第826章 灯火葳蕤47
“可城里那么多家殡仪馆……”
云团在某外送软件上随便一搜，前排就跳出来十几个殡仪馆接送服务。
“喔，火化现在还有买一赠一服务，全套丧葬用品还有七五折活动，优惠力度挺大的——现在死还挺合算的哎。”
云团轻声感叹。
“你想体验？”景煜戴上口罩，交了停车费，直奔城北护城河而去。
“……倒也不必，要是我死了，火化完随便找个向阳的地方埋了就行了。”
云团摇摇头，并不在意虚礼。
“你会画这些符，却不相信来生吗？如果随便埋了，往后怎么办？”
景煜在红灯前停下，拍了拍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
“怎么说呢……我觉得当人没什么好的，就算进了地府，我也要去追究一下那些人的遗弃罪，生而不养，真是垃圾中的垃圾。”
“但是生前不管，死后还会管吗？”景煜直视前方，轻踩油门，灰褐色的瞳眸中碎光点点。
“这不重要，我肯定比他们厉害，是不会落到下风的。”
就算到了阴间，她也能成一方恶霸。
“喵——”
一声轻而软的猫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云团疑惑地四处翻找，最终在手提包的角落里找到漆黑的一小团。
“猫怎么跟来了？”她不解，早上从酒店出发，到班雍晕倒去祁舟公馆，再是返回星兔兔，到现在和景煜碰面……
这么久，这只猫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小兮费劲地从手提包中飞出，不好意思地蹭了蹭翅膀。
【是它拜托我的，我有努力不让奶瓶里的羊奶倒出来哦！】
“那你捂它嘴了吗？怎么都没声音的？”
云团抿唇，眼前的情况超出预期，距离收到小黑猫已经过去一周，也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过，小家伙胆子大吃饭香，除了是只麒麟尾的玄猫外，智商还靠近边牧。
【没有哦，它超厉害的。】
小兮落在小黑猫的脑袋上，推销似的用翅膀摸了摸它。
“喵~”
按理说，副本里的任何npc都是看不见直播精灵的，这只黑猫却能无障碍与小兮互动……
“跟来就跟来了，邪祟不进麒麟尾。”云团看着小黑猫碧绿的眼睛，伸手摸了一下它软弹的耳朵。
“这也有讲究？”景煜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一般大家会把绿眼玄猫当成镇宅之宝，而且小黑还是麒麟尾，这是叠buff呢，要是遇见小鬼，它就是斗士。”
云团说着，将装着羊奶的奶瓶拿出来，“它差不多可以吃幼猫粮了，你还惯着。”
【主播，我没有。】
小兮一扇翅膀，转过身去，像滑滑梯那样呲溜一下从黑猫的脑袋滑到身上。
猫咪的毛发油光水滑，隐隐透出一点肌肉线条。
“到了，这附近只有这一条在修路。”景煜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皱眉。
“咱先找个地方停车。”云团望向车窗外，周围的店铺很老旧，岁月淡褪了各种招牌的颜色，门口用来招待来往行人的桌椅也蒙着厚厚的一层灰。
很是逼仄。
小巷子没地方停车……
“那边有个学校，外面应该有划分停车位的！”
云团抬手指向远处的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臂弯里的小黑猫也抬起头“喵”了一声。
第827章 灯火葳蕤48
只不过，这偏远的城乡结合部，人烟稀少，年轻人流失严重，他们的后代也大多到更好的学校去了。
两人盯了远处的学校，异口同声道：“还会有人吗？”
景煜沉默一秒，还是朝学校的方向去了。
校门口，破旧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摇曳如枝头枯叶，保安亭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
远远望去，教学楼里都没有半个人影。
“都快变成危楼了。”云团抱着黑猫下车，看着墙体隐约的裂缝，扯了扯嘴角。
不过确实有停车位，无人监管，也不会收费。
“唔——”
黑猫突然拱起背，细软的毛发竖起，冲教学楼的方向低吼。
云团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小兮，你去转一圈，小心点。”
【好嘞！】
电子眼咻地一下化作一道迅疾的风，从摇摇晃晃的铁栅栏缝隙里钻了进去。
“好了，没事了。”云团拍拍黑猫的背，转身看向正在施工的道路。
小黑逐渐平静，瞪着一双碧绿的眼睛，在白昼的强光下，它的瞳孔逐渐缩小，倒也没有继续低吼。
和街道、学校的一片寂寥不同，正在施工的路上有三四个“团队”。
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个，都是些中年人，一边吸烟一边操纵机器。
笃笃笃——
尘埃四起。
云团微眯着眼，把小黑塞到景煜怀里，又把头发扎成一个乱糟糟的马尾。
她气沉丹田，双手叉腰，朝施工队大喊道：“巧森北！你奶奶有事喊你！！”
景煜默默捂住了小黑的耳朵。
在道路中段的一个男人放下铁锹，把烟蒂吐在公路上，用脚碾了碾，朝两人走来。
他身量不高，一米七左右，和云团相差无几，肤色黝黑，面上沟壑纵横。
看不出实际年龄，大约在四十上下。
“我奶奶怎么了？她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巧森北口音很重，嗓门也大，中气十足。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灾祸临头的人，但景和的运气向来很好。
“她老人家卖地瓜碰上城管了，跑得太快，有点肌肉拉伤。”云团信口胡诌着，视线越过男人的肩膀，观察着他的工友。
这些人的肤色黑成了很多色号，各个不同。
没有穷凶极恶的面相，此地也没有任何高空作业的机器，不存在倒塌的可能性。
难不成，和那个学校有关系？
“什么？受伤了？哎哟，我就说了让她别去卖地瓜了，就是不听！年纪这么大了还喜欢折腾！”
巧森北急得满头是汗，他突然神色痛苦地捂着胸口，慢慢地蹲下。
“你怎么了？”云团也跟着蹲下，“心脏病？有药吗？”
巧森北摇了摇头，不知否认的是心脏病，还是药。
“先上车，去医院。”景煜把黑猫还给云团，正要把男人扶起来，却被拒绝。
“没、没钱，不去，我挨过去就好了。”巧森北唇色苍白，满头冷汗。
然而话音未落，他直接倒在地上！
景煜索性把人扛了起来，往车里搬，云团跟看起来像管事的人解释了几句，便小跑着跟上。
等待景煜倒车的时候，小兮满身尘土地飞回，正要汇报情况，扫视到车里的陌生男人，便安静下来，回到指环里。
第828章 灯火葳蕤49
“导航一下市中心的医院。”
景煜握着方向盘，冷静道，言语间没有半点急促。
“他还撑得到市中心吗？”云团担忧地往后看了一眼。
巧森北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好在没有抽搐，仍有呼吸。
“没事，就五千积分，而且这附近的医院……”景煜微微皱眉。
越偏僻，监管就越不到位，他们很大概率是有去无回，目前因治疗延误而死亡一类的负面消息少，想必是有正常运作的医院，市中心附近的，人流量大，应当能正常接诊。
不过也有“灯下黑”的可能。
云团点头，打开导航系统搜索了靠近市中心的医院，边设置边吐槽：“队长，你都是大明星了，为什么不买一辆配置稍微好点的车？”
“要低调，所以一会儿得把景和找出来，让他自己送人去医院。”
景煜轻笑，在等下一个红灯的时候，戴好口罩。
云团点头。
[您已进入队伍群聊界面——]
[云团]：景和，你的任务对象晕倒了，可能是心脏方面的疾病，我们现在要去第二医院，你请个假出来送送吧。
[景和]：什么？怎么突然到了要吃席的地步了？
[云团]：嗯，你快点请假，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到医院附近。
[景和]：行行行，我马上来！
云团莫名松了口气，她活动指关节，安抚着有点受到惊吓的黑猫。
小猫蹭了蹭她的手指，闭上眼睛，缩成一团。
小兮见事态没它预计的严重，便钻出来，落在小黑的脑袋上。
【主播，学校里有点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有图片吗？”
【有的。】
小兮挥了挥翅膀，云团的手机屏亮起，蓝牙自动打开。
“设备[小兮]想向您传送照片，是否接收？”
云团按了确认。
几秒钟的时间，她收到了近百张照片。
老旧泛黄的教室墙面上有不少抓挠的血痕，课桌三张三张地拼在一起，被改造成临时的床位，还有捆缚带。
教师办公室堆积了很多黑色的皮箱，在小兮的射线下，内容物无处遁藏。
——全是断裂的骨头。
看着看着，云团手指冰凉，已经划不动相册，她抬手搓了一会儿，才能继续被识别。
标着体育器材室的房间完全变了样子，天花板垂落很多红黑的细绳，绳子末端坠有五六个圆珠。
上边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已经分不出颜色。
地上摆放着很多瓷坛，形状是剧组那个青瓷罐的放大版，它们没有被绳子和纸符束缚，就摆在屋里，空洞洞的。
小兮照例拍了内容物。
每个坛子里，都是一个被树枝贯穿的头骨。
头骨比猴头大一些，形状更接近……人类孩童。
云团看得头皮发麻，连连叹气。
“怎么下得了手啊……接受现代教育的人，真的能对弱势群体做这种事吗？”
“冷静点，这只是npc设定。”景煜不知道云团到底看到了什么，摇头劝着。
“副本的信息也来自现实，我不明白，钱和权，可以让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同类相残，这比丧尸恐怖多了，凶手是有独立意识的。
“这两个，很多人趋之若鹜，回过神来，已经陷在泥潭里，出不来了。”景煜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入停车场。
第829章 灯火葳蕤50
“也是，要是大家知道这种方法能带来财富和地位，下手慢的，或者弱势群体，就没有生存的机会了。”
云团摇头，定了定神，继续翻看。
这些坛子应该是废弃的，它们被随意地堆放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
但这样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
万一有流浪者夜晚到楼里避寒，或者修路的施工队想找个地方歇脚，很容易就相中学校的危楼，然后发现这斑斑血迹、累累恶行。
除非……进了教学楼的人，都没法离开。
这才没有后患。
“咳咳！”
后排躺着的男人突然咳嗽起来，隐隐带着些许哮鸣音。
云团恰好划到最后一张照片，她疑惑地回头望，看了一会儿，这症状不像哮喘，一时半会儿应当不会死。
“会导致肺部干啰音的病有很多，哮喘只是其中一种，还可能是肺结核、肺炎……”
景煜说着，语调淡然，仿佛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那不是会传染吗？”云团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太晚了，要染早染上了，车里可是密闭空间。”景煜轻笑，依旧不见半点紧张。
云团收回视线，默默打开车窗，呼吸地下停车场并不新鲜的空气。
“那要让景和带点防护用品来吗？”
“不了，要死一起死。”景煜突然偏头，看向头发乱糟糟的女孩。
云团视线飘忽，“怎么了？我头上有东西？”
不应当，有黑猫在，脏东西跟不过来。
“你的新发型，或许，人类目前还不能理解这种超前的艺术。”
云团发丝凌乱，在静电中炸得有点像海胆，举手投足间，有种情绪不太稳的狂放。
“这样不够朴实吗？我觉得，会有一种焦急感在里边。”
云团扯下辫线，翻出手提包里的小梳子，将凌乱的部分慢慢梳顺，又绑成简单的马尾。
她还不是担心经纪人的外表看起来太过光鲜亮丽，一看就像是推销小商品或者卖保险的，和巧森北的奶奶看着不会有交集。
凌乱些反而有事态紧急之感。
“谁能料到还没开始劝，他就倒下了……”云团喃喃着，看了眼时间，“景和怎么还没来？”
“是，狗仔都比他来得快。”
景煜看向停车场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两三个人影，敲了敲指环。
不夜侯应声而走。
不一会儿，它功成归来。
“你干什么去了？”云团摸着黑猫，不解。
【云主播，我把他们的相机、手机的内存卡取走了，还做了格式化处理。】
不夜侯答道，它站在景煜的臂弯里，略显局促。
小兮则挥了挥翅膀，激动地和偶像打招呼。
云团点头，不夜侯的格式化和她理解的格式化可能不同，比如……可能是数据彻底粉碎，再也无法修复之类。
叩叩叩。
一转头，景和的整张脸就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扭曲变形，又扁平。
他一边竭尽全力地往里看，一边捶车窗，活像个变态。
云团将车窗按下，贴了灰色防晒膜的玻璃在景和脸上摩擦而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景和捂着脸，“我都捶了半天了，反应真慢。”
昏黄的车顶灯光下，女孩的脸莹白如玉，神色淡漠，手不停地摸着黑猫。
“人在后座，你捶前边没用。”云团微微一笑。
第830章 灯火葳蕤51
“不是吧？医院就在对面，你们都到了，把人送进去会怎样啊？”
景和边吐槽边抬人，口中碎碎念：“真是没有队友情了……”
“少废话，快去急诊。”景煜嫌弃地摆手。
突然，挡风玻璃前，一根树枝一晃而过。
云团眼皮跳了跳，她解开安全带，把包里几样要紧的东西都塞在衣服口袋里，盯着树枝远去的方向，“我可能要去医院停尸间看看，队长你先回去吧。”
黑猫晃了晃短尾巴，一下子顺着裤腿爬到云团的肩膀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景煜见状，轻叹，“我也去。”
三人的任务是有联系的，既然都撞在一家医院里，他自然不能脱离。
借助万能钥匙和景煜随身携带的信号干扰器，两人跟着暗黄色的枯枝，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医院地下三层的停尸间。
保存尸体需要低温，冰寒直接从铁皮的柜子里透出来，侵入皮肤，引出些许骨子里的震颤。
树枝不见了。
他们并未跟丢，只是凭空在眼前消失了。
黑猫爬到云团的臂弯里，从炸毛转为安静状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兴许是个陷阱。
云团捏着口袋里开始发烫的糯米，只能隔着手帕，先一个一个地掀开裹尸布，确定有无熟人。
景煜则鼓捣操作系统和监控去了。
第一个，大概是车祸去世，头骨不太完整，画面冲击力过强，好在低温下，血液已经不再流动。
云团眯起眼睛，将白布盖了回去。
第二个，面部五官肿胀变形，鬓角还在滴水，比巨人观好不了多少。
第三个，烧伤严重……
一直找到第七个，她总算翻到了面容姣好的女明星。
林央央面色苍白，皮肤透着灰绿，神态安然，死前并没有任何挣扎的姿态，像是睡着了。
云团松了口气，但下一秒，躺在铁床上的女人突然偏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圆睁，牙床都渗着黑血，张牙舞爪而来！
云团猛地后退，撞到一旁的柜子，冰冷的温度穿透衣物直接传到身体里，瞬时清醒。
再一眨眼，林央央的尸体好端端地躺着，没有半点移动的迹象。
幻觉？
不对……
铁床后边，一个小女孩探出头来，她咧嘴一笑，门牙的位置一片漆黑。
这个小女孩，难不成是林央央供奉的古曼童？
可那次为什么会在公交车上出现……林央央这样的一线明星，没理由会挤公交。
“喵……”
小黑弓背低吼，那个小女孩听见，立刻后退，一脸委屈地看着云团。
云团没有阻止，尽管这个女童没有攻击行为，它也不是人世间该有的。
但眼下找不到把它炼出来的僧人，云团也想不起任何关于超度的经文，只能暂时任其存在。
“你带我过来的？”
云团轻声问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并未出声，她张开嘴，舌头竟被整根切下了！
所以才透过门牙看不到殷红的口舌……
云团皱起眉头，又问：“林央央怎么死的？”
小女孩忽然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脑袋往旁边一歪。
“被勒死的？”
云团将白布往下扯了一截，一道青黑的勒痕瞬间出现。
——得找法医验尸才行。
但林央央估计马上要火化了。
云团略一思忖，索性把床和林央央的尸体都塞进了恶龙的收纳袋。
第831章 灯火葳蕤52
刚收完，云团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她反手抓住对方，一个借力将人按到了冰冷的墙面上，顺带用裹尸布捂住了对方的嘴。
黑猫窜到云团的头顶，龇牙低吼。
待看清来者的五官后，云团诧异地小声道：“鱼白？”
鱼白皱眉，他扯掉捂在嘴上的布，脸都黑了半截，“你认识我？”
“剧组的重要演员嘛，我在演职员表里见过……”云团点头，并未松手，“你到停尸房干什么？”
“我想起来了，你是班雍的经纪人，没想到，私下里却是林央央的狂热粉，这条热搜会爆的。”
鱼白看着空空如也的铁床，眉头皱得更紧，眼里杀机毕露，但转瞬又压了下去。
“你是怎么把尸体运走的？”
云团摊手，一脸茫然，“我没动过啊。”
小黑猫在女孩的头顶，揣起前爪，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云团留意到鱼白身后的黑色行李箱，估计着……鱼白也是来偷尸体的。
但是他不能把尸体放进储物格，所以用了凶杀犯常用的手段——行李箱运输。
“少装了，我看见你藏起来的，要么跟我走，要么把尸体还我。”
鱼白一使劲，反把女孩压在墙上。
“好兴致，停尸房谈心呢？”
处理完机器，返回的景煜在旁看了一会儿戏，轻笑道。
鱼白瞬时警觉，他转头，看见同组的演员，瞳孔微缩，“你们都是一伙的？”
旁边，小兮抱着一根铁棍，缓缓靠近。
景煜依旧淡淡地笑着，“如果同为玩家就能被称为是一伙的，那我们还是同组的演员，更是一伙的了。”
小兮蓄力，猛地把铁棍抡圆了！
“少装蒜，我什么意思你还不……”
咚！
鱼白像一条搁浅的草鱼那样瘫软，只来得及回头，惊愕地看了一眼咸鸭蛋大小的直播精灵，随即昏死过去。
“咳咳……”
云团恢复了正常呼吸，因为成年男性的力量过大，她的锁骨处都被压出了红痕，隐隐作痛。
【主播，你没事吧！】
“他没下杀手，没事。”云团摇头，将外套的拉链拉到顶部，遮去红痕，看着晕厥的鱼白，抿唇。
她随即将黑色的行李箱拉到旁边，活动了一下关节，将鱼白塞进去，手脚都摆成合适的形状，盖上盖子，扣上行李箱的锁扣。
景煜搭了把手，“你要把他带走？做什么？”
“防止他突发恶疾精神失常，去找媒体曝光。”云团一个使劲，将行李箱竖直，又复原了裹尸布的位置。
她将黑猫从头上抱下来，“小朋友，跟上。”
“小朋友？”景煜四处看着，除了一堆尸体和冷冻柜，没有半个人影。
他并不认为“小朋友”是在称呼自己。
云团见状，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青绿色的液体，“用手指蘸一点，涂在眼皮上。”
景煜蘸了一点，轻嗅，一股浓郁的艾草气味。
抹上，一阵寒凉过后，他再次睁眼，只见一个小女孩飘在半空，猛地朝他扑来！
“嗷呜！”
景煜下意识地格挡，然而女童穿过了他的手臂，又穿过了身体。
景煜瞬间被刺骨的寒意裹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这是……”
第832章 灯火葳蕤53
“林央央的，等处理完再找人送她走。”
二人拖着行李箱，原路返回。
怕鱼白被闷死，云团将行李箱放在后座，打开盖子，用选拔赛时搜刮来的无名鞭子将其的手脚捆在一起，为防止挣脱，她还特意绑了几个死结。
“现在还去殡仪馆吗？”
景煜又检查了一遍汽车零件，上车，系好安全带。
“这倒不急……对了，上回需要检测的那些药剂和鞋，怎么样了？”
“检查器械已经买好了，药品检测了一半。”
景煜看着后视镜，时刻留意着后排状况。
“我们去那边吧，有些东西，可能不是药品。”云团反复看着小兮从医院和学校拍来的影像资料，部分物件和记忆中药品瓶子里的东西相吻合。
比如，试管里漂浮的碎布。
“好，不过——你是不是忘了写报告？”景煜看了眼时间，提醒道。
“嗯……”云团闭了闭眼，打开手机文档开始写班雍最近的表现和人际交往状况。
回忆的过程不是特别顺利，编造的部分还不能太多，不然班雍分分钟起诉，星兔兔或许能置身事外，她作为和公司相处得不太愉快的个体，大概率是会被推出来当挡箭牌的。
二十分钟后，云团认为自己写得非常详细了，但离星兔兔报告的字数要求还差几百字。
云团索性在报告末尾用文言文问候了顾总的宗族，转成白色，再用程序将其嵌入文档，让其无法被单独选定，却也计入总数字。
车驶入一栋僻静的别墅的地下车库。
景煜瞄了一眼云团的手机界面，解开安全带，“要是时清知道他教你的东西被用在这上边，估计能气出高血压。”
“能应用就是好事，想必他是不会介意的。”云团一本正经道。
“你们说够了没？什么时候把我松开？”后排的鱼白突然出声。
云团将文档保存了几次，转头，只见青年鬓角被汗糊住，面色也涨得通红，因为手和脚被捆在一起，他整个人呈一种向后拗的姿态，相当扭曲。
鞭子的结越挣扎捆得越紧，现在已经到了一个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地步。
“嗯……等确定你会跟我们狼狈为奸的时候。”
云团露出一个和善又温柔的笑容，还伸手拍了拍鱼白的脸。
鱼白气急，张嘴就咬，但云团缩得更快，他只咬到一口空气。
“你也知道是狼狈为奸！”他咬着后槽牙，有种宁死不屈的强硬。
“反正你也是去偷林央央的，这个结果并没有差别，不如合作呗，当然，不合作也可以，我是非常讲道理的。”
云团微微一笑。
鱼白看得头皮发麻，没有半点在和人“谈合作”的感觉，倒像是他不答应，下一秒就会被关小黑屋，或者身首异处一样。
“你要怎么合作？”
鱼白不假思索地问道。
“嗯……你会解剖吗？或者有医学的相关背景吗？”云团轻声问道，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我之前是法医，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入殓师。”
“行，这下我们可以合作了——”云团满意地点头，“鱼老师，还有很多地方，我还要向你请教。”
第833章 灯火葳蕤54
这场合作诡异又轻率，鱼白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无处发泄。
他看向驾驶位和副驾驶，那两人的直播精灵大小相近，体积却都是他的数倍，这莫非……就是传闻中坐拥数百万粉丝的大主播？
可大主播会在搏斗中落于下风吗？
鱼白看着女孩纤瘦的背影，逆着光，她高马尾后露出的一小截纤细的脖颈，似乎轻轻一捏就会断。
他刚刚应该是制住她了——也可能是对方根本没想着反抗。
那刚才又是什么东西把他砸晕的呢……
鱼白百思不得解，以至于云团给他解开鞭子的时候，大脑完全没有思考别的，整个人服从又乖顺。
“鱼老师，我们这边可以提供场地和设备，您现在方便鉴定林央央的死因吗？”
云团抓着鞭子，扯了扯。
鱼白勉强坐起身，活动僵硬抽筋的四肢，略感无语，“我有选择的余地？”
“嗯……”云团看了眼手机屏，“目前看来，您还有十五分钟做心理建设，如果实在憋得慌，我可以帮你做心理疏导。”
鱼白：……
云团莞尔，伸手要拉鱼白的袖子，却被景煜抢了先。
“我带路。”
景煜遮去了电梯门外大部分的光，傍晚微弱的光线工笔勾勒出他深邃冷然的轮廓，眸光幽深，情绪不明。
电梯门缓缓关闭，狭窄的空间里站着三个人，云团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景煜和鱼白进电梯后没有转身，两人都与她面对面，目目相对之时，云团的大脑闪过很多信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寒冷的气流迎面而来，冷色调的机器在半封闭的实验室里陈列着，一切都井然有序。
云团抱着黑猫，一台一台地辨认过去，很多器械都叫不出完整的名字。
……医学书实在是太厚了，每本都跟板砖似的。
她背资料首选的当然是风俗民情或者其他涵盖更广却短小的内容。
“多久能出结果啊？”云团捏着小黑的耳朵，转身问道。
正做准备工作的鱼白顿了顿，“一般法医鉴定是30日内出结果。”
“三十天？哪怕不需要正式的书面报告，也要三十天？”
云团略感吃惊，可她之前接触的警局办案，并没有用这么久。
“嗯……死因一般两到三天能出来，其他细节需要时间。”鱼白戴上橡胶手套，朝云团伸出手，“把林央央拿出来。”
云团低眉颔首，“你要用手接？”
旁边，那个没有门牙的小女孩，正用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子，狠狠地踹鱼白的裤腿。
鱼白感觉小腿一阵麻木，好像有冷风直往裤腿里灌，然而低头时，裤腿并无异样。
“当然不是，放那边。”鱼白想按揉眉心，但已换上手套，便硬生生忍住。
云团拉开外套的拉链，将瑟瑟发抖的小黑猫兜住。
小黑窝了两下，探出一个脑袋。
她慢悠悠地走到实验台边，将已经进入尸僵状态的林央央放在台上，尸体原本闭合的眼睛已经睁开。
那双被粉丝称为“盈盈秋水含情目”的眼睛，此刻僵直可怖，再无半点美感可言。
云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默默退到冷风吹不到的角落。
现在，林央央的死亡有几种可能：
第834章 灯火葳蕤55
其一，古曼童反噬——但云团并没有见过古曼童发怒的样子，而且，她身边这个小女孩，看着乖巧可爱，至于无舌……这孩子生前应当是什么惨案的受害者；
其二，剧组开机仪式的猫腻，林央央当时的站位在景煜和班雍前边，离烛台很近。
极有可能是两种术法冲突，消耗了她本身的精气，但……这女童说林央央是死于勒脖。
那么，还有第三种可能，她那从事某种见不得光的勾当的伙伴，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起了争执，冲动犯案。
……
但是，脖子有勒痕，也可能是自己做的，一部分人的痛感和欢愉是相通的，这就非常难鉴定——毕竟个人癖好方面，活着的时候才试探得出来。
云团看着手拿解剖刀的鱼白和在旁检测药品成分的景煜，两人表面上各司其职，实则杀机暗藏。
她盯着鱼白的一举一动，预备他随时发动攻击，她好及时将解剖刀取过来。
不过足足盯了一小时，鱼白的一切举动都符合常理。
云团索性靠在椅子上，依旧盯着，目光灼灼。
这视线实在难以忽视，鱼白几次皱眉，又忍了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四小时后，云团等得昏昏欲睡，于是起身活动，小黑突然挣开外套的拉链，跳到地上，三两步闯进空调温度极低的解剖室，低头叼住了什么，再跑回云团身边。
黑猫松了口，一颗灰扑扑的小圆珠滚到云团的鞋边。
云团找了张纸巾将珠子捡起来，擦了一回儿，珠子露出些许朱红颜色。
她和手机里的照片对比，一样的灰尘，一样的形状。
应该是有打孔的……
云团又用纸擦了会儿，终于看到两个被灰尘堵死的小洞。
这珠子是干嘛用的——祈福？摆阵？计数？
再早些时候，有结绳记事的传统，但现在计数的方式海了去了，倒也没必要再用这种效率不高的方式。
如此看来……林央央和那个学校有点关系，或者，林央央和那个团伙有点关系。
是冰冷的商业交易关系，还是互利互惠的合作呢？
“颜色不对啊……”鱼白突然摇头，“被勒死的话，大致是一个窒息死亡的过程，受害人可能在几秒钟内陷入昏迷，但真正死亡需要几分钟，有的人看受害者不动了就停止施暴，这种情况下人是可以救回来的。”
“只是，死者应该颜面肿胀发绀，怎么会是灰绿偏白呢……”
“她内脏也没有淤血，我以前见过被勒死的受害人，内脏浆膜面会有点状出血，她这……干干净净。”
云团将珠子递给景煜，“所以呢？她的死因不是窒息？”
“嗯，目前看也不是中毒，不过要化验。”鱼白点头，抬手一指，“舌骨骨折，颈部有勒痕，那个人勒她的力道不小，但这……不是她的死因，可能是在林央央快死的时候造成的。”
“哦，有人帮她解脱是吧？”
云团点头，那死因到底是什么呢……
她的任务里，并不需要将女星的具体死因跟大众公布，但需要知道死因，还要找到凶手，送他进监狱。
云团远远地瞄了眼解剖台，随口问道：“鱼老师，你花刀割得不错，有没有考虑去做厨师？”
鱼白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血压升高。
第835章 灯火葳蕤56
“帮不上忙就出去，我也打不过他，你不用时刻盯着。”
鱼白气沉丹田，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没盯你，我补个觉，有什么问题叫我。”云团打了个哈欠，把小黑抱起来，用纸巾擦拭它的爪子，转身，离开风口。
“你不是经纪人吗？班雍倒下了，你应该很忙才对。”
鱼白皱眉，实在捉摸不透这个女性玩家的刷副本方式，难道就是划水摸鱼吗？
可她又有些奇怪的地方。
云团摇头，靠在椅子上，“班雍的团队又不止我一个，老板说我能放假，哦，你俩之后还是要去拍戏的呢，今晚有夜戏？”
鱼白点头。
两人都对自己的任务闭口不提，哪怕鱼白已经将林央央解剖并寻找死因。
黑猫安静地窝在云团腿上，眯着碧绿的眼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云团看着女童缓缓朝解剖台靠近，爬上去，尝试着躺进林央央的身体。
不。
是面对面地靠近，那是拥抱。
……
一下午无事发生。
鱼白将尚未鉴定完的尸体做了相应的处理，放进冷柜，承诺一定会再来的，并把自己这个副本的身份证件和钱包都留下做抵押，景氏恶霸才放人。
云团吃着外卖，望向旁边眼巴巴蹲着的小女孩，“你现在吃不了东西了，真没法分你。”
女童张了张嘴，走到墙角蹲下。
景煜消毒完，拿上自己的那份外卖，坐在旁边开吃。
云团收好证件，“其实这些东西留下也没用，鱼白不出国的话，他到处刷脸就可以了。”
她盖上外卖盒，顺道给小黑泡了点羊奶粉，又将小兮取回来的幼猫粮丢了几颗在里边，泡软。
景煜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饭菜咀嚼完毕，咽下，开口道：“走个形式而已。”
“一些检测结果已经录入，你可以看一看。”
云团点头，走到电脑边，按照文件序号一个个翻阅——
邻苯二酚、利多卡因、苯丙胺、咖啡因、麻黄碱……
有的是麻醉剂，有的又让人保持清醒，因为剂量不同，甚至还能让人处于亢奋状态。
麻醉、兴奋。
让人在没有痛感的状态下保持精神方面的清醒？
局麻啊？
云团皱眉，突然可以理解那晚在医院碰上的怪人——因为没有痛感，即便脸上的肉是焦黑腐烂的，也不会有多大痛苦，而她那天的符咒对活人是无效的……
所以，那个男人还活着，只是精神不正常，又几乎没有痛感罢了。
如果献祭的是一群极度清醒又毫无痛感的人……
云团叹了口气，这些药有一部分被列在违禁清单里，一般的医院都没有这么多储备，而班澜集团是靠医药发家的，他们能弄到这些并不奇怪。
非法实验试药，以血肉养小鬼，这两者并不矛盾，甚至可以达成微妙的平衡。
但那个女人呢？
云团继续找下去，还没找到关于黏液和蛆虫成分的数据。
兴许还没来得及处理。
她一抬眼，就看见漂浮在淡黄色溶液中的碎花布料。
“这到底是什么？”
云团靠近，将玻璃容器拿起来，没敢打开木塞。
“不清楚，兴许是有腐蚀性的药液，先别碰。”景煜放下筷子。
第836章 灯火葳蕤57
“没碰呢。”云团将其放回原位，因为轻微的晃动，瓶子里出现了一点黑色的絮状物。
她蹲下，仔细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静置了两分钟左右，黑色絮状物消失了。
“析出了什么玩意儿？”
这不得而知，而景煜已经高强度工作了一下午，她不能催了。
她的一下午……只联络到没几个有前科又找不到工作的打手。
但这座城市的犯罪率并不低，就官方出的通知而言，平均每天都有一到两个拘留的或者判刑的。
那部分人的去向，难以查明。
很多私企是不招有犯罪前科的人的，他们大多会去工地或者做个体户。
也因为这点前科，三代都受影响，这些人有不少是众叛亲离的，这其中的一小部分，又会走入偏执的怪圈，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想要东山再起。
这倒是方便了班澜集团。
只要用薄利诱导，轻易就能拥有不那么受社会关注的实验体。
当然，也有刑满后重新开始的人，这部分人应当不在集团的考虑范围之内吧？
她叹了口气，后退半步，没留意到景煜已经走到身后，正好踩在对方的左脚上。
“小心点，猛地抬头对颈椎不好。”
云团往旁边跨了一步，“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这个东西我打算最后再测，万一对机器有影响，造成的损失也会小一些。”
景煜看着诡异的碎布，眉头微蹙。
“嗯，你多休息会儿吧，眼睛里都是血丝，虚弱状态在这个副本是很危险的。”云团看着景煜灰褐色的瞳眸，忍不住出声提醒。
“好。”
“保镖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但是他们不接这种活儿，不顾底线的那一批人，我只能联络到四五个。”云团摇了摇头。
“你稳住班雍，争取进祁舟公馆看一看内部构造，班澜集团的其余房产，我来想办法。”
“好。”
……
可这法子一想，就是两个月。
期间林央央遗体失踪一事，无人提起，相当诡异。
而林央央的死因已经出来了，她吸入了过量的药物，导致躯体过度兴奋，脑内的一个动脉瘤破裂，而那点勒脖的痕迹，确实是一个试图杀人的家伙留下的。
动脉瘤破裂，窒息，舌骨骨折，颈部动脉撕裂，重重buff叠加，神医再世也救不回来。
云团偷摸着去林央央的房间查了几回，发现她的哮喘药和一些镇定药物都被换了，林央央本人可能并没有消极到要结束生命的程度。
……
至于祁舟公馆。
云团好说歹说，才能靠近并探望班雍，不过活动范围也极其有限。
这片建筑里的佣人、园丁，似乎都是班氏的眼线，她稍微动作大一点，都会吸引来一圈的视线。
现下，班雍尚未恢复，但好歹有了自主意识。
只是仍然不能去剧组。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和原来上镜的模样有不小的出入，导演也勒令他在家休养增肥。
“唉……”
云团坐在沙发上，拿着早已作废的活动安排和通告单，连声叹息。
“你已经在这边叹了一下午的气了，我醒过来你很遗憾吗？”
班雍捧着热牛奶，因为两个月没见太阳，他的肤色非常白皙，已经不必再用粉底液遮盖。
第837章 灯火葳蕤58
“又不是在星兔兔，我总有叹气的自由吧？”
云团抖了抖作废的通告单，“你白白丢了这么多资源，热度锐减了都。”
班雍放下瓷杯，翻了个白眼，“命都快丢了，你还跟我说工作？”
“原定女主死了，剧组已经选了新的，和你组cp的那个配角，在开机仪式的时候烧成重伤了，也没抢救过来，现在换了个新人演员，没有作品的——我看了她几场戏，你们磨合起来可能有点困难……”
云团自顾自地说着，视线小幅度游移。
班雍的床并不是kingsize，目测也就2米x2米的规格，床单被褥的品牌她认不出来，但从质感推测，应该是一般人看了价格就会默默离开的那种。
枕头角落里有一条细长的红痕。
云团眼眸微眯，那条红色印记随着班雍翻身的动作渐渐从褶皱的被单里凸起，有了立体的形状。
那是手工编织的红绳，压在枕头下边的，隐隐还有金子饰品。
枕套末端有个很小的圆弧，可能是做成灯笼或长命锁形状的装饰物。
几乎是一瞬间，云团想起两个半月前在那家医院角落里看到的坠着金子的红绳。
班雍把被子往上提，遮住半个脑袋，闷声道：“她怎么样关我屁事，大不了一起摆烂，反正烦的是导演。”
这叛逆小孩未免太冷血。
好歹是之前一起宣传互动过的同事……
“你现在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会有后遗症吗？顾总又给了你一个月的休假，这段时间尽可能恢复正常体重。”
云团念叨着，拿着公司送的补品慢慢靠近，她将精美的玫红色礼品盒放在象牙白的床头柜上，借机多看了几眼。
就编织工艺而言，这和她之前看到的那条应该出自一家之手。
她俯身想拿，手在枕边蹭了一下，又收回。
不行，放在主家少爷枕头底下的，应当是比较重要的物件，今天进班雍房间的，只有她一个外人，外人一来就有物件失窃，指向性太明显。
女孩的长发随着俯身的动作滑落到身前，一股淡淡的柠檬薄荷味沁入鼻翼，班雍往被子里缩了缩，试图用“棉被结界”阻隔气息。
“没什么后遗症，你靠这么近干嘛？”
“枕头没塞好，我憋了很久了，一定要把它弄直。”云团一本正经道。
班雍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又难以反驳。
“小鱼呢？”
“她投资了小姐妹的甜品店，这段时间过得挺好的，星兔兔以后可能会给你安排新的生活助理。”
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云团走到窗边，将窗帘稍稍拉拢。
这间屋子的窗户对出去，是一个尖锐的屋角——屋角煞？
长期住在这里的人，心情会压抑焦虑，这对内脏器官的健康也有一定程度的危害。
班氏归根结底，是不能算作oldmoney的，也就是个商人，没道理不讲究风水……
是故意的？
远处，白发一晃而过。
云团下意识地往窗帘后边退了一步——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骆钏！
星兔兔将他塑造成冷面傲娇的公子哥形象，他近期将班雍的很多资源都截走了，这人的恶劣，明目张胆。
而那个白发女人依旧趴在他的肩膀上，身形逐渐明晰。
这女人的力量更强了。
第838章 灯火葳蕤59
骆钏果然是班氏的“沧海遗珠”？
云团转身，突然有点乐了，“班雍，你的饭碗要被抢走了。”
班雍思考了一秒，“哦，那个娘里娘气的家伙？不可能，他永远只能是替身。”
一瞬间，云团脑中闪过了各种各样的豪门秘辛，她点点头，“说实在的，你们发火的时候，非常像。”
“一个处心积虑、处处模仿的学人精，能不像吗？”
班雍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但似乎并没有多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有女朋友吗？”云团抿唇，走到原来的小沙发边坐下。
班雍闻言，猛地坐起身，顿时一阵头晕眼花，他伸手抵住前额缓了几秒，“你看上他了？你的审美有这么拉胯？他连高仿都算不上！顶多是那种什么……9.9包邮的版本！”
云团摇摇头，“不对，这是挖黑料，他抢了你那么多资源，都在一个圈子里，你俩总有对上的时候，别到时候人家一个个实锤往外丢，你什么也拿不出来。”
“谁说的，他闹出人命的时候，还是班家帮忙摆平的，那些证据只要挖一挖，都还在的！”班雍急得说了一长串，情绪起伏稍大，脸部皮肤升腾着红晕。
“哦，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云团看了眼满屋子乱飞，疯狂取证的小兮。
“要不你录个音吧，我措措辞，记得给我后期变声一下。”班雍将枕头竖起来，垫在腰后，神情严肃。
云团点头，把手机连接了充电宝，然后靠近班雍。
“骆钏本来衣食无忧，父母健在，但是为了买名牌，他逼迫身为大学教授的父母去做兼职，后来二老死在了一场车祸中，但是留下的财产完全可以供他一直从高中读到博士。但是，他两年就挥霍完了，还给自己立了个挥金如土的富二代人设……”
班雍说着，略感不舒服，他侧过头清了清嗓子。
“后来没钱了，他就开始讨好班级里有钱同学的家长，一些单亲的家庭和同学的小姨或姑妈，他用少年的朝气去吸引她们，像菟丝花一样依附在那些女人身上吸血，一个吸干了，就换下一个。
你是不是想说，那些女的都是自愿的，就跟富商喜欢小姑娘一样，这只是单纯的交易而已？不不不，他每次都演出十二万分的真心，说要尽快长大成人，给对方一个家，直到那次翻车了——”
班雍摇头，又顿了顿，手在枕头下边摸了一下，将红绳戴在手上，才继续讲：
“那个女人真的信了，还为骆钏规划了留学日程，偏执又意图干涉、独占，结果，被年轻力壮的少年用水果刀，直接割裂了动脉，事情闹大了，他的样子引起了班澜集团的注意，被老班带去做了dna，再偷偷摸摸地接回家里。”
班雍抬手，按了录音的暂停键，他咳嗽起来，伸手拿过瓷杯，灌了几口凉白开。
“所以他现在还不算是班家人？”
云团大致知道了那个白发女人缠上骆钏的过程，并无多少意外。
“开什么玩笑，我妈还活着，她不可能容许私生子进家门的。”班雍摇头，突然住了口，警惕地看向云团。
第839章 灯火葳蕤60
云团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又抬头，“已经说完了吗？”
“你是他的人？”
班雍面色苍白，双眸透出锐利的寒芒，抬眼间竟带来无尽的压迫感。
云团稍感无奈，“想象力真够贫瘠的，你是单细胞生物吗？”
班雍坐直，试图抓住云团的衣领，然而抓了个空，手直接捶在被子上。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工资还想不想要了！”他边说边咳嗽，言语间毫无威慑力。
云团摊手，“反正上回把你扛上保姆车，又违背守则了，半年加半年，算起来，我整整一年都是为爱发电，工资还能再降啊？要不你换个经纪人吧。”
如果丢了班雍经纪人的身份，她除了进祁舟公馆会麻烦些，别的倒也没差。
班雍低头思考了几秒，他不能和掌握一大把黑料的经纪人闹翻，万一云团哪个晚上突然情绪崩溃，写个长文曝光他，到时候只有……买命。
他是有钱，但不是傻子，没必要在可以避免的事情上花费太多。
更何况，之前换的那几个经纪人，一个个跟白痴似的，骂一下动一下，还私联粉丝敛财，下一个也不一定会好。
“我现在每月一千五，这个城市最低工资两千，星兔兔违法了，但我没法起诉它，你还要降薪，要不我贷款打工吧？倒贴一点你满意吗？”
女孩面带灰白之色，露出来的手腕和手背都骨骼分明，夸张到有点像饿了三天的样子。
这情绪不稳又疯疯癫癫的状况……班雍双手撑着被褥，往后缩了一点。
“星兔兔条件这么差吗？那要不，我给你补贴一点？”
一千五，扣掉通勤路费就剩一千了，物价……他没留意，但好像还是挺高的。
合着，他经纪人这几个月就一直荒野求生呢？
不过话一出口，班雍就有点后悔，因为他眼看着面前的姑娘一点点地褪去了“面黄肌瘦”“憔悴不堪”的模样，双眸灿若星辰，精气神都完全不一样了，她还举起手机，晃了晃。
“我录下来了，感谢班先生的自愿赠与。”
一鞠躬。
班雍：……
中午，班雍还让厨子多备了一份饭，算作云团的“辛苦费”。
“你为什么对那件事这么清楚呢？好像亲身经历一样。”
云团皱眉，事情可能没有班雍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很简单，因为这件事，是我处理的。”
班雍吃着清淡的病号餐，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云团荤素搭配的餐食，又拉不下脸去讨要。
“处理一个普通人家，对班氏来说，不是挥挥手的事情吗？”
“云团，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这已经不是骆钏黑料的范畴。”班雍沉下脸，不再搭话。
云团轻叹了声，“我逾矩了，对不起。”
她暗暗可惜，怎么班雍生个病，连脑子都长出来了……
“录音存好，要是泄露半点，我都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云团连连点头，尽可能地表现出谦卑，她掐着手心，努力地忍住笑意。
……这宣言未免也太中二了。
吃完饭，云团便打道回府。
在确认班家人没有跟来后，她找了之前请的打手开车来接送。
等待的时候，云团走到僻静的角落，“小兮，都拍下来了？”
【主播放心，我进不去的地方都有用雷达记录！】
第840章 灯火葳蕤61
“进不去的地方多吗？安保系统的情况呢？”
【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磁场不对，我就没去，里边有好多罐子，还有被困在医疗器械里的人，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保安，穿得跟传教士一样。】
云团点头，看了看四周，没继续问。
[您已进入队伍群聊界面——]
[云团]：队长！祁舟公馆问题很大，还有不明组织势力。
[景和]：哦豁，搞个炸弹炸了它，为民除害！
[云团]：可是那样受害者也没了，队长的任务也没了。
[景和]：咳咳，我学一下——反正五千积分，没了就没了。
[景煜]：各种举报和起诉流程都在跟进了，得先扳倒班澜集团。
[景和]：嚯，哥，你野心不小啊。
……
云团坐在副驾驶，看着城市日渐完善的路况，“大哥，你说，为什么有的人能保持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哪怕没有资产没有一技之长，大家都只是地球人而已？”
“谁知道啊，我看有的明星就是挣的钱多了，把自己当神仙了，什么犯法的事儿都干，结果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正当防卫，却被判了两年，真的是不公平。”
李万叹了口气，他已经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
“嗯，但其实……有时候为众人抱薪者，已然冻毙于风雪。”
云团摇头，那些鼓起勇气在各大媒体曝光某某恶行的人，到最后反而销声匿迹，甚至查无此人。
人类于茫茫宇宙而言，是渺小如尘埃。
但生命权是平等的，只是有人把自己当神，践踏侮辱相对弱势的群体而已。
“如果我女儿还活着，也应该有你那么大了，兴许都当上她向往的插画师了。”李万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入别墅的地下车库。
云团抿了抿唇，到嘴边的安慰的话，又咽了下去。
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往前看”之类的话，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宽慰，完全把自己置于一个高台，再去怜悯，听起来似乎贴心又温柔，可实际上又强调了一次“人死”，并且毫无作用。
失去亲人这件事，大概一辈子都过不去，时间或许能把过激的情绪掩藏，却是无法消除的。
那些记忆里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云团看着李万远去的背影，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
她深呼吸几次，转身上楼。
实验室外。
“这三个塔尖的位置是有问题的，班雍和医院也脱不了干系，但他现在有点提防我，暂时问不出新的信息。”
云团指着小兮投影在半空的照片，指尖轻晃了一下，“这边是他暂时住的房间，卫生间有通风管道，不过吊顶质量太好，我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拆不开的，要夜袭也只能从窗户进。”
景煜点头，在他拍到的平面图上做好标记。
“我担心，祁舟公馆会有很多违禁药，我们请的保镖打手什么的，可能很快会被制住，还有生命危险。”
云团摇头，这样的话，他们就不是去解救受害者，是去送人头的。
“喏，我刚整理好的林央央的社会关系，她参与了这件事，是加害者，私底下还养了几个男的。”
景煜跳过刚才的话题，将一个文件袋塞到云团手中。
她接过，笑道：“嚯，不愧是大明星，社会关系面都这么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