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灯火葳蕤32
班雍眉头皱起，正要发作，嚣张的经纪人似乎才意识到不妥，她站起身，将餐盒里的饭菜一碟一碟地拿出来。
“这还差不多，要不就你刚才的态度，早晚被开。”
班雍面色不虞，正要骂几句，肚子却开始咕咕叫。
云团点头，“是是是，时间紧迫，班老师还是快点吃，不要耽误拍摄进程。”
见识过经纪人嚣张跋扈的模样，现在再好好说话，听起来也有些阴阳怪气，但班雍没时间在这儿耗了。
他接过筷子，把什么用餐礼仪都丢到脑后，狼吞虎咽起来。
云团站在一边，见青年毫不犹豫地舀起一勺鱼翅，嚼也不嚼地囫囵吞了，讶异地挑眉。
并未出声。
班雍对饮食没有忌讳，吃了，也并未受到冲撞反噬，那么，他应该不是这个事件的主谋。
吃完，班雍赶紧补了唇妆，率先冲回片场。
小鱼在保姆车上停留了一会儿，正巧司机去了卫生间，她鬼鬼祟祟地走到云团旁边，“云姐，你上次让我留意的事情……”
“有发现吗？”
云团将班雍吃过的几碟菜放回餐盒，从底部翻出一小碟单独包装的巧克力，拆开一颗丢进嘴里。
“大热天的，他总是拿着一个保温杯走来走去的算吗？”
“保温杯也可以放冰块，保温效果很好的。”云团摇头，这算什么异常……
“那，那他还总是会捏人的后颈，就跟提奶猫一样捏一下，然后，他的指甲剪得特别里边，一丁点都不留，左手还戴了一个计数器，好像是念经用的。”
小鱼努力地回忆着，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变成气声。
“好，我知道了，你快跟去吧，一会儿他又要骂人了。”
云团捏了捏小鱼软乎乎的脸颊，干燥滑腻而柔软。
“好哦，那我先去啦，云姐拜拜！”
“拜拜。”
云团冲女孩挥了挥手，低头研究了一下手里的糖果包装袋。
和她之前吃的是同一个牌子，也不是进口版本的，这种廉价的牌子班家应该不会采购，除非……是班雍自己要求的。
明明馋得要命，还挖苦讽刺。
云团塞了几颗巧克力在口袋里，下车，往片场的方向去了。
依旧是茶肆布景。
总算拍到了在男配的助攻、女主的死缠烂打下，男女主互诉衷肠的定情戏份。
然而女主林央央身体不适，不能到片场拍摄，景煜只能跟替身先演上一段，靠后期抠图P到一起。
实在需要正面镜头了，就AI换脸。
景煜对着一个浑身裹着绿布，脸也用绿布遮挡的替身演员，面不改色地说着台词。
“若往后需要，你将心愿告知风，我便能知晓。”
一旁，导演用生硬的语调沙哑的嗓音念道：“你莫不是骗我的？风，压根就没法传话！你若像上次那般一去不返，音信全无，那便是黄泉碧落，我也寻你去！”
云团走到摄影组后边的时候，就听见这么一句毫无感情的台词。
她随即看见景煜对面坐着的那个“绿人”。
云团嘴角一抽，差点笑出声，她敲了敲肩膀上的电子眼，暗示小兮去拍表情包素材。
现场一片嘈杂，她站在人群中间，淡淡地扫了眼，就看到木架上的青瓷罐。
第812章 灯火葳蕤33
跟酒坛似的圆罐，玉石般通透无瑕的青色，盖子似乎多了根细绳，绳结的位置压着一个小纸片，应当是有字的。
点点墨痕透过纸背，但要看清，必须将纸拿出来。
拿出来？
云团猛然回神，看着像“封印”的纸张当然动不得，这个罐子居然能蛊惑人心？
要不……让[豆腐脑]出来啃一口试试？
正想着，她突然对上班雍的视线，这家伙每天出门先自己上一层防水防油的粉底液，假装自己是牛奶肌肤，到片场又花几个小时做妆造，脸上的妆已经厚比城墙，难为他还能正常做表情。
此刻，班雍微微偏头，视线越过层层人群，精准地捕捉到来片场偷看的经纪人。
“Cut！小班，你刚才那个偷瞄的眼神不错，再接再厉！”
导演带头鼓掌，周围人也附和地拍手，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班雍有些不好意思地鞠躬，然后慢慢走到云团身边。
“云姐，你怎么过来了？临时有工作安排？”
那是一种云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谦逊又温和的样子。
这语调，她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只能硬着头皮陪人演下去，“没有，就过来看看情况。”
班雍像是松了口气，然后低着头，似乎羞于启齿，但又快速地说了句：“有没有带吃的？我好像又饿了。”
云团拿了两颗巧克力，塞到班雍手里，“喏，这个，餐盒里找到的。”
班雍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接过，拆了一颗丢到嘴里。
一片阴影逐渐靠近。
云团抬眸，只见景煜面无表情地靠近，兴许是戴了黑色美瞳的缘故，压迫感比原来更强。
似是晴好天气突然狂风过境，暴雨随之而来，暑气没来得及躲藏，便消失无踪。置于其间的人，茫然而无所适从。
“景老师，您刚刚的感情处理真的很细腻，太厉害了！”
班雍将塑料糖纸拉直捏扁，握在掌心。
景煜点头，敷衍地恭维道：“哪里，还是班老师有灵气——这位是？”
班雍低眉微笑，“这是我经纪人，云团。”
云团并不明白班雍这种“牵线搭桥”的行为，明明他和景煜是敌对公司的，连名带姓地介绍自己的经纪人，这个举动，相当奇怪。
她瞥了班雍一眼。
景煜若无其事地点头，露出一个疏离的笑，“你好。”
“景老师好。”云团轻声回道，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您吃吗？”
景煜摇头，“不必了，谢谢。”
尔后走远。
班雍却不乐意了，他走近一步，小声说：“我的糖！给他干嘛！”
“不，那个兜装的才是你的糖，这边的是我自己买的。”云团一本正经道，顺手给了副导演一把。
看着女孩坚定又真挚的眼神，班雍少见地心虚了一下，伴随着淡淡的尴尬，正当他找不到理由怼人时，下一场戏要准备了。
班雍长长地舒了口气，逃难似的冲到镜头边，不再搭理到处分巧克力的经纪人。
云团轻笑，借分巧克力一事，她观察了大部分工作人员的指甲。
副导演不是个例。
场务和个别摄影，还有道具组的几位，指甲都几乎剪到肉里，相当夸张。
开机那天烛芯燃烧的指甲，就是这几位的吧？
第813章 灯火葳蕤34
男女皆有，人数也相近。
这些人的年纪……大多在三十出头，正是去私企应聘被嫌弃、公司裁员首选的35岁上下，但其实按人类寿命来说，这个年龄还是青壮年时期。
也是试图改命的年纪，经受了社会的毒打，他们不会有那么多的慈悲心。
云团默默推测着他们行凶的缘由，神色淡然，她缓步走到空旷些的地方，远望镜头前的三五人。
砰！
“绿人”拍桌而起！
导演在旁念着女主的台词，“你总是如此——吊着人，好玩儿吗？能不能成，给个准话啊——”
本该义愤填膺的地方，全部是平直的语调，听得人昏昏欲睡。
景煜微微低头，眸若寒星，似是要咬牙拒绝，但转念一想……冰霜又点点消融，最终化作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姑娘已是如此，林某怎可拒绝？”
导演：“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
景煜点头，克制有礼，又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云团在旁看了，都觉得景煜是本色出演。
不过，如果有人向他表白，这人大概百分之百会拒绝吧？
实在想象不到景煜动心起念是什么模样。
她抿唇，视线锁定青瓷罐。
似乎有风在盖子附近盘绕，气流沾染了周围的灰尘，逐渐有了形状，它越过木头架子，轻挑景煜墨色的长袍，并试图沿着衣摆往上。
它吹了几秒，又滑落，转而盯上了旁边充当背景板的班雍，这回它没有从衣袍上滑下，而是无比顺畅地攀上班雍的肩膀，继而是耳垂、脸侧和鼻尖。
云团屏息凝神，等待邪风钻进班雍的鼻腔，然而它只是在鼻尖打了个圈，又原路返回。
安安稳稳地待在瓷罐里。
云团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如果班雍被感染，她就能近距离观察，并且偷偷摸摸地实验，争取一个伤害最小的解决方案，但这样的话，她就是直面危险，深入龙潭虎穴。
班雍没被感染，她少了一个实验体，但近期起码是安全的。
还有一个问题。
云团将落到眼睛旁边的碎头发拉开——她为什么能看见那股风的颜色和形状？
就算沾了灰尘，也不应该这么明显吧……
她深知自己视力一般，在义务教育阶段和中学大学的熬夜摧残下，能保持不近视，已经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了。
那现在……是戴了平安符的缘故，还是公交车上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做的？
云团又啃了块巧克力，末了看着糖纸，决定一会儿找个地方漱口。
这一场戏拍了四条，云团听着导演来来回回读了四次女主的台词，也没弄明白这大叔到底哪里不满意。
景煜的发挥相当稳定，四次简直一模一样。
倒是当背景板的班雍经常出岔子，不是表情不对，就是动作不到位，怕是随便揪个龙套出来，都比他更入戏。
不过剧组的人并没有如何批评班小少爷，都一个个陪着笑脸，试图在“小金主”面前刷好感度。
一阵稍显寒凉的风擦过颈边，像是脖子上被贴了把冰凉的匕首，云团往另一侧缩了缩，转头望去——
只见人群中央，有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云团指尖微动，喃喃道：“鱼白？”
第814章 灯火葳蕤35
房管和主播进入了同一个副本？
她上次在化妆间感觉到的不善视线，是鱼白吗？
可这人不是中等人气的主播么……气势也太强了点。
云团收回视线，在这个时间线上，她和鱼白是两个陌生人。
房管审核的时候虽也被小兮录制，但影像不对现在直播间的观众开放观看权限，是留作上级考核用的。
而房管的相关事宜，是不能在直播的时候提及的。
平常心平常心……
她继续偷瞄拍摄进程，刚才那条总算过了，班雍现在一副备受打击的小可怜模样，他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宠。
孤单，畏缩，这广阔世间，似乎就容不下他一个了。
周围人纷纷投去同情又内疚的眼神。
只有云团看见——刚刚那颗巧克力的糖纸已经被班雍踩在脚下，碾了好几脚，若是泥地里，早就碾出一个坑了。
这人怕是回到保姆车上，就要拿她和小鱼出气了……
对了，班家送来的晚饭是不是还得她回酒店拿？
唉，给人打工不仅要挨骂受气，还要照顾生活起居。
就这点工资，还被扣。
真是生活不易，云团叹气。
……
景煜轻轻按压发际线的位置，假发套和皮肤黏合的部位被拉扯得有些疼，他下意识地看了眼云团的方向。
只见小姑娘垂头丧气的，脸上有些缺氧的红晕。
景煜正要转身，中衣夹层的手机却震动起来，他将手机掏出来，屏幕上并没有来电显示。
“喂。”
“哥，我单位发月饼了，你要不要来几个？？”
“那个太甜了，不利于维持体重。”景煜面无表情地走到人少的位置，冷淡道。
“嚯，你真的要当大明星啊？”
景和捏着对讲机的电池，靠在躺椅上，晃悠着腿。
“职业需要，再加上我不喜欢又甜又腻的东西。”景煜摇头，正想靠一下茶肆前边的凉亭布景，但凑近了才发现朱红的柱子上刻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痕迹并不深，在一般的镜头里不会显现。
景煜左手握拳两次，直播精灵不夜侯会意地飞出来，调整焦距，将这些小字都拍下来，留待晚上小队讨论。
“那云团呢？她在不在你旁边？算了，我直接给她留几个好了——我真是无聊死了，一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景和在电话那头，不停地抱怨着。
不远处，云团也唉声叹气。
两个队友似乎都不太“正常”。
景煜微微皱眉，“所以你玩忽职守，带薪打电话？”
“那怎么了……这公司也没说保安不能在值班的时候打电话啊，你不会是，想扣我工资吧？哎，你没办法~我们不是一个公司哒~我和小云团才是同事哦！”
景和的声音透过电话，显得越发欠揍。
景煜深呼吸了一次，直接将电话挂断，关机，将手机放进戏服的袖兜里。
凉亭里，有个陌生的青年在一字一句地背台词，对方眸光坚定，自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景煜退出拍摄范围，在生活助理的带领下离开片场。
今天没有别的安排，他正好研究一下云团提到的几家医院的监控数据。
只要存在过，就留有痕迹。
第815章 灯火葳蕤36
酒店VIP套间。
“《雪泥孤鸿影》剧组火灾事故原因尚未查清，不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性。八名伤员已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情况稳定……”
“目前官方仍在调查中，媒体采访剧组工作人员被拒，我台将继续关注事件发展情况。”
液晶电视上，主持人面无表情地播报着火灾进展，景煜听了一会儿，直接关闭电视。
这座城市的电子设备级别较低，景煜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入侵了系统，提取近期的资料并清除入侵痕迹。
不过并没有多少有效信息，涉及机密和犯罪的部分，全被抹去了。
甚至，这些信息应该根本没有上传系统。
在档案册里，住院部的那些患者，大部分登记成了被害妄想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可那晚他们看到的分明不止如此。
那些人脸上、身上的伤痕，分明是烫伤加上殴打形成的，手臂上还有特殊的留置针。
景煜喝了口热茶，将目标转向医院的监控记录。
十分钟后。
他将所有数据简略地浏览了一遍，眉头紧锁。
这些人漠视生命的做法着实令人反。
景煜将信息录入移动硬盘，又在U盘、云端备份了几次，他倒是不担心泄露，越多的人知道，引发舆论吸引关注反而是好的。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些视频借助各大平台和媒体之口传播出去，怕是几分钟就被封禁。
如果是官方，市的力度不够，举报得再往上两级——可这不符合举报流程。
但自查自纠只能是“自罚三杯”，敷衍了事。
如果自查真的有效，就不会出现三千人以上的受害者。
景煜翻到三年前的记录，有个曾逃离医院的男人。
那人挣扎着想把真相揭露出来，但努力了三天后就此销声匿迹，再无人见过他。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不夜侯，之前小兮跟你说了什么？”
景煜把床边桌推开一些，向后躺倒，陷进柔软的空调被里，有些困。
【小兮没有说什么有用的话。】
不夜侯落在景煜的手背上，少见地忸怩起来。
“什么？可你们聊了将近十分钟。”景煜按了按眉心，不太明白。
他的直播精灵，居然有小秘密了。
【嗯……它夸我呢，顺便要走了我以前淘汰的零件，打算用这些零件一比一做个我的模型。】
不夜侯犹豫了几秒，还是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景煜右眼皮跳了跳，他微微偏头，看着晃动的电子眼，不知怎的，硬是看出一种春日柔波荡漾的感觉。
……真是年轻有活力。
“你答应了？”
【嗯，反正是些没有用的零件了，我已经换上新的了。】
不夜侯用翅膀蹭了蹭身体侧边，仿佛这样就可以消除尴尬和羞涩一样。
“不错，你都有自己的粉丝了。”
景煜点头，随即调出群聊界面，他看了眼云团跟景和戛然而止的对话，试图推测两人后来到底聊了什么。
可怎么想，除了景和作死，没有其他突然转为私聊的理由。
这件作死的事，还多半跟他有关系。
[景煜]：今晚都上线，讨论一些具体对策。
[云团]：好的。
第816章 灯火葳蕤37
[景和]：我今晚夜班哎，不过……哥，要是你帮忙，对监控动点手脚，我就能参与了！
[景煜]：你好好上班吧。
[景和]：什么？你们就这样放弃我了吗？不是吧，我好歹也是有点用的！
[云团]：那你多留意星兔兔晚上会发生什么呗，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景和]：你别吓唬我，当我吓大的啊！（冷漠.jpg）
套间里的景煜盯着那个表情包，沉默了几秒。
那张图里，他坐在茶肆的小木桌边，手里拿着一个茶杯，一脸凝重。
做成表情包后，像素降低，有种谜一般的感染力。
景煜放大看了几眼，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了——合着是分工去了。
直播精灵并不能离开主播很远，星兔兔公司和片场的距离超过了最大限度，所以这照片，不是光拍的，只能是小兮拍的。
景煜的手指在半空投影的键盘上动了动，又没有敲下去。
——这不是一件值得上纲上线的事。
[景煜]：周末我们切磋一下。
[景和]：周末我依旧是辛苦的打工人，我爱保安这份工作，恕我不能同意你切磋的请求。（冷漠.jpg）
转眼到了傍晚。
云团完成了送晚饭的任务，便回了房间，将班雍接下去一周的活动安排达成表格，备用。
天还没黑，不适合偷鸡摸狗。
目前还是强制直播时间段，她啃着楼下买的雪糕，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社交平台。
点进#雪泥孤鸿影#词条，满屏都是班雍水军的夸赞。
还都是高糊、滤镜很重的动图。
已经修图修到和班雍完全不像了，甚至不像是地球人类，应该是什么白炽灯星球的。
惨白的肤色，在正常光线下都会发光。
云团边看边摇头，总算在一水的夸赞中找到一条其他内容的博文。
[今天吃七顿饭]：这场火灾怪怪的哎，为什么剧组不出来表态呢？剧组又没在ICU，而且，我看了开机仪式的照片，那些火本来是冲主演去的吧？
[今天吃七顿饭]：真不是我阴谋论，这个好奇怪啊，人命关天的事情，只有一些娱乐频道报道了，是不是……有人想把这件事压下去啊？
云团正下拉刷新时，却显示“该条博文不存在”。
被删掉了？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相关内容。
她倒是发现了新的消息——原定女主林央央进医院了。
具体原因不明。
评论区多是猜她怀孕去做人流的。
云团看得眉头直皱，这世上对女性的恶意无非是那么几种，有的人就选择最恶劣又低级的方式去揣测他人。
好像自己真的知道事情真相一样。
林央央开机仪式那天，离烛火很近，或许她才是最先中招的。
但……被邪祟盯上，去医院看，怕是没什么作用，要是去错了地方，可再也出不来了。
可惜小道消息里，永远没有具体的地址。
这座城市不大，却有三十几家医院，一个个找过去，不现实。
她将雪糕棍丢进垃圾桶，又看了看商品物流，玉石卡在中转站一动不动。
什么破快递……
叮——
“喂，您好。”
“云女士，您有一份新快递，请注意查收。”
“谁寄的？”她又看了眼物流信息，最近应该没有到的。
第817章 灯火葳蕤38-玄猫（二合一）
“抱歉，我不清楚，请及时查收。”
“放酒店前台就好，谢谢。”
“好的。”
随即，云团收到了一个取件短信。
——陌生人寄的快递，拿还是不拿？
如果是在现实里，她绝对不会拿，直接拒收，但这是在副本里，说不定……是物资？是任务点？
一瞬间，云团脑中闪过了几个适合帮忙拆快递的人：
酒店前台的小姐姐、小鱼、班雍。
如果有危险，还是让班雍上，损失较小，但这样就产生了新的问题——用什么借口去使唤班雍呢？
一般人是使唤不动凶恶甲方的。
叮——
云团瞥了眼，又是个取件通知。
随之而来的还有XX牙膏的信息。
[XX牙膏]：云女士您好，马上就要六一儿童节了，我们送来了新品作为礼物，有盲盒电动牙刷和多款新上市的牙膏，请注意查收。
[云团]：好的，谢谢。
她盯着两个取件码，陷入困境。
最终还是折中，她决定到班雍的套间里，请小鱼拆快递。
夜晚，云团问保洁阿姨借了小推车，把两箱快递送到班雍房间里。
她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以及兜里揣着的糯米和艾草汁。
物件都齐备了，云团敲响了班雍的门。
叩、叩叩。
“请进。”
小鱼一边说，一边打开门。
“云姐？”小鱼微微瞪圆了眼，凑近小声道，“你可算来了，这瘟神不知道又怎么了，吃晚饭的时候就不对劲，我还以为他会打人呢。”
“嘘。”
云团摇头，这么近的距离，说人坏话是会被听见的。
真没经验。
“品牌方送礼物来了，是盲盒形式的，一会儿都拆一拆。”云团说着，将小推车推到屋里，关门。
班雍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新闻，听到动静，抬眸往门的方向瞥了眼。
又淡定地收回视线。
“盲盒吗？”小鱼兴奋地拿着美工刀拆箱，然而在打开盒子的那一刹那，她愣住了。
盒子里是一只瑟瑟发抖的黑猫，旁边放着两个黑色的塑料袋，塑料袋里是羊奶粉、针筒和一些猫咪的洗护用品。
小猫浑身的毛都湿透了，连抬头看人的力气都没有，脑袋出奇的大，似乎背不住，还不停地往前倾倒。
它的尾巴稍短，又较一般的幼猫粗，此刻还卷了起来，是典型的麒麟尾。
麒麟尾的猫万中无一，还是玄猫，难得的很。
“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云团用极低的音量喃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伙伴。
“猫？”
小鱼下意识地将美工刀收起来，把刀锋换了个朝向，她并没有听清云团念叨的话。
云团仔细看了看快递单，寄件人一栏是空白的，但收件人确确实实是她的名字。
谁捡了一只猫让她养？
她想了一圈，排除了队友和剧组的人，倒还真有一个人选——北熙。
是北熙不方便直面乐园镜头，所以送了一只玄猫过来吗？
“云姐，这个好像是你的快递。”小鱼有点蒙，还以为自己置身梦中。
“嗯，那我先回房间处理一下。”
说着，云团用箱子里干燥的毛巾将猫小心地包住，她拎着黑色塑料袋，准备回房间。
“慢着，一来一去，太浪费时间，你就在这儿处理。”
班雍眉头紧锁，冷声道。
“这儿？用你的卫生间、吹风机，甚至电水壶？”云团仔细确认了一番，“其实我只是来送表格和品牌方的礼物的，你直接看一眼就行。”
“废什么话，再捏一会儿它就死了。”
班雍翘起二郎腿，嫌弃地看着那只小眼睛黑猫，长得奇形怪状，还浪费他的时间。
“哦。”
云团点头，让小鱼继续拆包裹，她用手探了探小猫的体温——过低，整体状态过于虚弱，不适合再洗澡或吹风，当务之急是先保温，再试着喂点东西。
烧水，开盖降温，用温热的水冲泡羊奶粉，再用喂食针筒辅助喂食。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小猫的体温渐渐恢复，也有力气睁眼四处看了。
云团松了口气，伸出食指按了按黑猫的脑袋。
“喵~”
“好了就放到一边，你是来汇报工作的。”班雍说着，吐字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云团将小猫塞到口袋里，小心地让它探出一个脑袋呼吸。
“对，这一周的代言活动、要参加的商业晚会我都列出来了，你看一下，注意时间安排，有不妥的再调整。”
云团从文件袋里翻出一张表格，递给班雍。
班雍只瞥了一眼，“排这么满？你跟我有仇？”
“哦，没有这么满，是把你的拍摄和活动列在一起了，标亮的是戏份，没有特殊标注的是活动。”
云团低头，黑猫若有所感，仰头与她对视，小猫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剔透的宝石。
班雍接过表格，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即皱眉，用圆珠笔划掉了两个活动。
“这个是我前女友，我不跟她同台，站位靠这么近，主办方玩我呢？”
云团早有预料，“这是官方活动，在主流媒体面前刷脸的机会，星兔兔是不会放弃的，而官方，才不管你们有没有绯闻、是不是仇人。”
不过，可以预料的是，这场活动过后，幸灾乐祸的通稿会铺天盖地而来。
班雍叹了口气，“随你们吧，记得提醒我。”
他倚在沙发靠背上，满眼疲惫，眼角像是染了墨，有青黑痕迹。
“嗯，别的活动没有异议吗？”
“没有了。”班雍闭着眼摇头，累到完全不想说话。
云团看着印堂发黑的青年，有些疑惑——那股邪风不是没有进入他的身体吗？为什么班雍还会有气虚疲乏的表现？
“你的体力不太行，要不我和公司申请一下，给你请个健身教练？”
云团问道。
小鱼在一边捏着粉色的电动牙刷，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语气不是纯纯找骂吗？
“不行，举铁脖子会变粗，手臂肌肉线条太明显的话，和角色要求就不符了。”
班雍摇头，用一种自己也没料到的耐心语调答道。
小鱼听了，直接愣在原地——这是那个班雍？是混世魔王班雍？！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只有夜戏，晚上一场酒宴，白天你可以多睡会儿。”
说罢，云团把表格放下，带着小猫和呆愣的小鱼离开套间。
班雍靠在沙发上，瞥了眼遗落在套间里的快递箱和小推车，翻了个白眼。
算了，还是别给这人涨工资了，简直得寸进尺。
“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忌易动。”——《明清阴阳风水学说》
第818章 灯火葳蕤39
套间门口。
小鱼抓了抓后脑勺，“云姐，我们好像忘记把小推车拿出来了。”
“没关系，他要是在意的话，这会儿早就骂骂咧咧地把东西丢出来了。”
云团抿唇，人在疲惫的时候，容忍度极高，就算气狠了，也没力气追究。
“好叭……那我先回去了，云姐晚安。”
小鱼揉了揉眼角，边打哈欠边往楼下走。
“晚安。”
云团抱着猫，拎着黑色塑料袋返回房间。
白天补觉睡够了，她格外清醒，直接拒绝了去景煜套间商谈的邀请，毕竟美色当前，她可能把持不住。
还是不要做一些容易丢脸的事。
两小时后。
云团将小兮拍摄的有关医院的照片和视频分类完毕，并按照重要程度逐一排序，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伸手摸了一把跟地毯较劲的小黑猫。
触感不对，抬手一看……
手指上全是漆黑的灰尘，还有些黏腻。
云团观察了一会儿小奶猫的状态，还是决定给它洗个澡，她凑过去，小心地把奶猫抓起来，它蹭过的地毯都留下一圈黑色的印记。
……不会要赔钱吧。
她皱着眉头，将水温调到45摄氏度左右，小心地把小奶猫浸湿。
本已做好了被溅一身水的准备，没想到这只猫只是扒住了云团的手指，好奇地四处打量，并未挣扎。
可能，幼崽都是“胆大包天”的类型。
滴滴——
[您已开启视频对话模式]
小兮落在一旁的水龙头上，翅膀缓缓扇动。
【主播，信号已经连通了哦。】
“嗯，你把刚才整理好的图像先共享一下，我这边马上好。”
半空的光子悬浮屏已经展开，景煜看着捋起袖子正搓洗一个黑乎乎毛球的女孩，有些疑惑。
“你在干什么？”
“洗猫呢，不知道哪个好心人寄的，大概是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吧，脏死了。”云团专注地清洗着，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着。
景煜翻看着小兮上传的内容，搭话道：“不知道谁寄的，你就敢接？”
“原来是不敢的，但是原主没什么社会关系，除了顶头上司没有其他仇家，我就接了，不过拆快递是别人拆的。”
云团见冲洗下来的水已经逐渐变得清澈，便把猫咪捞出来，用毛巾擦干多余的水分。
放在暖风下，拿起吹风机。
“你有把医院的药拿出来？”景煜稍有惊讶。
“嗯，拿了一些，还放在储物格里，准备找个机会去化验，但是这边没有信得过的医疗机构。”
她将吹风机调到最小的暖风档位，刚开始吹，小奶猫有些惊恐地缩到她脚边，等了几分钟，它渐渐习惯，甚至还抱住了吹风机的风口。
“嗯，这个我来想办法……”景煜低喃着。
乐园系统的传音效果太好，那微弱的气流音，就响在耳边，云团偏了偏头，耳根微微发烫。
“监控的事，有线索吗？”云团抬头，望向屏幕里的青年。
这个场景，突然有些像大二的时候，室友和男朋友视频聊天的样子。
屏幕里景煜穿着黑金条纹的睡衣，松松垮垮，冷白的皮肤衬得睡衣衣领像是水墨画里两道肆意的笔触，恰到好处的留白惹人遐想。
第819章 灯火葳蕤40
云团使劲掐了手臂内侧一下，于是，在浴室温热的水汽中，她升华了。
尖锐的疼痛让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什么美色、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像水边的肥皂泡，不用戳，自己就消亡了。
毛干了一半的小奶猫不解地看着身边这个龇着牙吸气的人类，默默地往旁边缩了一点。
景煜网罗的视频很全面，从实验初期到终期都有，是关于身体机能和精神状态方面的测试，等到了一个合适的节点，病人就被拉走，不知去往何方。
云团大致能猜到一些，“这些人，恐怕是被拿去当养料了。”
“那会是什么东西？”
景煜抬头，看着突然面色发白的女孩，有些疑惑，这姑娘之前看骨骼错位满嘴血糊的丧尸都没这个表情，怎么看个视频就……
云团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胳膊，痛感逐渐消失，“诅咒呗，效用很大的，不过钻个空子，也能让它反噬施术者。”
“什么空子？”景煜饶有兴致地偏头。
“我确实不太擅长这个，只知道一些明面上的规则，小鬼的供奉比古曼童的要复杂而阴损，要时时刻刻讨好它，断供或者和别的小孩子玩，激怒它，就会被反噬吧。”
云团努力回忆着，可关键时刻，记忆就像蒙了一层纱，一切都似曾相识，何意却不详。
“嗯，小孩子……”景煜按了按眉心，“剧组有些小演员的，不过他们都怕我。”
噗嗤。
云团忍不住笑出声，“小朋友哪里会喜欢一直板着脸的叔叔啊，你一皱眉头，可止小儿夜啼。”
景煜眉头微皱，“有这么夸张？”
许是夜晚当真不适合思考，云团不假思索地点头，“有的。”
话一出口，才觉得事情不对，她连忙补救，“队长不板着脸的时候还是帅的，而且很多人有天生臭脸综合征，面部肌肉放松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在生气。”
景煜点头，算是接受这个解释。
他划动屏幕，抬手指着云团手写标记的内容，“你把沾着蛆虫尸体和那个女人伤口组织液的鞋保存下来了？”
“对，这个也待检测，要不我给你送过去吧。”
说着，云团把用过的毛巾丢在脏衣篓里，抱着黑猫准备出发。
“稍等，今天有狗仔混进来，在电梯和走廊上装了微型摄像头，它不联网，我先找人去拆掉它。”
说着，景煜联络了酒店的安保人员。
五分钟后，云团轻声问：“为什么，你知道有摄像头却……”
“哦，狗仔也是要生活的，而且，剧组需要热度，景煜也需要热度。”
“突然称呼自己的名字……”云团低头，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草根艺人需要热度，或许不应该把摄像头拆掉？”
“……班小王子的经纪人夜会草根艺人，这个词条一看就会爆。”
景煜扯了扯嘴角，“那你会提前被封杀。”
云团站起身，怀中的黑猫突然抬头“喵”了一声，它咧开嘴，上排的尖牙少了一颗。
“咦？你的牙也少了？”
眼前的小猫崽突然和记忆中的一只黑猫重叠。
“喵~”
小奶猫目的达成，低下头在云团的手背蹭了蹭，末了，还给屏幕那头的景煜一个挑衅的眼神。
第820章 灯火葳蕤41
景煜看着黑猫，一不留神，把手中水性笔的笔帽掰折了。
“稍等，他们还在外边拆。”
云团点头，依旧抱着黑猫往外走，她到衣柜的角落里翻出一盒酸辣粉，放在旁边备用。
“你现在是主角，戏份很多的吧，那调查的事只能是我跟景和去了？”
景煜把掰断的笔帽丢进垃圾桶，合拢衣领，“剧方打算把女主换了，我的一些戏份可以延后，跟导演申请过，他说我可以拍三休四。”
“哈？这什么神仙剧组，世界上还有这么轻松的工作？”云团狠狠地羡慕了一把。
这么看来，景和才是三人之中，最忙碌的那个。
“要是一次性烧没**个有重要戏份的人，任何剧组都会这么闲的。”景煜轻笑。
半小时后，云团将不明药品和鞋子送到景煜的套间，顺道把刚晾干的平安符也塞了过去。
景煜看着指甲盖大小的布包，微微愣神，“我还以为又是绣花的手环呢。”
“那个是[桃花源祭]限定版，这个是通用版，差不多的。”
“那这个，单是给我跟景和的，还是他们都有？”景煜思忖着，他的戏服都是立领，权谋剧也少有暴露镜头，便直接穿了根绳挂脖子上了。
“给npc太浪费，景和嘛……他的气运本就能规避很多危险，也不用了。”
云团随意分析着，没留意到景煜逐渐戏谑的眼神，她送完东西，抱着猫又原路返回。
景煜关上门，靠在门边，捏起装着平安符的青色布包，唇边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
接下去的一周都按部就班。
班雍肉眼可见地疲惫起来，但仍强撑着演完每天的戏份，并参加定好的宴会。
因为“凶恶甲方”过于疲惫，云团和小鱼挨骂的次数也大大减少。
除了被扣绩效和奖金外，云团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她已经有更多的闲钱去购买辟邪物资和防毒面具等设备了。
并且，完全没动用一轮答题的初始货币。
一切如预料中的那样，《雪泥孤鸿影》剧组的火灾事件不了了之，先前口口声声说“会持续关注事件发展”的媒体和电视台也三缄其口。
再怎么搜索，也找不到相关报道了。
怎么着……这个偏僻小城难道是一国之都？不然何来这么大的权限？
“云团？云团！上班时间你玩手机，是不想干了？”班雍有气无力地骂了句。
云团把手机放到口袋里，一脸无辜，“没有啊，我在看有没有品牌方联系，你最近状态真的很差，要不要回班澜做个检查？”
在她提到“班澜”的那一刻，班雍脸色一变，复归沉默。
云团稍感不解——尽管到了娱乐圈，班雍仍是班澜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他和他爹闹掰了不成？
班雍闭了闭眼，叹息道：“男女主不在，我的戏份被提上来了，要是现在请病假，影响不好。”
“倒在剧组，影响才不好，现在已经不是带病上班会得到嘉奖的年代了。”
云团摇头，哪个老板不怕员工猝死在工位上？
“少诓我，还是有些企业不批准病假的。”班雍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他看着自己逐渐变青的十根手指，估摸着是真的中招了。
第821章 灯火葳蕤42
然而没等云团说服班雍请假，他已经在片场晕倒了。
“班老师？班老师！”
导演和场务人员一哄而上，把面色惨白如纸的班雍围了个密不透风。
云团眉头一皱，挤进人群，探了探班雍的脉搏——挺稳的，并没有料想中的虚弱状态。
“心跳正常，不用心肺复苏。”她拦住摄影师，“导演，我先替我家艺人请个假。”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请假的事！快送去医院！来个人帮……”
导演半句话还卡在喉咙里，随即消了声，他眼看着清瘦的姑娘一把抱起比她高半个头的青年，毫不费劲地跑向待命的保姆车。
二三十米的距离，似乎眨眼就到了。
“我去……有两把刷子啊，班老师快一米九了哎！”
“导演，你刚才说什么？”
年过半百的导演皱眉，演员在片场晕倒这种事带来的焦急和惊慌都被这个不合时宜的“公主抱”冲淡了。
即便是青壮年，要抱起一个比自己高的人都要缓冲一下，这小姑娘怎么抱起人就能“飞”呢？
退伍的吗？
“没什么，大家休息一会儿，小杨，去定锅绿豆汤，解解暑。”
导演大手一挥，暂停了拍摄。
今天乌云密布，并无烈日骄阳，可闷热潮湿，每个角色的戏服都有好多层，极易中暑。
安排上倒有些失误的。
……
保姆车内。
云团把班雍放在椅子上，松了口气。
好险，要是送到普通医院，班雍用n层粉底液掩饰肤色的事就瞒不住了。
“云姐，我们怎么办啊？”小鱼急得团团转，手脚都无处安放。
“别急，我联系了班家的管家，他安排私人医生，让我们先去祁舟公馆等。”
云团伸手探了探班雍额头的温度，“没发烧，排汗正常，不用太紧张。”
小鱼点点头，莫名感到一阵心安，她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失业了，最近工作可不好找啊！”
云团略感意外地看了小鱼一眼。
她还以为这姑娘会被吓到哭哭啼啼，没想到……心挺大的。
去祁舟公馆的路上，云团刷着手机。
#班雍晕倒#
#雪泥孤鸿影剧组#
两个词条的热度又遥遥领先了。
云团紧张地翻看实时动态，生怕她把班雍扛走的场景也被人拍下来，按照顾总的尿性，肯定又要扣她工资。
毕竟，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禁止员工和艺人之间有任何形式的肢体接触。
即便是事出有因，资本家总是不讲道理的。
她翻找了一通，暂时没有相关内容。
正当云团要换个关键词继续搜索时，祁舟公馆到了。
气势恢宏的古建筑，建造的时间很早，以哥特式建筑为主，又容纳了不少其他风格，即便是大白天的，看起来也有种阴森的废弃教堂之感。
云团皱眉——哪有人把自住的地方装修成这个模样的？
管家和私人医生早已等候在正厅，班雍由司机来背，云团和小鱼跟在后边。
“我让司机把二位送回去吧，如果有消息，我们电话联络。”
管家笑得疏离淡漠，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云团点头，拉着还想争取的小鱼，“好，到时麻烦您告知。”
“会的，感谢两位对我家少爷的关心。”
第822章 灯火葳蕤43-公馆外墙
“哎，这就让我们出来了？”走到门外，小鱼忍不住问了一句。
“留下也没用，我们又不会看病。”
云团回眸，又看了眼奇怪的公馆——
这一片建筑的表面似乎都有黑色团状的霉斑，再细看，边边角角的位置，还有枯死的地锦，没有被鸟雀啄食，漆黑干枯的藤就直挺挺地挂在墙上。
也有堆叠在墙角的。
一片死气。
“可是，可是……私人医生靠谱吗？我都没看到检查的仪器。”小鱼小声道。
“这不用担心，祁舟公馆内部，有两栋别墅里全是医疗设备，采用的是世界领先的科技，一般的医院都没有的。”
司机微笑着解释，拉开了车门。
司机并非保姆车司机，是个陌生面孔，五十岁上下。
云团坐在副驾驶，主动拉开安全带，趁人不注意，在安全带末端的位置，贴了一个小小的定位器。
随即她松开手，等汽车发动、平稳行驶后，随意地打开话茬，“叔，您在班家工作很久了吧？”
“啊，有十来年了。”
“那您知道祁舟公馆的外墙，为什么没人清扫吗？至少，那些枯死的地锦、爬山虎什么的，可以处理掉的呀。”
电子眼自左手指环飞出，绕车一周，又回到原位。
“哦，坡度太大了，顶上又没有捆安全绳的地方，没人愿意上去扫——不过七八年前是有人打扫的，但是每个去打扫的人都意外坠落了，运气差的高位截瘫，运气好的只是断了骨头。”
司机说着，不自觉地压低嗓音，用一种近乎讲鬼故事的语调慢慢叙述。
“那么高摔下来，是挺危险的。”云团点头，跟着为那些受伤的工人感到惋惜。
“不过啊，我听班家的一些老员工说，这藤是祖辈传下来的，就像先人一样庇佑着大家，不能动，动了就会被迁怒。”
司机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荒谬，随即轻笑起来。
“怪玄乎的，不过咱还是要相信科学，植物枯荣都是正常现象。”
云团竖了个大拇指，就差把“涉世未深”和“好骗”写在脑门上了。
但司机似乎不是团伙成员，对她的一通表演无动于衷，只是叹了口气，“年轻真好，到我这个年纪啊，就开始相信一些玄乎的事儿了。”
小鱼望着车窗外，突然感叹：
“不过真的好气派，我还是第一次靠近祁舟公馆呢，以前都是远远地望着，不知道这一片建筑是什么，只知道这边的房价都是天价。”
不知牵动了情绪的哪一环，司机突然收起笑容，不再说话了。
云团感觉气氛不对，也没再尝试套话。
车渐渐驶离祁舟公馆范围，进入城市。
人逐渐密集，各处喧闹。
“我把二位送去星兔兔集团，那边最近在修路，路况不太好，车过不去，我在下个公交站牌的地方停下，可以吗？”
司机终于再次开口，声线却有了细微的变化。
“当然可以，谢谢您送我们回来。”云团笑笑，手已经按在安全带的开关上。
五分钟后，公交站牌。
小鱼相当不理解，“云姐，我们那边没修路啊，我看这个大叔就是不想送我们吧？”
“嗯，我担心他直接给我们送殡仪馆去，还是早点下车为妙。”
第823章 灯火葳蕤44
“不能吧？我们跟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小鱼搓了搓胳膊，没由来地一阵恶寒。想了想，她又问了句：“那班老师……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回去上班了。”
云团看着阴沉的天色，有些头皮发麻。
叮——
手机屏亮起。
云团低头一看，是新闻推送。
[震惊，据知情人士爆料，《雪泥孤鸿影》剧组火灾事件八名伤员已有七人死亡！]
小鱼见云团一脸严肃，也凑到旁边看了眼，“嚯，现在的媒体真是什么谣言都敢往外发，一出事全是实习生未经核实发的，该员工目前已离职——”
小鱼的尾音拖得又细又长，面上满是嘲讽。
“常规操作了。”云团摇头，往星兔兔的方向走。
只要后台够硬，台台相护，至于事实上有没有这个“离职员工”，根本不重要。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消息是哪一方透露给媒体的呢？
难不成，是景煜？
“云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小鱼有些蒙，她快步跟上。
“不知真假的消息，为什么要惊讶？我们都没办法进医院探望，icu又不准人进的。”
“icu？不是说基本上转到普通病房了吗？”小鱼歪了歪脑袋。
“啊，我忘了，回头问问班老师的意见，再抽个时间去探望一下。”
云团随口答道，瞥了小鱼一眼。
这姑娘这几天都不太对劲，原来那个怯懦寡言的样子完全消失了，不仅开始没话找话，表情也有点不自然。
但没有被附身的痕迹——难道是孪生姐妹不成……
小鱼被看得心里发毛，后退了半步，“云姐，出什么事了？”
“没，你工牌带了吗？借我蹭一下。”云团往旁边让了让，暗暗可惜，人的眼睛虹膜是独一无二的，但星兔兔并未采用虹膜识别技术，除了刷工牌，就只有一个精度不高的人脸识别系统。
只对外来访客的登记格外严苛。
“咦，难得哎，云姐居然没带工牌吗？”小鱼从挎包里翻出红黑底色的工牌，按在扫描仪上，先进了闸门。
云团紧随其后，险些被电动闸门夹住。
“今早起来换了背包，想着一直在剧组，用不上，就没带了，谁知道……”
“哎？云团？你可算来了，顾总正找你呢，快，跟我走。”
上回接待过云团的秘书一把扯住她的左手腕，并未细说缘由，人已经到了电梯里。
小鱼被落在后边，完全没跟上。
“找我？可我并没有收到任何通知啊。”云团把手机翻了几遍，通讯录、工作平台甚至社交平台都找了，并没有任何一条相关信息。
“啊？公关部的人说通知了啊，你是不是信号不好？”
秘书皱眉，电梯提示灯的红光在她的侧脸镀上诡异的微光。
女人被化妆品精心勾勒的眉眼，也浸润着冷漠残忍的红浆。
云团看得发憷，猜测这应当与她扛着班雍就跑那件事有关。
五分钟后，总裁办。
云团依旧坐在上次那个离办公桌很远的小沙发上，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感觉到任何杀气。
和所有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一样，顾总行为举止的攻击性降低了。
第824章 灯火葳蕤45-趴肩女
“小云啊，最近那件事怎么样了？”
顾总正涂着酒红色的指甲油，和所有童话故事里吃人的女巫一样，她容色干瘪，却又妖艳，举手投足间杀机暗藏。
云团坐直，“他最近档期很满，基本上是一睁眼就被催着去做妆造的，没有时间朝我们发火。”
“嗯，那你继续跟着吧，另外——”
“顾总您尽管吩咐。”云团莞尔，殷勤到就差在脸上写“忠心耿耿”四个字了。
“你有没有兴趣再带个新人？”
新人？莫非是景和之前看到的那个青年？
云团还没来得及回答，顾总就自顾自地说下去，“算了，他不会喜欢——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至少拍到班雍的三个视频，要能让人身败名裂的那种。”
“顾总，我不太明白，即便是工作态度恶劣，可能也不会让人身败名裂……吧？”
云团微微低头，做出一个社畜无可奈何的谦卑姿态。
有班澜集团当后台，即便班雍口出恶言被爆了，也能通过铺天盖地的“洗脑式”营销，疯狂地买通稿，刷成“真性情”人设。
还可以把责任都推到经纪人和生活助理身上。
即便是实在没法洗白的言论，还能说成是年纪小不懂事，给班雍一点时间让他长大……
这一套操作下来，还能留下不少的“真爱粉”。
“我只要结果，你负责办事，没有条件就去创造条件，该怎么办不用我说吧？”
顾总脱下黑色的私人订制高跟鞋，活动着同样涂了酒红色指甲油的脚趾。
云团瞄了眼，疑心对方涂脚指甲和手指甲用的是同一瓶指甲油。
一股似有若无的汗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懂了，但班雍在剧组晕倒，被送去祁舟公馆急救了，管家不让我和小鱼在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继续执行任务。”
云团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试图早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嗯，那期限可以延长，就他复工后的一个月，不能再拖，不然你就卷铺盖走人，星兔兔不欢迎没有能力的员工。”
顾总将她炫耀的大脚趾收了回去，安放在高跟鞋里。
“好的顾总。”
“你回去吧，这几天可以放假，不过今天下午五点前记得把班雍最近的行为整理成报告发我。”
顾总闭上眼，摆了摆手，酒红色的指甲油未干，在甲面汇成欲坠不坠的一滴。
云团低头致意，快步走出总裁办。
走到外边，她才恢复正常呼吸。
给小鱼发了短信，云团跟景煜打了招呼，打算边做任务边写报告。
推动公司旋转门的时候，她与一个同样苍白瘦削的青年擦肩而过。
青年的肩颈位置，趴着一个白头发的年轻女人。
那白发女人突然转过头，朝云团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微笑，她的牙缝间满是暗红色的血痕，眼睛里也有不少血色斑块。
白发女周围满是漆黑的烟雾，怨念几乎成型。
云团打了个哆嗦，移开视线，压下惊异，快步走出公司大楼。
那个女人……眉眼间和小鱼有五六分相似，看起来就有亲缘关系。
她暗暗猜测小鱼做班雍生活助理的目的，又核对了两遍车牌号，坐上景煜帮忙打的车。
[您有一条新消息]
第825章 灯火葳蕤46
[您已进入队伍群聊界面——]
[景和]：我已经找到被城管驱逐的阿婆了，她孙子在城北护城河边上修路，没看出什么地方需要解救的。
[景和]：你们要去城北的话，找一下一个叫巧森北的人吧。
[云团]：你怎么找到的？
[景和]：哦，那个阿婆刚刚推着一个烤地瓜的铁桶，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了星兔兔侧门，比城管更矫健，但还是被我拦下了。
[景煜]：又在卖弄你的狗屎运了——云团，一会儿城中广场下，我在咖啡店等你。
[云团]：好。
城中广场？
她跟司机说了声，便打开导航，发现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附近。
于是下了车，云团环顾四周，直奔目之所及的唯一一家咖啡店。
景煜戴着灰色棉布口罩，坐在临街的位置上，即便看着电脑一言不发，也是人群中亮眼的存在。
店员已经借故送上了很多小礼物，在景煜的电脑旁边摆成一圈。
云团走到角落里，拨通了景煜的电话，“喂，我已经到咖啡店门口了，这边摄像头比较多，我们怎么碰面？”
景煜挂断电话，不一会儿就发来一串车牌号。
云团到地下车库找到相应的车，用万能钥匙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她先研究了一下景煜传过来的文件，上边注明了各家医院的值班时间，以及监控位置。
还有一些黄色高光标亮的部分，她看不太懂。
十五分钟后，景煜坐进了驾驶座，见云团一脸迷茫，“怎么了？”
“这些地方是什么？”云团指了指投影在半空的地图。
“这17个是城市安全系统覆盖不到的地方，地形也适合藏污纳垢，可能是非法试药的据点，有时间都去一下。”
景煜刚要系安全带，又下车，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细致到零件。
他拿着工具上车，轻叹，“最近总是有过激粉，试图对我的车动手脚。”
“行车记录仪和摄像头多装几个，拍到就报警。”
“嗯。”
云团看着修车的景煜，突然想起自己在班家那辆车上装的定位器。
她打开手机的定位系统，连上信号，那辆车已经开出很远，几乎在城里绕出了小半个地形图。
景煜修好刹车，抬头就看见云团面前的“地形图”，他细看一眼，“这是什么？”
“班雍他们家的一辆车，我偷偷装了定位器，司机送我和同事回星兔兔以后，还真的去了殡仪馆，还有人工湖、疗养院……”
云团将地点一个个圈出来，发现有三处和景煜标的重合。
“啊，要不先去这里？但我们可能打不过……”
她喃喃着，否定了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的念头。
就两个人，过去也是送人头。
“我可以找人去装监控，或者用航拍设备先摸清内部构造。”
“还可以雇打手，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云团点头，反正不是她的钱。
最省钱的方式，就是让直播精灵去拍，但主播要在它的附近范围蹲点。
云团定位看着看着，手机上突然弹出来一条讣告。
“林央央死了？”
她将手机拿到光线较亮处，反复看了几遍，又点进林央央的账号看了眼粉丝数，六千万，应该算一线。
“我的任务对象出现了。”
“那一会儿去完护城河，就去殡仪馆吧。”景煜按了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