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现实-S国
清冽的木调冷香瞬间环绕周身，云团僵住，不动声色地往前了几寸。
没等她仔细思考一下景煜的意思，地铁到站了。
上回在树屋见过的几个工作人员正笑盈盈地在出站口等待。
之前被司机带走的航空箱，正被一个女孩拎在手里，吉娃娃安安静静，十分乖巧。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景和拍了拍云团的头顶，“走吧！”
云团抬手整理额角的碎发，疑心景和的手上又沾着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一刻，她稍微有点理解完颜保了。
半小时后，他们又回到了三角屋。
只是这一次，还多了一只吉娃娃。
景煜正专注地处理内存卡，景和却悠闲地靠在椅背上，不停地打着哈欠。
云团消完毒，将吉娃娃小洋裙的裙摆卸下来，一层一层地翻找，又翻出一小块狗饼干，一个某巧克力品牌的标价签以及它旁边的一滩巧克力渍。
“狗，不是不能吃巧克力吗？”云团捏着标价签，稍感疑惑。
巧克力里含有可可碱，这个成分对狗的中枢神经和心肌伤害较大，如果不慎摄入，会造成呕吐腹泻甚至休克、急性肾衰竭等后果。
有钱人家的狗狗，也会被“刺杀”吗？
“嗯，按理说还不能吃葡萄呢，但我去老王家接它的时候，这傻狗还在啃葡萄。”景和摸了摸下巴，“应该是剂量不大，它才没事。”
“看来老王家也不是那么和平……”
歇了一会儿，云团放下裙摆，仰头问道：“地铁上是怎么回事呀？”
景和挑眉，“这回我可是挑大梁的呢，道具都是我准备的！”
“那地铁故障也是你……”
“不不不，咱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怎么可能做这种危险的事！当然是那些人做的！”景和连连摆手。
云团把航空箱的门关上，拿出U盘和录音笔，“那些人是鹤羽的？”
“是也不是，他们勉强算有一半的合作关系，S国的主战派，是接到消息，到我们这儿来堵鹤羽的。”
景和挠了挠眉心，轻叹，“不过鹤羽还是厉害，都在一座城市了，还能藏住。”
“那我们刚刚打了那些人，会不会引火上身？”云团皱眉，组长怎么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他那么需要钱吗？
“那倒不至于，把锅丢给鹤羽就得了，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大肆寻找凶手，乐城高层再怎么拎不清，也不会任由S国的家伙在这儿闹。”
景和拿起一根水性笔，在指尖转动。
景煜敲了敲桌面，“我想，你们或许要看一看这张内存卡里的东西。”
云团放下巧克力标价签，挪步过去。
显示的第一张，是一个沙滩，有人用焦黑的枯树枝摆成了和静音谷里一模一样的符号。
第二张，是一个稻草人被绑在树干上，额头和下巴被人用红色颜料画了几道。
不远处有一堆干柴，正熊熊燃烧。
第三张，恢弘古老的图书馆里，落满灰尘的桌面上摆着一本旧书，书上画着的，正是他们在玉石墙壁里看到过的那种黑影。
旁边的字符都看不清了，书页泛黄，还被虫蛀了不少。
一股浓郁的异国文化氛围扑面而来，有关信仰和祭祀。
第962章 现实-内耗
看了半晌，景和挠头，“这些东西，看着不太正经啊。”
“很多张没有聚焦或者聚焦错误的，拍的时候比较急躁，可能是偷拍的——老王自己拍的吗？”
云团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又是明星的花边新闻，狗仔拍到的两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微笑脸，乍一看有点恐怖片主角的意思。
景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我刚想说他不会去这种破地方旅游，但上回那个洞，他可是毫不犹豫地跳了，对着一墙头骨还傻乐，也可能是他自己拍的吧。”景和挠头，稍感尴尬。
“重点不在这里，你们看这个角落，像不像拼图里的瀑布？”
景煜将一张照片放大，用鼠标圈出了一块。
云团盯了一会儿，“有点像，不过……这种形状的岩石很多地方都有吧……”
景和按着吉娃娃的脑袋，小声道：“我也觉得，这是不是有点牵强了。”
景煜闭眼，面上多了些许无奈，“先缩小范围再说。”
云团看了看旁边目光灼灼的狗，“它身上有定位芯片吗？”
“腿上、尾巴上各一，挖了，麻药劲儿一过就生龙活虎的，这狗体质非常好。”景和按着吉娃娃的脑袋，一人一狗像是混熟了，有种兄弟般的亲近。
云团眉头一跳，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先算算。”
她从背包里拿出纸笔，继续之前未完成的演算大业。
有了先前的基础，演算起来倒是方便不少，云团低着头，果断地排除了几个似是而非的范围，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七个范围内。
七个？
她捏着笔，可无论怎么继续推演，结果都是一样的，三个地方，七个范围？
技艺不精真的会害人……
云团长叹一声，突然有点后悔之前没抓住机会向赵老请教。
“怎么了？”景煜合上电脑，走到云团旁边。
一大叠草稿上，有不少被红笔圈出来的部分。
“这些就是吗？”景煜拿起一张，指腹在纸面摩挲，纸张上轻微的凹痕蹭过指尖，牵引出轻微的痒。
“……大概？”云团挠挠眉尾，并不确定。
“找人去看看，无人区就靠航拍器和直升机吧。”景煜点头，拿起云团最新的草稿纸，屈起指节弹了一下。
纸张晃动，一声脆响。
“用便宜点的航拍器先探路吧，有的地方磁场不对，设备怕是会有去无回。”云团喝了口水，莫名为一些尚未发生的损耗肉疼。
“嗯。”
……
三角屋里时不时传出一声狗吠。
景和专心致志地研究吉娃娃，云团翻出小破书仔细记忆，景煜则不停地敲击键盘，应当是在联络派往世界各地的势力。
云团只瞥了一眼，便不再好奇，她只是有点慌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下一次副本也越来越近，没有心理准备时，人的承受能力会强一些，而一旦有了心理准备……
她下一次审核只会比六年半更久，因为先前有了审核基础，接下去的每一步，都要加倍小心。
而在那样一个逼仄阴暗的房间里，除了小兮，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机械审核，跟进时间监狱又有什么区别？
一点都不想去了……
在漫无边际的精神内耗中，云团趴在桌上，陷入睡眠。
大概勇士从来没有战胜过恶龙，没什么想说的，祝大家毕业后都能吃饱饭吧。
第963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1
【欢迎回到极限乐园！
您已进入[芙蓉不及美人妆]副本。
任务要求：找到苏将的笏板，并将其交给苏氏后人，男女皆可。
附加条件：不要进牢狱。
您的积分：11530，关注数：7.4w.】
笏板？
云团轻点鼻尖，这倒是个年代久远的物件。
《礼记·玉藻》：“凡有指画于君前，用笏；造受命于君前，则书于笏。”
这是上朝用的物件，上边一般是记自己参奏的内容备忘，或是记录君命。
嗯……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被她拿到？偷吗？
乐园像是专门给了她一点思考时间，迟迟不开展传送，白雾四起，越来越浓……
云团定了定神，不对，要把笏交给苏氏后人，这苏将说不定早就出事了。
而且附加条件是不能进牢狱，那么这件事可能还有点敏感，一个处理不好，她就麻烦了。
但这和“芙蓉不及美人妆”有什么关系？
苏将是女的不成？
正想着，脚下一空！
云团猛地睁开眼睛！
她坐在一张很硬的木板床边，右前方是一张雕花屏风，鲜妍万分，一看就价值不菲。
眼前是个圆脸的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神情却有些老成。
“小姐，奴婢都说了，这不成的，老爷一定会怪罪！”
云团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陌生的形制，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朝代，和明制搭着一点点边。
她是贵家小姐？
现在什么朝代？
云团忍着没问，打算先凑合几天，熟悉一下新的“人设”。
“出去，我一人静静。”
“小姐！这样是不行的，老爷说了让奴婢监督小姐抄书的！”小丫头一跺脚，急得瞬间红了眼眶。
云团不明就里，她看了眼小桌上的宣纸和研好的墨，沉默着。
然而这姑娘立马把云团的沉默看做反抗，她扯着嗓子，急吼吼地，带着泣音，“小姐！就快些抄吧，今朝日落前，若还没抄好二十份，奴婢是要挨板子的呀！”
“知道了，会抄的，出去吧。”
云团烦躁地摆摆手，她向来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家伙。
“小姐！”又是一阵跺脚声。
“出去！”
云团拿起笔，沉声道。
小姑娘看了眼，嘴巴都快噘到鼻尖了，还是离开房间。
小兮飞出指环，好奇地四处打量。
【哦豁，主播，你终于当了一回富家小姐了哎！】
“呵呵，富家小姐一来就得抄书，哟，还是抄的兵法呢。”云团随意地翻动几页，还行，整本字不多。
【可别这么说，这比变成怪物好太多了。】
电子眼落在屏风上，摄像头喀啦啦地转动。
“小兮，你会写字不？”
【不会！】小兮斩钉截铁道。
“那照葫芦画瓢总会吧？”云团抿唇一笑，“拜托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呀，这又不是任务范畴内的，不要紧的。”
小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飞到桌上，用翅膀捏住小狼毫笔，尝试着写了几个字。
笔画不算流畅，却也工整。
云团点头，“你可以！你超棒！我去找找别的，有NPC来了就喊我哦。”
【主播……】
小兮望着云团的背影，鞠了一把辛酸泪。
“别担心，字不多，日落之前，你可以的。”云团边观察房间边竖起大拇指。
第964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2（二合一）
房间里并无多少金银珠宝，甚至找不到脂粉奁，寻常女儿家该有的东西都看不见，倒是有些匕首、飞镖和弓箭。
云团将一部分放进储物格，抬手拉了一下长弓的弦，需要的力道不小，并非摆设。
为了便于完成任务，乐园就把她投放到了一个武学世家？
那这种身份背景下，被罚一般是——打架、荒废学业、骄纵跋扈……
她活动四肢，并无不适，摊开手一看，掌心有薄茧，有笔茧和常年习武的茧子，这个角色并非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
云团拉开衣柜，服装风格两极分化严重，一半是深色系的黑灰青，一半是鲜妍的玫粉、鹅黄与橙红。
她眼皮跳了跳，仔细翻找，衣物夹层里并没有东西，便默默合上衣柜门。
【主播，我抄好了！】
“这么快？”云团走到桌边，只见厚厚一叠宣纸，纸上字迹工整中带点稚嫩，墨迹半干。
【那是，我的功率还是很大的，我们精灵都很讲究效率的好不好！】
小兮得意地站在青瓷茶壶的扶手上，脑袋仰得很高。
云团轻点电子眼的翅膀，“是是是，你超级厉害……等等，别从这个角度拍我，镜头里五官会畸变的，太丑。”
【不会的主播，我可是专业的，我蝉联了多届的摄影比赛冠军呢！】
“嚯，你们还有这比赛。”
云团点头，坐到硬邦邦的床上，没有床垫，再多的被褥也是硌得慌。
她打开乐园操控界面，翻出联系人页，一个亮的头像都没有。
看来是个单枪匹马的副本。
“云姐姐怎么不出来？不是说好的么？今日去马场跑马的，怎的单她一个食言了？”
屋外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我家小姐她……身子不爽利，许是昨夜受了风。”刚才那个气呼呼的丫鬟这样答道。
云团径直走到门边，试图开门，可小心地推了两次，毫无动静，这门是从外头被压住了。
兴许是那个女孩用身体挡的。
强行破门并无益处，云团轻轻地卸了力，松开门，免得木门哐地一下弹回。
外头的交谈声渐渐小了，脚步声也逐渐远去。
能到府里来直接找人，刚才那个女孩应该是她现在这个角色的挚友。
嗯……云团挠了挠头，她好像不会骑马。
那碰了面，岂不分分钟露馅？这个环境里，性情大变，说不准会被当成邪祟绑起来烧了。
那好像也没什么法子。
云团起身，转换思路，试图找到房间的暗格或者秘密通道，然而努力了半天，依旧什么都没有。
地是实心的，墙面也是，没有任何可以掰动的机关。
这个房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
要逃，只能从两个朝向不同的窗户逃，或者，走门。
不多时，有人敲响木门。
笃笃笃——
“谁？”
“小姐，奴婢送点心来了，方才第五郡主还送了广翠楼的绿豆糕来。”
云团走到桌边，收起一半抄好的纸张，捧着书册，“进。”
“小姐，你快尝尝，咦——”小丫头一进屋就直奔着床去了，扑了个空，稍感疑惑，一转身，见云团在桌边老老实实地抄书，顿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小姐，你竟真的在抄书！”
云团眼皮一跳，放下笔，“难不成挨板子是耍我的？”
小丫头瞬时红了眼眶，她放下点心，用袖口抹了抹眼角，“不，奴婢是没想到，竟真有一天不用挨板子，那我方才用来打点小厮的银子岂不白费了！”
“原是如此，那我不抄了，这可不能让你白花了银子。”云团放下笔，一手撑着脑袋，和善一笑。
“可别啊小姐，这银子花得值当！若奴婢多花点银子能让小姐回心转意，那是极好的！”
云团点了点桌面，“你倒是说说看，本小姐早先什么样，因何被罚在这里抄书呢？说得仔细些，不然，你会直接挨我的板子。”
云团眼眸微眯，看着胆大妄为的小兮贴在小丫头的鼻尖，稍感无奈。
“别别！小姐，小姐是晨起太早了，冲撞了老爷，才被罚的，但是小姐……日上三竿其实已经不早了。”
小丫头立马俯身跪在地上，毕恭毕敬道。
云团下意识地想把人拉起来，但刚将手伸出去一些，又收了回来。
NPC不会思考，即便是有深度行为树，也都是早就设定好的回答。
要找到不同的回答，除非是出了BUG。
“这么听起来，确实有些过分，但在自个儿家里，若无大事，还不能想睡多晚睡多晚了？”
云团轻笑一声，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到嘴里，只咬了一口，她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这绿豆糕，比千锤百炼的钢铁还坚硬，比沙漠的沙子还要干燥。
一口粘牙，两口崩牙，三口上西天。
云团盯着那盘糕点，实在不明白那个第五郡主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要这样作弄人……
是因为……爽约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对了，小姐，若是抄完了，记得日落前亲自送到书房去，老爷在那边等着。”
小丫头改跪为坐，看神情似是习惯了，还有些欣喜。
带点耍小聪明没被发现的得意。
“知道了，我会送去的。”云团摆摆手，她本想叫人把绿豆糕带走，但转念一想，这是郡主送的东西，也不可明面上嫌弃。
更不能随意转赠。
嚯，一会儿还是碾碎了垫桌脚吧。
“那奴婢……”
“出去吧，晚膳前不想看见你。”云团又摆了摆手，门外，天边云霞似火，大片大片的渲染，霞红笼罩了群山之巅。
偶有飞鸟划过天际，什么都没有留下。
“好嘞！”
小丫头迈着欢快的步子跳过门槛，垂在鬓边的两缕头发一晃一晃地，像是风中的杨柳。
“她刚才说什么时候之前来着？”
【日落？黄昏？】小兮用翅膀扇扇脑袋，并不确定。
“你不是精密的仪器嘛？居然也有记不得的时候。”云团笑了笑，将刚才藏起来的宣纸翻出来，叠好。
【本精灵从不记忆无关紧要的东西，唯有主播，才能吸引我所有的目光。】
“得了，少跟光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云团拍了拍电子眼，拿着一叠“成果”出门。
“……书房在哪儿？”
【前边左拐，最边上那一间，阴森恐怖的就是了。】
“你这都什么形容词。”云团扯了扯嘴角，刚才她看了眼铜镜，她现在比那个丫鬟要大几岁，应该到了出阁的年纪。
眼下不仅苏将的事棘手，说媒定亲出嫁，才是更棘手的事儿。
她总不至于在繁杂的审核前，还当一回繁衍派吧？
转眼到了书房门口。
我考完回来了
第965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3
书房的门虚掩着，她隐约瞧见许多人。
“小兮，真的没有角色提示吗？”云团将宣纸揉得皱巴巴的，做旧。
【抱歉主播，真的没有这个功能。】
“都这么久了还不出个新功能，怎么好意思说是主播的乐园啊。”
云团抿唇一笑，当房管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自从她熟读房管审核条例后，会在自己直播的时候绕开一切违规之处。
即便是吐槽，此刻审核她的那一位，也无法圈出哪句，单独标红。
【主播……】
吱呀——
木门被一双满是伤痕的大手推开，一个又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走出来，他们见到云团，惊得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地往后蹦。
衣袂翻飞间，云团看到了印有“镖局”字样的腰牌。
原来如此，难怪有武学背景。
“嘿嘿嘿……洛大小姐，今儿个好兴致啊，来书房赏月？”
其中一个看着比较机灵的小伙儿，咧嘴一笑，两排牙在黝黑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饶是机灵胆大，嘴也瘸了。
云团挑眉，清了清嗓子，“嗯，什么事儿啊？有大单子？”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大小姐可不能跟去的！回头又要挨罚了！”另一个肤色稍白些的青年连连摇头，要是耳朵再大些，估摸着都能原地起飞。
云团摆摆手，“得了，忙去吧，我还有事。”
一群人如释重负，三两下跑没了影。
云团皱眉，她到底是什么恐怖的人设……
这些五大三粗的镖师至于怕成这样？
她叹息一声，敲了敲门，拿着皱巴巴的宣纸，跨过门槛站定。
书桌后边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面上还有一点点书生气，但通身的气质，又像个蛮狠不讲理的土匪头子。
整体看着很违和，就像是……山大王的狗头军师。
这位军师看到她的一瞬间，嘴角扬了一下，随即板起脸，“你来做什么！还嫌爹这边不够乱是不是！书抄完了吗！”
云团淡定地递上小兮抄的作业，“嗯。”
便宜老爹将信将疑，接过厚厚一叠宣纸，越翻眼睛瞪得越大，“这这这……这是你的字吗！你找谁帮你抄的！”
砰！
男人将纸张拍在桌上，怒气冲冲。
“嗯……哪儿不像了？”云团左手执笔，蘸墨，在宣纸空白的角落写了个差不多的字。
老爹瞬间瞪大了双眼，“你你你，什么时候左手都会写字了？”
“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嘛。”云团抬头，配合着嘚瑟了一番。
“好哇你，翅膀硬了是不？叫你和李家相看你不去，在这儿左手写字，好玩？”便宜老爹将书卷起来，三两步冲出来就要捶人。
云团轻叹一声，侧身躲开。
“你躲什么！爹还不能教训你了是不！”
“倒也不是，可我也不能站着挨打啊！”云团理直气壮，对这个“洛大小姐”的人设有了点浅薄的理解。
“你站住！别以为老实抄了书就不用挨罚了！”
“我不！”
云团左右闪避着，倒也没挨上揍。
就这么追逐了一炷香，便宜老爹率先败下阵来，他扶着书桌，将皱巴巴的兵法放回去，气息不稳，“好啊你，真是反了天了，等你娘省亲回来，看她不教训你！”
“今日事，今日毕！我不管，我书都抄完了，不能再罚了！”
第966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4
“当真是气死老夫了！”
洛爹捶捶胸口，喉头卡了口痰，他走出书房吐掉，末了又转身回来，“李家、孙家、第五家小子你都瞧不上，非要那澹台家的病秧子不成？”
这是剧情点吗？
云团站定，“我是与第五郡主亲近，也不代表我会喜欢第五家那小子啊！”
她低眉，商人在很多朝代的地位都是极低的。
常常排在下九流的最末位，好些帝王都有“重农抑商”之策。
郡主……少说也是个亲王女，亲王怎么会和镖局的人结亲呢？
云团不太明白，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答应相看也没用吧。
除非，要的本来就不是正妻的身份，如果一早就冲着良家妾的位置去，那倒是有点可能。
不过，澹台家的病小子？
病恹恹的，应该能省事。
回头打听打听，如果是真的，那即便是成亲了也不妨碍她找笏板和苏姓后人。
但是目前看来，留在这里也不错。
云团缓和语气，“哎呀，爹，咱也不是嫁不出去了，这么上赶着求人家相看也不好，倒不如让我出去溜达溜达，指不定还有更好的姻缘呢？”
洛爹的生气脸瞬间板不住了，他眨了眨眼，笑起来，“真的？你真的不是去找澹台家那小子的？”
“我已经忘了他了，他长什么样子我都想不起来了，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啊！”
云团点头，一脸真诚。
“行吧，明天日落前回家，不然家法伺候——不过姑娘家独自外出还是不妥，我会派人跟着你的。”洛爹摆摆手，示意云团离开。
云团毫不犹豫地回了自己的院子，一看，丫鬟已经抱着食盒蹲在门口了。
她一靠近，小丫头就委委屈屈地问：“小姐，你是不是又溜出去了？又被抓到了吗？”
云团挠挠眉尾，这个洛大小姐平时这么不省心么……
她摇摇头，“没呢，我饿死了，快摆饭。”
“哦。”丫鬟抱着食盒站起身，趔趄了一下，云团眼疾手快地扶住。
本以为会等来一句道谢，结果小丫头跟被烫到了似的连连退开，腿也不麻了，“对不住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会去账房自请责罚！”
“……倒也不必，有那闲工夫，不如你把罚的银子交给我，日积月累的，没准还能吃顿大餐。”云团摇头，大步走进房间。
她心中暗暗奇怪，这大小姐，都不能上正桌吃饭的么？
那算哪门子的大小姐。
丫鬟抱着食盒，头垂得很低，喃喃道：“这、这不合规矩。”
“那也不用罚了，你快点摆饭，不摆揍你。”云团指尖敲了敲桌面，催促道。
丫鬟反而露出一个笑容，“哎，来了！”
云团低眉，一面琢磨着明日上街找人的事，一面觉得小兮要比丫鬟机灵得多。
月上西楼。
云团站在窗边，念着那个传说中的“澹台家小子”。
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找人可难办了。
镖局的人，又不会听她的，哪怕她是少东家。
少东家……
翌日清晨，鸡鸣第一声后。
云团起来洗漱，她选了套颜色偏深的裤装，让丫鬟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开门，洛爹口中的那个“人”已经守在门口。
那家伙一身黑衣，板着脸，乍一看十分吓人。
第967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5
“一大早的站这儿，门神啊？”
云团没好气道，没吃早点的轻微低血压让人无比烦躁。
“不敢自比神明，属下也是奉命行事。”黑脸一板一眼地说着。
云团试图搭话，停顿几息，还是作罢。
倒是黑脸往前一步，抱拳，疑惑道：“大小姐，你的气息变了，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魔你个头啊！”云团抬脚就踩在对方的鞋子上，碾了碾。
她不是洛云，呼吸的方法和走路步调自然不同。
习武之人，连这点细微的区别都能觉察到？
“嘶……嗯，是属下搞错了。”
云团嫌弃地看了他好几眼，这里的人，好好说话都不会听，非要讨点打才觉得顺心？
真是奇奇怪怪。
草率地吃了半个馒头，云团大摇大摆地出了府。
这年头娱乐少，要收集情报，无非是茶馆、酒楼和勾栏瓦舍，但有小黑脸跟着，她自然去不了花街柳巷。
“大小姐，要去哪里？”
“先随便逛逛吧。”云团看着宽阔的道路，马车隆隆，道旁还有小贩摆摊，吆喝声不绝于耳。
只不过清早，大街上往来的都是些中年商户，少有与洛大小姐年龄相仿的青年才俊。
糟糕，演戏都没对象。
云团走在街上，对道旁的瓜果蔬菜毫无兴趣，偶有卖簪子耳饰的，她瞥了眼，便继续往前走。
“小黑脸，你认路的吧？”
走出一段路，云团看着陌生的街巷，忍不住问了句。
“嗯。”
“那就好。”她点头，看着不远处的杨柳与湖泊，心情松快不少。
云团一路小跑着到空旷的湖边，早晨的光又清又软，湖面波光粼粼，涟漪都透着几分温和。
湖面偶尔开过一艘货船，船夫喊着整齐的号子，精神抖擞。
“小黑脸，这湖上什么时候会有画舫啊？有没有花船？”
“咳咳，大小姐，这，这还是大白天的，说这个不好吧？”小黑脸咳嗽几声，眼睛瞪得溜圆。
“有什么不好的？这边又没人。”云团说完，突然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风。
她抬头一看，一旁的樟树枝杈上，正靠着一个少年，他腰间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上有“第五”字样，似乎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第五王府的。
“不认得的，一律算不得人。”
她微微一笑，继续刚才的问题，“那些船晚上才会有么？”
“大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呀？”
云团扬眉，“不做什么，好奇使然。”
“大小姐，今日的事儿，属下是要一五一十上报的，老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小黑脸为难道，一双浓黑的剑眉都皱紧了。
“这简单啊，省略一些不必要的细节，汇报都应该是有详有略的，我爹那么忙，没必要再听这种屁事了。”
云团摆摆手，并不理解小黑脸的死脑筋。
“这，这不合适吧……”
“哎哟喂，姐姐，你大清早的为难他作甚？他首先忠于洛伯伯，其次是你，怎么可能有详有略呢？”
树上的少年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但他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沾了不少枯叶，除了张脸，实在算不得风流倜傥。
“你大清早的睡树上，帮鸟筑巢呢？”
第968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6
云团捡了根树枝，往旁边挥了挥，“过去点过去点，你身上有虫子！”
“啊？哪儿？哪儿呢？”少年跟发癫一样原地蹦跳起来，双手不停地拍打衣服。
“哎呀别动！”
云团用枯枝把蠕动的黑色长毛虫子挑到地上，小黑脸跳过去便将虫踩扁了。
她一抬头，只见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用一种闪闪发光的眼神盯着她，“姐姐，你方才真是英姿飒爽！”
云团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向你打听个事儿。”
谁料少年连连后退，直接靠在树干上，“我不清楚澹台家的事情，你不用再向我打听了！”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想问问，咱们这地儿的花魁叫什么呀？”
云团随口一问。
谁料第五家的小子，脸突然变得通红，他在树干上蹭了一下，“这个我不清楚……”
“喔……”云团点头，也不为难小朋友，“你再蹭，树上的虫又掉衣服上了。”
“嘶——”
……
一上午无事发生。
云团找了家酒楼，选了靠窗的位置，她看着在一旁站着的两人，眼眸微眯。
“你们是怎么的，非要站这儿败我胃口？”
“姐姐不用管我，我第五枫也想当一回护花使者。”少年将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折扇一撇，颇有种江湖侠客的豪气。
“大小姐，属下为奴，是不能与主子同桌的。”一旁板着脸的男人微微俯身，致意。
云团点头，“随你们吧。”
怪不得洛云瞧不上第五枫，这孩子看起来就有种大脑发育不完全的感觉。
这么看来，澹台家的病秧子说不定是个博古通今的学者。
知天机者，向来是身子骨不太好的。
这家酒楼在小城中心，食客颇多，但菜色一般，荤腥过于油腻，连碗碟都带着一股子油烟味。
云团吃了一口，不经意地往窗外一瞥，一辆马车撞在卖伞的摊位上，马匹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马被毒死了？
或者，天气太热，马也中暑了？
第五枫见少女兴致缺缺，上前，拉开对面的凳子坐下，“姐姐，你吓到了吗？”
“没有，没见有人受伤，这马可能是力竭而亡了吧，瘦成这样。”
云团摇头，抬眸却见第五枫面色苍白，细细一想，他刚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似乎他才是被吓到的那一个。
“莫慌，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你今日回府让后厨煮一碗安神汤喝下，应当能睡个好觉——我这边没事，你先回去吧。”
云团挠挠眉尾，眼看少年哆哆嗦嗦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了，连忙赶人。
“那我先回去了，姐姐小心些。”
第五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透过窗户，云团见他绕了很大一个圈子，试图远离马车侧翻的现场。
……真是个小孩子。
她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但不一会儿，又一辆马车翻倒，惊呼声此起彼伏。
云团让小二将没动的菜都打包带走，在回府的路上，她百无聊赖地问道：“小黑脸，你知道苏将的事情么？”
“苏将？大小姐缘何提起他呢？”
“没什么，好像听人说起过，是个不错的将领吧？”
“嗯，早些年确实如此，可去年隆冬，苏将背叛了圣上，被处以极刑了。”
第969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7
“啊？这图什么呢？好端端的，是通敌了吗？”
云团压低嗓音，把人拖到僻静的道上继续问。
“嗯，通敌之罪极重，族诛一公、十三侯、二伯，年初有一万六千多人被杀……当时怒斥苏将叛国的文章满天飞，我们镖局也收到过，不过大小姐当时正闹着绝食，想见澹台少爷，不知晓也是正常的。”
云团闭了闭眼，属实没想到打听个消息都要被内涵。
但不论那个澹台公子是如何才识过人，为他绝食都不是明智之举。
“后来呢？后来就没有了？”
“不知，寻常百姓哪能知晓啊，不过都在传，苏将下葬前还受了好几次鞭刑，大小姐，这事儿还是不要深究了，他的党羽、说得上话的同僚和几个徒弟都没了。”
“嗯……我也就是听到酒楼的人提了一嘴，随便问问，回吧，今日也算完成任务了。”
云团打了个哈欠，决定从长计议。
这事比她想象中的更棘手，从乐园的任务来看，苏将应该是无辜的，她可能只是平反路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证据提供者，会有其他主播负责平反任务。
还好不是诛十族，现在这样应该还有后人留下。
但，苏氏后人是置于明面还是四处躲藏，就不得而知。
“是。”
……
七拐八弯的，总算回了洛府，洛爹不在，应当上镖局去了。
云团松了口气，刚想再溜出府，又被黑脸保镖拦住，她想起第五枫的话，只得作罢，转而要人出门买些近期流行的话本子回来。
“大小姐，这是作甚？”黑脸疑惑道。
“我闲来无事，发奋图强一下，快去！”云团催促道，等人走了，便径直回院子休息。
就这大半天而言，街上的人各自忙碌，精神状态都不错，不算富裕，但都能吃饱饭。
也不算个糟糕的地方。
不过那马是怎么回事呢？
……
一晃过去了七天，城中越来越多的马场出了问题，专供战马的皇商也几乎全军覆没。
马出了问题，镖局一半以上的护送也难以维持，洛爹整日愁眉苦脸的，催女儿相看的事，便暂且搁置了。
云团待在屋里，把黑脸送来的所有话本子和私塾用的教材都读了一遍。
在姻亲方面，这边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大多数时候，只要门当户对的，自由恋爱也未尝不可。
而洛氏镖局，接过很多官银的护送任务，与权贵往来密切，也能算半个皇商。
难怪洛云和第五王府小辈的关系还不错。
云团合上书，长叹一声——七天了，整整七天了，无数人在她耳边讲述“她”以前对澹台公子如何痴情的光辉事迹，结果她连那澹台堇是个什么模样都没见过。
连片衣角都看不见！
“小兮，我门都出不去，笏板完全是遥不可及嘛……”
云团趴在小桌上，热得痱子都快冒出来了。
幸而洛府有冰块供应，这日头，走出去都得晒脱一层皮。
【主播别气馁，不是打听过了嘛，那个洛爹他每半年都要跟一次皇家的镖车，等过几天，他走了，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吖！】
“没有自己的势力和眼线，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不过现在培养也来不及了……”云团撇撇嘴。
这天气，热得地面都鼓包了。。。
（配角名都是随机起的，重名了怪系统去）
第970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8
按理说，乐园的投放不会让主播和任务所在地相隔太远，不论怎样都应该有联系的。
她算了几次，结果都是要她去澹台府，还不是找澹台堇……
乐园对她的干扰极大，每次接近结果的时候，云团无论如何都下不了笔，脑袋也像被限制住了，一团白雾将所有思绪都覆盖起来，看不透理不清。
但其实房管审核中并没有针对玄学的条例，兴许是乐园系统自发的一种限制。
几次失败后，云团只能另寻他法。
……
“小桂，今天怎么又吃豇豆啊？天天吃，顿顿吃，我人都快变成豇豆了！”
她抓着筷子，一脸菜色。
丫鬟摸了摸鬓角，垂着头，“后厨说多吃这个能防马瘟，马已经这样了，人可不能出事。”
“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事？毫无根据，就算说是以形补形，也搭不上边，吃豇豆能干嘛？变得瘦瘦长长的？”
云团摇头，并不赞同。
就算是在医学发达很多的乐城，都没有报告过人感染马瘟的病例，病毒确实存在变异的可能，但一般情况下，马瘟还是有自己特定的宿主对象，并不是谁都可以被感染。
马瘟一般以雨林的一些昆虫作为传播媒介。
被携带病毒的昆虫叮咬，马匹才会染上。
小丫头眉眼低垂，神情茫然，“不知，但后厨那么说了，就是多吃些也无妨吧。”
“还是换换菜吧，多吃几种人才会免受病痛侵扰。”
“是——”
云团勉强把菜吃完，她放下筷子，只觉得这马瘟来得蹊跷，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扩散开来，但几个马场并不相连，用的草料也是从不同地方取的……
“常系猕猴于马坊，令马不畏，辟恶，消百病也……”
云团喃喃着，《齐民要术》和《本草纲目》中都有类似的记载，猕猴食之可避瘴疫，在马厩养几只猴子，说不准对预防瘟疫也有效，但现在要的是治疗……
预防和治疗完全是两个概念。
……近期没有在这个副本的相关书籍上看到任何的记载，总要试试。
云团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跟洛爹讲了，还详细地把饲养方式都讲了一遍。
一炷香后，憔悴的洛爹赞许地点点头，“晚桑说你最近都在看书，还是有用的。爹已经把病马和健康的隔开了，稍有些症状的也单独饲养，倒是没有关注蚊虫。”
“蚊虫是关键，驱虫的草药也需赶快安排，及时止损。”
云团说着，拿过纸笔，写了几味常用的草药，并将剂量和用法都详细标注，“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还是快试试吧。”
“好，你的字倒是越发工整了，那爹先去了……”洛爹起身，趔趄了一下，晃晃脑袋走到门边，突然回头，朝暗处吩咐了一声，“晚桑，她想去澹台府的话，你就差人递个拜帖过去。”
“是。”
“谢谢爹！”云团受宠若惊，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个NPC倒是智能得很。
洛爹走出去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交代，“我只是答应你去拜访，并不是同意了，你可给老子安分点啊！”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云团连连点头。
目送洛爹离府，云团赶紧催促黑脸去送拜帖，这一来一回的又得耽搁几天，但好歹有了进展。
第971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9（二合一）
出乎意料的是，澹台府像是早就在等洛府的拜帖，一送去，他们便立马派了管家来约定时间，见面就定在第二日。
云团收到消息时，还愣了一会儿，随即脑中嗡鸣——澹台府的人是见过洛云的，就这几天洛府下人经常提起澹台公子这件事而言，那边的NPC灵活等级应该比洛爹要高。
不好糊弄。
“小兮啊，如果被发现是另一个人，会怎么样？”云团靠在桌上，头一回犯了难。
这几天演算了那么多次，她不会算错，任务起始点应该在澹台家。
没等小兮用它的数据库云计算出一个结果，云团又自顾自地回答：“算了，如果他们那么厉害，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她了。”
【主播，如果在一个医疗体系不完整的副本内精神分裂的话，您可能会无法结束该任务。】
小兮扇着翅膀，关切道。
“滚。”
【哦！】
翌日清早。
云团看着泾渭分明的衣柜，拿捏不准，就算澹台府早就知道，但洛府的下人是不知道的，要做点表面功夫，不过这些衣服未免太鲜艳了。
随便哪一件拿到太阳底下，都会闪闪发光。
最后她一咬牙，一跺脚，挑了一套相对不那么鲜亮的衣服换上，绑了条黑灰色的腰带，在黑脸晚桑的监护下，坐上赶往澹台府的马车。
她这些天一直都在其他人口中听到洛云过去对那病恹恹的澹台公子如何如何深情，听得她叛逆心理都快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值得这么念叨……
约莫一个时辰后，云团和黑脸到了澹台府门口。
饱和度极低的灰青色岩壁，不算恢弘的正门上方，是一块手书的牌匾，“澹台府”三个字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有这样手笔的人……
云团莫名想到久居深山的隐士。
“大小姐，这澹台府规矩奇多，一会儿我怕是不能随侍左右，你可要万分小心才是。”晚桑掀开马车帘，板着脸交代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一路上你都在前边念叨了无数遍了，烦不烦啊！”云团捏住晚桑的手腕，借力跳下马车。
今天这匹马精神状态良好，肌肉线条也算流畅，难为洛爹在遍地马瘟的情况下，还能找出这么一匹来。
云团走上石阶，正要叩门，晚桑又在身后念叨：“大小姐……”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我的长鞭也很厉害的好吧？有这闲工夫，你不如好好看着这匹马，省得被人抢去。”
晚桑不说话了。
不多时，一个穿戴整齐的小书童开了门，“洛姑娘，我家主子已经在院中凉亭等候，请随我来。”
小书童和完颜保差不多的年纪，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看着有些可爱。
云团笑着点点头，跟在书童身后。
她悄悄环顾四周，澹台府的一切布置都很简约，处处透着一股子廉价墨水的气味，院子里还晾着几幅未干的画。
“洛姑娘今日怎么这样安静？是身体不适吗？”走到半路，小书童突然转头，关切道。
“兴许是天气太热了，还行，不算难受。”云团顺着说了下去。
不多时，她看见了院中的凉亭。
简单的米色帷幔之后，是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偶有风过，吹起帷幔，露出一点侧颜，惊为天人。
“洛姑娘，我就送到这儿了，有事唤我即可。”
“多谢。”
云团点头，快步走进凉亭，越往前，那两人的面容便越清晰，他们的样子有五六分相似，应当是兄妹。
她的目光更多地被女孩吸引，但盯着人家猛瞧恐失了礼数，于是云团把视线下移到桌面，盯着女孩露在外边的一小截莹白如玉的手腕。
似是常年不见阳光，女孩的肌肤白到几近透明，青紫的血管一目了然——这兴许是预知天命的代价。
“皓腕凝霜雪……”
云团下意识地说了句，女孩突然笑了起来。
“云姑娘，倒是个风雅之士——我叫澹台堇，这是我哥澹台晟。”
澹台、澹台堇……是个姑娘啊……
云团点点头，难怪“澹台公子”不参与这城里的任何一场宴席，常称抱恙，足不出府。
“我是……”
澹台堇莞尔，眉眼弯弯，“我知道，来去不可留，云团。”
云团的自我介绍一时间卡在喉咙里，她稍感疑惑——虽然预料到这种情况，可NPC真的可以有这种智能吗？
她是不是借着乐园的直播系统，穿梭于不同的世界呢？
“如今，时机已到，是时候启程去梁京了。”澹台晟面色凝重，略带担忧地看了澹台堇一眼。
“二位也去么？还是，单我去就行了？”云团止不住多问了几句。
“自是要一起去的，只是我二人……需得一个机缘，一条去往梁京的路径。”澹台晟回道。
云团点头，“再过不久，我爹的镖局有一趟镖是去梁京的，到时一起跟着去就行，不过护送镖车的条件挺差的，二位怕是要……”
“这有什么的？与我们做的事相比，何等条件都算优待了。”澹台堇笑道，“只是，我可能要换个名字，不能以澹台堇的身份去了。”
云团有点云里雾里，这两人似乎什么都安排好了，但他们和她的目标可能是不一样的，眼下，该不该问……
澹台堇看出云团的迟疑，一双清澈的凤眼微眯，“云姑娘不必担心，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一块儿的，到时并不会耽搁任何事，只是梁京凶险异常，姑娘若真的要去，还要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云团本来要问的话都被说完了，那么眼下的事态比较明了：
澹台兄妹需要一个去梁京的道路，并且需要一个愣头青，也就是她，在其中牵线甚至当保镖。
而她，需要这两人的帮助，才能找到苏将遗留的笏板。
至于如何找到苏氏后人，并把笏板交给那人，就是以后要考虑的事了。
“若二位要跟着镖局一起走，那么得称我作洛姑娘了，而且，我那个爹爹，其实并不喜欢澹台公子，这一路，二位怕是会受些委屈。”
云团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洛爹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希望洛云的婚事出岔子，同时也厌恶任何会将洛云拖入泥沼的事件，从他一直派晚桑随侍她左右、不让她了解镖局的相关事宜就能看出。
这些日子，她本想用“少东家”的身份去镖局看看，都被洛爹阻止，说什么女儿家家的待在闺阁里就好，不必出去抛头露面的。
要怎么让他答应，也是个难题。
“咳咳咳……”
澹台堇突然咳嗽起来，她用袖子掩口，“云，不，洛姑娘，你只消等待，在三日后一个合适的时机提出便可。”
“三日后？”
“正是。”
注：大小姐、小姐、姐姐、姑娘，特意分开标了，因为喊出这个称谓的人身份背景不一样。（这里不是失误）
题外话：我真的很讨厌陌生异性带着恶意的审视目光，如果对方正好比我年纪大很多，这种恶心感会成倍增加（因为ta阅历丰富了那么多年，仍然成为了一个不尊重人的家伙）
第972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10
又商讨了一阵子，云团推了澹台府共进晚膳的邀请，赶在日落前回府。
坐进马车，她看着掌心那块有很多暗色裂纹的玉牌，上边的“澹台”二字已经磨损得只剩下模糊的形状。
云团反复看了几遍，最终将其小心地收入储物格。
这应该是真的。
不过，如果那两人也是乐园的主播，区区一块传家玉，并不能代表什么。
口头契约还是说毁就毁。
“小兮，你在澹台府，有收到其他直播精灵的信号吗？”
电子眼一张一翕，缓缓地落在云团的左手腕上。
【没有，确切地说，整个城池都没有其他精灵的信号，可能投放真的出了一点小状况。】
“那没事，反正要换地图了。”
云团点头，若真如此，那块玉牌确实价值连城，在她提出质疑的时候，两兄妹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一回洛府，洛爹就火急火燎地差人叫她去书房。
云团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赶了过去。
夏日的风是滚烫的，吹在脸上都发疼。
“小云，马场的事，今日没有继续恶化。”洛爹靠在躺椅上，连日的祸事让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那便好。”云团点点头，等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爹想问问，你的看法。”
云团莞尔，“平头百姓怎可妄议朝政……”
“朝政？你的意思是，这次马瘟不是敌国偷袭，而是……”洛爹一下子坐直身子，眉头紧锁。
“嘘——”云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猜测而已，但我们这儿，位处一国正中，离边疆可太远了，敌军若能潜入，那形势可不得，得人人自危了。”
而且，第五枫那天见到病马的状态，非常不自然。
即便他怕虫怕马车侧翻的惨案，怕到面色发白浑身颤抖未免也太孬了。
第五郡主先前还不停邀她去跑马，甚至能直接到她的院子来大声嚷嚷，想来她们的关系应当是挺好的，可马瘟以来的这几日，一点消息也没有。
哪怕是抱怨。
而她作为商贩之女，按照本朝律法，是不能向皇亲递拜帖的。
第五王府名下只有两个马场，并不是饲养战马的，其余都是其他产业，要忧心也是第五王爷的事，可小辈也毫无声响，未免奇怪。
若说他们毫不知情，也不太可能。
但具体联系，又难以确定。
“这话可别到外人面前说……”洛爹点点头，“想去马场么？”
话题跳跃太快，云团稍有愣神，随即她点头，“自然想的！”
“那这两日就跟爹一起去看看。”
“好！”
“回去吧，多备点消暑的物件。”
“好！”
云团连连点头，小跑着离开，踏出门槛前，她听到背后的一声轻笑。
……允许她去马场，是不是意味着开始放权了？
如果少东家的身份落实，她就拥有一定的话语权，那带上澹台兄妹也不是难事。
云团坐在桌边，止不住地微笑。
小桂站在一边，一头雾水，“小姐，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老爷答应往后小姐和澹台公子来往了？”
闻言，云团坐正，“那倒也没有，只是我明日能去马场了！”
“去马场？那有什么可开心的？小姐早先不是总抱怨马场又脏又臭么？”小桂疑惑道。
第973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11
“哎呀，你不懂，我现在可喜欢又脏又臭的马场了。”云团笑道。
小桂疑惑地皱眉，确实完全听不懂，她后退几步，“那奴婢先去准备消暑的草药和护具。”
“去吧。”
云团摆摆手，末了又加了一句，“让黑脸再搬点冰块来，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是。”
等门关上，小兮才慢悠悠地飞到桌面上，翅膀微微晃动。
【主播，你就别为难人家NPC了。】
“我哪有，而且，应该很快就见不到了吧，她知道的越多，就越会成为活靶子。”
【可万一澹台兄妹在梁京要做的事情被发现，洛府也逃不掉啊，作为洛云贴身丫鬟的小桂肯定是最先被用刑的。】
“这倒也是，那……不被发现不就完事了？”
云团轻笑，既然澹台堇愿意以泄露天机为代价，想必不会轻率地动手。
这种程度的泄露天机，五弊三缺都是小事，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走向消亡。
等等，消亡？
那赵老是不是……被反噬了，所以走向死亡？
之前见面时的精神那么好，没道理短时间内衰败的。
云团捏着桌角，没再继续往下想，眼下有个更为棘手的问题，她明天就要去马场了，那不会骑马的事情岂不是瞒不住了？
“小兮，你那里有没有骑马速成的教材？”
【主播，你要开启系统商城吗？】
“还有这玩意儿？”云团皱眉，“那你不早说？”
【不是不早说，因为，一般情况下，大部分主播不会选择开启系统商城，开启需要耗费一万积分。】
小兮委屈地喃喃道。
“哦，那我不开，开了连棺材本都没有了。”
云团摇摇头，完全搞不懂乐园副本的积分机制，似乎非常随意且混乱，大概乐园一开始就没有想让被吸纳的主播再走出去。
她到现在也不过一万多一点点的积分，这开个商城，岂不一夜回到解放前？
“那我队友他们，都开了？”
【是的。】
难怪，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资源。
按照乐园的尿性，系统商城肯定分为好几个级别，越往上，资源越好，要开启花费的积分也就越高。
为了能顺利在副本中活下去，主播们肯定会兑换道具，然后清空积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周而复始，完全是个陷阱。
“那我不开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差别。”云团扯了扯嘴角，她要攥紧这点积分，都花在刀刃上。
【好的主播。】
……
翌日清早，天还黑着，云团就被晚桑叫醒，对方哐哐哐一通敲门，敲得比鸡鸣还有节奏感。
她打着哈欠，快速地换好行头，跟在黑脸保镖后边。
“小黑脸，一会儿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晚桑依旧大步往前走，“大小姐，到了地方，别到处乱跑就行。”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问的是……”
“哦，那，一会儿别靠近安置病马的马厩即可，其余的没事，兽医都安排好了，走个过场就行。”晚桑又想了一想，似乎没有别的需要交代。
“不用骑马么？”
“大小姐不是不喜欢骑马么？上回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足足躺了一个月的。”
嗯？
云团疑惑地挑眉，那第五郡主为什么邀请她骑马？
难道，纯粹是想看她笑话？那这个“关系好”就要重新界定了。
她又想起那几块很难吃的绿豆糕，而原身并没有身体不适却借口有恙不赴约——洛云难道一直是皇亲戏耍的对象吗？
事态似乎有些明朗了。
第974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12
即便是半个皇商，也还是泥地里出来的，哪里比得上皇亲。
洛云其人，长得还算周正，又被家里催着念书，眉宇间也染了点书卷气，这对一些人而言，就有点碍眼了。
特别是发现洛府有意让女儿攀上皇亲以求飞黄腾达后，那可不得了了，第五王府的两个孩子，“乐善好施”，于是一个劲儿地约人出去，给人难堪。
这不就是把洛云当成个人形乐子么？
偏生洛爹一无所知，还喜上眉梢。
云团闭了闭眼，一把捏住四处乱飞的小兮，偏头，“那我往后还能骑马吗？”
“自然，医师说大小姐的腿恢复得不错，如果愿意的话，今日也能骑马。”晚桑看了云团一眼，眸光略带疑惑。
“还是算了，马都病成这个样子了。”
云团摇头，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
她本以为，身为镖局东家的洛爹会骑马或者跟手下一起走去庄子，谁知道还是放不下身段，专门找了两辆规格不低的马车护送。
去马场的路并不好走，马车格外颠簸。
一直颠，颠得她感觉脑浆都快甩出去了。
好在没多大会儿就到了，马场的人和镖局的差不多壮实，一个个肤色黝黑透亮，见到云团，都愣了半晌。
还是洛爹沉声道：“都看清楚少东家的脸了吗！”
“看、咳，看清楚了！”
“大点声！”
“看清楚了！少东家！”
云团点头，抬眸，“爹，咱去看看病马吧。”
“好。”
关病马的地方通风措施尚可，柱子上还绑着几只吱哇乱叫的猴子。
马瘟的感染期在四十天左右，病死率幅度变动大，如果不是凶险的症状，辅以一些草药，是能扛过去的。
目前看来……
云团环顾四周，周围的马都恹恹的，精神不太好，不过方才兽医说是这些马是发热较多，不像其他马场，病灶在心肺，一下就去了。
“少东家，别的屋绑了猴的，也都好了不少，这一招可真妙啊！”
有人这样奉承。
云团莞尔，“这是前人的经验，我只是挪来用罢了。”
好在最近天气渐渐干燥，蚊虫少了许多，先前雨季蚊虫一多，各类疾病都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单是马，连看病治人的医馆都爆满。
但今年特别多，多到显出异常，就是个问题。
“少东家可要骑马？西边还有些好马。”马场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知为何这个小姑娘一下子又沉了脸，大夏天的寒风阵阵，怎么比老东家还吓人？
“不必，也就是简单巡视，最近辛苦了，我和爹带了些消暑的草药来，一会儿分给大家。”
云团回头看了晚桑一眼，晚桑立刻板着脸去安排了。
洛爹赞许地点头，随后挥退左右，待周遭一片安静后，他歪头问：“感觉怎么样？”
“他们好像在……和我闹着玩。”
云团靠在墙边，即便是洛爹带她来刷脸，没有实绩，谁会服呢？
“嗯……我闺女都瞧出来了，得想个法子。”洛爹摸着胡须，点头，目光却没有移开。
或许在等她讲一个办法。
云团点头，“我听黑脸说，再过几日，爹要护送一批贡品进京。”
第975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13
“黑脸是谁？”洛爹疑惑地眨了眨眼。
“晚桑啊，他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怎么不是黑脸了？”
“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是，想跟爹一起进京？”洛爹敛了笑意，眸光一沉。
“嗯。”
云团点头，与之对视。
很快，她额上沁了一层薄汗，兴许是天气干热，兴许是被洛爹这个NPC的气场所震慑。
半晌，他收回视线，“这一路上会吃很多苦，会遇到山匪甚至官差扮演的匪徒，你还要去么？”
“……你不如早早地应了媒人的约，嫁了人，也可做你的少东家。”
云团摇头，“不嫁，我想过了，我无兄弟姐妹，往后定当要为爹爹分担些什么，若要成家，想来是要人入赘的。”
“好。”
云团本来要解释得多些，让自己的目的不那么明显，谁料洛爹一个“好”，直接打乱了她的思绪。
“爹这就同意了？”
“那不然呢？”
“没，同意了好，同意了好。”
云团连连点头，正色道。
看完了马场，又在周边的典当行巡视了一阵子，众人才打道回府。
马瘟的事情还没完，可贡品就快到了，队伍经过洛氏镖局，核对清单后，部分人会原路返回，由洛氏镖局的人补上。
这个耽误不得。
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后，就到了澹台堇口中的最佳时机——“第三日”。
前边传来消息，一道上供的，还有南方几个小国的姑娘和少年，林林总总，二十余人。
云团被紧急叫去了书房，一进门，洛爹就躺在长椅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蒲扇。
“小云啊，你对这些个美人有什么看法？”
“更容易被抢了。”云团面无表情道。
“嗯，奇珍异宝还好掩藏，这些个美人都是明晃晃的，他们是上供给梁京的，路上也不能磕着碰着……”
“但是，爹，这里不是起点，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路了，不妨问问他们之前是如何对待的，我们再做打算。”
云团搬了个板凳坐在旁边，想了想，又摇头，“不过，若是受了美人们的诘难，碍于面子，他们肯定不会说的。”
“对，老齐是个好面子的家伙，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会跟着咱们一道上梁京。”洛爹将蒲扇放到一边，捏着扶手慢慢坐起来。
“喔，那他老人家，即便是受气，也是从头到尾完整地受？”
“那是。”
下午，进京的队伍便到了。
浩浩荡荡二十车，再加上十七辆马车。
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云团看得眼皮直跳，这么大的阵仗，就像是随时随地在脑门上刻几个大字——哥有钱，快来抢。
应该分批次才对，虽然那样损耗也高。
上供的宝物先运进了镖局，云团在一旁稍稍搭了把手，那些美人都待在马车里，随侍的佣人不停地给他们搬去冰块或扇扇子。
长的什么模样，一点都瞧不见。
倒是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直往洛氏镖局里打量，确切地说，是在看她。
是老齐的孩子？
云团扛下一箱珠宝，放在货堆里，她捶了捶肩膀，毫不意外地看见那少年略带恶意的笑。
……这熊孩子。
“小云，过来，看看你齐叔叔。”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