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东北
王学新并不是有意瞒着政委。
火箭筒有两套技术这事是军事机密，没几个人知道。
王学新也不能乱说，一传出去楚云飞那肯定得怀疑。
更重要的是……
不论谁碰到这种情况，也就是面临用火箭筒技术换子弹生产线这个选择时都要犹豫再三。
比如首长一开始就拿捏不定无从选择。
如果不是王学新提了个建议，只怕这时还没做决定。
那么，楚云飞就会想：
是什么让八路军这么果断的下了决心？
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就像他们在生产线里埋坑，八路军给的火筒技术是不是也有坑？
为了打消楚云飞这个疑虑，王学新才借赵刚之口把理由传出去……
赵刚这边思想工作一展开，所有的战士就都知道一点：与晋绥军做买卖那是为了共同抗战一致对外，是为了鼓舞顽军的士气减少顽军投降的可能。
于是楚云飞那当然也就知道这些，这可比直接告诉楚云飞强多了。
所有这一切李云龙都看在眼里。
他原本不知道内情，但被王学新这么一整他就明白了……
好家伙，准是这要给楚云飞的技术有鬼，否则小东北犯不着这么干！
能有什么鬼呢？
李云龙猜不出，也不好问。
那心里急的，就跟猫爪子在心里挠似的。
不过想了想，就自我安慰道：管他呢，反正这事小东北能办好就对了！我他娘的操哪门子心！
于是就强忍着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楚云飞那不久就得到了消息。
孙铭拿着一封手写的情报匆匆走进团部，兴奋的向楚云飞报告道：“团座，八路军那可能打算与我们交易了，他们已经开展了思想工作，说是要正确认识与晋绥军交易的意义！”
楚云飞接过情报一看，就点了点头，说：“这的确是八路军的风格，只可惜……”
楚云飞说到这就收住了嘴。
不过孙铭却明白楚云飞的意思。
团座其实与八路军一样，希望放弃内部之争一致对外，但此事却由不得他。
想了想，楚云飞就下令道：“马上联系李云龙，若是没问题，明日在龙凤坪洽谈。”
“是！”孙铭应了声就去安排了。
龙凤坪是位于分界公路的村子，四面环山，公路由东往西将村子一分为二，北阴南阳，于是称作龙凤坪。
村名虽好听，但去年大扫荡时，鬼子将全村人赶进村头的庙里，然后放了一把火……等八路军赶到时，看到的就只有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以及被洗劫一空的村子。
楚云飞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村，一是因为它在交界处，二是因为这里有许多空置的房舍可以利用，方便后续交易和活动。
屋子是楚云飞事先派人收拾的，他担心李云龙会搞什么小动作……有了之前的教训后，他与李云龙交易是小心再小心，不敢放过任何细节。
不一会儿李云龙就带着两个人来了，一个是警卫员，另一个则有些面生。
李云龙老远看到楚云飞就抱拳笑道：“哎呀，楚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看，你们大远的赶来了，还要让你们收拾屋子，多不好意思啊！楚兄要是不放心，要不搜搜身？”
楚云飞有些尴尬，暗道你小子只怕早就来了，就等着我们收拾好你才上来的吧！
不过嘴里却应道：“云龙兄说笑了，龙凤坪属358团防区，我们算是主人，收拾收拾是应该的！”
李云龙“嘿嘿”一笑，回道：“这就怪了，去年鬼子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些主人来‘迎接‘啊？”
楚云飞一时语塞。
上峰在应对鬼子方面一直釆取隐忍的态度，楚云飞也觉得面上无光。
几个人进了屋在桌前坐下，楚云飞就疑惑的问：“云龙兄，你我今日来此洽谈交易一事，不应该……多带些人来吗？”
楚云飞这话是暗指懂行的人。
毕竟交易的是像火箭筒技术以及子弹生产线这样的东西，李云龙大花粗一个什么都不懂，能谈出了什么！
不想李云龙看了看楚云飞身后又是参谋又是军工的十几人，就“嘿嘿”一笑，回道：“带那么多人干啥，我这一个就够了！”
楚云飞“哦”了一声，瞄了一眼站在李云龙身后的王学新，问：“那么，敢问这位是……”
“王学新！”王学新自我介绍道：“独立团三营七连连长！”
楚云飞听着就皱了皱眉头，暗道李云龙搞什么鬼，只带一个连长来，这不是胡闹吗？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云龙这边看在眼里，就牛逼哄哄的扬了扬头，笑道：“楚兄，你可别瞧不起我这个连长，你想要的火箭筒就是他整出来的，没有这两手，兄弟我怎么敢来见你啊！”
楚云飞再次“哦”了一声，意外的看了王学新一眼，赞道：“云龙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一个连长居然也能发明装备！”
李云龙抱着拳回道：“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这时孙铭打量了王学新一眼，就附在楚云飞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楚云飞听着就一脸震惊的望着王学新，问：“莫非，你就是驾着坦克独闯榆村的小东北？”
楚云飞这么一说，他带来的一帮人全都将目光聚焦在王学新身上。
李云龙“哈哈”大笑：“小东北，你这名头都出到楚兄那去了，不容易啊！”
这并不奇怪，晋绥军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八路军与鬼子的战斗，尤其是在八路军在正面挡住鬼子进攻之后……
这一点对晋绥军意义重大。
因为之前八路军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对晋绥军没有太大的借鉴意义。
但是挡住鬼子正规师团的进攻……这就是阎老西梦寐以求的事。
所以从那时起，晋绥军就暗中派人观察八路军的战术。
因此，楚云飞不仅知道八路军有个连长开着坦克独闯榆村，还知道这个连长发明了反斜面工事以及数次击退了鬼子特工队的偷袭。
只不过他更多的是听到“小东北”这个外号而已。
第46章 洽谈
这要是跟别人讲，以李云龙那爱吹牛的个性就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但此时坐在对面的是楚云飞，李云龙就知道“言多必失”这个道理了。
他打了个哈哈，说：“我说楚兄，咱们这要是真说起来，那就是话布口袋破了口儿说不完了。八路军都是说的少做得多，不像你们……”
说着就“嘿嘿”了两声收住了嘴。
不过楚云飞却是听得明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太原会战之后，这几年晋绥军的确没打过什么像样的仗，如果说有，那就是针对八路军的事变和封锁。
这跟不久前组织了一场百团大战的八路军一比，就让楚云飞有些无地自容了。
其实不只是晋绥军，此时的顽军也差不多，他们集中了三十万左右的兵力在中条山一带死死的守着不动，明摆着就是坐山观虎斗。
“这些废话咱就不多说啦！”李云龙得意的说道：“楚兄要是想听这个，咱们改日烧几个菜再温上一壶酒，你我兄弟俩说个痛快。今天，咱们还得谈谈正事。一句话，兄弟我这，是好说歹说才说服首长同意这笔买卖了，楚兄看怎么着吧？换还是不换？”
“云龙兄真会说笑！”楚云飞说：“楚某当然有心做这笔买卖，否则，也不会来此受云龙兄的冷嘲热讽！”
李云龙“嘿嘿”一笑，说：“那就好办了，首长那有些条件，都是什么来着？”
说着李云龙就把目光转向王学新。
王学新会意，接过话说道：“楚团长，首长有以下几点要求：一、用于交换的子弹生产线至少日产子弹一万发！”
王学新来此之前是做过功课的。
这太原兵工厂以前不仅可以生产枪弹、火炮等军火，其下辖的育才机器厂还能仿造生产线。
不仅能仿造，晋造生产线还经过改进实现了比原版多出一倍的产量达到日产两万发子弹。
只可惜，太原会战时阎老西儿只来得及搬出2％的机器和设备，于是就再也没有这能力了。
现在王学新要求日产一万发，其实就是要求这生产线不能过于老旧。
楚云飞朝王学新投去意外的目光。
暗道这家伙虽是貌似不惊人，却是能文能武心思慎密，也难怪李云龙会带他来洽谈！
“可以接受！”楚云飞微微点头，说：“还有呢？”
“试运营一个月！”王学新说：“并提供技术人员维护和保养，且维护过程不得避开我方人员！”
这要是能生产一个月没问题，那就说明这条生产线还可以使用了。
楚云飞笑了笑，说：“王连长，我们交易的可是生产线，不包括子弹，试生产一个月……贵军提供原料吗？”
“当然！”王学新一口就应了下来。
这让楚云飞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八路军没有足够的原料根本无法试生产，因此第一个条件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
如果八路军因为缺原料无法持续生产，谁知道生产线能不能日产一万发。
但是现在看来，八路军似乎不缺原料。
楚云飞不明白八路军哪来的原料，但眼前就点了楚云飞的死穴了。
这么一来，之前坑八路军的想法不就无法实现了？
迟疑了一会儿，楚云飞就缓缓点头道：“没问题，第三点呢？”
“提供必要的零件替换！”王学新说：“否则动不动就坏，楚团长也说不过去吧？”
楚云飞心下虽是十分为难，但表面却看不出半点异样，他十分大方的赞同道：“合情合理！还有其它要求吗？”
李云龙马上接嘴：“有啊！楚兄，你看这一个月是试生产，既然是试生产就不能算是做成买卖了吧？那一条生产线少说也得百来个工人……”
楚云飞心下不悦，哼了一声：“云龙兄，不就百来个工人吗？工钱兄弟我担下就是了！”
“那太好了！”李云龙又说：“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得派一个连保护着吧？另外还要运输、用电、厂房等等……”
“云龙兄！”楚云飞脸色黑了下来，他打断了李云龙的话：“你干脆让楚某养着八路军算了！”
李云龙当然知道楚云飞这是嘲讽，但他那脸皮是比城墙还厚，哪里在乎这点不痛不痒的冷嘲热讽，顺着这话嘻皮笑脸的往下说：“那太好了！咱们这不是八路军吗？本来就该你们发粮发饷，都欠了好几个月呢！有句话叫‘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楚兄要是愿意替老家伙还了这笔债，兄弟我给你跪下了！”
楚云飞被怼得无话可说，然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跟李云龙没道理可讲，这货不管什么事都能说是个理来，还能自创成语。
李云龙可不管这么多，他接着就把算盘打得叭叭响：“看在咱俩兄弟的情份上，我不多收工钱，但咱总不能让他们一家老小因为生产线就饿肚子吧？咱得收点饭钱！算三百人，每人有五、六口家人，就算……两千人，每人每天两斤粮，一个月就是……12万斤粮！再加上运费、电费、杂费，咱凑个整，20万斤粮！”
王学新听着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还有这么算的？
不过王学新却理解李云龙这做法。
这是李云龙一贯的风格，往常缺装备时，他就这里占点那里占点，这会儿根据地缺粮了，他就开始占粮食的小便宜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这十几万斤粮食对楚云飞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但对根据地而言那也许就可以让许多人活下去。
迟疑了下，王学新就点了点头：“对，就这么算！”
楚云飞“哼”了一声：“那么，楚某就说说我的条件。楚某的要求很简单，在这一个月内教会我军技术人员制作火箭弹并成功试射，没问题吧？”
“没问题吧？”李云龙将目光转向王学新。
他因为不知道王学新暗中搞什么鬼，所以有些担心。
“没问题！”王学新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47章 偷师学艺
第二天，双方的技术团队就按协议各自拉到了龙凤坪。
之所以要求同时在龙凤坪，是担心彼此信息交换不及时，比如这边已经架设好生产线那边还没开始，到最后一方已经会了另一方还不会且突然撤回，那岂不就亏了？
于是两个团队以公路为分界一南一北的展开工作：八路军的团队派到公路南面教楚云飞的技术人员，而楚云飞则把生产线和技术人员派到北面来组装。
王学新的团队比较简单，就二十几个人。
其中十几人是制作火箭弹的，另十几人则是苏欣和五金带领的一分厂的工人。
五金原本就是上海五金厂的工人，对机器有一套实践经验。苏欣在大学时学的就是机械制造，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少不了他们。
他们一共赶着五驾骡车。
一驾骡车装着自制工具，一驾骡车载着原料和十几套自制防护服……老式生产法也有些原料是有毒的。
还有三驾骡车是苏欣带来的，骡车上运的是第一批生产子弹的原料。
晋绥军一干人看到八路军运来的这些瓶瓶罐罐以及像垃圾般的自制工具不由与刘树才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有些不敢相信八路军就是用这些东西造出固体火药柱的。
孙铭看着正从骡车上卸下工具的工人，就皱着眉头问王学新：“王连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想要的是火箭弹……”
王学新打断了孙铭的话：“孙副官，咱们既然都决定交换技术了，说话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要造火箭弹其它的都不难，你们拆了一看就会，就是那固体火药柱造不出来，我说的没错吧？”
孙铭一愣，然后就点了点头。
“我们这就是整固体火药柱的！”王学新摆出一副穷苦人民的架式，说道：“咱们也没办法呀，孙副官，谁让咱们穷呢？就算想出去买点东西，还有铁丝网、炮楼封锁着！这不，就只有自个折腾点东西出来凑和着用了！”
说着，王学新就凑近了些，说：“孙副官，要不……你们给买点工具呗？”
孙铭白了王学新一眼不说话，暗道八路军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模样，尽想着占便宜。
楚云飞没说什么，其实他看到那些用雨披拼接起来的防护服就信了几分。
八路军不就应该这样吗？
如果能拿出点像样的东西那才是怪事了！
同时这也让楚云飞感到物有所值。
因为改天晋绥军要是学会了技术改进了设备，产量肯定比八路军高！
让楚云飞更放心的是八路军带来的制作子弹的原料：
生产弹壳的铜来自废弹壳，捡来的弹壳能用上多少天！
生产弹头的是铁，这肯定得磨损膛线影响精度。
发射药用的还是黑火药……
黑火药有什么缺点就不需要说了，初速低、残留物多等等。
这样的子弹，就算他们有子弹生产线能批量生产又能怎么样？
相形之下，北面子弹生产线那边就像样多了。
土屋不够长，他们就自己动手搭建起了一幢简易的长形厂房。
然后把生产线从汽车上搬下来拼装。
这些技术工或许是之前商量好的，拼装时有意搞得乱糟糟的，有时还能装错，再乘人不注意时飞快的装回头。
李云龙看着就有些不满意了，他冲着公路对面的楚云飞喊道：“我说楚兄，你们这么整谁看得清哪？你让他们给讲讲！”
楚云飞假装往这方向望了望，回道：“云龙兄，你我谈好的条件里，没有教会这一条吧！何况他们是工人，只知道装不知道说！只能有劳云龙兄和你的技术员多费心了！”
李云龙气呼呼的摆出了一张苦瓜脸，背着手盯着工人装机器走来走去不吭声。
楚云飞暗自得意，跟李云龙交了那么多次手总算是赢了一回了。
楚云飞不知道的是，李云龙转身时斜眼看了看苏欣，苏欣微微点头表示没问题，于是李云龙就放心了。
原来，来此之前李云龙召集了苏欣等一干技术人员开了次会。
会议一开始，李云龙就一手叉着腰一手在虚空中乱点，对众人训练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听好喽，咱们是要去学子弹生产线的生产技术，这可不是小事儿，到时候都机灵点，别他娘的太机灵！”
“团长！”五金疑惑的问：“您这是说啥呢？一会儿让咱们机灵点，一会儿又让咱们别太机灵……”
“你咋就不开窍呢？”李云龙朝五金咧了下嘴：“亏你还是个文化人！听说过拜师学艺最忌讳啥么？”
听到这苏欣就明白了，她点了点头说：“团长说的对，师傅最忌讳的是徒弟把压箱底的功夫给学去了！”
“哎，还是这丫头机灵！”李云龙满意的点了点头：“俗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何况咱们这些‘师傅‘还是晋绥军的人！你们想，他们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这生产线给了咱们，能不下点绊子吗？能放心把技术教给咱们吗？肯定不能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这也是王学新在要求里没提“包教会”这要求的原因。
这要求不现实，到时候人家就说你笨有啥办法？你自个学不会赖不着别人！
“所以啊！”李云龙挥着手继续说道：“咱们越是学不会他们就越放心，越放心就越是不知不觉的透出些技术出来，你们心里记下就行，少他娘的给我出风头！”
这下五金和工人们就明白了。
王学新也暗自点头，李云龙这货虽说大字不识几个，但三十六计用的那是一套一套的。
此时李云龙在楚云飞面前摆出一副看不懂的样子，却是半真半假。
说是假的，李云龙是真看不懂。
说是真的，却又有人在暗中记下了。
王学新抽了个空走到苏欣身旁，压低声音的问：“怎么样？”
苏欣瞄了四周一眼，小声回答：“没问题，与上海高昌庙军器工厂的生产线很相似，我以前见过！”
听苏欣这么说，王学新就彻底放心了。
第48章 系统检测
龙凤坪的交易进行得很顺利。
毕竟楚云飞和李云龙两人都不傻，各自盯着对方的项目丝毫不放松，你进度慢些我不干，我进度慢些你停工。
最后，几乎就是八路军生产出第一块固体火药柱时，子弹生产线这边也生产出了第一批弹药。
双方对结果都相当满意。
生产线这边，平均每小时能生产五、六百发子弹，如果一天除了维护、保养的时间生产二十小时，产出一万多发子弹问题不大。
固体火药柱那边，的确装在火箭弹里就能发射。只是生产过程的难度及危险性有些超出了楚云飞的预期。
这时李云龙就得意了，他歪着脑袋对楚云飞说道：“楚兄，你现在知道我这火箭弹卖的是良心价了吧？做这玩意简直就是在玩命，咱们为了打坦克也是没办法，卖贵些不是应该的吗？”
楚云飞只是“哼”了一声没说话，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或许，是因为所有的一切过于合理顺利了。
八路军难道就没想过在这其中埋下一点坑？
楚云飞还在生产线上动了些手脚呢，他把一些关键部件换成了更老的零件，提供的替换零件则是没用的多有用的少，关键部件甚至没有可替换零件。
反正八路军又看不懂，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所以，楚云飞估计生产线也就是勉强运转个半年……以一个月三十万发子弹计，半年也不过是一百多万发子弹，给八路军四十万人一分，每人多四、五发子弹，能有什么用！
至于固体火药柱这边，八路军的的确确是做出来了，所以楚云飞也无话可说。
楚云飞心下这么一比较，就觉得这笔买卖赚了！
其实王学新对楚云飞暗中使的绊子心里有数。
开玩笑，他可是个有军工系统的人，只是这段时间嫌它烦将其屏敝了而已。
此时搞到了一条子弹生产线，当然就要把它打开看看。
王学新一开系统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什么情况？军工币已经有八百多万了，而且那数字还在不断变化，时不时个位或十位的往上跳几个。
系统“叮”的一声提示：“由宿主研发的装备造成敌人的损失，会以二分之一军功币计入宿主名下！”
王学新一听就来劲了。
这有些像收版税或专利分成，他们这整出来的东西给战士们用，凡是发挥了作用就有王学新的一份功劳并计入军功币。
子弹雷、手榴弹、火箭筒……这下发财了，这不是躺着赚吗？
然后系统又“叮”了一声提示道：“检测到宿主需要‘晋造三五式育才子弹机‘图纸，是否购买！”
显示出的价格是五百万……
我去，真他娘的坑，老子赚钱容易了，你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那跟以前有啥区别？
不过想想，这子弹机要是能正常生产甚至发挥更大的作用，往后每天生产上万发子弹投入部队……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收的“专利费”也哗哗的加？
于是王学新没迟疑，一个念头就把五百万军工币花出去了。
下一秒王学新就发现这五百万军工币花的值了。
系统给的不只是资料，还自带检测功能。
每当王学新目光注视着生产线某个部件时，系统就会给出部件的名称、作用，甚至是使用寿命、备用零件数量，能否仿制等等。
这其中尤其有用的后几项数据。
因为根据这些数据，王学新马上就能判断出冲压系统只有三个多月的寿命却没有备用零件，另外还有弹壳引伸及底火组装的关键部件都存在类似的情况。
王学新心下了然，这就是楚云飞挖的坑。
但这些坑却坑不了王学新，因为系统显示可以仿制，到时候王学新只需要将这些部件的图纸交给五金就差不多了。
甚至……
王学新还发现只需更换掉几个老化的部件，就可以使生产线重新回到日产两万发子弹的状态。
要是能再把冲压系统由单冲头改为多冲头……就解决了弹壳生产速度不快的瓶颈问题，产量还得翻番。
这边顺利进行，另一边总部那边又出状况了。
这天，在王学新等人在龙凤坪忙着折腾子弹生产线时，一名通讯员策马赶到王学新面前，他下马后就将缰绳递到王学新手里，说：“王连长，团长命令你马上去总部一趟，有急事！”
王学新应了声，翻身跨上马匹就朝总部赶。
王学新还以为总部是急着了解子弹生产线状况，这其中尤其是张万和迫切想知道。
张万和不能来不仅是因为兵工厂忙。
就算兵工厂再忙，子弹生产线这种大事，张万和也应该抽出时间来看一看。
问题是张万和以前在太原兵工厂干过，那个刘树才跟张万和还是同一车间的熟人。
张万和要是往龙凤坪一凑被认了出来，那李云龙的轻敌偷师大计可就不管用了。
所以张万和在总部那是心急火燎的，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把进展问得一清二楚。
然而，当王学新赶到总部时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王学新同志！”首长一见到王学新就下令道：“马上再组织一批工人学习旧法火药柱技术！”
这话虽是没头没尾的，但王学新却是听明白了，他兴奋的反问：“顽军也要买技术了？”
只有一种可能才需要学习旧法火药柱技术，那就是用来坑顽军。
首长微笑着点点头，说：“他们向参谋长提要求喽，说是要交换技术，用装备换也行！但是，现在有个为难的问题，咱们还需要什么技术或装备？”
这的确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原因是八路军工业基础薄弱，很多技术甚至设备要来都没用，子弹生产线是个例外，它一直是八路军的瓶颈。
其它的东西，比如要生产火炮的技术？
到时炮管用钢怎么解决？
产量如何保证？
炮弹生产是否能解决，等等。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技术会引出一大堆的技术难题。
所以，这些高大上的技术有跟没有没啥区别，还不如用火车车轴生产鬼炮。
第49章 金融战
关于工业基础的重要性，最好的反例就是现代的三哥。
三哥不是没有技术。
其实他还真没技术，只不过他想要什么技术马上就有许多国家抢着卖给他。
不为什么，就因为放心，三哥永远也学不会，下回还得买。
于是，三哥买了设计后发现发动机不会造，买了发动机后发现航电不会造，买了航电后发现导弹不会造，接着还有雷达、弹射座椅、无线电等等。
最后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几乎凑齐了整个联合国的零件才拼出来，结果本国的军队都拒绝使用。
这就是没有工业基础盲目走高科技的结果。
反之，如果有坚实的工业基础，拆吧拆吧就仿制出来，仿制版本甚至比原版还好用还卖出白菜价，那走高科技就是水到渠成日新月异！
此时八路军面前就有这个坑。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机会，但王学新觉得还是应该冷静冷静。
想了想，王学新就说道：“首长，我寻思着，在这特殊时期，咱们更需要的始终还是粮食！”
首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这两次与顽军做买卖攒了八百万斤粮食，但对于根据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不足以渡过难关。
所以，什么技术什么设备其实都是空的，都没有粮食重要！
但是……
“顽军也知道这一点嘛！”首长皱眉回答：“就因为他们知道，所以才宁愿用设备用技术跟我们换，也不愿意用粮食换。如果我们要求粮食，顽军未必肯换喔！”
王学新认同首长的分析。
顽军的战略就是与鬼子一起用粮食这种不可替代的东西困死八路军。
至于技术、设备，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要是能把八路军饿死、困死，到头来这些东西还不全是他们的？
因此，晋绥军和顽军虽是互相不知道，但对火箭筒的态度和做法却是不谋而合：
最初以为可以仿制，以为给点粮食无伤大雅不影响战略，所以才肯换。
但在知道无法仿制要出大价钱的时候，就不愿意用粮食换了，因为这会直接导致战略上的失败。
这也是农业之所以重要的原因，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没什么能替代农业，军民总得吃饭。
沉默了一会儿，王学新就说道：“首长，要不……咱们就试试拐一个弯换粮食？”
“这怎么拐嘛！”首长疑惑的说：“换就有，不换就没有，还能拐弯换？”
王学新回答：“粮食不只是顽军有，鬼子也有！”
“鬼子那咱们只能用盐去换粮食！”首长回答：“你的意思是……咱们跟顽军换盐？”
王学新笑了起来，首长指挥打仗是个好手，但做生意似乎就不擅长了。
“首长！”王学新说：“咱们可以去鬼子那买粮！用钱买！”
“这也不划算嘛！”首长摇头否定道：“鬼子的钱一直在贬值，换了一大堆鬼子的钱，没过多久就买不了多少东西喽！”
鬼子的钱的确也在贬值。
这一方面是鬼子和伪政府乱印，另一方面则是重庆方面以假对假的伪钞反击……
所谓的“以假对假”，就是鬼子印法币投到顽军地区收括资源，重庆也印伪币投到鬼子那抢夺物资。
这其实就是场金融战，双方最后是打得难分难解。
之所以难分难解，是因为到白热化时双方用的都是真钱而不是假钱。
鬼子是从英国、美国手里缴获成套的印钱设备。
而顽军，则是通过汪伪政权的财政部长周佛海搞到复制印钞票版……
周佛海此人其实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是鬼子与顽军两面都不愿得罪，于是明着跟汪伪投降了鬼子，暗里又利用财政部长的身份复制票版送往重庆。
这票版就是用原版复制而来，几乎与原版一模一样，印出来的钱连鬼子专家都无法识别真假。
这么一来，周佛海就是两面逢源对双方都有价值。
王学新说：“首长，咱们要是用鬼子的钱也许不划算，但咱们如果跟顽军要造假钞的印刷设备呢？”
首长闻言不由愣住了。
这个小东北，胃口不小啊！
刚才还以为他要金子，没想到他要的居然是能点石成金的那根手指！
要是真能换到印假钞的设备，那就划算喽，印印钱就可以到敌占区去买东西，不仅方便还可以报之前鬼子用假钞在根据地搜括物资的一箭之仇！
可是……
首长有些担心，顽军会愿意换吗？
这虽然转了个弯换粮食，但同样影响顽军困死八路军的战略！
王学新像是看穿了首长的想法，就分析道：
“首长，我觉得这事能成！”
“首先，顽军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无非就是印刷设备以及票版和纸。”
“其次，我们印假钞去鬼子那买东西，实际上是帮助顽军一同与鬼子打金融战，这对顽军有利！”
首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八路军能印刷假钞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距离鬼子近，可以渗透至鬼子防区内使用，甚至可以直接把假钱发给敌占区的百姓……这就是用鬼子的物资接济华夏百姓，同时还可以扰乱敌人的金融体系，一举数得。
“再次！”王学新接着说：“顽军这段时间正暗中与鬼子谈判，他们不敢过份激怒鬼子，正好借我们之手把假币用出去！”
“说得对！”首长呵呵笑道：“顽军可能还有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我们有了假钱，虽然可以去鬼子那买粮，但也会激怒鬼子并把我们当作目标……这很符合顽军的利益嘛！”
这倒是王学新没想到的。
不过这话说的还真是，这可能会进一步激化八路军与鬼子之间的矛盾。
只不过八路军的心态与顽军不一样。
顽军是生怕鬼子惹上自己，八路军则是生怕鬼子不惹自己。
所以这反倒是好事！
然后首长就不再迟疑了，他一挥手，说：“就这么办，换印刷设备，咱们也可以持续得到粮食！这才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参谋长那接到电报时就愣了。
换印假钞设备？
这一回可玩大了啊！
第50章 金融战
事情果然像王学新估计的那样，跟参谋长谈判的江国瑞只是用电报请示了下重庆，不久就给了参谋长肯定的答复。
毕竟这是伪钞，其最大的价值就在于把它们花出去扰乱敌人的金融体系，如果八路军能代劳，顽军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会不会给八路军带来粮食渡过难关从而影响顽军的战略，那就是八路军跟鬼子之间的事了！
同时对顽军而言，他们只不过是把一堆纸和印刷设备丢出去，就能坐看鬼子和八路军争抢物资明争暗斗……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了。
因此顽军在这方面很积极。
江国瑞甚至当场就对参谋长说：“我们可以马上为贵军额外提供面额五千万的中储券！”
所谓的中储券，就是汪伪政府所谓的“中央储备银行”发行的纸币。
它从发行到现在不过一个月，重庆方面就生产了大量的伪币甚至运到了前线，这速度也是够快的。
不过这似乎也正常，重庆方面的内应是汪伪政权的财政部长，远在纸币正式发行之前也就是中储券还在印刷的时候，重庆方面就已经得到印钞票版了。
这五千万中储劵是三天后送入根据地的。
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它是从江西上饶运至根据地……上饶是顽军投放伪钞的联络点之一。
参谋长谈判回来后，首长就召集各部干部开了次会。
王学新此时正在总部培训另一批固体火药柱工人，同时也是制伪钞的提议者，于是也在受邀之列。
会上，首长高兴的对干部们说：“同志们，参谋长这次去阳城谈了一笔大生意，顽军打算用印制伪中储券的设备跟咱们交换火箭弹的生产技术，往后，在金融战上，咱们就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有被动挨打，能主动还击喽！”
会议室里“哗”的一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虽然有些干部没听懂……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不知道刚发行不久的“中储劵”是什么，也不知道“金融战”是怎么回事，但能化被动为主动就肯定是好事。
李云龙心直口快，掌声未落就问了声：“中储券是啥玩意？是枪还是炮啊？还是造枪的玩意儿？”
李云龙会这么猜，是受楚云飞这笔交易的影响。
他心想，自己跟楚云飞交易买到了子弹生产线，首长都没有专门开个会表彰，这会儿参谋长买到了“中储券”就开表彰会，还能在什么战上掌握主动权，那肯定是很厉害的东西啊！
听了这话，知道情况的干部们忍俊不禁纷纷笑出声来。
丁伟解释道：“老李，这中储券就是鬼子和伪军用的钱！”
李云龙眼睛一瞪：“啥？我还说是什么好东西呢！鬼子和伪军用的钱？咱们用那玩意干啥？咱们不是有边区币吗？老子不稀罕！”
李云龙打仗也许鬼点子多，但在金融战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孔捷解释道：“老李，咱们会印刷，不代表咱们就要用这钱啊！”
“你别跟我打这马虎眼！”李云龙反驳道：“咱们要是不用，那印来干啥？当纸钱烧着玩？别拿老子当三岁小孩耍着玩！”
“嘿，我说你……”孔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看得众人呵呵直笑。
首长笑着解释道：“李云龙，这方面你应该好好向小东北学学，这个点子还是他出的！”
“啥？”原本就心里不痛快的李云龙一听这话就翻了，满脸怒气的将一双要杀人的眼睛瞪向旁边的王学新。
王学新赶忙解释道：“团长，咱们印了这钱的确要用，但不是自个用，是去鬼子那用！你想想，咱用纸张印一印就能从鬼子那换粮食、换东西，甚至换急缺的药物，咱能不干吗？”
跟李云龙解释要通俗一点，尤其要讲清楚占便宜的点在哪，这样他就能明白了！
果然，李云龙愣了一下，接着刚才还黑着脸马上就“嘿嘿嘿”的笑开了：“还有这好事？那……这生意能做啊！”
“必须能做啊！”王学新说：“鬼子不就是这么干的吗？他们印了假钱到咱们这来换粮食，咱们也印假钱去敌占区那换东西，就是以牙还牙跟鬼子打金融战了！”
“对对对！”李云龙马上就来劲了：“那咱们得多印点，不能让鬼子占便宜喽！”
丁伟笑道：“大伙儿瞧瞧，一说到占便宜这家伙就两眼冒光了！”
会议室里再次发出一片笑声。
“首长！”接着孔捷提出了个意见：“这段时间，鬼子对我军的封锁很严，前线又是炮楼又是隔离沟的，想要把中储券运过去十分困难！”
首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八路军与顽军之间的隔离，好歹还有些村庄连着，比如类似龙凤坪一样的村庄，一半在这边一半在那边，很难做到彻底隔离，也无法彻底禁止两边百姓的来往。
但鬼子就不一样了。
鬼子可是把隔离区十几里范围内全都烧光、杀光、抢光，彻彻底底的整成了只有军事设施的不毛之地。
八路军要想渗透过这条隔离带既没掩护也没交通，的确不容易。
其实带着钱过去还好，毕竟钱这东西体积小重量轻，装个一包过去就能买许多东西。
问题是换了东西后想带回来就困难了。
首长说道：“我们首先可以考虑用这些钱解决在敌占区做情报工作的同志的经费问题，这部份就不需要换成东西带回来喽！”
这倒是个好主意，用敌人的物资供给针对敌人的情报人员，顺便花掉假钱，一举数得。
“另外……”首长接着说：“咱们要想换成东西带回来，就可以像鬼子特工队一样，从顽军控制的区域绕一圈嘛！”
干部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鬼子与顽军之间的封锁不严，顽军的封锁又可以用贿赂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于是这么一绕就能简单多了。
最后首长又说：“一旦解决了物资问题，咱们就要考虑在正面敲开鬼子的封锁，绝不能放任他们继续这么封锁下去！”
第51章 谅解案
一直没说话的参谋长却是心事重重的高兴不起来。他等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后，就严肃的说道：“同志们，你们知道顽军为什么会愿意做这个交易还主动送我们五千万中储券吗？”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丁伟说了声：“参谋长，顽军是有利用我们的心思吧？”
“说得对！”李云龙大大咧咧的起身说道：“顽军肯定是想借我们的手对付鬼子，不过咱们本来就要对付鬼子，顽军这是白费心机了！要是还有什么玩意儿，比如枪啊炮的，尽管送来，老子照单全收！”
参谋长摇了摇头，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是在我们去谈判时打听到的。顽军不仅与鬼子谈判，还希望第三国介入调停，以承认伪满为代价停战！”
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就炸开了锅，干部们个个义愤填膺出言谴责：
“什么？这不是割地求和吗？”
“这些王八蛋！老祖宗的地都给败光了！”
“丧权辱国贪生怕死，竟然都到这地步了！”
……
干部们之前虽然知道顽军正与鬼子寻求停战，但没想到会以东北为代价，这是八路军所不允许我。
王学新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事也有些了解，只不过不知道是这时候同时也记不太清，这会儿被参谋长一说，就想起来了。
参谋长说的应该就是鬼子与鹰酱达成的所谓的“谅解案”。
王学新知道的甚至比参谋长还多。
在这份谅解案里有这么几条：
一、顽军承认伪满州国。
二、顽军同意与汪伪政权合并。
三、保证鬼子在南方拥有釆矿权。
在这些条件都同意的情况下，鹰酱就将促成鬼子与重庆方面停战议和。
这对华夏是什么结果就很清楚了。
首先是东北会被重庆方面割让出去，鬼子甚至已经展开了百万移民的计划，到今年为止就完成首批十万人的移民。
鬼子把这些移民称之为“垦荒团”，这些移民到了东北马上就分配土地再分配几个华夏人为农奴。
这么做一是为了尽快发展农业和工业使东北成为鬼子的后勤补给基地，二是为了彻底将其变成鬼子的土地。
其次是汪伪这些汉奸将被“转正”。
不过他们当然还是偏向鬼子的一方，能名正言顺的继续保持着和平建国军，于是就成了鬼子的半殖民地。
还有那个所谓的采矿权，就是名正言顺的掠夺资源。
也就是说，鹰酱所谓的“和谈”其实是彻头彻尾的牺牲华夏的利益促使鬼子停战，甚至是说用华夏的人和地讨好鬼子都不为过。
鬼子停战对鹰酱很有利，因为这样一来鹰酱可以再次两边卖资源：一边卖给鬼子一边卖给华夏，而且还都是高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方面鹰酱迫于国内外的压力不得不对鬼子实施禁运，另一方面华夏海岸线又被鬼子封锁只能少量输入。
鹰酱是资本家掌握政权的国家，这种两头都无法做生意情况他当然不喜欢。
至于华夏的利益……反正是别人的东西，牺牲就牺牲了，鹰酱可一点都不心疼。
而重庆方面此时已经被鬼子打怕了，只要能停战就行，哪还顾得上领土问题。
参谋长继续说道：“因为顽军正在暗中向鬼子妥协，他们不愿在这时候打金融战得罪鬼子，所以才这么干脆的把积压的中储券以及印刷设备给了我们！这也说明了他们此时消极的心态！”
“形势十分严峻啊！”首长皱眉说道：“一旦他们达成协议，我军将会陷入全面被动，抗战统一阵线也将就此崩溃，情况不容乐观！”
王学新明白首长的意思。
此时华夏的情况是顽军正面对阵鬼子，虽然大多处于停战状态，但至少牵制了鬼子主力。
一旦顽军与鬼子达成了协议，在领土问题上陷于被动不说，鬼子还可以从前线抽调回兵力对付八路军。
而且侧面还有顽军虎视耽耽随时有可能对八路军发起致命一击。
那时，战场形势就会变成鬼子、伪军及顽军一起包围八路军……
李云龙“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气呼呼的骂道：“他娘的，管他们停不停战，反正咱们要打到底，咱是不把鬼子赶出去就没完！顽军不打也好，他们平时就没少干背后捅刀子的事，要是敢真动手，老子连他们一块收拾了！”
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说得对，顽军不打咱们打！”
“他们想割地求和，没那么容易！咱可不认！”
“这些狗日的，跟汉奸有啥两样！”
……
王学新倒没那么激动。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不会发生。
鹰酱那对鬼子的确是给出了足够优厚的条件。
其实何必止是优厚，简直就是站在鬼子的立场上说话：承认了鬼子所有占领地，要么割让要么变成半殖民地，还承认其釆矿权。
没有比这更无耻的了！
鹰酱估计鬼子肯定能同意，因为另一边还有“禁运”压着，鬼子百分之八十的石油都来自鹰酱，这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能不把鬼子拿捏得死死的？
但是，鹰酱却低估了鬼子的野心了。
鬼子根本不满足于现在的成果，他们要的是整个华夏，同时也不喜欢受制于鹰酱。
于是，鬼子表面上签下了所谓的“谅解案”，暗地里却在积极筹备偷袭珍珠港。
王学新知道往后会是这个走向，于是也就不担心会出现八路军被鬼子、伪军及顽军合围的情况。
但是……
就在他抱着这个想法时系统却突然变成了代表危险的红色。
王学新在心里骂了声，我去，这不会是因为自己的介入而改变了什么吧？
比如，鬼子原本自以为有能力围歼八路军，以为能轻松应对华夏战场，所以有底气拒绝“谅解案”对美国下手。
但现在……
因为自己的出现，八路军一次又一次的反败为胜，甚至此时本该陷入困境减少十万人的时候，却因为买卖装备而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这反而使鬼子决定利用“谅解案”先解决八路军这个心腹大患……
他娘的，这下反而坏事了！
这下该怎么办？
第52章 舆论
怎么办？
王学新有些慌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努力而改变了整个历史走向！
要真是这样，自己反倒成了罪人了！
偏偏这时，首长注意到王学新神态有异，就问了声：“王学新同志，你有什么想法吗？”
王学新习惯性的“是”了一声起身，然后就发现自己根本就没什么想法，起身后不知所措。
首长看在眼里，心下就暗叹一声。
东北可是这小家伙的家乡喔，眼看就要被顽军割让给鬼子了，也难怪他神不守舍！
“不要太放在心上嘛！”首长放缓语气，劝道：“我们绝不会让东北落入鬼子手里的，同志们都会和鬼子战斗到底，会团结在一起粉碎顽军卖国投降的阴谋！所以也不要太担心，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王学新“啊”了一声，然后就明白了，首长这是误以为自己在担心东北……
干部们也纷纷劝道：
“是啊，小东北，咱们总有一天会打回去的！”
“东北不只是你的家乡，也是华夏的领土！我们都有责任！”
……
王学新感动的点了点头。
这或许就是八路军和顽军最根本的区别。
八路军团结、坚定、勇敢，是一群真正为国家、为民族、为理想奋斗的人。
而顽军，说到底还是一个军阀，只不过是个大军阀。
军阀的局限就决定了他们更多的为自身的利益考虑而不是国家的利益。
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国家的利益保存自己，而不是像八路军一样牺牲自己保存国家。
可是……
现在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像历史一样让八路军损失惨重向鬼子示弱吧？
那可是十万人还有大批百姓啊！
而且，这时候这么做只怕已经太迟了，八路军已经引起了鬼子的重视，想让他们再次回到之前的定位，谈何容易？
何况王学新认为自己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鬼子身上。
如果不能这么做，那是不是该往另一个方向走？也就是让八路军更强大！
但是，重点始终不是强不强大，而且历史有没有回到正轨上。
这时，参谋长说了句：“王学新同志，你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还有我们，所有的革命同志，以及千千万万有血性的华夏人，他们都会跟我们站在一起，最终打败鬼子夺回属于我们的领土！”
听了这话王学新就眼睛一亮，说道：“参谋长说得对，我们应该团结群众的力量！”
首长听着就觉得有些奇怪，这话怎么有点没头没脑的，于是就问了声：“王学新同志，你是想到什么了？”
“首长！”王学新回答：“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就这样任鬼子和顽军签下停战协议把东北给卖了！”
“可是……”参谋长疑惑的问：“他们签协议，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用间谍？
或是特工暗杀？
不说难度大，就算做到了，也只能阻止一时。
鬼子和顽军只需要换个代表换个地点，一样可以谈判签协议。
“我觉得我们可以从两方面着手！”王学新说：“一方面，我们主动发起针对鬼子的战斗并做好宣传工作！而且，这些战斗最好还能宣传到顽军的控制区域，越广越好！”
首长似乎是猜到了王学新这么做的目的，缓缓点了点头。
参谋长则有些为难的说道：“虽然我们的确可以做到，但是……可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王学新知道参谋长所说的代价是什么。
八路军在全国各地都有许多拥护者，也有情报人员，这些情报人员可以通过发传单甚至在报纸上编辑文字的方式把信息传播出去。
代价就是他们可能会被顽军秘密逮捕甚至暗杀。
（注：顽军无法对这些爱国人士的爱国行为公开“定罪”，最常用的方式就是秘密逮捕和暗杀）
“这些是值得的！”首长接嘴道：“我们要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鬼子不是不可战胜的，这不但可以使汪伪政权的‘曲线救国‘谬论破产，同时还能震摄所有犹豫不决的投降派！”
首长说的正是王学新所想。
不过这只是过程，目标却是“谅解案”。
“参谋长！”王学新进一步解释道：“顽军之所以急于与鬼子停战，甚至不惜割让东北，无非就是对战胜鬼子失去信心。我们要是能打几场漂亮战并争取到主动权，让顽军尤其让百姓看到了希望，还签订这丧权辱国的‘谅解案’不是傻了吗？”
参谋长这才恍然大悟，小东北这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而是有明确的战略目标，也就是用釜底抽薪的方式使“谅解案”失去签订的必要。
你小鬼子要是在华夏占据了全面上风，要求顽军割这割那的，顽军才不得不屈服。
他要是让八路军给打得灰头土脸的，还好意思让顽军割地求和？
就算顽军答应，华夏百姓也不答应！
哪有打了胜仗还低声下气的求和的道理？
要是顽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与鬼子签了“谅解案”……
可想而知很快就会被全国军民抛弃，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所以，小东北的想法很清晰，利用胜利和宣传占领舆论至高点，使顽军签订“谅解案”的计划破产！
想到这，参谋长就兴奋的点了点头：“说得对，如果能阻止‘谅解案‘，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顿了下，参谋长又问：“另一方面呢？”
王学新回答：“传出‘谅解案‘的内容，发动人民群众用舆论倒逼顽军！”
“说得好！”首长说：“如果全国都知道顽军要卖国，并且掀起抗议浪潮，顽军就被动喽！”
签订前与签订后被曝光，两者是有本质区别。
“谅解案”签订后才曝光，那时木已成舟，百姓抗议也没用，顶多就是顽军出来解释说什么“缓兵之计”之类的，过一阵子就淡忘了。
但如果签订之前曝光，此时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百姓纷纷上街抗议就更猛烈。
在这种情况下，顽军要是还敢签下这协议，就代表无视民意站在全国百姓的对立面……
第53章 正途
接下来，首长就按王学新的建议做了安排。
宣传方面由参谋长负责。
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因为要联系全国各地的情报人员和爱国人士做好准备，收到消息后同时发起舆论攻势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于是需要分城市逐层往下联络。
首长则负责战斗方面的问题。
他做的第一步就是把谢保林这些师范生分散到各个部队去对军队进行全面的教学和整训。
首长认为在这时候没什么能比规范作战队形和战术更重要了，尤其在一场大战来临之前。
散会后李云龙还小声抱怨道：“还以为能赚到一个营，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然后又摆出一副债主的模样牛逼哄哄的对王学新说道：“我说小东北，这可是你出的主意，说是出去一个连回来一个营……你自个看着办，没回来一个营，你他娘的也就别回来了！”
“团长！这可不能怪我啊……”
“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李云龙打断了王学新的话：“话是你说的，人就得给我带回来，其它的老子一概不管！”
王学新：……
你这是不敢找首长要，就拿别人撒气呗！
和尚在离开时就多嘴问了声：“团长，别人都在抢小东北，你还不让他回部队？他要是真不回来呢？”
李云龙“操”了一声：“他敢！他怎么着也是独立团的兵，要是胳膊肘往外拐不回来，老子跟他没完！”
于是和尚就明白了，李云龙这是阎王开赌场输赢都是鬼。
送走了李云龙，王学新就回自个宿舍了。
宿舍是张万和之前在村里给安排的那间舒适小屋，因为王学新时不时会回来住住，于是就一直留着。
躺上了温暖的炕头，王学新就开始发愁了。
他想的当然不是李云龙所说的一个营的问题。
不过就是一个营，多大点事啊！
凭王学新这会儿的名气，只需要喊一声七连缺兵，那新兵还不是一个个的往这边挤？
这牛皮吹的，连王学新自个都有些脸红了。
不过这还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时让王学新为难的，是怎么才能打一场漂亮仗。
打一场漂亮仗就能占据舆论制高点。
占据舆论制高点就能发动群众迫使顽军无法签谅解案。
顽军签不了谅解案，鹰酱所谓的调解就会破产。
于是禁运继续，鬼子依旧只有一条路……偷袭珍珠港。
总结一下，就是王学新想靠这个来扇动一下蝴蝶的翅膀把鬼子重新拉到“正途”上来了。
然而，打一场漂亮仗却没那么容易。
就像首长说的：“这场仗可以不大，但一定要打得好！最好是以大伤亡比、大优势，干净利落的打下一场胜仗，这样才能达到更好的宣传效果！”
首长说的没错。
这场仗的目的是为了宣传，而宣传的对象又是绝大多数都对战争一窍不通的百姓。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百姓关注的不是敌我力量的综合对比，也不看总体态势，更不懂什么战略战术。
他们的关注点很简单，就是敌我伤亡对比以前及占的地是多了还是少了。
因此，一场中小规模大伤亡比的胜利，反而能起到更好的宣传效果。
因为百姓会想当然的这么想：“要是其它战斗都能打成这样，都能有这样的伤亡比，那把鬼子赶出我们的国家是不是就指日可待了？”
但参谋长却在这时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鬼子自从上回被我军突破封锁线实施交通大破袭后，就增强了封锁线的兵力和火力并改变了战术。他们把正规师团和炮兵部队布设在封锁线后方，一旦某处炮楼遭到进攻，马上就会得到步炮兵的增援！想要打一场大伤亡比的胜仗……不容易啊！”
王学新也听说过这事。
这主要是鬼子发现在封锁线上的炮楼越来越不顶事了。
之前，一座炮楼摆那就跟一座据点似的，装备简陋的八路军愣是啃了不动。
但现在，八路军手里又是鬼炮又是火箭筒的，炮楼已经成为“棺材”般的存在。
鬼炮数量还较小，平均一个多月两个月才能出一门。
但火箭筒数量就多了，分布在前线的部队每个团手里都有十几具。
然后在黑夜里，火箭筒射手悄悄摸近炮楼，“啾”的一声用火箭弹在炮楼上敲一个洞，其它战士就接二连三的把手榴弹往洞里投了。
那躲在炮楼里的鬼子和伪军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加强警戒吧，那是敌在暗我在明，怎么也没办法阻止敌人靠近炮楼。
出去作战吧……马上就会成为敌人的目标。
炮楼这东西是用来保护鬼子的，如果炮楼变成了需要鬼子以生命为代价的保护对象，那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鬼子的对策就是大量减少炮楼的兵员，每个炮楼只安排十几名伪军。
鬼子主力则放在炮楼后并加强了炮兵。
这战术的确有效。
炮楼摆前方实际上就变成了警戒点了，八路军一旦开火就暴露了位置……火箭筒发射时有一道长长的尾迹，即便是在黑夜中也能清晰的由此找出射手的位置。
又因为火箭筒射程近，所以发射时往往已逼近炮楼。
位于炮楼后的鬼子马上通过电话与炮兵联系，并引导炮兵对目标位置实施轰炸，近些的还可以用掷弹筒、迫击炮还击。
这使八路军在封锁线一带的战事毫无进展。
火箭筒虽说是对付炮楼的利器，但同时也有射程不足、精度差的缺点，很容易被敌人远射程火炮甚至被掷弹筒压制。
在这情况下，又怎么能跟素质高于八路军的鬼子打一场足以用于宣传的大胜仗呢？
会议在一番激烈的讨论后最终也没有结果，于是王学新就只能带着这个问题。
射程不足？
压制敌人火炮？
还要足够惊艳能吸引眼球？
然后王学新就想到解决方法了。
他一咕碌从炕上翻身起床，决定去找张万和谈谈。
第54章 火箭炮
王学新是在靶场找到张万和的。
天上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整个世界就像变了样似的裹上了一层白色。
如果不是因为棉衣单薄，王学新倒更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它能将鬼子留下来的血迹掩盖，看起来更平和、宁静、安全。
靶场在村北，是警卫营设下的用于训练的靶场。
当王学新在雪地上踩着一个个脚印赶到时，张万和正带着几名战士冒雪测试生产线生产出来的子弹。
随着一声声枪响，积雪从树木上震落，两百米外的靶子下方就探出小红旗挥舞着报靶。
张万和看到王学新过来，就起身一边蜷身跺脚一边兴奋的招着手：“小东北，来来来，试上几枪让咱们开开眼！”
试枪的战士们见王学新上来，也接二连三的起身说道：
“王学新同志，打几枪呗？”
“听说您是有名的神枪手，打几枪让我们学习学习！”
……
王学新因为心里装着事，再加上自己打的也是原装子弹而战士们打的却是生产线刚生产的铁弹头子弹，于是就委婉的拒绝了。
打枪这东西需要一种感觉。
比如王学新很了解自己的步枪，也很了解原装子弹，当举起步枪对准目标扣动扳机那一刻，王学新就大概知道能否命中或偏了几分。
但是现在，让他打战士们手里这种膛线几乎被磨平的枪，子弹还是铁制弹头外加黑火药装药……就算王学新是神仙也打不准！
打不准也就罢了，也就掉点面子。
王学新担心自己打了几发这子弹后就影响到自己的心态和感觉，打自己的枪也不准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它可能会让自己在战场上丢掉性命。
张万和见王学新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有事。
于是命令战士们继续打靶，邀着王学新就往办公室走。
路上张万和就兴奋的说道：“子弹机生产的子弹能行，射程提高了八十米左右，现在打两百多米的目标都有准头啦！我看，过两天咱们把子弹机搬回来得了，免得夜长梦多！”
“成！”王学新回答：“苏主任他们也学得差不多了，搬来也好！”
一进办公室，王学新就倒上了暖水瓶给快冻僵的张万和递上，说：“厂长，咱们兵工厂已经搬到山上了，您这也该整个炕了！”
“不急！”张万和回道：“这段时间这么多事忙着呢，何况我不是有这玩意吗？”
说着张万和就扬了下手中的热水瓶，说：“我这老骨头还挺得住，用用这个就差不多啦！”
说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抽着凉气抱紧了暖水瓶。
王学新看着暗自摇头，一个后勤部部长，居然连装个炕的时间都没有，让人匪夷所思。
过了一会儿，张万和才缓过些劲来，问：“王学新同志！你这，找我有事？”
王学新回答：“厂长，我寻思着，咱们可不可以把火箭弹整大些，这样就能打得远了！”
“你这是跟我想一块去了！”张万和笑着点头道：“我们之前就这个问题还开一次会讨论过。咱们想着，既然火箭发射药简单又便宜，那为啥不能整大些把它当炮弹用呢？咱们那鬼炮的产量太小，而且射程也不理想，得找点东西补上啊！”
王学新连连点头，没想到张万和他们还想到前头了。
然而张万和话锋一转，说：“但话是这么说，问题这火箭弹一百多米后就没个准头啊！就算整出了远射程的，能顶啥用？”
于是王学新就明白了，火箭炮这玩意其实不是没人能想到，而是许多人想到但一对应上它的精度就被否决了。
张万和等人也是如此。
王学新回答：“厂长，这火箭炮虽然没准头，但咱们可以用数量来弥补这缺陷啊！”
张万和一愣：“数量？啥意思？”
王学新没多做解释，他拿过办公桌上的纸和笔，一边画着上下两层一圈圈密集的管子一边解释：“厂长，您想想，咱们要是打十六枚火箭弹才能命中一个目标，那咱们一口气打十六枚呢？”
这东西原本用概率更好解释，但王学新估计张万和听不懂，于是就用这方法说。
不一会儿王学新就把那一排管子画完了，然后递到张万和面前。
张万和看了看图，反应不大，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语重心长的回答道：“王学新同志，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十六枚火箭弹一块儿打，可不就能打得准了吗？可咱们是八路军，没那么多资源，用这么多炮弹才打一个目标……不划算！”
“所以咱们这炮就不是用来打一个目标的！”王学新说：“比如要是敌人聚成一堆，又或是发现敌人一个炮兵阵地……那咱们这十六枚炮弹一块儿飞出去，就是覆盖一片区域打一片敌人了！那命中率可就不一样了！”
这一来张万和脸上就露出慎重的神色。
张万和是个老军工，而且还是在太原兵工厂干过的老军工，他很清楚王学新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火炮也许可以针对目标进行精确射击，但在面对聚集在一片区域内的目标时，精确射击就没有多大意义。
因为那时只要朝大概的区域随便打上一炮都能大概率命中目标。
这时更多的是要求数量而不是精度，也就是所谓的炮火覆盖。
小东北说的这用火箭整成的炮，它不玩精确射击就玩炮火覆盖。
这么一来火箭弹精度差的问题几乎就不存在了，因为这时大家都不要求精度而要求数量。
而在数量上……
一门这样的多管火箭炮就相当于十六门火炮齐射啊！
张万和这是越想越吃惊。
心道，这他娘的有点意思。
十六门火炮得多少人操控？
得多少后勤运输？
得花多少时间多少资源生产火炮和炮弹？
另外还得训练炮兵什么的。
可是小东北整的这玩意，他娘的所有这些都不要了，只要装好火箭弹然后按个按钮通上电……
这看起来像是浪费钱，但实际上却是最省钱的打法。
“但是……”接着张万和又皱眉说：“这玩意，只怕不轻吧？能快速机动躲过敌人炮火还击吗？”
王学新秒回：“咱们把它整到汽车上不就成了？”
第55章 游击神器
“整到汽车上？”张万和皱起了眉头：“我说王学新同志，你考虑机动性的同时也得想想安全性啊，这玩意要是装汽车上，那还不成了敌人飞机的靶子吗？”
鬼子虽然在后方没多少飞机，但那一架架被当作侦察机用的98式轻爆不仅可以投小炸弹，机头还有两挺7.7毫米航空机枪。
而汽车这玩意经不起机枪打，一打就爆一打就坏，说是靶子还真不为过。
不过……
“怎么没考虑安全性了！”王学新回答：“厂长，咱们可以这么干，平时这些汽车就躲山洞里，那什么路啊、火箭炮阵地之类的，咱们战前可以慢慢整，战时这汽车拉着火箭炮出来打，打完马上躲回去，鬼子飞机哪能炸得着呢？”
张万和听着就连连点头。
要真像小东北说的这样打，鬼子飞机除非是在天上等着，否则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说来不及反应，仅仅只是通讯的时间，这边火箭炮已经打完收工了。
这还是在白天，如果是晚上，那就可以依托公路到处跑。
王学新又接着说道：“这是汽车载的，咱们汽车不多，整这玩意虽说可以快速机动但无法大批量装备部队。所以我寻思着，咱们是不是还可以给它整上两个轮子……这么一来就方便了，可以用马拉也可以用骡子拖，实在不行人推着走也行，不就是十几根铁管么？重不了哪儿去！”
王学新说得兴起又收不住了：
“最好啊，这种火箭炮还能拆成零件，这么着它就能上高地了，拆分开背上去再组装起来。一具火火箭炮都能顶鬼子一个炮兵大队了！”
（注：鬼子炮兵编制很混乱，常见的是一个炮兵大队分三个中队，每个中队四门炮，一个大队十二门炮）
“另外，咱们这火箭弹也得整小一些，一发炮弹三十几斤就差不多了，这重量适合战士们背着到处跑，火箭炮上哪炮弹就跟到哪，这才能保证战斗力！”
这些概念是来自我军被称为游击三神器之一的107毫米火箭炮。
毛熊的火箭炮为了达到更大的威力就把炮弹设计得很重，一枚火箭弹八十几斤，得两三个人抬着运输和装弹，一个人装弹十分吃力。
107毫米火箭炮把炮弹改小改短，单发弹重控制在37斤，很适合单兵运输和装弹，于是就增加了灵活性兼顾后勤的便利。
张万和听着就愣了。
这个小东北，不容易啊！
脑袋里想着什么装备，不仅是装备本身，连配套的战术甚至是后勤运输问题都一块儿考虑好了。
不过张万和的另一个身份是后勤部部长，他心里清楚这火箭炮好是好，但这是大批量装备而且一打就是十几发炮弹的东西，还是担心八路军的资源承受不了。
想着，张万和就点了点头说道：“想法是挺好的，不过这是大事，不是咱们能决定的，咱们得去问问首长，他点头才能算数！”
王学新表示理解。
这可是八路军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时期，部队强调的是“每一发子弹都能消灭一个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火箭炮这种依靠数量对敌实施无差别轰炸的概念很难让人接受，它可以说有些超前了。
所以王学新也有些担心首长那一关过不了。
没想到首长一听这想法当场就表示支持。
“这个想法很多嘛！”首长高兴的说：“有了这火箭炮，就填补了我军在炮兵上的空白喽！没想到火箭弹还可以当炮使！”
这说的倒是实情。
八路军在炮兵上不完全是空白。
他们手里有缴获的掷弹筒、迫击炮，还有自产的五零小炮和鬼炮。
这些东西在战场上的确能发挥作用。
比如五零小炮可以压制鬼子掷弹筒，鬼炮可以打炮楼。
然而，由于它们的产量、射程及精度等各方面的问题，在面对鬼子炮兵时却毫无疑问会被鬼子压制。
而这火箭炮却有可能压制鬼子炮兵……于是它就有了存在的价值，也就是首长所说的“填补了空白”。
由此可知，首长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参谋长对此表示担忧：“首长，如果我军资源不足而大量生产这种火箭炮，是不是代表我们会少了许多子弹？”
首长“诶”了一声：“兵贵精不贵多嘛！也许我们的确会因此少了许多子弹，但我们首先要明确一点，我们武装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打败敌人而不是为了武装而武装。到真正打炮战的时候，子弹多了有什么用呢？打不到敌人嘛，反而是这样的火箭炮，它可以狠狠的揍敌人一顿把他们吓破胆，甚至帮助我军取得胜利，到时你会选择哪个？”
这么一说，参谋长就无话可说了。
真要到那时候，当然不可能选择够不到敌人的子弹，否则就是要用血肉之躯朝敌人的炮火冲锋。
“何况！”首长接着说道：“资源不足可以通过缴获嘛！咱们现在克服下困难把这东西造出来，要是能因此打更多的胜仗，是不是就能缴获更多东西？既能消灭敌人又能壮大自己，很划算嘛！”
这话有理有据，就连张万和也打消了疑虑。
最后首长又说：“更重要的还是，咱们如果要打场漂亮仗用于宣传进而粉碎顽军签谅解案的企图，不正需要这种装备压制敌人炮兵吗？不正需要这装备打出大伤亡比吗？所以，这很可能是一款能影响大战略能震奋人心鼓舞士气的装备喔！”
参谋长和张万和闻言不由“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张万和瞄了王学新一眼，他没想到这小东北还抱着这心思，想的可真他娘的远。
王学新却暗道一声厉害，这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首长，只是开了个头，其它东西就全给猜得一清二楚了。
张万和希望确认一下：“首长，这么说，这火箭炮可以整？”
首长很肯定的回答：“当然可以整！不仅要整，还要尽一切努力尽快弄出来，要尽量赶在敌人签谅解案之前，迟了就来不及喽！”
“是！”张万和高兴的应了声。
第56章 自旋稳定
火箭炮的研发很快就进入正轨。
火箭炮本身并不困难，它只是一个导轨不需要考虑膛压……
这一点与火箭筒有些不同，火箭筒在火箭弹出膛时是依靠无后座力炮的原理将其抛射出去，这过程火箭筒需要承受一定的膛压，筒壁要做得厚些。
火箭炮完全依靠自己的动力飞行，就没有膛压之说了。
毛熊一开始甚至是用“工”字钢……每条“工”字钢挂两枚火箭弹，上面一枚下面还倒挂一枚。
用“工”字钢虽然节省成本，但缺点也很明显，它不利于火箭炮机动，挂着十几枚几十斤重的火箭弹，只要稍一颠簸火箭弹就会从导轨上掉下来发生事故。
因此“工”字钢很快就被圆筒形发射管取代。
王学新是基本照着63式107毫米火箭炮的样子设计：
12根发射管分三层排列，每层四根。
用炮架固定，配上可用于调整高度和方向的高低轮、方向轮。
下方再加上两个用于机动的车轮就完了。
整个结构简单得有些无法想象，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农具。
困难的依旧是炮弹。
主要问题在于八路军手工制作的圆头弹无法保证均匀和重心，于是火箭弹发射出去后很可能做不规则运动甚至倒飞。
这问题就大了，要是飞回来一两枚，就足以将整个火箭炮阵地炸上天。
另一方面，要是每发炮弹都做不规则运动，散布范围太大也无法对目标形成有效的火力覆盖……火力覆盖对火箭弹精度要求的确不高，但也不是说可以相差十万八千里。
为了这，张万和将正在子弹生产线那边忙着的苏欣和五金调回来开了一个会。
会议地点依旧是张万和的办公室。
这会儿张万和总算用上炕了，那是王学新拜托陈福军砌的。
陈福军听说这事时一脸吃惊：“啥？厂长屋头还没有炕？”
王学新解释道：“这不，之前是因为兵工厂附近不允许生火，现在兵工厂搬了，却一直没时间弄，就耽搁了！”
陈福军有些尴尬的回道：“你事怪我！这连长当的，一天到晚只顾着安全问题，厂长没用上炕都不知道！”
说着陈福军一拍胸膛就应下了：“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今晩保证让厂长睡上热炕！”
完了陈福军就找来了村里的泥水匠，在张万和还在工厂忙着的时候就把炕砌上并生起了火。
张万和回来时不由一愣，然后就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先是用手试了试炕头，再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张万和发了一会儿愣，不知不觉眼里已有了些泪花，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张万和这是有些感触，又想起了牺牲在战场上的儿子。
这要是他还在，也会做同样的事吧！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张万和赶忙擦了擦眼泪再抽了下鼻子，这才起身开门。
来的正是几个主任，王学新也在其中。
五金一进门就“哟”了一声：“厂长，整上炕啦！”
张万和应着：“可不是？得亏了小东北啊，这速度快的，一眨眼就弄好了，我回来还以为自个走错屋了！”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苏欣偷瞄了王学新一眼，心道，这不挺会关心人的嘛？怎么就……
想着不由轻叹一口气。
又说笑了一会儿，张万和就问着苏欣和五金：“你们都听说要整新装备的事了吧？”
“听说了！”五金兴奋的点了点头：“好家伙，一口气能打十几枚火箭弹的炮，这玩意真能成？”
“这不还没成吗？”张万和回答，说着就把炮弹的困难说了一遍。
五金听着就回答：“厂长，这还不简单？像火箭筒一样为火箭弹装上尾翼呗！”
张万和扬了下眉，说：“你能想到咱们还想不到？就是这法子行不通才把你们叫回来商量的！”
“行不通？”五金有些奇怪：“为啥行不通呢？”
苏欣接嘴说道：“火箭筒的火箭弹因为体积小重量轻，而且初速低，所以只需要较小的尾翼就可以使火箭弹稳定。而火箭炮的火箭弹……”
五金“哦”了一声就明白了。
火箭炮的火箭弹那可是足有三十七斤，如果依靠尾翼稳定，大概需要四片比巴掌还大的尾翼才能做得到。
但这么大的尾翼根本就塞不进发射管里。
这或许就是毛熊一开始使用“工”字钢做导轨的原因……使用“工”字钢，就不存在要把尾翼塞进发射管内的问题。
“另外……”张万和又补充道：“使用尾翼，不可避免会存在风偏率大、生产困难等缺点，不但成本高还影响精度，那不是吃力不讨好么？所以咱们该想想不用尾翼是否可行！”
苏欣说：“要是也能在发射管里刻上膛线，让火箭弹转起来就好了！”
解决炮弹稳定飞行的问题，除了尾翼外就是旋转了。
不过苏欣只是说说而已，当然不能在发射管内刻膛线使其旋转。这么做更可能的结果是火箭弹卡在发射管里，然后“轰”的一声……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学新被苏欣这么一点，就兴奋的说道：“对啊，旋转！咱们为什么不让火箭弹转起来呢？”
苏欣没好气的问：“王学新同志，问题就是怎么才能让它转起来啊！这既不能装尾翼又不能刻膛线的……”
“咱们可不一定要用这俩方法才能让它转起来！”王学新回答：“咱们可以用火药！”
“火药？”苏欣一脸不解。
“对，火药！”王学新解释道：“咱们可以把尾部喷口改改，周围再上几个对称的小孔，它们与水平线呈一定角度，这样不就可以在推进时自行旋转了？”
五金听着不由愣住了，问：“这样能行吗？”
“估计能行！”苏欣一脸震惊看了看王学新，点头道：“重点就喷口的角度要一致，否则同样会影响精度，这会增加一部分加工难度！”
“要想打得准当然更难嘛！”张万和说：“试试看能不能成！”
“是！”众人应了声。
第57章 侧翼
这其实就是涡轮自旋稳定。
做法不难，在尾部设计一周对称的六个倾斜30%的喷射孔，这些喷射孔会产生一些侧向分力使炮弹旋转。
其优点是能够自身旋转以实现稳定飞行，这使火箭弹脱离了尾翼像炮弹一样方便制作、运输和发射。
缺点是需要额外消耗一些燃料。
几年后鬼子的火箭筒就设计成这种飞行方式，结果原本就射程不足的火箭弹短板更加明显。
火箭炮就基本没这方面的担心了，因为它的火箭弹体积大、装药多，额外损失点燃料用于旋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王学新忙着研发火箭炮时，冈村宁次正抓紧时间调兵谴将。
冈村宁次对上次山本一木偷袭鲁家沟的结果十分失望。
从不轻易发火的他冲着山本一木就是一顿臭骂：“这算怎么回事？帝国的精锐部队，敌我兵力相若，我军还占了偷袭的便宜，最终却损兵折将铩羽而归！这难道不是个人能力问题吗？难道不是指挥问题吗？你应该跟你的部下一起留在鲁家沟！”
手上还缠着绷带的山本一木只能连声应是。
事实上，山本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惨败，一百名特工队只返回了二十几人，大陆挺进队只幸存十余人，再加上其它士兵，总共才只逃回一百多人。
一支五百多人的精锐队伍，进攻兵力相若的鲁家沟对手还是八路军……遭受这样的损失简直难以想象。
筱冢义男不忍山本一木这样被责骂。
其实更重要的，是特工队一直是第一军引以为傲的王牌部队，所以特工队的失败就是第一军的失败，顺带着他这个第一军司令也面上无光。
于是筱冢义男就为山本一木开脱道：“中将阁下，这次攻击，至少说明了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鲁家沟的确是八路军装备研发中心，因为在鲁家沟大量出现的‘跳雷‘，我们在其它任何地方都没见过！这是山本君始料未及的啊！”
冈村宁次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特遣队的惨败事出有因，地雷是步兵的克星，世界各国对此都没有很好的办法，山本一木当然也没有。
何况特遣队碰到的还是杀伤力巨大的跳雷。
接着，筱冢义男奇怪的问了声：“八路军怎么会有这种跳雷？”
也难怪筱冢义男会这么说，这种地雷虽然在欧美已很常见，但此时的华夏已经在帝国的封锁中。
华夏就算引进了跳雷，也应该是重庆方面的军队先装备
但现在的情况，依旧是先出现在八路军的部队里。
“那个……”山本一木插嘴道：“中将阁下，八路军用的跳雷与众不同，它们是用钢丝牵引引爆雷体！”
冈村宁次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说：“没有延时引信就用钢丝拉发，简单实用，果然是八路军啊！看来，这又是他们的武器专家自行研发出来的装备了，而且很可能正在试验中，我们的特遣队，是一头撞上了他们正在试验的雷区！”
“原来是这样！”筱冢义男点了点头，然后又吃了一惊，说：“中将阁下，如果八路军大批量生产这种地雷并下发到游击队手中……”
冈村宁次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正面战场碰到这种地雷或许还好处理，可以用坦克碾，或者用掷弹筒炸，实在不行用炮兵也可以。
但是……
在对准治安区进行扫荡或是巡逻时，地雷却是防不胜防。
以前普通地雷还好，只是少量负伤。
但是现在，一枚跳雷就有可能打倒一个小分队，而帝国军队却找不出始作俑者。
“他们，已经成长为如此可怕的对手了吗？”筱冢义男有些不敢往下想：“这样下去，帝国军队很可能会失去对准治安区的控制，甚至治安区也会被进一步压缩。”
冈村宁次回道：“筱冢君，你以为只是如此吗？”
“阁下的意思是……”筱冢义男不明白冈村指的是什么。
“筱冢君！”冈村宁次说：“从子弹雷起，再到迫击炮、喷进弹、钢珠雷，现在又出现跳雷。你认为，他们的新装备会到此为止吗？”
筱冢义男“是”了一声，心道冈村说的有道理，如果装备一直都在研发，没道理会突然停止。
除非帝国军队能将这个武器专家击毙。
冈村宁次担忧的说道：“所有这些装备，都有易生产、价格低廉、生产速度快的特点，而且杀伤力惊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不敢想像，这个武器专家还能造出什么更厉害的装备出来！”
这让冈村宁次有些沮丧。
虽然他是个中国通，但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要担心八路军的武器。
“那么！”筱冢义男说：“中将阁下，我们是否应该集中主力进攻鲁家沟！”
冈村宁次将目光投向了山本一木。
山本一木两次偷袭鲁家沟，对那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冈村宁次想听听他的意见。
山本一木会意，挺身低头回答道：“中将阁下，鲁家沟地形十分险要，从正面进攻要穿过一条长达十几里两侧全是高地的公路，这些高地全都构筑着反斜面工事！”
于是筱冢义男就知道正面进攻行不通了。
反斜面工事需要部队一个接一个的拼过去，先不说能不能打下，就算打下了，到时候别说武器专家，兵工厂可能都搬走了。
更何况，鲁家沟前的还有一个让帝国军队屡吃败仗的赵家峪。
从空中轰炸更不会有什么效果，敌人兵工厂全都建在山洞里。
顿了下，冈村宁次就问了声：“那么，从侧翼进攻呢？”
山本一木一脸不解：“可是，中将阁下，侧翼是重庆方面的军队……”
“你只需要回答行或是不行！”冈村宁次不耐烦的打断了山本一木。
“是！”山本一木挺身回答：“从侧翼进攻目前来看完全可行，其侧翼的防御十分薄弱，据我所知，八路军正在大规模开荒种地以摆脱粮食不足的困境。因此，侧后的高地很少有工事，植被都被清除变成田地！”
冈村宁次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第58章 射程
筱冢义男对此有些顾虑，他犹豫了下，就说道：“中将阁下，可是东京的指示，是对重庆方面采取怀柔的政策，另外，他们似乎在谈判，据说很可能达成谅解案，这时候对他们动手，是不是会……”
虽然筱冢义男没往下说，但冈村宁次却知道他的意思。
筱冢义男是担心这么做会打破帝国这段时期对重庆方面的诱降政策使东京不满。
冈村宁次沉默了一会儿。
筱冢义男的担心不无道理，帝国为了尽快结束对华夏的战争，这段时期一直对八路军和重庆方面区别对待。
对付八路军这种坚定的敌人，帝国采取强硬的方针：一次次扫荡、一次次封锁，对拥护八路军的百姓也是实施残酷的三光政策。
至于重庆方面的敌人，帝国就釆取相对温和的态度，对其防区内的百姓也是如此。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拉一派打一派，这不但可以制造华夏内部的矛盾破坏其团结，还可以对八路军实施“釜底抽薪”使其越来越弱。
比如，在帝国这种区别对待下，百姓为了生命安全自然而然的会往重庆方面控制的区域跑，久而久之，八路军就失去了兵源。
这做法极其歹毒，而且只要正常就很有可能成功。
因为人的本能就是“趋吉避凶”，如果重庆方面的控制区域更安全，为什么不去？
但实际却没收到多少效果。
原因就是重庆方面是个猪队友，他们没把百姓当人看，各种苛捐杂税、拉壮丁、巧取豪夺等等都是寻常事，对持有不同政见者实施暗杀、秘密逮捕等数不胜数，遍布天下的特务堪比东厂、西厂。
这使得百姓在顽军防区同样没法活下去，两相比较，反倒是八路军这边的军民鱼水情更好。
于是鬼子这一套对百姓而言是失败的。
如果说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胜利，就是在这怀柔政策下成功诱降了汪伪政府，还有许多重庆方面的将领与鬼子秘密接触，其中就有阎老西。
因此，鬼子就觉得这种区别对待的政策是对的，应该保持下去。
如果这时，冈村宁次选择进攻晋绥军，是不是就会打破这种“大好形势”？
是不是会打乱东京方面的战略计划？
或者会影响即将达成的谅解案？
考虑了一番，冈村宁次就不答反问道：“筱冢君，我们的特遣队潜入晋绥军防区内，甚至还炸毁其两座炮楼打死了他们几十个人，有遭到晋绥军的反对吗？”
筱冢义男挺身回答：“目前还没有，中将阁下！”
“所以！”冈村宁次说：“我认为我们如果借道晋绥军防区，可能不会遭到太强的抵抗，明白吗？”
“是！”筱冢义男回答，想了想，又说：“但是东京方面……”
“他们要的只是胜利！”冈村宁次打断了筱冢义男的话：“他们对重庆方面的怀柔只是一种手段、一种策略，仅此而已，如果我们取得了胜利，他们不会说什么风凉话！另外，只要谅解案没有真正达成，我们进攻敌人就是天经地义！明白吗？”
“是！”筱冢义男明白了，冈村宁次不是那种死守着命令的人。
筱冢义男不知道的是……
冈村宁次心里其实还有另一番盘算。
他知道谅解案的内容，那份谅解案几乎承认了所有帝国占领的地区。
而一旦签署后就要停战。
那么，东京方面肯定希望在签署之前，也就是停战前能占领更多的华夏土地取得更大的优势。
只不过，接受调停的他们不方便下达开战的命令。
所以，冈村宁次这时候对重庆方面发起进攻不仅不会遭到东京的问责，反而正是东京所希望的。
至于晋绥军的防区……
如果他们以为自己是借路就上当了，借了就没有还的那一天。
正所谓“兵不厌诈”，土地到了帝国脚下当然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此时的王学新并不知道冈村宁次正蠢蠢欲动，也不知道侧翼的危险，他依旧在忙着造火箭炮。
火箭炮原型很快就制作出来了，此时钢管、炮架等对八路军而言都没什么难度，八路军曾成功仿制过更复杂的“鬼炮”，这些东西自然是小菜一碟。
火箭弹方面出了点小问题：加工尾部的六个喷孔时，在角度上总是有少许差别，于是火箭弹的旋转不太对称，这影响了射程也影响了精度。
最后还是五金想了个办法，他将打孔机床卡死在一个角度上，每次都是以相同的角度打孔，于是误差就小多了。
第一发火箭弹是在第十天试射成功的。
拥有十二根发射管的火箭炮里只装着一枚火箭弹，调好高度和方向后，随着张万和一声令下，五金就通上电点火。
火箭弹点火后有个延迟过程，其尾部会先冒烟，就像发射登月大型火箭一样。
然后烟越来越浓接着喷出火焰，不久就“嗖”的一声发射出去。
因为每发火箭弹的延时时间不一样，所以一具多管火箭炮虽然同时点火，却是这一枚那一枚的随机先后发射。
某部描写抗美援朝的电影里，火箭弹是成批同时打向目标……这在实战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此时试射的只有一枚，就不存在先后。
火箭弹带着特有的尘啸，拖着长长的尾迹飞上天空，拿着望远镜跟踪火箭弹的张万和当场就被吓到了。
“坏了！”张万和脸色唰的一下变成苍白：“火箭弹打远了，至少有六公里！”
这原本是喜事，之前打了两发喷孔角度不对的只飞了两、三公里。
大伙儿以为这一枚能飞四公里了不起了，于是就瞄准四公里外的空地，另一侧有座高地拦着。
没想到火箭弹“嗖”的一声直接越过高地打到另一边，接着“轰”的一声传来闷响。
“高地那边是什么地？”张万和紧张的问。
药罐子往那方向望了望，就愣愣的回答：“是吴家坝，俺村！”
“还傻站着做什么？”张万和急得直跺脚：“快追啊！”
“哎！”众人应了声，骑马的骑马，坐骡车的坐骡车，一路朝吴家坝紧赶。
第59章 纪律
结果却是虚惊一场。
火箭弹的确是在吴家坝炸开的，不过打在了距村子不到一里的田地里，炸出了个大坑，周围的麦子被炸得七零八落的。
村民们则被吓得跑回屋里房门紧闭，他们以为鬼子又突然打过来了……上回鬼子偷袭鲁家沟时他们就能听到枪声和爆炸声，以为这回换了地方打吴家坝。
张万和赶到现场后见没伤着人就放心了，交待药罐子去跟老乡们解释再做好赔偿。
谁知老乡们一听说是八路军自己打来的炮，不但没要赔偿还一个个兴致勃勃的赶来围观。
田地的主人是个五十几岁的老乡，但已满脸皱纹，头上戴着个用布条缠起的帽子，身上即便穿着件打满补丁的棉祆也藏不住他半驼的背。
这时代的人生活艰苦，五十几岁就有现代人七八十岁的模样了，区别只是他们还要拖着这身子骨干活，而现代人早己退休在家颐养天年。
药罐子是这么介绍老人的：“厂长，这是我表舅，自家人，这田不用赔！”
这倒不是碰巧就炸到药罐子亲戚的田，而是这时期乡村都比较封闭，同村的个个都沾点亲戚。
“那怎么行！”张万和说：“老哥，你们种点粮也不容易，这一整……”
说着张万和就往田地方向看了看，好家伙，以被炸出的坑为中心，周围几十平米的庄稼要么被炸飞要么被压倒，或者被掀起的泥给埋了。
“这少说也得有几十斤粮吧！”张万和一脸惋惜，回过头说：“老哥，咱们就按五十斤算！您看合适吗？”
“算不了那么多！”老乡笑着回答：“往年也许可以收这个数，但今年雹子一打，能收上两三成就不错了。更何况，八路军帮咱们打鬼子，流血牺牲都不怕，咱这损失点粮食，哪还能要您赔呢！”
接着村长就挤了上来，他热情的握着张万和的手说道：“同志，听说上回部队还打了个大胜仗，打掉了不少鬼子，咱们还打算抬两坛老酒去部队犒劳下战士们呢，这点庄稼算不上啥！别放心上，咱部队有这样的炮，咱们也高兴啊！”
张万和为难的回答：“村长，八路军有纪律，毁坏老乡财产本身就是犯错误，我要是再不赔，那可就要受处分喽！”
这时王学新让大家伙把裤兜翻了个底朝天，总算凑齐了两元边区币，够买五十斤粮了。
王学新偷偷把钱塞给张万和，张万和大喜，赶忙把钱塞到老乡手里：“老哥，您一定得收下！”
说着还向药罐子使了个眼色。
药罐子会意，上前劝道：“表舅，您收下呗！否则咱厂长回去就挨批评，说不准厂长也没法干了，还得在大会上通报，您不收就是害了人家！”
听了这话，老乡才面带难色的把钱收下了。
不过还是说了声：“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老哥，您就留着吧！”张万和如逢大赦：“要有多的，就算我给老哥赔个礼！”
说着逃也似的就带着王学新等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王学新似乎有些明白八路军为什么能得民心了。
要是八路军都有这样的纪律，就跟顽军那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又怎能不被百姓拥护！
所以，真正打败敌人，其实不是武器装备，而是八路军的纪律和对百姓的态度。
五金等人关注点却不在这，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很平常的小事。
他们讨论的是试验的成功。
这枚火箭弹意味着王学新所说的涡轮自旋稳定是可行的，而且射程要比预估的要远得多。
说实话这让王学新也有些意外。
现代我军107火箭炮射程为8公里，王学新以为八路军整的这圆头火箭弹能打出一半的射程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能到6公里。
苏欣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她认为自己以火箭筒的精度来推算火箭炮的射程和精度是有问题的。
这不仅与两者是否有尾翼有关，更因为初速不同。
旦凡飞行在空中的物体，无论是子弹也好炮弹也罢，要是速度低于音速，其受空气的阻力和影响会成级数增加，于是速度会急剧下降。
但如果高于音速也就是超音速飞行，受空气的阻力和影响就很小，于是速度下降趋势也少。
火箭筒的火箭弹全程低于音速飞行：出膛时利用无后坐力炮原理抛射，初速117米／秒，之后启动火箭发动机加速至294米／秒直至命中目标。
这使火箭弹受空气阻力和影响很大，再加上又有尾翼，于是风偏大、射程近。
火箭炮的火箭弹就不一样了，它装药多推进时间长，虽然打出轨道那一刻的初速只有34米／秒左右，但在空中可加速至372米／秒，超过音速340米／秒。
也就是说它进行过一段稳定的超音速飞行，于是射程才超出预期。
“鬼子的鬼炮能打多远？”五金兴奋的问。
也难怪五金一问就问鬼炮，这是鬼子炮兵最常见的大队一级火炮，尤其是针对八路军的混成旅团。
“2.7公里！”苏欣回答。
“2.7公里？”五金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咱们的射程要比鬼子的鬼炮多出一倍？”
“也应该要多出一倍！”王学新蛮不在乎的说：“咱们这炮没啥准头，人家鬼炮是指哪打哪，咱们要是射程不远些，怎么跟鬼子打啊？”
“你……你说的容易！”苏欣反驳道：“咱们这么多年了，可不就是没东西对付鬼炮吗？”
王学新回道：“这算啥呢？咱们得多少发火箭弹才能打一门鬼炮呢，火箭弹造的也不容易啊！”
“那鬼炮造得就容易了？”苏欣不服气的回道：“造一门鬼炮的功夫，咱都能造一百枚火箭弹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鬼炮的难度主要在它的膛线，耗时耗力而且还很难保养。
张万和听着就有些奇怪了：“我说苏主任，这火箭炮是谁整的啊？人家小东北还能不知道这个理？”
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苏欣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被王学新给忽悠着替他说了许多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