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血仇
困难的确是有，比如副驾驶还有一个导航员，他们肯定会发现不对。
但李东成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开着飞机往地上撞，你们还能把我怎么着？
一想到这个，李东成又轻松了下来，就看周元凯有没有办法。
周元凯在另一架飞机上其实也十分为难。
因为担心情报泄漏影响计划，因此他不敢将事情再向任何人说，如果上了飞机再说事情就好办多了。
但是现在真上了飞机，他发现事情也并非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
如果副驾驶不同意怎么办？
他们还是有能力控制自己再控制住飞机，甚至警卫还可以用手枪将自己击毙……手枪穿透力差，子弹会留在人体内而不至于损伤飞机。
而如果要转向而且还是大幅度转向，很难瞒得过副驾驶。
想了想，周元凯就对副驾驶说道：“小卫，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一小时后我叫醒你来替我！”
副驾驶叫张卫，是南京本地人，航校还没毕业南京就沦陷了。
因为是个难得的技术人员，鬼子认为能用得着他，这才逃过了大屠杀。
张卫不疑有它，应了声“是”，然后就闭目养神。
这是正副驾驶很正常的操作。
从南京到新京直线距离大概一千五百公里，大概要飞三小时。
飞行员很难持续保持三小时的飞行而不疲倦……毕竟这时代的飞机可不像现代的客机一样有自动驾驶功能的。
周元凯又等了十几分钟，见张卫有了些鼾声，这才慢慢将飞机转向。
周元凯是一点一点的转，免得惊动了副驾驶。
但这样驾驶却有另一个风险……那就是飞行员自己都有可能不知道转到什么方向了。
正常情况，应该让导航员对照地图和指南针，计算一下是否走错。
但周元凯又哪里敢让导航员这么干。
不过周元凯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有信心，这么多年在天上飞行，而且又是华夏的天空，这附近到处都是他熟悉的地标和建筑，他相信能脱离导航员将飞机顺利开到运城。
跟着周元凯侧后的李东成马上就明白了周元凯的意图，于是也跟着一点点的转向。
副驾驶还奇怪的说了声：“建国号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方向好像不对！”
“哪有什么不对！”李东成一口就应了过去：“人家周队还不比你清楚，顾好你自个吧！尽瞎操心！”
副驾驶被李东成这么一骂，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一想也觉得自己多事，前方的飞机有国防部队叶蓬在那呢，说不定还临时改变地点呢？
于是，两架飞机一前一后的在空中飞行，没人发现飞机在空中慢慢转向，飞行路线其实是绕了一个大弯然后直奔运城而去。
又往前飞了一会儿，周元凯就放心了，下方厚厚的云层，几乎看不见地面的建筑。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地面的鬼子无法发现他们这两架飞机的飞行方向……虽说被鬼子发现的概率很小，但还是存在鬼子跟踪飞行轨迹并派战机拦截的可能。
云层厚，就意味着这个可能性很小。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机舱里的叶蓬等人……他们虽说感觉不到转向的变化，但如果一望向窗外看到熟悉的建筑而发现方向不对，那也要坏事。
所以这云层可以说是帮了大忙。
坏处就是，周云凯自己也很难识别方向。
不过他还有一个办法，他认得吕梁山和中条山，只要靠近这两座山脉，那运城就跑不了了。
果然，不久一座熟悉的山峰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是吕梁山……周元凯一颗心差点兴奋的从胸膛里跳了出来。
这时飞机遭遇气流一个颠箥，把副驾驶张卫给颠醒了，他也认得吕梁山，一睁眼就吃惊的望着周元凯，说：“队长，是不是飞错方向了？那是吕梁山！”
周元凯铁青着脸，说：“我知道，别说话！”
张卫一愣，然后就吓得脸色苍白，说话也打着哆嗦：“队……队长，你这不会是……”
周元凯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隔板，确信后方听不到他们谈话，就意味深长的对张卫说：“小卫，你猜的没错，我们是要去投奔八路军！”
张卫一听这话，原本苍白的脸就更是没有一点血色：“队，队长……这可是，要杀头的！”
张卫是大屠杀的幸存者，他看到了太多的死亡，以至于一想到违抗鬼子就马上回忆起大屠杀的惨景以及鬼子的凶残，这使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敢违抗鬼子的命令，一板一眼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这也是他这么年轻就被升为副驾驶的原因。
“小卫！”周元凯说：“你跟鬼子有血仇，你想过没有，难道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
接着周元凯又补充道：“何况你也不可能这样一辈子，我们都知道鹰酱已经跟鬼子开战了，鬼子有可能赢得了这场战争？”
不等张卫回答，周元凯又补充道：“鬼子要是赢不了这场战争，你想想，你要是继续这样帮鬼子做事，会是什么下场？”
张卫闻言不由沉默了。
周元凯说的没错，他与鬼子之间有血仇，只是这个血仇，他一直埋藏在心里不敢有任何燥动。
这甚至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它让张卫都忘了对鬼子的恨了。
现在被周元凯一分析，张卫就发现队长说的对，与其这样下去，还不如冒险一试。
想着，张卫就点头说道：“队长，我听你的！咱们往哪飞？”
周元凯高兴的回答道：“运城，应该就要到了！”
周元凯猜的没错，的确就要到了，因为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中条山……运城就在吕梁山山脉和中条山山脉的交点处。
这时，就连机舱里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不对，机舱后传来了拍门声，然后就是叶蓬的助手喊道：“周队长，是不是飞错地方了？”
张卫又是一脸紧张，问：“怎么办？”
周元凯笑了笑，回答：“放心，别管他们，他们还能拿咱们怎么样？打死我们谁开飞机？”
第50章 降落
飞机最终在运城城外的一片空地上降落。
之所以在城外的空地降落而不是在运城机场降落，是因为周元凯不知道运城机场的位置……运城一直以来都是阎老西的地盘，不管是顽军还是伪军的飞行员都无法轻易靠近，周元凯不知道机场也是情理之中。
飞机降落之前还经过一番折腾。
叶蓬见形势不对，就下令让卫兵撞门。
但周元凯哪里会那么容易让卫兵得逞，他只要操作着飞机左右摇晃一下，砸门的声音马上就停了下来。
接着周元凯想想又觉得不对，这动作虽然可以让他们不砸门，但没法让他们掏枪威逼自己把飞机开回去啊！
要是飞机降落了，机舱后的几个人拿着枪顶着自己的脑袋下令……虽说这里已经到了八路军的地头，周元凯不担心叶蓬几个人跟他同归于尽，但眼看就要成功了还冒这个险，周元凯还是觉得有些不值。
于是周元凯看了看旁边的张卫，说：“安全带扣好喽！”
张卫马上就知道周元凯要干什么，当下就把安全带给扣上了。
下一秒，周元凯就驾驶着飞机在空中连着翻了几个滚，稍停之后又往反方向再来几个……
李东成在后头看着就跟着照做，一时后机舱里的“贵客”惨叫不已个个都跌得七荤八素的。
完了后，周元凯才降低飞机高度找了块合适的地方降落，降落前顺便再来几次翻滚。
由于立川99式运输机原本就是军用运输机……军用运输机的特点就是起落架牢固可以在恶劣的地形中起降，因此降落十分顺利。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两架飞机引起了运城百姓和八路军的注意……
李云龙总以为飞机会降落在运城机场，所以他只通知道负责看守的机场的卫兵，甚至李云龙还带着赵刚、王学新等人亲自到机场迎接。
谁想到周元凯却没有降落在机场。
另一方面，李云龙是不可能把这事向运城所有军民都通知个遍的……这可是军事机密，要是这么干了，转眼间鬼子那边就知道可能会有飞机叛逃了，于是就对机场严加看管甚至派出战机巡逻、拦截。
这么干就是给自己添堵。
结果就是城外的军民还以为这两架飞机是鬼子飞来打运城的……
百姓第一时间就把这情况报告给游击队，游击队仅仅只用了十分钟时间就赶到现场并做好战斗准备。
周元凯把飞机停稳后，小心翼翼的打开舱门一看，机舱后方的叶蓬及其卫兵已经是鼻青脸肿的不成样子，步枪、手枪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在飞机翻滚时手里拿着步枪是十分危险的，它不仅不会起到什么作用，还会成为一个捅死自己的长杆。
手枪同样也很难抓在手里，因为翻滚时人会下意识到的希望抓住什么东西稳定自己。
一名头破血流的卫兵爬向一把手枪努力伸手去够，但在够到前就被周元凯一脚踩上了。
周元凯一边捡起手枪一边说：“兄弟，跟着鬼子混有什么好的？投降吧！”
“周元凯！”从昏迷中醒来的叶蓬扶着椅子爬起来破口大骂：“你好大的胆子！我叶蓬待你不薄，你这个畜牲，你怎么能……”
周元凯没心情听叶蓬叫唤，反手就给了叶蓬一个耳括子将其打倒在地，不无讥讽的对叶蓬说道：“你待我不薄？当初你啥都没说，就把我架到鬼子那成了汉奸，今天……我算是还你了。表！舅！”
说着就提着枪下了飞机。
周元凯一下飞机就感觉到有些异样，往不远处一瞄，就发现有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还有几名游击队冲着这边大喊：
“不许动，举起手来！”
“缴枪不杀！”
……
周元凯这才意识到自己百密一疏，眼看要成功了最后一步却忘了考虑，于是赶忙举起手大喊：“同志，别开枪！我们是飞来投奔八路军的，昨晚已经跟你们联系过了！你们可以联系一下上级！”
……
周元凯应该庆幸，他们碰到的是一支有战斗经验的游击队，而且打算抓活的，这才给了他们说话的机会。
否则，如果是极度紧张又立功心切的游击队新手，只看着对方拿着手枪走下飞机就有可能将其击毙了。
于是，周元凯等一行飞行员就有惊无险的被游击队带到了运城。
李云龙和王学新等人又匆匆忙忙的骑着马从机场赶回运城。
李云龙先是热情的欢迎飞行员一番，脸上堆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他其实不是对飞行员和蔼，而是看着这些飞行员就知道又有几架飞机能安出去了。
赵刚在听到被飞行员“顺便”带来的居然是伪军“国防部部长”不由吓了一跳。
初时他还不敢相信……这可是所谓的“国防部长”，多少顽军特务想要他的命，多少百姓想找他算帐，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如愿，今天这么轻易就抓住了这条大鱼？
但仔细看了看垂头丧气一脸血污的叶蓬，还真是他本人……赵刚看过叶蓬的画像，所以能勉强认出来。
赵刚不敢怠慢，马上就把这个情报向总部报告。
首长一看电报就说了句：“是不是真的哦？抓住了叶蓬？”
参谋长听着也不敢相信，问：“就是那个……带着考察团去鬼子那见天蝗发表‘矢忠鬼子’认贼作父演说的叶蓬？”
首长点了点头：“不是他还能有谁？他们说飞行员投降时顺便把他也带来了！”
参谋长“这”了一声，然后就笑了起来：“这个‘顺便’也太顺便了！”
也难怪参谋长和首长会如此意外。
叶蓬此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汉奸，他不但到处代表华夏发表各种恶心人的谄媚演说，在外摆出一种姿态，对内却用鬼子给他的权力贩卖烟土、食盐，以及各种以作战为借口的募捐，其实都是落进自己的口袋。
百姓在他的压迫下苦不堪言，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这样“飞”到了运城……
第51章 工业信息
周元凯这些飞行员倒是有意思，见到李云龙的第一句话就是：“同志，听说你们有飞机，是不是真的？我们能看看看吗？”
李云龙把胸膛拍得“砰砰”响：“当然是真的！不过现在还看不着，还得过段时间才到呢！”
周元凯听着有些失望。
心下暗道：过段时间，这过段时间只怕又是一等再等，到时就没个头了吧？
这是周元凯这些顽军正常的反应，因为顽军常常就是许多事情都只停留在计划上一天拖一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这样的事见得多了，周元凯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王学新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就说道：“放心吧，同志！如果没有把握，我们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四处寻找飞行员了！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肯定会有消息！”
周元凯几个人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张卫就小声的问着王学新：“同志，你就是小东北吗？”
王学新点了点头，问：“你认得我？”
“你真的是小东北！”张卫欢呼一声：“不，不认得，但我们那已经到处粘着你的画像了！你的悬赏金额已经涨到了两万大洋……”
王学新心下有些好笑，看来鬼子在给自己打开知名度了。
周元凯几个人听说面前这名普普通通的八路军战士居然就是小东北，纷纷面露异色。
周元凯问王学新：“你就是那个，帮八路军搞到T34坦克的小东北？”
李云龙自豪的比划着大拇指，回道：“不是他还有谁？同志们，你们想想，小东北能从毛熊那搞到坦克，从鹰酱那搞到飞机还不是小意思吗？放心！”
周元凯等人互相望了一眼，各自暗暗点头。
他们都是这时代的顶尖人才，而且都喝过洋墨水，知道坦克虽然比不上飞机，但如果是顶尖的坦克比如T34……那难度就不知道是飞机的几倍了。
所以李云龙这话还真没错。
如果能搞到T34，从鹰酱那搞到已经落后的霍克81，的确算不上什么难度。
王学新第一时间，是想到两个问题：
一是这批虽然劝降来了两架飞机，但飞行员依旧太少。
两架飞机只有四个飞行员，另两个是领航员虽然也可以成为飞行员的人选，但训练时间显然要比飞行员要久一些。
就算把所有人都算上，那也只有六个，加上原先召募的三十几人，勉强算四十人，距离100名飞行员还相去甚远。
另一个问题，就是叶蓬。
关于这个问题，赵刚的意思是对叶蓬实施公审，向天下会示叶蓬的罪行然后将其枪毙，这样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鼓舞华夏军民的士气打击鬼子和伪军的嚣张气焰。
但王学新却有不同的看法。
王学新对赵刚建议道：“政委，这家伙可是伪军国防部长，他知道的东西可不少！”
李云龙对此有些不屑一顾：“小东北，这家伙虽说是什么‘国防部长’，但却是没实权的，就在外头发表什么什么演说阴阳怪气的舔下鬼子，在华夏就是疯狂压迫百姓大肆敛财。你要想从这家伙嘴巴里挖出点有用的东西，只怕不容易！不是说他嘴硬，而是他肚子里根本就没多少有用的东西！”
这一点王学新倒是相信。
因为他们是伪军……
伪军就算是汪伪也没什么实权，都是鬼子说干嘛就干嘛。
那所谓的“和平建国军”表面上是汪伪的军队，但实际控制权却在鬼子手里，鬼子今天调这支伪军到这里配合作战，明天调那支伪军到那里作战……都不需要经过汪伪之手。
那么，身为汪伪政权的所谓的“国防部长”，又能知道些什么军事秘密？
赵刚则点头说道：“王学新同志，你说的与我的打算并不冲突。我们会在对其进行公审前就问出所有有价值的情报！不过老李说的对，照想不会有太多有价值的情报！”
王学新回答：“团长、政委，我认为恰恰是因为他疯狂敛财，所以才有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怎么说？”赵刚疑惑的问。
王学新解释道：“他可能不知道多少军事机密，因为军事都把控在鬼子手里！但他却知道鬼子什么地方可以赚钱、什么地方是工业重地、什么地方是鬼子的军工重地等等！”
赵刚“哦”了一声，说：“你的意思是说，为我军偷袭做准备？”
王学新点了点头，回答：“可以这么说！”
但其实王学新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王学新心里的想法比赵刚想像的要大得多……
王学新很清楚一点，一支军队没有自己的工业基础是行不通的，比如像八路军这样一穷二白，虽说有几条步枪生产线甚至还可以从鹰酱那买来坦克和飞机。
但工业基础才是王道，它不仅可以提高生产力让百姓有钱赚有饭吃，还能培养各种人才，更是未来发展及科技创新的必经之路。
简单的说，就是进行工业化以工业强国。
小北岭十台机器就能以定价影响到八路军根据地的布匹价格，虽说对独立团是件好事，但对整个八路军而言……却是工业对小农手工业的一种碾压，它恰恰体现了八路军工业程度的落后。
因此，王学新此时想到的是机器、工厂、技术、以及老技工……这些是工业化的基础。
仅仅小批量从鹰酱那买是行不通的。
华夏对外公路被封锁无法大批运进机器。
从毛熊那得到这些更是不可能……此时的毛熊自顾不暇。
从顽军那获得工业机器就更是天方夜谭，先不说顽军的工业化程度就不高，就算顽军有他们也不会给八路军。
甚至可以说，顽军不仅不会给，还会千方百计的打压八路军，最好八路军就一直保持在小农手工业的状态。
那么，唯一能获得工业化机器、技术和人才的方法，就是从鬼子那抢了。
王学新希望从叶蓬那知道更多这些方面的信息……工业信息！
第52章 叶蓬
王学新抽个时间去看了一眼叶蓬。
叶蓬显得很平静，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是这么突然的方式到来。
其实此时距离叶蓬的死期也不远了，六年。
而且叶蓬被处决其中还有一段曲折的经历……重庆方面在抗战末期时，希望用“另一种方式”瓦解鬼子的防御。
这种方式就是勾结伪军让伪军充当顽军的先锋。
这也说明了顽军的目的不是为民族、为国家、为百姓。
因为如果是为了民族利益、国家利益以及百姓的利益，就应该清算这些汉奸曾经犯下的罪行而不是与这些汉奸互相勾结并加以利用。
但从保存实力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是个可行的方法：鬼子已经穷途末路，鬼子控制下的伪军当然看不到希望。这时顽军却向他们伸出了“友谊”之手……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而且既然要投降顽军，杀些鬼子带些兵过去做见面礼是理所当然的吧！
于是，重庆方面以为这样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获得更多的兵力、装备以及胜利。
问题在于……
重庆方面没有考虑到一点：民愤！
那些汉奸今天投降这边明天投降那边，就连那些曾经帮助过鬼子屠杀百姓的汉奸都能过得好好的，还能身居高位，那百姓又算什么？那些始终为顽军作战的士兵又算什么？他们为什么不能投降敌人？
所以，这一招表面看起来十分高明，但实际上却是个昏招，一步几乎等同于自杀的臭棋，它的确给顽军带来一些小利，却瓦解了自己部队对顽军仅存的最后一点信任。
叶蓬在末期就有过这样的曲折。
重庆方面原以为叶蓬这个“国防部长”有实权……怎么说也是“国防部队”，就算手里没有鬼子兵，伪军也有几支吧！
于是重庆方面就任命叶蓬为高官。
谁想到叶蓬这个国防部长居然只会表演和搜括钱财，不仅手下没兵还搞得天怒人怨……发现这点后，重庆方面秒变脸，马上将其逮捕押进大牢，两年后就被作为第一批惩办的汉奸枪毙了。
重庆方面这吃相也难看了些，对方有兵有实权就身居高位不计前嫌，要是没有实权马上就开始清算。
这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其它伪军军官：你们想要投降保命，就得带些东西过来。
顽军这种目光短浅的做法，才是他们败给八路军的根本原因。
叶蓬被带到王学新面前时带着脚镣，拖在地上铿铿的响。
负责审问叶蓬的正是保卫科干事刘易年，他在王学新旁说道：“王营长，这家伙嘴巴严的很，什么都不愿意说！”
王学新看了看嘴角还带着些血迹的叶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叶蓬这是知道以自己犯下的罪行不可能活命。
既然不可能活命，那为什么又要招供？反正做汉奸已经遗臭万年了，那为什么不选择有骨气的遗臭万年？
所以，能打动他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活命的机会。
此时刘易年已经等不及了，他把桌子一拍，怒声喝问：“叶蓬，坦白从宽，把你的罪行一一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叶蓬只是轻轻一笑，然后就把头扭到一边，理也不理刘易年，只把刘易年气得一张脸铁青。
刘易年倒没敢上前揍人，因为叶蓬这家伙身上带着伤……在飞机上连续几个翻滚撞的，这要是再揍上几拳，一不小心就把这大汉奸给打死了，那他就没法交代了。
所以不仅不敢揍，还得用金贵的伤药给他治着。
但恰恰是这样，刘易年才拿他没办法。
王学新劝了下刘易年，起身后随手给叶蓬递上了根从鬼子那缴来的“朝日”牌香烟。
叶蓬斜着眼瞄了瞄王学新，大大方方的从王学新手里接过烟，然后凑上了王学新划燃的火柴点燃了。
或许是因为伤势，叶蓬第一口烟下去就咳了几声并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后王学新跟叶蓬拉起了家常：“听说，你是周元凯同志的表舅？”
叶蓬“哼”了一声：“别提那个小兔崽子，恩将仇报，不识抬举！”
“你有没有想过，很可能是他救你一命？”王学新说。
“什么意思？”叶蓬反问。
“你想想！”王学新解释道：“现在战争还在进行中，你还有立功的机会，我不能说立下功劳一定可以将功赎过，但留条性命却不难。但如果到了战争末期，你再想立功保住性命，可就……”
叶蓬摇了摇头，不屑的回答：“小东北果然心思敏锐，但你还是小看我了！”
王学新是鬼子悬赏的“大目标”，这其中尤其是伪军……鬼子的悬赏一般是针对伪军的，因为伪军有许多是土匪、地痞和流氓，他们会因为悬赏而心动然后拼死一搏，鬼子兵……则根本就是命令。
因此，身为伪军“国防部长”的叶蓬一眼就认出了王学新。
王学新对此并不意外，他接着分析道：“你之所以对此完全不抱希望，一是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二是认为自己没有掌握多少有力的情报，或者这些情报也不足以使你逃脱死罪，因此干脆放弃，我说的对不对？”
叶蓬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不过他虽没回答，王学新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在这方面的顾虑了。
叶蓬如果说有什么东西的话，一是演说，二是搜括了数不清的民脂民膏。
但这两样东西，八路军都用不上。
八路军需要叶蓬演说吗？这显然是多此一举。
至于叶蓬搜刮来的财富，八路军的确想收缴，但那些东西都在南京。
因此，叶蓬自认这一回死罪难逃。
但王学新却给了他一个希望。
“我们希望知道敌占区的工业分布！”王学新说：“不只是军工，还有民间的工厂，比如纺织厂、制药厂、罐头厂等等。你搜刮钱财这么多年，对此应该了如指掌吧？”
叶蓬眼睛立时就亮了起来。
如果八路军想知道这些，他倒的确可以提供。
但是……
这些能换一条命吗？
第54章 惊喜
这对楚云飞来说是个意外，意外的惊喜。
因为自从听说八路军俘虏了两架飞机以来，楚云飞就想一探究竟。
原因很简单，完整的俘虏鬼子飞机是极为罕见的事……其实不是极为罕见，而是根本就没有。
尤其鬼子这款运输机还被改成轰炸机成天在顽军头上丢炸弹，要是能知道这款运输机的性能，是不是就差不多能了解轰炸机的性能了？
晋绥军的确不需要知道太多的鬼子飞机的性能，他们手里的几架飞机根本就不是鬼子的对手，但顽军最近可是组建了“飞虎队”，他们却是急需类似的情报，就算把情报提供给顽军也可以说是大功一件。
因此，楚云飞一听李云龙这要求马上就心动了。
但转念一想，李云龙这不会是玩什么手段吧？
以李云龙的个性……
楚云飞对方立功说：“李云龙，大概是想从我们这挖几个飞行员去吧？”
“团座！”方立功想了想就回道：“他难道，就不怕我们的飞行员把飞机开回来？”
楚云飞一听，就微微点头。
这话说的也对，飞行员是想挖就挖的吗？到时损失的还不知道是李云龙还是他楚云飞呢！
“再说了！”方立功接着说道：“八路军只有两架飞机，八路军虽说大多是没学问的泥腿子，但首先是有一个投诚的飞行员只是负伤，其次八路军人脉极广，找两个能开飞机的飞行员应该不是难事吧？”
楚云飞又点了点头。
虽说飞行员不易培养，但八路军的情报人员遍布全国。
事实上不只是遍布全国，海外留学生也有许多是站在八路军一边的，只要八路军愿意，两个飞行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八路军似乎没理由要骗晋绥军的飞行员……八路军飞机都只有两架，而且还是运输机，成不了大气候，一飞上天估计就要被鬼子给打下来了，费那心思骗飞行员纯粹是多此一举。
另一方面，晋绥军的飞行员似乎放着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晋绥军的那几架破飞机，唬唬人还可以，真打起仗来连当鬼子的靶机都不配。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派到八路军那长点见识或是多搜集一点情报呢？
“更何况！”方立功补了一句：“咱们的飞行员还不一定能开这种飞机呢！李云龙留着也用不上！”
这话说的也没错，晋绥军飞行员开的都是那种“高德隆”飞机，这飞机就算是教练机也只能勉强算是“初级”教练机，跟开99式运输机是两回事，八路军留着干嘛？
不过，楚云飞认为，这飞行员可不能白借，怎么着也得弄点好处来。
想到这，楚云飞就抓起电话拔通了李云龙的团部，问：“云龙兄，你打算借多少飞行员？”
李云龙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多少？两个能飞的不就行了？给咱们指点指点，让咱们也过把上天的瘾！”
顿了下，李云龙又补充道：“我说楚兄，你不会是担心我有借不还吧！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我李云龙像那样的人吗？这飞机给你们开我还不放心呢！上了天谁知道它会往哪跑啊？我这拦又拦不住，你说对吧！”
李云龙这话一说，就彻底打消了楚云飞的疑虑了。
尤其是那句“给咱们指点指点，让咱们也过把瘾！”。
楚云飞心下觉得好笑，这土包子，以为飞机跟汽车一样，指点指点就能开着飞到天上去拿手榴弹炸鬼子呢！看来这家伙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啊！
不过楚云飞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呵呵笑道：“哪里哪里，云龙兄把楚某想成什么人了？此乃你我合作之时，借几个兵互通有无本是常理之事，我相信云龙兄也不会打他们主意的！”
李云龙“嘿嘿”笑道：“这么想就对啦，你那几个大头兵，我李云龙才不稀罕呢！你还藏着揶着跟宝贝似的！我就问问，你那些飞行员打过几个鬼子炸过几座桥了吗？还不如咱们一把步枪一双腿！”
这话说的楚云飞有些尴尬，晋绥军的飞行员还真就是这种状态，花费的资金不少，但发挥的作用却基本为零。
不过楚云飞却不愿承认，他胸膛一挺，说道：“云龙兄，你也许忘了，之前打运城的时候，你还向我们借过飞机呢！”
被楚云飞这么一说李云龙就想起来了，那是为了骗鬼子，让他们以为援军来了。
但李云龙是属狗脸的，听了这话不仅不尴尬，反而“呵呵”笑道：“楚兄，说起这事，你们还真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们，你们那些飞机一个个的，用真金白银养着，怕是连一件能称道的事都没有了吧？”
李云龙这是在尽量跟楚云飞扯不相关的事，因为他知道，越是这样楚云飞就越相信他的目的不是飞行员。
这时楚云飞就开始诉苦了：“云龙兄，你也知道这些飞行员是真金白银养的，所以……楚某也有苦衷啊！”
“我说楚兄！”李云龙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你不会是跟老子讲价钱吧？”
“诶，话不能这么说！”楚云飞回答：“云龙兄，如果这些飞行员在楚某手上由楚某指挥，那没说的，云龙兄一句话，我楚某马上就把人给你派去，有多少就派多少，一分钱都不收！但是……”
李云龙听着这话心下暗喜，但言语间却表现得不耐烦：“得得，你给个价，怎么才肯借！”
“云龙兄！”楚云飞回答：“看在你我兄弟情谊上，我就给个良心价，每人每天十枚火箭弹，你看怎么样？”
晋绥军最缺的是火箭弹，尤其在上场战斗中他们见识到火箭弹的威力后。
“什么？”李云龙差点就跳了起来：“我说楚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你家的飞行员是会下金蛋还是怎么着？”
“诶，云龙兄！”楚云飞解释道：“这你就是不知道，培养这些飞行员可要不少钱，这还只是成本价！”
李云龙那边考虑了一会儿，就不甘愿的回答：“成成，明天就把他们派过来，老子不缺这二十枚火箭弹！”
李云龙是按两人一天的价格算的。
但楚云飞却补了句：“云龙兄，我借此机会派一个排去交流交流，你看怎么样？”
第53章 借人
这时王学新倒不急了，他没有给叶蓬正面的回答，能不能换命得看他的表现以及提供的情报的真实性和价值。
如果王学新直接了当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说能换一条命。
这反倒会让叶蓬这老狐狸起疑心。
因此，王学新直接结束了这次审讯，让叶蓬自个想清楚。
鬼子的工业之所以会成为一个难以查找的秘密，是因为鬼子担心游击队会袭击其工业，因此对劳工采取了只进不出的原则……所有劳工只能进不能出，除非是尸体。
因此，其工厂的位置通常极为隐密八路军的情报人员都极难混进去。
之所以会比一些军事设施更困难，是因为工厂的管理比军事设施简单得多……
鬼子的军事设施往往不可避免的需要伪军，于是鱼龙混杂情报人员有条件混进去。
但工厂……只需要劳工，而且只需一招“只进不出”就让情报人员对其毫无办法。
这事暂时告一段落。
王学新知道，像叶蓬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他要是知道有活下去的机会，哪怕这机会十分渺茫，他也会选择将其抓住。
因此，叶蓬的招供只是时间问题，他并不担心这个。
倒是另一个问题让王学新有些束手无策……100名飞行员的空缺。
从伪军那策反飞行员这办法只能用一次。
因为成功一次后，可想而知鬼子马上会加强对伪军飞行员的控制，再策反就难了。
那么，现在应该去哪找飞行员呢？
担心这个问题的，除了王学新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独立团团长李云龙。
李云龙的想法也哪王学新一样，他对赵刚说道：“小东北说的策反伪军飞行员的确有用，但也就这两架六个人啊！鬼子那边一收紧，往后只怕就难啦！”
赵刚点了点头：“但这也没办法，还能上哪找飞行员？要不，找些大学生来试试！”
李云龙“唉”了一声，反问赵刚：“你是大学生吗？”
“是，当然是！”赵刚回答：“燕京大学，能不是大学生吗？”
李云龙又问：“你会开飞机吗？或者学过开飞机吗？”
赵刚被问得哑口无言，国内大学课程跟开飞机是八竿子也打不着，虽说学习能力或许会比别人更强，但从零开始怎么也得学几年才能飞上天跟鬼子空战吧？否则还不是去送人头？
李云龙没说话，他一边小口喝着今天的份子酒一边寻思着：远的咱捞不着，近的咱还不给他捞上几把？
定下主意后，李云龙就给楚云飞打了个电话。
自从晋绥军与李云龙定下了运城之约后，楚云飞为了方便掌握运城的动向以及保持对运城的控制，他就在城外二十里设下了团部，并自行跟李云龙拉上电话线以随时洽谈。
楚云飞是这么想的：
虽然拿回运城希望不大，或者说就算拿下运城也因为失了民心而守不住，但好歹也要尝试一下还有点希望，否则就只有投了顽军一条路了……这只怕会更惨。
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因此，这段时间他就在跟方立功整训新部队并到处拉人头，就等着凑够兵力跟八路军换运城。
这时李云龙就打来了电话：“嘿嘿，楚兄，好久不见啦！有没有兴趣到运城一聚？”
“不必了！”楚云飞想也不想就回答：“最近事务繁忙无法分身，云龙兄海涵！”
楚云飞其实是心里有些不平衡。
往常吧，楚云飞面对八路军时，那是优越感十足……八路军在他眼里就是一群拿着破刀破枪的泥腿子，而晋绥军则是飞机大炮啥都有。
然而风水轮流转，今天的八路军已经有了坦克有了步枪生产线，还占据了运城这个战略要地，往后的发展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可晋绥军却是穷途末路四处求生。
这种转变让楚云飞心下很不是滋味，一时也无法适应，这都让他不愿见李云龙……以前，李云龙那“嘿嘿”笑的样子在楚云飞看来就是“傻笑”，是“穷开心”。但是现在，楚云飞却觉得那是李云龙的“得意显摆”，是“嘲笑”。
李云龙倒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回道：“无妨无妨，楚兄先忙！实不相瞒，小弟此次联系楚兄，实是有一事相求！”
楚云飞本想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娘的，你八路军八面威风的连运城都占了，这边拉了毛熊那边又拉了鹰酱，居然还有事来求咱们这晋绥军？
不过一想，往后还要跟这家伙谈换运城呢，也不好太生硬。
于是就回了声：“云龙兄说笑了，你我兄弟二人还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兄弟我能帮得上，一定鼎力相助！”
“帮得上帮得上！”李云龙“嘿嘿嘿”的笑道：“楚兄只怕也听说了吧，这呆运城就是好，伪军前两天飞来了两架飞机来投诚了！”
“哦，还有这事？”楚云飞说：“那倒是要恭喜云龙兄了！”
楚云飞其实是知道这事的。
开玩笑，他的团部距离运城只有二十里，在运城还布下了一张情报网，两架飞机降落在运城投诚怎么可能不知道。
楚云飞装着不知道，就是在假装没有侦察运城……这事要是明说了，还说他楚云飞防着李云龙呢。
李云龙也不以为意，他叹了一口气，回道：“恭喜个屁啊，那飞机降落在到处是坑的地上，里头还发生了枪战，飞行员全带着伤，两个当场不治身亡，还有一个晕迷，另一个腿部中枪也飞不了了……咱们这飞机就权当摆设，放那好看呢！”
楚云飞一听，好像跟情报的确会对，因为飞机所在地到处都是血迹……楚云飞当然不知道这是飞行翻滚时把后机舱的“贵宾”摔出的血迹。
然后楚云飞就问：“云龙兄，你的意思是……”
“没啥大事！”李云龙回答：“我就想问问楚兄，能不能派几个人过来教教咱们这玩意是怎么开动的，我就想把这东西飞起来往鬼子脑袋上投几枚手榴弹出口恶气，这问题不大吧？”
第55章 集思广益
李云龙半张着嘴好一会儿也没合拢，一个排的意思……是有三十几人？还有这好事？他娘的，这下发财了！
这一刻，即便是久经战阵的李云龙也激动得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几次想满口应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说楚兄！”李云龙用不满的语气说：“你可真会做生意啊，我这是只要两口饭吃，你硬塞给我一袋米，卖的还是高价！想得美！就两个，你爱给不给。你要是不给，我就自个琢磨。我就不信有飞机咱还不会开，大不了开着它撞鬼子去！”
李云龙会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知道楚云飞这家伙疑心重，要是应得太快了反而会让楚云飞心生怀疑，因此就来一招“以退为进”。
还别说，李云龙这家伙演戏有一套，他不等楚云飞回答，就在电话那头算起火箭弹了：“每人每天十枚火箭弹，一个排三十人……那就是，他娘的一天就是三百多枚火箭弹！诓我呢，尽想美事！”
“诶，云龙兄误会了！”楚云飞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云龙兄，情况是这样的，我军飞行员一直以来学习的、使用的都是‘高德隆’飞机，而你们缴获的这两架飞机，却是先进得多的99式运输机。要是派两个飞行员去，我担心他们无法操控！”
“还有这回事？”李云龙将信将疑的反问，接着又一语双关的赞了声：“楚兄有几下啊，我李云龙都不知道缴获的飞机是99式，楚兄就知道了！”
楚云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的“呵呵”两声：“实不相瞒，楚某在鬼子那自是有不少内线，鬼子那已经为这事闹得鸡犬不宁了！”
这话虽说没错，但楚云飞得到的飞机的情报却是来自八路军中的内线。
李云龙也不以为意，他假装思考一会儿，就问：“那么，多几个人就能操控？”
“当然！”楚云飞回答：“他们可以集思广益，根据各自所学的知道讨论一个驾驶方案，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否则，轻则飞机损坏，重则机毁人亡。这就不是你我希望看到的吧？”
李云龙咬了咬牙，回答：“成，三百枚就三百枚吧！火箭筒可以造，这飞机咱可造不出来，怎么着也要把它给用上，否则不就成废铁了吗！你什么时候把人派过来！”
“明天就到！”楚云飞说：“一手交人一手交火箭弹，首批三百枚火箭筒，云龙兄可要准备好喽！”
“不差你那点东西！”李云龙把胸膛拍得“嗵嗵”响：“咱们现在可是驻着运城呢，有的是人手！”
最后这话是有意刺激楚云飞的。
楚云飞听着则轻叹了一口气，暗道没有运城，就算得到几百枚火箭弹又能怎么样呢？依旧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李云龙那头放下电话就乐得手舞足蹈的，然后爬上炕头就给自个满满的倒上了一碗地瓜烧。
这时赵刚正好从门外进来，眼睛一瞪，喝问道：“李云龙，前几天偷喝的事还没跟你算明白，今天胆子大了，连偷都是整碗的倒！”
李云龙不慌不忙的回道：“老赵！这一碗，就当是你赏给我的！”
赵刚一时气苦，手指点着李云龙板着脸说道：“还有你这种无赖，谁说要赏你了？”
李云龙把酒碗往桌上一放，说道：“老赵，你别急！先听我说，今天这碗酒，我李云龙是喝定了！”
赵刚不服输，也往炕头上一坐，心想，我今天还就不相信了，你有办法让我赏你酒喝！
赵刚这脾气也是耿直，说一是一都得按规矩办，电视剧里就连李云龙大婚之日想要多喝几口都不让，还惹得李云龙发脾气闹了个大红脸。
所以，这要是没有特殊情况，李云龙想多喝上这一碗还真是白日做梦。
李云龙“嘿嘿”笑道：“老赵，咱不是缺飞行员吗？你说……一个飞行员值几碗酒？”
赵刚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家伙不知道又在哪找到飞行员，在这邀功来了。
赵刚不为所动，道：“这也能算酒？这难道不是你这个独立团团长的责职？你有本事就把这飞行员给退回去！”
李云龙脸色一沉，说：“那三十个飞行员呢？值不值这一碗酒？你他娘的要是不让我喝，老子就真给退回去！”
“三……三十个？”赵刚一听就愣了。
李云龙哪儿去找三十个飞行员去？要知道直到现在，包括投诚来的六个飞行员，八路军才勉强凑足了四十个飞行员，李云龙一个人就能找到三十个飞行员？
“吹牛吧？”赵刚将信将疑：“你要是能找到三十个飞行员，不只这碗酒赏给你，我还给你再加两碗！”
李云龙马上喜笑言开：“老赵，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你这政委可不准说话不算数！”
“保证算数！你当我跟你一样？”
得到赵刚的许诺后，李云龙就笑嘻嘻的一五一十的把向楚云飞借兵的事说了。
赵刚听了又惊又喜。
惊的是还真有这三十个飞行员，其它人都想不到晋绥军，偏偏就李云龙想到了。
喜的是，楚云飞居然会上当，而且还主动把这些飞行员派来。
不过这也不算是主动，那是用三百枚火箭弹换的。
但那可是三十个飞行员，用三百枚火箭弹换，可是血赚！
然而，赵刚一想，又担心的说道：“我说老李，这三十个飞行员就算派到我们这，咱们也不一定留得住啊！”
赵刚说的就是王学新之前所担心的，飞行员与八路军有“根本利益”上的冲突。
“老赵！”李云龙说：“我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晋绥军，他跟顽军不一样！”
“这我知道！”赵刚说：“但他们还是富家子弟，只不过是山西的富家子弟……”
“这就对啦！”李云龙说：“山西的富家子弟，他们还指望着收复山西抢回自个的土地当地主呢！你说，现在谁更有希望收复山西？晋绥军还是八路军？”
这么一说，赵刚就没声音了。
以现在的情况，当然是八路军更有希望。
区别就是……八路军收复土地后可不会把地分给他们。
但是，这也比被逐出山西要好得多。
……
李云龙就没赵刚想的那么复杂了，他只对赵刚脸上的阴晴不定感到无奈：这书呆子又犯傻了，人要是都到咱们手里了，还能让他给飞喽？
第56章 驴车换汽车
各位书友，虎年大吉，新春快乐！
－－－－－－
结果赵刚还真给李云龙敬了两碗酒，这也让李云龙得意了好一阵子，这段时间是逢人就说：“都说你们政委是说一不二雷打不动，老子就能让他坏了自个的规矩，而且还服服贴贴的！”
李云龙这么炫耀并不是为了什么虚荣心，而是一种英雄斗秀才的胜利。
原因是平时独立团的兵私下里常嘀咕：
“别看团长大咱面前横得跟啥似的，碰到政委就像老鼠见着猫似的！”
“这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咱独立团咋就反过来呢？”
“政委有文化呗，说的句句在理，咱团长不服不行！”
……
李云龙对这些议论心下有些不爽。
再加上一直以来，他带兵的风格就是培养部队的“狼性”，也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那一套，不管是谁想要在独立团站住脚或是让别人看得起，那都要凭着自己的本事打鬼子干革命，否则就等着被淘汰。
但是现在……
赵刚这个书生把他这个“狼王”给压了一头，导致部队渐渐的少了那股“狼性”了……
比如李云龙提倡在部队里战士与战士之间就别讲什么纪律，别人欺负你你有本事就打回去，否则就忍着。
赵刚却是严格按规矩、按纪律办事，要是发现战士之间有恃强凌弱的现像就批评、教育，实在不行还关禁闭甚至踢出部队。
这两种治军方式说不清哪个好哪个不好，它们都各有各的长处。
李云龙的方式会让战士之间形成竞争关系保持相当高的战斗力，但也会打击意志不够坚定的战士的士气使其成长过程十分艰难……
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战士之间的打击都受不了，就更受不了战场上的打击和压力。
从这方面来说，李云龙的治军方式更适合目前这种极为困难和复杂的战场环境。
赵刚的治军方式则是希望“对待同志像春天般的温暖”，这话是没错，但平时如果没有紧迫感没有压力，骤然面对战场的残酷就很容易因为一时无法适应而丢掉性命。
因此，两者各有各的理，各有各的优缺点。
而华夏人是讲究中庸之道，也就是两边都不能走极端，否则就容易出问题。
总部深知这一点，于是就派来赵刚制衡李云龙，压一压他的野性使独立团处在又能保证战斗力又能守规矩讲纪律。
这段时间来，李云龙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处在弱势了，于是就暗暗较劲希望压过赵刚一头。
因此，李云龙暗自下了决心，飞行员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管是为了部队、为了航空兵还是为自个。
王学新听李云龙说起这事时颇感意外。
王学新不久前还在为飞行员的事发愁呢，没想到李云龙就另辟蹊径，开始从晋绥军那挖人了。
不过往深处一想，王学新发现李云龙的做法有道理：顽军的飞行员可能很难策反或者说拉拢，但是晋绥军……
他们中大多都是山西人。
是山西人就存在一个问题：即便他们是富家子弟，家里曾经是地主是富商，但这都因为鬼子的入侵化为泡影。
所以，他们与八路军其实没有多少“根本利益”的冲突，他们与鬼子有血仇。
之所以这里说“没多少”，是因为赵刚分析的也对。
晋绥军这些富家子弟出身的飞行员其实更偏向顽军。
原因很简单，顽军是支持地主阶层的，他们帮助顽军打退鬼子，大概率的还能收回自己原有的土地。
而他们如果帮助八路军打退鬼子……
根据八路军的纪律，那是要把地主的土地分给百姓的，于是最终结果就是，他们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但这一点却值得商榷。
因为假如……未来是属于八路军的，也就是将来八路军更有前途，他们帮助顽军不仅无法收复土地连还可能丢掉性命。
李云龙是带王学新一块去接收飞行员的。
“交易”是在运城外十里处进行的，李云龙和王学新押着三百枚火箭弹，用三驾驴车拖着一摇一晃的往西，楚云飞的飞行员则分乘两辆汽车在三里亭等着。
王学新和李云龙骑着马在驴车旁跟随。
王学新奇怪的问了声：“团长，咱们团里也有几辆汽车吧？为啥不用汽车运而要用驴车呢？”
李云龙白了王学新一眼，说：“我说你小子大事都精明，咋这些小事就这么不开窍呢？你等着瞧！”
王学新听着依旧一脸懵，不明白李云龙指的是什么，不过看李云龙没有说的意思，也只能像他说的那样等着瞧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三里亭……这个三里亭是附近一个叫许家坳的村子建的，因为距村三里，因此取名三里亭。
李云龙一见已经在那候着的楚云飞，就跳下马来拱手叫道：“楚兄，对不住对不住，让你久等了！哎呀，没办法，咱八路军就这条件，只能用驴车运，不像你们，动不动就是汽车！”
楚云飞“哼”了一声，拱手回礼道：“云龙兄过谦了，你独立团驻守运城宝地，盐湖矿厂就是摇钱树，何况你们连坦克都有了，还会差这两辆汽车？”
“楚兄！”李云龙接着就开始诉苦了：“这你就不知道了，盐湖矿厂那他娘的都跟独立团无关，全归上级统一分配，咱独立团连根毛都没捞着！”
这一点楚云飞倒是无法反驳，因为他知道李云龙说的是事实。
“至于坦克！”李云龙回答：“那跟汽车能一样吗？就因为有坦克，我这汽车还得搭进去好多辆才够运兵呢！”
楚云飞无言以对。
这话说的也没错，坦克必须要有跟随步兵，而跟随步兵得用汽车运才能跟得上坦克的速度。
因此，楚云飞也就信了李云龙的话。
然后楚云飞不知道的是，事实是独立团的汽车装备完坦克营后还绰绰有余……这些都是独立团在一次又一次胜利中缴获的。
接着李云龙看了看汽车，就对楚云飞说道：“楚兄，我看咱们就别卸货装货的倒腾来倒腾去了，你把驴车赶回去，我把汽车开回去，改天飞行员回去的时候再换回来就成！”
王学新听到这才恍然大悟。
他娘的，李云龙这货是想用驴车换汽车。
第57章 策反
飞行员排长叫武国智。
其实飞行员叫排长并不合适，因为这时期航空兵大多是以“航空队”的形式存在，因此都是大队、中队、小队的编制，所以更应该是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才对。
但晋绥军的航空队其实是名存实亡。
原因就不用说了……晋绥军那几架“高德隆”飞机已经严重落后，而且数量还很少，几乎是一飞上天就会被击落。
更可悲的是，晋绥军的飞机已经没有能起飞的空域……自从退守运城后，晋绥军的地盘也就运城方圆数十里的地盘，飞机根本无用武之地。
运城失守后更是只能退守山地东躲XZ，飞机反而变成累赘，阎老西一度只能将其藏在山洞里封存。
至于飞行员……
既然一个个的都无法飞上天而要当作步兵用了，当然就改成步兵的编制更方便。
在回去的路上，李云龙就递上武国智的资料，说：“这是你的任务！”
王学新接过资料一看，就不明白了：“团长，这算是啥任务？”
李云龙用马鞭对着资料一指，下令：“限你一天之内，策反这个家伙！”
“啥？”王学新听着就懵了，策反？还一天之内？
这难道不是看时机的吗？
说策反就策反，那还打什么仗哪？全去干策反就得了！
后来王学新才知道，李云龙会这么急是有原因的……这每一天的拖延，对李云龙来说就是三百枚火箭弹，他的心在滴血，虽说用火箭弹换飞行员是血赚，但李云龙这厮从来就是拿进来容易给出去难。
王学新看了看资料，不由眉头大皱。
这个武国智是个山西盐贩出身，其父此时已带上全部家产和老小逃往重庆，只有他还在晋绥军当兵。
你要说这个武国智是地主的后代家里有土地被鬼子占了，那把他策反过来还容易些，现在居然是个没土地的盐贩，而且全家老小都逃到了重庆……这不就是铁板一块了吗？
武国智要是投了八路军，他难道不要考虑一下全家老小的安全？
想了想，王学新就策马追上了李云龙，说：“团长，如果有必要，能否救出武国智的家人？这是关键！否则这个任务……”
李云龙点了点头，说：“你做你的事，这事交给我！”
然后李云龙还真把这事向总部做了报告。
首长听了后马上就皱起了眉头：“要在重庆把人救出来，难度不小喔！”
参谋长说：“这可能会导致几个重要的情报人员暴露！”
首长迟疑了下，就说道：“不过这是值得的，问题就是……他们愿不愿意离开重庆到咱们这个苦地方来！”
首长这话是一语中的。
如果盐贩不愿离开重庆觉得那里才是战争的避风港，那不管情报人员怎么努力怎么冒险都没用。
因此，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希望渺茫，其中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只要一样无法如愿就满盘皆输。
不过首长依旧抱着一线希望派人与盐贩联系，因为他也觉得，这个飞行员排长很可能会是这队飞行员的突破口。
王学新回到运城时就见到了这个叫武国智的排长。
飞行员部队的确有些不一样，个个都身材挺拔气宇轩昂……他们虽说是富家子弟，但战乱时期的富家子弟与和平时期的富家子弟又不太一样。
和平时期的富家子弟，那就是各种骄奢败家各种玩乐。
战乱时期……富人往往担心自己守不住财富，于是会送自己的儿子去当兵、读军校，甚至不惜贿赂砸钱使其在部队里混上一官半职。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这些地主商贾才能背靠大山财运亨通。
其结果就是，这些加入部队的富家子弟不仅营养良好还训练有素，其中相当一部份都是军校毕业的，比如武国智就是保定军校最后一期毕业（注：保定军校1923年停办）。
李云龙第一时间就把他们带到投诚的两架运输机前，他大手一挥，对飞行员们说：“兄弟们，你们随便看，看完了后告诉我怎么折腾就行！不过记着，别打什么鬼主意，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开动！”
武国智等一行人不以为意，排着队，井然有序的一边看一边掏出笔记本写写划划，时不时的还讨论了几句，武国智还带着几个人钻到驾驶室观看。
王学新找了个机会凑到武国智身边，问：“怎么样？能开动吗？”
武国智回头看了王学新一眼，眼里露出些意外：“如果是李云龙问这个话，我还相信是因为八路军对飞机的一无所知。但是你……小东北，你难道也以为只需几天时间就能学会开飞机？”
王学新马上就明白自己一句话就露了马脚，暗道这武国智也是个聪明人。
其实这要怪王学新的名头太响了，就连晋绥军的兵都知道王学新的本事。
武国智是这么想的：
王学新知道坦克的战术，不仅知道，其使用的坦克战术甚至比鬼子比毛熊都先进，可以跟汉斯的“闪电战”媲美。
这就说明王学新学习过先进的战术理论。
既然学习过这些理论，自然不会对飞机一无所知。
所以这一刻，武国智相信楚云飞是上了李云龙的当了。
但是……
八路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么做对八路军有什么好处呢？
用三百枚火箭弹，换一堆没用的飞行员……
此时的武国智还不知道八路军将装备100架来自鹰酱的霍克81。
同样不知道的还有楚云飞。
这也是他们会上当的主要原因。
王学新见瞒不住武国智，就干脆跟他直说了：“我们需要飞行员！”
“你们要飞行员做什么？”武国智不解的问：“就为了开这两架运输机？”
王学新摇了摇头，回答：“霍克81，鹰酱将支援八路军100架霍克81！”
武国智一愣，然后就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唰”的一下就失去了血色。
他知道自己以及手下这三十名飞行员都回不去了。
第58章 人心
王学新也是知道这队飞行员回不去，所以才敢开门见山的把底牌亮出来给武国智知道。
因为王学新觉得，既然要想策反武国智，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他有所隐瞒，否则别人愿意投诚才是怪事了。
换个角度说，这飞行员跟其它兵种也不一样，尤其是八路军刚刚组建航空兵没经验。
如果武国智等一干飞行员不是诚心投诚，现在策反了又能如何？有一天他们开着飞机执行任务时，冷不防把飞机开回晋绥军或者直接去投奔顽军，那都是大功一件，八路军拦也拦不住。
因此，王学新认为这事更重要的是“人心”。
王学新说：“武兄知道楚团长的为人吧？”
武国智面色一寒，冷声回答：“我不认为楚团长有什么问题！”
“武兄误会了！”王学新解释道：“我说的不是楚团长的为人有问题，而是敬佩楚团长的为人，他一向秉承着不参与党派之争的理念，只想着驱逐外敌。”
武国智听了这话面色稍缓，回道：“你是想说，我们也应该像楚团长那样，不参与内部党派和军队之争，为驱逐外敌考虑是吗？”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你说了前半句他就能猜出了后半句。
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像武国智这样有文化、受过教育而且还是在战场上打磨过来的聪明人，他往往有自己的主见，别人极难改变他的想法。
不过王学新还是点了点头，说：“这难道不也是武兄希望的吗？此时的晋绥军已经没有飞机可用，你们在晋绥军能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对驱逐外敌能有什么帮助呢？但如果你们能加入八路军……那就是驾驶霍克81与鬼子一争长短，武兄一身所学也不至于白费了啊！”
王学新这是抛出战机诱惑武国智。
因为王学新很清楚一架先进的战机对一名飞行员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这些没有战机驾驶而需要拿着步枪在地面作战的飞行员。
果然，武国智听了王学新的话脸上就忍不住流露出一些伤感和无奈。
伤感是为他们这些飞行员感到不值……飞行员要是在地面当步兵作战，就连一名普通的步兵都比不上，完全体现不出他们的价值。
无奈则是因为王学新说的是晋绥军的现实，他无法否认。
而且可预期的，这个现实在将来无法改变，甚至还可能会更糟。
其中一个可选项，就是投靠顽军。
这一点，武国智和他的部下不是没有讨论过……此时的晋绥军早就人心惶惶，都在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飞行员也无法避免。
但武国智却认为投靠顽军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武国智是这么对部下说的：“顽军并不缺飞行员，他们多年来培养的飞行员不在少数，他们缺的是飞机。因此，我们投靠顽军，我认为情况不会比我们现在好多少，只怕依旧会沦为步兵！”
部下虽是不愿意承认，但思考了一会儿后，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默认了武国智的说法。
武国智的分析是对的，尤其是在华夏对外公路被封锁后，顽军航空队的飞机就处于“奇缺”状态……确切的说，是能与鬼子在空中一争高下的飞机奇缺，就连霍克81都是以高价购进。
战争的确不能唯武器论，任何装备都需要人的意志和训练。
但战机这东西不一样，它首先应该是讲飞机的先进程度。
对于步兵而言，如果步枪没有敌人先进、火炮不如敌人打得远、又没有坦克又没有装甲车……就算在装备上处于如此巨大的弱势，依旧可以用游击战、反斜面战术甚至是兵力优势等以弱胜强。
但空战这东西，如果飞机与敌人存在代差，不管训练多好意志多强，甚至飞机数量还比敌人多，都无法改变被动挨打的劣势。
它是很现实的战斗，首先是飞机在差不多量级上，然后再比较飞行员。
因此，顽军的战机数量虽然不少，但大批都是来自毛熊、鹰酱或是意大利的落后机型，这些机型虽然有飞行员驾驶，但如果派到空中战斗基本就是给鬼子当靶子练兵的。
于是顽军就出现飞机少飞行员多的现像。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
顽军既然不缺飞行员甚至还出现“过剩”，当然就不会把晋绥军这些飞行员当一回事。
那么，晋绥军这些飞行员投靠过去还想开飞机上天作战……那简直就是幻想。
这也是这些飞行员直到现在还呆在晋绥军的原因之一，他们没地方去，好像哪都不需要他们。
这很奇怪也很讽刺，华夏其实是奇缺飞行员这样的人才，却出现所谓的“过剩”。
究其原因，是工业落后没有足够的飞机让他们驾驶，于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可眼前摆在武国智面前的就是一个机会……
八路军缺飞行员，既然缺，就会把他们这些飞行员当宝贝。
另外，如果真像王学新说的那样，八路军将拥有一百架霍克81，那不用想了，他们将来肯定能开上霍克81。
那可是鹰酱的霍克81！
身为飞行员的武国智当然知道这型号的飞机是目前华夏最先进的战机，顽军以45000美元的单价购入。
曾几何时，武国智等人听说顽军得到这种机型并组建一支航空队，一个个的都羡慕得不得了。
现在……霍克81就在向他招手，只要武国智点一下头。
然而，武国智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不必多说了！”武国智回答：“我的部下，我相信他们大部份都会同意你的建议，你说的，由他们来实现吧！但我不能，你们看着办吧！”
王学新知道，武国智这是考虑到他的家人。
这是武国智的死穴，也是王学新一直担心的……武国智在晋绥军还没什么问题，毕竟晋绥军是顽军拉拢的对像。
但如果武国智投诚八路军，他在重庆的家人就危险了。
第59章 投诚
武国智说话时的语气虽说并不客气，但还是让王学新肃然起敬。
他没有将部下跟自己绑定，而是为部下选择了一条更好的、更有前途的路……武国智之前一直没有考虑过八路军，是因为八路军没有飞机，他们这些飞行员无用武之地。
但是现在，如果八路军有飞机，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王学新则明白武国智不能投降的理由，因此就没再继续劝说。
继续劝说也没用，对于武国智这样的聪明人，那什么什么道理他心里其实想得明明白白，该怎么做他早就有了主意，其它人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因此，王学新甚至都没有对武国智一行实施监禁或是软禁什么的……王学新认为没这必要，武国智不仅不会说八路军的坏话，反而会帮八路军劝说其部下。
果然，武国智回去后正是这么做的。
飞行员留宿点是东大街的一幢小洋楼，这小洋楼原是阎老西小舅子的一处房产，此时早已是人去楼空变成八路军的招待所了。
只不过这招待所也不招待寻常人，原因是八路军讲究官兵平等而且艰苦朴素，住在这样的小洋楼里就是搞特殊化，因此平时一直空着。
直到飞行员一行人来了，李云龙担心这些飞行员住不惯小房子，于是就匆匆让警卫员把小洋楼给打扫一番安排他们住下。
由此可知，李云龙还是很重视这些飞行员的，就怕他们对八路军的生活不满意，他甚至还对王学新说：“你跟他们说说，要是愿意投诚替咱们开飞机，他们上哪咱就把这小洋楼抬到哪！实在不行给他们建一幢也成！”
王学新有些不乐意了：“团长，你这不是搞特殊化吗？”
“这怎么能算搞特殊化呢？”李云龙眼睛一瞪：“咱们这是……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懂吗？”
王学新当然懂，但问题是……这些飞行员要是愿意投诚，他们也就是八路军的一员了。如果是八路军的一员，住小洋楼难道不就是特殊化？
不过这样的特殊化，其它战士也不会有意见吧！大伙儿都指望着能有飞上天的东西痛揍鬼子呢！
住小洋楼算啥？顽军雇佣的鹰酱飞行员还每月几十甚至上百美元呢！
武国智一行飞行员对小洋楼的住处相当满意，其实他们当初驻守运城时也没有这样的房子，一样是住在军营中与其它士兵一样的待遇……没办法，谁让晋绥军没飞机呢？因为没飞机而且将来也很难有，所以他们这些飞行员也就不重要了。
部下们聚在一块马上就七嘴八舌的讨论上了：
“确定是鬼子的立川九九式运输机！”
“状况良好，我观察了下，除了起落降有些损伤外没有什么问题！”
“我有把握把它开起来，排长，让我们试试吧！”
……
说着一众人就将目光投往武国智。
一肚子心事的武国智看了看还不知道重点所在的部下，只是笑了笑就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点燃了。
烟是顽军及军阀常吸的“三炮台”，封面是三英战吕布，左边写着“刘关张古之英雄”，右边写着“三炮台今之名烟”。
部下一见武国智这架式，就知道有问题了。
此时的晋绥军已丢了运城避入山区，是资源奇缺的时候……其实是阎老西失去了摇钱树变吝啬了，以前还会给部下发烟，现在已经完全绝迹。
像三炮台这种后劲大的烟，在晋绥军中通常是留给没有麻醉药的伤员暂时止疼的。
可是现在，身为排长的武国智居然随随便便就点燃了一根。
不仅点燃了还一根根的丢给部下……
部下一个接着烟就愣了，也不敢点，其中一个班长叫聂海舒，是武国智的得力助手，就扬了扬手中的烟上前问了声：“排长，什么情况啊？今天过节了？”
武国智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投诚八路军？”
聂海舒听着一愣，然后看了看周围的部下就笑了起来：“投诚八路军？就为那两架运输机？”
部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不可能的选项，八路军那是什么条件？军饷都发不出来的部队，他们这些飞行员在八路军中能干什么？
唯独武国智没有笑，他冷冷的反问：“如果八路军有霍克81呢？”
笑声嘎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聂海舒就说道：“不可能，八路军怎么有可能会有霍克81……”
“八路军还有T34呢！”武国智打断了聂海舒的话：“你之前信八路军能有T34吗？你信八路军能打下运城吗？你信咱们现在是在八路军的地头上吗？”
说这话的时候，武国智用手指狠狠的指了指脚下。
聂海舒一听这话就愣了。
要放在几个月前，他们的确无法想像武国智说的这些。
但是几个月后……形势的变化太快了，快到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班长问：“排长，八路军……真有霍克81？”
武国智点了点头，说：“否则你以为李云龙骗咱们来这干嘛？”
部下们“哄”的一声就乱了，他们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被李云龙给骗来的。
然后大家很快就想明白一个道理：如果八路军没有霍克81急需飞行员，的确不需要这么做，因为这样一来他们这些飞行员对八路军而言就没有任何价值，他们在步战方面甚至连游击队都不如。
聂海舒又问了声：“排长，八路军会有多架霍克81？”
“100架！”武国智回答。
这话再次在飞行员们中激起一片波澜，许多人眼里甚至都露出兴奋的神色……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终于有飞机开了，而且还是先进的霍克81。
但聂海舒却不动声色的问着武国智：“排长，你有什么打算？”
武国智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用脚踩熄了，然后两手一抱，说道：“弟兄们，我一家老小都在重庆，恕武国智不能与弟兄们一同投诚八路军继续杀敌！”
第60章 口碑
晋绥军在“投诚”这方面应该说是看得挺淡的。
主要原因是晋绥军的军阀思维十分严重……军阀混战年代，当兵的就是混一口饭吃，简单的说就是为了军饷。
所以今天为这个军阀打仗明天为那个军阀打仗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时打仗还打起了价格仗……也就是高声一呼，来我这当兵每人多加几块大洋，然后“哄”的一声就全挤到这边了，那边又加就又挤过去。
在这种作风下，当兵打仗基本没有“忠诚”的说法，简单的说就是乌合之众。
晋绥军会比这些乌合之众要好些，因为他自成体系有自己的军工并且大多是山西兵。
有自己的军工就意味着更有前途、更有战斗力，当兵的除了想多些军饷外，更重要的是能保住性命，有前途、有战斗力的部队保住性命的概率更大。
山西兵就意味着家人都在山西，想走也走不掉，因此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阎老西干。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鬼子入侵山西，阎老西现在连运城都丢了，当然就谈不上什么前途也谈不上什么战斗力。
父老乡亲不是在鬼子手里就是在逃到顽军地域，于是对山西兵也没有掣肘。
因此晋绥军就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在这情况下，飞行员谈起是否脱离晋绥军投诚八路军，那都是十分自然也很正常。
再怎么说，这也比投降鬼子当汉奸好吧？那可是要给父老乡亲戳脊梁骨的。
聂海舒一听武国智这话，就不乐意了。
“排长！”聂海舒说：“你要是不投诚，咱们也不投诚！”
飞行员们也接二连三的说道：
“对，排长上哪咱们也上哪！”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
武国智则闷声闷气的说：“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就站在八路军的地头上？你们知不知道，如果想走意味着什么？”
飞行员不由沉默了。
聂海舒起身小心的移动到窗旁，偷偷朝窗外张望了下，就回身说道：“没有发现暗哨，是不是我们想多了？”
接着聂海舒又问了声：“排长，你怎么知道八路军会有100架霍克81？”
“小东北告诉我的！”武国智回答。
众人听着就没声音了，他们知道小东北在独立团的地位举足轻重，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弟兄们的恩情先谢了！”武国智说：“但是，我武国智是无奈之举，若是没有家人牵挂，我也愿意投了八路军。毕竟都是打鬼子，咱们这些人就指望能开着飞机跟鬼子决一生死，跟哪支队伍不是一样的打？谁有飞机咱就跟谁！更何况八路军是专心打鬼子的部队，没那么多小心思。但是……”
说着武国智就摇了摇头：“兄弟我是没那个命，弟兄们就不要跟着我一错再错了！我说这么多，就是希望弟兄们能有个好归宿！”
飞行员们再次沉默了。
他们知道武国智说的对，这也是他们的心声。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做决定时，王学新走了进来，他递给武国智一封电报，说：“武国智同志，这封电报是来自你父亲武启越老先生的口述，他们此时正在我情报人员的帮助下离开重庆赶往我根据地！”
武国智不由震惊的抬起头望向王学新。
王学新补充道：“这次行动，是经过武启越老先生本人同意的！我们还了解到，武启越先生早在几年前就在支持我军了！这一点，你可以等到与武启越老先生见面时求证！”
原来，王学新劝不动武国智后就去找李云龙了。
他向李云龙的报告是：“策反武国智比较困难，但我们可以尽可能多的策反这批飞行员，毕竟我们要的是人数而不是某个人！”
王学新的想法是，不管是武国智还是其它飞行员，其实对八路军而言都没啥区别，全都是不会飞霍克81的飞行员，都需要学习，到时还指不定谁更优秀呢！
所以八路军要的是数量，而不是武国智这个排长。
在这情况下，费太大的劲比如还要动用重庆的情报人员把其家人救出，这是不是有些不划算？
但李云龙却回道：“小东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以为我想要的只是这批飞行员？”
王学新一愣：“难道还有另一批？”
李云龙一扬脑袋：“楚云飞那边，让武国智这个排长每天都必须用电话向其汇报情况。要是不策反这个武国智，下一批肯定就没了！”
这时王学新才明白李云龙这家伙的胃口有多大，他这是妥妥的“占便宜没够”，骗了一批还指望着下一批……
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错，反正都是骗，骗一次骗两次对楚云飞没啥区别，可是对八路军而言区别可就大了，要是再能骗来一批，这一百名飞行员的数可就够了！
现代的骗子可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只要有可能，就一直往下骗，骗到被识破为止，反正对他也没啥损失。
李云龙这可是深谙此道啊！
于是这武国智就成了关键。
但武国智的问题又不在他本人上，而是在他的家人。
就在这时，重庆方面就传来了好消息：“我部已与武启越取得接触，他支持我们的行动。另外，我们意外得知，武启越先生在7年前帮助过我军！”
那时还是在红军时代，上千名战士正被顽军围剿，在关键时刻一名盐商带着他们从一条无人知晓的小路逃出了包围圈，而这名盐商正是武启越。
从那时起，武启越其实就是支持八路军的，因为他发现八路军作风正派军纪严明，饿得皮包骨却因为从百姓手里拿点吃的就受处分。
这与当时各路军阀的表现都不一样，这也是武启越冒着生命危险伸出援手的原因。
王学新听到这里就放心了，有了这段渊源，武国智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因此，这最终其实不是靠王学新的劝说，也不是靠李云龙的手段，靠的其实是八路军在百姓中树起的口碑和形像。
第61章 钓鱼
楚云飞在团部里是做着这样的打算：
武国智是从鬼子那留学回来的，开过鬼子的立川99式教练机……虽说教练机跟99式运输机依旧有区别，但照想区别不大，因此武国智应该有能力把控99式运输机满足李云龙“把它飞起来”的要求。
不过楚云飞却不希望武国智这么快就泄了底，他希望武国智能拖上几天。
临行前，楚云飞是这么交代武国智的：“你们能多呆一天，我军就能多三百枚火箭弹。所以，武排长，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武国智挺身应着。
在这一刻，武国智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因为楚云飞在与李云龙之间的明争暗斗中从来就没讨到便宜，这一回李云龙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楚云飞给“算计”了？
不过武国智也想不明白问题所在，再加上楚云飞这个团座的命令，也不是他这个排长能轻易左右的，于是只能按楚云飞的命令行事。
这天傍晚，楚云飞就在电台前焦燥不安的来回走动，他也有些不确定，担心这次会吃什么大亏，因此特地给武国智配了一部简易电台，一旦情况不对就马上把这些飞行员撤出来。
不过楚云飞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不会出什么大事。
晋绥军没飞机，所以就算失去了这些飞行员也不可惜。
八路军也没飞机，得到了这些飞行员也用不上。
这边丢了不可惜，那边拿到也用不上，那还能有什么问题的？
一天三百枚火箭弹肯定是赚。
楚云飞还一度担心是不是这批火箭弹有什么问题，否则以李云龙那吝啬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大方的就把三百枚给了出来。
但一一检查甚至挑选出几枚试射后，发现都没什么问题。
不仅没问题而且质量还比晋绥军生产的要好得多……
晋绥军依旧是用旧法，也就是高温碾压的方法制作火药柱，这种方法制出的火药柱不仅危险，其火药颗粒远不如八路军新法均匀，质量当然要差得多。
正因如此，楚云飞才感觉这回换的值的。
就算李云龙后续不肯给有火箭弹，只这三百枚火箭弹顶那三十名没用还费钱的“花瓶”，怎么说也不赔本啊！
就在这时，通讯员就报告道：“团座，武排长来电！”
楚云飞一转身，挥手道：“念！”
通讯员拿着电报念道：“团座，我部已确定该机为立川99式运输机，只是该机或许是鬼子最新改型，多出许多仪器和操纵杆，我部不敢肯定能成功起飞！”
楚云飞听着这话不由眉头一皱，还有这种事，居然是鬼子的最新改型连武国智都飞不起来？
如果武国智也飞不起来，那怎么跟李云龙交待？他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啊，怎么肯做这赔钱的买卖！
果然，下一秒李云龙就把电话打来了。
楚云飞一接电话，那头就传来李云龙不满的声音：“我说楚兄，你这就不厚道啦！我三百枚火箭弹都给出去了，你却给了我一堆不顶用的废物！折腾了半天告诉我这没见过那没摸过，你这不是坑我吗？”
“云龙兄！”楚云飞心下自以为理亏，就缓声解释道：“飞机这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琢磨出来的，你需要多给他们几天时间……”
“原来你是打这主意！”李云龙打断了楚云飞的话：“楚兄，你这是拿我当傻子还是怎么着？这要是连见都没见过，问他那是啥全他娘的不知道，这还能琢磨出来？你就指望着那叫啥……武国智的，这帮人多琢磨几天你就能多拿几枚火箭弹是吧？”
楚云飞哪里敢承认，赶忙回答：“哪里哪里，云龙兄多虑了！楚某岂是不讲信用之人？”
“别他娘的跟老子扯什么信用！”李云龙说：“我这三百枚火箭弹是给出去了，你那边要是不给整出点名堂来，就甭想把老子当猴在耍！”
接着李云龙又语重心长的说：“楚兄，实话告诉你，咱八路军有的是人手，不缺火箭弹。一天三百枚火箭弹不算啥，但你得让我有点盼头啊，你说是吧？不能就想着空手套白狼，一点成绩都没有还让我每天出三百枚火箭弹……我这跟上级那也没法交代呐！”
李云龙这是放出另一个鱼饵了。
这就是李云龙聪明的地方，他要是大发雷霆一拍两散，你把火箭弹还我我把飞行员还你，这戏就没法往下唱了。
但如果像李云龙这么说就不一样了。
李云龙的话其实是告诉楚云飞这几个信息：
一，八路军不缺火箭弹，所以每天三百枚火箭弹有戏。
二，要让李云龙有点盼头，也就是要有进步……其实就是暗示楚云飞多派些懂行的人去。
三，八路军依旧希望把运输机飞起来。
这就让楚云飞误以为这事的主动权在他手里。
因为八路军想把运输机飞起来，这是重点，也是这次交易的命脉。
而八路军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晋绥军这些飞行员了。
那这时不敲李云龙几笔一雪前耻，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楚云飞反倒冷静下来，他说道：“云龙兄，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我听说，这是鬼子的最新改型，派过去的这些飞行员有些不懂的，实在不足为奇！”
“那你说吧，这事怎么整？”李云龙反问。
“要不这样！”楚云飞假作思考一番，就说道：“我再派几个人过去，让他们与武国智一起研究。不过……”
“不过什么？”李云龙问。
李云龙这是在配合楚云飞，此时的他其实已经在庆幸鱼儿已经咬钩了。
果然，楚云飞就接着说道：“不过我派去的人，一样也要按每日十枚火箭弹计算……”
“有你这么坑人的吗？”李云龙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不成，就三百枚！”
“那楚某就爱莫能助了！”楚云飞说：“云龙兄，这些飞行员并非358团的人，他们是楚某好说歹说从司令那借来的，这可不是我说了算，兄弟我也好生为难啊！”
李云龙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得得得，你把人给派过来吧！不过我可说清楚喽，这回可得派些懂行的！”
第62章 教导队
楚云飞满口应了下来。
不过这回他耍了个心眼，说是派一队人，但这队却是三十人的。
楚云飞还对李云龙这么解释：“云龙兄，这队人可不一样，这是晋绥军航校的教导队，知道什么是教导队吗？就是用来教其它人开飞机的，他们肯定能行！你要是不满意，我给你换一队？”
李云龙那边迟疑了下，就回道：“行行，就这队吧！要是换了其它门外汉，多来几天又得白费我火箭弹了！把人派来，不过我丑话说前头，要是还飞不起来，咱们这生意就黄啦！”
“当然当然！”电话这头的楚云飞乐得合不拢嘴。
其实这哪是什么教导队，纯粹就是楚云飞用普通飞行员临时拼凑起来的一个队，除了其中两人的确是航校里有经验的老飞行员外，其它的都是些新手，有些甚至连飞机都没开过。
方立功还在旁边夸了句：“团座妙计，六十余名飞行员，一天就是六百枚火箭弹，只要拖延几天，那就是数千枚火箭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楚云飞满意的点了点头。
想当年，他可是从李云龙手里用1000吨粮食才换来一具火箭筒，每具火箭筒也不过配三发火箭弹。
要是这么算起来，这一名飞行员一天就差不多是3000吨粮食啊，这生意做得划算。
楚云飞又哪里会想到，电话那头的李云龙把嘴都乐歪了。
他挂上电话心急火燎的往炕上一坐，“嘿嘿嘿”的一边敲着炕桌一边朝躺在对面的赵刚叫道：“满上满上！”
赵刚忙活了大半天正斜靠着被褥休息，一听李云龙这话不由眼睛一亮，马上就坐了起来，问：“怎么？又成了？”
李云龙牛逼哄哄的扬起了下巴：“老子出手，能不成吗？”
赵刚一乐，手上就拿着酒坛给李云龙碗里添酒，问：“这回多少个？”
李云龙敲了敲酒碗，说：“跟上回一样，你还得敬我两碗！”
赵刚听着就愣了：“这意思是说，又有三十个？”
赵刚都有些不相信了，暗道这楚云飞也不笨哪，怎么就那么容易骗呢？
李云龙似乎看穿了赵刚的想法，就得意洋洋的说起了自己的经验之谈：“老赵，你还别不信，这人哪，之所以会被骗就是因为他有所求！老子就是抓住了晋绥军缺火箭弹这一点，楚云飞就是想不上当都难！”
赵刚心下那是不服也不行，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楚云飞就是那有缝的蛋，而李云龙就是那无孔不入的苍蝇。
说起骗人这一套，独立团还真没人能比得过李云龙。
第二天，李云龙就屁颠屁颠的带着六百枚火箭弹去换人了……其中三百枚是付武国智一行人的，另三百枚是付新来的三十人。
接人时李云龙还骂骂咧咧的，一副做了亏本生意的样子，让楚云飞心下暗自得意。
结果当天傍晚李云龙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我说楚兄，你给的都是什么呐？一批批的全不顶用，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折腾个所以然来！”
这一来楚云飞就愣了，这不可能啊，虽说这教导队并不是什么教导队，但队长却是货真价实的教官，另一个叫牧亭的还是在国外专攻飞机维修的地勤人员，当初还是阎老西高价专程从国外请回来的，就是为了能晋绥军能自产飞机。
这教官也就算了，飞行员没见过新型飞机的确有困难。
但是这牧亭可是知道飞行原理的，只要多看几眼，马上就能知道哪些操纵杆是做什么用的哪些仪表给的是什么数据。
教官和牧亭配合，再加上还有武国智，开两架运输机居然能开不动？
于是楚云飞就起了疑心，说道：“云龙兄，让队伍里的一个叫周树荣的接下电话，我问问情况！”
这就是楚云飞的高明处，他在这批飞行员里安排了一个心腹，可以算是内应也可以说是探子，这探子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被策反的。
李云龙一听这陌生的名字就暗道一声不妙，这楚云飞还留了一手，于是赶忙“呵呵”笑道：“不过楚兄，咱不急，多让他们试几天，过两天也许就能整明白了！”
说着就当作没听见，挂上电话后在指挥部里背着手走两圈，然后就招了招手叫来警卫员，让他们把周树荣先给抓起来再说。
楚云飞一见李云龙是这反应就感觉到不妙了，他面色“唰”的一下就失去了血色，“哼”了一声咬着牙没说话。
楚云飞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他要是捅破这层纸就意味着告诉别人自己上了李云龙的当。
但是……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会被人发觉。
于是楚云飞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对方立功下令道：“马上给武国智发报，所有人撤回我军控制区域！”
方立功诧异的望了楚云飞一眼，接着就意识到出了问题，当即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但结果却在意料之中，武国智回应：“请团座再给我部几天时间，我部完成任务后即刻返回！”
方立功将电报递给面如死灰的楚云飞，说道：“团座，看来……李云龙的目标其实是这些飞行员。”
楚云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感觉又一次被李云龙当猴耍了。
方立功还奇怪的皱着眉头说：“可是，李云龙要这些飞行员做什么？他们又是怎么策反这些飞行员的？”
楚云飞“哼”了一声，说：“这还用说？八路军要这么多飞行员，肯定是鹰酱增援给他们飞机了。”
楚云飞之所以猜是鹰酱，是因为此时的毛熊自顾不暇，根本没能力增援八路军尤其是飞机……毛熊一开战就损失了大批的战机，此时正是奇缺战机的时候，当然不可能还有多余的增援八路军。
方立功一听，然后就明白了。
如果鹰酱增援八路军战机，那些飞行员会投降也就情有可原了……晋绥军没有飞机，确切的说是没有能与鬼子匹敌的飞机，飞行员呆在晋绥军又能有什么用？
第63章 女飞行员
其实李云龙第三次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没打算成功，但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没损失。
此时从晋绥军那骗来的两拔飞行员六十几人，两加上之前的四十几人，已经超出一百名飞行员的要求了，于是李云龙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如果能再多点用于替换和替补就更好，尤其是牧亭那样的地勤人员，最好多来几个。
楚云飞这边，在意识到自己上当后，他也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给李云龙打了个电话：“云龙兄，实在抱歉，最近司令的飞机出了点故障，需要用人，你看……调一队飞行员回来？”
李云龙为难的回答：“楚兄，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我可是前前后后把九百多枚火箭弹交到你手里了，你事情没办好就想把人撤走？这不合替矩吧？再说了，你晋绥军人才济济，还会差我这一队人？再多呆两天！”
一说起火箭弹楚云飞心中就有气，他质问：“可是云龙兄，我们说好的，那些人可是每人每天10枚火箭弹，这两天你都没给呢！”
“诶，急什么？”李云龙大方的一拍胸膛：“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李云龙？少不了你的！每天600枚，先记着，往后一块给！到时一块儿给你运上几十车去！要不，你那再派四十个飞行员来，凑个整，每天1000枚，咱也好记，你说……”
话还没说完楚云飞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
李云龙“喂喂”了两声，见没人应，就对着话筒骂了声：“没文化，着什么急啊？”
楚云飞那则气得面色发紫，忍不住口吐芬芳，他娘的骗了60人还不够，还想着让老子再派40人去凑整，我这是有病吧？
但事已至此，人已经到了李云龙那，楚云飞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事一五一十的向阎老西报告了。
所幸得到的900枚火箭弹是真假白银的一点不假，对楚云飞还算一点安慰。
其实从晋绥军的角度来看不算吃大亏，这些飞行员原本在晋绥军就没什么用，能换10枚晋绥军急缺的火箭弹差不多了。
但从八路军的角度来看那就赚大了……要知道这些可是飞行员，是阎老西这些人为了建立独立的航空体系真金白银从国内外挖来的人才，就算是最困难的时期阎老西也宁愿用钱把他们养着希望日后还能发挥作用，现在却只用十枚火箭弹给换走，妥妥的是跳楼价。
而这还只是开始……
晋绥军飞行员全军只有一个连的编制，确切的说是83人，另外再加上地勤人员一共157人，此时一口气就被李云龙给骗走了62人，将近走了一半。
尤其这62人里绝大多数都是飞行员，于是晋绥军的飞行员就只剩下23人。
这对飞行员心理和士气上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
剩下的飞行员马上就有种“形单影支”的感觉，一个个都在抱怨着：
“飞机没有，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航空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听说八路军那有飞机？我们不是合作抗战吗？去他们那开飞机去！”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
此时八路军将要有飞机的事已经传遍晋绥军了。
这倒不是楚云飞放出的风声，而是李云龙有意放出去的。
李云龙向首长打了报告，认为这事到了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不如干脆放出风声让更多人才闻声而来。
首长就这个问题与参谋长讨论了一番。
“李云龙说的不是没道理。”首长说：“鹰酱那，要是把飞机往我们方向一飞，沿途还要在顽军机场加油，想要保密几乎是不可能的，鬼子很快就会得到风声。”
参谋长也点了点头：“保密是把双刃剑啊！据我所知，有许多期望报效国家的留学生或者有飞行技术的国人，他们因为我军没有飞机而无法考虑加入，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我们放出风声，很可能会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人来加入！”
“说得对！”首长一握拳，说道：“就这么办，不只要把消息散布出去，还要尽可能广的散布到国内外，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需要飞行员！”
于是消息很快就由情报人员传遍了国内外。
不久后果然就收到了奇效，接二连三的就有飞行员来投，有来自晋绥军的也有来自顽军，有地勤人员也有飞行员，还有来自听到消息的留学生。
更让王学新感到意外的，是还有一批来自鹰酱的志愿者。
那是在鹰酱首批10架战机交付的时刻。
此时驼峰航线已经开通，但鬼子已安排了“零”式战机试图切断驼峰航线。
众所周知，霍克81型很难对付鬼子这种先进的战机，因此只能在夜里凭借着月光飞越驼峰。
这其中的凶险就不用说了，其中三架飞机甚至迷了路，所幸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进入华夏境内再辗转飞到根据地。
飞机是按计划降落在西距运城一百多公里的完县机场。
这个机场设置在黄河西岸，而且四面环山。
设置在黄河西岸，就意味着鬼子步兵几乎不可能快速穿插。
鬼子要穿插到这里，必定要西渡黄河，而黄河口岸却是华夏军严防之地，鬼子不管是正规军还是特种大队都很难混过。
四面环山，则可以成为机场的掩护，更重要的还是能为其提供警戒……在没有雷达时，就派人在四面高峰上放哨并以电话与机场保持联系，有一天要是从鹰酱那购买的雷达，就可以将雷达站建在山上增加预警范围。
这天王学新和李云龙也赶到了机场迎接鹰酱飞机。
毕竟这事是王学新和李云龙牵头的，首批飞机降落当然少不了他们。
早上十点整，十架霍克81远远的在空中呼啸而来并依次在机场降落，机场的战士们立时就欢呼出声，八路军终于迎来了自己首批战斗机。
但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当第一架霍克81停稳时，从机舱里探出头来向战士们招手的，居然是个女人……一名女飞行员，而且还是华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