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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油果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txt下载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33章 巧合? (求订阅、月票)

    “这只才是正主!”

    羊皮袄子老者猛然回过神来。

    他之前还觉着有些奇怪,这只肥老鼠抓得也太容易了。

    若是这般不济,怎么会这么久都没人抓到它?

    昨晚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出手,还都被它给跑了。

    原来这根本不是同一只!

    “一齐出手!”

    老者急声大喝。

    方才那人他也识得,在他们之中虽不及他,却也是佼佼之辈。

    却是在瞬间便着了那妖孽道儿,连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不过,这妖孽道行显然超出了他们预估。

    他大喝之声未落,方才惨叫之声亦尚未绝于耳,又闻一声惨嚎突起。

    这次却是方才那个出言警告江舟的小年轻。

    这次比方才还惨,上半身突然裂开,仿佛被一股巨力生生撕裂,也是瞬间没入了黑暗之中不见。

    众人根本不及施展手段。

    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给吓住了。

    眼前这妖魔显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哪里还敢出手?

    直接转身就逃!

    连羊皮袄子老者也不敢。

    本来所有人一起出手,还有希望能抗衡一二,现在一个两个的,妖都没看见,就被吓得抱头鼠窜。

    到底谁才是鼠妖?

    果然这些年轻的小崽子就没靠不住!

    见状当即撒手就跑。

    只是这转身的当口,却又是一连两声惨叫。

    一个同样的尸骨无存,另一个倒是幸运,只失了一只手臂,抱着断臂滚到了地上,不停地哀嚎。

    因为江舟出手了。

    先前倒也不是他有意看戏。

    虽然他对这些人也没有多少好感,但也不至于坐视其被妖魔残害。

    只是那暗中的妖魔确实非同一般。

    其出手间连江舟也根本难以捕捉到踪迹。

    直到此刻,他才抓住一丝影子,将那人救下。

    否则又何止只是丢了一条手臂?

    一共七八个人,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死了三个,残了一个。

    剩下江舟、羊皮袄子老者,还有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也并非有多高明的手段,纯粹是运气好。

    那妖魔还没对他们下手,便被江舟挡了下来。

    别说跑,此刻这二人已经被吓傻了。

    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倒是羊皮袄子见得江舟突然出手,竟是随手一掌,便将那看不见踪迹的妖魔打退。

    虽只是一瞬,却也露了痕迹,让他捕捉到了行踪。

    羊皮袄子顿时就掉头回来,将手中的铁锄抛了出去。

    “啊!”

    只听得一声痛呼,竟是十分娇腻媚人。

    “秃驴!老贼!”

    “爷爷咬死你!”

    坐在地上的满仓突然发出一声嚎叫,肥硕的身子一蹦,像一团肉球一样,竟直接朝江舟扑了过来。

    “……”

    毕竟是元千山养的,没弄清楚缘由,江舟自然不会伤了它。

    抬手一杖就敲在它大脑袋上,将它敲落,趴在地上抱头痛呼。

    经它这一扑,江舟却是又失去了那妖怪的踪影。

    羊皮袄子也一样寻不到对方,招手收回铁锄,只在锄尖上看到了一抹血迹。

    懊恼地跺了跺脚。

    才朝江舟看来:“道友,这妖孽让我伤了本体,必难再藏形匿迹,不如你我一同追去,降了那妖?”

    江舟摇头道:“穷寇勿追,它既逃了,也算命数不绝,由它去吧。”

    羊皮袄子眉头微皱,心中只道这僧人脑壳坏了。

    口中却道:“既如此,此番也算承道友之情,这只鼠妖就算是道友所擒,你我就算两清了。”

    指了指满仓,说罢,也不理他人,飞身便追踪而去。

    “老贼!休要伤俺家娘娘!”

    那满仓又是扑起,想要阻拦羊皮袄子。

    “当!”

    却又让江舟一杖给敲了下来。

    “哎哟!”

    “秃驴!你敢打爷爷!你等着,等俺家娘娘来了,定要你好看!”

    肥鼠趴在地上,破口大骂。

    江舟面皮微抽,却是转身离去,寻了个暗处,现了本相,又再返回。

    满仓仍在原地满口脏话。

    不是它不想跑,是江舟那一杖在其体内下了禁制,令它失去了行动能力。

    江舟面色发黑,直接将它提了起来。

    “有种你放下爷爷!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你再骂?”

    “嗯?”

    肥鼠抬起脑袋,看到江舟的脸,顿时像见到了亲人似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哇!”

    “侯爷!你可来了!刚才有个秃驴欺负小的,那分明是不给你面子啊,你要给小的做主啊!”

    “住口!”

    “好嘞侯爷!”

    满仓谄笑着,一双圆溜溜的鼠眼巴巴地看着,满是无辜和谄媚。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江舟说着,便提起肥硕的老鼠,转身就走。

    同时回头朝那一男一女道:“你们也随我来。”

    这一男一女此时已经没了主意,闻言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江舟带着一鼠二人,在郑县中寻了一处无人的破败民居。

    大约是因为灾情,他一路所见许多地方都是如此,倒是远说不上十室九空,但要找到这种没了主人的民居,却是轻而易举。

    他朝那一男一女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之前他之所以出手,这一男一女也是主要的原因。

    因为他们身上有他所熟悉的气息。

    其法力气息和已许久没有音信的老钱如出一辙。

    在玉京之时,他便已打听过老钱,只不过得到的消息却是他入京不久,便已挂印离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钱泰韶可谓是他在大稷中最亲近的人,亦师亦友。

    这两人既然与老钱一脉相承,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两人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大喜。

    “你也是大稷之民?!”

    江舟点头道:“我叫江舟。”

    “惟扬侯!”

    二人都是猛地一惊。

    显然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您就是惟扬侯!?太好了!”

    江舟摆手将惊喜交加的二人按抚下来,待他们安静后,又重复了一遍。

    二人相视一眼,由那稍年长的男子道:“在下名许谦,她叫许娇,我二人是兄妹,也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之人,只是曾得异人传授道法,”

    “说起来到这里之事,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记得是在赶路之时,经过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本只想到庙中歇歇脚,却没想到进了庙中,便忽闻有人召唤,那声音也听不真切,但下一刻,便突然来到了这个地方。”

    “幸亏我们兄妹曾听恩师提起过一些有关于‘无间’的传闻,我们猜想这里便是那‘无间’之中,也不敢妄为,寻到了这郑县之中,躲藏起来,”

    “幸好我兄妹身上带着些金银,几年以来,过得倒也平静,直到最近身上钱财几尽,粮价又越来越高,正好见了县尊张榜悬赏捉妖,一时贪心,便……”

    那许谦叹道:“唉,果然是不该出来,一出来就遇上了这般可怕的妖怪,差点就丧了性命。”

    “……”

    江舟一时无言。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安份,这么……苟的修士。

    更有几分确定他们与老钱有关了。

    他也不急着问,朝肥鼠道:“满仓,你又是怎么回事?”

    满仓将军见终于问到自己,连忙谄媚地伸出鼠头:“侯爷,满仓也跟他俩差不多。”

    “就有一日,将军如往常一般,让我出去寻宝贝,我寻到了一只参宝,一路追到山中,那参宝潜入地底,这岂不是满仓爷爷门前挖洞,自掘坟墓?说时迟,那时快……”

    江舟黑着脸:“说重点!”

    “是!”

    “为了追这参宝,我就一直往地里挖,挖啊挖啊,就挖到这儿来了。”

    满仓两只鼠爪一摊,简洁地道。

    “……”

    江舟虽有些无语,但心中却已有几分凝重。

    巧合?

    不大可能。

    看来,现世与无间之间的联系,是发生了某种变化了。

    无间洞虚,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

    要不然,也不会被各大仙门视若珍宝,秘不示人。

    如今满仓和这许氏兄妹竟然随意就遇上了?

    他们的遭遇,不可能是巧合。

第1034章 元阴姹女 (求订阅、月票)

    罢了。

    “门户”开启之日仍遥遥无期,现在去想这些也尚贼用。

    江舟抬头,对许氏兄妹旁敲侧击一番。

    这两人没有什么心眼,被江舟三言两语摸清了底细。

    他们并不知道传他们道法的异人是谁,不过江舟从他们的描述来看,便已确实是钱泰韶。

    既然果真与钱泰韶有关,他自然不可能不管。

    便道:“如今你二人有何打算?”

    这两人心思很简单,若是在外面瞎溜达,十有八九活不过一集。

    幸运的是,他们也很胆小。

    来到这无间世界,竟然在一座县城里一苟就是几年。

    否则恐怕是早已经做了哪头妖怪的口粮。

    “我们……”

    二人相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吧。”

    江舟见他二人如此,显然是被刚才那只不见踪影的妖魔吓得狠了,完全失了主意。

    便道:“我还有些事要办,此处暂时也不安稳,你们二人不如先离开吧。”

    “长安城不远,有一处山谷,你们到那里去,寻一个叫高柢的人,有他照应,你二人会很安全。”

    “长安?”

    许谦明显有了些心动。

    他们兄妹俩虽然苟,但也不至于来了几年也不知道长安是什么地方。

    郑县离着长安只有几千里地,以东胜神洲的广阔无边而论,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而且因为郑县是纳粮大县,与长安之间就有一条驿道畅通无阻,道上有不上官驿、兵营护卫。

    他那妹妹许娇却仍有些犹豫。

    他们二人是孪生兄妹,长得十分相似。

    都是一张显稚嫩的包子脸,肉乎乎的。

    此时她一犹豫,一张肉乎乎的脸都皱到了一起,更像包子。

    “侯爷……能不能不出去啊?外面真的好危险啊。”

    “我听说这里好多妖魔鬼怪,比大稷还多!县里的乡邻都说了,出了城,走两步就能撞上妖怪!”

    “而且就算没遇上妖魔,也会遇上土匪强盗啊,劫财还罢了,要是劫色怎么办?要是劫了色,又要害命怎么办?”

    “就算没有土匪强盗,不还有恶兽么?我上次憋不住无聊,偷偷跑出城去,就撞上了一只这么大的恶兽!”

    许娇双手在身前比划着:“耳朵这~么长,牙齿有这~么长!眼珠子血红血红的,盯着我看,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被它咬死了,好可怕!”

    “……”

    这个小包子一张小嘴嘚啵嘚啵起来竟然没个完。

    听得江舟脑仁都嗡嗡的。

    一脸头疼地打断:“如果我没猜错,那恶兽叫兔子吧?”

    许娇断然否定:“不可能,兔子我见过,就这么点儿,那恶兽可是有这~么大!”

    “行了,就算是恶兽吧。”

    江舟面皮微微抽动,也不敢和她掰扯,直接一拍顶门,六尊无相神魔跃出,身燃烈焰,显露出真形轮廓。

    虽是恶相恶形,却是业火裹身,庄严无比的神魔,令许氏兄妹一惊。

    江舟挥手,无相神魔便重归无形。

    “这六尊神魔会护送你二人上路,一般妖魔,绝伤不了你们。”

    “可是……”

    许娇还是皱着一张包子脸,正要说话,却被她哥哥一把捂住:“侯爷,我们这就上路!”

    他到底比自己妹妹心思清明些,知道自己兄妹两条命是这位惟扬侯救下的。

    若是没有这位侯爷,他们怕是凶多吉少,无论过去还是将来。

    如今对方不知为何,对自己二人极有善意,用了心思了的,再要推拒,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江舟点头:“好,那我也不送了,这六尊神魔无相无形,平日里是看不到的,但此行会随身护卫你二人,不必担心。”

    许氏兄妹连忙道谢,然后带着惶然忐忑的心情离了郑县。

    江舟这才转向满仓,直直盯着它,直盯得它浑身发毛。

    “侯爷,您这么看着小的作甚?”

    江舟道:“说吧,那东西是什么?”

    满仓眼珠子溜溜转动,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江舟微微一笑:“你知道欺瞒我的后果。”

    虽是一脸笑意,却令它猛地一颤。

    肥硕的鼠脸顿时一垮,连忙道:“侯爷,我家大姐是个好人啊不,是个好妖,您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吧!”

    江舟道:“你家大姐?我可不记得,你还有个姐姐。”

    “虽不是小的亲姐,却胜似亲姐!”

    满仓道:“侯爷,您不知道,小的到了这破地方,可是受了苦了!还差点让人捉去剥皮炖了,要不是我那大姐,侯爷,满仓就再也见不到您的音容笑貌了!”

    江舟气道:“不会用词就别瞎拽!”

    满仓无辜地眨了眨眼。

    江舟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么说来,你那大姐也是只鼠妖?”

    满仓登时睁大眼睛兴奋道:“侯爷你有所不知,说起我这大姐,那可真是生得花容月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若是侯爷您见了,肯定也会流口……啊!”

    江舟收回拳头,冷冷道:“再废话,我真剥了你这身肥皮。”

    “是……”

    满仓捂着通红酸痛的鼠鼻,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敢再胡说八道。

    “侯爷,我那大姐亦是天地异种,本体乃是一只金鼻白毛鼠,道行可是不浅,怕是比侯爷您也不差到哪里去。”

    “她果真是生的花容月貌,满仓可是半点没扯谎,而且,我那大姐虽是妖类,却是天成的元阴姹女,若得元阳相配,那可真是阴阳交泰,得火则飞!”

    “谁若得了这机缘,定然是一飞冲天,挡都挡不住!”

    满仓一边说着,鼠眼一边贼溜溜地偷瞄江舟神情。

    见江舟面上不见恼羞之色,便大着胆子道:“侯爷,您这一身元阳如此精纯深厚,若是与我家大姐……”

    说到一半,便被江舟危险的眼神逼得吞了回去,抱着脑袋不敢再说。

    江舟摇头道:“你们在郑县偷粮偷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可警告你,你虽是元千山的爱宠,可若当真兴风作浪,害人性命,休怪我辣手无情。”

    “没有没有!没有害人!”

    满仓连忙手脑并用,摇得飞起。

    他可是知道这位爷的老本行是干什么的。

    那是专业杀妖啊!

    “侯爷!小的与我家大姐那都是逼不得已的啊!”

    满仓直接扑过来,抱住江舟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道:“都是那些个贼秃驴!”

    ------题外话------

    喉咙发炎,发烧,头晕,差点以为自己中招了,吓得半死……

第1035章 大善士 (求订阅、月票)

    “都是那群秃驴,逼得我家大姐好苦啊!。”

    “还有刚才那个脑门被人砸塌的老秃驴,差点把鼠爷爷的脑壳也打塌了!秃驴没一个好东西!”

    满仓大哭:“侯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江舟忍着把它脑袋打凹的冲动,嫌弃地将腿抽出:“什么秃驴?”

    满仓恨恨地磨着一双大板牙:“是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僧,仗着人多,欺负我家大姐,胁迫大姐为他们屯集粮食和青壮,若是不从,就要打杀了,”

    “我家大姐没有办法,只好来偷……来找这郑县借一借了……”

    它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有些心虚。

    毕竟不管是什么理由,它确实是偷粮偷人。

    最重要的是,它看到江舟的目光越来越危险。

    江舟面色如常道:“为何要偷粮?掳来的人又如何了?”

    满仓却是瑟瑟发抖,生怕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飞了。

    心惊胆战地道:“侯爷!那些人没死!都活得好好的!”

    “那些秃驴就是要活的,他们要开宗,要立庙,要人,要很多人,绝对舍不得弄死人的!”

    “开宗立庙?”

    满仓连连点头:“就是开宗立庙,侯爷,您是不知道,因为唐王迎佛,许僧人有自签度牒、开宗立庙之权,这些秃驴抢人都抢疯了,”

    “也不管是哪儿来的,是什么人,只要是男的,手脚全乎,一概都收了,那些因大旱背景离乡的灾民倒是有不少都得以存活,”

    “只是人一多,那吃得就多啊,要抢人,就先得有粮,有粮就有人。”

    “可这些秃驴都是外来的,在这东土哪儿有什么根基?只能用些手段,像咱们这些没有根脚、没有靠山的落单妖怪,就被他们盯上了,”

    “捉了咱们这些可怜小妖,胁迫咱们为其掳掠粮食青壮。”

    “这不?我和我家大姐就这么给他们捉了的。”

    说着,满仓还伸出自己的一只鼠爪,拨开鼠毛,露出粉嫩的肌肤。

    上面却有一个金色的“卍”字符咒。

    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江舟,隐约还有些期待。

    江舟看了一眼,便知其意。

    “这咒我也解不了。”

    说出的话却令满仓心中一凉,满脸生无可恋。

    江舟却也不是虚应。

    他虽佛道兼修,但对于佛门术法神通,还真是没有多少涉猎。

    下在肥鼠手上的法咒,十分高妙,绝不是出自一般修士之手。

    满仓又扑过来抱腿哭喊道:“侯爷,那满仓怎么办啊?您可不能见死不救,满仓不想害人,满仓也不想死啊!”

    江舟用力甩了甩,竟然没能将它甩下来。

    只好道:“你先回去,他们让你做什么,只要不害人性命,照做便是,待我办完事,自会想法子救你。”

    肥鼠抬头,眼泪汪汪道:“真的?您可不能骗我啊侯爷!”

    江舟冷笑道:“你浑身上下,也就这身肥肉还有点价值,我若想吃,直接将你烤了便是,骗你作甚?”

    肥鼠顿时嗖地一声后退:“侯爷,满仓的肉是骚的,不好吃!”

    江舟摆手道:“快走吧,到时我自会去寻你。”

    虽然这只肥鼠不是有意,也没有害人,但毕竟祸害了郑县。

    江舟便有意让它吃点苦头。

    至于那只母老鼠精,也轮不着他出手。

    那些佛门中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有用还罢,等到了没用之时,怕是就要降魔除妖了。

    满仓不知江舟心思,但它隐隐感觉到一思凉意,还真怕被烤了,连连点头,肥硕的身子一跃而起,倒插进土地,嗖的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江舟站在原地,寻思起来。

    迎佛?

    看来李二和道门是生了间隙。

    对一个帝王,尤其是对一位有大抱负的圣王来说,无论是道门、佛门还是什么门,都是毒瘤。

    或许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却都会趴在身上不断地吸着帝国的血。

    神权、君权,天然便矛盾对立,不可并存,除非一上一下,一主一次。

    可谁上谁下,谁主谁次呢?

    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已经是不得不为了,现在又要多认一个爹,啧啧……

    绝对是被逼急了。

    不过这好像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反而还有好处。

    道、佛两教最好打起来,打得越凶,水就越混。

    水越混越容易藏身,他就越安全。

    最好斗个五百年别停,让他安安稳稳地苟完这五百年。

    这么一想,江舟顿时乐了。

    看了看开色,已经微亮。

    便再次化身达达摩,往县府去。

    昨夜去捉妖的几人,没有一个回来,反而在粮仓发现了几具残尸。

    那县尊不知究竟,生怕那妖魔不满足于偷盗粮食,前来报复。

    已经等得心焦无比,见得江舟回返,顿时大喜。

    江舟没见到那羊皮袄子老者,知道他应该是没能追上那只母老鼠,就算追上,估计也拿它没办法。

    但那只母老鼠想要取老者性命,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那老头手段不弱,手里还有一件铁锄,颇为不凡,并不是一般修士。

    江舟安慰那县尊道:“县尊不必忧心,那妖怪此番虽遁逃,却是不敢再轻易来犯。”

    “贫僧会在此坐镇,它若敢再来,也不必惧怕。”

    县尊闻言大喜,顿时便要将江舟延请入府,仔细供奉。

    江舟正有此意,自然顺势答应。

    此后那母老鼠果然又来了几次,不过均被江舟惊走。

    县尊对他更是信任看重无比,加上他已尝试过展阳神丹的神妙。

    不过是用丹后几日,其妻便有了喜讯。

    自是将江舟奉为上宾,言出必从,有求必应。

    在郑县当大爷的这些日子,江舟也没有再兴风波。

    只是安安静静地地苟在县尊的府中参修悟道,倒是清静快活。

    若是能一直这般,却是正合他意。

    大约过了三两月时光,江舟便听到了一些传闻。

    说是有个农家子得了一颗如意珠,只悬挂在家中,日日诚心参拜祝祷,便能有求必应。

    求金银,便有金银。

    求治病,百病皆消。

    那农家子也良善,凡乡里近邻、往来游行者,凡有病的,经他拿珠子一照,无不痊愈。

    有远道前来求治的,他也不拒,亦不取银钱,有送礼者,不能拒辞,便收了分送村中贫困人家。

    有时运不济、遭灾履难的,只诚心规矩来求,他便用珠子求些银钱粮米,舍了来人。

    短短数月功夫,便得了个大善士的名声,远近皆知。

    此人也是个爽直的,从不撒谎欺人,别人问他怎的有这般本领,他便说是如意珠之力,问他珠子来历,他也不瞒,都老老实实相告。

    如此这般,种种传闻,连江舟这样的怂苟死宅也知道了。

    听到消息,江舟便知道自己的安稳日子要暂告一段落了。

    正在此时,县尊将他请来,求道:“大师,近来旱情如虎,越发凶猛,本县实在无法,只好求助大师……”

    ------题外话------

    脑子烧了两天,有点浆糊……

第1036章 心头之劫 (求订阅、月票)

    “大师”二字,本是佛的十尊号之一,即天人师,意天、人之师。

    西方教传入东土,此号亦成僧人最高之尊享。

    县尊改以此号尊称,显是对江舟变化的达摩早已敬服无比。

    当然,也免不了有吹捧之意。

    江舟自然知晓其意,却只摆手笑道:“县尊,这大旱乃天灾,岂是人力可改?当今圣上颁下招贤求雨之榜已数年,仍无人揭榜,可见一斑。”

    “贫僧虽有几分道行手段,于此天定灾劫,却也无能为力。”

    其实这话半真半假。

    他确是有呼风唤雨之法,此时也是有意推托。

    这门天罡法他得到许久,却根本无力施为。

    也是直到堪破五行之秘后,才真正参透这门神通。

    却也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这门神通不能轻易施为。

    其实他早便有心为百姓解天旱之灾,但因此故,也不能莽撞,尚须一番算计

    县尊不知江舟算计,闻言大失所望:“啊?这可如何是好?”

    他连连拍膝泣道:“近日朝廷又来涵催粮,上次贡粮,已耗尽我郑县辖下诸地两年存粮,不过数月,又要粮百万石,这让本县何处去寻?”

    “这天要再如此旱下去,我这郑县再是富庶,也是难以为继了,本县这顶帽子丢了也罢,但百姓何辜,受此大难?”

    “县尊宅心仁厚,分服感佩。”

    江舟叹道:“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县尊只管放心,大唐有圣王在上,又有县尊这等良臣辅佐,定然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县尊闻言,顿时止泣道:“大师此言若有所指,可是有何以教我?”

    江舟只是笑道:“时机未到,县尊且稍安勿躁。”

    装神弄鬼,故作高深,但县尊还真就吃这一套,更加心痒难耐。

    只是看江舟模样,却也不敢逼迫,只得好言相求。

    数次恳求,江舟才免为其难道:“县尊,可曾听闻最近坊间传闻,那如意珠之事?”

    “如意珠?”

    县尊皱眉寻思,一旁的主薄附过来耳语一阵,他才反应过来。

    说道:“那不过是坊间传闻,市井之说,岂能当真?”

    见江舟神情,不由惊道:“难道这便是大师所言的时机?难道世间果真有此等有求必应的宝物?”

    江舟笑道:“有没有这等宝物,贫僧也不敢断言。”

    县尊顿时失望:“那大师不是让本县白白高兴吗?”

    “县尊莫急。”

    江舟摆手道:“想知道是否真有此等宝物,那也容易。”

    他笑道:“县尊是百姓父母,读圣贤之书,有君子之风,两袖清贫,为官正气,但恕贫僧斗胆一问,”

    “若是在县尊夫人有梦兰之喜前,县尊得闻此讯,可会心动?”

    县尊一怔,旋即皱眉犹豫半晌,才不得不点头道:“若是如此,本县怕是会派人去寻此大善士,求他为内子诊治。”

    “这便是了。”

    江舟笑道:“如县尊这般父母青天,尚有此念,何况他人?”

    他说这话虽有奉承之意,但也不全是虚言。

    这位郑县县尊,虽然有不少毛病,但还真是一位心忧百姓、两袖清风的好官儿。

    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留下来这么久,早就使坏,坑他一把,达到自己的目的,便远走高飞了。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位大善士身怀如此异宝,却如此招摇不加遮掩,传得远近皆知,县尊以为,他能一直如此安稳吗?”

    县尊闻言一惊。

    他怎么也是一县之尊,怎么可能想不到其中龌龊?

    “哎呀,对了!若真是如此,本县可不能坐视此等善士蒙尘遭难。”

    江舟道:“县尊莫急,贫僧已知晓此人,他实乃县尊治下之民,就在郑县不远,那平家村中。”

    “若是真有宵小觊觎宝物,也断不能瞒过县尊耳目。”

    “县尊不妨稍安勿躁,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自己跳出来,届时县尊不仅能出手教训宵小,震慑人心,亦能知晓那宝物究竟有几分威能,”

    “若真有如意之能,那时县尊再请此人来解县中大旱,也正合因果,纵是天意,也难违因果啊。”

    县尊闻言沉思半晌,叹道:“大师果真是周全无比,既如此,那本县就暂时等他一等,不过……”

    江舟笑道:“县尊若还是不放心,那贫僧便亲自走这一遭,暗中看护那位善士,必不教他遭了劫去。”

    县尊大喜:“大师慈悲,本县拜服。”

    江舟点点头,果真起身便离了县府,朝那平家村去了。

    其实他与那缥缈道人打赌,若是那平和真因怀璧之罪而遭厄难,反倒是他赢了。

    不过江舟却并不在意这打赌输赢。

    甚至他一开始就不在意什么打赌。

    他想杀人,缥缈道人就算拦得了一时,却不信他能拦得了一世。

    至于这刀毒,就算没有缥缈真人告知解毒之法,他也死不了。

    就算他要解毒,也大可以去寻正主,又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在缥缈道人不知真假的承诺上?

    ……

    江舟一路寻来平家村。

    果然见得这往日里无人问津的小村子,此时竟是人流如织,门庭若市。

    随意寻了个人问了问,不出所料,都是来求平和救助之人。

    “小友,你观这人来人往,可见得仁心所在,人心所向否?”

    江舟于人群之中静看人流往来之时,忽闻一声轻笑转来。

    却见人群中,一道人正看着他笑意吟吟,经过之人,对他却都视而不见,恍若不觉。

    江舟笑道:“我只看到了人心不足,欲壑难填。”

    他反问道:“道士,你可看到这些人心头之劫否?”

    缥缈真人笑道:“天道有情,善恶有报,纵有些许波折,小小劫炁,却又如何能违了天意?”

    江舟道:“天道有情,就怕善恶难定,孰善孰恶,究竟是天定,还是……你定?”

    二人打着哑迷,旁人却没一个能看见、听见。

    缥缈真人拂须不语,半晌才忽然大笑道:“哈哈哈,看来小友还是心中迷瘴未除,既如此,不妨与我一同前去看看那平和如今究竟如何?”

    “不必去了。”

    江舟却朝另一边指了指:“这劫不是来了?”

第1037章 你良心痛不痛? (求订阅、月票)

    说话间人群一阵混乱。

    却是有一群华服劲装的武士、豪奴骑着高头大马,呼喝鞭笞,肆无忌惮地冲开人群,往村中而去。

    江舟与缥缈真人收回目光。

    缥缈真人笑道:“小友可记得贫道曾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尘世艰险,只要禀持仁心一颗,纵有些许风波,亦可逢凶化吉。”

    “是吗?那我倒是很期待。”

    江舟很诚恳地说道。

    旋即也不再跟他多说,抬腿亦朝村中行去。

    缥缈真人手抚长须,看着江舟远去,目中仍带吟吟笑意。

    片刻后,身形便如泡影般消失在原地。

    ……

    江舟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在意。

    这个道士,神神秘秘的。

    他躲在郑县县府时,曾以神掌经卜算过,却发现天机混淆,根本算不出与这道士相关之事。

    这种情况还是他第一次遇见。

    以往再不济,他也能算出一个模模糊糊的结果。

    但算此人之时,掌上天机不显,根本算无可算。

    虽然算不出来,但江舟仍隐约有种感觉,这家伙动机不纯。

    不论是对那个平和,还是对他。

    不过既然躲不过,那便斗一斗罢。

    跟着那些武士豪奴,江舟很快来到一处农院外。

    许多人被那些武士豪奴从里面赶了出来,远远围着,也不敢靠近。

    江舟扫了一眼,露出几分意外之色。

    他在人群中,又看到了熟人。

    难道现世真成筛子了?当真是熟人都扎堆了。

    “落师兄,这些人太过分了!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欺负人吗?”

    人群中,有一个模样不过二十上下,面庞如圆月,清丽娇妍,带着几分稚嫩憨态的女子,鼓起本就圆鼓的脸颊,气愤地道。

    她身边是一个同样年纪不大,腰间悬挂着一支玉笔,作书生打扮模样的男子。

    男子按住她道:“不要冲动,上古……此地人杰辈出,仙神无数,咱们初至此间,人生地不熟,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不好轻动。”

    女子咬牙:“可是,他们欺人太甚,我看不下去!”

    农院中,那群豪奴却是正在“请”大善士平和,要他携如意珠随他们离去。

    虽说是请,话里话外却都是胁迫威逼。

    令她看得义愤填膺。

    说话间,却听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既然看不下去,那就教训教训他们。”

    她回头一看,只见身边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人。

    一双大眼从茫然到恍然再到惊喜慢慢撑圆,最后脱口而出:“呀!是你啊!”

    “惟扬侯!”

    一旁的书生也低声惊呼出口。

    江舟笑道:“落墨道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书生正是当初一群人结伴来寻他麻烦所谓道门七修之一,净明道万寿宫的落墨书生。

    而这女子也算得是一位故人。

    当年在花鼓寺所遇的玉剑城一行后辈弟子之中的“小师妹”花满月。

    与当年相比,此时倒是长大了许多,不过面上的稚嫩却仍存。

    知道满仓和许氏兄妹的遭遇,江舟也不奇怪他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落墨书生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他和江舟说不上什么朋友,算起来还有间隙。

    七修为争一口气找了上来,莫清秋、陆青玉这两个与他关系极好的人都被水浅浅所害,死在了前祀帝陵中。

    虽说与江舟无关,还是他杀了那陵中老魔,也算是为二人报了仇。

    但落墨书生心中难免仍有些郁结。

    倒是花满月见了江舟十分欢喜,抓着他的衣袖连连摇晃:“江舟……啊不对,你现在是惟扬侯了!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原来你这么厉害!”

    江舟看着她一脸天真,毫不掩饰的祟拜,饶是早就习惯了他人目光,竟也不由挺了挺胸膛,生出几分自得来。

    “咳!”

    用干咳掩饰了一下得意,江舟指了指那些豪奴说道:“你想不想教训教训这些人?”

    “啊?”

    花满月面露心动之色,旋即又摇摇头:“还是算了,江、惟……”

    她皱着圆脸,在“江舟”和“惟扬侯”的称呼之间纠结起来。

    江舟笑道:“这里不是稷土,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花满月顿时笑起来,大喇喇拍了拍江舟肩膀:“太好了,江舟,我就知道,咱们什么交情?你肯定不会忘了的。”

    旋即又皱起圆脸,苦恼道:“不过,教训他们还是不要了吧,江舟,我听师父说过,这无间里是上古地仙界,这里的人都厉害得紧,咱们惹不起的。”

    “可别因为我生气,连累了你。”

    一旁的落墨书生闻言,面皮隐隐抽动,心中暗自吐槽。

    咱们确实惹不起,可“咱们”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个怪物。

    他不是花满月,对无间世界一无所知。

    他虽然道行未及一品,但他是万寿宫的衣钵嫡传,自有法子能神游灵空,晓得一些无间之事。

    东海那些修士被人袭杀数人的传闻早已在灵空中传开,别人或许不知是谁干的,但他曾亲眼见过江舟化身巨灵,几拳捶死帝陵中那老魔。

    一听就能猜到是谁干的。

    这位就算放在上古世界,也是一方人物,至少在人间如此,绝不是任人欺凌的。

    江舟此时却是隐隐有意怂恿花满月,指着已被那群豪奴围着,如同押解人犯一般带出农院的平和,说道:“你这位女侠要是不出手,那小子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啊。”

    “这样啊,可是……”

    花满月又皱起圆脸,纠结起来。

    她心思纯善,当真不忍见弱者受欺,却又怕惹事,连累了身边的人。

    江舟叹道:“我辈修士,路遇不平,怎能袖手旁观?如此委身屈意、忍气吞声,岂不是枉费了一身苦修,念头不通?”

    花满月顿时两眼一亮:“也对哦……”

    落墨书生:“……”

    他真的很想对江舟问一句,这么哄骗涉世未深的少女,你良心痛不痛?

    “好!”

    花满月本就有心,被江舟忽悠了几句,顿时放下顾虑。

    “我这就跟上去,他们要是敢欺负人,我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也算她还有几分理智,没有当即就打杀上去,只想暗中跟随,确保那平和安然。

    “拿着这个。”

    江舟笑着递给她一物。

    他到底没那么无良,真打算将这个小姑娘推入危险之中。

第1038章 夺宝 (求订阅、月票)

    却是一把连鞘长剑。

    花满月好奇地接过,拿在手上打量。

    江舟拿出来的,是素霓生给他的袖里青蛇。

    素霓生将这剑借他防身,足见此剑定是有大威能蕴藏。

    江舟如今也能感应到此剑内蕴一股浩大的力量,尚远在他之前那把冰魄寒光剑之上,绝非一般剑器。

    不过他有了南明离火剑,倒也不再需他剑,一直也未曾用。

    此番却正好有了用处。

    江舟道:“若遇险境,拔出此剑,当能护你周全。”

    花满月虽是谨记无间凶险之念,但连经花鼓寺、骷髅会之事,她对江舟极为信任,心中抱定了一个念头,江舟不会害她。

    故而也不多问,喜滋滋地抱着长剑,连连点头。

    落墨书生在一旁欲言又止。

    江舟见状,笑道:“落墨道友若是不放心,不妨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这是自然”

    这不是废话?

    落墨见花满月模样,知道劝阻不住,暗叹一声。

    他们玄门几脉之间,可谓是同气连枝,玉剑城与他万寿宫关系更是紧密。

    否则花满月也不会对他以师兄相称。

    只凭这一声师兄,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管。

    话说回来,若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拔笔捅了江舟这个忽悠无知少女的家伙。

    花满月见江舟有离去之意,连忙道:“江大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江舟笑道:“我这个血肉比较香,容易招惹苍蝇,不方便出面,还是你们去吧。”

    花满月噗哧一声掩口笑道:“哪里有人说自己招苍蝇的?那是肉臭,可不是肉香。”

    好在她只是单纯,并不是傻子。

    知道江舟怂恿自己定是事出有因,当是如其所说,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理由,才故意将这桩差事交给自己的。

    不由更是暗自窃喜。

    江大哥果然还是这般宅心仁厚,侠义心肠,从来没有变过。

    “那我先走了,等我办好这件差事,江大哥你要好好谢谢我,可不许躲着我哦。”

    说完嫣然一笑,便转身雀跃地小跑着追赶刚刚离去的那群豪奴。

    落墨书生忙告了声别,便追了过去。

    江舟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

    这丫头也不傻啊。

    脚下一动,也如轻烟般跟了上去。

    他自然不可能真将这么个小姑娘置身于险境之中。

    ……

    却说那平和被一群豪奴半请半押地带走。

    一群骑士呼啸而行,很快便来到处庄园。

    此处庄园,平和倒也认得。

    是郑县一带有名的豪强——毛家所有。

    这群豪奴,正是毛家所蓄养。

    说是毛家的小娘子生了怪病,请他来用如意珠医治。

    平和虽不喜毛家作派,但一来也想救人,二来也推拒不得。

    他家中尚有老母,好不容易得了这如意珠,治好了瞎眼,重见天日,万万不能再受劫难了。

    进了毛家庄园,庄园的主人已早等候在此。

    却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尚且有几分温祥之态的半百老者。

    见了平和,极为热情,亲迎出厅,以贵客之礼相待。

    平和却不敢大意。

    此人他也晓得,姓毛名龙,乃毛家之主。

    其威名也是响彻十里八乡,非是善类。

    两相各有心思,以礼相见后,毛龙便将平和迎入后厢。

    毛龙指着榻上躺着的女子道:“这便是小女了,不知得了甚怪病,竟昏迷数月不醒,请了许多名医,也不见好转,连得的甚怪病也瞧不出来。”

    “神医勿必出手,救我爱女,毛某定有重谢!”

    平和上前一看,见此女脸色、手脚,俱都惨白无血色。

    隐隐间还有线丝惨灰之气流转。

    心中一惊。

    他得龙珠也有一段时日,仗龙珠之力,亦多了些见识。

    这一见之下,便知此女并非是得了病,分明是被妖鬼邪物附体。

    他本仁厚之人,见此连忙取出如意珠。

    赤彤彤的珠子拿在手里,只向榻上那小娘子一晃。

    此珠本是灵物,乃真龙无数载所炼一颗真丹,本就邪魔辟易,岂是寻常妖鬼所能当?

    只遭红光一照,诸人便听一声尖啸之声,有黑影一闪,那小娘子竟浑身一颤,猛地坐了起来。

    茫然睁眼,竟是不知所处境况。

    见得毛龙与其夫人,却是没来由一阵悲苦,悲呼爹娘。

    毛龙夫妇喜不自禁,与其抱头痛哭。

    过得片刻,夫妇两向平和拜谢不已。

    摆下了大宴,将平和奉为上宾。

    在宴上,毛龙忽地开口问起平和那如意珠来历。

    平和自问光明正大,无不可示人。

    却也知毛龙非是善类,便笑着将此珠来历告知,毫不隐瞒。

    说完又道:“我虽得神珠,却算不得我所有,只是仙师恩赐,救我母脱离疾苦,待他日期满,仙师仍是要来收回,还给那老龙的。”

    毛龙闻言,只当他是看出自己心意,虚言阻自己之口。

    便有不悦道:“平小友,我也不瞒你,我有意买你此珠,你只消说出个数儿来,我绝不往下还半个子儿。”

    平和终究是一个普通农家子,且年纪不大,就算最近得了些机缘,有了些见识,却也难改少年心性。

    闻言顿时怫然不悦道:“毛老爷此言未免无礼!”

    “我得此神珠,治好家母眼疾,本不该再擅用此珠,只是想为家母积些功能,方才替人治病,从来也不曾收过好处。”

    “我若想要好处,以此珠神异,又岂是毛老爷你区区几斤银钱能换得?”

    “再者,神珠在我手中,还能为他人解些疾苦,若是老爷拿去,以毛老爷家资之丰,身份之尊,又哪里会为他人诊治?定是束之高阁,秘而藏之。”

    “如此损人不利己,尚要折我功德之事,毛老爷以为多少银钱能换得?”

    毛龙被他讥得脸色红白交替,肝火大动。

    见平和拂袖要走,又哪里肯让?

    当下便命左右将他拦下。

    平和大惊,喝道:“尔等想干什么!”

    “你这呆子!他们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打死你抢珠子了!”

    一声娇叱,便剑玉光如练,自厅外飞来,绕着一群豪奴飞了一圈,便见十数个豪奴纷纷惨叫倒地。

    人影闪动,花满月与落墨便在厅中现出身形。

    花满月伸手一招,将一柄玉质小剑招回手中,得意地皱了皱琼鼻。

    她倒是没下杀手,只在这些人的腿上各削了一剑。

    毛龙见得她如此手段,竟也不惧,反大怒道:“哪里来的女子,不知死活,竟敢管我毛家闲事?”

    “你这不知羞的老东西,人家救了你家姑娘,你却恩将仇报,要夺人宝物,羞也不羞?略略略~”

    花满月一边刮着脸,一边朝吐舌头。

    令得毛龙更是大怒不已:“来人,与我拿下这不知尊卑的贱人!”

    话音未落,花满月身旁的落墨便忽觉一股炽热之极的气息扑面而来,头发竟是瞬间被烤得有些蜷曲,发出焦香之味

    不由色变,一把推开花满月:“小心!”

第1039章 青蛇 (求订阅、月票)

    一只发着炽热光芒的拳头骤然出现。

    以万钧之势直轰而下。

    大不过数寸的拳头,却仿佛能将整个大厅笼罩其中。

    落墨把便将花满月推得倒飞厅外。

    同时腰间玉笔已经飞射而出,虚空划出层层水墨之色。

    瞬间晕染了方圆数丈。

    “轰隆!”

    一声巨响,墨色瞬间轰散。

    落墨书生亦倒飞而出。

    那拳头去势不绝,如影随形般直轰而来。

    落墨书生手势玉笔,倒飞之时,已同时虚空写下数个大字,化为坚牢,仿佛禁锢了数丈虚空,牢牢挡住了那拳头去势。

    露出一人身形。

    一个身高丈余,精赤上身,身上筋肉如石雕斧凿的大汉。

    裸露出的肌肤纹理闪烁着一道道炽目的光芒,令人难以直视。

    “大日之华!?”

    落墨书生面色大惊,脱口而出:“你是七绝十华的帝车真君!?”

    他此时口角溢血,却顾不得伤势,紧紧握着玉笔,挡在身前。

    玉笔仍在他手中剧烈颤抖不止,显然正抵受着极大的压力。

    那大汉冷冷盯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噬人的笑意。

    拳头抵在落墨书生书下的墨牢之前,臂上根根筋肉突起,其中流动着炽人的光华。

    不多时,墨牢上便出现一道道龟裂纹路。

    “哈哈哈哈!”

    突然的异变,令得从没见过此等场面的平和大惊失色。

    那毛龙却是哈哈大笑,得意道:“莫要以为你等有些异术,便敢到我毛家来逞威!”

    “这里可是大唐土地!若是什么妖魔鬼怪、跳梁小丑都能在此地胡作非为,又岂能有如此气象?”

    落墨书生怒道:“你也知此地是大唐国土,王朝盛世,岂无王法律令?你敢纵凶杀人夺宝,不怕王法吗!”

    又怒视那大汉:“还有你!你怎敢在此地如此倒行逆施,助他人强抢良善之宝!不怕损了功德,他日劫难加身吗?”

    大汉却是没有理他,只是又抬起一臂,重重砸落。

    墨牢摇摇欲坠。

    “王法?老夫自然是怕的。”

    毛龙笑道:“不过只要把你们都留下,谁又能知道?”

    “有宵小夜入毛家庄园偷盗,还请供奉速速出手,替老夫清除宵小贼人!”

    “卑鄙!”

    此时那平和终于从惊乱中回过神来,气愤道:“毛老爷,休要累及无辜!”

    “你不就是想要龙珠吗?”

    “这龙珠本也不是我之物,若是给了毛老爷,来日仙师责备,老龙来索,也难逃一死。”

    “若是不给,毛老爷怕也是饶不过我。”

    “既然如此,左右不过是一死,倒不如大家一拍两散,我一口吞了此珠,谁也休想得到!”

    说着举起红珠,作势便要一口吞了。

    “你敢!”

    毛龙大怒:“你若如此,老夫大不了将你剥皮剖腹,也能将龙珠取出!”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怕有什么意外。

    他亦曾听过传闻,妖丹乃妖类炼就一身精华所聚之物,人若吞吃妖丹,必遭妖气所噬,丹珠也会被毁。

    此乃人、妖相噬之故。

    这如意珠是真龙丹珠,龙虽神异,亦是妖属。

    虽是传闻,他却不想去赌,连连对那大汉帝车施眼色。

    那帝车却故作不见。

    见平和欲吴龙珠,不但没有阻止之意,反而面上露出笑意。

    大厅之外,江舟一道无形元神立于门口。

    边上还有那缥缈道人。

    他二人自刚才便一直在此,只是无人能见,却将适才一切都收入眼底。

    见得此景,江舟不由看了一眼缥缈道人,若有所思。

    龙魂?

    原来是条迟暮将死的老龙,想接续断路,再活一世?

    选了个普通人之躯,不是太蠢就是太贪,所求甚大。

    是缥缈道人撺掇的?

    又对他何益?

    江舟直接开口道:“你说他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难不成便是如此?”

    “人不人,龙不龙,即便活了下来,又算得什么吉祥?”

    “他家中还有一老母,就这么个独子,你如此算计,要人家破人亡,缺不缺德?”

    缥缈道人却是摆手笑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不过白驹过隙,过眼云烟,他若成了龙身,百世千秋,不老不死,逍遥天地间,他日未必没有成道之机,如此大机缘,岂是些许俗情凡欲可及?”

    江舟闻言气极反笑:“且不说是不是大机缘,他若成了龙身,他究竟是他,还是老龙?”

    话不投机,也不想再与其争论。

    想吞龙珠,怕是没这么容易吧?

    两人说话间,那边平和僵持之下,见毛龙不肯依他放人,心中一横,便真要吞下龙珠。

    “呆子!”

    “哒!”

    平和正要吞下龙珠,脑袋上突然贴上了一条修长的腿,顿时被踢得两眼暴突,脑袋都歪了。

    花满月收脚落地,骂道:“这是妖丹!是你这个呆子能吞的吗?不怕被毒死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向来良善,虽时有精灵古怪之时,如此骂人,倒还是少有,实是气愤。

    “哼!”

    那帝车见此,顿时面冷哼一声,不再留手,双拳齐出,重重砸落。

    落墨书生的墨牢骤然破散。

    他面色大变,玉笔连勾,墨色如池,汹涌而出,勾出道道符咒,隐有君子浩然之气。

    “吼!”

    帝车猛然张口一吼,四周剧震,炽光涌出,竟是一下将落墨书生的种种手段都尽数击碎。

    同时一拳捣出。

    眼看要落在落墨书生头上,大有将他一拳打爆之势,忽听花满月一声娇叱:“看剑!”

    “嗡~”

    剑作清鸣,青光一闪。

    众人还不及看清,便见帝车呆立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肩上脖颈空空,已不见了头颅。

    一道青光如蛇一般衔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当空绕飞数匝,便疾射而回,落入花满月手中青色剑鞘中。

    那颗头颅也落到了她脚边,弹了几下。

    拔剑之人虽是花满月自己,但她此时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呆怔原地。

    缥缈道人亦微微一惊,看了眼那柄剑,旋即看向江舟:“小友,你我早有前约,不得出手干预,如此,你可是违了约定了。”

    江舟笑道:“剑不是我的,出手的也不是我,更不是我让她杀人,与我何干?”

    他转眼看去:“再说,这场戏,不是都尽出于道士的算计?”

    缥缈道士微微一笑,也不争论,说道:

    “贫道早知小友亦是仁心善念,那平和能脱此难,亦是一桩善事。”

    “但如此一来,小友你可是输了。”

    江舟笑道:“龙珠一日在他手上,吉凶一日未定,此时说输赢,早了些。”

    “倒是道士你,若真有好生之德,最好不要再驱使他人为你送死。”

    说着,看向那大厅之后。

    那后厢中,刚才一直躲着两人,正是白榆道人与那丽辰。

    见得帝车被一剑枭首,吓得脸色苍白,不敢逗留片刻,飞身而逃。

第1040章 留你全尸 (求订阅、月票)

    缥缈道人哈哈一笑道:“贪欲迷心,终是在劫难逃,又哪里是贫道能左右?”

    江舟亦笑道:“贪图宝物是贪,贪图功德亦是贪,贪图一切不属己之物皆是贪。”

    “道士,你说他们在劫难逃,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劫气迷心,深陷罗网?”

    “小友好慧性。”

    缥缈道人赞了一声,又笑道:“贫道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顺天而行,逢凶化吉,遇难逞祥,何惧劫灾加身?”

    短短几句对话,在别人听来,又是一些机锋哑迷。

    但对两人来说,却是一次次交锋,凶险之处,不亚于真刀真枪的干仗,甚至尤有过之。

    别以为嘴炮无用。

    江舟深知,到了如今这等境界,一不小心,言语中但有半点漏洞,心中但有半分动摇,就要被人种下邪见魔种。

    异乎于我,皆为邪。

    偏离吾道,尽归魔。

    “哼!”

    “你这老贼,人家好心救你女儿,你反恩将仇报,夺宝害命,简直狼心狗肺!”

    两人机锋暗接之间,花满月已经从手中宝剑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娇声叱骂那毛龙:

    “本姑娘今日也不杀你,拿你去见官,将你恶行公诸于众!”

    一旁的落墨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

    却知道她是心地太过纯善,根本不忍亲手杀生。

    方才一剑枭首,已经是受了惊吓,此时不过是强装镇定,万万是不敢再杀一人了。

    他虽有除恶务尽之心,却也不忍拂她心意。

    那毛龙此时哪里还有先前气焰?

    连连求饶,生怕对方改了主意,将他立斩剑下。

    报了官,上下打点,他还有活路。

    “唉……”

    门口,缥缈道人却是忽地叹道:“小友,此事若传于唐王耳中,怕是再难善了了。”

    江舟笑道:“怎么?你还怕唐王强取豪夺,害了那平和性命,输给我不成?”

    缥缈真人摇摇头,没有说话,却是面现苦涩之意。

    他此时倒是颇有些后悔与江舟打这赌了。

    平和生死,早有定数,上赌胜负,他亦不在意。

    只是闹得如今他的差事难了,功德不完,怕是还要惹出一番天大风波来,却真真是不妙,大大不妙。

    事到如今,也并不止是差事成败,亦是颜面之争,他倒是退不得了。

    “小友既有此手段,那你我之赌,便来日再见分晓。”

    缥缈真人叹了一声,便从原地消失。

    江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厅中景象,也随之离开。

    他和缥缈道人都知道,花满月将毛龙抓去报官,其生死与否不过是小事。

    真正关键之处,在于此事见了官,就必定会进入李世民的视线。

    关内大旱数年,不见一滴雨水,李世民怕是早就急了眼。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不可能放过。

    平和手中这颗龙珠,便是他能抓到的一根稻草。

    只不过降雨不是小事。

    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变数,就连一手将事情算计推动至此的江舟自己,也一样难以揣度。

    不过他做事情向来是要么怂到底,要么就干到底。

    开了头,就不会再瞻前顾后。

    他出西岳以来的种种所为,看起来都有些莫名其妙。

    但却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与缥缈道人打赌,只是一个引子。

    其中根源,说来也简单。

    只是因为他想解了关内大旱。

    出西岳,行至渭水,一路所见,种种灾情,诸般惨象,实令他于心不忍。

    只不过他胆小,明目张胆犯天条的事情实在不敢干。

    尽管这番算计,也未必能瞒得过天庭。

    却也得试上一试,否则他于心不安。

    尽了心力,结果如何,便听天由命吧。

    总不能亏了本心。

    离了毛家庄园,江舟再变化回达摩模样,返回郑县。

    果不其然,不过是第二日天将明,郑县府衙便知道了毛龙夺宝害命之事。

    因为花满月一大早就拎着毛龙来告状。

    郑县县尊问明情由,果然不敢擅专。

    一纸公文,呈到了华州刺史堂上。

    这华州刺史也是个人物,派人前去详查一番,确定了真伪,知晓那如意珠并非坊间虚传,而是确有其事。

    当即便一纸奏章快马日夜兼程,送到了长安太极宫金殿之上。

    且不谈这李世民君臣,因这如意珠而生的一场争论。

    江舟化身达摩,又缩回了郑县县府后衙。

    暂时将杂念抛诸脑后,专心参修大法。

    他最近正为一个修行的关隘发愁。

    堪破五行之秘,五行合一,固然是突破了桎梏。

    但在此之后,仍需不断吞吐五炁、调饮刀圭。

    本来身在西岳,圣居中有五炁运转吞吐,不必发愁。

    出了西岳,却没了这等胜境,只能靠自己的苦功。

    这却难倒了江舟。

    五行之术,他有源于柳叶金刀术、火罩摄邪咒、雪山咒、黑山咒的金、火、水、土四行法门。

    却唯独缺了一门木行之法。

    五行圆融相生,缺一不可,否则刀圭难调。

    本想着大五行灭绝光针中暗藏大五行真法,或有其法。

    只是数月以来,他倒是参透这绝灭光针中,确实是另藏玄妙,未能洞彻,却非吞吐五行之法。

    此时此刻,江舟忽然有些想念陈青青,甚至是那避之唯恐不及的薛妖女。

    因为这两人都是木属精怪,且身怀青皇大法,若是能得她们相助,定然能解他症结。

    可惜……

    正苦恼间,忽然神色一动,抬头看向屋顶。

    却是听到有人踏过屋顶之声。

    大半夜不睡觉,在别人屋顶上飞来飞去做甚?

    江舟本不欲理会,不过一双慧眼扫过,却越过阻隔,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先前一同捉妖的那羊皮袄子老者。

    此时,老者正满身是血,从离县府不远的一处屋顶摔落下来。

    抬头望了一眼县府,眼中闪过一丝光,却忽听风声连起,又满面焦急回头看了一眼。

    不过他此时显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即便县府离他不过短短十数丈,近在咫尺,也是他无法跨过的天堑。

    “陈径草!不要再逃了,你逃不掉的!”

    数个人身影接连飞过,分作几方落下,将老者牢牢围住。

    “交出东西,留你全尸!”

    ------题外话------

    三章

第1041章 恨不见万民饱 (求订阅、月票)

    “嘿!”

    “痴心妄想!”

    羊皮袄子老者陈径草冷笑一声,猛地朝其中一人吐出一口血沫,却那人轻松闪过。、

    却是令那人勃然大怒,食中两指交叉竖起,嘴唇喃喃连动。

    也不闻声响,不见异象,陈径草忽地一声惨吟,浑身抽搐颤抖,七窍之中竟有污血涌出。

    这些污血涌出竟不坠落,顺着其脸颊蔓延攀爬而下,分裂出千根万根血丝,仿佛某种根茎、奇虫一般,密密麻麻,满布头脸、脖颈、手脚,甚至是全身。

    又自毛孔之中钻入、蠕动。

    凄厉奇诡,令人畏惧恐怖。

    那人冷笑道:“老鬼,还要执迷不悟否?”

    “再拖得一时三刻,定让你全身精血化为血虫,将你血肉精魄噬尽,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纵然天上真仙下凡也救不得你!”

    “休、休……想!”

    只是两个字,陈径草却是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来。

    “好,好,好!”

    “倒要看看你这把老骨头有多硬!”

    那人气急反笑,下咒更急。

    陈径草七窍之中,污血顿时加剧喷涌而出。

    连五官都已经被血流淹没。

    “阿弥陀佛,几位手段未免太过毒辣。”

    “谁!”

    几人忽闻一声佛号,猛地转过身来。

    却见一位顶门下凹,高鼻深目的僧人手执禅杖,缓步行来。

    正是江舟。

    他本不欲理会,但见陈径草惨状,这些人的手段毒辣,却还是出来了。

    “你是……僧人?”

    “既是西方教徒,我等也不为难你,快快走吧!”

    这些人皱着眉头打量了江舟几眼,竟然很大度地让他离开。

    江舟摇头道:“走不得,走不得。”

    那施展诡异血咒之人阴恻恻道:“髡徒,你可不要不识好歹。你可知,这老鬼是慈云寺索要之人?你既是西方教徒,难道不知慈云寺是什么所在?”

    江舟呵呵笑道:“这位施主休要大言欺我。”

    “我佛门中人有五大戒,谓不杀生,不邪淫,不妄语,不偷盗,不饮酒。”

    “亦有大慈、大悲、大喜、大舍四无量心,愿诸众生永具安乐,愿诸众生永离众苦,愿诸众生永具无苦之乐,愿诸众生远离贪嗔执着,”

    “若施主说的那慈云寺乃我佛门中人,岂会擅启杀伐?更遑论造此恶毒孽业?”

    几人被江舟这一顿口若悬河给灌得一时间只觉头脑昏昏,耳鸣目眩。

    竟懵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

    怒道:“好髡奴!胆敢用邪法暗害我等!”

    “既然不识好歹,休怪我等不给西方教面子,老子要你命!”

    说着便就要动手解决他。

    江舟闭眼摇头叹道:“冥顽不灵,徒耗机缘,惜哉,憾哉,善哉。”

    江舟陡然睁眼,口齿开合:“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对面几人顿时止住,一动不动。

    却是面现极度恐惧之态。

    七窍之中,有血溢出。

    面目逐渐扭曲,似恐极惧极。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扑通扑通接连倒地,再无声息。

    劫中生天魔,人心生秘魔。

    这声佛号,却是秘魔神音发出。

    秘魔音动,勾人喜怒忧思,动人贪欲色欲,慑魂夺魄,生种种劫魔心魔。

    这几人却是被自己心中之魔生生吓死。

    实是江舟怒其手段残毒,欲令其自食恶果。

    一旁的陈径草看得惊骇之极。

    却是因情绪大起大乱,本就只剩下的一口气,也泄了半口。

    江舟伸手按住其胸口,为其渡过一道五行之炁。

    万物皆出五行,五行自有造化之力。

    陈径草得他五行之炁涤身,本是垂死之时,竟是猛地翻身坐起,目中神光尽复。

    却是推开江舟的手,说道:“和尚不必再为老朽虚耗法力。”

    “趁着这一口气尚在,还望和尚听老朽一言。”

    江舟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强求。

    不是他不想再救。

    方才那人的咒术奇诡。

    按常理来说,这陈老头已经死了。

    就算他肯用太乙清宁露,也求不回了。

    此时陈径草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居士但说无妨。”

    陈径草微一犹豫,却是道:“在此之前,我有些好奇,和尚刚才说的甚机缘?”

    “我听闻西方教以慈悲济世为教义,不分善恶,难道你真想度化这几人?这些人杀人不眨眼,没有人性的,你又要怎么度?”

    江舟笑道:“众生皆有佛性,无人不可度。”

    “只是贫僧佛法不精,怕是难度众生,贫僧要做的,是送他们去见佛祖,佛祖法力无边,智慧广大,自是无不可度之人。”

    陈径草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所以你那声善哉,倒是因为他们给了你一个杀人的理由?哈哈哈哈!好!好!”

    直笑得血涌上口,不住地喷吐,才不得不停下来。

    本是回光返照的满面红光,肉眼可见地消退。

    他深知自己时间不多,连忙强咽回一口血。

    掐了个指诀,突地两指往胸前插去,竟生生剖开一道口子,从心口抠出一把带血的铁锄,只指掌大小。

    江舟认得,却是他之前用来降妖的那把。

    陈径草正色道:“这是我流字门中农家之秘宝,乃济世之宝!欲解万民疾苦,全系于此宝。”

    “那些天竺贼僧,却想要夺去此宝,妄图自珍居奇,以此谋利邀名,我岂能容之?”

    “这几个人,便是受了他们收买,前来强索宝物,若非我上回追杀那鼠妖,受了些暗伤,又岂会败在这些宵小之手?”

    陈径草恨恨说道。

    “和尚,你与那些贼僧不一样,当然,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迟疑了下道:“此物虽是宝物,对和尚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其中藏有一篇谷神调春令,能令草木生长,稻谷拔苗!”

    “此宝虽在我门中传承,却是传自一门先天大道神通,可惜我门中所得不全,只余残篇断简,历经数代,方才以左旁之法补出这谷神调春令来,也早已失传许久。”

    “关内数年大旱,颗粒难收,我苦苦参研,方才参透其中奥秘,重得此法,本欲将此宝献予唐王,以解万民疾苦。”

    “只可惜半道而废,再无机会!”

    江舟听至此处,微微一怔,旋即望着陈径草黯淡的脸色,颇为动容。

    陈径草说完这番话,抓起他的手,将铁锄塞入他手中。

    脸上只余几分光彩,也迅速消逝。

    双目神光尽去,渐渐涣散。

    茫然之中,口中喃喃道:“先天大道,先天大道……”

    “七十二左道,三千六百旁门,总为术、流、动、静四果左旁之门……”

    “可惜左旁终究是左旁,难称正道……”

    “世间唯道门金丹、佛门真空,先天大道,是唯二法门,可超生了死,是为正道……”

    “只恨不得见大道,若得全大道,何愁万民饥?”

    “憾极,恨极,生不得见万民饱……”

    话及于此,握着江舟的双手,便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垂落地上……

第1042章 黑白无常 (求订阅、月票)

    “唉……”

    江舟叹了一口气,扶着陈径草的尸体躺下。

    “你放心,东西,我会替你献给唐王。”

    说着,伸手在他圆睁的双眼抹过。

    看了眼周围那几具尸体,他没有离开,就地坐了下来。

    抚摩着那把铁锄,想着陈径草刚才说的话。

    慈云寺?

    怎么又是僧人?

    先是指使老鼠精盗粮偷人,又指使这些亡命徒抢夺宝物。

    李二迎佛,就迎了这么些玩意儿?

    就算东土佛法难至,如今是他们野蛮开荒的好时候,但这也太野蛮了些。

    除了大梵寺的几个和尚外,江舟对佛门并没有什么意见。

    但这次因陈径草之事,他却是怒从中来,生出了几分杀心。

    他坐在原地寻思着,又时不时往四周看了看,似乎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儿,忽然往一方抬头,目中五炁流转,神芒内蕴。

    只见得周围不知何时涌起滚滚黑雾。

    雾中隐有惨绿绿幽光闪烁。

    幽光之中,传来怪异的嬉笑声。

    “你可来了……”

    “正在捉你……”

    江舟只觉眼前一花,便多了两“人”。

    一高一矮,一白一黑,皆戴几尺高帽。

    白衣高者,面色惨白,满面笑容,口吐长舌,帽上书“一见生财”四字。

    黑衣矮者,个小面黑,面容凶悍,帽上书“天下太平”四字。

    二“人”皆一手执令笏、一手执铁链镣铐。

    黑白无常!

    江舟心中猛地一惊。

    这种形象根本不用他人说,一眼便知是哪个。

    怎的来的是这两位?

    “咦?”

    两位鬼神本都没有去看江舟。

    待走近陈径草时,那笑嘻嘻的白无常忽然转头看来。

    惨白的脸,垂吊至胸口的腥红舌头,怪绿幽深的眸子,慑人心魄。

    祂咧嘴一笑:“呵呵,竟然还有人能看到你我。”

    黑无常也转脸看来,面庞冷黑如铁,一股凶厉阴煞、如渊如狱的气息毫不留情地压来。

    江舟紧了紧心神,起身拜见道:“阿弥陀佛,见过两位阴神。”

    白无常却是笑呵呵道:“这不是你本来模样。”

    江舟心中一跳,旋即大方一笑,现了本来面目:“阴神莫怪,阳世险恶,行走江湖,若没些遮掩,总是不便。”

    白无常咧嘴道:“呵呵呵,你是特意在此等待吧?怎么?你想抢夺阴魂?”

    江舟忙道:“不敢,实不相瞒,江某这位老先生也不过萍水相逢,只不过敬其为人,想要为其身后之事打点一番,却不想,竟是两位尊神亲自前来。”

    一旁的黑无常冷幽幽地道:“打点?我看你是想贿赂阴神,胆子不小。”

    白无常笑呵呵道:“贤弟不必动怒,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此乃金玉之言,放诸阴阳皆准嘛。”

    “哼!”

    黑无常冷冷一哼,不再言语。

    “生人,你想如何打点?”

    白无常笑眯眯道:“本神可有言在先,看你言语,当知我兄弟二人是谁,可万万不要用那些糊弄鬼差的东西,来糊弄我兄弟。”

    这是光明正大的索贿啊,少了还不行。

    江舟心下微微一抽。

    有些肉疼地取出一个坛子。

    “咦?”

    白无常轻咦一声,黑无常的鼻子也耸了耸。

    “酥合香油?”

    “不错,正是酥合香油。”

    江舟见二神反应,心下微微一松。

    能入眼就好,就怕你看不上。

    不过这香油是答应了与丧门神那位上官交换的,只是他在西岳耽搁了几年,也没有按照约定将这香油上供。

    现在又用来贿赂黑白无常,恐怕是真要把鬼得罪了。

    此时却也由不得他了,他也想不到会是这两位亲自来勾魂。

    只能先应付过去,至于那个丧门神的上官,只有日后再想办法了。

    “这酥合香油是江某机缘巧合得来,不知可能入得二位尊神法眼……”

    江舟才捧起坛子,话没说完,便觉双手一轻,坛子便到了白无常手里。

    笑眯眯道:“入得,入得。”

    “说吧,你想我兄弟二人做什么?”

    说得似乎江舟要祂们做什么都行,但江舟却不可能真这么想。

    “不敢,一切自当照阴司规矩,只求二位尊神善待于他,此人生前一片公心赤诚,实令人钦佩。”

    白无常笑眯眯道:“他生前之事,我等尽知,当是位义士,不消你说,我兄弟二人也当会为他谋一个好去处。”

    “你舍了这般价钱,就只为他人求此事?不为你自己之事求一求?”

    江舟连忙道:“不敢劳烦二位尊神。”

    “既如此,我兄弟便去了。”

    白无常点点头,也不多言。

    朝前方笑眯眯地喊道:“你可来了……”

    黑无常也喊了一句:“正在勾你……”

    便见陈径草魂魄自其尸身上走出,似乎有些茫然,见得眼前黑白无常,竟是一下子便明了一切。

    朝一旁江舟抱拳一礼,白无常用手中令笏一挥,便不知将其收入何处不见。

    另一边,黑无常抛出铁链铁钩,朝四周射去。

    接连数声惨叫,却是方才那几人魂魄被勾出。

    铁链缚身,燃着幽幽绿焰,令几人扭曲惨嚎不已。

    白无常眸中绿光幽幽,朝江舟笑道:“善恶各行其道,黄泉路上,可不太平,陈径草有我兄弟护持,你放心便是,至于这几个……嘿嘿,有得他们受的。”

    “多谢尊神。”

    二无常便在江舟目光之下,缓缓没入滚滚黑雾之中。

    很快,那些黑雾也恍然消失,不知所踪。

    “呼……”

    江舟松了一口气。

    背后已满是冷汗。

    太哈人了!

    这一遭际遇,看似平静,实则凶险啊。

    不过也算是解了他心中一大疑问。

    黑白无常,果然不是普通的阴神。

    ……

    一条不知来处,亦不知去处,昏昏暗暗,幽幽冥冥的路上。

    黑无常拖着几个惨嚎不已的亡魂,面色如铁。

    冷冷道:“你为何收他好处?酥合香油虽珍贵,对你我却没什么用。”

    白无常笑眯眯道:“你难道没有认出他所变化的模样是何人?”

    “假冒西方二十八祖,胆大包天,更该拿下问罪,若让十殿阴司知晓,还不要找你我兄弟麻烦?”

    “十殿阴司还能管到我九地枢机头上?”

    白无常笑道:“兄弟你啊,还是没有看清,那小子可不是假冒,那分明就是西方二十八祖啊。”

    黑无常一惊:“怎么可能?!”

    旋即又想到什么,惊道:“是那位当年遗留人间的金身?”

    白无常笑道:“能得那位金身,当是其衣钵之人无疑,而且,那小子可没这么简单,你难道没从那小子身上闻出点熟悉的味儿来?”

    黑无常回想片刻,仍疑惑摇头。

    白无常见状,却也不打算解释,笑眯眯道:

    “算了,不知也好,总之,这小子身上牵扯大着呢,他日还真说不好下场是好是坏,你我结个善缘也就罢了,不必理会。”

第1043章 道门做不得,我西方教做得 (求订阅、月票)

    “你还真是让我难办啊……”

    江舟不知道黑白无常在背后讨论他,他现在正苦恼如何处置陈径草的遗体。

    按理说,只是敬佩其胸襟为人,为他打点阴神、处理身后事,也算仁至义尽。

    只是刚刚他研究这铁锄,看到了陈径草所说的那篇谷神调春令。

    就是他急欲渴求的木行法门……

    江舟不得不感叹一下,自己的霸道气运。

    只是他想要,陈径草就用命送来了……

    这因果结大了。

    看来,确实得想个法子,了了他生前最后的遗愿,将这篇调春令进献给李二。

    不仅如此,江舟想着,怕是还得给陈径草讨来一条路子,让他得窥临死前还念叨的“正道”。

    想了想,江舟施了个雪山咒,将他的遗体冰封,再取出弥尘幡给收了。

    剩下的几具尸体,却不再理会。

    他也不怕让人发现了。

    给他们背后那些僧人一个警告也好。

    回到县府,便暂时将杂念抛下,研究起铁锄里的那篇调春令。

    仔细研究下来,江舟有些惊异。

    这谷神调春令,不愧一个“令”字。

    确如陈径草所言,一声令下,便能使草木稻谷生长。

    只是他竟从此法中窥到几分熟悉之感。

    分明是与降龙伏虎、呼风唤雨这等三十六天罡法同出一源,一脉相承,且其中有种未尽之意。

    陈径草说这是其门中自一门先天大道神通的残篇所补全推衍而得,恐怕便那门神通便是天三十六天罡法之一。

    可惜不全。

    不管如何,这篇法门,确实有调和运使五行木炁之能,暂时足够他此时所用。

    一连几天,江舟都沉浸在推衍吞吐五炁之法中。

    好在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便已成功推衍出一部完整的法门。

    五行法一全,本是喜事。

    但江舟很快却又体会到了另一层痛苦。

    太慢了!

    习惯了西岳圣居之中,先天五炁如渊海一透无穷无尽,甚至不用费心费力,行走坐卧,身体都在自发吞吐五炁,简直就是把自己泡在其中都能腌入味儿了。

    而现在,就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像是放弃了百亿家业……不,是被百亿家业流放,只能自食其力,被社会毒打,一分一毛都要数着过日子的可怜虫。

    还别嫌弃,就这一分一毛带得是靠着九九六福报拼命拼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法门叫做九九龟息功吧。

    像乌龟一样慢,像九九六一样苦……

    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鞭策、警醒。

    鞭策警醒自己一定要尽快找办法摆脱这种苦日子……

    好在他还有鬼神图录,从上次击杀那头琴虫来看,他击杀那些妖魔,也能得到五行之炁。

    还有之前得到的木炁之精、火炁之精,也足够他用一段时间了。

    江舟现在总算明白,当初那个丧门神为何会拿一个地脉火眼与他交易。

    这种蕴藏五行之炁的所在,确实是修行中人求而不得的宝地。

    如此一来,他这次失信,倒是欠对方欠大了。

    倒是得尽快结束这边的事情,回到那处地脉火眼。

    他现在是在这种“干涸”的环境里多待一刻都不愿。

    “笃,笃。”

    正因极度的落差而烦躁之时,有人敲响房门。

    “大师,县尊有请。”

    江舟应了一声,便收拾心神,起身走了出去。

    ……

    “大师,圣上听信了那如意珠之说,下旨要本县将那平和与如意珠送至长安,命其祈雨,并着令本县从旁协助,筹备一应祈雨事宜。”

    县尊面带忧色道:“这可如何是好?”

    江舟笑道:“县尊,此乃幸事,何故烦忧?”

    “哎呀,何来幸也?”

    县尊急得拍手道:“这如意珠之事,是真是假,本县都不得而知,这要是送去长安,祈雨不成,本县这顶帽子丢了还是小事,但若因此令圣上失信于万民,那本县纵万死也难赎其罪啊!”

    江舟笑道:“县尊不必烦忧,贫僧此前前去探听,已知那如意珠之说乃确有其事。”

    “哦?此珠果有如意称心之能?”

    县尊期盼道:“可能令天降甘霖否?”

    江舟点头道:“县尊只管放心,贫僧不打诳语,有此珠在,关内大旱必可解矣。”

    县尊大喜:“好!那本县这就上书圣上,当全力筹备祈雨之事!”

    “善哉,善哉。”

    江舟口宣佛号,眉眼带笑。

    ……

    郑县县尊行事颇有些雷厉风行。

    做了决定,便连夜上书长安,大包大揽,将祈雨之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他并非是为了揽功,也非是百分百信任江舟。

    他将平和与如意都说成了是自己进献的祥瑞。

    若是祈雨成功,他自然是进献祥瑞有功。

    但若失败,他必然要落得个虚构祥瑞,谄媚惑上的罪名。

    他这是在为李世民兜底。

    连江舟都不得不感叹,难怪李世民有圣王之誉,能在这地仙界打下如此盛世气象。

    不过一个郑县县令,便有如此忠心、担当与气魄,可谓是上下君臣一心。

    观一斑知全豹,遑论其他了。

    李世民得到回音,也不知是因为信任这臣子,还是也看出了郑县县令的用意,也是完全没有了顾忌一般,当即颁下了一道圣旨。

    要在长安召开一场盛大的祈雨法会。

    非但大兴土木,着令工部半月之内,在长安城中建起一座风雨坛,以为祈雨之用。

    更是广发金帖,邀请道、佛两教各大寺庙观阁真人大德、左道旁门百家百派有名有姓的高人都前往长安赴祈雨法会。

    却也不知是何用意。

    正当大唐上下各方因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法会风起云涌之时。

    风云的中心,平和这个普通的农家子,也被护送到了长安。

    随行的,还有花满月与落墨书生。

    “花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平和满脸紧张道:“祈雨事关大唐万万百姓之生计,我从来没有祈过风雨,也不知这珠子能否令天降大雨,若是失败,我岂非大唐罪人?”

    “你别叫我姐姐,我受不起。”花满月此时也是咬着手指,如圆月般的脸庞已愁成一团。

    一旁的落墨书生皱眉道:“我听闻此间风雨雷电皆出于令,令发于天,如意珠虽有神威,恐怕也难求得这场雨下来。”

    平和更是大惊,失声叫道:“啊!那可怎么办?”

    “阿弥陀佛。”

    “贫僧有礼了。”

    几人苦恼时,忽有几个僧人闯进了这处朝廷为他们安排的落榻之所。

    平和起身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肚儿圆圆如大锅一般的僧人笑道:“贫僧天龙寺慧法,见过小施主。”

    花满月挡在平和面前,皱着小脸道:“你们想干什么?”

    “女居士不必紧张,我等前来,是想助这位小施主一臂之力。”

    僧人笑道:“正如这位道友方才所言,风雨雷电,皆出于令,令发于天,天庭若无敕令,纵神珠威能,亦绝难下得半滴雨。”

    落墨书生疑道:“既然如此,你们又能做什么?谈佛啊相助?”

    “道友不必心急,听我说来。”

    僧人笑道:“东土道门,受天庭节制,但佛道两别,我西方教却不一样,只尊佛祖,虽敬天庭,却不须遵天庭律令,”

    “道门做不得的,我西方教做得。”

第1044章 大功德 (求订阅、月票)

    无边大荒,东北之隅。

    有数人行于莽荒无际的大地上,前方忽现巍峨巨岳。

    山势参天,绵延横亘大荒之上,不着边际。

    一个深目方脸、颔下短须,眉宇间隐带桀骜之色的中年,回头望向同行的两个僧人。

    “前方便是凶犁之丘,那应龙自太古之时,斩了蚩尤大神与夸父大神,便躲藏这丘中,不敢露头。”

    “虽是如此,此老龙亦是太古龙神,神通无边,二位果真要去寻祂?”

    两个僧人相视一笑,其中一僧笑道:“老僧二人前来,乃是送那应龙一桩大功德、大造化,并无恶意,心胸坦荡,又有何惧?”

    中年沉默,前行片刻,又开口道:“姚某所料不错,二位大师当是想请此老龙出世,解南瞻部州大旱之劫吧?”

    二僧一笑,却不言语。

    中年却已经得到答案。

    三界大荒,有施云布雨之能的不算少,却也不算多。

    何况那东土大旱,非是一般旱情,纵是太古年间那女魃肆虐,也无这般大旱。

    这是劫,是一场将要持续不知多少年的大劫。

    天地间能解此劫的,更是屈指可数。

    这丘中之龙却是兴云吐雨的祖宗。

    三界大荒,除却那位中天紫微帝君与雷声普化天尊,无人可出其右。

    以西方教的能为,尚要跨越亿万里之遥来寻这尊已经销声匿迹不知多少岁月的存在,还能有什么目的?

    见状也不追问,说道:“二位,姚某已为二位指路,请恕姚某无法陪二位进入凶犁,只是此前之约……”

    二僧笑道:“中容国主只管放心便是,若真能见到应龙,不管我结果如何,亦会助国主达成所愿。”

    “那中央元灵踪迹难寻,天机亦不可算,我二人不敢打保票,但为国主寻出杀子恶人,是绝无问题。”

    中容国主点头道:“既如此,那姚某便回返国中,静侯二位佳音。”

    说完,果真就飞身而去,速度极快,似乎怕极了此处。

    二僧相视一笑,便朝前方大丘而去,看似并缓慢,却竟是一步千百里之遥。

    那大丘看着近在眼前,但二僧却行了许久,方至丘下。

    二僧环顾一周,便抬头,向那黑压压,上不见顶、下不见底,左右不见边际的丘渊振声道:“西方教下弟子,竺叶摩腾、迦摄摩腾,求见应龙神,望龙神赐见。”

    宏亮之声回荡四方,不休不绝。

    良久却终不见回应。

    二僧相视一眼,又道:“听闻龙神有两位后裔于世,一雄一雌,龙神可知,那雌雄二龙如今即将遭劫?”

    “尚有一场大功德送予龙神,若得此大功德,世尊已为龙神许下果位,位居龙尊自在王佛,统领八部龙众,并许龙神于无色界天自辟一界,以待将来世第四无量量空劫。”

    话音回荡,良久终闻一阵轰隆隆巨雷声响。

    “进来吧……”

    丘中仿佛有吐气之声,便见无边滚滚云烟涌来,宛如通天之路,架在二僧脚下。

    二僧相视一笑,便抬脚踏上云路。

    ……

    长安。

    玉府雷城。

    啸风使、嘘雪使等玉府弟子齐聚通化真人座下,气愤道:“恩师,唐王大迎西方教,欺我道门太甚,此番又欲举祈雨大法会,又置我玉府于何地?”

    “若真让那农家子祈来风雨,解了大旱,我玉府颜面何存?”

    “唐王有意暗自施压,西方教虎视眈眈,我道门之势亦要大折,这让我等如何忍得?”

    通化真人缓缓睁眼,见一众弟子个个愤然之色,不由叹了一声:“尔等所思,为师如何不知?”

    “只是你等一叶障目,所见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

    “此番东土大旱,本是天定人道大劫,哪里有这般简单?”

    啸风使双目大睁,奇道:“恩师,此间难道还有隐情?”

    通化真人叹道:“事到如今,为师也不必瞒尔等。”

    “你当为师愿受他西方教之欺?实因不久之前,为师曾得祖师于上界传讯,令我严束门下,谨守教门,不得擅出。”

    “祖师言告,此劫本是玉帝与西方极乐之主早已商定之事,他西方教欲度东土众生、传法南瞻部州,此番大旱,便是为彼等所备。”

    “什么?!”

    众弟子都是悚然一惊。

    身为女子的嘘雪使喃喃道:“如此大灾……这岂非、岂非……”

    一旁啸风猛地拍她肩头:“慎言!”

    通化真人目现悯色:“非是众圣天尊心狠,实是人道在劫难逃,所谓盛极而衰,此乃天道恒常之理,渡得过,一飞冲天,渡不过,道折沉沦,众圣天尊亦不过顺势而为。”

    “东土人道皇皇,其势浩大,那唐王几有太古人皇气象,正是临渊一跃之时,那西方教想入东土,亦非此等泽被苍生之大功德、大因果不可得。”

    众弟子第一次听闻此等惊心动魄的天大秘闻,一时都被惊住了,个个沉默不能言。

    良久,嘘雪使才喃喃道:“那西方教……究竟付出了多大代价,才得了如此许诺……”

    既是商定,自然是有来有往。

    你得了天大好处,我自然也不能差了。

    一洲生灵许了出去,又换回了什么?

    通化真人闻言,却也只是摇头不语。

    忽然,他眉头微皱起,曲指虚空一扣,便闻雷声炸响。

    玉府雷震外,一黑影飞身而起,兔起鹘落,瞬息远去。

    “恩师!有人窥探?!”

    “我去追!”

    啸风使大怒,欲飞身去追。

    通化真人却是摆手止住:“不必了,让他去吧。”

    “恩师……!”

    “罢了。”

    再次被阻,啸风使只能恨恨罢休。

    长安城外,一树林中。

    高柢难止疼痛,从树上跌落下来。

    捂着双耳,血从指逢间溢出。

    回头看了一眼,面上仍带惧色。

    “这老道士,果然不好惹……”

    “算了,等找到江小子,还是劝他一起回大荒,这东土地界比大荒都要凶险十倍百倍啊……”

    ……

    平和落榻之处。

    面对突然而至几个僧人,平和与花满月略感茫然,落墨书生却有些警惕。

    说道:“天龙寺?为何我从未听闻?”

    “行云布雨,消解大旱,若真是如此容易,又怎会拖延至今?”

    “天龙寺名不见经传,却放如此大言,却有何凭?又让人如何相信?”

第1045章 身死道消? (求订阅、月票)

    “道友此言差矣。”

    肥胖僧人笑道:“承唐王礼佛之德,我西方教皆是初至东土设寺立庙,佛法未扬,善名不播,又何来经传?”

    “既然如此,我倒想问问,”

    落墨书生道:“东土大旱,遍及大唐数道上百州郡之地,广大无边,我也不问别处,只说这关内一道,逾万里唐土、亿万百姓,”

    “你等有何神通,又有何能为,能行云布雨?遍及关内,解得道中大旱?”

    “呵呵呵,”

    僧人笑道:“问得好,道友却是问到关键处。”

    “若只雨京畿之地,我天龙寺倒是有些把握,可若要解关内大旱,甚至是东土大旱,那是力所远远不及的。”

    “不过,若是这位小施主愿意相助,那就另说了。”

    “啊?”

    平和指着自己愣愣道:“我?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啊。”

    “小施主虽是肉体凡胎,却是有大福缘之人。”

    肥胖僧人笑道:“也不要小施主做甚,只须将此如意珠交予我寺,合我寺住持神通,与此如意珠威能,不敢说东土大旱尽解,这关内一道必定可解。”

    花满月突然叫道:“哦!原来你们也是想谋夺如意珠!”

    平和也现出防备之色。

    落墨书生更是暗暗扣了法诀,只须一念动间,腰间玉笔便会飞出御敌。

    肥胖僧人将三人反应看在眼中,却只摇头笑道:“小施主有所防备,也是理所应当。”

    “既如此,贫僧也不会相逼,所幸祈雨法会尚有旬日方至,在此期间,小施主若心意变改,可随时至我天龙寺,住持早有法谕,定当扫榻相待。”

    说完,竟转身便走,令落墨书生微感意外。

    平和见人已离去,不由道:“花姐姐,落大哥,那几个僧人似乎并无歹意,或许是真有慈悲心肠,要助我祈雨呢?”

    花满月道:“落师兄,我也觉得他们不像坏人。”

    落墨书生却是眉头微皱。

    他没有二人这般天真。

    若是这些僧人果真是想要祈雨,又有此能,为什么要等到平和出现,早不去祈?

    只是他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这些僧人唯一所求,似乎便只是平和手中的龙珠。

    想到这里,落墨书生便道:“暂且不必去理会,他们若真有此心,到了祈雨之时再如其所言,与那天龙寺合力也不迟。”

    自平和被送入长安,他便隐约感觉到这个普通的农家子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他与花满月人微力薄,根本无力护得了平和。

    既然什么都不能做,还不如不变应万变。

    如今平和身边,定有唐王派来守护之人,在祈雨之前,定会保他无虞。

    如方才那些僧人,就算图谋龙珠,也不敢用强,亦是情理之中。

    ……

    如今的长安城,因李世民一纸诏令,风起云涌,三教九流,皆汇聚于此。

    本就是万国来朝之地,此时更是热闹非凡。

    江舟此时,亦现了本相,混迹其中。

    他是随郑县县令来到长安,混了一个协从督办法会的差事。

    不过差事没怎么办,他倒是借着这层皮,上下其手,捞了不少好处。

    不说其他,修建祈雨法坛,虽是工部之事,但郑县县令总督法会事宜,能插手的地方就不少。

    这法坛可不是搭个虚有其表的架子罢了,那是真的要建一个能沟通天地的法坛。

    其中所耗种种神金宝材,就远超江舟想象。

    他虽不懂铸炼器具法宝,但这样的好东西,谁也不嫌多。

    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呢?

    就算用不上,也能卖嘛……

    江舟借着职务之便,贪墨了不少,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因为这建造法坛所需之物,大多都是李世民勒令道佛两教各派贡献出来的。

    一来,道门听调不听宣,在此次大旱之灾不出工也不出力,早惹恼了李世民,否则也不会大举迎佛。

    此番祈雨,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让道门将之前吃进去的好处吐一些出来。

    二来,佛门要进大举东土,也少不得要有些表现。

    这次祈雨,也正是个机会。

    李世民是道佛两头都吃,几乎是一分一毫都不用花,就大肆收拢了海量的资源,也在一定程度达到了平衡道、佛两教的目的,手段高明得很。

    江舟也正是身处此间,看得清楚,才起了吃拿卡要的心思。

    说起来这祈雨法会之所以能出现,还多亏了他费心费力地算计。

    李世民在道佛两教身上拆骨吃肉,他只是捡些掉地上的碎渣,这很合理吧?

    腰包一鼓,江舟心情大好,趁着郑县县令忙得无暇他顾之际,便现了本相,溜出来看看这长安今日光景。

    倒是看到了不少东西。

    最明显的是道佛两教的态度。

    道门中人,大多是漠然冷眼旁观之态。

    至于佛门中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对李世民极为支持,出人出力出钱,倾尽全力相助,但江舟却能看出几分看笑话的姿态。

    他们与道门一样,根本不认为平和这个农家子能祈来什么雨。

    一个普通的农家子,自然没有人在意。

    却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要看谁的笑话。

    其余诸多左道旁门,亦不在少数,不过这些人纯粹就是看热闹了。

    除此之外,却还有一群特殊之人,到处上窜下跳,算计钻营,见缝插针,有好处就上。

    十有八九,就是现世仙门中人。

    江舟暗中仔细搜寻,算算竟有不下百数。

    可见现世与无间之间的渗透,是又加深了。

    照这么下去,江舟不担心现世之人出现在无间,他担心的是这无间世界,会反渗入现世。

    那些仙门之人所说的“古仙降世”,该不会就是指的这个?

    他们早就知道了会有今日。

    难不成,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劫”。

    江舟正行于长安街道,人流之中,无人注意他。

    却忽闻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友,今日之景,你可曾料到?”

    江舟抬头,缥缈真人立于人群之中,朝他笑道:

    “如今时辰未至,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倘若到了法会开时,无论雨下是不下,小友亦身陷劫中,难以脱身了。”

    江舟笑道:“道人,你知道,故弄玄虚对我没用。”

    “唉……”

    缥缈真人轻叹一声:“小友,此番作赌,便算贫道输了,不如小友便将那平和带离长安如何?”

    江舟道:“道人,我若带他走了,你可能解了这大旱?”

    缥缈真人摇头:“贫道道行尚且,无此神通。”

    江舟摇头道:“那就没办法了,这大旱也不知要了多少人命,但有一丝机会,总得让那小子试一试。”

    缥缈真人叹道:“此等功德,他担不起,小友你亦担不起,小友便不怕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江舟笑道:“这与我何干?江某人只是个看戏的,可没那么大能耐,谈不上什么担不担,至于身死道消……怕死还修什么道?”

    说完,便不再理会对方,转身便走。

第1046章 老子也有靠山了! (求订阅、月票)

    “完喽,完喽,完球喽……”

    江舟嘴里喃喃念叨。

    完全没有刚才给缥缈道人甩后脑勺的时候的潇洒。

    他到底还是着了这牛鼻子的道儿了。

    缥缈道人的话,看似故弄玄虚,其实已经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这场大旱,果然如他所料,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这也不排除这道人想要故意动摇自己。

    不,应该说,这是肯定的。

    不过,却也正因如此,他才没必要故弄玄虚,假的真不了,只有真的,才有可能动摇自己。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否则,在他放弃的那一刻,就是心魔深种之时。

    这就是那道人的目的吧?

    无论他是进是退,都必然有一个大坑在等着他。

    这家伙,坏得很。

    他到底什么来历?图什么?要这么精心算计自己?

    是他自己一个人,还是受人指使?

    不过这些疑问现在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他原本的算计中,是让这个缥缈道人和那条老龙当挡箭牌、替罪羊,遮掩自己降雨的事实。

    檀陀地藏的诸业轮转魔引咒,能牵引业力,倒果乱因,就是他这番算计的倚仗所在。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天真了些。

    不是魔引咒不行,而是关注这一场大旱的人恐怕远超自己所想。

    无论是数量,还是身份。

    以他如今的道行、造诣,魔引咒怕是瞒不得那些“人”。

    不行,太没安全感了,必须想个办法。

    要是他真有个靠山就好了……

    江舟现在无比想念金天王,要是他没被赶出山,该多好啊……

    鬼神图录?

    他也只得到了两幅鬼神的图录。

    钟馗……算了,折腾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躲着不出来,不知道在搞什么小动作。

    关二爷嘛……在现世古仙绝迹,关二爷绝对是靠得住的。

    可在这里,他真不知道二爷还能不能顶得住啊……

    要不……问问?

    江舟两眼忽然一亮。

    他怎么忘了,这里可不是现世,是上古地仙界啊!

    到了这里,他还没去拜过山头。

    不该,大大的不该!

    想到这里,江舟随手在街上拉了一个人,问道:“兄台,长安城中,可有关帝庙?”

    若是在正常的历史中,他这问话必然是个大笑话。

    可这里是地仙界。

    果然,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有,关帝圣君,忠义千秋,更是我人族英杰,功成得肉身封圣,岂能无庙供奉?”

    江舟闻言,顿时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

    老子也有靠山了!

    路人被他的白牙晃了眼,嘀咕了一句“癫子”,便要离去,又被江舟一把拉回,问出了关帝庙所在,才放他离去。

    “多谢兄台!”

    对着落荒而逃的路人露出自以为和颜悦色的笑容,江舟才转身去寻关帝庙所在。

    据路人所说,关帝圣君是正祀。

    供奉仙神的寺庙宫观,皆不可私立。

    必要得朝廷敕令方可,否则即为野祀邪祀。

    既是正祀,自然不会哪里都有。

    长安城中,也只有一座关帝庙,十分好找。

    江舟很快便寻到了关庙所在。

    进入庙中,所见香客人流往来,足见香火鼎盛。

    还没等他进入正殿去拜山头,却忽被一人挡住去路。

    “惟扬侯?”

    那人看到他似乎也有几分惊讶,不过很快又变成了然。

    发出一声莫名的笑声:“呵,你也来拜关帝圣君?”

    江舟上下打量此人,三十许上下,一身青红劲装。

    他对此人的及饰样式倒是很熟悉,是大稷军中制式的常服。

    “你是?”

    “你不认得我?”

    那人眉头微皱,旋即笑道:“也是,堂堂惟扬侯,何等英雄人物,哪里会将我这样的小人物看在眼里?”

    什么玩意儿?阴阳怪气的……

    江舟心里有点腻歪。

    他忽然发现,周围往来的香客中,似乎有不少人都认得他,都或明或暗地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不必说,又是现世之人。

    “你有事没事?”

    拒绝交谈的意思很明显,但那人却是如若不闻,仍挡在他身前,笑道:“果然,你果真是得到了无间中的上古传承。”

    “什么方寸山?不过是你自己杜撰,故弄玄虚,往脸上贴金之说吧?”

    “??”

    江舟满心莫名其妙,却听那些隐隐对他成围观之势的人也在“低声私语”。

    “我就说,他果然是得到了上古仙神的眷顾。”

    “如今无间间隙破延,无间之秘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这位惟扬侯的来历,也差不多都被人摸了出来。”

    “就是一个幸运进入了无间洞虚,又幸运得到古仙传承存活下来的流民罢了,”

    “难怪天下间无人知道他的来历根底,因为他本就没有根底。”

    “就是不知道,他如何得到了这位关帝圣君的青睐,能请得关帝降世。”

    “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想知道!”

    “你以为这些人都是为什么来的?一介流民,成了如今名震天下的惟扬侯,如此机缘,谁肯放过?谁能放过?”

    “这位关圣帝君的来历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此间人人都知,其乃是一位忠义千秋的人杰,死后肉身封神,庇佑人族,只要心存忠义,就能得其庇护。”

    “他一介流民尚且能得关圣青眼,我等为何不能?”

    “……”

    江舟听得额角流汗。

    不是因为被人“看破”了来历,而是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到底是谁?究竟是如何脑洞大开,才能给他脑补出了这么一段离奇的际遇来?

    “龙惊浪!你想打架吗?”

    正无语之时,忽听一声清叱,听声音,还有点熟悉。

    抬起眼皮,首先见到的却是一双醒目的长腿。

    几步就迈下了几丈长的阶梯,来到身前。

    一张清丽却英气十足脸庞,令江舟一怔:“许嘟嘟?”

    来者一怔:“什么?”

    “哦,没事,我是说,许都尉,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当年吴郡故人,许青。

    许青撇嘴,朝对面那个阴阳怪气的男子投了个不屑的眼神:“连这些臭鱼烂虾都能进来,我九宫剑派怎么说也是仙门大派,有个洞虚之境很奇怪吗?”

    江舟点头:“嗯……有道理,可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呸!什么东西?”

    许青及时打断这没意义的对话。

    对江舟道:“这家伙是大旗门主,血衣侯龙千踏之子,龙惊浪。”

    “哦~”

    江舟闻言,顿时明白这个人莫名其妙的敌意和阴阳怪气是哪来的。

    大旗门嘛,老冤家了。

    来一个死一个,来一个死一个,好像他见到的大旗门人,都没一个活着的……

    许青忽然靠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道:“别招惹这家伙,这就是条疯狗,喜欢乱咬人,虽然不济事,却烦人得紧。”

第1047章 当有一劫 (求订阅、月票)

    “许青竹!你敢胡说八道!”

    那龙惊浪大怒。

    毕竟许青的“小声”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许青竹?”

    江舟诧异地看了眼许青,却见她一脸怒色:“龙惊浪,你是真想和我打一架?”

    “哼,怕你不成?”

    许惊浪冷笑道:“怎么?怕自己嫁不出去,想要巴结这位惟扬侯?”

    “我看你还是息了这份妄想,人家堂堂惟扬侯,身边不是仙门圣女,就是帝室帝姬,就你这根青竹,人家能看上你?”

    青竹?

    江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许青的一双长腿,嗯……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样一双腿还是缺点了?

    太不识货了吧……

    “你看什么!”

    许青本就因这双腿受过许多非议,还得了个“青竹”的浑号,对此十分敏感。

    江舟的目光虽然隐蔽,却也很快被许青发现,顿时更加羞恼:“看什么看!腿长吃你家米了?!”

    江舟连连摇头,不过心下却是暗算吐槽。

    跟许青共事这么久,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这个在办案打架、战场杀人上都雷厉风行、果敢刚毅的许嘟嘟,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软肋。

    “哼!”

    对于江舟,许青还能给面子,不过别人敢这么接二连三戳她痛苦,那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龙惊浪,有胆跟我出城打一架,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贱嘴!”

    龙惊浪冷笑道:“老子还怕你这个青竹精?打就打!”

    许青气得嘴唇发抖,朝江舟道:“你在这等我,待我撕烂这个贱人的嘴再来寻你!”

    说完伸指朝龙惊浪极为蔑视地点了两下,转身迈开一双长腿就走。

    龙惊浪大怒,看了江舟一眼,微露迟疑,想找麻烦的心思,却还是比不过被女人挑衅的恼怒,也大步跟了出去。

    “……”

    江舟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眼中尽是无语。

    这都什么人?

    旋即扫了一眼周围。

    许、龙二人如今在现世仙门中风头不弱,其余围观的那些人见状,有一部分都跑出去看热闹。

    剩下的一些,被江舟目光一扫,都纷纷低下头,或佯装无事。

    毕竟江舟在现世的威名不是虚的,那都是打杀出来的,敢像龙惊浪这样当面挑衅的还是少数。

    江舟也懒得理这些脑洞大开的吃瓜众,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朝正殿而去。

    很快,他便见到了关帝神像。

    这尊关帝神像,令江舟心中一定,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因为神像与鬼神图录中那幅关帝像,已经有七八分相似。

    赤面,蚕眉,凤目,绿袍,金铠,青巾。

    三缕美髯垂胸,一双丹凤眼似睡非睡。

    模样七八分相似,神意亦有一二分。

    只是终究是泥胎木偶,不过受了人间香火,才得了几分神意。

    别说与真正的关二爷比,甚至都远远比不上他曾召唤二爷临身时的神威。

    不过,只这模样,就足以证明他找对山头了。

    此间果然有关二爷!

    江舟摒除杂念,取了几柱香,诚心参拜起来。

    不提他有所求,只说之前数次护持之情,他就该拜,还马虎不得。

    至于能否通达上天,为关二爷所灵应,也就不去想了。

    只要诚心便是。

    江舟却不知,自他踏入关帝庙时,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已落入他“人”眼中。

    诸天之中,众星所拱,渺渺冥冥之间,有一玄妙之所。

    其中有一天宫,巍峨广大无边,神圣庄严无穷。

    有一尊神,立于星云之上,俯视诸天三界。

    一双凤目,便倒映诸天三界众生万灵,种种世间诸象,如电光闪过,终如泡影幻灭,只余下一人。

    正是关帝庙中跪拜的江舟。

    这尊神,竟与庙中关帝神像,有七八分相似。

    正是三界伏魔大帝!

    这位伏魔大帝目中倒映出江舟身影,手拂美髯,微带笑意。

    回过身来,竟朝上躬身一拜。

    “星主,他来了。”

    无边天宫、磅礴星云之中,隐隐现出一尊伟岸座像。

    周身无穷氤氲紫气滚滚垂落,无数星光闪耀交织。

    每一点星光之中,皆有一尊神灵位居其中。

    周天列曜,星辰拱卫。

    如此气象,几不下于弥罗天中,那诸天三界之主的弥罗上帝。

    诸天之中,也只有一位。

    正是那万象宗师,众星所拱,诸天统御,万法金仙之帝、万星万神之主。

    中天北极紫薇大帝!

    天宫之中,有浩瀚天音震荡:“这顽子,是惹了大祸,寻你求救来了?”

    紫微垣中,周天列曜,普天星斗,河汉群真,听得此音,都是不由朝那大帝看去,目中透出诧异惊色。

    祂们何曾见过星主垂青过何人?

    别说凡间一区区凡人俗子,就是四九重天之上群圣真仙,也没有几个能入其眼,亦无一事能令其关注。

    不久前那只猴子几乎把弥罗天宫都掀了,三界仙神震动,只紫微天宫之中依旧沉静如渊。

    诸天三界,诸教群圣,都在为第四空劫争相落子无数,亦唯有星主端坐紫薇中天不动,也不知何故。

    如今竟为一凡子开口?

    听其音,竟带笑意,似乎还十分熟悉亲善。

    难不成……

    伏魔大帝凤目笑意微蕴,躬身道:“星主,此子确是顽脱,与闹了弥罗天那只猴子却也不相上下,此番某怕亦是护不住了,若无星主垂怜,这顽子恐难逃斩仙台上走一遭。”

    “也罢……”

    紫微星主天音垂化,一道紫气垂落,伏魔大帝双手捧住,紫气氤氲,凝而不散。

    “区区顽子,不晓天高,不见地厚,也敢妄解人道大劫?”

    “你将此令授他,且助他一臂。”

    “西方教欲大行东土,却也未曾问吾,目只见大天尊而不见吾乎?当有一劫。”

    天音方落,又见伟岸座像抬起一臂,朝西方一指。

    一道星光一明一灭,便向西方落去。

    无色界天,西方极乐。

    灵鹫山上。

    正在予诸佛菩萨罗汉演说大法的世尊如来大佛,忽住口止声,抬头见星光落来,抬手虚抓,便将星光捻在指间,微微一笑。

    座下诸佛菩萨罗汉皆显露异色。

    大佛目光垂落,扫过诸佛菩萨罗汉。

    最后落于一面如满月、唇红齿白的俊秀尊者之上。

    此尊者却正作昏昏欲睡之状,俊面之上尚带几分不以为然之色。

    “金蝉子,汝不听说法,轻慢大教,今毁你金身,贬你真灵下界,轮回东土,应劫去吧。”

    话音方落,也不顾那金蝉子慌急欲言之色,将手中星光投出,落于其脑上。

    如来座下弟子,竟就如此被一团星光砸死,真灵渺渺,往下界东土昏昏坠落。

    只余一尊金身尚在原地。

    大佛微作沉吟,遥遥一抓,将金身抓在手中,合掌一搓,竟就搓成了一粒浑圆金丸。

    目光又垂落一位顶陷目凹的尊者:“达摩,你与那人因果牵缠,此金丸便由你送去予他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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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图录介绍:
江舟被一卷鬼神图录带到大稷,用手机里的半集西游记,将一个凶残的妖女忽悠瘸了,以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传人的身份,开始走上了一条通天路……
妖魔乱世,红尘有仙。
古箓一卷,造化自得。
敕赏诛鬼,封灵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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