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温暖的感觉
白慧霞闻言，高兴的点点头，“既然决定让乐生在这里读书，你姑父的意思，想把家里的几亩田地租出去，多少能收点粮食，至于祖宅，我们想暂时留着，有时间回去看看就好。”
“小姑姑有打算就好。”白凝香没想到小姑姑竟然真的想通了，说起来，她的很佩服小姑姑的勇气。
“小姑姑，我想把制茶的手艺教给小姑父，您觉得如何？”
“啥？”
白慧霞吓了一跳，差点扔了手中的杯子，制茶手艺可是香姐儿吃饭的手艺，哪能轻易教给别人？
“不行不行，制茶手艺是吃饭的本事，你姑父不能学。”
想也不想的，白慧霞就拒绝了，能让乐生留下来读书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怎么能再贪心她的手艺？
看着小姑姑惊吓的模样，白凝香心里温暖之余，忍不住轻笑一声。
“小姑姑，乐生读书以后，单是笔墨纸砚就很费银子，如果小姑父有个一技之长，以后供养表弟也能轻松一些。”
不等小姑姑反对，白凝香就拉住了她的手，
“再说，侄女也有私心的，以后咱们的茶园茶厂越做越大，只靠我一个人非累死不可。外人我又不放心，如果是咱们自己人当制茶师傅，帮我把控着品质，即便以后我不在家，茶厂也能正常运转，有你跟小姑父帮我看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白慧霞听着侄女的叙述，愣了愣，“可是你小姑父不能说话······”
还没说完，就被白凝香打断了，“不是还有小姑姑你的么？只要好好学，帮我当个小总管，应该不难的。”
白慧霞：“······”
来找侄女之前，她心底还犹犹豫豫的，没想到香姐儿已经帮他们一家子打算好了。
“香香，你让姑姑怎么谢你好？”
白慧霞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哭过了，因为她早就麻木了，每天日复一日的活着，随时等着阎王爷索命罢了。
但是现在，她只觉得眼窝发热，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泪流满面了。
“小姑姑别哭，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说不定哪天乐生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呢。”
听着侄女的宽慰，白慧霞擦了把眼泪，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什么诰命不诰命的，姑姑不在乎，我只希望他读书明理，像他大舅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只要小姑姑好好教导，一定可以。”
两人嘀嘀咕咕的，就把张家姑父的未来给敲定了。
“既然如此，我得赶快回去一趟，赶在清明之前回来，怎么也不能耽误香香的大事。”
这些年，生活的磨砺早就改变了白慧霞的性格，说干就干，一点不敢拖拉。
“咳咳······对了香香，大嫂好像知道你提议族学的事儿了，也是姑姑一时没注意，说漏了嘴，大嫂看着好像生气了。”
想到后院的母亲，白凝香敛下眸中的情绪，“小姑姑不用担心，母亲那里不用管，我自有打算。”
第四百六十七章 母女来的分歧
白慧霞点点头，住下的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大嫂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香香呐，你母亲性情有点扭，你别跟她置气······大哥走了以后，她心里不好受，性情变一点也情有可原。”
看着侄女的不悲不喜的神色，白慧霞心里也不好受，要说亲近，她肯定偏向香香的，但是大嫂年纪轻轻守寡，也不容易，她能做的就是开解，顺便劝一劝侄女，让她多谦让。
让闺女谦让母亲，她作为姑姑也心疼，但是母女俩老是较着劲儿，总归不利于家庭和谐。
白凝香看着小姑姑的慈爱的眼睛，温和一笑，
“小姑姑，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跟母亲过不去，也不会生她的气，只是有时候得让她明白，想当家庭主母，单靠执拗的性子是办不成事的。”
“母亲看重星哥儿没问题，但是她不可能永远守护着他，早晚有一天，星哥儿是要出门闯荡的，否则便没能力顶门立户。”
白凝香看着小姑姑，神色很无奈，
“小孩子想要健康成长，怎么能没有玩伴？这也是我提议办族学的初衷。跟人相处，得从小培养，我作为姐姐，怎么忍心看星哥儿被周围的人孤立？”
生在乡下，就得合群，还要养成随遇而安的性格。
即便以后住进府城，同样要适应府城的生活，处变不惊，能屈能伸，沉着冷静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继承人。
白慧霞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侄女的肩膀，“辛苦你了，索性现在星哥儿还小，凡事慢慢来，大嫂会明白的。”
当天，白凝香便派了马车，让赵大海赶着，一家四口回家了。
与此同时，族学也开始打地基了，白凝香算了下时间，定做课桌板凳也是需要时间的，她得提前给木器行订货，也省的把所有事儿都集中到一起，到时候手忙脚乱。
心里有了打算之后，她便准备亲自去一趟镇上，把这事儿定下来，顺便找赵显问一下，让他帮忙介绍个品质不错的夫子。
这天用过早饭，云霓刚套好马车准备出发，就被沈氏拦下了。
“香香，听说族里要办族学？”沈氏看着女儿，神色复杂。
“是的，已经再建了，族里人集资，我已经给族长承诺了，族学的桌椅板凳和供养夫子的费用咱家承担。”
白凝香点点头，直接承认。
“再过一年星哥儿就可以启蒙了，你是如何打算的？”
“族学是白氏一族集资筹建的，所有白氏子孙都可以免费启蒙，星哥儿自然也不例外。”
“什么？你准备让星哥儿跟村里的孩子一起上族学？”
沈氏震惊的瞪大眼睛，眼圈直接就红了，
“星哥儿以后走的路子必定跟村里的孩子不同，你让他跟村里的孩子混在一起，到底什么意思？”
“小孩子都需要玩伴，母亲不会想把星哥儿永远拘在家里，不让跟人接触吧？”
“那也不能跟村里的孩子混迹在一起，星哥儿不需要这样的玩伴，他只需要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巴山村。”
第四百六十八章 原来我一直都一无是处
沈氏说着，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你早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不提前给母亲说？”
“星哥儿还小，就算族学建好了他暂时也去不了，说什么？”
沈氏：“······”
“母亲想让星哥儿走出巴山村，也得先学会跟人相处，而不是一直窝在家里，天天面对你我。”
白凝香看着母亲伤心欲绝，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有点烦躁。
“坐井观天的寓言母亲听说过吧，如果你不想让星哥儿将来恨你，母亲最好放手，让他跟族里的孩子一起读书启蒙。”
沈氏脸色一白，看着女儿淡漠的眼神，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是不是恨我？自从星哥儿出生后，我确实把太多精力放到了星哥儿身上，忽略了你，可是星哥儿还这么小，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白凝香：“······”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就知道，自从星哥儿出生后，你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我应该早就想到的。”
沈氏捂着嘴巴，眼神幽怨的盯着女儿，也不知是不是伤心过度，身体有些虚晃，吓得邓婶立马身后扶助了她。
“夫人，你多虑了，姑娘做的任何事儿都是对星哥儿好的。”邓婶很无奈，夫人到底怎么了？
看着母亲被邓婶扶着坐下，白凝香冲身边的人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自己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母亲不想让星哥儿跟村里的孩子接触，无非就是怕玩野了。如果我在县里给您买座院子，让你和星哥儿住下来，让他在县里上学堂，母亲可愿意？”
听着女儿的提议，沈氏愣了下，“去县里上学堂？”
“当然，如果母亲想去府城，女儿也是能想想办法的。”府城虽然花费贵一些，她还能支付的起。
沈氏脸色一红，让她一个人带着星哥儿住在县城，她心里有点慌。
“······其实也不用如此麻烦，只要给星哥儿单独请个启蒙夫子，在家里教导即可。”
白凝香定定的看着母亲，直到她不好意思的把脸扭到别处，才轻声开口。
“单独在家启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最后还是需要走出家门去学堂上课的，这也是为了星哥儿好。”
“越是咱们这样的家庭，越不能溺爱孩子，否则到最后只会害了他，因为他的背后没有靠山，所有的一切全都得靠自己去拼，所以，星哥儿只有通过不断的学习，才能开阔眼界，学会果断独立，才是生存之道。”
沈氏听着女儿的叙述，眼巴巴的看着她，张了张嘴，到底没好意思开口。
但是她的眼里表达的意思，都不用猜，白凝香都知道。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星哥儿就是白家的继承人，就算有我帮他，有时候也难免会远水解不了近渴。靠人不如靠己，没有人时时刻刻为你准备着。”
“星哥儿是我的弟弟也一样，我自然希望他是好的。如果他自己立不起来或者被养废了，我情愿另择继承人，也不会把白家的一切让他挥霍掉。”
第四百六十九章 都是吃饱了撑的
听着女儿的言辞，沈氏已经，猛地站起身，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也不想隐瞒您，如果星哥儿跟母亲的性子一样，就算我把白家交给他，母亲觉得他能守住吗？”
沈氏：“······”
原来在女儿眼里，她一无是处。
白凝香看着她黯然的神色，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母亲是女子，就算是朵菟丝花，只要我愿意呵护着，你便能好好的当个贵妇人，万事不管。”
“但是星哥儿不行，他是男子，必须肩负起当家做主的责任，而且还要做好，所以，接下来，他必定要受些苦楚。”
沈氏：“······”
看着母亲沉默的神色，白凝香离开之前，忍不住轻嘲一声。
“母亲，你的性格注定需要一把保护伞，现在由我撑着这把伞，但总有一天，星哥儿要接替过去的，如果母亲觉得你不需要，你也可以把星哥儿养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爷。”
“到那个时候，但愿您能为他撑起一片天。”
沈氏：“······”
看着女儿离去的被阴影，沈氏愣愣坐在院子里，脸色憋得通红。
她也知道女儿说的没错，自己性子弱，容易心软，没办法撑起一个家。但是看到女儿不假辞色的指责，她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疼。
她也想立起来，但是试了很多次，她都没有足够的底气，看到女儿把家里打理的很好，时间一久，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当起了甩手掌柜。
但是星哥儿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她自然想一直呵护下去。
如果星哥儿撑不起这个家，她真的忍心把白家的一切拱手让给别人？
星哥儿还这么小，被她养的细皮嫩肉的，她怎么能放心让他跟村里的泥孩子们一起玩乐？
她的星哥儿只能是个翩翩公子，而不能是个粗野的汉子。
邓婶看着夫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哭的不能自已，默默的叹口气，
“夫人，老奴觉得姑娘说的没错，星哥儿是男儿，总不能一直在姑娘的羽翼下生活啊。咱们姑娘再厉害，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外嫁女管娘家的事儿，一个弄不好，会让婆家嫌弃的。”
“这是我如何能不知，所以我才想着让她嫁到我娘家去，有大哥二哥护着，就算她管着我们娘俩，大嫂也不会明着说什么。”
“但是你听听她说的话，有哪一句把我这个母亲放到眼里了。”
沈氏说着，红着眼睛站起身，用帕子捂着嘴哭着进了屋内，直接趴在软塌上放声痛哭。
“夫人，咱们现在的日子比着以前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夫人以前只担心姑娘被二房三房欺负，现在姑娘能独当一面了，夫人也不需要担心什么，怎么越发过的不痛快了呢？”
听着邓婶疑惑的语气，沈氏一噎，心里有点虚，用帕子擦了把眼睛，很是别扭的嘟囔了了一句。
“你以为我想跟她呛着来啊，你也听见了，她句句戳我的心窝子。”
第四百七十章 是不是产后忧郁
“夫人误会了，姑娘是觉得夫人心太软，怕你以后吃亏上当受骗呢。”
作为夫人的贴身嬷嬷，她早就接到姑娘的吩咐，有空就开导夫人，免得她钻了牛角尖。
唉，乡下人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这都吃饱撑的，以前日子难过的时候，哪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白凝香坐在马车上，神色冷然，她知道这样对待母亲有点不恭敬，但是看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烦躁。
前世里母亲温柔慈爱的形象已经渐渐模糊了，她没想到重生一世，母亲会是这个模样。
她也不想如此对待母亲，但是心里的失望总是让她忍不住烦躁。
“姑娘，母女之间偶尔斗嘴也是很正常的。难得的是，在这个世上，还有人触动你的情绪，掀动你的喜怒哀乐，日子过的不悲不喜才没意思呢。”
云霓坐在姑娘身边，其实她打心底是看不上夫人的，明明自己没本事，凡事都要靠着女儿打拼，自己坐享其成，还想跟小孩子似的，耍性格，真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很是让人不齿，但是没办法，这个女人是姑娘的母亲，还是亲生的，骂不得打不得，还得供着，否则就有违孝道。
听着云霓的宽慰，白凝香笑了下，“母亲自从生了星哥儿之后性情就开始变了，是不是坐月子期间忧郁了？还是内心其他疾病导致的？”
“姑娘的意思是？”云霓其实不觉得夫人有任何忧郁的症状，都说丑人多作怪，夫人就是太闲了。
“定过课桌后，咱们去县里一趟，把平姨请来给母亲瞧瞧，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凝香靠在软垫上，实在不行，就给她找个事儿做，省的整天闲着没事瞎琢磨。
“姑娘可以试试。”
一个时辰后，杜家木器行门口。
“哟，白姑娘，欢迎您光临，不知今日想定制点什么？”杜老板正在柜台后翻账本，看到白凝香的时候，直接就迎了出来。
这位对他来说可是大客户，上次直接定制了一水的的酸枝木家具。
“杜老板，我们族人要建学堂，我想给学生们定制一批课桌板凳。”白凝香看着肚子浑圆的杜老板，笑呵呵的开口。
“哎哟，那感情好，就是不知您要定制什么材质的？”他就说么，这姑娘就是他的大客户，果不其然。
“去上学的都是一些皮孩子，自然需要结实耐用的，不知杜老板可有什么好建议？”
打了这么多次交道，杜老板虽然为人圆滑，但是从他家出去的家具，都是真材实料。
“姑娘提醒的是，孩子们顽皮，结实耐摔打才最实用，槐木的料子最合适，保证给您打造的结结实实，价格也适中。”
“槐木的料子可以做牛板车，比杨木耐用。”
听着杜老板的提议，白凝香又跟着他去后院看了下用槐木打造的桌椅，确实牢固。
“成，就按照杜老板提议办，不过桌椅的尺寸还得烦劳您跑一趟巴山村找一趟族长，让他带您去学堂量一下尺寸，具体需要多少您心里也能有个数。”
第四百七十一章 去县城
“这个自然，族学是大事，姑娘确定过之后，我立马就能过去测量尺寸。”定做课桌，可是大生意，别说跑一趟，就是跑两趟三趟他也不含糊。
按照规矩，白凝香预交了五两银子的定金，跟杜老板签订了文书，便告辞离开了。
双方分头行事，各不妨碍。
当白凝香来到赵家茶肆的时候，就看到赵显坐在柜台后眯着眼，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赵大哥，你怎么代替董掌柜守柜台了？”
“妹子，你可来了，快里面坐。”赵显看到白凝香的那一刻，眼睛顿时就亮了。
“董掌柜家里有事儿，我爹看我闲着碍眼，直接就被撵出来干活了。”
赵显很无奈，他都好久没去出去走动了，就连他那些狐朋狗友，都甚少联系了。
“对了妹妹，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交代？”
“交代不敢说，我是有时相求”白凝香笑眯眯的看看他，
“妹子有事请说，不用客气，省的我坐在这里无聊。”赵显给切了茶，顿时来了精神。
“我想寻一位可靠的夫子，不拘是哪里人，只要愿意长期待在村里，有真才实学，品行好就行，还请赵大哥帮忙。”白凝香也没客气，把村里把族学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
“供养夫子的费用可以商量，实在不能长期住下的能待个两三年也行，赵大哥要是认识附和要求的还请告知一声。”
“请夫子是大事，妹子也别急，让我好好想想，不怕妹子笑话，我平时懒散惯了，很少关注这些，回头我得问问我爹，他对咱们镇子的情况比较了解，最多两天，我保证给你回信。”
赵显说的实话，到猫遛狗他比谁都了解，正事方面，他懒得操心。
“如此多谢赵大哥了，族学刚开始筹备，倒是不急。”
白凝香谢过之后，两人坐着喝了一道茶，就起身离开了，
“我今天要是去县里一趟，就不多坐了，回头聊。”
“对了，我家的茶厂已经建好，今年准备大量制作功夫红茶，赵大哥要是有意向的话，可以提前预定。当然，如果你家茶青产量高，用不完，也可以送到我那里。”
“好，回头跟我爹说一下，一块给你回信。”对于功夫红茶，赵家确实需要提前预定，除此之外，还有舅舅家，今年的订货量，必定不小。
一个半时辰后，主仆几个终于进了城门。
当楼婆婆看到白凝香的时候，笑呵呵的把人迎进来，“白姑娘快请，夫人此时没在家，老奴先安排姑娘住下，晚饭之前，夫人就回来了。”
“平姨出诊了。”作为一个妇科千金手，很多人排队等着她看诊接生，白凝香倒是不奇怪。
“唉，还是县丞家，县丞夫人小产伤了身体，请夫人过去复诊。”后院不安生，天天勾心斗角，多好的身体都给拖垮了。
“原来如此。”对于那个周夫人，白凝香还是有耳闻的，没想到现在还没消停。
正如楼婆婆所说，晚饭前，楼夫人带着烟霞回来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是我心态没放好
“丫头来的好，这两天我正琢磨着去你那里看看，没想到你倒是先一步到了。刚好，陪我一起用晚膳。”楼清平看见白凝香，原本严肃的面容便缓和了很多。
“求之不得呢。”越是跟平姨接触，白凝香越是了解她，冷漠无情的面容下，却有一颗医者仁心。
晚饭后，两人坐在客厅里说话聊天，楼清平也把今日去县丞家问诊的情况给她叙述一遍，之后摇摇头。
“后宅不宁，伤心又伤身，何必呢。”
一个新年过的闹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白凝香想到自己家的情况，神色透着无奈。
“丫头怎么了？难道你比我还心烦？”楼清平看着白凝香的神色，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好笑的问了一句。
“让平姨见笑了，我确实有事儿相求。春天到了，山花烂漫，如果平姨有空，能否去乡下小住几日？”白凝香倒是不客气，直接挑明来意。
“哦？你求我什么？”
白凝香放下手中的茶杯，想着怎么说才合适。
“咳咳······我母亲自从生产之后，脾气就跟以前不同了，虽然依旧温和，但却性格执拗，尤其对我，好像很不满似的，当然，我的脾气也不好，也没顺着她。”
“在气头上，偶尔也呛几句，之后便发现我跟母亲之间的感情生分了不少。以前我曾听闻，女人生产后，有些人会性情大变，有些人会变得敏感，患得患失。”
“所以，我就想过来请教平姨，我母亲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问题？”
白凝香怕自己说的不够仔细，就简单的举了几个例子，连带今天的争执，也没瞒着。
听着白凝香的叙述，楼清平沉默了会儿，
“你说的没错，女人怀孕生产确实有变化，这个时候特别需要家人小心呵护。家庭和谐的孕产妇，一般变化不大。不过，有些人却因为心里压力过大，情绪容易波动厉害，再加上家人关心不够，确实容易患得患失，敏感多疑。”
刘清平说着，看着白凝香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忍不住安慰一句。
“听着你的叙述，你母亲的情况不严重，或许就是因为前期压力过大，一心想要儿子，现在如愿了，心态发生变化也正常，平时多宽慰，慢慢的就把心态调整好了。”
当然，也有些极端的，变得格外自私，只护着自己认为重要的，其余的都不关心。
听着平姨的解释，白凝香有点汗颜，她好像没有顾及母亲的情绪，对于她的无理取闹，自己总是忍不住烦躁。
“······是我没做好，看着母亲过分看重弟弟，心里就控制不住的烦躁。”
光想着让母亲生活的好，有人伺候着，却忘了心理纾解同样重要。
“你也只是个小丫头，能懂什么？作为女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平姨没少在你家叨扰，自然了解你母亲的性子。”
越是看着温温柔柔的人，执拗起来，越是难以开解。
第四百七十三章 是我忽略了换位思考
白凝香老脸有点红，她又不是真的小姑娘，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活了几十岁了，怎么就不知道再让着点呢？
“是我心态没放好。”说到底，是她太在意母亲的态度了，内心总渴望着母亲也是爱她的。
“也罢，反正我也该去散散心了，明日跟你一起回去。”楼清平看着小丫头自责的神色，无奈的摇摇头。
“多谢平姨。”白凝香心里有点不好受。
“没事的，早点休息，一切有平姨。”
楼清平摇摇头，白夫人生产两年多了，就算心里有问题，也早该纾解了。母女俩能产生隔阂，想必其中还有其他因素。
白家的情况她多少也了解，就像丫头自己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云霓，或许真是我的问题，没有顾及母亲的情绪。”回到客房，白凝香靠在床边，一脸自嘲。
云霓看着姑娘的神色，担心她钻了牛角尖，直接搬个凳子坐在床边，
“虽然婢子来的时间短，但是婢子能感受的到，姑娘是真的很关心夫人。”
至于夫人是不是真的关心过姑娘，就不好说了。
以前或许有，但是自从小公子出生后，还真不好说。
即便依旧疼爱，但也不够深了，有时候甚至让人感觉到夫人的关心爱护有些刻意。
“姑娘，恕婢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姑娘作为女儿真的做的不错，天下间，只有母亲护着孩子的，反过来的情况却很少见，姑娘家的情况本就特殊，夫人更该立起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如果姑娘再不强硬，只有被人磋磨的份。”
丁阳抱着肩膀站在一旁，听到云霓的语气，赞同的点点头，
“属下觉得云霓说的有道理，夫人有点矫情了。”
“今天以前，我跟你们的想法一样，一心想把家撑起来，让母亲过上舒心的日子。但是却忽略了母亲的情绪，如果我早点站在她立场上去看待事情，或许我们俩不会走到今天。”
白凝香笑了下，是她太渴望亲情了。
越是缺什么，越是渴望得到，其实她跟母亲一样。
“姑娘······”
“我没事，早点睡，明天出门逛逛。”白凝香摆了下手，倒头就睡。
第二天，
白凝香一大早就起来了，给烟霞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云霓丁阳上街了。
四月份就除服了，采茶期间她怕是没时间出门，趁着这次来县里，多采购一点东西，顺便给母亲买个礼物缓解下关系。
吉祥如意饰品店，
白凝香看了一圈，最后选了一支兰花金簪，工艺格外精致，惟妙惟肖，走动间，金色的花蕊微微颤动，平添了几分生动。
为了配套，白凝香又选了一个掐丝的金镯子，环扣的位置依旧是一朵精致小巧的兰花。
之后，又去了绸缎庄，买了今年最流行的提花娟，一匹藕色，一批湖蓝色，另加一匹豆青色。
一路走下来，丁阳和云霓怀里，都抱满了东西。
回到楼府稍作收拾，一行人，两辆马车，出发回家。
第四百七十四章 顿悟了
对于楼夫人的到来，沈氏很高兴，连忙让邓婶给她收拾房间，“赶快把被褥都换上新的，屋里点燃熏香去除杂味。”
“多谢白夫人，烟霞，去帮忙。”
楼夫人看着沈氏容光焕发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白夫人气色不错。”
“是么，我也觉得不错，楼夫人刚到，洗漱休息，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听着楼夫人的夸赞，沈氏抚了抚脸颊，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
“白夫人客气，我也是想着春天乡下景色好，便来叨扰了。夫人高龄产子不易，我给夫人号脉，看夫人的身体恢复如何？”
楼夫人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凝神静气，片刻后。
“夫人身体恢复很好，平时饮食也不错，就是有些许气郁，无需用药，只需多舒心便可。”
“多谢楼大夫。”
沈氏点点头，看着楼大夫带着丫头回屋，她才抬手抚了抚心脏的位置，这两天她心里的憋得厉害，晚上的时候还隐隐作痛。
白凝香让人把东西搬到房间，给母亲准备的东西，她亲自送到正屋，
“母亲，这是给你买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你有心了。”
沈氏看着几匹鲜艳的提花娟，眼神一愣，“这么鲜艳的颜色，母亲怕是穿不了，香香莫忘了，咱们还未除服。”
“这个我自然知道，四月份除服，到时候府内必定会焕然一新，只是到时候我未必有时间去采购这些，所以趁着这次机会，就提前买了。”
白凝香看着她，淡然一笑，“这些都是送给母亲除服以后穿用的，还有旁边的盒子，也是送给母亲的礼物。”
沈氏顺着女人的视线，打开桌上的盒子，当看到里面的金簪时，忍不住一愣。
“这是特意送给母亲的兰花金簪，希望母亲喜欢。虽然咱们是小门小户，能力之内，女儿还是希望母亲能过的快乐。”
夜宿楼家时，她想了一夜，重生一次回来，她不能只看到眼前的这片小天地。
母亲执拗也好，任性也罢，只要不影响她的任何决定，放任一些也无妨。
自己内心并不止真正的小姑娘，也早了需要母爱的年纪，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孰轻孰重。
拘泥于后宅的喜怒哀乐，不是她想要的。
至于星哥儿的教育，母亲闹一闹又如何？只要撼动不了自己的决策就行。
以她的能力，就算把母亲当成一朵菟丝花养着也不是不可以。
想通这些，白凝香心里从未有过的开朗。
看着欢喜的母亲，她缓缓的勾起唇角，竟然有种长辈看待晚辈的顿悟感。
虽然心里有一瞬间的尴尬，但是正视自己的内心之后，她竟然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这种心态。
沈氏喜欢这只兰花簪，这也是她第一次拥有金簪，确实有点爱不释手。
“旁边的盒子里还有配套的金镯子，母亲可以试一试，你要是喜欢，以后女儿每年给你定制一套。”
一件首饰就能打发的事情，她又何必烦躁？
第四百七十五章 你生了个好女儿
沈氏把金簪插进发鬃，又把盒子里的金镯子待在手腕上，对着琉璃镜照了又照。
“母亲闲着无事的时候，可以用这匹藕荷色的提花娟做套衣裙，除服以后就可以穿戴了。”白凝香指了指一旁的布匹，轻声说道。
“嗯，就按香香说的办。”沈氏轻轻的抚了下布匹，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看着母亲的神色，白凝香动了动眼皮，居于后宅的女人，喜好的就是华衣美饰，她尽量满足就是。
前世今生，她混迹于前院后宅之间，也算是左右逢源，银子不耽误赚，眼界也开阔不少。
干嘛非要跟母亲较劲呢？
晚膳的时候，沈氏陪着楼夫人一起用膳，为了让客人宾至如归，沈氏让人做了不少适龄特色小菜。
“楼夫人，乡下物品匮乏，请您多担待了。”
“白夫人客气，我就是喜欢乡下的清静，又跟香丫头投缘，要不然，也不会频繁过来小住。”楼夫人一点也不客气，自己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
“平姨喜欢就好，如今正是好时节，山上的茅屋我也找人修缮过了，平时小息煮茶还是很方便的。”
对于楼夫人，白凝香已经不用投其所好了，完全冲着楼夫人的喜好布置。
“香丫头有心了，回头去山上住上一两日，也是美事一桩。”
楼夫人点点头，端起茶杯嗅了嗅，
“山泉水泡茶，清香怡人，香丫头管理这么多东西，还能顾上我，真是好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白凝香就开始彻底忙碌起来了，除了伺候沈氏的丫头和厨房的秋娘，几乎全都被白凝香调动起来了。
明前茶开采了。
整个白家，最清闲的除了沈氏，就是楼夫人了。
这天她刚穿戴好，准备带着烟霞进山，一出门，就看到沈氏坐在院子里绣花。
“楼夫人又上山？”
“嗯，山花开的好，山上空气清新，白夫人要不要一起？”楼夫人把篮子交给眼下，让她去前院等着。
“我就不去了，山间道路湿滑，绿苔丛生，我很少进山。”
沈氏连连摆手，她怕山上的蛇鼠虫蚁，即便山上景色好，也丝毫引不起兴趣。
“白家的营生可都在山上呢。”
楼夫人挑眉，看着她手中的藕色提花娟。
“白夫人生了个好女儿。”
沈氏：“······”
看着楼夫人离去的背影，沈氏心情低沉，也无心绣花了，一不小心，还扎到了手指。
“嘶~，”
“夫人，您怎么了？怎么扎到手指？”
邓婶端着托盘走过来，就看到夫人盯着冒血珠的手指发呆。
“无事，给星哥儿炖的奶乳？”沈氏闻着空气中香甜的奶腥味，强打精神。
“除了给星哥儿的奶乳，还有姑娘给夫人买的燕窝，特意交代老奴给夫人炖上，听说这种东西特别滋养身体，只有大户人家才吃得起呢。”
邓婶说着额，把一盅燕窝放到夫人面前，呵呵一笑。
“老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金贵的东西呢。”
沈氏盯着眼前雪白的燕窝，伸手捏着勺子搅了搅，尝了一口，甜腻~
第四百七十六章 十指不沾阳春水
邓婶看着夫人发呆的样子，还以为她不习惯，立马笑呵呵的催促着。
“夫人，赶快喝啊，凉了就不好了。”
“呃？好，”沈氏低头看着盅里的燕窝，仰头灌下去。
邓婶看着夫人喝完，收起瓷盅，笑呵呵的说道，
“咱们姑娘真是心疼夫人，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是最好的，老奴想着，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日子也不过如此。”
“瞧瞧夫人手中的衣裳，头上的发饰，可都是咱们姑娘的孝心呢。”
邓婶自顾自的说高兴，丝毫没有发现沈氏脸色复杂的神色。
“有姑娘在，夫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张张嘴，什么都有了。咱们姑娘的孝心，十里八村绝对没人能比的上。”
沈氏：“······”
她什么都不用你做？
邓婶说的眉飞色舞，一点也没发现夫人的异样。
“自从姑爷走了之后，老奴还曾担心过，夫人性子这么弱，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谁成想平时文文静静的姑娘竟然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不但护住了家产，还护住了夫人。”
“所以说，老奴才会敬佩咱们姑娘，巾帼不让须眉。”
沈氏看着手中的提花娟，哆嗦着嘴呐呐的念叨，“香香确实很能干。”
“夫人算是说对了，您看看咱们村里，孤儿寡母过日子的哪个不是凄凄惨惨的，不是被抢了家财，就是被二流子骚扰，连带的儿女都跟着低人一头。也就花婶有祖传的手艺，给人牵媒拉线，让人轻易不敢得罪，才能护着一双女儿。”
“老奴去村里鱼塘的时候，有好几次都看到村里的二流子拦着村里的曹寡妇，明着都敢欺负人，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受委屈呢。”
“都说为母则强，老奴倒是不认同，没有本事的人就是想强也不强不起来，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被人欺负。”
沈氏听着邓婶念念叨叨，语气中全是对香香的佩服，再看看自己一双白皙细腻的双手，脸色有点发白。
“夫人的手保养的真好看，指甲也留起来了，饱满红润有光泽，村里绝对找不出第二双如此好看的手。咱们村里那些妇人，手指粗大满手老茧，又黑又难看。”
“天天山上下田，做的都是又苦又累的农活，别说保养手了，就是想穿一件新衣裳都难。”
邓婶看着夫人盯着自己的手走神，笑眯眯的夸赞一句。
“从秀才爷走了以后，夫人就没怎么出门，村里好多人都没见过夫人，如果您哪天出去走一走，肯定能惊倒一大片，夫人现在的派头，跟城里大户人家的夫人没两样。”
沈氏抬头看着邓婶一脸与有荣焉的神色，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邓婶说的没错，自从夫君走了之后，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女儿一个人打理的，从老院搬到新家，她从未给家里添过一砖一瓦。
“······我这双手确实十指不沾阳春水。”沈氏呢喃了一句，脸色有点发烧。
第四百七十七章 沈氏变了
“呵呵，有姑娘在，夫人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可。”
邓婶说到这里，才发现夫人的脸色有点不对，“夫人，您怎么了？可是老奴又多嘴了？”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一无是处，因为我有个好女儿。”
沈氏说着，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看着眼前的新衣，再看看眼前的大院子，突然间明白了楼夫人刚才的那句话，她确实有个好女儿。
邓婶看着夫人黯然的神色，心里一惊，“夫人不用多想，凡事有姑娘撑着，您只管养好身体就行。”
沈氏：“······”
看吧，连邓婶的都看得明白，她所有安然的生活都是女儿给的。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什么都有了。
“邓婶，我是不是很没用？”沈氏仰起头，眼巴巴的盯着邓婶，眼里全是无助。
“······夫人性子温和，带下人宽容，老奴都看在眼里······以夫人的性格，掌家的话，怕是镇不住。”邓婶看着夫人的神色，忐忐忑忑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看着夫人脸色发白，邓婶心里一慌，连忙劝导，
“夫人别多想，姑娘或许就是知道您的脾气，才会站住来支撑这个家。况且还把家里打理的很好，所以，夫人只管安心就是。”
听着邓婶的语气，沈氏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脸色白了红红了白的。
是啊，她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不用操心，就什么都有了。
直到此时，她才恍然，邓婶能说出今日的话，家里的其他人应该也是如此吧？
想到这点，她愣怔片刻，突然间笑了，直到笑出眼泪也没停住。
往日里她端着长辈的架子，到底有多可笑，她的矫情，在别人眼里，应该很讽刺吧。
猛然间的，沈氏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蔫了。
“邓婶，我累了，去睡一觉。”说着，也不等邓婶答应，自己就踉踉跄跄的进了正屋，倒头就睡。
邓婶懊恼的拍了下脑袋，都怪她，今日说的太多了，万一夫人受刺激，可怎么办呐？
接下来的日子里，邓婶就这么眼睁睁的发现夫人不一样了，她不但把星哥儿从卧室内挪到了隔壁，还在另一侧搭建了个佛堂，竟然开始吃斋念佛了。
刚开始她也没在意，反正夫人闲着也是闲着，自己捣鼓点事儿总比整日里瞎想的好。
看着姑娘每天忙的昏天暗地，她也没说太多，只一心一意的打理着后宅，跟奶妈子一起照顾星哥儿，尽量不给姑娘添麻烦。
直到夫人把佛堂摆弄好，开始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出来，她才开始慌了。
想要把夫人的情况禀告给姑娘知道，可是每天看着姑娘一脸疲惫的神色，她愣是没张开嘴。
这些日子，白凝香一刻也没闲着，上午收茶青，摊晾，下午炒青揉捻，一直到深夜。
幸亏有小姑姑小姑父帮着一起忙绿，虽然如此，依旧忙到瘫软。
每次回到后院，不是半夜三更，就是天色蒙蒙亮，直接倒头就睡。
第四百七十八章 被哪句话刺激到了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注意沈氏的变化，等她闻到空气弥漫的檀香味儿时，已经是谷雨之后了。
谷雨之后，立夏之前采摘的茶青，都属于三春茶，她想全部做成功夫红茶，便直接交给小男和白茶全权管理，自己才算稍微有了喘息的功夫。
自从小姑姑回来后，两口子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努力学习辨认茶青的质量和品质，有时候还要仔细的给小姑父讲解。
既然想把小姑父培养成制茶师傅，那么，他首先就要学会辨识茶青的品质，根绝茶青的嫩老程度，可以准确的掌握杀青炒青的温度，揉捻的轻重。
只有基础的东西学会了，以后动起手来才会得心应手。
白凝香说的仔细，两人学的也认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有模有样了，接下来只要不偷懒，入夏之后就能用粗茶练手。
有人接替自己，白凝香才抽空回来，沐浴更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她眯着眼歪在软塌上，云霓正用布巾给她绞干头发。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又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谁点檀香了？”
“香味从正屋左侧飘进来的，婢子去问问。”云霓看着姑娘头发差不多干了，就给她松松散散的编了个鱼骨辫，才转身出去。
片刻后，邓婶跟云霓进来了。
“老奴见过姑娘，院子里的檀香味是夫人燃的，她在正屋左侧间弄了个佛堂，这阵子一直在佛堂拜佛念经。”
听着邓婶的回禀，白凝香睁开眼，心里讶异。
“母亲拜佛念经？”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可从来没有这种爱好，虽然说她性子柔弱，偶尔的也给菩萨上柱香，但是跟拜佛念经可没什么关系。
邓婶低着头，双手下意识的搓在一起，
“前阵子我跟夫人说话聊天，也不知怎么的，夫人就突然间这样了。老奴想着夫人念佛也不是什么坏事，姑娘又忙，就没跟您禀告。”
“你都给母亲说什么了？这么反常？”
白凝香平静的看着邓婶，其实心里十分好奇，能让母亲突然间性情大变，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平姨曾经跟她说过一句话，她是大夫，只看身体上的病，心里的病看不了。
母亲只是钻了牛角尖，除了平时多开解，还要她自己想通才行。
“······那天楼夫人邀请夫人山上看景，夫人拒绝了，楼夫人就说夫人生了个好女儿。老奴当时脑子一热，就多说了几句，说夫人有福气，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有姑娘在，日子就能过的舒心。”
邓婶说着，看着姑娘平行的神色，心里有点忐忑。
“当时说着说着，就顺口提起了村里那几个孤儿寡母身上，老奴见过她们被村里的二流子欺负，脑袋一热就跟夫人学了一遍，之后夫人神色就不对了······”
邓婶思来想去，也没发觉哪里有问题，一咬牙，就把当时的对话给姑娘学了一遍。
听着邓婶的叙述，白凝香看了眼云霓，她也无语的耸了下肩，表示没听懂。
第四百七十九章 突然间喜欢礼佛了
邓婶虽然说的直白，但也没说错，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确实在她的羽翼下生活。
这种情况她知道，母亲自然也明白。为此姥姥还骂过她一顿，母亲都没什么改变，怎么可能被邓婶一两句话给打击到？
白凝香一时有些想不通。
但她却忽略了，有些人本就不能用常理来理解。
沈氏虽然对自己的处境很明白，但是有些话没有放到台面上说，她就可以当做不知道，严格来说也是一种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生活态度。
这两年她也一直是这么生活的。
她自己没本事，立不起来，好在她运气好，生了个儿子，这就是她的资本，在这种心理暗示下，不知不觉间就钻进了死胡同，人也跟着执拗起来。
变相来说，这何尝不是她面对女儿面对周[
]遭人最后一块遮羞布。
可是这块遮羞布，被邓婶当着她的面给撕掉了。
沈氏读过几本书，内心清高自傲，脸面是她最看重的东西，就算她靠着女人生活无忧，但被一个下人直白的认为她只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即便事实如此，内心也接受不了。
更何况家里不止邓婶一个下人。
没有了遮羞布，没有了支撑的骄傲，她只能躲进佛堂。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逃避？
白凝香捏了捏眉心，她无法理解母亲的行为。
佛堂的门虚掩着，白凝香敲了下，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浓郁的檀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
“咳咳······”
白凝香抬手扇了扇弥漫香气，看着烟雾缭绕的佛堂，眉头皱了皱。
正中间的墙上，贴着一副明黄的万众礼佛图，挨着墙摆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供奉着大肚弥来佛，前面摆放着香炉，里面插着一把檀香。
这么小的房间，燃着一把檀香，怪不得烟雾那么浓。
“母亲，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对念经拜佛有兴趣了？”
“佛祖面前，不得无礼。”沈氏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手上挂了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母亲就算诚心礼佛，也要开窗通风，否则一直待在屋内，难免心口憋闷。”烟雾的太浓了，只站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呼吸困难。
说着，白凝香让云霓打开前后的窗户，让烟雾散一散，才给自己找了个蒲团，盘腿坐到上面。
“母亲，念经不急在一时，佛曰，心诚则灵。如果母亲愿意，可否给女儿说说，为何突然如此？”
她倒是不阻止母亲信佛，只不过母亲的举动有些怪异。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拜佛了。”沈氏动了动眼皮，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信佛能让心情平静，母亲要是喜欢，女儿自然不会阻止，但是母亲不能长时间待在佛堂，对身体不好。”
一个姿势，一待就是一天，于身体必然不利，时间久了，骨头都僵硬了。
“休要胡说，与佛为伴，修身养性，怎么会对身体不好？”沈氏动了下身体，扭头看着女儿，眼神竟然真的很平静。
第四百八十章 夫子到了
“香香忙绿，不用管我，说起来，也是母亲疏忽了，自你父亲走了以后，母亲也没给你父亲好好祈福，还有几天就除服了，母亲刚好给你父亲念经祈福，荣登极乐。”
白凝香：“······”
还有几天就除服了，现在祈福，是不是有点晚了。
虽然母亲借口很合理，但是白凝香觉得她肯定隐瞒了什么，不过她不愿意说，自己也就不问了。
“母亲，为父亲祈福是好事，但是星哥儿还小，我平时忙绿，怕是照顾不到，母亲还是先看顾一些，省的被人疏忽了。”
“放心，星哥儿马上三岁，有奶妈邓婶看顾，不会有事儿的。”
提到星哥儿，沈氏顿了下，闭着眼扣着手中的佛珠，轻声说了一句。
白凝香心里震惊，最看重的星哥儿都能放得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母亲准备祈福到什么时候？”反常必有妖啊。
“母亲是寡居之人，本就不易招摇，能青灯古佛相伴，也是不错的选择，至于星哥儿，有你陪着，母亲很放心。”
沈氏扭过头，看着身边的女儿，笑容温和。
白凝香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母亲，看着她身上淡蓝色的细棉布一群，发髻上只插了一支银簪，手上除了一串佛珠便没有其他饰品了。
这跟平日里的装扮大径相庭。
“母亲可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女儿说说，是我这段日子太忙了，忽略了母亲，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不能藏着掖着，不管怎样，一家子整整齐齐的才算安乐。”
白凝香很无奈，也有些无力，她完全猜不透母亲的心思。
听着女儿的语气，沈氏愣神片刻，之后轻声一笑，
“放心，母亲没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不想再执拗下去。念经祈福能为家人祈求平安，又能让自己心情平静，待在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白凝香：“······”
看着母亲坚持，白凝香也没有强求，好在也不是坏事，兴许过阵子就好了。
出了佛堂，白凝香直接吩咐邓婶，好生照顾着，特别是开窗通风，一定要记得。
佛堂之事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凝香就开始着手除服事宜了。
首要的就是更换家里的摆设，把一些暗沉摆件统统换掉。
特别是前院厅堂的壁画，她准备换个喜庆一点的。
为此，她还特意去镇上的四库书斋买了一副花开富贵图，配着暗沉色的酸枝木，一明一暗，直接冲淡了先前那种素雅暗沉的色调。
路过赵家茶肆的时候，刚好看到董掌柜，就进去坐了一会儿。
看到白凝香，董掌柜格外热情，“白姑娘，少东家送信来，说夫子这几天就能到了，到时候直接给您送过去。”
“多谢董掌柜，我随时恭候。”
说起来，赵显这人办事越来越靠谱，他确实在隔壁县寻了个落魄秀才，姓郑，因为家里贫困，无法继续供他读书，便弃了科考之路，准备当个夫子教书育人，养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