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族学
说来也巧，郑秀才也是有孝在身，三月份才能除服，再加上拖家带口，需要安排一些杂事，承诺三月底，四月初过来授课。
族学早就建好了，桌椅板凳也就就到位了，就连启蒙的书籍白凝香都准备好了，就差郑秀才了。
三月二十九，赵显终于把人送到了。
“妹妹，不负使命，把人给你送来了。”赵显说着，指了指身边两个人，“这位便是郑秀才，旁边是嫂夫人。”
郑秀才全名郑喻，年方二十四，娶妻华氏，闺名华秀，目前无所出。
郑喻来的路上，赵显就把白家的情况给他说了个大概，此时看到白凝香，立马拉着妻子上前一步，拱手施礼。
“在下郑喻携内子，见过白姑娘，劳您久等了。”因为他的原因，让人生生等了两个月，确实失礼。
“郑秀才客气，都是情有可原的事儿，我们族学也是刚开，以后就拜托秀才爷了。”
“应该的，应该的。”郑秀才连连感谢，遇见个好东家，以后也能方便很多。
秀才娘子看看夫君跟人寒暄，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一身水红色的棉布衣裙，洗的有些发白，头上简单的绾了个发髻，插着一支老旧银簪。
还有她放置在身前的双手，虽然修长，但多少有些粗糙，看来平时没少操持家务。
白凝香打量过后，笑着称赞了一句，“秀才娘子好样貌，看着就是个温柔娴静的姐姐。”
“白姑娘廖赞，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华秀听着白凝香的赞美，脸色一红，轻轻柔柔的客气了一句。果然如白凝香猜测的一样，是个温和的人儿。
白凝香把人请进前厅，喝了杯茶，说了会儿话，让人休息了一会儿，就说起了学堂的事儿。
“族学在村东头，给夫子准备的院子就在隔壁，我先带着你们去安顿下来，熟悉一下村里的情况，晚饭还来我家用。”
“有劳白姑娘。”两人算是举家搬迁了，带了不少生活用品，确实需要归置。
赵显摆了下手，“妹妹，你只管去忙，我去隔壁茶厂转转。”
说着，也不等白凝香同意，已经抬脚离去了，好在他跟白茶几个也混熟了，不至于被挡在门外。
白凝香让人赶着马车，直接去了村东头的学堂。
规规矩矩一排房子，整整五间，宽敞亮堂，右侧拐角的地方加盖了两间厢房，一间让夫子办公用，一间放置书籍和一些物品。
之后是一圈高高的院墙，门口除了进出的大门还有一间门房，请了族里的孤寡老人看门。
在学堂隔壁，有个小院子，三间正房，右侧两间，一个厨房一个柴房。土胚墙，房顶使用的青瓦，这些都是后来修缮的。
院子里还有一口原房主留下的井，也早就清理好了。
就连厨房的柴火都准备留一些，对于迎接夫子，她们也算是尽心了。
“这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房子，简单的家具什么都有，如果还需要什么，直接给我说，到时候一次性给你置办好。”
第四百八十二章 小丫想上学
白凝香打开院子，让他们自行查看。
郑秀才倒是没动，华秀作为家庭主妇，每间房都看了一遍，“白姑娘，让你费心了，已经够齐全了，我们来的时候，带了细软，足够安家了。”
“喜欢就好，你们安心住下，先休整几天，回头再跟族长商量着什么时候开课。”
白凝香说罢，刚准备离开，族长跟几个族老就过来了。
“香丫头，听说夫子到了？”
“嗯，刚到，我想着让她们先安置一下。”看到族长高兴的样子，白凝香理解。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对郑秀才，早就翘首以盼了。
“说的是，夫子大老远过来，是该休息一下，你干娘马上就过来帮忙了。”
郑秀才一家安置好后，族长让她们休整了三天，顺便让她们熟悉下村子。
趁着这个机会，族长开了祠堂，郑重的宣布族学开学，顺便让族人把适龄的孩子送去族学启蒙。
白氏一族二百多人，五岁以上，十五岁一下都可以去听课。
说是这么说，但是真正送过去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哥儿。
年龄大的，有些自己不好意思去，有些是家长不愿意让去，因为十五岁的半大小子，已经能干活了。
最后坐在课堂上正式听课的哥儿有四十个。
刚开学那两天，有很多家长好奇，想去看看自家孩子能不能坐得住，还想顺便听听夫子上课，整个学堂弄得跟个集市似的，呜呜泱泱的直接影响了夫子上课，最后还是族长过来吵一顿，众人才讪讪的散了。
几天后，白凝香去看望华秀，给她送点米粮，顺便去学院看了看。
听着教室内朗朗的读书声，心里也跟着高兴。不过，当看到空着的几个房间时，忍不住可惜。
“香香姐，你去看他们上课了么？”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从墙边挪过来的王小丫，在她的脚边，放着一篮子猪草。
白凝香揉了揉王小丫的脑袋，“你怎么在这里？”
“我割完猪草才过来的，我想听夫子讲课，可是白爷爷不让我进去。”
王小丫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伸手拉了拉白凝香的袖子，
“香香姐，你能给夫子说说，让我进去听课么？”
“你想听课？”
白凝香看着小丫头，倒是意外了下，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想读书。
“想，不进课堂也行，我可以蹲在窗户下面听。”王小丫仰着头，眼里全是渴望。
看着这双纯真的眼睛，白凝香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小丫，这个怕是不行，前两天有人蹲在窗户下面听课，被族长爷爷赶跑了。”
王小丫不是白氏族人，没有免费听课的资格。
据说族长已经规定，不收外村子弟，村里外族子弟如果想上学，需要交束脩，五百文钱，五斤米，五斤杂粮，一块棉布。
以桂花婶子重男轻女的架势，根本不可能为小丫头交束脩。
而她也不能因为私人原因破例，否则人人效仿，规矩就成摆设了。
看着王小丫，白凝香心里一动，开学期间，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是被送进学堂的统一都是哥儿，竟然没有一个姐儿过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有些人贪便宜习惯了
白凝香看看学院里空着的几间教室，又看了看眼巴巴的王小丫，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丫先回去，我去找族长爷爷商量下，问一问能不能开个女子学堂，如果成了，你就可以去念书了。”
“多谢香香姐。”
王小丫听着白凝香的语气，眼睛一亮，想到自家的情况，眼神有暗淡了下来，
“可是我没有银子，我听说上学堂需要交五百文钱，娘给宝娃交束脩的时候，就心疼的不行······可是我会干活，香香姐，我可以帮忙打扫学堂。”
“小丫，你先别着急，姐姐要跟族长爷爷先商量一下才行，如果开不了女子学堂，还真没办法送你去读书。”
白凝香看着，神色透着无奈。
这么爱学习的姐儿，生在桂花婶子肚子里，真是有点亏了。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她对桂花婶子的了解，就算不要束脩，她也不会让小丫进学堂念书的。
因为她会觉得浪费时间，耽误干活。
看着小丫头背着篓子走远，白凝香转身去了干娘家。
“香香来了，快坐，干娘刚做了红豆发糕。”
李氏端着一个小竹筐，上面放一叠三角形的发糕，白嫩松软的发糕上点缀着一粒粒的红豆，看着胃口就好。
“好软，好甜。”
白凝香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眼睛一亮，还别说，口感真的很好。
“好吃就多吃点，一会儿我给你装点带回去，让你母亲也尝一尝。”
虽然她对沈氏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实在是喜欢香姐儿这丫头，只能忍着呗。
“我母亲最近喜欢上了礼佛，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佛堂念经，说是要给父亲祈福，怎么都不愿意出来。”
还以为过几天就好了，谁成想，还上瘾了呢。
“啊？沈氏礼佛？”
李氏一脸惊讶的看着干女儿，沈氏那个性格，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心里可是一点佛缘都没有，怕不是又作什么妖儿子吧？
“我也很奇怪，这都除服了，母亲也没有出佛堂的想法，刚开始我以为她受刺激了，过阵子就好了，没想到她能坚持下来。”
退去华服，退去珠钗，素衣素食，连自己最看重的儿子都没以前上心了。
看着不像开玩笑的。
看着干女儿说的认真，李氏到不好意思说别的了。
“香香也别担心，毕竟礼佛不是坏事，其实我觉得你母亲有个事儿做也是好的，也省的她瞎想。”
说归说，李氏还是不相信沈氏能偏居一偶，不管不问。
这读了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心思多，还难猜。
“我也是这么想的，兴许过阵子就好了。”
白凝香也无奈，她想过母亲有可能会作天作地，但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躲进佛堂。
“哟，香丫头来了，你这么忙，怎么有空过来看爷爷奶奶了？”
随着一声爽朗的调侃声，族长和老伴儿一起走进院子。
白凝香眨眨眼，装的一副乖巧文静的模样，“刚得点空闲我就跑来了，奶奶休要取笑我。”
第四百八十四章 也允许姐儿们念书好不好
白凝香乖巧的扶着老太太坐在藤椅上，转头看向族长，
“干爷爷，我刚才去族学转了一圈呢。”
“呵呵，爷爷刚才也路过看了一眼，老远就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这些哥儿们都是白氏一族的希望，真是多亏了香姐儿的慷慨。”
族学能成功，香丫头出了大头。
族长笑呵呵的坐在一旁，捋着胡子，眼里的欢心怎么也掩藏不住。
有了族学，白氏一族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爷爷，族学里还空着好几个房间呢，爷爷可想过其他用途？”白凝香看着干爷爷，好奇的询问了一句。
“族中适龄的哥儿们都去了，只有那么多，至于其他的两个族，这两天正给我掰扯呢，一直缠着要我再便宜些束脩。”
族长说到这点的时候，就忍不住烦躁，他也是看在同村的份上只收了五百文钱，五斤米，五斤杂粮，一块棉布。
外面那些私塾光是银子就需要二两，更别说还有点心猪肉了。
再说他收的那些粮食都是郑秀才口粮，根本不多。
“刚爷爷不用生气，您定的束脩真心不贵，但凡想让家里的哥儿读书识字的，都不会吝啬这点东西，只不过有些人贪便宜习惯了，看咱们白氏的子弟可以免费，他们心里不平衡而已。”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学院的占地，建族学的费用，都是白氏一族集资得来的，其他姓氏一文钱都没出，现在开学了，心里不平衡了，想厚着脸皮免费上学，想什么呢。
“爷爷不用理会这些人，他们要是嫌贵，就让他们自己去念私塾，反正咱们的族学只针对白氏一族的子弟，原本他们都是捎带脚，不愿意就算了。”
“嗯，爷爷也是这么想的，先晾一晾那些老家伙，还想吃白食，想得美。”族长哼一声，点了烟袋锅子猛吸一口。
“对了爷爷，开祠堂的时候又没禁止姐儿们去读书，为什么去的都是哥儿？学堂的房间空了那么多，还不如让家里的姐儿们也去念书，反正也没坏处。”
白凝香的提议一出，不但族长愣了，就连李氏和老太太都看了过来。
“怎么了？不可以么？”白凝香看着三双眼睛，眨了眨。
“咳咳······倒也不是不可以，而是没人愿意送自家姐儿去读书。”
族长吐出一口烟雾，摇了摇头，
“虽然爷爷也不认同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爷爷一样的想法，她们觉得姐儿读书没用，还会耽误干活，没人愿意送的。”
“是这个理呢，有念书的时间，还不如绣一方帕子换几个铜钱贴补家用，再说姐儿早晚要嫁人，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读书也浪费了。”
白凝香默了，爷爷奶奶说的确实有理，这个时期的民风虽然还算开明，但是长久以往的习俗，女人总是第男人一头。
“读书使人明理，既然是族学，对待咱们自己的族人，总要优待一些的，爷爷可以告诉大家，姐儿们也可以去读书，至于她们愿不愿意，就看她们自己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失足落崖
机会给了，至于能不能抓得住，只能凭各自争取了。
“大家都知道读书可以明理，不管男女，自然都是一样的。如果周围村落的人都知道咱们白氏一族的姐儿识文断字，对于以后的婚嫁，想必也是有益处的。”
一般百姓日子清贫，读书耗费大，压根不敢想，但是骨子里却对读书人有着天生的敬仰。
男人读书都难，更何况女人了？
定然也是受人欢迎的。
“让爷爷想想。”族长眯着眼猛吸了几口烟，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好，爷爷可以跟族老们商量下，咱们族里适龄的姐儿们也不少，如果她们愿意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反正姐儿们又不考状元，也不用天天上学，一旬安排几节课便可。”
族长听着白凝香的提议，眼睛顿时一亮，“这个法子好，回头爷爷再开祠堂，把这件事儿告诉族人，让她们自行决定，如此一来，郑秀才也不用太累。”
只要不是天天上学堂，自然不会耽误干活，但凡那些想让自家姐儿嫁的好的人家，自然会把孩子送来念书的。
“爷爷做主即可。”白凝香站起身，准备回家。
“对了爷爷，既然姐儿的课程少，束脩方面比着哥儿们可以适当的降一点。”
“这个自然，好在咱们也不收外村的子弟，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闹僵。”
“香香，把着带回去吃。”李氏提着篮子，里面放着刚出锅的发糕。
“多谢干娘，二哥乡试也有些日子了，录取名单差不多该颁布了吧？”
干爷爷一家对白向安的期许很大，就希望他有朝一日光耀门楣。
“应该快了，你二哥早两天就去了镇上等消息了，还不让我们跟着，任性着呢。”
李氏无奈的哼了一声，她这个儿子哪哪都好，就是有点认死理。
“干娘不用担心，二哥年轻气盛，又是第一次下场，考中了皆大欢喜，就算不中，也熟悉了路子，以后定然能大放异彩。”
前世她去了庆都以后，就跟娘家这边断了联系，白向安最后止步哪里，她一点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清楚的，连着几年的魁首，前三甲里确实没有姓白的出现过。
“香丫头说的是，第一次下场，难免紧张，只要熟悉了路子，以后不愁考不中。”
族长敲着旱烟袋，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安哥儿的夫子早就跟他说了，这一次只是下场试一试，不要抱太大希望。
白凝香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丁阳一脸复杂的走过来，
“姑娘，出事了。”
“什么事儿？”白凝香把篮子递给她，直接往后院走去，怕不是母亲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徐冒成死了。”丁阳抬脚跟上，凑上前低声说了一句。
白凝香：“······”
死了？
“徐家是在后山找到他的，醉酒失足跌落悬崖。”
丁阳一直关注着他，毕竟是对姑娘有危害的人，谁知道那人养好腿之后，脑子依旧混沌，竟然还开始酗酒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少亡人
对于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在，时间长了，难免让人心累。
徐家人的照顾也没以前上心了，再加上他天天没完没了的闹腾，再多的亲情也被消磨光了。
大庆朝不允许身有残疾的人参加科考，徐冒成的仕途没了，徐氏痛哭过后，也认清了事实。
二儿子废了，还被山精缠了身，以后的日子也就没希望了。
认清事实后，徐氏父母便把希望寄托到长子身上了，已经在筹备亲事了。
徐冒康和白凝雪的亲事也被提到了日程，徐家人怕夜长梦多，只希望赶快把人娶进门，省的再出乱子。
现在的徐氏，别说退亲，还生怕白凝雪反悔。
二儿子被山精缠身，周围的人家都很忌惮，轻易是不会跟他们家结亲的。
比起孟氏的和离，她们家的名声更让人害怕。
一家子忙起来，难免疏忽，谁成想混混沌沌的徐冒成会摸了家里的喜酒，疯疯癫癫的去了后山。
听着丁阳的叙述，白凝香一时间有点呆愣。
“村里人听说徐冒成的事儿，一点都不奇怪，还说是早晚的事儿，山精可没耐心，早晚都会被带走。”
丁阳虽然不相信什么山精水怪的，但是徐冒成一直留恋后山也是奇怪。要说被吓到了，应该惧怕才是，哪有得空就往后山跑的？
白凝香：“······”
山精水怪本就是人杜撰出来的，哪有勾魂摄魄只说，乡下人信鬼神，徐冒成又天天疯疯癫癫的往外跑，自己坐实了谣言，出了事儿也没人怀疑。
反而还有人去开解徐氏，说山精把成哥儿带走了，好歹人家夫妻团聚了，以后徐家也就没事了。
回到自己房间，白凝香把徐冒成的认罪书翻出来，烧了。
“人死如灯灭，从今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对于徐冒成的死，白凝香并不后悔，如果从来一次，她依然会这么做。
“姑娘，你不用内疚，徐冒成属于自作自受，是她先来招惹咱们的。”
丁阳看着姑娘的脸色不好，忍不住宽慰一句，早知道把云霓叫来了，自己嘴笨，不会劝人。
“你放心，我不会内疚，也犯不上内疚，就像你说的，如果他不来招惹我，也不会酿下今日的祸端。”
白凝香扯了下唇角，懒洋洋的歪在美人榻上。
猛地听说徐冒成死了，她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徐冒成出事了，雪姐儿的婚期是不是要往后拖了？”
白凝香摩挲着手中的玉戒，徐冒成的年龄属于少亡人，没有子嗣，是不可以最进祖坟的，而且，还不用守孝。
就是不知道二叔会不会忌讳？
“今日徐家都乱套了，至于二姑娘的亲事，这两天应该会有结果。”
丁阳摇摇头，正想出去打探一下，云霓已经挑帘走了进来。
“二姑娘的亲事应该不会有变，徐冒成属于横死，不进祖文，听说要葬在后山，徐家只在他居住的房间挂三天白。”
云霓说着，走到姑娘面前，把打听的情况学了一遍。
第四百八十七章 添妆
果然，第二天上午，云霓就把细节打探清楚了。
徐家明天上午把人下葬，其实就是草草掩埋，不办葬礼，不守孝，不挂白。
婚期照常举行，四月十七。
听着这样的结果，白凝香并不意外，不管是世族大家，还是一般百姓家庭，但凡遇见少亡人横死，惹长辈伤心难过，都属于不孝行为。
家中长辈可以不宴请，直接下葬便可。
当然也有爱惜子女的父母长辈，会选择结阴亲，然后葬入祖文，寻求祖宗庇佑，早日投胎做人。
白凝香算了下日子，还有三天，她得给雪姐儿添妆了。
“云霓，去我库房选一匹水红色的细棉布，一块素娟，还有那支素银钗，我去给雪姐儿添妆。”
“是，姑娘。”
云霓点头，她理解姑娘的心情，人死如灯灭，往日再多的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开门的是白志民，她的大堂哥，说起这人，也是被孟氏耽搁的人。
孟氏一直没给儿子定亲，就是希望儿子能中秀才，然后选一个门第高些的岳家，可惜，大堂哥还没中生员，孟氏就和离了。
白志明看到白凝香的那一刻，神色一愣，当看到云霓丁阳手中的东西，侧了侧身。
“雪姐儿不一定欢迎你。”
听着白志民的语气，白凝香轻笑一声，并不在意，“我只是来给她添妆，这是礼节，要不要是她的事儿。”
白凝香环视了整个院子，除了几个出嫁准备的箱子在院子里晾晒，竟然一点喜庆的意思都没有。
白老二从堂屋走出来，看到白凝香的时候，眼里闪过诧异。
“雪姐儿在隔壁厢房，去看看她吧。”
“好。”
白凝香也没废话，转身走了过去。
“咳咳······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么？”白凝香靠在床头，手中放着绣了一半的棚子，瞪着白凝香，眼里带着血丝。
“你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看你的婚期进了，给你添妆而已。”白凝香皱了下眉头，让云霓把东西放到她床上。
白凝雪看着床上的东西，如果放到平时，她或许很高兴，但是现在，她只有毁掉的疯狂。
“徐冒成死了，徐家办完丧事办喜事，我就是那个倒霉的新娘，你看我倒霉，是不是特别兴奋？”
白凝雪也想不到，徐冒成会赶到这个节骨眼死了。她跟徐冒康的亲事，也被蒙上了阴影。
原本还有些期待的亲事，也被死人的阴影给覆盖了。
徐家过来说和的时候，父亲原本可以把亲事往后拖一段时间的，最起码不用赶这么紧，但是父亲一点都没有为她争取，而是直接应下了。
父亲这样的态度，徐家怎么会看重她？
直到此时，她才感觉，父亲对她如此薄情。
白凝香看着眼前的二堂妹，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的亲事又不是我定下的，婚期也不是我许诺的。而我只不过按照邻里规矩，给你添妆而已，想要就收着，不想要等我走了扔了便是。”
第四白八十八章 好没有好到为其送嫁的地步
白凝雪睁着猩红的眼睛，“呵，你敢说我的亲事你没有参与？”
“我有没有参与你问问你娘不就清楚了？”
白凝香扯了下唇角，“父亲去世后，我就发誓不做好人，但是我也从来没有主动害人，质问我之前，你的好好反省一下，你的家人都做了什么？”
“你不聋不哑，我们孤儿寡母最无助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的？将心比心，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们，所以，你的那些抱怨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
白凝香站起身，抚了下衣裳上的褶皱，
“虽然你摊上了无良的家人，但是那个徐冒康还不错，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流言期间，徐家几次想退亲，都被他极力阻拦了，你把自己托付给他，也算是条出路。”
听着白凝香的语气，白凝雪愣了下，徐家曾经想退亲？
因为那些流言？
“你知道我的爹爹，你的好二叔为什么没有往后拖延婚期么？因为祖母想给他娶继室，已经托人去相看了。”
只有尽快把自己打发出去，他才能娶继室。
可笑吧。
白凝香：“······”
祖母给二叔续弦？
还真是急切，怪不得雪姐儿一副斗鸡眼的样子。任谁知道娘家把她当大鼻涕一样甩出去，心里也不会痛快。
“既然这里不是你的归宿，二叔娶不娶继室你又何必放到心上，去徐家好好过日子就行。现在徐家只有一个长子，徐氏定然不敢为难你，总比你待在娘家强。”
看着白凝雪若有所思的神色，白凝香转身离开，她跟二堂妹还没有亲近到推心置腹的份上，能说两句已经到极限了。
白凝雪看着床上放着的东西，抿着嘴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摆着一支素银钗，再看看那块精致的素娟，趴在床上放声大哭。
“呜呜······”
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白凝香顿了下，却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走出大门。
当看到门口的白志民时，挑眉，“你想说什么？”
“大妹，雪姐儿出嫁，你能帮忙送嫁么？”
这个时期，新娘子出嫁，除了娘家嫂子，还可以选择平时要好的小姐妹送嫁，一起去夫家喝喜酒，然后再由夫家的嫂子亲自送回来。
白志民兄弟没有娶亲，只能请同族的嫂子代替，但是送嫁的姐妹，可以让白凝雪选择，但是她现在恨天恨地，也不知是把这事儿忘了还是压根没想邀请。
所以，当白志民看到堂妹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口了。
“送嫁是新嫁娘最亲近的小姐妹，我跟雪姐儿并不亲近。”白凝香的意思很直白，两人还没有要好到给其送嫁的地步。
“大妹，雪姐儿在气头上，还请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白志民说着，眼神黯然，“徐家的情况特殊，雪姐儿的那些小姐妹未必愿意送嫁。”
白事红事挨得太近，姐儿们胆子小，万一到时候没人敢去，丢人的只有雪姐儿这个新娘子。
他作为哥哥，总要刚忙张罗一下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送嫁的小姐妹
“你们兄妹倒是手足情深，平时倒是没看出来。”听着白志民的请求，白凝香似笑非笑的他一眼，对于二叔家的两个堂兄，她心里没什么感觉。
白志明听着堂妹的调侃，倒是没有生气，“祖母准备给父亲续弦，父亲忙碌，我们做哥哥的总要帮忙张罗一下的。”
虽然他们之间的感情比较淡薄，但是比起即将到来的后娘，还是兄妹之情更厚实一些。
听着白志民的落寞的语气，白凝香抿了下唇角，
“不是我不愿意，只怕是雪姐儿有心结，大喜的日子，再闹出其他风波就不好了。”
想到前阵子的流言，白志民沉默，这阵子雪姐儿脾气怪异，确实不好说。
看着大妹的背影，白志民抿了抿唇角，心里很怨恨母亲自作主张，如果她不招惹大妹，兴许也不会闹成今天这幅局面。
前阵子他偷偷的去看望过母亲，可惜母亲已经不在了，听说大舅托人又给她找了户人家，一个月前就已经嫁过去了，而且距离很远，他打听了一天，也没得到消息。
刚一回来，就听到祖母张罗着要给父亲续弦。
而他的父亲，竟然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听说对方是个寡居之人，比父亲小了十来岁。
白志民回到家，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以前母亲在的时候，什么都不用他们操心，就提前准备好了所有东西。
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已经物是人非了。
“二妹，送嫁的人选你心里可有普了？选定谁家的姑娘，你跟大哥说一声，我去帮忙请人。”
白凝雪哭累了，正趴在床上闭着眼装死，就听到大哥的询问
她这样的情况，谁愿意给她送嫁？
“徐家那样的情况，谁愿意沾染晦气？”
“大哥刚才询问过大妹，她是意思是如果你同意，她愿意给你送嫁。”
白志民说着，直接推门进去，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妹子，叹口气。
“如今形式比人强，二妹看开一些，让大妹和三妹给你送嫁可好？”
“······那也得人家愿意才行。”
白凝雪擦了把脸，她知道眼下不是她任性的时候，如果没有小姐妹给她送嫁，到时候被笑话的人还是她。
被婆家人拿住把柄，只会说她人缘不好。
“都是自家姐妹，她们不会拒绝，至于送嫁的娘家嫂子，大哥去求一求族长，让向明哥的媳妇，桐花嫂子代替，你看如何？”
族长的孙媳妇，能给妹妹送嫁，也算可以了。
“就听大哥的。”
白凝雪想了下，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大哥再帮我问问花甜和二族叔家的佳姐儿，按说送嫁的姑娘需要六个才好看······”
平时玩的很好的小姐妹，听说她的婚期定了，竟然没人过来为她添妆，就算来看她安慰一句的人也没有。
倒是同族的几个婶子大娘来了一趟，有的送块布，有的拿朵绢花。
白志明点点头，“大哥这就帮你去问，如果人家不愿，二妹也不用生气，日子还是自己过的。”
第四百九十章 想把聘礼昧了
“我知道。”白凝雪敛下眼中的情绪，默默的回了屋子。
白志民回到正屋拎了两件糕点，刚准备出门，就看到父亲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白老二看着儿子手中拎着的糕点，下意识的皱眉，“你拎着糕点做什么？”
“妹妹托我去请送嫁的嫂子和几个小姐妹，我准备去先去族长爷爷家一趟。”
白志民看着父亲，“二妹要出嫁了，父亲准备怎么安排？”
“徐家人说了，情况特殊，一切从简，娶亲当日，找几个族兄送嫁即可。”白老二看着儿子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发虚。
“嫁妆呢，父亲准备好了？咱家就这么一个姐儿，出嫁从不能太寒酸，我记得母亲早就给雪姐儿攒嫁妆了，父亲可知道那些嫁妆在哪里？”
比起把东西留给后娘，他情愿让二妹都带走。
白老二：“······这个为父还真是不清楚，孟氏离开以后，倒是带走了几个包袱，谁知道是不是把雪姐儿的嫁妆带走了？”
“母亲心疼雪姐儿，怎么可能带走她的嫁妆，左侧那间房被母亲当成库房，购置的东西应该都在里面，父亲把钥匙给我，我把留给雪姐儿的嫁妆挑出来，绝对不拿多余的。”
母亲离开时，早就给他说了，他们兄妹三人嫁娶的东西都在里面，三人平均分。
父亲竟然睁着眼睛给他打马虎眼。
听着儿子的提醒，看着他伸来的手，白老二神色一怔。
“······那里除了以前打造的家具，就是几个樟木箱子，其余的没什么东西。”
今日去老三家时，老太太已经给他说了，让他准备好聘礼，随时下聘。
他已经把孟氏准备的几块布，几支素银簪子和十两的聘礼银子都拿走了。
女方比他小十来岁，又愿意跟着他，他怎么舍得让人受委屈······
就在父子俩说话时，白凝雪猛地打开门，红着眼睛看着父亲。
“爹，娘走的时候就交代了，徐家下的聘礼都在库房里放着，装在樟木箱子里，另外还有十两银子的压箱底，娘当时就让我看过了，女儿都认得。”
白凝雪眼巴巴的看着父亲，心里却越来越凉，父亲为了娶继室，连她的嫁妆都想昧了。
“休得胡说，除了几块棉布，哪有什么银子，不是你听岔了，就是被你母亲拿走了，为父没见过银子。”
看着女儿的神色，白老二脸色一沉，直接开口训斥。
白凝雪没想到她都开口要了，父亲还矢口否认，手头没点银子周转，她以后怎么过日子？
想到这点，白凝雪猛地拔高嗓门，尖利的喊了一声，“爹，你把钥匙给我，我去找找，娘放银子的时候，女儿也在场，不可能没有。”
“放肆，马上要出嫁的闺女了，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白老二黑着脸甩了下袖子，直接转身进屋，砰一声，把正屋的门甩上了。
兄妹俩愣怔的站在院子里，后母还没进门，父亲就开始偏心了，以后可还有他们兄妹的活路？
第四百九十一章 她不知道该不该恨
白凝雪红着眼，伸手拉着大哥的休息，哽咽一声，“大哥，怎么办，那十两银子是徐家的聘礼，如果没有带回去，徐家定然会难为我的。”
白志民回过神，看着二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也跟着一沉。在他印象里，二妹的性子一直都是温和的，从未见她大喜大悲的样子。
自从母亲和离后，不但家里乱套了，就连人都变了。
想着此时不在家的二弟，白志民捏了下眉心，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二妹放心，大哥一定把你的聘礼银子要回来。”
就算闹到祖母那里，他也得让父亲把那十两银子的聘礼吐出来。
天下间，没有哪个后母能吞掉原配子女嫁妆的，还没进门，就让家庭不和，以后的日子，指不定怎么糟心呢。
在这之前，他先把二妹嫁出去，也得为自己筹谋了，听说未来的后母跟自己差不多大·······
白凝雪听着大哥保证，心里稍微安了安，看着院子里晾晒的箱子，心里还是忍不住苦涩。
“大哥，咱们家如今的日子都是拜大堂姐所赐，你真的不恨她？”
白志民抿了下唇角，一年的时间，他已经不是懵懂的少年了。
恨白凝香？他凭什么？
子不言母之过，不管母亲是对是错，对他们兄妹来说，确实是真心爱护的。
自从去年的中秋之后，她们家的日子就变了。
虽说与大妹有关系，但是就像大妹自己说的，如果母亲不招惹她，自然也不会被人打压的无力反击。
如果放到以前，他或许会怨恨，说不定还会报复。但是现在却不会了，母亲改嫁，父亲续弦，弟弟叛逆，妹妹怨恨，如果他再不冷静，这个家就真的没了。
“二妹，经历了那么多事儿，酸甜苦辣咱们都尝了，有些东西不能一直咬着不放，我们还要过日子，前面的路还有很长，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哥儿姐儿。”
“只有努力把日子过好了，将来才能不受苦······因为母亲的路子不对，咱们作为子女才会承受这些，二妹如果不想重蹈覆辙，就努力把日子过好了，让大哥看看。”
听着大哥的劝解，白凝雪哇的一声扑到他怀里，抱着白志民的胳膊放声痛哭。
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如果大哥早些说，或许今日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点，白凝雪心里还是有些怨恨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她贪图大堂姐的东西，又怎么会被大堂姐反杀。
去年中秋的事儿她心里明白，如果母亲没有冲过去质问，大堂姐也不会抖出她暗害大伯母的事儿。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都有定数，母亲起了害人的心思，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如今母亲被大舅母强行嫁出去，或许就是报应了。
原本好好的家庭，弄到现在支离破碎，她心里有恨，但是绕了一圈，她竟然不知道该恨谁？
不管众人是怎样的心思，日子也不会为谁刻意停留，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第四百九十二章 送嫁
白凝香最终还是答应了白志民的请求，为白凝雪送嫁。
期间，白如燕过来告诉她，白志民去找了祖母，为雪姐儿讨要了那十两银子的聘礼。
“祖母狠狠骂了二伯一顿，说他总是在关键时刻拖后腿，万一让外人知道他克扣女儿的嫁妆，说定的亲事有可能就黄了。”
白如燕说着，哼了一声，“二堂姐也是个怂的，只知道哭，要不是大堂哥替她出头，指不定多寒酸呢。”
亏她以前还羡慕过二堂姐，有二伯母替她打算，什么都不用操心。
如今才算是明白了，还是大堂姐厉害，不用靠父母长辈，也能活的有滋有味。
听着白如燕不满的语气，白凝香轻笑一声，“雪姐儿深得孟氏真传，不用自己出头，就能办成事，也是一种本事。”
不过，现在最看不上的就是二叔，为了自己续弦，竟然打女儿嫁妆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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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二叔相看的人家是个新婚不久死了丈夫的俏寡？”
“差不多吧，虽然祖母没当着我的面说过，但是她跟二伯说话的时候，我娘听了几耳朵，说对方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好像跟大堂哥的年岁差不多。”
白凝香眨了眨眼，这可是典型的老夫少妻，“二叔倒是有福气。”
“哼，什么福气，我爹说了，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女方才嫁人没多久，男人就死了，谁知道是怎么死的？指不定克夫呢，也就二伯火急火燎的要定下，还不是看对方年纪小。”
白如燕说着，左右看了看，悄悄的凑近了一点，“听说二伯偷偷的见了对方，满意的不得了。”
白凝香：“······”
眨眼间，白凝雪出嫁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白凝香就起来了，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一身水红色的绞纱衣裙，外搭一件淡蓝色的广袖大衫，头发绾了个桃心鬃，斜插两根玉簪，另加一朵蜻蜓珠花，沉静的中增添了一份灵动。
白凝香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比平时的素雅鲜艳了几分，“走吧，时候差不多了。”
二叔家，
比着添妆那天，今日院子里热闹了很多，差不多都是同族人过来送嫁，顺便帮着招待来往的亲朋。
院子里摆放着几台嫁妆，中间用红绸子绑着，白凝香看了看，整整齐齐摆了四台，虽然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但作为一般家庭，表面上还算说得过去。
“香姐儿来了，你祖母在正屋坐着呢，你去打个招呼，再去陪新嫁娘说话。”
桐花嫂子作为送嫁嫂子，今日穿的也喜庆，一身玫红色的衣裙，梳了个螺丝髻，上面插了两只银簪，左侧鬓角还贴了一朵绒花。
“桐花嫂子真好看。”白凝香笑着打趣一声，看着她脸红，才快速转身去了正屋。
二叔家里没当家主母，为了面子好看，老太太也提前过来坐镇了。
看着一身酱红色新衣的老太太，盘腿坐在正屋的罗汉床上，白凝香福了福身，“给祖母请安。”
第四百九十三章 脸蛋红的有些过分
“嗯，今日给雪姐儿送嫁，一定要守规矩，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白家的脸面。”
老白氏看着光鲜亮丽的孙女，眼神一眯，除服之后的丫头，颜色越发鲜艳了。
白凝香听着祖母的教导，眨了眨眼睛，“祖母教训的是，白家的脸面当然是顶顶重要的，孙女自然不会轻易丢弃。”
白老太听着孙女的语气，眼神闪过一丝锐利，好在没多说什么。
白凝香也懒得应付，直接转身出来了。
原本祖母对她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还处处透着讨好之意，但是自从她把小姑姑一家子留下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确切的说好像比以前更僵。
对于这点，白凝香并不在意，她喜欢小姑姑的坚强，也喜欢小姑父默默无闻的努力，就连巧儿和乐生，性格也比刚认识的时候乐观了很多。
两个孩子对自己更是依赖，那两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白凝香总以为自己看到了星星。
放着这么可爱的人不要，她才是傻。
此时，白凝雪已经上妆完毕，也换上了大红的嫁衣，正盘腿坐在大床上，等着新郎过来接。
白凝香看着她，或许作为新嫁娘，她心里也是紧张的。
一张脸粉粉嫩嫩的，柳叶眉，水润的眼睛，大红的唇妆，单独看都挺好，但是凑在一起，妆容就显得浓艳了，特别是脸颊处的腮红，红的有些过分了。
“哟，香姐儿来了，看，新娘子好看吧？”花婶收拾好妆盒，笑呵呵的看着白凝香，等着她开口评价。
看着白凝雪神色娇俏的盯着自己，白凝香嘴角几不可查的抖了下，
“很喜庆，花婶，是不是新嫁娘都要画这种妆容？”
“浓妆艳抹新嫁娘，图的就是喜庆。”花婶说着，拿帕子擦了下手，眼神中透着骄傲。
白凝香笑眯眯的跟着点点头，看着花婶骄傲自得的神色，不忍心戳她的心窝子。
浓妆艳抹没有错，错的是上妆人的手艺。
前世自己嫁人的时候，是母亲亲自给她上的妆，因为是热孝，只淡淡的抹了一层粉，轻扫峨眉，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么热烈的妆容。
“大堂姐，三妹，甜姐儿，佳姐儿，谢谢你们为我送嫁，这是我自己绣的几个帕子，你们自己挑个喜欢的，以后嫁做人妇，再想见面怕是没这么自由了。”
白凝雪说到这里，眼睛红了下，努力眨了眨眼睛，扯出一抹笑容，“愿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哎呀，今日的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金豆子。”
花甜走过去，拍了拍新嫁娘的肩膀，看着旁边托盘里摆放的几方手帕，捏起一块托在手心，
“我喜欢这个梅花的，特别是这个干支，绣的真好。”
新嫁娘给送嫁的小姐妹送礼物，一般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一来是感谢，二来希望友谊长存，三来么也是想亲朋展示自己的女红，也好让婆家人知道，她们娶了个贤良的女子。
佳姐儿选的兰花，白如燕选的菊花，剩下的一块是迎春。
第四百九十四章 欠一辈子
白凝香看着手中的迎春花，别的不说，雪姐儿绣工确实不错。
“多谢，”
“你们喜欢就好，别的我也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东西。”白凝雪看了眼大堂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后释然一笑。
吉时到，新郎被同伴簇拥着来接亲了。
随着一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整个院子都笑呵呵的相互寒暄的祝福了几句。
但是相对于徐家村的人，气氛明显不高，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徐冒康的迎亲队没有唢呐，只有进门的时候放了一挂鞭，其余的就没什么响动了。
就连门口摆放的花轿，上面的挂饰也少了一半，怪不得徐家说一切从简，确实够简单的。
“新郎来了，新嫁娘快盖上盖头。”
花婶拿起旁边的大红巾盖在新娘子头上，手中塞了一个红果子，等着新郎过来迎娶。
白凝雪被盖头遮掩了视线，耳边除了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一声唢呐也没听到，眼神一沉。
“徐家没请派唢。”
声音虽然很低，但是白凝香却听到了，她原本就站在梳妆台边。
“你想要唢呐么？堂姐可以满足你。”
白凝香说完后，自己也愣住了，不过当她看到白凝雪掀起的盖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时，她清了下喉咙。
“一辈子就这一次，你不想委屈，堂姐可以帮你。”
白凝雪看着脸色沉静的大堂姐，努力眨了眨眼睛，最后扯起嘴角。
“多谢大堂姐，徐家没请唢呐，咱们自己要是配上，多少会让徐家难堪。妹妹以前任性，但是以后还想好好过日子，徐家委屈了我，我就让徐冒康欠我一辈子。”
说完之后，直接放下了盖头。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半大的姐儿，怎么会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夫君对妻子有亏欠，只能一辈子对她好。
“这个想法也不错，就得让徐冒康知道，她欠了二堂姐。”白如燕走过去拍了拍二堂姐的手，说起徐冒康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不甘和愧疚。
气氛不对，众人也没了闹腾的心思，吉时一到，白志民背着妹妹，拜别长辈，把她送进花轿。
随着轿夫一阵说唱，花轿缓缓往外走，白凝香几个送嫁的小姐妹则是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随行在后。
两个村相距不远，出嫁不走回头路，东进西出，也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徐家。
徐家虽然人来人往，说话声不断，但依旧缺乏喜庆的气氛。
送嫁的娘家人不参与新嫁娘拜堂成亲的场面，她们早早的被请到上宾坐席，吃完酒席就被送回去，所以接下来，徐家的事儿她们就不知道了。
开席之后，徐冒康作为新郎，过来给娘家嫂子敬了杯酒，感谢一路护送，之后就离开了。
忙碌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白凝雪嫁了，以后怎么经营过日子，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白凝香回到家里，美美的泡了个澡，歪在美人榻上，才长长的吁口气，累死人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别人的事儿跟她没关系
“送嫁这事儿以后不能干，太累了。”
还要时刻端着架子，省的被人发现不端庄，给新娘子抹黑。
今日的送嫁，云霓也是参与了的，只不过没往前凑罢了。
“姑娘，徐家虽然事出有因，但办事确实差强人意。”
这种人家怎么说呢，说不上坏，也说不出好，明知道红白事挨太近会影响心情，还是执意办了，明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另一个，也不管不顾。
徐冒康宅心仁厚，不忍指责父母办事不周，总归是父母帮他办了亲事，他要是在这些小细节上揪着不放，便会让人觉得不懂事，但是好好的一个婚期，高兴了不对，不高兴也不对。
总之就是俩字，别扭。
“这有什么，左右都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儿，自己都不怕产生隔阂，外人除了看热闹，可不会真的关心他们。”
听着云霓的语气，白凝香笑了下，徐家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向众人诉苦卖惨，希望得到大家的同情。
其实他们低估了人心，你越是诉苦卖惨，越是被人看热闹，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有的只是众人茶余饭后的消遣的对向罢了。
不过，别人家的事儿不是她该操心的，自家还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处理呢，
“丁阳，给桃花源的粮食和蔬菜，你明天带人送过去，别耽搁了。”
“姑娘放心，”
等着最后一波春茶制作完毕，白凝香叫来白武，“你准备一下，运送茶叶去庆都。”
“好，走镖局还是用咱们自己人？”
“让我想想，你先去准备。”
白凝香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玉戒，心里纠结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菱角峰，征询下梁叔的意见，毕竟他是桃花源的教头。
“运送茶叶去庆都？”梁叔看着白凝香，神色诧异。
“对，庆都距离咱们这里遥知千里，一路上并不轻松，梁叔训练他们许久，刚好也可以检验下成果，我记得义兄说过，最好的训练就是参加实战。”
白凝香看着梁叔若有所思的样子，直接把义兄的搬了出来。
“姑娘说的有理，他们确实缺乏实战经验，姑娘需要多少人，梁叔陪你去挑拣。”梁教头犹豫了下，想着临走是主子的交代，他没理由阻止。
“连赶马车再护送，二十人足矣，梁叔直接按照编号给我就行，从十号到三十号，刚好二十人。”
“就按姑娘说的办。”
两人商量后，梁教头直接让风四把人带来了。
白凝香看着他们，经过一年的训练，这些少年跟刚开始见到时已经大变样了。
“你们训练了将近一年，如今也到了检验你们的时刻，但是出发之前，要去掉韩家军所有标识，你们就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商队，护送物品去庆都，路上或许会遇见山匪打劫什么的，能不能护得住，就看你们这一年的训练结果了。”
白凝香站在众人面前，神色一凛，语气虽然依旧温和，但是浑身的气势，也让人不容小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