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贵女的义务跟责任
听着秋蝉的询问，冯玉筠敛下眸中的阴郁，摇了摇头，“我去做什么？质问还是恭贺？”
要是被姑姑知道了，指不定就会多想。
“再说了，宫嬷嬷已经搬去了晨曦院，我还能把人抢回来不成？”
听着姑娘的语气，秋蝉气的跺了跺脚，
“真是没想到，那女人竟然真的敢打公子的主意。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到底有什么好？不但安排到最好的院子，还把老夫人陪嫁的宫嬷嬷给了她。”
冯玉筠托着下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呢喃，
“是啊，我也想不通，就算有个救命之恩，多给点银子打发了就好，干嘛非要揽在身上呢？”
“哼，不是奴婢多想，有没有救命之恩这回事儿还不好说呢……咱们表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说不定就是被人耍了手段沾上了。”
想起白凝香主仆几人，秋蝉就忍不住目露怨毒，如果姑娘不能嫁入韩府，那她以后的盼头也就没有了。
“姑娘就这样不管不问了？”
“这里是韩府，我只是来这里做客的表姑娘，怎么管？管太多，容易得罪人。”
“姑娘顾虑的也有道理，奴婢这就去打听仔细一些……”
不等秋蝉说完，就被冯玉筠摆手打断了，“你最近跟姑姑身边的翠荷走的比较近？”
听着姑娘的语气，秋蝉一愣，“也没有走多进?就是前阵子奴婢去厨房的时候，翠荷主动叫我聊天来着?她告诉婢子，夫人对白凝香那个女人非常看重。”
“今儿宫嬷嬷的事儿也是她告诉奴婢的，只不过……她告诉奴婢，夫人好像有大动作，当时她被夫人派去忙别的事儿了?今儿的事儿是翠湖在跟前伺候。”
“什么意思？”
冯玉筠昂起头?眼神透着不解，“你的意思是姑姑还有别的安排?没有经过翠荷的手？”
“听着是这个意思。”
冯玉筠：“……”
翠字开头的几个婢女，是姑姑身边最得力的几个大丫头?翠荷做了什么事儿，让姑姑忌讳了？
“事情未名，不要冲动?再去打听一下。”
冯玉筠沉默了片刻?直接吩咐。
只是不等她查明原因?第二天上午?就听到官媒上门的消息。
“官媒？姑姑请的？”
“对啊，奴婢听得真真的?现在官媒已经去了晨曦院?宫嬷嬷的接待的。”
“姑姑这是在做什么？”自己请媒婆上门?还去了晨曦院?难道？
“走?咱们去看看？”
冯玉筠脸色铁青，晨曦院住着谁?都不用说她都清楚，只是她搞不懂，姑姑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难道她还真准备给表哥定个乡下丫头为正妻？
聘则妻?看着架势，姑姑明显是按照六礼走的。
刚走到半路?迎面就看到宫嬷嬷客气的把官媒送到二门了，
“辛苦您跑一趟，这个留着喝茶，咱们姑娘的事儿就拜托您了。”说着，宫嬷嬷把准备好的荷包塞到官媒手中，客气了一句。
“哎呦，嬷嬷折煞了，我做的就是牵媒拉线的活，自然会尽心尽力，咱们姑娘是个好的，人才也是一等一的，咱们定然尽心。”
说归说，荷包倒是照收不误，作为官媒，闻音知雅意，嬷嬷一开口，韩家的意思依然明白，自然只有促成对儿的心思。
目送官媒离开，宫嬷嬷刚想回去，就被人拦住了。
“筠姐儿，你怎么出来了？”
宫嬷嬷愣了下，看了眼她的身后，忍不住皱眉，“怎么也没个丫头伺候着，秋蝉那丫头去哪里了，怎么能让筠姐儿一个人乱走，万一冲撞了，岂不是麻烦？”
“嬷嬷多虑了，在姑姑这里，有什么可冲撞的，都是自家人，倒是嬷嬷，刚才那是官媒？”
冯玉筠握着手中的帕子，就希望嬷嬷能说点别的理由，就算是说谎，她也愿意相信。
“筠姐儿看的没错，刚才那个就是夫人请的官媒……五公子和白姑娘属于天赐良缘，广源方丈亲自批的姻缘，夫人觉得五公子年纪早就过了弱冠，也该成亲了，所以，就亲自去请了官媒，让老奴帮着，一起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
宫嬷嬷说完，才发现冯玉筠的神色不对，脸色发白，身体有点摇摇欲坠的娇弱感。
“筠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老奴这就跟您请大夫去。”
冯玉筠摇了摇头，一把抓住宫嬷嬷的手，顿时泪流满面，
“为什么？姑姑为什么这么做？”
宫嬷嬷：“……”
感受到胳膊上的疼痛，宫嬷嬷皱了下眉头，这孩子怎么了？
“筠姐儿，你这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冯玉筠梨花带雨的看着宫嬷嬷，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嬷嬷，为什么姑姑明知道我的心意还执意如此？那个乡下的女人有什么好，我跟表哥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姑姑为何如此狠心……”
“表姑娘慎言，老奴看你真是病了，赶快回去休息，老奴这就禀了夫人请大夫给你看看……秋蝉那婢子去哪里了，不在主子身边伺候，等着被发卖么？”
随着宫嬷嬷严厉的斥责之后，躲在花丛后的秋蝉也顾不得其他了，立马跳了出来。
她可知道宫嬷嬷的厉害，一点也不敢赌自己的命运。
“嬷嬷饶命，婢子刚才肚子疼……”
“闭嘴，还不过来扶着你家主子回去，一点规矩都没有，哪有婢子把主子一个人丢下的，万一出了岔子，扒了你的皮都不够。”
宫嬷嬷哼了一声，作妖的小蹄子，当她眼睛是瞎的么？
“这是怎么了？嬷嬷不是送官媒了么？怎么跟筠姐儿凑一起了？”
说话间，韩夫人带着丫头走了过来，当她看到侄女发红的眼睛时，稍微一愣，也就明白了。
“夫人，表姑娘身体抱恙，还是叫大夫查看一番才是，姑娘家家的不能留下病根。”宫嬷嬷福了福身，轻声说道。
韩夫人看着自己的侄女，眉头一皱，这丫头被她母亲教导的有些过了，在她面前，却显得稚嫩了。
第九百七十七章 开山辟路
“嬷嬷提醒的是，这丫头不舒服也不跟我说，看来是跟我这个当姑姑生分了。”
韩夫人说着，直接吩咐人去请了大夫，之后又亲自把人送进她居住的院子。
到了内室，韩夫人挥退了所有下人，让翠湖守着门口，才在一旁坐下来。
“筠姐儿可是有话要跟姑姑说？”
看看这姑姑的架势，冯玉筠脸色一白，她就知道，姑姑早就明白她的心思，
“姑姑，我不明白……”
“筠姐儿不明白姑姑为何撮合香香跟亭哥儿？”韩夫人看着她，刚端起的杯子又被放到了桌子上，看着冯玉筠的眼神，不自觉的多了一抹凌厉。
“先不说亭哥儿跟香香属于两情相悦，即便没有香香，你跟韩家也没有缘分。”
韩夫人说着，看着侄女眼里的不解，轻笑一声，
“筠姐儿是聪明的孩子，不用姑姑说明，你也能想得到。冯家的姑娘不会再嫁给武将之家……担的风险太多，日子过的太苦。这点你母亲早就跟我透露过，所以，即便你喜欢亭哥儿，这辈子也不可能嫁进来。”
韩夫人看着自己的侄女，眼里闪过心疼。但是她想起自己的儿子，又忍不住松口气，亭哥儿已经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她只有成全的份。
冯玉筠：“……可是我喜欢表哥，我要嫁他。”
“姑姑虽然喜欢你，但是冯家不会同意，姑姑也不会同意。冯家是为你考虑，希望你一辈子顺风顺水，安居后院，做一府主母?为夫家，也为娘家……”
“而我?也不想往委屈自己的儿子，亭哥儿的心思没在你身上，身为武将，有太多不确定，姑姑是当母亲?自然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平安顺遂?你可明白？”
冯玉筠听着姑姑的言辞，直接就愣住了?之后便捂着脸呜呜大哭。
“呜呜……可是，可是筠儿心仪表哥?我一点也不介意表哥是武将，这辈子只想嫁给她。”
“丫头，你还是太天真了?世家大族的儿女?没有任性的婚姻?家族培养你?也不单单只为了亲情，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筠姐儿可懂？”
“婚嫁是两个家族的捆绑?你是家族悉心教养的贵女……冯家跟韩家已经捆绑了?何须再把你扯进来？”
“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请姑姑同意，我只想嫁给表哥?否则我活着也就没意义了……这些年我一得空就往姑姑这里跑，陪着姑姑守着韩家，为的就是表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表哥了。”
心思说开了，冯玉筠丢掉了平日的羞涩?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她知道，如果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以后她更没机会了。
韩夫人看着哭的伤心的侄女，掏出帕子递过去，
“筠姐儿，想哭就痛快的苦，哭过之后，重新振作，你依旧是冯家高贵的贵女。”
“以前的陪伴，姑姑感激，但也仅限于感激罢了。如果姑姑早点知道你的心思，就算我一人守着整个府邸，也不会把你留下。”
说到这点，韩夫人看着侄女沉默了片刻，便轻轻的笑了起来。
“都说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贵女都是理智的，精于算计，明白趋避厉害。姑姑刚开始不明白，也不想承认，但是人越活越清楚，再不承认就显得虚伪了。”
“姑姑当年如此，现在看着筠姐儿，亦然。不管有害还是无害，算计就是算计。你愿为了亭哥儿陪着姑姑，姑姑感激，但是姑姑不同意你跟亭哥儿的事儿，所以，等你看过大夫，修养几天，就回去吧。”
冯玉筠听着姑姑的语气，吓得脸又苍白了不少，连连摇头，
“不要，我不要回去，姑姑对不起，我太喜欢表哥了，但是陪着姑姑是我自己愿意的，也是真心的，虽然想借此跟表哥拉近关系，但是我没有恶意。”
冯玉筠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刚才就不应该情绪一激动，就口无遮拦了。
算计又怎么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母亲一直教导她，一条路行不通时，就要想办法迂回，如果还行不通时，就算劈也得劈出一条道来。
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多辛苦都是值得的。
所以，她不能放弃，她等了表哥这么多年，一点挫折就认输，不是她冯玉筠的风格，她也不能接受自己输给一个乡下野丫头。
怪不得，大老远跑到庆都，又想法设法的住进来，原来是打了表哥的注意。
她守护的人，谁也别想抢走。
想到这点，冯玉筠倒是冷静了下来，她敛下眸中的阴鸷，依旧红着眼流着泪。
“姑姑，筠儿知错了，不该如此失态，让我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心态。”
“你能想通就好，你要知道，生在氏族，享受祖荫庇护，就得为家族出力。哥儿们建功立业，姐儿们能尽的就是婚姻……”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如果她再想不通，只有强行把人送回去。
大夫过来号脉。
“如何？”
“夫人放心，姑娘只是气急攻心，调整好心情便可，没什么大问题。”大夫收起脉枕，坐到一旁开了个方子，“老夫开的药都是安神静心的药，三副药下去便可。”
“多谢大夫，翠湖，送大夫离去，顺便拿药回来。”
“是，夫人。”
目送大夫离开，韩夫人叹口气，“筠姐儿好好休息，安心养着，姑姑下午再来看你。”
韩夫人回到柳心院，抬手捏了捏眉心，“唉，养儿养女都是罪，闹心~”
“夫人不必忧心，看表姑娘的态度，也是真心喜欢五公子的，如此，也算深情了。”翠荷看了眼夫人，轻轻的绕到后背，帮着夫人推拿颈椎。
韩夫人听着丫头的提醒，心里一动，想到昨日翠红的抱怨，说翠荷今日越发懒怠了，动不动往外跑，听说跟筠姐儿身边的秋蝉走的比较近。
“你跟秋蝉很要好？”
听着夫人突然的询问，翠荷手下一顿，眼里闪过心虚。
“婢子跟秋蝉熟识，倒也没有走太近，就是偶尔遇见了，说几句话而已。”
第九百七十八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翠荷说着，心里闪过心虚，同时也生气一股莫名的气愤。
以前白凝香没来的时候，她一直是夫人身边最得宠的丫头，自从那个乡下女人到了这里之后，她就没有以前得宠了，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多心，有时候，她还觉的夫人看她的眼神不对，但是又没斥责什么。
以前夫人有事儿交代，总是第一个吩咐她，但是最近，好像都被翠湖跟翠红抢去了，就连贴身伺候的机会，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思来想去，她日子过的不顺心，就是从那个乡下女人来了之后才开始的。
越想，翠荷越是觉得，她跟那乡下女人气场不和。
弄不好那女人就是个克人的命……
至于冯家的表姑娘，她的心意自己早就知道，以前不愿意管，那是因为跟自己没关系，现在眼看这白凝香越来越得势，还影响了她在夫人心目中的地为，只有把她们主仆赶走，自己的日子才会过的滋润悠闲。
至于秋蝉那个小蹄子的心思，她除了不屑，更多却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
一个奴婢，还敢肖想她们五公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她们家五公子可是下一任家主，也是大庆朝的大将军，不管娶妻纳妾，都得是清清白白人家的女儿……再怎样，也不会惦记表姑娘身边的奴婢，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得多大的心才敢如此异想天开？
反正她跟白凝香主仆不对付，索性就提点了秋蝉几句?没想到那丫头还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真是可笑。
可惜?还是她疏忽了，竟然不知道夫人直接请了官媒，还要把白凝香那个乡下女人聘给五公子为妻，真是出乎意料了。
五公子在她眼里，就是天人一样的存在?正妻人选必定是高门贵女……白凝香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配。
她跟在夫人身边伺候，很早就知道五公子有个救命恩人?是个姑娘，还跟着五公子义结金兰了。
夫人每次说起来?也是欢喜的，喝了白凝香送的茶叶后，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她当时还在想?以后万一有机会遇见?就跟人打好关系?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她们竟然走到了对立面。
现在猛的被夫人提及，翠荷心中有说不出的心虚。
好在她还算有理智?偶尔提点几句?并没有泄露主子的其他秘密?
“夫人?表姑娘看着挺伤心的?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
韩夫人眯着眼，沉默了片刻?“香香和亭哥儿是天赐良缘，我当母亲的，自然只能极力促成?筠姐儿到底年幼，等她休养几天?本夫人亲自送她回冯家。”
“夫人思虑的极是，表姑娘是个通情达理的性子，定然能想明白。再不济还有舅夫人和老太君在呢，定然不会有事儿的。”
翠荷吁口气，陪着笑拍了下马屁，还好她没有做的太过火，要不然韩府怕是没她的立足之地了。
常年跟在夫人身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万不能被牵连上麻烦。
韩夫人不知道翠荷在想什么，不过对于她说辞也是认同的，
“你知道就好，以后柳心院的事情，莫再往外透露，本夫人虽然念旧，但是对不忠诚的人绝对没多少耐心。”
听着夫人的警告，翠荷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夫人明鉴，婢子不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不能让夫人厌弃了。
看着翠荷变了的脸色，韩夫人神色淡淡，
“你跟在本夫人身边很多年了，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本夫人可以纵容你们，但是别触及我的底线，否则换一个丫头伺候，也只是费些日子调教罢了。”
如此一句话之后，韩夫人的警告已经很明显了。
“夫人说的是，奴婢明白，奴婢断然不敢再犯错，还请夫人宽恕一回，婢子一定痛改前非。”
跟在夫人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到如此严厉的警告。
她就是一个婢女，没有一点自由的，夫人身边有她没她都是一样的，但是她不行，离开夫人，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知道就好，起来吧，本夫人身边不需要两面三刀的人，你最好切记。”
韩夫人摆了摆手，“下去好好想想，以后路该怎么走，想好了再来禀告，反正你的年纪也到了，出府嫁人也是一条好出路。”
“……多谢夫人宽宏。”
翠荷脸都吓白了，红着眼磕了头，小心翼翼的退到门外，一抬头就看到守在门口的翠湖和翠红两人。
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被翠荷按住肩膀，轻声安抚一句。
“别难过了，夫人就是因为你性子冲动，才生气惩罚了你，只要你想通了，以后管好自己的嘴，也就好了。我们几个一起伺候夫人这些年，你应该明白，夫人最讲事理，只要不犯错，日子就能过的舒心。”
听着翠湖的提点，翠荷愣了下，猛地想起，其实在第一次跟白凝香为难的时候，她就曾提醒过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
当时她没在意，觉得自己在夫人面前的脸，能说上话，而白凝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只有讨好人的命。
现在想想，她到底是高估自己了。
翠红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轻哼一声。
“行了，夫人门口别煽情了，秋蝉那丫头就不是个省心的，也就你冲动，什么都敢往外撂，还好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要不然你以为还有机会跟我们在这说话？”
翠荷：“……”
“行了，别杵着了，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可警告你，再作幺蛾子，否则我们可救不了你。”
说完这句话，翠红也没再理会她，直接拉着翠湖进了正厅，徒留她一个人站在门口，脸色青白交加。
韩夫人看着进来的两个丫头，掀了掀眼皮，
“怎么，翠荷想不通？真想不通就不要为难，念在这些年的情分，我会给她找个老实本分的管事嫁了，也算对得起她这些年的付出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震惊消息
“夫人多虑了，翠荷可能是被吓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婢子已经让她回去休息了，她是个聪明的，用不了几天，就想明白了。”
翠湖福了福身，淡然一笑，她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自然了解对方的脾气。
当然，跟在夫人身边久了，主子的喜恶她也是熟悉的，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口求情。
韩夫人睁开眼，看了眼身边的两个婢女，“翠荷的性子还是不够稳重，也是平日里本夫人太纵着她了，晾一晾才知天高地厚。”
“主子做的决策，要是能被她三言两语干涉，韩府早就不存在了。”
“夫人息怒。”俩丫头听着夫人的语气，头皮一紧，连忙屈膝请罪。
韩夫人坐直身体，沉默了一会儿，便直接吩咐，“官媒已经上门，六礼的程序也算是开始了，你们最近都警醒着点，别再出岔子。”
“夫人放心，奴婢们定当尽心尽力。”
柳心院的事儿白凝香并不清楚，不过冯玉筠病了的消息她倒是听说了。
“姑娘，你说着冯姑娘到底什么意思，官媒这边刚上门，她就病了，还真是会挑时间。”云霓拿着布巾?一边擦拭茶具，一边抱怨。
白凝香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玉戒?眼神幽幽，
“表姑娘喜欢义兄，这点我倒是知道，只是没想到她用情挺深的。”这才开始，她就病了?也不知韩伯母会不会心软？
“那咱们怎么办？要去探病吗？”
“不用?免得自己找不痛快。”又不是多熟悉？她去干嘛。
指不定被人说轻狂，炫耀。
被人看笑话?她没兴趣。
“姑娘，婢子不懂?韩公子娶亲，不是应该去咱们白府提亲么？但是现在，不但劳累姑娘跑到这里?还被人欺负?婢子提姑娘委屈。”
白茶拿着团扇?轻轻的给白凝香扇着?噘着嘴开口，要她说?韩公子要是真心求娶?就得按照姑娘家的习俗?去白府提亲才是。
可惜?形式比人强?胳膊拧不过大腿，委屈她家姑娘千里迢迢的赶来庆都?现在又冒出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姑娘。
还不是欺负她家姑娘没长辈撑腰？
听着白茶的抱怨，白凝香敛下眸中的情绪，接过白茶手中的团扇?看着上面绣的小鱼小虾，忍不住调侃一句?
“你这丫头，最近绣这些小东西上瘾了，还是想家了？”
眨眼之间，出来几个月了，别说白茶，就是她，也想家了。
“有点想，咱们要是这个季节在家，小男定然又带着我去清源河捉鱼虾了。”
被姑娘转移了话题，白茶也没揪着不放，看着扇子上绣的小虾，眼睛有点红。
“死丫头，就知道玩，你也不想想，小男那丫头有了大海之后，早就懒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了，除了吃就是睡，跟养猪也差不多了，你羡慕她做什么，想当懒猪么？”
云霓看着她一副伤感的样子，忍不住笑骂一顿，
“来都来了，后悔也没用，虽说公子已经跟咱们姑娘在白家长辈的见证下定了亲，但是这里是庆都，除了公子没有长辈在场，凡事都得从来一遍。”
如果她猜的没错，冯玉筠那个绿茶，指定没完。
在她作妖之前，还是先把人打发走比较好。
“咳咳……嬷嬷，您怎么不进去呢，婢子刚蒸好的糕点，您进来一起吃？”
夏雪端着几盘糕点，看着门口站着的宫嬷嬷，吓了一跳。
屋内说话的几人看向门口，讪讪的住了嘴，好在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要不然得多尴尬？
宫嬷嬷看了眼夏雪，又看了看她手中端着的几种糕点，“这都是你做的？”
“是，还请嬷嬷指教。”夏雪笑眯眯的点点头。
“花样不错，一起进去吧。”就算被抓包，宫嬷嬷依旧神色未变。
“嬷嬷请坐，今日辛苦您了。”白凝香冲她福了福身，人家是过来帮忙的，并不是身边的下人，该有的礼节不能废。
“白姑娘折煞老奴了，分内的事儿罢了。老奴也是受夫人所托，自当尽力。”
宫嬷嬷错开一步，直接在一旁坐下来，
“今日起，六礼开始，三日后官媒会再次上门，依旧是老奴亲自接待，姑娘也可以让云霓姑娘跟着，如果有什么疏忽的，也能及时提醒。”
听着嬷嬷的客气，白凝香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玉戒，轻笑一声，
“伯母既然把这事儿托付给嬷嬷，定然是全身心信任的，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切单凭嬷嬷做主……再说，庆都跟我的家乡风俗定然不同，我入乡随俗便好。”
对于宫嬷嬷的客气疏离，白凝香也没觉的委屈，两人本就没什么交集，自然不指望她能对自己掏心掏肺。
云霓看了眼姑娘，笑嘻嘻的福了福身，“嬷嬷直接喊我云霓丫头便可，但凡有什么吩咐，也请不要客气。”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刚才你说我家五公子跟白姑娘已经定了亲？”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她好像听到这丫头说五公子跟白姑娘已经定了亲，这事儿她得确认下。
“是啊，公子没跟夫人说么？这事儿是年前定的，韩公子亲自去请了白氏族长，在白氏族人的见证下，下了小定。”
“因为距离遥远，白族长才答应我家姑娘跟着公子前来庆都，在韩家长辈面前，再过一道礼，免得被人诟病……然后我们就来了。”
宫嬷嬷：“……”
这还真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白凝香看着嬷嬷的神色，也不在意，
“嬷嬷不用担心，义兄没跟伯母提起必定有他的原因，等义兄晚上回来了，再问不迟。”
“也只有如此了。”
宫嬷嬷看着白凝香，站起身，微微躬身，“老奴去一趟夫人那里，把这情况告诉她，白姑娘安心便是。”
五公子竟然在私下跟白家定了亲，还有长辈见证，这是大事儿，马虎不得，她得尽快禀了夫人知道。
“嬷嬷请便。”白凝香站起身，看了眼云霓，“替我送嬷嬷。”
“不用，老奴还走得动。”
第九百八十章 我不是难缠的婆婆
目送宫嬷嬷快速离去，白凝香瞪了眼云霓，“你就是故意的。”
“嘿嘿……那个表姑娘虎视眈眈，如果让她知道公子跟姑娘已经定了亲，有了聘书，来庆都只不过走一个过场，她也不用搞破坏了。”
有聘书在，只要冯玉筠不想当妾，也就没闹腾的意义了。
看着云霓嘚瑟的神色，白凝香无语，她知道，这几个丫头都是为了她好。
但是却忽视了重要的一点，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义兄请了族长出面，但是巴山村距离庆都遥远，韩家并没有长辈在场，如果认真论起来，还是很容易让人诟病的。
或许，这也是义兄没有言明的原因，等庆都的六礼走完了，再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世道如此，单凭她一个小女子，岂能改变什么。
就因为世道对女子有太多不公，义兄才特别小心，除此之外，就是门第之见了。
除了救命之恩，门第也是她跟义兄之间很难越过的鸿沟，好在韩家跟其他世家族不一样。
即便如此，在行事上，她仍然处于弱势，在庆都人的眼中，她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从小长在乡野，缺乏教养，甚至可以说是粗俗。
对于看重门当户对的人家来说，她就是那个不管不顾的扑上来的傻女人，她的这种行为也属于不自量力，飞蛾扑火。
在这个权利窝?不管是联姻还是结盟看的都是家族的利益，她一个孤女?不管有没有潜力，大家都不会在意。因为在世人眼里，她对夫家完全没有帮助，也就不存在被看重的价值了。
再残酷也是现实，这点?在前世的摸爬滚打中她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翠湖的声音，
“姑娘可在？我家夫人有请。”
白凝香瞪了眼云霓?看吧，事儿来了。
“把翠荷姑娘迎进来喝杯茶?我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云霓摸了摸鼻子，跟着姑娘进入内室?伺候着白凝香换了身淡蓝色常服?一支绿松石的发钗?鬓角贴着两枚小巧的珠花?
“把装聘书的盒子带上。”来庆都之前，她就把这些准备好了?聘书和礼单也都带来了。
“让翠湖姑娘久等了。”
出了内室?白凝香看着翠湖跟白茶聊的高兴?客气了一句。
“白姑娘客气了?婢子就是夫人身边的奴婢?您直接叫我翠湖便可。”她可不想走翠荷的老路，平白被夫人厌弃了。
“是你谦虚了?说起来我也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咱们都一样。”
白凝香对翠湖这姑娘的感官还是很不错的，看人温和有礼?就不显得亲热也不疏离，跟这样的人说话让人心里舒服。
怪不得她是韩伯母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果然调教的好。
“白姑娘说笑了，就算您是乡下长大的，也是只金凤凰，婢子可没有这等福气。”
翠湖看着白凝香走路的姿势，双手交握放在小腹，昂首挺胸，步伐稳健，确实跟庆都娇弱的贵女不一样，多了一份英气和洒脱。
到了柳心院门口，在丫头的禀告下，白凝香被请进厅堂。
“给伯母请安，嬷嬷安好。”跟韩夫人行礼之后，看到一侧的宫嬷嬷，又笑着问了声好。
“云霓，把盒子给伯母呈上。”
韩夫人看着面前的锦盒，挑了挑眉，倒是没急着打开，“盒子里是什么？”
“伯母恕罪，盒子里装的是义兄给的聘书跟礼单，想着能用得上就带来了。”既然说透了，她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我虽然不知道义兄为何没跟伯母提起，想来应该有他的考虑，今日无意中说漏嘴，是我的不是。”
韩夫人点点头，自己儿子她了解，还不是怕被人说成是私相授受，影响香香的清誉么。
说起来，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儿子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生怕委屈了人家。
连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没这待遇，平时除了担惊受怕，真没享受过者等待遇。
人比人气死人，养儿果然闹心。
韩夫人心里不停的吐槽，表面依旧淡然温和，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平平整整的摆着两张红纸。
聘书，
瘦金体篆字，清晰明了。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请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风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鸳鸯合。”之后是两人的姓名生辰八字。见证人上，落款白氏族长的名字。
有聘书为证，就算拿到御前，亭哥儿跟香香的亲事也黄不了。
“嬷嬷看看，香香这个儿媳妇怕是跑不了了，臭小子动作还挺快，就是少不更事，怎么能瞒着父母呢。看我回来不敲断他的腿。”
把聘书递给宫嬷嬷，韩夫人又拿起下聘礼单看了看，当看到礼单上罗列的物品时，她差点闪了眼，臭小子，能耐了啊，好东西竟然不少，好多她都没有呢。
“咳咳……亭哥儿这孩子还挺周到，丝织金帛，首饰头面还算齐全。”至于其余的她就说了，伤心。
韩夫人平复过心情，把聘书礼单叠好重新放回盒子里，
“有了这个，你已经是亭哥儿的未婚妻了，他怎么想的我不管，既然要走过场，六礼的进程就得加快了，最好年前把婚礼办了最好。”
白凝香：“……”
就连一旁的宫嬷嬷都一副点头赞同的态度，“白姑娘已经是五公子的未婚妻了，咱们走的六礼确实可以速度快一些，从现在开始筹备，年前成亲虽然仓促了些，也能赶得及。”
白凝香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态度，安心的同时，也有点不解，韩伯母好像很急切。
韩夫人看着白凝香一脸呆萌的神色，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香香不用多心，伯母可不会为难你，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咳咳……当然，我一直认为，那些为难儿媳妇的婆婆都想不开，脑子有问题。”
第九百八十一章 没一个省心的
为难媳妇，就是为难儿子，儿子过不好，当母亲的又能高兴到哪里去？
听着韩夫人的语气，白凝香抽抽唇角，从这点看，果然还是前世记忆力的韩夫人，高贵娴雅。
“伯母不怪我们小辈意气用事便好。”
一般人，婚姻大事不经过父母，那就是大逆不道。
“嗐~，你说的这个啊，亭哥儿今年都二十二三岁了，早就成人了，自然有权自己做主。我们当长辈的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出手干涉。当然，这也只是咱们韩家的家风，别的家族不一定会认同。”
韩家最注重的就是子嗣，只要子嗣能延续下去，婚姻不一定非要门当户对。
白凝香福了福身，“多谢伯母宽宏。”
所以说，韩伯母叫她来，只是确认聘书的事儿。
“行了，事情来龙去脉伯母都知道了。香香回去休息吧，晚上让厨房加餐，咱们自家人先庆祝一下。”
韩伯母说着，直接吩咐一旁伺候的翠红，“你现在就去告诉厨房，晚饭丰盛点，多做些拿手菜。”
“是，夫人，”翠红一听，看了眼白凝香，微微一笑，便转身出去了，今年韩家确实该添人进口了。
白凝香离去后，宫嬷嬷看着夫人捏着眉心，忍不住担忧，
“夫人可是还担心什么？”
“儿大不由娘，我从小养大的儿子，竟然看不懂了。”
瞧瞧这追媳妇的手法?她还以为儿子不善言辞呢。以前在庆都，她想让儿子相看媳妇?不是玩消失，就是不理会。
平时也没见他跟谁家的姑娘说过话，就连对待亲戚家的表姐妹，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曾经?她一度以为?儿子的儿子会孤老终生。
为此，她没少发愁。
今日之后?她算是明白了，感情以前自己白操心了。
一个个的都是没良心的?早点说会累死不成，普天之下，她绝对是第一个被儿子蒙在鼓里的老娘了。
越想?韩夫人越是生气?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
她家亭哥儿好像正在朝这个方向狂奔啊！
“夫人不用担心?五公子行事稳重?做事之前自有考量。本来老奴还怕夫人认为她们私相授受，现在总算放心了。”
五公子跟七公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舍不得他们受罚。
那个白姑娘虽然是乡下长大的?但是言谈举止都让人挑不出错来?定然也是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或许家世不会太高?但是绝对不是乡野村妇。
“嬷嬷多虑了?香香手中有聘书，也下了聘礼?又有见证人，算不得私相授受。再说，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顶着私相授受的名号成亲？”
私相授受不光对女方有伤害?对男方也没啥好处。
她但凡还有点脑子，就会这么干。
“嬷嬷劳累了?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夫人说的什么话，老奴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嫌累？”宫嬷嬷离开后，韩夫人一个人在厅堂内走来走去，气的直跺脚。
臭小子，糟心孩子，竟然把老娘蒙在鼓里？
“翠湖，你去前院告诉管家，让他什么都别干，就等着亭哥儿回来，人一到立马抓来见我。”
“夫人息怒，婢子这就去。”翠湖此时也不敢多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夫人如此失态。
“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七又惹你生气了，本将军给你出气，拉他去校场溜几圈。”
说话间，门帘一挑，韩将军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韩夫人看到夫君，哼了一声，“还不是你的好儿子，胆子无法无天，瞒着父母给自己定了亲事不说，回来也不如实交代，都是你惯的。”
韩夫人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把聘书聘礼的事儿给韩将军说了一遍。
“哈哈……不愧是本将军的好儿子，有魄力。”
韩夫人：“……”
她就知道，这个家没一个正常的。
笑过之后，韩将军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家夫人的脸都气红了，
“咳咳……夫人不用生气，那个臭小子，简直无法无天，敢不把老子放到眼里，看我怎么削他。”
韩夫人：“……”
上到老下到小，有一个省心的她也不至于如此糟心。
“既然亭哥儿都把人定下了，那就选个日子，让两人成亲好了。”
韩将军捋着胡须，摇头晃脑的想了想，直接拉着夫人的手往书房走，“走走走，咱们去书房好好商量一下，婚礼怎么办，都请什么人，需要摆多少桌……”
不等韩将军把话说完，就被夫人高声给打断了，
“将军，我刚刚说的你都忘了，亭哥儿没跟咱说，就是想按照庆都的风俗再走一遍六礼，我觉得亭哥儿是不想给人留下把柄，也不想让香香以后难做人，你可得冷静下来，不能捣乱。”
“哦对啊，我不捣乱……只是这事儿得快一点，尽量今年成亲，明年我还等着当祖父呢。再说，万一亭哥儿被外派了，也不知几年能会回来。”
这几次早朝，君主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起边疆之乱了，要不是刑部的案子还没定下来，亭哥儿早就被派走了。
韩夫人听着夫君的意思，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又要派咱们韩家镇守边关？”
这些年韩家男儿都没有消停过，好不容易亭哥儿被调回来了……明明在防务营任职，结果还是一年多没见到人。
二十多岁了，连娶媳妇的机会都不给，凭什么？
韩将军一看夫人生气了，连忙安抚，“夫人莫急，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呢，我这不是提前预防么？”
“你都看出来了，君主必定也是起了心思的。”她家夫君的线条有多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能让他看出来的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韩将军砸吧砸吧嘴，很是无奈，当街打过几次人后，他在夫人眼里，就是大老粗。
……其实他内心还是很细腻的，可惜夫人从来不给他机会表现。
“咳咳……夫人放心，实在不行，本将军去镇守边关，定然能让亭哥儿顺利娶妻的。”韩将军拉着夫人坐下来，自己绕到她背后，轻轻的捏着。
第九百八十二章 寒了人心
镇守边关的事儿他想的不知一天两天了，反正对君主而言，只要是韩家嫡系留下一个就行。
听着夫君的打算，眯着眼享受的韩夫人立马拍掉他的爪子，“说什么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又带着一身的暗伤，大庆国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武将，抢什么抢？”
韩将军翘了翘胡子，昂首挺胸的拍了拍胸膛，
“夫人别小看本将军，上阵杀敌，本将军从不认输……再说，夫人不是想让亭哥儿顺利完婚么，大不了成亲后，把老子换回来不就行了，边关有老子守着，亭哥儿去了，那些不安分的瘪犊子也不敢造次。”
韩将军说着，很不高兴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现在也算得上老当益壮好不好。
“君主想让韩家留一人在庆都，那就让亭哥儿留下，趁着新婚，说不定还能三年抱俩。反正庆都本将军早就呆烦了，那些迂腐的家伙每次看本将军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哪天惹急了我，定然一拳打翻他们。”
与其在这里跟他们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去镇守边关，不管是南蛮子还是鞑子，敢犯大庆疆土，统统砍了。
韩夫人静静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她知道，她家将军不是个愚蠢的，就是因为什么都看得透，才不得已当个莽汉。
即便如此?君主依旧对韩家不放心，无非就是忌惮先主留给韩家的私兵?先王的奖赏如今变成了催命符，何其可笑。
其实早在将军带兵镇守西北荒漠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城池被困，将军暗地里调集韩家军突围?已经损失了大半之多。
韩家军的牺牲?换回了大部分的士卒的性命，驱赶了鞑子?原本将军想趁着那次战役把韩家军全部融入军队，彻底消散?以抵消君主的猜忌。
可惜，君主压根不相信，还让将军提供名单?当时将军认为?彻底撸清也好?省的让君主整日盯着他。
反正韩家军骁勇善战?就算牺牲了一部分，剩余的那些仍旧可以以一敌百?融进朝廷军队?对君主只有好处……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些人却以各种意外消失了。
等将军发现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将军为此大病一场。
病好之后，便给亭哥儿下了一道死命令?恢复先王赏赐的五千韩家军。
既然君主不信任韩家军，想要殚精竭虑的熬日子，索性就成全他?相互忌惮也好过大厦倾塌。
为此，父亲曾多次提点?
君主生性多疑，压根不相信韩家会心甘情愿的把私兵上缴。也就是因为这种猜忌，伤了人，伤了心，也让将军彻底看清了局势。
他们虽然忠君爱国，但是也得自保吧。
所以，这些年，韩家和君主之间，表面一片和气，奖赏时不时的送进府中，暗地里却早就有了隔阂。
父亲说的对，越是如此，韩家就越要保全自己，最坏的打算就是参与党争，推举一个仁君继位，也比被一个庸碌无为的君主打压强。
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她的两个姐儿都选择了低嫁，两个庶子已成年就分出去单过了，通过父亲的引荐，走的都是文臣路子，职位不高，也就没有人在意。
还有一个庶女，才十二岁，不算大，也就不急着嫁人。
因为家风的影响，韩家的子女，不管男女都算安分，没人作幺蛾子。
她的后院安静，日子过的轻松，每次聚会，总结会被人酸几句，说她手腕高，能镇得住那些妖艳贱货。
可惜她们压根不知道，她家将军压根不是风月之人，以前常常拉着那群花枝招展的小妾去校场跑圈圈，一个个累的香汗淋漓，首饰掉一地……
一次两次的，小妾们见到将军就腿软，最后实在受不了就一起告到她面前，说她们是后院的花儿，不是将军的属下，求她莫让将军再操练。
再如此糟践下去，她们花一样的脸蛋都被晒秃噜皮了，大腿也变粗了，一身都是腱子肉，还怎么当美娇娘？
听着妾氏们的哭诉，她仔细看了下，几人确实比刚进门时黑了一点，壮了一点。
后来，这些花儿们各自安心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有事儿就在请安的时候汇报，平日里见了将军能躲就躲……将军的光荣事迹别同僚们知道后，还被好一顿嘲笑。
糙人就是糙人，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白瞎了君主一片好心。
她家将军也不示弱，直接怼了回去，还大张旗鼓的面把君主赏赐的魅姬送给了对方，说不能浪费了君主的心意，总得给几个魅姬找个怜香惜玉的人才不辜负君主的爱才之心。
那个大人被将军的一顿操作搞蒙了，也吓得不轻，连赔礼再赔罪的把几个魅姬又给送了回来……
将军的一番大刀阔斧，让她不用操心后院，但是庄子上那么多伤残士卒，却需要她帮忙调派粮食，维持生活……
这些年，不管是韩府的收益还是她自己的嫁妆，都没少往里贴。
说句问心无愧的话，他们帮着朝廷安抚伤员，消耗的都是自己的财力，但是君主却可以装作视而不见，也许这些正合了他的意，没有财力支持，韩府也会逐渐衰败。
君主的算盘打得响，寒的也是人心。
父亲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了，君主庸碌，缺乏格局，根本不明白治国之道，有的都是小聪明，寒的都是忠臣的心。
想到这里，韩夫人摆了摆手，“将军不用说气话，你打得了一个，还能把所有人都打翻不成？”
“咋就不成了？老子这沙袋般的拳手，一拳砸一个。”
韩将军气呼呼的比划了一下，看到夫人瞪过来的眼神，立马又怂了，
“嘿嘿……夫人莫担心，我不会给岳父添麻烦的。”
“知道就好，晚上让厨房加餐了，有你喜欢吃的炖蹄膀。”
“哈哈……多谢夫人，我就知道夫人关心我，不过，老子也知道，沾了亭哥儿的光，那小子有种，不声不响就把媳妇拐回来了，还有聘书，铁板上钉钉，没跑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用命换来的
韩将军说着，看着自家夫人的眼神嘿嘿直笑，
“反正亭哥儿都定亲了，有些话也能说了……夫人有所不知，以前我一直瞒着夫人没敢说，亭哥儿那小子天天混在军营，连窑子都不逛。”
刚说到这里，韩将军连忙捂着嘴，眼神发虚，
“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那小子压根不近女色，当时老子心里真的后怕，暗地里派人把他拐进窑子里，准备了几个小官，想要试一试……万一亭哥儿喜欢男的，我可没法跟夫人交代啊。”
韩将军说着，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得意的开口，
“虽然他最后黑着脸离开了，但是老子总算是放心了，咱们儿子不是断袖……”
没等韩将军炫耀完，就听到啪的一声响，没等他反应过来，耳朵就被人揪住了。
“哎哟，轻点轻点，疼呢~”
“你还知道疼，真是没想到，你还做过这么荒唐的事儿，怪不得儿子自己想办法娶媳妇，感情有你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子。”
真是气死人了，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嫁了这么个混不吝？
“夫人息怒，夫人消消火，我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当然，眼下儿媳妇有了，老子也算是彻底安心了，夫人要是不解气?私库的钥匙给你，自己去选几件喜欢的物件?就当赔罪。”
韩将军看着气呼呼的夫人，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清香，傻笑着赔罪，她跟夫人，也就这点闺房之乐了。
平时当将军习惯了?众人看到他都不敢抬头?只有在夫人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当然他也不怕丢人。
“呸~，忽悠谁呢？就你那点东西?送我我都不要，除了几件破兵器，还剩什么了？”
穷的就差穿裤衩了?还敢开口送她东西？
“……兵器架子后面的角落里?还有几块石头?亭哥儿几年前送的?夫人要是不嫌弃，就搬走吧?找人打磨了?做一套头面。”
韩将军很窘迫?他的身价早就消耗完了?整个庆都内?怕是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穷的将军了。
“钥匙呢，拿来。”
听到石头?韩夫人眉头一动，眼看着儿子快要成亲了，多点聘礼也好给儿子增光添彩。堂堂将军府?连点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岂不是让人笑话。
“喏?夫人请拿好。”韩将军乖乖的把钥匙递过去，咧着嘴嘿嘿直笑，“我把全部家当都交给夫人了。”
韩夫人瞪他一眼，这副尊容，真是没眼看。
晚上的时候，韩璟回来了，得到总管的提点，连盔甲都没来得及换，便到了柳心院。
“儿子拜见父亲，母亲。”
“坐下说话吧。”
韩夫人看着儿子威风凛凛的样子，欣慰的同时，也没忘要质问的事儿。
“你在香香的老家，已经提前下了小定？”
“母亲已经知道了？”
韩璟一愣，随即温和一笑，“香香是姑娘家，儿子这辈子非她不娶，想要把人带到庆都，总要在长辈面前表态的，只有下定最合适。”
“那为何到了庆都，不跟父亲母亲提起？”
“不满母亲，儿子确实另有打算。”
韩璟站起身，冲门口看守的大抓看了一眼，那人也不知从哪摸出一包东西，笑眯眯的把几个看守的丫头婆子都聚到了一起。
韩夫人两口子对视一眼，倒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下文。
“香香是个能干的丫头，以自己之力支撑着整个白家，在她的影响下，白氏一族建立了学堂，也让巴山村的村民在闲暇之余有了活干……在她的提点下，儿子购买的茶山也开始见收益了。”
“最重要的就是茶山护理，需要很多人，庄子上的那些伤员，也有了自食其力的机会，咱们收留那些伤残士兵，如果能让他们自足自给，比单独养着要省心。”
“现在，那片茶山，已经不需要我另外掏银子补贴了，如今香香又在茶山下建起了酒坊，随着酒坊的投入，又能帮着儿子安置不少人……”
韩璟说起这些，眼睛不由自主闪着亮光，看的韩将军很是眼气，不过看着身边的夫人，他又挺了挺胸脯，觉得与有荣焉。
“所以说，遇见丫头，是儿子的福气，反正韩家选媳妇又不注重门第。刚好香香有能力，有手腕，做韩家主母绝对够格。”
韩璟越说，眼睛越亮，看的韩夫人只想捂眼睛，没出息的家伙，这就被人俘虏了。
“母亲慈爱，想来不用我说您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欠缺什么……我们两个彼此扶持，共同支撑韩家门楣……但是，相比于白家的简单，咱们家就复杂多了，儿子总觉得亏欠她。”
“思来想去，儿子就把她带进了庆都，我想用全部的功劳为香香换取一个诰命的品阶。”
韩夫人：“……”
“只有香香身上有品阶，才能在庆都站得稳脚跟，儿子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庆都的各世家都明白，香香是我真心求娶来的，任何人怠慢不得。”
韩将军点点头，看了眼儿子，憨厚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告诉老子，除此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只要不让这小子去赚银子，算计人心，他可是猴精猴精的。
“……父亲明鉴，君主对韩家什么样，你我都清楚，韩家从祖上到你我父子，功劳太多，闲话一直没断过，君主早就寝食难安了，如果我用所有功劳为香香换个一品诰命的品阶，儿子认为君主必能欣然答应。”
女人的品阶再高，也只是虚名，跟韩家的威胁比起来，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君主善算计，如此也能让他高枕无忧。
“呵~，我就知道，那小子有算计，这也是个可行的法子，到时候你强硬一些，深情一些，越是如此，君主答应的越是痛快。”
当年他也是用功劳跟夫人请的诰命。
韩夫人看着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由自主的就想到曾经的遭遇。
那时她刚嫁进韩家，每年都会跟着将军去宫中赴宴，遇上年节，君主施恩，对于那些无功无过的世家，总是能分封一批人，从诰命夫人到孺人，一个都不少。
第九百八十四章 真怕她晕过去
当时，她也不着急，就算轮圈，自己也不回什么都没有。
转眼，几年过去了，能封的不能封的，都有头衔，只有她没落到什么好处。
每次参加花宴，一路下来，跟人屈膝行礼，膝盖都酸了，而且，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嘲笑的目光，幸灾乐祸的眼神。
后来，也不知怎么被将军知道了，吵吵嚷嚷的闹进宫，君主本就理亏，直接就应了将军的请求……因此，她的诰命身份是夫君用自己的战功换来的，她比任何人都有气势。
十年前因为驱赶鞑子有功，不等君主嘉奖，她家将军不要嘉奖，再次用功劳给她请封，从一品诰命升到超品国夫人，身份堪比嫡公主。
从此以后，除了拜见太后王后，她不必跟任何人见礼。
请封懿旨下来之后，全朝哗然。
有人觉得韩将军疯了，用自己一身的功勋为夫人请封，又得不到实惠，愚蠢。
有人觉得韩将军就是莽夫，明明能惠及子孙，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平白浪费了这功勋。
当然，也有些眼头明的，多少能猜到君主的意图。
加封了超品国夫人的品阶后，别的不说，单是后宅夫人的羡慕嫉妒恨，她就接收了一大波。
但是，因为身份摆在那里?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冷嘲热讽了，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自此之后?韩家倒是平静了好几年，直到亭哥儿开始建功立业，形式又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如今听着父子俩的谈话，韩夫人除了嘲弄，也是赞同的。
嘲笑君主无能?只能用这些卑劣的手法愚弄臣子。
明明自己不够聪明?偏偏把别人当傻子耍。
不过，这件事儿对香香确实有利?她的身份跟自己不一样，想要在庆都站稳脚跟?用身份压制是最便捷的法子。
想到那些命妇的嘴脸，韩夫人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
她们婆媳还真是有缘，把整个庆都的羡慕嫉妒恨都包揽了一遍。
比起当年的盛况?她很期待看到那些自命高贵无比的贵妇贵女在香香面前屈膝行礼的画面。
明明看不起?偏偏高攀不起?在怎么样不满?也得憋在心里，那场面?想想都痛快。
“夫人?你好像很高兴？”
韩将军看着夫人眼里的幸灾乐祸?好奇的问了一句。
“当然高兴?这些年我这心里一直憋着气?终于可以疏散一些了，怎么会不高兴？”
韩夫人说着?抬眼看向儿子，“用功劳换取的品阶我们享受的心安理得，因为那是你们用命换来的。”
那些人不管怎么酸?怎么妒忌，他们都能昂首挺胸的俯视众人。
不服？
那就让你们家中的儿郎也去战场上拼命去啊！
听着母亲的言辞?韩璟点点头，“多谢母亲体谅，儿子不想让香香为难……两权相较取其轻，儿子知道该怎么做对韩家最好。”
“哈哈……不愧是韩家子孙，就该如此，咱们为国效忠，为百姓安居乐业，但是也不能愧对自己的家人，她们日子过的舒坦了，咱们才能安心不是？”
韩璟躬身施礼，“父亲说的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韩家无愧于天地。”
倒是君主，欠了他们韩家的。
“行了，不说了，晚膳好了，一边吃一边聊。”韩夫人看见进院子的翠红，摆了下手，起身往前厅膳堂走去。
进入膳堂片刻，
白凝香带着宫嬷嬷一行人跟小七前后脚到。
“翠湖，去看看表姑娘怎样了，如果身体没啥事儿，就来用膳，身体不好就让丫头把膳食送进院子，顺便交代厨房，给丫头做些好消化的饭食。”
“是，夫人。”翠湖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小七看着桌子上摆满了好吃的，拍了拍手，“娘，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吃的这么丰盛。”
“今日家里有喜事，娘已经请了官媒，正式开始过六礼，香香跟你五哥亲事近在眼前了，你小子可的仔细这点，到时候别忘了跟你五哥送点好东西祝贺。”
韩夫人看着小儿子，和颜悦色的开口。
“你母亲的话没错，咱们有人出人，有力出力，你可别偷懒。”韩将军说着，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
小七：“……”
五哥跟白凝香成亲了，筠表姐怎么办？
“怎么了？皱着一张脸，你还有意见咋地？再说又不是你成亲，反对也没用。”韩夫人瞪他一眼，直接开口。
小七刚要开口，就收到五哥警告的眼神，瘪了瘪嘴，“得，我什么也不说，娘说的对，又不是我成亲，管那么宽干嘛？”
就在这时，门口帘子被挑起，冯玉筠被丫头扶着走了进来，
“给姑父姑姑请安，筠儿没事了，让姑姑担心了……原来表哥回来了，怪不得姑姑让厨房做了如此丰盛的饭菜。”
小七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表姐想多了，这些饭菜可不是迎接五哥回来才做的，而是母亲为了庆祝五哥跟白姑娘的亲事才吩咐厨房准备的，所以，我们都是陪衬，只管吃就好。”
啪一声，韩将军的筷子又敲到了小七头上。
“有的吃就不错了，废话那么多。”
冯玉筠听着小七的解释，脸色白了下，随即恢复过来，冲着白凝香笑了笑，“确实是喜事，恭喜白姑娘了。”
“多谢，”
白凝香点头，看着娇弱的神色，真有点替她担心，怕她坚持不住晕过去。
“这个河虾炸的不错，丫头尝尝，跟清源河的口味有何不同？”
看着她盯着筠姐儿发呆，韩璟弯了下唇角，夹了几只红彤彤的椒盐小河虾放到她碟子里。
“嗯，确实挺新鲜的。”
白凝香吃一只，点点头，一转眼，又看到冯玉筠的脸色白了不少。
心里默默叹气口，她没有气人的意思。
“咳~，我自己来便好。”
“嗯，这个芝麻芋圆也不错，甜食，姑娘家都喜欢。”
韩璟答应一声，继续手中的动作，看的白凝香很是无奈。
小七握着筷子，瞅了一圈，快速的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冯玉筠碟子里。
“表姐，这个肉不错，肥而不腻美容养颜。”
第九百八十五章 开始防备她了
“好，多谢小七。”冯玉筠勉强一笑，看着油腻的肉块，心里有点犯恶心。
“这个鱼丸也不错，清淡的很，你身体不舒服，吃这个刚刚好。”小七舀两粒鱼丸，放到冯玉筠碗里，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多谢小七，表姐很喜欢鱼丸。”
冯玉筠舒展了下眉头，捏着勺子吃了一颗，鱼肉弹性足，口感鲜嫩，确实不错。
“表姐喜欢就多吃点，那个豆腐酿肉也不错，吃完了我再给你添。”
小七语气温和的交代过后，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白凝香，眼神嘚瑟的不得了。
白凝香无语，你献你的殷勤，瞪她做什么？
这娃对她的成见颇深呢
韩璟扫了眼小七，“明日卯时起，跟我去防务营历练去。”
“啊？为什么？我不去，一群臭汉子，有什么可训练的。”小七摇了摇头，从内到外透着抗拒。
“瞧瞧你那副细胳膊细腿的模样，跟个娘们似的，再不摔打历练，早晚得废了。”韩璟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
“我哪里像个娘们了，我很厉害的好不好，我告诉你，府中十个八个的护卫都不是本公子的对手。”
“就他们，一刻钟我可以放到五十个……不去也行，只要你能在我手中过去二十招，随你逍遥。”
韩璟看着他?扯了下唇角，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打就打?谁怕谁，我要是过了二十招，你待如何？”小七放下筷子，昂着头，斗志昂扬。
“过了再说?要是被我打哭了?别告状就行。”韩璟丢下一句，又给白凝香夹了一块酿豆腐放到她碟子里。
韩将军看着小儿子吃瘪?高兴的伸出筷子，“夫人?这个蹄髈炖的软烂，你多吃点。”
韩夫人无语的瞪他一眼，已经懒得说话了。
冯玉筠看着面前的一家子温馨友爱的场面?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泛白?眼睛有点泛红。
一家人相亲相爱?就她一个外人。
好不容易挨到晚膳结束?她立马带着丫头回了自己院子，
“秋蝉?给我去查?我要知道?姑姑今日见了白凝香那女人都说些什么？”
明明才半日未见?她好像错过了什么。
秋蝉一愣?姑娘休息的时候，她不是没去查?而是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府中的人待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还有就是翠荷，她去柳心院溜达好几次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是，奴婢这就去查。”秋蝉握了握拳头?她一定得知道事情的缘由，但凡对姑娘不利的事情，对她的伤害尤其大。
“对了姑娘，今日在膳堂伺候夫人用膳的丫头中好像没有翠荷的身影。”
听着秋蝉的提醒，冯玉筠愣了下，猛地拍了下梳妆台，
“既然发现了不对劲，就去查。这里是韩府，一切都在姑姑的掌握中，她知道你跟翠荷走得近，又不让翠荷近身伺候，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被隐瞒了。”
呵~，那个乡下女人才来多久，姑姑就开始防备她了。
十几年的陪伴，分量不如一个认识几天的野丫头，说出去真是可笑至极。
秋蝉一愣，“如果府中的人对咱们有所防备，那婢子还如何打听？”
“多带些钱财，姑姑把府邸治理的再好，也会有人缺钱……”
冯玉筠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嘲弄，守护了这些年，如果不战而败，她不服。
秋蝉按照主子的吩咐除了院子，直到府中熄灯才怒气冲冲的回了院子。
冯玉筠靠在床头，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书，淡淡的开口，“说吧，都打听到什么了？”
秋蝉刚好开口，立马又犹豫了，“……姑娘，奴婢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回去后，夫人会扒了我的皮的。”
“哼，有什么可气的，今日受的委屈还不够？”
冯玉筠握着书本，眼神透着阴郁，她是冯家的嫡女，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
“奴婢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买通了一个打扫的粗实丫头，她说今日白凝香去柳心院的时候，抱着一个盒子。”
秋蝉一边说，一边观察姑娘的神色，她也怕姑娘气出个好歹，倒霉的就是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丫头。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不清楚，不过从厅堂偶尔传出一两句话，说什么聘书小定之类的言辞，其余的都没听太清。”
“聘书？怎么可能？”
冯玉筠紧紧地握着书，指节泛白，紧紧地抿着唇角，生怕自己控住不住暴怒出声。
“奴婢确认过了，当时宫嬷嬷也在场，那丫头对聘书一词听得清清楚楚。”
说起这些，秋蝉也气得咬牙切齿，聘书只有定亲的人才会有，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沉默了好一会儿，冯玉筠才缓和了心思，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姑姑是因为心疼我，怕我伤心，才封锁的消息吧？”
秋蝉：“……”
呸，分明是为那个野丫头遮掩什么？
“秋蝉，收拾一下，明日咱们回府。”
“回……回府？姑娘甘心？”秋蝉愣住了，知道这个消息不是应该跟夫人闹一闹么？
“不甘心又怎样，姑姑为了那个白凝香都开始防备我了，再不识相的离开，等着让人羞辱么？”
冯玉筠自嘲了下，姑姑的言辞犹在耳边，她得回去问问母亲，是不是真没准备把自己嫁入韩府，但凡母亲有一点动摇，她就舔着脸求一回，让母亲想办法，总比她单打独斗好多了。
“可是……可是咱们要是走了，姑奶奶把表公子的亲事定下来，姑娘要怎么办？”
秋蝉急了，表公子不但玉树临风，还是个温柔疼人的男人，单看他今日对白凝香的关怀备至，不用想，表公子就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把自己托付给这样的男人，就算为妾，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越想，她越是不甘心。
不过，姑娘的打算也没错，回去求助夫人也是一条可行的路。
姑奶奶已经开始防备她们了，如果回去搬救兵，不管是老太君还是夫人，都比她家姑娘说话有分量。
第九百八十六章 为你请封
第二天早膳的时候，冯玉筠当着一家人的面，开口，“姑姑，我在府上已经打扰一阵子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筠姐儿身体没事了？”
韩夫人放下筷子，神色一闪，看着侄女微垂的眉眼，点了点头，
“既如此，用过饭便回去收拾吧，姑姑送你回去，刚好姑姑也要去探望一下你祖母。”
“好，都听姑姑的。”
如此倒是方便了，只要她把自己把心思告诉告诉母亲，趁着姑姑在，当面提一提她也能早点知道。
想到这点，冯玉筠看了眼对面的表哥，才发现他正侧着头跟白凝香低语，根本就没听到自己说话。
冯玉筠眼神闪过黯然，努力平复了心情，才笑着开口。
“表哥回来这么许久，还没去看过祖母吧？趁着今日，不妨一起去？”
韩璟看了眼冯玉筠，摇了摇头，“表妹有所不知，我回来的第二天，就去看过外公和外祖母了，她们没给你说么？”
冯玉筠：“……”
当时她不在府中，回来后才听说的。
“那真是太不巧了，表哥刚回来那几日，我应了舅母的约，出门做客了，一到家就听说表哥回来，便求了母亲，来看姑姑了?倒是疏忽了。”
“回头见到外祖母，表妹替我问声好?等我休沐再去看她老人家。”韩璟点点头，并没有多说。
“表哥放心，话我一定带到，到时候你也可以带着白姑娘一起去，其他不说?单是救命恩人的名头?祖母也得见见才是。”
冯玉筠看着白凝香，温柔一笑?“白姑娘千万别客气，到时候我在冯府恭候你的大驾。”
“冯姑娘客气了?救命之恩的事儿早就过去了，伯母都不再提了，以后也请冯姑娘不要总挂在嘴边?会让人不好意思的?这件事儿义兄一个人记得就好。”
白凝香眉梢动了动?客气了一句?看着冯玉筠微变的神色，无辜的耸了下肩膀。
又不是她主动提起的?这也生气？
用过早膳?白凝香刚起身离开?韩璟就随着起身了?“丫头?我送你回院子，刚好有事跟你说。”
“好?一起走。”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冯玉筠眼神阴郁，神色不自觉的就有些紧绷?原来在表哥眼里，她一点分量都没有。
韩夫人看着侄女的样子?默默叹口气，“行了，筠姐儿回去收拾一下，姑姑让人准备马车，咱们一起走。”
“好。”
冯玉筠挺起胸脯，带着丫头离开了，她是冯府贵女，岂会输给一个乡下丫头？
韩璟两人回到晨曦院，白凝香窝在美人榻上，歪着头看着义兄，
“义兄今日不去防务营当值？”
“晚一点也无妨，”
韩璟清了下嗓子，
“官媒上门的事儿我已经听母亲说了，另外我也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母亲，之所以先前没跟母亲严明，除了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丫头无辜被人非议。”
“原本我想着按照流程走完六礼，定下婚期，才跟母亲提起聘书一事，既然母亲已经知道了，我也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你。”
韩璟坐在白凝香对面，把柳心院说过的话重新给白凝香叙述了一遍，之后颇为无奈的开口。
“如此，你以后在庆都行走，便没人再敢轻视你，身份就是权势，任何人都得低头。”
白凝香：“……”
义兄准备给她请封？
嫁给义兄，她早就有了对应众人的心里准备，毕竟她的出身在那里，无法改变，而且女人身份的高低，取决于夫君的官位。这也是那些后宅夫人最看重最在意的东西。
没想到义兄竟然想到了她的前面，把这些潜在的为难直接避免了。
想到这点，白凝香有点想笑，如果义兄的请封成功了，她倒是想看看，那些看不上她出身的人，却不得不在她面前屈膝行礼的画面。
心里有多委屈不甘，想想都期待。
有句话怎么说的？
你再讨厌我，也干不掉我。
想到这点，白凝香心里感动之余，还有些莫名的心酸。
前世她因为出身的问题，没少遭受白眼，在那些贵妇人眼里，她满身粘的都是铜臭之气。
其中有两个郡主，还曾当面给她难堪，让她在宴会上丢了丑。
因为那件把柄，频频让江老太拿来羞辱她，说她给江家丢人了。
以前她装作不在意，但心里难免伤心。
人真是不能比。
“怎么，这就感动了？”
韩璟看着她微红的眼角，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揶揄一句。
“是又怎样？义兄能为我着想，不感动才傻……不过，请封的事儿，不是应该成亲之后才可以的么？”
如此打算是不是太早了点？
“丫头说的没错，确实是成亲后才能请封，但是事在人为，只要咱们过了六礼，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板上钉钉的事儿，提前一阵子，君主也不会为难我。”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越早消耗他身上的战功，君主越是高兴。
“庆都是你的地盘，我听你的安排。”这点白凝香倒是没有推辞，义兄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有母亲在，六礼的进程会加快很多，丫头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韩璟站起身，交代过事情，就起身离开了，他得去盯着防务营，免得九王狗急跳墙，起了窜逃之心。
韩璟这头一离开，云霓几个人就沸腾了，“姑娘，如此真实太好了，以后您身上有了品阶，那些命妇见了你也得行礼问安。”
“品阶是按照功劳大小赐封的，公子一身功绩怎么着也得为姑娘换个诰命夫人的品阶吧？”
白凝香看着几人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连忙摆了摆手，
“今日的话在屋子里说说就算了，外面千万不能说，容易招祸。”
“明白明白，姑娘放心，咱们肯定不乱说。”亲事还没定下，就传出这些，免不得让人说一声不安分。
不相信的人还会认为她们异想天开，做白日梦呢。
“对了，咱们捎来信都送出去了吧？仔细查看着，别漏下。”前阵子一直忙碌，倒是把送信的事儿给忘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 打脸谁不会
“姑娘放心，每封信都是属下亲自去送的，全都交到了管事的手中，确保无遗漏。”丁阳靠在门框上，抱着肩膀，眯着眼看着院子里打扫的丫头婆子。
其中一个小丫头，天天鬼头鬼脑的，她注意很多天了。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真想揪出来审一审，谁这么无聊，在姑娘院子里放根线？
因为韩夫人的吩咐，宫嬷嬷便开始跟官媒频繁接触起来，六礼的进程加快了。
男方女方在一起，官媒也省的两头跑，不但赚足了腰包，亲事进展的还尤其顺利，这是她当官媒这些年，做的最痛快的一件事儿。
转眼之间，六礼走了大半。
就在关键时期，庆都的夫人圈子里突然冒出一股流言，说韩家住进了一名娇客，因为对韩家有恩，便要求韩家履行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诺言，嫁入韩家。
韩家以武治家，向来有恩必报，近段日子正张罗着官媒行六礼，撮合五公子跟那位娇客。
此言一出，整个贵族圈子哗然，有人好奇，便派人打听了，果然，韩家官媒来往频繁，正如传言一样。
传言就被坐实了，一些好奇的后宅夫人便给韩夫人递了帖子，想要过来一观。
一时间，韩府的门房热闹了?每天都能接到好几张拜帖，虽然韩夫人没有回复只言片语?但是这并不妨碍众人的好奇心跟各种大胆的猜测。
而且，大家最好奇的还是住在韩府的那位娇客，到底是何须人也？
不管怎么猜测，但是众人一致认为，韩家被讹了?韩夫人不得已?只能咬牙捏合着办理儿子的婚事，心里不痛快?自然不会接见她们。
韩夫人品阶高，没有回帖?庆都的夫人们也不敢贸然登门。
结果，韩府越是不表态，传言越是离谱?除了后宅夫人那里?传言就像一阵风?整个茶肆酒楼都有了言论?虽然私下里议论一个姑娘家不是君子所为，但是总有人好奇心过分茂盛?想一探究竟。
因此?韩府门外?不知不觉多了一些人?都想第一时间看一看赖在韩府的那位娇客长得是丑是美。
一传十十传百的?短短几天，白凝香的名字就在庆都打响了。
传言也变成了流言。
上到达官贵族?下到贩夫走卒，所有人都知道，韩府住着一个姓白的姑娘?是少将军的救命恩人，红颜知己?为了讹上韩家，逼着少将军私相授受，凭着手中的聘书，一路追来庆都，住进了韩府。
还霸占了韩府最好的院子里，每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各种作妖，把府中搞得乌烟瘴气。
听说韩夫人都被气病了，大夫都上门了，最后不得已，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此时的柳心院，韩夫人捏着眉心，一脸冷然，
“香香怎么样，她知道这些传言了么？”
宫嬷嬷犹豫了下，“因为六礼的事情，姑娘这段日子都没出过门，但是她的丫头却经常进出，想来应该是知道的。”
“唉，这丫头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换做一般姑娘，早就大哭大闹的跑来了，能隐忍不发，单是这份沉着，配她家亭哥儿就足够了。
“夫人所言不差，老奴住进晨曦院这段日子了，跟白姑娘接触不少，她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如今遇事不慌，是五公子的福气。”
这等心胸，就算精心培养的贵女，也就如此了。
“流言一出，那几个等着看我笑话的人都急不可耐了，瞧瞧桌子上的拜帖，一摞了。”韩夫人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帖子，嗤笑一声。
“夫人不用理会这些，事情早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为一些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当。”嬷嬷摇摇头，夫人品阶高，日子悠闲，被人妒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漩涡里待久了，早就习惯了，只不过平白连累了香香，我于心不忍。”
自古人心难测，多年的手帕交都能撕破脸，就因为你过的比她舒心，各种酸言酸语，人前背后两种面孔，吃个茶都堵心。
“夫人多虑了，老奴看白姑娘不知这么容易被压垮的人……再说了，进入韩家，就得有足够的抗压能力和手腕，想要在庆都游刃有余，这才刚开始而已，夫人就当是对她的考验了。”
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只有亲身经历过，以后顶家立户了，才能掌控好一个家。
忍常人不能忍的事儿，才能享常人不能享的福。
上到当今太后，下到她家夫人，也都是从委屈中走出来的。
“虽然嬷嬷说的有理，但是作为长辈，谁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呢？”
韩夫人歪在软塌上，看着面前宫嬷嬷，扯了下唇角，“嬷嬷，您说这传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听着夫人的询问，宫嬷嬷猛地抬起头，沉默好一会儿，才苦笑一声，
“夫人早就猜到了，何必为难老奴？”
“呵~，可不是，本夫人还真是没想到，那丫头竟然给我来这一手，我不同意她跟亭哥儿的亲事，哥嫂也是默认的，那丫头不敢对我这个当姑姑的怎样，倒是知道拿软柿子捏。”
她知道香香在庆都除了韩家，无依无靠，她又是当人姑姑的，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孤女去为难自己侄女。
想到这点关系，韩夫人几不可查的勾了下唇角。
香香是她认定的儿媳妇，属于韩家人……香香没脸，她这个未来婆婆就有脸了？整个韩家就有脸了？
“嬷嬷，拿着我的帖子，去见见我嫂子，告诉她，筠姐儿还没定亲，别坏了自己的闺誉。”
听着夫人的打算，宫嬷嬷一愣，“夫人，你这是？”
如此一来，姑嫂不就有嫌隙了么？
“侄女让姑姑没脸，做姑姑的不能打侄女，但是打一下大嫂的脸。”
宫嬷嬷：“……”
“嬷嬷放心，嫂嫂那人非常会趋于利弊，我能把话递到她面前，而不是直接出手，已经是看在兄长大嫂的面子了，大嫂知道该怎么做。”
生为世家女，别的或许不行，但是维护家族利益这方面，从小耳闻目染，早就深入骨髓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 由不得你任性
她嫁入韩家，当了韩家的当家夫人，所有荣辱都得她担着。同样，冯家的当家主母是大嫂，已经跟她这个外嫁女没关系了。
“要想活的明白，活的清醒，就不能瞎操心，本夫人现在是韩冯氏。”
宫嬷嬷：“……”
太后说的对，冯家女是个聪慧的娃儿，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维护什么。
看吧，以后就她的日子过的舒坦。
现在一路走来，可不就跟太后说的一模一样吗？
后宅清静，妾氏安分，儿女争气。
想到这点，宫嬷嬷忽然一笑，都一把年纪了，倒是她看不开。
“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冯府走一趟。”
“去吧，告诉大嫂，都是做母亲的，毁一个女子的声誉何其忍心？”
宫嬷嬷这边出门，那边白凝香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她托着腮拨弄着手中的串珠。
“伯母应该知道流言的出处了，让宫嬷嬷去处理了。”
冯玉筠才离开韩府几天，外面的流言就冒出来了，压根不用猜。不过这个冯玉筠也挺有意思，好像一点掩饰自己的意图都没有。
做坏事这么理直气壮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姑娘，真是太过分了，要不咱们以牙还牙，把冯玉筠喜欢公子的事儿宣扬一下，也好让庆都的人知道，她因爱生恨，故意毁坏您的名誉。”
“就是?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心眼这么坏。”
丁阳抱着肩膀靠在门框边?眼神中闪过一道寒光，“属下晚上去一趟冯府，把人揪出来暴打一顿，省事。”
听这几人愤愤不平的语气，白凝香摆了下手?“既然伯母出手了?咱们就不要动，毕竟是冯家的事儿?伯母应该能处理好。”
再怎么说，冯家跟韩家是姻亲关系?两家闹起来，给别人看热闹，这买卖怎么算都不赚。
果然?冯家内院的偏厅内?冯夫人一脸阴沉的看着宫嬷嬷?
“嬷嬷的意思本夫人明白了?谁去告诉姑奶奶，筠姐儿过分了?我替她说声对不住?这种事儿以后定然不会再出现。”
“多谢夫人体谅?话已经带到了?老奴告退。”宫嬷嬷福了福身?转身离去，从始至终?冯夫人都阴沉着一张脸，没再开口。
直到宫嬷嬷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冯夫人才拍了下桌子?
“不愧是冯家的姑奶奶，又是警告又是告状的?一点没落下。来人，请姑娘来一趟。”
“是，夫人。”
丫头快速的退出去，一路小跑的进了姑娘的院子。
一盏茶后，冯玉筠带着丫头走了进来，“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遣女人来有何吩咐？”
“看看你做的好事，母亲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打韩家的注意么，你怎么不听，这下好了，宫嬷嬷替你姑姑带了话，说你还没定亲，别自己坏了闺誉。”
冯玉筠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之后便无所谓的一笑，
“姑姑还真是帮理不帮亲……可惜，我就是看不上白凝香，她凭着一个救命之恩的名头就把表哥拿下了，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愚蠢，你姑姑就是因为帮亲才让嬷嬷过来警告的，一个是韩家的儿媳妇，一个是娘家侄女，到底哪个近，还用母亲明说？”
真是气死她了，以前挺聪明的一个女儿，怎么到了韩家人面前，智商就降低了呢。
冯玉筠：“……”
“现在明白了？那位姑奶奶除了警告你连母亲都没落下……你也说了，那个白凝香就是个乡下丫头，你何苦跟她一般见识，坏了她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平白沾染一身腥，图什么？”
“图个心里痛快，母亲明知道我喜欢表哥，我默默守护了他那么多年，眼看着要看到曙光了，你们竟然都不同意。”
“白凝香算什么，一个乡下长大的女人，她能帮助表哥什么？但是冯家可以，祖父祖母也一直喜欢表哥，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呢？”
冯玉筠说着，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她就是不甘心，一个两个的反对她嫁给表哥，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她无力抗争，但是眼睁睁的看着白凝香顺利嫁给表哥，她心里不痛快，自然要为难一下。
既然她想嫁入韩家，这点困难算什么，韩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不付出点代价，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所以，她出门赴约的时候，便无意中抱怨了几句，等舆论发酵起来，又让秋蝉买通了几个茶客……现在白凝香出名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心里憋着的郁气也疏散了不少，
至于白凝香怎么收场，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她连这点麻烦都处理不了，还有什么能力管理韩府那一摊子？
冯夫人气恼的看着女儿一副置气的架势，眼里都是失望，她精心培养的贵女，就是眼前这个蠢货？
“这些年精心培养你，真是没一点长进，作为女人，要贤良淑德，才能高嫁。就算做不成也得给我装的像，放眼整个庆都的贵女，有哪个是真正的贤良？真正的大公无私？如果真有这样的女人在，早就让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母亲再次警告你，莫作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冯夫人说完，缓和了好一会儿，又是一副端庄优雅的贵妇。
她端着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才看向身边伺候的丫头，冲她们使了个眼色，丫头们立马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贴身的丫头守在门口。
“你回来的当天，母亲就给你说了，韩家的处境如履薄冰，只要君主在位，韩家嫡系的日子永远不会好过，因为姑奶奶的原因，不管是你祖父还是你父亲，一直胆战心惊，不敢靠太近，也不能离太远。”
“……这些本不该说给你听，如今母亲便让你明白，韩家如今就像在刀尖上行走，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所以，冯家嫁进去一个女儿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加你一个。”
听着母亲的语气，冯玉筠猛地抬起头，“为什么？”
第九百八十九章 打一架吧先
“傻丫头，都说天家无情……当年先王赏赐韩家可以豢养私兵，如今这些私兵在君主眼里，如鲠在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冯夫人说着，眼神认真的盯着女儿，“韩家说不定哪天就塌了，真到那个时候，任凭你祖父能力滔天，为了家族子嗣，也不得不表态，如此你还愿意嫁入韩府？”
“可是祖父明明很看重韩家，很喜欢表哥……”
“闭嘴，母亲说的如此之明，你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愚蠢，愚不可及。”
冯夫人说着，看着女儿白了的脸色，到底不忍心，语气放轻了些，
“行了，回去好好想想吧，能说的母亲都给你说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冯家别的不多，女儿多的是。”
冯玉筠：“……”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脑海里仍旧回想着母亲的言辞，原来母亲早就知道韩家的处境。
那白凝香嫁进去，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不知怎么的，想到白凝香即将遭受磨难，她心里竟然舒坦了很多。
抢走了她的表哥，也该承受相应的代价。
秋蝉默默的跟在姑娘身边，看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冷笑，也不知夫人都跟她谈了什么，姑娘竟然没有那么愤怒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到底没忍住，“姑娘，夫人责难你了？”
“没有，母亲就是跟我分析了利弊。”冯玉筠握了握手中的帕子，有一句话母亲说的没错?冯家别的不多，女儿多的事儿。
她不能让母亲失望?她永远是冯家精心养护的贵女。
“回头告诉守门的婆子，就说我身体不舒服，闭门谢客。”家里的姐妹多，真正关心她的也没几个，懒得应付。
“是?”秋蝉心里一动?偷偷的窥了眼姑娘的神色，抿了抿唇角?心里慌的厉害。
此时的一处民房内，蜷缩着几个看着狼狈无比人。
如果秋蝉在的话?定然认识，这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就是她收买的的茶客。
韩璟站在几人面前，神色清冷?“你们认识白姑娘？”
“不……不认识。”
那人刚说完?大抓就一脚踹了过去?“混蛋?不认识你乱传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一时鬼迷心窍?不是故意的。”
几个人看着大抓和风一?又偷偷瞄了眼韩璟?咬着牙爬起来跪在地上?“求公子高抬贵手，小的再也不敢了?公子要是不信，小的立马发誓。”
韩璟看着地上的几个人，哼了一声?
“想活命？”
“想……”
“以前怎么传的，现在就怎么去澄清?但凡有一点错漏……看到那口井了么？装下你们几个应该绰绰有余。”
韩璟盯着几人，眼神凌厉，心里懊悔的不行，都怪他，为了提防九王的人狗急跳墙，一直住在防务营，疏忽了丫头。
“听到没有，赶紧出去澄清事实，要是连这点用都没有，那就只能填井了。”
大抓说着，又各自踹了几脚，不要脸的家伙，为了几两银子，竟然去败坏他家主母的名誉。
“公子饶命，小的一定澄清，一点不敢隐瞒，保证恢复白姑娘的名誉，都是小的有眼无珠……”
不等这几个茶客说完，就被大抓抬脚制止了，
“闭嘴，留口气跟外面的百姓说去，警告你们，别存着侥幸心思，我能把你们揪过来，也能把你们填井。”
“滚~”
看着那些人屁滚尿流的跑远，风一瞪了大抓一眼，就你废话多。
大抓摸了摸鼻子，主子先恐吓的，他就是随波逐流。
哼，狗仗人势还差不多。
“嗤~，”
随着一声嗤笑，院子里突然飘落一个身影。
一身大红的衣袍，手中把玩着一个镶红宝石的匕首，后脑勺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其余的发丝披在肩头，端的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除了斐然，还有谁这么骚包？
“阁下是哪位？”韩璟走到院子里，看着眼前的背影，忍不住皱眉。
“哪家的新郎官走错门了？”大抓看了眼风一，昂了昂头，忍不住调侃一句。
“呵~，嘴皮子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让身边人受了委屈？”
斐然转过头，眼神直接定在了韩璟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啧啧一声，
“原来香香喜欢你这款啊？”
“阁下何人？”韩璟皱着眉，这人认识丫头？
“想知道我是谁很容易，打得过再说。”
话音一落，韩璟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残影，那道泛着寒光的匕首冲着自己的脸就划了过来。
韩璟皱眉，闪身躲过，抬手扫向对方的脖颈，那人冲自己一勾唇，身体旋转半圈，再次袭击他的脸。
真是个怪人，男人搏斗，总往脸上招呼算什么？
转眼间，二十个回合过去了，两人越打越快，互不相让，看架势，短时间内应该难分胜负了。
大抓跟风一站在一旁，刚开始还能看到两人你来往的招式，现在除了两道残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出于武士的直觉，他们觉得对方没有杀意，两人倚在门框上，看着院子的战斗，眼神带着兴奋。
“哎，你说主子跟这人比，谁更胜一筹？”
“目前不好说，主子的硬功高一截，对方的身形更轻巧，轻功不错……”
“没错，谁胜谁负现在言之过早。”
说话间，一个灰衣少年从门口闪进来，双手抱着膀子，倚在一旁的树干上，腰间挎着一柄弯刀，眼神淡淡。
大抓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眼睛一闪，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走过来。
“兄台，请问你们是哪路侠士？”
少年睨了他一眼，抿着唇角没开口。
“哎，反正他们一时半刻也停不下，咱们聊聊呗。”大抓伸出手，送上一把瓜子。
“没兴趣。”少年送他一个白眼，直接无视。
大抓把瓜子收回来，拍了拍手，“那个新郎是你家主子？”
少年嫌弃的撇下嘴，“算是吧。”
“啊~，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一伙的？”
“要你管？”
少年看了眼大抓，直接往一边挪了挪，继续抱着膀子看戏。
第九百九十章 过命的交情
“哎~，好歹都认识，别这么冷漠嘛，主子们打架，咱们能做的就是嗑个瓜子，开开眼，别的又帮不上忙。”
大抓看着眼前的灰衣少年，不但不生气，反而隐隐带着一股兴奋，听刚才那新郎官的意思，他们好像认识白姑娘。
听着大抓的话，灰衣少年嫌弃的瞪他一眼，抿着嘴还是没开口。
就在大抓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风一冷着脸走了过来，“你脸皮也忒厚了，没看到人家不想理你么？怎么，还想上杆子贴上去不成？”
“风一，我说你少损我两句会死吗？我跟小兄弟说话，你掺和什么？人家乐不乐意跟你有啥关心，又不让你开口。”
大抓哼了一声，索性也不说话了，学着少年的样子，抱着膀子，靠在门边，看着院子的打斗。
灰衣少年看了眼大抓，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哼一声。
“左本，白姐姐认识我。”
“啊？”
左本？少年的名字？
大抓愣了下，死皮赖脸的问他不说，自己不问了，他倒是开口了，真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
说了这句话后，左本就闭嘴不言了，专心看着场中的打斗。
大抓跟风一对视一眼，也齐齐的看向了院子里。
韩璟跟斐然你来我往，依旧难舍难分?短时间内，想要分出胜负怕是不容易。
转眼?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百八十个回合也就几句闲话的事儿。
越打，两人兴致越是高昂，好似遇到了久违的对手，谁也不愿意认输。
韩璟躲过对方的拳头?手腕翻转?一掌向对方肩头拍过去。
“伸手不错，可惜脑子不好。”
“嗤?有本事撂倒我再说。”斐然嗤笑一声，仰着身旋转一圈?抬脚揣向韩璟的腰侧。
“你认识我未婚妻？”
韩璟拧身躲过，胳膊一伸，直接扣住了斐然的肩头?与此同时?斐然又飞起一脚?想要挣开他的牵制。
被他抓住?还想挣脱？
韩璟勾了下唇角，抓住他肩膀的手再次蓄力?猛地向后一推?
斐然发现韩璟的意图?眉眼一挑?借着推力空翻一周半后退一丈有余?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把手中的匕首插入鹿皮靴的皮套内?伸手拢了下头发，嘲讽的扯了扯唇角。
“伸手不错。”
“你也是。”韩璟收回拳头在，弹了下衣袖?神色清冷。
“能力不错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亏你还是庆都的土著?一点流言都控制不住。”
斐然嗤了一声，“我已经让人调查了，今晚就能收到消息，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捣的鬼，我就杀了她。”
听着斐然的语气，还有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韩璟一皱眉，“你是谁，我的事儿不劳你费心。”
“切，韩璟，你是不是当将军时间久了，绝得所有人都得听你的话啊……你的事儿我当然不愿意参与，但是香香的名誉受损，我得让对方付出代价才行。”
斐然看着韩璟，冷笑一声，眼里的嘲讽不言而喻。
“明人不做暗事，我叫斐然，跟香香认识不长不短，也算是一起共患难的朋友，朋友有难，刚好我又在庆都，怎么好意思袖手旁观？”
“斐然？”韩璟皱眉，好像没听丫头提起过。
“没听说过不要紧，反正我也没准备跟你认识。”斐然说着，拍了下身上的衣裳，
“左本，走了。”
韩璟看着斐然的背影，眉头紧皱，“斐然，留步。”
“你说的没错，丫头名誉受损，是我照顾不周，但是此事家母已经出面干预，你既然是丫头的朋友，就不要让她为难。”
“笑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教，别忘了，你还不是香香的未婚夫……最起码眼下不是。”
斐然翘了翘唇角，抬手拍了怕左本的肩膀，“小子，看到了么，自以为是的人最终都会很惨的。”
左本抿着唇，回头看了眼韩璟，“你要是欺负白姐姐，我不会放过你。”
韩璟：“……”
哪里来的小屁孩？
左本跟在斐然身边，不情不愿的开口。
“咱们不管白姐姐了么？”
“谁说不管的？好在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管别人怎么说，咱们办自己的事儿就行。”
斐然轻哼一声，带着左本扬长而去，留下韩璟主仆面面相觑。
“主子，白姑娘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了？”大抓砸吧下嘴，忍不住好奇。
韩璟睨了他一眼，他也想知道。
骚里骚气的男人，看着讨厌的很。
“咳咳……主子，您表妹那里怎么办，万一被砍了……”
不等大抓说完，就被韩璟瞪了一眼，“闭嘴，风一，通知风二，给我查这个斐然，看看他什么来头？”
“是，主子，”
风一答应一声，想着那人的行事作风，应该是江湖人士。“主子，要不要派人盯着？”
“不用，以他的能力，咱们的人看不住，查清就行。”
韩璟眯了眯眼，转身离去，他的去问问丫头，斐然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眼看这就谈婚论嫁了，媳妇再被人拐跑了，他怎么办？
看着主子风风火火的背影，大抓咂咂嘴，“主子遇见劲敌了。”
“少说两句吧，小心哪天舌头被人割了。”风一摇摇头，早晚这货也得因为废话太多被人暴揍。
韩进冷着脸，浑身的冷气蹭蹭的往外冒，府邸的下人看到公子黑着的脸，都默默的退出好远，生怕惹了公子不高兴。
韩璟一路冲到晨曦院门口，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下意识的便顿住了脚步。
“公子回来了？您怎么不进去呢，姑娘在凉亭喝茶呢。”
夏雪端着一盘刚蒸好的莲叶粥走过来，笑眯眯的开口。
韩璟看了眼夏雪，犹豫了下，忍不住开口，“你家姑娘可好？”
夏雪福了福身，“姑娘就在院子里，好不好的公子亲自问过才知道呢。”
韩璟一噎，想到外面的流言，下意识的摩挲着小拇指上的玉戒，心里愧疚的很。
都是他疏忽了，才让丫头遭受这等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