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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阙2之涅槃全文阅读

作者:妖塔塔     悬案九阙2之涅槃txt下载     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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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死亡符号

    尸体从房梁悬下,头朝下脚朝上,脖颈一处有一道致命伤口,极深,完全割开了动脉血管。倒挂,是凶手为了将人放血,手法很干净,足可见凶手在割人脖子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这绝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

    死者穿着一身很夺目的大红色,尤其不合时宜。

    悬挂尸体的正下方,也就是死者头朝的方向,地上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

    “这衣服,是陈姬本人的吗?”我问了这么一句。

    毕竟,陈姬好歹也是陈国王室的宗女,身份何等尊贵,以这房里的陈设而言,这红衣的质地过于粗糙廉价,实在不像是一个宗女会用的衣料。

    只怕这陈国王宫里的宫人用的都比这要好的多。

    “回萧夫人,这红衣并非公主所有。”

    答话之人,是这死者陈姬的乳母。

    确如我猜测一般,这么看来,凶手在行凶之前应早有预谋。可他为何要在人死之后,给她换上这大红色的衣裳,显然这衣裳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乳母退到一旁。

    “娘。”毓儿从外面进来,望见乳母便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向我微微点头示意。

    乳母倒也识趣。

    我随毓儿走出了陈姬的房间,“如何?”

    乳母这厢才安排宫人将陈姬的尸体放下来。

    “娘,这已经是陈国近三个月来的第四起案件了。”毓儿说,“死者陈姬,是陈国国君的养女,年方十四,未曾婚配。为人谦和本分,宫人对她都是赞不绝口。国君夫人卧床三年,她便在床前伺候了三年,应该可以排除与人结怨遭人毒手的可能了。”

    “陈国国君的养女?那她的生身父母是何人?”我停下了脚步。

    “这一点现在还没有证实,儿子询问过陈国王宫里的宫人,似乎没有人知道陈姬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连子尹大人都说,陈姬是尚在襁褓中,就被陈国国君带回来的,陈国国君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关于陈姬的身世。”毓儿在经过初步了解之后,现在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不过爹正在为陈国国君夫人诊治,或许,爹那边会有新的线索。”

    所以说,所谓的陈姬,其实只是陈国国君的养女,应该只有陈国国君本人知道她的身世。她为人本分内敛,不是一个会与人结仇的人,而且陈国王宫之中的宫人对她的评价都不错。

    “娘,这件事情您怎么看?”毓儿似乎理不出头绪,故而向我请教。

    “现在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这案子并不简单。让我很在意的有三点,第一,凶手杀人之后为何要将她的血放干净然后倒挂在房梁之上。第二,那大红色的衣裳到底有什么用意。第三......”我说。

    “是那陈姬尸身下的古怪符号?”毓儿也察觉到了,“娘,那符号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符号分明是在将陈姬的尸体悬挂在房梁之后才留下的,字迹没有丝毫凌乱,可以说明两个情况,其一因为符号正在尸体的正下方,如果是悬挂尸体之前留下,符号上必定留有其他痕迹。其二是凶手将尸体悬挂房梁之后留下符号,以符号书写的复杂程度来说,凶手的心理素质很好,没有因为杀人或者身在陈国王宫而有丝毫紧张和慌乱。他能够有条不紊的进行这一切,除了本身对于陈国王宫的了解,还有就是“强大”的内心。只是现在尚且无法确定,写下那符号的血到底是人血还是其他的动物血。

    “悬挂尸体的房间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陈姬的血已经被放干净了,但是她身体表面却没有凌乱的血迹,在房间各处也看不到处理血迹的线索。所以,凶手在将陈姬杀害之后才重新将她带回到她的住处,然后布置这一切。至于那个死亡符号......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西南夷部的印记,很多年前我曾经跟夷部的人打过交道,对于他们的图腾印记有几分了解。”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翾庭和夷部都已经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远去的记忆了。“是献祭。”

    “献祭?!”毓儿大惊失色,他的反应与我预料中的如出一辙。

    凶手是在用活人当做祭品,献祭给他所信仰的神灵。

    “这样,你去跟你爹说一声。我去确认一下之前的三起命案......”想要知道凶手的献祭到底是一种偶然突发的报复性行为,还是早有预谋的连环犯案,那就要找出之前三起命案的共同特征了。

    “娘!”毓儿拦我不及,留在了原地。

    ......

    子尹大人把之前三起命案的所有相关记载全部翻找了出来,放在了我面前。“......说起来,这三件案子诡异的很,凶手留下的线索也不多,所以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也一直都没个结果。萧夫人,现在您看到的这些,就是所有关于那三起命案的记载了,都在这里了,您要是还有什么想问的,问我就是了。”

    我向他轻点头致以谢意,随手翻开了第三起命案的资料。在大概将案发时的线索捋过一遍之后,非但没有找出这第三起命案和陈姬之死有何关联,反而还多了不少疑点。

    “这第三起命案的死者,是一个中年男子?!”

    子尹大人凑上前来确认了一下,“是,此人叫时胥,是城里的一个士族家的家奴。据说,也是个老实憨厚之人,受气包一个,谁都能揉捏两下,更别提有什么仇家了。他是这个月初九被发现死在了住的地方,发现他的人也是家奴,包括时胥在内的这三起命案都和元姬的死状相同。又因为此前出过两宗命案,所以这荀氏一族也担心因此惹上晦气,便草草了了此事,并未声张。”

    元姬,是指陈国国君的长女,因陈姬并非陈国国君夫人所出的嫡系之女,故而陈国人称其为元姬。

    “陈姬和时胥之死,难道真的毫无差别吗?”一旦证实这一点,这件案子就将会被定性为连环杀人案。而且与之前我们所经手处理过的案件不同,这一次的凶手,有明确非针对性的杀人目的。

    换言之,只有他自己知道选择下手对象的类型,以并非报复仇杀等原因,用“献祭”的方式去取人性命。如果,我不能尽快的掌握他所有选取目标被害人的理由,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惨遭毒手。

    “没有。”子尹大人想了良久,想破了头都没有想出来。

    “血迹呢?”我问起现场环境,希望能够帮他回忆起来什么。“我看这卷宗上记载,说时胥也是因为被割破了脖颈一侧失血过多而死,他死后被悬挂在自己的住处。那么在他的住处,有没有发现大量血迹?”

第二话 受气儿媳竟是凶手?

    “大量血迹......萧夫人,别说是大量血迹了,这时胥遇害被杀,等到荀氏知会咱们的时候,早就把现场收拾干净了!”子尹大人无奈解释,“时胥是荀氏的家奴,在荀氏的宅邸遇害,若是荀氏一族不主张追查的话,就算咱们怀疑也是没用的。”

    这是封建社会最泯灭人性的制度。

    荀氏一族是当地的士族,有着极高的威望。先前既然发生过两起同样的凶杀案,一旦坐实时胥之死跟连环凶杀案是存在联系的,那么必将有损荀氏的威望。毕竟,事情是发生在荀氏的宅邸之中的。

    “进公......呐,这进公就是荀氏如今说一不二的大家长。”子尹大人介绍说,进公是荀氏的族长,进是他的名字,公是指他在陈国的地位之高。本名荀进,位列权臣,出身士族,是位德高望重的大人。“宅邸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进公的面子上本就挂不住,便草草让人收拾了,才派宅邸里的管事来知会了一声。全凭着那管事的记忆,才记下了这么多,去查看的时候,什么都没剩下,早就都收拾干净了。”

    “可是,凶手能够在杀人之后把尸体带回荀氏的宅邸,在死者生前住处将他‘献祭’,至少说明凶手可以在荀氏的宅邸之中出入自由。难道这位进公也不担心吗?”我已经慢慢接受了封建社会中不拿家奴当人的这种士族习性,但是荀进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凶手为何能够带着尸体在荀家来去自如吗?!

    “这谁知道呢,不过听说出了这件事之后,荀氏的宅邸里便加派了不少巡逻的人,可能,进公也是在意了的。”子尹的语气,这进公是个十分不好惹的人。“萧夫人啊,我还是劝你不要去招惹这进公了,进公的脾气古怪,怕是惹麻烦啊!”

    我心里有了数,暂且将时胥的案件卷宗放在了一旁。再拿起一卷......这是第一个受害人,死者是一位农户家的婆婆,年近六十,身体硬朗,却在一大早被同住在一起的儿媳发现,死在了家中。

    “噢,这是谒婆的那件案子了。”子尹瞄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我见卷宗上记得凌乱,便转而向他打听状况。

    “谒婆,是城里一位农户家的老人了,早些年间她的丈夫去打仗就再也没回来。一个寡妇把儿子拉扯大,那脾气嘛,也不是很好,为人计较、爱贪图便宜,嘴上不饶人,又挑剔。她的儿子文瑾不错,是个踏实的年轻人。儿媳长容......”

    我听到他在说起谒婆的儿媳时,似乎有些犹豫。而根据卷宗上的记载,长容是谒婆遇害后第一个发现的。“这个长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萧夫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子尹大人说道。

    长容是文瑾的妻子,二人成婚两年,但长容却并无生育。谒婆对于长容也是颇多看法,加之谒婆的本性便是刁钻刻薄,自然少不了欺负她那柔弱的儿媳。这村子里的人也都是知道的,一开始谒婆好歹也是等到儿子离开家后才会对自己的儿媳吆五喝六,百般看不顺眼,后来甚至是当着儿子文瑾的面,也毫无遮掩的欺负儿媳,以各种借口刁难。长容性情温顺,难免就成了受气包,而文瑾不愿多生事端,只得劝妻子一忍再忍,免得让谒婆得了借口,即便如此,谒婆还屡次当着长容的面,唆使文瑾休妻,娶一个能生的回来。

    而案发当晚,谒婆还在刁难长容。路过谒婆家门外的村里人都能听到谒婆的打骂声,和长容偷偷哭泣的声音。第二天一大早天没亮,文瑾便扛着家伙下地了,长容见谒婆过了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没动静,便去谒婆房里请她。却见谒婆死状凄惨吊在了房梁上......

    “如此说来,长容果然是谒婆遇害的第一发现人。”我虽然还没看完卷宗,但是通过子尹的描述,已经意识到了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谒婆的性格,平日得罪的人应该不少吧。”

    “虽说谒婆不饶人的脾气不好,时常与人拌嘴,但是也不至于杀人啊。最后查了一圈下来,只有长容有嫌疑杀害谒婆,无论是从动机上分析,还是杀害谒婆需要的条件上分析,她都是逃不了嫌疑的。加上在谒婆遇害之前的那一晚,很多人都能证明谒婆又虐待了长容,长容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无辜,所以就被关了起来。”子尹大人的说法,粗看并没有破绽,因为谒婆的案子毕竟是几个月来的第一起,之前并没有相同的案件发生,理所当然是从所有和谒婆有积怨的人身上去寻找线索。

    案发之前,长容和谒婆有过争执,长容没有生育,谒婆一再怂恿文瑾休妻,这就是长容杀害谒婆的动机。加之作案条件,谒婆和文瑾长容生活在一起,两间茅草屋,谒婆前夜睡下之后便再无响动,而第二天大早文瑾便下地干活,不曾与谒婆打过照面,谒婆是在这一晚上之间出事,而长容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她有充分的时间,能够掌控文瑾什么时候离家,谒婆什么时候醒来,然后利用时间差去杀害谒婆......

    “当时,在没有新的证据证明,确有其他人进入过谒婆家,杀害谒婆的情况下。就只能定了长容的罪,为避免案件在城中的影响扩大,结案确实有些草率。”如今回忆起来,子尹也的确后悔了,若是当初能够再查得详细一些,恐怕就不会留有这样的遗憾了。

    在将长容处死之后,又发生了一起和谒婆之死如出一辙的案件。

    “第二件命案的遇害人,是一个猎户家的小儿子庆吾,年仅七岁,乖巧的很。猎户子方,其妻姜氏女,夫妇俩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庆吾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案发的时候姜氏就在院子里做活,子方进了山里打猎,等到子方回家问起庆吾的时候,姜氏才想起儿子一天都没出过屋子,进门一看,就已经是这模样了。”子尹当时在得到知会以后便匆忙赶到,眼见庆吾之死竞和谒婆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顿时傻了眼。然而,调查庆吾的案件,却始终找不出凶手,致使案件被搁置。“这子方一家子,平日里根本不会与人结怨,怎想得唯一的儿子竟会遭人毒手,死状凄惨令人发指。可惜,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任何与真凶有关的线索。”

第三话 荀氏进公

    “那庆吾之死,难道连值得怀疑的凶手都没有吗?”我一边问着,一边飞快将手里的卷宗看了一遍。所有的卷宗都是子尹大人亲手整理抄录的,整齐干净,而且十分细致,将他所见所闻的细微线索全都记录在案。

    “一开始,我确实怀疑过一个人,他是姜氏女的叔父,因为好赌被姜氏女的父亲赶出了家门,也算是唯一一个与子方一家有过节之人。”子尹大人说着,从我面前找出关于庆吾一案的记载,“不过后来经过查证,姜氏女的叔父早两年前就因为欠债被人活活打死了。”

    这么说,姜氏女的叔父便不可能对庆吾下毒手。

    “那红衣呢?”我想起陈姬之死的现场,陈姬身穿一袭很煞风景的红衣。“那这其他三位死者,也都有穿着红衣吗?”

    子尹大人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是,第二个遇害的庆吾,我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庆吾也确实穿着和第一件命案谒婆相同的红衣,样式相近,而且有一点很奇怪。庆吾、谒婆所穿的红衣并不合体,不过料子一样,不是什么好料子,但因为谒婆和庆吾都是穷人家出身,当时我也没有怀疑衣料有什么不妥。我曾试着确认过时胥死的时候当时的细节,可是来向我说明情况的人,很多细节也没有仔细观察过,只能凭借他的大概印象作出记录......在这儿,萧夫人,这些并不是完全确定的线索,我在旁边都有备注。以免在核实案件细节的时候,扰乱视听。”

    他翻出特别记载的备注给我看,说明他在记载当时情况的时候,是根据荀氏一族的下人所说而记下,只能作为参考,具体细节并不确定。因为进公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自己的士族地位,动摇舆论,所以便草草了结了时胥之死。

    “萧夫人,这时胥的案子没有细节可以查证,是不是会有影响啊。”子尹大人很是担忧,他是胡襄城里负责案件调查的官员,几件案子现如今已经成为连环凶杀案,最新遇害的死者还是陈国国君的养女陈姬,他的压力很大,再没有结果恐怕就会被陈国国君处罚了。

    “确实有影响,如果不能核实时胥一案的细节,就没有办法十分确定时胥之死和谒婆、庆吾以及陈姬之死的关联,更有可能隐藏一些细节,是有助于我们找出四个案子共同点的线索。不过没关系,不管这进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都有必要登门造访,向他确认细节。”我并不会单单因为子尹大人的顾虑和劝说,就放弃去拜访这位进公的,他与第三件命案有着太多牵连,至于他想要隐瞒的事情,现如今恐怕也难以如愿了。

    “可是这......”子尹大人仍是担忧。

    “等下我儿景毓过来,你且让他先把这些卷宗搬回到我的住处,等到我拜会进公之后,再回去整理细节。”算下时间,萧珏应该已经给国君夫人诊完了,再和陈国国君聊一聊的话,还需要些时间。“子尹大人,能够麻烦你备车,与我同行?”

    ......

    “我不管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我府上下人之死,我已经派人告之了子尹,并不打算继续追查下去,你们请回吧。”

    果不其然如子尹所料,荀进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出了很大的抵触。

    “进公,虽说时胥是进公府上的下人,进公有权追究或者放弃追究时胥之死的真相。可是我想提醒进公,根据进公派去向子尹大人叙述时胥之死细节的人描述,时胥的死,我们有理由怀疑与城里发生的其他三件命案有关。”

    “那是你们的事。”进公依旧不为所动。

    若不是我定力够强,现在真的想要冲上去敲他脑壳,死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府上的家奴,凶手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府上。我们来追查真相,他却告诉我们,那是我们的事?好一个冥顽不灵的老头。

    “的确,是我们的事。可是进公不要忘了,刚刚遇害的人可是陈国国君的长女,而且一旦确定,陈姬之死是和之前三件凶杀案有关联的话,那么进公您......”

    进公猛地回过身来,怒气冲冲的瞪着我,他还在责怪我们又挑起了时胥之死的事情,现在却又被我威胁,自然心情不好。

    “进公,听闻陈姬甚得国君疼爱,也是国君夫人身边最受宠爱的人,若是国君追查下来。如果早在时胥遇害的时候,您就向子尹大人提供配合,找出真凶,那么陈姬可就不会死了,不知国君知晓此事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既然好话已经说不通了,也不能无功而返啊,我发现荀进很在乎事情闹大之后,发生在荀氏府邸里的凶案会为荀氏一族带来影响,决定以此为突破口,再试一下。

    我相信,就算他不在乎一个家奴的死,但凡国君会追查下来,那么耽误查出真相的荀进一定会为陈姬之死付上自己应付的责任。

    “萧夫人!”荀进不出意料地震怒了,“我敬你是国君的客人,还请你不要得寸进尺。发生在我府上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

    “我不只是国君的客人,也是国君委托我夫妇来调查此事的。”说来也巧,原只是因为我儿萧景毓求学路过陈地,受到了陈国国君的优待。听闻国君夫人身体不适,恰逢我与萧珏路过,便特地求见,希望萧珏的医术能够为忍受病痛折磨的国君夫人带来帮助,以感激他们曾优待我儿的这份恩情。却不想,国君瞧上了我儿,见我儿随同造访,便宣陈姬过来相见,有意要促成我儿和陈姬的一段姻缘,不想,陈姬竟被前去传话的宫人回说,遇害了。

    国君夫人当时昏倒,萧珏留在国君夫人处相助。我便带着毓儿前去查探陈姬之死的真相,因而,牵扯出这么一段过往。

    “......”荀进气得咬牙切齿,在长长的沉默对峙之后,他应该已经渐渐明白局势的变化。“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时胥之死的全部,如果进公愿意帮忙,助我找出真凶,以告慰陈姬的在天之灵,相信国君也不会太为难进公的。”目的很明确,我就是为了证实线索而来。

第四话 凶手的侧写

    “这里就是当时时胥被发现遇害的地方了。”荀氏府邸的管事领着我们回到了第三位被害人时胥陈尸的房间。推开门,领着我们步入房里,伸手挥去房里飘散的灰尘,不好意思的解释说,“自从时胥出事以后,这间屋子就没有人用了,大人让小的们把这里清理干净后,就一直空了下来。毕竟,时胥当时的死状恐怖,府里的人也都害怕时胥会不会化成厉鬼回来索命,这大白天的都没有人敢从这门前路过。”

    我侧了侧身子,看到荀进在下人的陪同下走到门外就停下了脚步,没有要跟随我们一起进来确认案情的意思。也是怕晦气吧。

    “萧夫人,这当时的情况,小人已经向子尹大人说明过了,不知道萧夫人还想要知道些什么?”管事的十分谦卑,态度也很和善。

    “子尹大人的案件记载我已经看过一个大概,一些情况也听子尹大人说过了,不过还是麻烦你,按照时胥的尸体被发现的当天,先后发生的一切进行一次重新描述。”或许,这是能够帮助我找出破绽的机会,复述对比之前,肯定能够找出一些真的或者假的痕迹,人的记忆通常是不会出错的,出错的只有人想要掩盖的真相。

    管事的低头悄悄留意了荀进的反应,才回说,“是。萧夫人,当天是和时胥住在一起的长石发现的。据长石所说,当天天还未亮,两个人就一起起床做事了。可是自从这屋子里出去分开之后,长石就再没有见过时胥了。不过以时胥的性格,也不会到哪里去偷懒。所以长石以为,时胥是被谁安排去做什么了,也就没多想......”

    等到晌午过后,长石到了换班吃饭的时候,竟也没有瞧见时胥。放心不下,就带着些吃的赶回来寻找时胥。士族府邸里的家奴,都是这样,错过了吃饭的时候就会饿上整天,而这整天之中一旦昏倒出了差错,还是要挨罚的。他们几个年纪相近的,自然走得也近一点,平日里互相体恤相互照应,勉强度日。而时胥胆小懦弱,不敢反抗,成了家奴们的出气筒。也就是跟他同住一起的长石可怜他,偶尔照顾照顾他。

    长石偷偷藏了点吃的,就跑回来找时胥,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时胥被吊在了房梁上。

    “当时,长石也吓坏了,连滚带爬的跑出去的。这后院里住的都是杂役和家奴,听到长石的叫喊声蜂拥而至,然后,就都看见了......”管事的一番描述,与我大概看到那案卷记载上的相差不大。“接着,就有人来告诉了小人,小人来到这儿的时候,屋子外面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人敢靠近。时胥就被倒吊在房梁上,两条腿被捆在了一起,身上穿着一件特别古怪的红衣,倒也没瞧见有明显的伤口。对了,他的脖子上......他脖子一侧,有一道刀伤,脸上也看不出血色了,嘴都发白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屋子里有没有血?”我从他的描述中确定,时胥的死种种疑点已经慢慢将案件的真相推向了连环杀人案。

    管事儿的仔细的回忆了一遍之后,说道,“没有吧,不对,有!有血!但是,不是那种杀了人之后流出来的,是在倒挂着时胥的地方,在地上留下的......用血画的一个古怪的图腾符号。”

    又是一个古怪的图腾符号?!

    “你确定除了那个用血写的图腾符号以外,这个屋子当时真的没有其他血迹了吗?”我在屋子里各处扫过一眼,这屋子里的东西应该基本都维持着当天的样子,屋子里的东西很简单,一目了然就可以看个清楚的。

    “是,小人确定。因为......我家大人怕生事,便叮嘱将时胥的尸体放下来,拉去埋了,然后让小人带着家奴把这里打扫干净,再去向子尹大人说明。是小人亲自带人把自己打扫、收拾整齐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确定这屋子里当真没有其他血迹了。”管事的说道。

    “萧夫人,那这不就跟其他三件案子真的一样了吗?!”子尹愈发慌张。

    管事儿的一旁听了子尹的话,顿时愣了一下,但是紧接着,他当着我们的面并未表现出来什么,而是继续故作寻常的陪着。

    “又是没有血......”四个死者,每一个都是被隔开脖子放血的,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所以凶手是很老练的一刀割开动脉放血,甚至是直到把死者身体里的血都放了干净。才将死者抬回他们生前住处,进行布置......这么做的目的在于什么?献祭?献祭活人?还是献祭死尸,为何非要把鲜血都排干净。人在活着的时候,身体是有自愈能力的,就算是割开动脉,如果只是在常温或者低于体温的前提下,割开的伤口不可能流利的将血全部排出。所以割腕自杀的人,通常会让身体泡在温热的浴缸里,用水温来保证血液的流动,促使血液从伤口流出,最后因失血过多而死。

    温暖的地方......所有死者应该都是在一个相较于适合放血的环境里遇害,这就约束了凶手行凶的地点,甚至很有可能,四个死者是在同一个地方被杀害放血,然后被抬回来,在他们生前住处布置一切。

    谒婆的尸体被陈放在村子里的自己家中,庆吾的尸体是陈放在城外的自己家中,时胥的尸体是在荀氏府邸被发现,陈姬的尸体是在陈国王宫里被发现......

    凶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自由的在城里、城外、士族府上,甚至是王宫出入。他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来保护自己完成这些杀人手法呢?

    一个人想要在这四处自由行走,确实有些难度,更何况还是带着一句尸体,抛开谒婆和庆吾的案子,单就时胥和陈姬这两件案子而言,荀氏的府邸和陈国王宫守卫森严,带着一句尸体可以毫无顾忌的走动......

    他到底是谁。

    “请问,”我说,“在时胥死前死后,特别死亡当天,府上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特别的人呢?”

    “特别的人?萧夫人具体是指什么?”管事儿的似乎有想到什么。

    “首先,他出入府上会比较自由,相对不会受到大程度的排查,这个人熟悉府上的情况,而且可能跟府里的人会比较熟络。他......他应该是一个不起眼的人,但是平时出入府上的时候,可能会随身携带着一些车马工具。”这是我对四起凶案的凶手进行的初步侧写。

第五话 死者的共同点

    “车马工具?”特别是这一句,引起了他的一些注意。“要说平日里能够进出府里的人,确实有那么几个。无非都是一些大人们,大人们的随从家人,宫里的人......都是不会去检查他们随身佩戴了什么的。然后就是经常给府里送生鲜、蔬果、野味的人,有些因为多年合作比较熟悉,所以不会刻意检查什么。但他们也多是挑着个担子,徒步送来的。没有谁是有车马的......”

    毕竟在这时候而言,车马还是一些极其奢侈的存在,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有。

    可是如果没有车马运送,一个人想把一具尸体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运送回府里,也是不太可能的。担子......如果是担子,一边装着一个死人,另一边怎么也是偏沉的,一个人的重量怎么也在八十斤往上,以一个人的力量而言,八十斤确实可能背进来,但如果是用扁担,还要保持前后平衡的话,那就至少是一百五十斤以上,真的有人能够挑得动一百五十斤的扁担,装作若无其事的送东西进来吗?

    “那个符号,你还记得多少,能不能画下来?”

    “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可以试着画一下。”说着,管事儿的就走了出去,捡了根木枝子就在地上画了起来。

    “不急,你回忆好了再画。”我说。

    他画得不是很像,不过已经很努力在将他当时看到的符号画下来了。与陈姬遇害的时候,尸体下面的那个符号尤其相似......

    画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小人只记得这么多了,实在帮不上萧夫人的忙......”

    “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起码确认了一件事,无论是红衣、符号、死亡方式,这四件案子都是完全一样的。

    死亡符号是夷部的图腾印记,大概是献祭的意思。

    以杀人的手段献祭,到底是献祭给什么人,以什么样的目的献祭,我现在还不知道。

    四个死者,谒婆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性格很不好,脾气暴躁,爱虐待她的儿媳;庆吾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父母恩爱没有仇家;时胥是三十多岁的一个中年男性,性格怯懦,是荀氏的家奴;陈姬年约十四,是陈国国君的长女,虽然是养女,但是因为性格亲和孝顺也甚得国君和国君夫人宠爱。这四个人,无论是性别、年纪、身份、性格都找不出一点的相似之处,凶手选择他们作为目标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还是说,原本就是因为他们的不同,才成了凶手选择的目标?

    ......

    回到陈姬生前的住处,陈姬的尸身已经被处理好了,抬了出去,其他的一切还保持着案发时的状况。

    我走到那死亡符号前,凝视着那个用鲜血画出来的符号,抬起头,仰望着还悬在房梁上的白绫。

    所有的一切......尸体、红衣、印记、倒挂白绫,甚至是时间地点以及周围的环境,凶手都能够准备好并且确定好。

    他真的是一个料事如神的人吗?

    还是,他只是一个等待在暗处,如同老鼠一般狡猾卑微的人,寻找时机,对下一个目标下手。“目标,目标......目标......凶手选择不同被害人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

    我听说过用童男童女献祭的,也听说过用处子献祭的,用美人献祭的,可是像这样,看似毫无章法伺机选取目标的献祭,还是头一次看到。为什么呢?凶手真的不在意他选择的目标吗?如果是谁都可以作为这个被献祭的目标,凶手又为何会在荀氏府邸和这陈国王宫动手呢?这不是逼着自己暴露吗?

    事情闹大,对于凶手有什么样的好处?

    陈姬的死,陈国国君一定会下令严查,到时候凶手的处境堪忧,莫不是只是为了挑衅?为了激怒陈国国君?

    一开始,谒婆到庆吾,凶手选择的目标都是城里的普通老百姓。可为何到了时胥,在身份上就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凶手选择时胥作为目标,是因为清楚荀进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所以不会声张,那么选择陈姬作为目标的原因是什么......

    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在慢慢接近我......蹑手蹑脚的。

    “啊!”突然,在他出声的那一瞬间,他将要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就被我捉住,折身一个反扣,已经将他控制住了。毓儿吃痛大喊,“娘,娘......是我,是我啊!娘,疼!娘你快放手啊!”

    “还敢不敢了?!”这小兔崽子如今也是胆儿肥了,竟然敢跑过来吓唬我了。

    “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吓不到你娘的。”萧珏随之走来,款款步入,“阿汐,你就放过他吧,有今日这一次,他也定然长了教训的。”

    “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看着,你这当爹的护得更凶。”既然萧珏都说了,我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也就顺手放了毓儿这一次。

    “爹,娘。”

    “怎么样,国君和国君夫人那边,有没有透漏什么线索?”我指着萧珏能够为我带回来些线索,帮助我找出凶手选择这四个不同被害人作为目标背后的真相呢。

    “宫人已经把陈姬的尸体抬过去,让国君和国君夫人看过了。国君夫人伤心过度,几次哭得昏死过去,国君虽然伤心,但也勉强撑着,现在还留在国君夫人身边照顾。有用的线索,没有得到,不过倒是印证了陈姬即使不是国君和国君夫人的亲生女儿,但是国君和国君夫人对她也很有感情。”萧珏素衣而立,同样为一无所获而深感困扰。“那那边呢?听说你这一天倒是挺忙的,先来检查了陈姬这边的情况,又去见了子尹,然后还带着子尹去了荀氏府邸。想必一定查出来一些线索了吧。”

    “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做过无意义的用功了,“据我查证,和陈姬之死的案件相似的确有三件,第一个死者谒婆,是一位年近六旬,脾气暴躁、苛责、挑剔,虐待儿媳的婆婆;第二个死者庆吾,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父母恩爱为人和善,没有什么仇家;第三个死者时胥,三十多岁,是荀氏府上的一个家奴,胆小怕事。加上陈姬这件案子,四件案子的相同点在于,地上的符号,凶手都是一刀割开死者的动脉放血,然后再将死者带回他们生前住处布置这一切,倒吊着,穿着同样不合身的奇怪红衣,房内除了符号之外再无血迹。可我一直都想不通......”

    “凶手选取他们作为目标的共同点。”

第六话 女人之间的感觉

    陈姬的死,带给国君夫人的伤痛是很沉重的。听说昨晚,国君夫人等到后半夜,趁人不备一个人竟跑到了陈姬生前的住处痛哭不止,平白传来哭声的房间刚刚死过人,把路过的宫人倒是吓得不轻。后来她更是哭得昏死过去,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送回了寝宫,国君勃然大怒怒斥其宫人的玩忽职守。

    我想,她和我同为女人,或许我去安慰一下,也许能够帮助她排解一下心中的苦楚。许多话不方便有男人在场的情况下说,但是两个女人私底下的谈心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萧夫人。”

    等候在国君夫人寝宫外,等着被召见的时候,一旁一直躲着的一个小宫人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年纪很小,也就十一二岁,眼神很清澈,一眼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你是?”我侧过身来,与她说话之时,留意着一旁,以免使她犯错被人责罚。

    “萧夫人,您是为了元姬的事情而来吗?”小宫人问道。

    我不好回答,便问她,“怎么,你找我可是有事吗?”

    从刚才我等候在这里没多一会儿开始,就看到她躲在角落里,反反复复的犹豫着,直到这个时候才狠下心上前来与我搭话。所以我认为,她是特意来找我的。

    听了我的话,她有些慌张,分明有什么要说的样子,却顾及周围,唯恐国君夫人的宫人出来发现了她。

    “等下看过国君夫人之后,我会回到元姬陈尸现场再作调查。你不妨过去等我,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我看出她的心思,便交代给她。“寝宫里的宫人要出来了,你也早点离开吧,免得等下遭到处罚。”

    “是......”她匆忙应下,转过身提着裙摆就跑掉了。

    很凑巧的是,她的身影刚消失在转角,宫人就从寝宫里走了出来,“萧夫人,夫人请您进去。”

    我点头致谢,提步走上石阶。

    ......

    “......谁能想到,元姬这个苦命的孩子,竟然这么早的就离开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啊,将那么乖巧的孩子......将那么乖巧的孩子给......”没说两句话,国君夫人便已经泣不成声,怨怪命运的不公,怨怪凶手的残忍,她不顾一旁宫人的相劝拉住我的手一再嘱咐,“萧夫人,不论如何,你都一定要为元姬找出真凶啊!”

    “这是自然,国君夫人请放心好了。”我说。

    “当初,景毓这孩子路过陈国,国君瞧着他甚是喜欢。这一次听说你们要来,前些时候还在与我商量,不如就着这个机会促成元姬和景毓的婚事,也算了结了心头的一件大事。”国君夫人说着抹泪,现如今回想起来这一切,只是徒增伤悲罢了。“可是怎么会想到,元姬她......这孩子也太命苦了,从小就是如此。”

    命苦?从小就是如此?

    我连忙安慰说,“国君夫人也不要太难过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请节哀顺变。陈姬与我儿景毓虽无缘结为连理,但是我们夫妇已经商量过了,结束这件案子以后,会让毓儿帮忙料理陈姬的后事,希望能借此机会对国君和国君夫人器重我儿表示我们的感激。陈姬不幸身故,可生前也有国君和国君夫人的宠爱,想必也是功德圆满了。”

    “萧夫人......”听说我们答应让景毓留下来帮忙料理陈姬的后事,国君夫人也是十分感激,“谢谢,谢谢你们......若是元姬知道,她喜欢的景毓哥哥送她最后一程,也可以瞑目了吧。”

    “国君夫人,听闻你近日身子不适,还是不要太难过了,斯人已去,活着的人便不要徒增伤悲了才是。”我劝道,“可惜,我是无缘看见她活蹦乱跳的样子了,先前倒是听毓儿说了不少,陈姬如何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听说,她与国君夫人的感情甚是要好,我也没机会好好与她聊一聊了。”

    “唉......”国君夫人叹气,短短的一晚上她显得苍老了许多,“元姬虽不是我亲生的,却比亲生的与我更亲一些。我那两个儿子很是不争气,也幸亏我身边有元姬侍奉,我若病了,她便时时刻刻守在我的病榻前伺候,熬药煎煮,也全是她小心照顾,几天几夜不合眼也从没有半句怨言。平日,我与她闲聊说起那些烦心的事情,也是她在身旁开解,这个孩子生来不幸,只可惜投错了父母落得如此下场。我本想着,早就听闻萧大人与萧夫人如何开明,若是元姬许配给了景毓,也是能享享福的,可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毒,竟然连这么好的孩子都不放过......”

    享福?!

    生来不幸,投错了父母?似乎这国君夫人知道的,远比我所预期的要多啊......

    “国君夫人,我虽已听说陈姬是国君的养女,可好像这宫里没有人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何人。不知......”我暗示她。

    “什么。”她顿时一愣,反应比我预计还要明显,很快的,眼睛里的悲戚渐而转化,意图通过模糊话题来转移我的注意。她说,“的确,元姬是国君的养女,自小便被国君带回宫里,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连哭声都是那么微弱......宫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孩子,着实引人注意。我问过国君,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她的生父生母又是什么人,可是国君并不愿意告诉我这些,所以后来也就作罢。元姬生性乖巧懂事,恪守规矩,久了,我也就喜欢上她了......”

    可惜,国君夫人已经察觉我的目的,但她没有回答我关于陈姬的身世,而是带我兜了一个圈子,回到了国君身上。说了和没说一样......

    “国君夫人宅心仁厚,宽己待人,陈姬温婉善良,恭顺谦和,都说这相近之人自然更容易走到一起,想必国君夫人与陈姬也是难得的如同知己家人一般令人羡慕吧。”我只得作罢,她心里已经对我有所防备,再问下去也都是白费心思罢了。

    不过今日并不算徒劳一场,起码,我证实了一件事,对于陈姬的身世其实国君夫人是知情的。至于到底为何要隐瞒,那我还得琢磨琢磨,而她与陈姬虽然情同母女,可是仍有所保留,这保留的到底是什么,我看可以查一下。

第七话 文高将军之殇

    “娘。”还未走近陈姬的住处,毓儿就察觉动静,匆匆赶来。“方才过来一个小姑娘,说是来找你的,你知道。我问什么她都不肯说,非说要等你过来。”

    “她现在在何处。”

    “我看她好像特别紧张,唯恐被人发现似的,就让她在里面等着了。”毓儿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留意这周围的一切,领我赶到房里。

    只见那小宫人蹲在角落里,生怕被什么人捉走似的,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我见犹怜。看到我,她的眼神里才有了少许的安慰。立刻起身扑了过来,站在我面前,她便忍不住想要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都说出来了,可瞧着毓儿在一旁,她到了嘴边的话,竟然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你先去你爹那边看看,他检查陈姬的尸体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一旦有了新发现,立刻过来告诉我。”我为了缓解小宫人的紧张,只得暂且支开毓儿。望见毓儿远去,她才悄悄松了口气,我解释说,“你方才看见的这个人,是我的儿子萧景毓。”

    “奴婢知道。”她低着头,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可还是努力让自己维持平静的状态,“奴婢见过萧公子,萧公子曾经来过王宫,奴婢原是元姬宫里的婢人,曾经有幸跟随元姬见过公子......”

    她既然知道毓儿,方才面对毓儿的时候却还是很紧张,甚至在毓儿询问她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我倒是一时之间难以琢磨这个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了。

    “奴婢只相信萧夫人一个人。”她面色凝重,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架势,“萧夫人,元姬生前就向奴婢说起过您,也是因为听闻您的事情才让元姬对萧公子另眼相看。所以奴婢相信您,只相信您一个人,奴婢知道,这些话一旦告诉了您,奴婢怕是活不成了,可是元姬生前如同奴婢的恩人,若是连奴婢都不能替她说出这些话,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帮她了!”

    “不急,慢慢说。”我领着她走到一旁,只看她站在这房间里便是双眼含泪,不断望向当时陈姬悬尸的房梁,她眼中的恨意很明显,如同一团已经燃烧起来的怒火,夹杂着悲哀和无力。可是当她发觉我在看她的时候,她下意识愣了一下,然后立即隐藏起了刚刚的情绪,我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这里是陈姬生前住的房间,也是案发的时候,凶手将她杀害以后陈尸的现场。你在陈姬生前伺候在身边,理应是陈姬最亲近的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她很果决,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奴婢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那说说看吧。”既然是来寻我帮忙的,想必她今日说了什么,应该早已经想好了。

    “萧夫人,害死元姬的人,不是别人。”她信誓旦旦的说,“正是,国君。”

    “国君?”这并不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可是当她无比严肃的站在我面前,郑重其事的宣告着国君是杀害陈姬的真正凶手,不由得让我有些意外。“据我所知,国君虽然是元姬的养父,但是国君和国君夫人似乎都待元姬不错,你如今指证国君是害死元姬的凶手,可有证据?”

    她憋的一张脸都通红,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方才的指证只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我笑了,“你叫什么?”

    “红玉。”她说。

    “好,红玉。”我轻叹,“我知道你和元姬的感情应该不错,也希望我能够为她找出真凶,但凶手是谁,因为什么样的目的要害死她,这并不是你一个人指证了谁,谁就是的,真凶与否都是需要靠证据来说话的。你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无端指证害了无辜的人,是吗?”

    “可是萧夫人......”她欲狡辩。

    “好了。”我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也许你认定了国君是凶手,可是,如果仅仅根据你的证词就使国君蒙受不白之冤,这后果你可想到了?还有,若干年之后,当你发现真正的凶手并非国君,那个时候,对于因为猜测就被你无端指证陷害的人,你会感到愧疚的。”

    如果是假的证词,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说。否则,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萧夫人......”红玉为阻我去路,突然跪倒在我面前。“萧夫人,红玉不是无端指证,更不是要陷害谁。可是红玉知道,元姬是......元姬和国君之间并非外人所看到的那样。”

    我停下脚步。

    “国君并非元姬的生父,元姬在襁褓之中的时候,被国君带回宫里。一直以来,元姬念及国君和夫人的养育之情,恪守孝道不敢有半分逾越。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元姬方才得知自己的身世......”

    元姬的生父,乃是陈国的文高将军。国君曾听信谗言,误以为文高将军会造反,可偏偏这个时候,文高将军因得爱女而大开筵席,邀请国君赴宴。国君便以为文高将军会在席间谋反,趁乱弑君夺位。于是带人赴宴,一早做好了准备。席间,文高将军不知是否因太过高兴一再劝酒,未曾察觉国君的试探,也令国君深信不疑。筵席中,国君以醒酒为名出来透气,却好巧不巧的遇到文高将军的属下也来赴宴,府中尽是文高将军的旧部下,也让国君坐实此次筵席的不单纯。回到席间,抢在文高将军醉酒不省人事之时,国君怒而拔剑将其杀害,追随国君而来的人,更在文高将军的府里大开杀戒......

    本来是圆满的一场筵席,因为将军喜得爱女而无限欢腾,却因为国君的一念之差惨遭血洗。等到国君回过神来,整个府里就剩下文高将军的刚出世不久的爱女了......

    “是将军昔日部下的一位夫人,改嫁给了子尹大人,进宫的时候遇见了元姬,她认出元姬和当年的将军夫人长得一模一样,才揭开了这段往事。”红玉说。

    “子尹大人的夫人?”事情的变化,让我始料未及,似乎有绕了一个大圈回到原地的意思,令人说不上来的是......

    昔日追随文高将军的人,在当年赴宴的时候被国君误会谋反一并诛杀。可当国君酒意清醒之后才发现已经铸成大错,故而将文高将军的幼女收养......未曾想,当年在文高将军的府邸一同被杀的人之中,有一人的妻子后来改嫁给了子尹大人,更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宫遇见了陈姬,从陈姬与文高将军的夫人长相相似认出陈姬就是当年文高将军之女,而陈姬也从此得知自己一直以来尊敬的养父竟然是杀害自己亲生父亲的真正凶手......

第八话 第五件凶案

    “......元姬在得知真相之后,十分伤心,奴婢担心一旦国君发现元姬已经知道这所有的事情,会对元姬不利,可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红玉早已泪流面目。

    “子尹夫人是何时入宫认出元姬的?”我问。

    红玉仔细回想了一番,“是半年前。”

    “半年前?”这个时间,未免......半年前的话......陈姬之死是三个月以来陈国的第四件命案,而半年前,就是在第一件命案发生之前了。

    难道,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错觉吗?

    “萧夫人,奴婢曾经听到,国君与元姬因此事大吵,国君怒斥元姬,不许她再过问此事,也不许子尹夫人进宫,子尹大人更因此时而受及牵连,挨了责罚。定然是元姬想要求证亲生父母之事,遭到国君记恨,因而借故将元姬杀死!”红玉哭诉。

    会是国君吗?

    当年在杀害了文高将军以后,顿时酒醒,知道酿成大祸,国君收养文高将军的幼女,何尝不是一种恕罪的心理。而在那之后他也应该知道,是他的一念之差误会了文高将军要造反,所以,那场筵席必然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陈姬向他询问起关于文高将军的事,便是揭了他的伤疤,陈国国君因此震怒,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除此之外,近来这三个月,可还有什么人出现在元姬身边的吗?”国君的嫌疑暂时无法排除,可我总是有一种预感,国君是无辜的,他会震怒是因为想要掩盖真相,即使陈姬揭开了他的伤疤,但陈姬的身份特殊。陈姬是文高将军的女儿,陈国国君收养陈姬便是想要弥补他误信谗言杀害文高将军的过错,更不可能用杀了陈姬来灭口以达到目的。还是要确认,陈姬的周围是否出现过什么人。

    这里是陈国王宫,守卫森严,陈姬贵为一国公主,不可能是任何人想见便能够随时见到的,能够接触到陈姬的人一定很少,只要在陈姬附近搜索一遍,筛选过后,找到同时与其他三件案子有关系的人,应该就可以锁定追查方向了。

    “什么人?萧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怀疑奴婢的话是吗?”红玉以为我不相信她所说的,国君是杀害陈姬凶手的证言,有些着急。

    “我不是怀疑你,否则,我也不会再向你询问任何线索。”我说,“但是你也想找到真正凶手的,对吗?国君的事情,我自然会查,但是不可能因为仅仅是因为你怀疑,我就把所有的重点都转移到国君身上,这不仅是元姬一条命案,是四条人命!和元姬一样惨死的人,还有三个,一模一样的死法......我必须和时间较量,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连环凶案,凶手不会到此为止,我需要在这之前抓到他,阻止他再犯案杀人。”

    “......”红玉这下没有再质疑什么,她低下头回忆着,“元姬自从得知她亲生父母的事情之后,就更少见到什么人了。原本在这宫里,她就很小心,殿上的事牵连后宫,会很麻烦,所以前殿的各位大人什么的,元姬也是能避则避。在这宫里的话......也就是寻常的宫人而已,她从不跟什么人来往的!”

    也对,和我预料中的一样,在得知陈姬的身世之后,联想到她生前的一些事情,可以推断出她的个性如何。这样小心谨慎独善其身的一个女子,生活在这宫里肯定是能避则避的。但在这陈国王宫里的宫人也不在少数......想要找到和陈姬有关系的人,这实在......“这宫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就比如是宫人,和陈姬的关系不错,能够说得上话的?”

    红玉考虑再三,但是看她的表情也是实在想不到什么人了。

    “好了,我知道了。”没办法,只能暂且先排除国君的嫌疑,我并不希望陈国国君是凶手,如果酿成一系列悲剧的人竟然是堂堂国君,那真是耸人听闻。“你也不要回去了,等下我会让毓儿去给宫里的管事说一声,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毓儿,如果想到了什么,就告诉我们。”

    “是,谢谢萧夫人。”红玉谢我,也不知是谢我安排她留下来以保证她作为线人的安全,还是谢我愿意听她说,去查证国君是否杀害了陈姬的线索。

    “娘!”我们正说着,毓儿回来了,有些莽撞失态,闯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我问。

    “娘,又......又死人了。”毓儿急得额上冒汗,他一路赶来,只是为了快点通知我这个消息......“荀氏府上的**人死了。爹接到消息,已经赶了过去,让我......让我来告诉娘一声。”

    荀氏府上?怎么又是荀家......“这荀家还真是邪门,我才从荀家勘验现场回来,竟然又出事了?......备车,我们去荀氏的府上看看。”

    “是!”毓儿应了一声,又急忙看向红玉,“娘,那她......”

    “带着她一起,也许她能够发现一些陈姬遇害之前的线索。”我决定带着红玉一起去,我认为红玉可能知道的更多,或许她自己对一些事情还没有怀疑,如果能够让她去到现场,说不定通过某些细节可以回忆起来,在陈姬遇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几件案子除了凶手想要我们知道的线索以外,更多的线索。”

    “凶手想让我们知道的线索?娘,这是什么意思?您是觉得目前掌握的这些线索,都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毓儿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目前看来,凶手的胆子很大,他故意留下红衣、符号等线索,就是希望能够有人发现他在做的事情,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这么做的意义为何。但是我能够想到,凶手的心里也是很矛盾的,他希望有人发现,也是在挑衅所有追查命案的人,他认为没有人会发现他隐藏起来的真相。”除了现场的布置,杀人的手法之外,凶手想要营造的是一种一场恐怖的氛围,此前我接触过不少因为心理问题而走上歧路的凶手,可是这件案子,却好像还隐藏着背后真正的动机......

    上了马车,我们赶往荀氏的府邸,毓儿问,“娘,您之前说过,这所有设计连环凶案的凶手,其实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心理对于一种目的的发泄。除此之外,这样的人是不是都渴望挑衅别人,引发冲突,或者是,制造恐惧?”

第九话 遇害的阴夫人

    “也不完全是这样,很多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在未揭发他们的罪行之前,他们如常人一般的生活其实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不见得每一个杀了人的凶手都是在生活中有着极其特殊的表现,让人能够一眼分辨出来他们的不同。制造连环凶案,凶手本身就要具备强大的心里状态,才能够让他在屡次犯案的过程中,逐渐体验到自己的一种满足感,并且还会有人在接下来的犯案过程中不断精化自己的杀人方式。”我说,“但是这种人,即使他们身边的人毫无察觉,但也难免会留有破绽,过于精湛的演技往往只是一种自我满足,他们的内心渴望刺激,多是在弥补自己曾经遭遇过的事情,偏执,是这些人共有的特性。可以从一些微小的细节着手,便能发现他们之间与常人不同之处。”

    “微小的细节,都是指什么。”毓儿问。

    “所谓偏执,多是表现在个性上,他们外面与常人一般,内心却住着魔鬼,所以本身他们自己也是矛盾的。过分的执着于一种表现,比如,洁癖,对某一种事物的极端抗拒,而我们通常可以分辨的偏执,基本涵盖在被害、爱、恨、嫉妒、荣誉、诉讼、夸大之中。造成他们有这种性格的原因,都与经历有关,当一个人困在自己无法走出的事情之中时,又对这件事情无能为力,他会想要寻求解脱来达到心里的慰藉,让自己获得暂时的逾越和释放,这这种解脱并不是长久的。于是,他就需要不停的刺激,来让自己释放不当的情绪。”这样的人很可悲。

    “那我们这件案子的凶手,会不会也是一个十分偏执的人?”毓儿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或许,我们能够总结这几件案子,找出他们共同却又不一样的特征,来推断出凶手在不断完善他们的行凶手法时留下的线索。对不对,娘?”

    “可以这么想,不过这样太慢了,对比现场得到的证据,从证据着手调查是最可靠的。但是一件件证据去分析,需要耗费的时间太多,比起查找真凶,救人更重要。”阻止凶手继续杀人,阻止悲剧的发生,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

    “萧珏,怎么样了?”我进荀氏的大门时,萧珏正在向府里的人询问什么。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看了看跟在我们身后的红玉。

    “她叫红玉,是陈姬的宫人。”我说。

    萧珏点了点头,同我们一并往宅院深处走,“死者是进公的妾室,年方十九,一个时辰前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和先前几件案子一样?”我的预感很不好。

    萧珏点点头。“是,被人放血,死后倒吊在自己房间的房梁下,红衣,死亡符号,都是一样的。”

    我们进了**人的房间,空气中略微有一丝怪异的味道,我立刻看向萧珏,“你闻到了吗?”

    “嗯,方才我赶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萧珏说,“应该是天仙子。”

    “天仙子?”

    “天仙子全株都有毒,严重者可致死。根、叶、种子药用,有镇痉镇痛之效,可作镇咳药及麻醉剂。”萧珏说。“不过,也只是有些许的味道,我粗略查探过现场,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天仙子。”

    “可是之前的案子......”天仙子,还有麻醉的功效?

    “至少,陈姬的案子里,没有发现过这味药材。”萧珏说。

    “这太奇怪了。”难道真的是凶手在慢慢改进他的行凶手法?走进房间,我察觉到异样。“这位**人,和得宠吗?”

    “萧大人,萧夫人。”管事儿的候在门口,手脚很轻,我们几乎没有发现到他。抬头看了看我们,他的面色有些尴尬,“萧夫人,又见面了。”

    “是啊,谁能想到荀氏的府邸里会接连发生两件命案。”我说。

    “我家大人对**人的死很是伤心,特别命小人过来帮忙,还嘱咐小人,只要能够帮得上的,一定知无不言。”和之前时胥之死不同,**人的死或许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又或者......“萧大人,萧夫人,我家大人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凶手接连在府里杀害了时胥和**人,他是否就在府中,还是......”

    “这个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看来,是**人的死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正如同我来调查时胥之死所说的一样,凶手可以在杀了人之后,将尸体带回到死者生前的住所,布置环境,足可见他对府里情况的了解。但是他是不是就是府里的人,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在有足够证据之前,任何的怀疑都不能成为指证凶手的理由。我们需要证据,也请进公配合暂时不要在府中有大的动作。还有......”

    “萧夫人请说。”管事儿的极是配合。

    “麻烦你罗列一下,从时胥之死到**人遇害这段时间内,府里的家奴下人和所有往来者的名单,甚至是,有没有人在这两件案子发生前后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短暂离开过府里的。”我认为凶手能够在荀氏的府邸里犯下两件案子,他对荀氏的宅院状况一定是非常了解,甚至......

    “是,小人需要个把时辰,这就给萧夫人送来。”管事儿的说。

    “对了,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我叫住了他,“这府里有没有人精通医术药草的呢?”

    “回萧夫人的话,府里有两位大夫,是专门为府里的人治病的。”管事儿的回答说,“萧夫人,需要把这两位大夫请过来吗?”

    “不必了......这样吧,请他们分别等候,一会儿我检查完这边的情况就去找他们聊聊。”府里还真有能给人看病的大夫,那么**人房里的天仙子味道会不会与他们有关呢。“管事,荀氏的府里会常备药材吗?”

    “会备一些常用的药材,和一些珍稀的药材。不知萧夫人要找什么药材?”管事儿的误会我是想要找东西了。

    “不知,可否领我前去看看?”萧珏提出要去查看他们存放药材的地方。

    “可以。”管事儿的说,“萧大人是想现在就去吗?”

    “现在就去。”萧珏说完,回身叮嘱我,“你就在这里先检查一下,别乱跑。我会让毓儿盯着你。”

    盯着我?哈......他也真的是......

    “走吧。”某人转身与管事儿的说话便是十分客气,丝毫不像方才威胁我时的样子。

第十话 凶手在制造恐惧

    “别在意,他们俩就是这样的。对外人呢,客客气气的,回过头来私底下斗得很厉害!”萧景毓在一旁向红玉解释。发觉我在看他,他笑笑说,“娘,我只是担心红玉姑娘并不熟悉你和爹之间的相处,被你们吓着了。”

    “那我还要感谢你的解释了,是吗?”真是让人火大,怎么父子俩一个德行。“行了,进来帮忙吧。红玉,你也进来,看看能不能想到元姬遇害当时与此处有什么呼应吗。”

    “是。”红玉被毓儿刚才的说法吓得不敢多言。

    “别在意,毓儿的爹之所以会特别吩咐,是因为现在尚未确定凶手是不是就在荀氏的府苑之中,如果凶手还在这里,我们落单都会很危险。”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只得再向他解释一遍。

    红玉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

    “对啊,更何况我娘性子莽撞,听说,她以前可没少闯祸,为了查案子,几次置身危险之中......所以,我爹才会特意叮嘱,免得她查案的尽头上来了,又忘乎所以了。”毓儿好巧不巧的偏要补上一句才高兴。看到我板起脸了,他才意识到什么,“我,我不说了......我去做事。”

    说完,他转身到房间的各处寻找线索。

    “毓儿,你看看这房间里,有没有哪个角落藏着一些药材,或者是汤渣粉末一类的。”我提醒他留意,正准备分析现场环境的时候,我看到红玉还站在那里,有些怕,有些不安,还有些伤感。我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元姬已经死了,你现在能够帮她的,就是找出真凶,不要让她死不瞑目。”

    “嗯。”红玉用力点了点头。

    我看得出来,她很努力的想要回忆起陈姬遇害前后和这一次**人遇害的相同之处。她是个很单纯,很简单的女孩,毫不费力就能看清楚她的心思,她以为陈国国君是害死陈姬的凶手,所以不顾后果的跑来告诉我,即便她也只是陈国王宫的一个小宫人,也丝毫不惧怕这件事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等到周围一切都平静下来,我试着将**人房间的大概样子记在心里,闭上了眼睛,想要捕捉一些线索。是肉眼所无法察觉到的......

    算上**人,一共五条人命了。但是谒婆、庆吾、时胥、陈姬和**人之间的联系我还是没有找到,凶手的献祭目标到底是遵照什么样的规律来寻找的,**人和陈姬的身份略有接近,而**人和时胥又同样都是荀氏府里的人,地点相同,凶手到底是根据什么样的逻辑选中他们作为受害人的呢?

    **人,**人,**人,**人......

    凶手真的在荀氏的府邸之中吗?他两次在荀家作案,只是因为他了解这里?不可能,如果凶手真的是荀氏府里的人,那么荀家则是在他的心里安全区之外,没有一个凶手会在自己身边犯下连环凶案的,这样很容易就会暴露。至少,这两件案子的凶手,是相当接近荀家,而且又自以为一定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的人。他了解荀氏府里的一切,这里就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最了解......

    我忽然想到,在来到路上,毓儿问我的那番话。

    ......这样的人是不是都渴望挑衅别人,引发冲突,或者是,制造恐惧?

    “制造恐惧......”我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也睁开了眼睛。

    “娘,你在说什么?”毓儿停下手里的事,问。

    “我明白了。凶手为何要连续两次在荀氏的府里犯案,在**人之前,四件案子,分别是村子里,山间,这里,还有陈国王宫。这是四个不同的地方,从村子里到山间,村子,他第一个选择的对象是谒婆,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刁钻老妇人,第二个选择的对象,是跟随父母住在山间的猎户的儿子庆吾,一个男孩子,只是他的年纪略小了一些。但也是凶手在选择目标上的一个突破,从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老妇人,到一个小男孩,凶手在选择目标的时候,加强了目标的反抗能力。然后是山里到荀氏的府邸之中,他再一次突破自己选择目标时的胆量......”不对,如果是按照这个顺序的话,时胥是个做粗活的男人,他身强体壮,只是为人怯懦了一些,在时胥和陈姬这两个目标的选取上,没有丝毫的进度,反而,还退了一些......“凶手两次在荀氏府邸里犯下命案,是为了制造恐惧。发生在荀氏府邸之中的,时胥被杀一案,因为进公不想要声张,将此事压了下去,所以,这件案子除了荀氏一族还有子尹大人及相关几位大人知道以外,再无人知道。”

    “所以凶手第二次选取的目标,是进公宠爱的妾室**人,他认为时胥的死没有造成他预期的轰动,是因为时胥的身份,可如果死者是进公的妾室,那么进公一定会在盛怒之下追查真凶,案子也自然会声张开。”毓儿也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凶手不只是在制造凶案,他就在附近,甚至是享受他所制作的凶案带给人们的恐惧感。因为荀氏对于时胥的死,反应并不如凶手所预期,于是凶手在荀氏的府邸里制造第二件命案,杀了荀进宠爱的妾室。

    “丧心病狂。”我对于凶手,只有这一个评价,这个凶手不仅享受杀人带给他的快感,也在玩弄着人心,他站在一个自以为谁也发现不了的位置,近到可以将荀氏府邸里表现出来的恐惧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方,等待着,因为发现死者而产生的轰动反应。

    “......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但是房间里还是能够看到案发时留下来的线索。除了尸体以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动,但是凶手在房里停留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太短了,别的地方也都没有线索留下。”毓儿说,“还有,娘你刚才说的药材,我也确实没有找到。”

    房间里没有留下药材,确有药材的味道?

    “不只是药材的味道,**人的命案,比起前四桩命案,血腥味更浓重了一些,现场仍旧没有留下死者被放出来的血,就算是地上的这个符号,也不能判断是不是凶手用死者的血所画上去的。”要是能够鉴定一下就好了,起码确定了几个画在尸体下的符号是用什么血画上去的,说不定也是一个方向。

    “那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吧。”毓儿走过去打开了窗户。房前有藤架,遮掩着门窗,屋后是高墙,隔绝了这一处院落和其他院落之间的联系。

第十一话 阴夫人怀有身孕

    “听下人说,**人之所以称**人,是因为她不喜欢阳光,怕温热,所以进公才会特别命人在房前屋后加以树荫高墙遮蔽,如此一来,房内清凉,却并不通风,所以,现场的环境使血腥的味道散不去,比起之前四件命案,留下了更重一点的血腥味,凶手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一点。”毓儿说。

    **人......

    “萧珏,你那边查到什么了吗?”屋子里不通风,血腥的味道比起之前四件命案更重一些,除了凶手对此失算之外,暂且没有新的发现,我只能向萧珏询问,看有没有新线索能够提供方向的。

    “检查过**人的尸体,她怀孕了。”萧珏坐在一旁,这一点令他有些在意。“不过因为怀孕不久,在尸体上还是不怎么明显的。**人应该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发现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可是疑惑的,她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进公。”

    “这能说明什么?”毓儿当然不明白了。

    我叹了口气,“她可是妾室,又是进公最宠爱的妾室,如果怀有身孕,必定更获荣宠。可她隐瞒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这不正常。”

    “我问过了,一个半月前,进公去了蔡地,直到时胥的事情发生前两日才回来。”萧珏说。

    一个半月前?

    进公不在陈地,但是他最宠爱的**人却怀有身孕。难怪,**人不敢告诉进公。

    “可凶手,会知道**人怀有身孕的事情吗?”我想了想,如果**人腹中的孩子不是进公的,她必定与人私通无疑,但是,这荀氏的府邸之中,真的没有人知道她怀孕了吗?凶手选择**人作为第五件命案的目标,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正因为他得知了**人怀有身孕的事情呢?

    “我检查过荀家存放药材的地方了,确有天仙子无疑,天仙子这味药,本身可解痉止痛,安心定痫,主治脘腹疼痛,风湿痹,痛风虫牙痛,跌打伤痛,喘嗽不止,泻痢脱肛,癫狂,惊痫,痈肿疮毒。因有剧毒,所以寻常大夫在用药的时候会格外小心,慎内服。尤其对孕妇是大忌。不过验证过用药材的记录之后,存放的天仙子和记录上所剩的数量不符,应该是有人暗中将药取出,却没有记录。”萧珏提议,“可以将荀家那两位大夫仔细询问一遍,必有突破。”

    与我想到一起去了。“**人年方十九,据闻她十二岁成为进公的妾室,七年无所出,而进公身下只有一名养子,或许,进公的身体本来有恙,不能生育,甚至,会影响到正常的生活。**人头次有孕,对于身体的变化未必能够察觉,如果只是有所怀疑的话,我认为她在感觉到不舒服之后,还是会请来府里的大夫检查。”

    “那一定是她十分信得过的大夫。”萧珏说。

    “那是为什么。”毓儿问。

    “你对于事物的观察力有进步,但是对于这人情世故却还是缺乏一些常识。”我解释说,“你想啊,平常在荀家大宅里,**人能够最常接触到的异性是谁。”

    “这荀氏一族,是陈地有名的士族了,他们家的家奴就有几十人,一大半都是男人......”毓儿说着,话音渐落,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大夫!真正能够接触到**人的人,其实是大夫。也只有大夫,时常往来**人的住处不会被怀疑,只有**人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所以,与**人私会并且......的人其实是荀家的大夫!”

    “还不错,至少一点就透。”萧珏对于他这个宝贝儿子也是尤其满意的。转过头来,“你去见过国君夫人了?怎么样?”

    “国君夫人很伤心,不过,倒是向我提供了一点线索,她说曾想把陈姬嫁给我们毓儿,好让陈姬可以享福。似乎是在暗示我,陈姬在王宫里过得并不好。”我无奈,“我再向她询问什么,她都不再回答了。对于陈姬的亲生父母之事,也是表现得完全不知情,说什么陈姬是尚在襁褓之中就被国君带回来的。国君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陈姬的身世,她是觉得陈姬可怜,而且陈姬也格外的温顺才留在身边的。”

    “你认为有疑?”萧珏想了想,并未察觉到这些话里的疑点。

    “这能有什么有疑的?”毓儿跟着问,“国君夫人亲眼见到一个还只是小婴孩的陈姬被带回来,因为可怜她,所以对她特别照顾,这不对吗?”

    “你们太低估女人的直觉了。”我不禁笑说,“你们以为,一个女人会连自己的丈夫有何不对劲都察觉不出来吗?根据红玉所说,国君因为误会了文高将军要造反,所以才会在文高将军的宴请上大开杀戒,等到杀了所有他以为意图谋反的人之后,才终于清醒,将文高将军的幼女带回抚养。的确,自然不可能告诉任何人陈姬的身世,但是,对于国君夫人而言,自己的丈夫去参加宴请,却突然性情大变,带了个孩子回来。这个孩子是谁,为什么国君要把她带回来,为什么要向所有人隐瞒她的身世......国君夫人不可能丝毫都不在意的。”

    即使国君不希望她知道这一切,但是,国君是去参加文高将军的宴请,而在那一天,文高将军就被杀了,文高将军刚出世不久的女儿下落不明,与此同时,国君却带回来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女孩。种种的迹象,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一个女人不可能对于她丈夫的所作所为毫无察觉。

    “文高将军......”萧珏淡然重复着,却想到了一些事情。“如果是文高将军的话,我倒是听过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毓儿比我还要着急。

    “关于将军夫人的。”萧珏轻描淡写的带过之后,与我说起,“有人说,将军夫人原是陈国国君的青梅竹马,不过先国君却十分反对陈国国君与她的事情。只是因为这个女子姿容艳丽,有媚主之姿。而后,陈国国君则是娶了如今恶国君夫人,将军夫人也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了文高将军。”

    “......国君和将军夫人的那段情在前,认为文高将军谋反也是有缘由的。但陈姬毕竟是文高将军和将军夫人所生,国君夫人就更加不会大意了。”

第十二话 大夫呈译

    “呈译,关于**人遇害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呢?”

    受到管事儿的吩咐,荀氏府邸里的两个大夫分别等候在他们自己的房里,等着被问话。从府中下人口中,我们得知与**人有密切往来的大夫叫呈译,今年二十九。另一位大夫今年已过五旬,叫无羽,是远近闻名的神医,荀氏能将无羽请到府中,其实也是因为呈译,无羽是呈译的师傅,前年年末爆发了一场瘟疫,当时大量难民涌入陈地,已经投靠在荀氏门下的呈译无从应对,便请来了他的师傅无羽。瘟疫之后,无羽也就自然而然的留在了荀氏门下。

    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萧珏提出去和无羽聊聊,我就带着毓儿来见呈译了。

    呈译很紧张,他的眼神四处躲避,呼吸声略显急促慌乱,手脚无所适从。

    毓儿看了看我,他瞧出了呈译的心思。我点头,默许毓儿上前询问。“呈译,你知道**人怀有身孕吗?”

    “什么......”呈译分明是故意装出的惊讶,他的表情停顿了许久在脸上,眼睛却在逃避面对。“是吗?**人......”

    “你是这府里的大夫,**人身体不适,难道没有请你去看吗?”毓儿循序渐进,一点点深入,让呈译无可躲避。

    “我......我是,我是这府里的大夫,自然会为夫人们诊治。只是......”呈译的解释,听起来很勉强,他想要装出自然的样子,似是提前有所准备一般。

    “只是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说,是你的师傅去为**人诊治的吧?我们可是已经知道,**人遇害之前,她每次身体抱恙都是请你过去的。甚至,是在深夜。”

    毓儿的表现,我很满意,在面对有所隐瞒的“疑凶”时,毓儿真的做到了冷静的去对待。他很沉得住气,没有丝毫的破绽,一点点用话将呈译逼得无处可躲,打破了呈译做好的心理准备,让他露出马脚。

    既然他做得很好,那我便可以退到一旁,等着看他最后询问的结果了。

    “不是的,不是......**人,**人她......她身体不好,所以才会经常找我过去看诊。师傅年纪大了,不好半夜走动,才会......”呈译试图撇清他和**人之间的嫌疑。

    “噢,原来是因为你师傅的年纪大了,你才会替他出诊。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理由进公会不会相信呢。”毓儿说,“怎么那么刚好,算下来**人怀孕的日子,进公去了蔡地,**人腹中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呈译已经乱了。

    “呈译,**人死了,如果在**人死之前,你只是与她私通,不敢承认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现在,事关一条人命,你说还是不说,最终会如何定夺,可就不好说了。”毓儿最后抛出一条生路给他,让呈译在茫然之中看到了机会。“如果你选择不说,想要隐瞒你和**人之间的关系,作为荀氏府中唯一知道**人怀孕真相的人,你有嫌疑杀害**人。想想后果吧。”

    “我没有!我没有杀她!”呈译反驳,他不承认与**人被杀的事情有关。“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子,但是她的死和我无关......是她先勾引我的!我,我只是......我只是没有把持住......才会被她勾引,着了她的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与**人有染了?”我问道。

    这个呈译只是因为与**人有染之事被发现,就已经吓得慌了神,不知所措。他绝不可能是连续犯下五件凶案的凶手,他的心理素质比起真凶,差的不是一轻半点。

    “我......”呈译突然跌坐在地上,与**人有染的事情被揭发,他整个人都傻了。也难怪,他在荀家给荀进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荀进那种刻板保守的人会饶了他才有鬼呢。“我只是与她有过几次......起初,确实是她勾引我的。她说身体不舒服,请我过去问诊,可是,可是没想到,这都是她设计的......后来,又有那么几次。她说,进公老了,她又被夫人打压,在这里待不下去了。知道她有了身孕,她让我带她离开,她说,在荀家这几年攒了不少的首饰和钱,就算离开了荀家,也可以过得很好......”

    “所以你就起了杀心?”毓儿逼问。

    “不是的!我没有杀她!我没有!!!”呈译的反应很大,每当毓儿指证他的时候,他就极力想要辩解,“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

    “你不愿意带她走,对不对。”我看出他的心思,呈译虽然受**人的诱惑,但实际上,他并不愿意为了**人放弃现在的一切。

    呈译的医术只能算是中上,好不容易攀附上了荀氏这样的名门望族,何等的荣耀。就算**人有钱,能够保证他们离开荀家之后依旧过得很好。可是荀进一定忍不下这口气,呈译便只能从此隐姓埋名,放弃使他获得殊荣的医术,从此不再行医。他的人生也就会因为与进公的妾室私奔而埋没,他当然不会愿意放弃这一切了。

    “我......我好不容易才获得今日的地位,苦学多年,能够在荀氏的府邸里做大夫,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我不能......我不能抛弃这一切。”呈译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毓儿质问,“在**人死前,你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最后一次求我带她离开,她说,如果让人发现她怀了孩子,进公一定会杀了她的。她害怕被发现,求我,可是我......”呈译如今有些自责,他坐在地上,不断的用手捶打自己的头来发泄,“如果我要是答应带她走就好了,如果我答应了,她也就不会死了......”

    只是因为他不答应,所以**人遇害了?

    “她在求你带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

    “不知道......”呈译说,他现在已经颓废了,若是要他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也想不起来什么了,可是说着,他突然抬起头来。好像是......“有人!那时候,有人路过。”

    “是什么人?”我问,**人腹中怀有呈译的孩子,难道和凶手有关?

    “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一直在躲着她,却不想被她堵在了园中。我们在假山后面说话,她求我带她走,然后,旁边有人......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等我追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第十三话 凶手的背影

    数日前,荀进从蔡地返回家中。

    而此时**人也刚刚因为身体抱恙有所觉察,找来呈译,证实了她怀有身孕之事。

    时胥遇害,荀进盛怒之下责罚一众人。却吓坏了**人和呈译,唯恐私通之事的揭发,被荀进处死。**人唯有请求呈译带她离开,可是呈译不愿放弃自己在荀家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便拒绝了**人的请求。而在那之后,呈译屡次寻找借口避开**人,却不想还是被**人寻上门来,他们躲在花园里说这件事的时候,**人再一次恳求他,在荀进发现这件事以前带她离开。

    可是,那天的花园之中不仅有他二人,还有一个人恰好从旁路过,呈译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但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呈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一直提心吊胆,唯恐那人告密,将他二人的私情告诉荀进。可是,荀进却好像毫无觉察一般,呈译渐渐放下心来,自己安慰自己也许那路过之人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听到,更不知道他和**人躲在那里所商量的事。

    但,还是出事了。

    **人遇害,像时胥一般的死法,被人放干了血,吊在了房里。

    “你在知道**人怀有身孕以后,她害怕进公知道你与她有染的事情,求你带她离开。你除了躲避她以外,还对她做过什么?”至少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人的房里出现天仙子的味道,绝不是巧合。

    “做过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过!”呈译辩解说,“她求我带她走,这......我哪里还敢去找她,躲都躲不及,如果让进公知道了,一定会让人打死我的!”

    “你没有对她下过药,想要害她小产失去孩子吗?”我走上前去,站在呈译面前。

    “下什么药?”呈译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什么害她失去孩子?她,她不是被人杀死的吗?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不是他......

    对**人下天仙子的人,不是呈译。

    “那个路过的人,你真的觉得,他没有听到你和**人之间的对话吗?”看来疑点还是在那个恰好路过的人身上。

    呈译摇头。“不知道......他,连他是谁我都没有看清楚。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求我,我也害怕,我们都慌了。然后就听到一旁有窸窣声,等我追过去,就只看到一个背影匆忙离开,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又是不知道。

    “那个人的背影,你可还记得?”我问。我希望,他起码是记得一些事情的。

    呈译在犹豫。

    “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在荀氏的府里住了那么多年,理应熟悉荀氏的所有人才是,那个人的背影,你可曾见过,他与何人相似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印象吗?”毓儿提醒道。

    “他的背影......”呈译仔细的回忆着,“我是在这宅子里住了多年,可是那个人的背影,看着陌生,他不像是......不像是经常出现在府里的人。”

    我怔然。

    因为呈译的那句话,他不像是经常出现在府里的人。

    更加深了我对那个人身份的猜疑。

    明明应该是听到了呈译和**人之间的对话,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急着离开,是不希望有人看到他的样子,更不希望与呈译和**人的事情有所联系,背影陌生,却熟悉荀家。这个人能够出入荀家,却是呈译不怎么见过的人......

    他没有揭发**人和呈译的事情,难道在当时,就已经选定了**人作为下一个要杀害的目标?

    ......

    夜深了。

    我托着腮坐在书案边上思考着,试图将目前已知的所有线索联系起来,总觉得有哪里是我暂且没有察觉的,忍不住一遍遍回想......

    萧珏在一旁将床铺好,转过身来看到我还在出神。“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

    “不知道......”说完我摇了摇头,“今天在见过呈译之后,我分明有种感觉,好像凶手已经将他为什么要杀害这些人,选择这些人作为目标的理由告诉了我们,但我还是没有察觉到。如果是献祭的话,为什么凶手选择人之间相差这么多,有乡下的老妇,有孩童,有士族的家奴,有国君的养女,甚至是荀进的妾室......这些人身上,完全找不到共通点,他们无论是年龄,性别,性格,经历等所有的条件上,都对不上。”

    “会不会是,因为你先入为主了。”萧珏倒了杯热茶走过来放在我面前。

    我看着杯子,“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起初是你发现凶手留在现场的符号有献祭的意思,然后,依照着凶手以献祭作为目标,去寻找这几个受害人共通的特征。可是现在从这五个死者的角度去分析,他们没有共有的特征,能够让你认可凶手选择他们作为目标的理由。可如果,从一开始,凶手选择的献祭对象就是不同的呢。”

    不同的吗?“你是说......”

    “凶手选择他们作为要杀害的目标,一定有凶手认为符合他的条件,只是这个条件,未必是从一开始就是相同的,与我们之前接触过的案件不同,这个凶手并不是在特有的女性特征或者男性特征,甚至是某一类人群的特征上下手,而是选择了不同的人作为目标,如果抛开他们身上所不同的特征,那么剩下的,或许就是凶手需要的特征了。”萧珏冷静地将情况分析了一遍,用与我之前不同的观点试图解释为什么我们找不到几个死者的共通特征这一状况。

    凶手选择他要杀害的对象,肯定不是盲目的,否则死的人就不会只是这么几个了。这个凶手能够肆无忌惮的在陈国王宫里行凶,也能够两次在荀氏的府邸里犯案,他似乎根本不惧怕被发现。不只是勇气,也可能是身份的庇护,让他坚信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他太自信了,而太过自信就是自负,所以,他把他的杀人行为当做是一种艺术,献祭给亡灵来达到他的目的。当荀进想要掩盖时胥之死的时候,激怒了凶手,因为凶手的目的就是要让案子宣扬开,造成恐慌,然后,他就在荀进的府邸里弄出了第二件命案。

    “呈译说,**人求他带自己离开的时候,曾经有人恰好路过。”我将自己难以释怀的线索告诉萧珏,或许,他能够从不同的角度给予我意见。

第十四话 闹市口的命案

    “你觉得有哪里不妥?”萧珏郑重其事的坐了下来,他预感到我们接下来要聊很久。

    “我认为,那个人可能是恰巧路过,但是对于**人与呈译有染并且怀了身孕这样大的秘密都无动于衷,绝不单纯。呈译是听到了他的动静才急忙追出来,害怕被人发现,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一开始就在那里等着,或者是他有意为之,都应当十分小心,避免被发现才是。可是他却发出了动静,当呈译追出来的时候,他匆匆离去,比起有私情的**人和呈译,他显得更为局促慌张,甚至狼狈而逃。显然,发现呈译和**人的私情带给他的影响并不是如何揭发这件事,而是......”

    “你觉得他是凶手?”萧珏说。

    “就算不是凶手,也是一个和凶手有着极其密切关系的人......”我对于呈译所说的那个背影,越来越怀疑,我认为他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可能是一个巧合。但是偏偏他听到了呈译和**人的话,知道**人与呈译有染,这应该就是促成他对**人起了杀意的缘由。“可是我想不通,如果他杀**人,是因为听到**人与呈译有私情并且暗通款曲怀有身孕,他就是除了呈译之外第三个知道**人身孕之事的人,杀害**人,如若是因为**人的行为使之愤怒,那么与其他几人的相连点在哪儿?”

    这个凶手,难道是凭借自己所憎恶的人在选择杀害的对象吗?

    憎恶......这与第一个命案中遇害的谒婆倒是不谋而合。谒婆刁难她的儿媳,逼着儿子休妻,的确够惹人憎恨的了。假设凶手以他所憎恨的人群作为目标,来进行“献祭”,那么第二件案子的死者庆吾则显得十分无辜,庆吾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父母都很疼爱他,他们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猎户,凶手没理由憎恨一个七岁的孩子。如果是因为庆吾的母亲姜氏女家中的缘故,那么死者就不该是庆吾。时胥和陈姬就更加没理由了。

    时胥胆小怕事,根本不敢招惹任何人,更不要说被人恨了。

    陈姬的身世,虽然有些不幸,但这一切并非因她而造成,她本身也是无辜受牵连的人。对于她的养父母自然是尽到了孝道,没有人能说她的不是。凶手选择她就更没道理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吧,我总觉得,这几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不养足了精神,如何能继续查下去呢。”萧珏起身的时候牵我,将我硬是拖了过去。“说起来,毓儿这一次好像特别认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与那陈姬原本认识的关系。”

    “我也有些担心。”既然他说起了,我也就随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萧珏俯下身去帮我把鞋子脱下放在一旁。“你是他爹呢,这些事你们父子俩闲下来聊聊,比我刻意询问要自然些。毓儿他跟别的孩子不同,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几个能够深交的好友,也是挺孤单的,他为了陈姬的事情这么上心,怕是......”

    “没事的,等到明天我抽空和他聊聊。”萧珏轻叹道,“不早了,睡吧。”

    ......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仿佛是半梦半醒之间,浮在水面上,我看到萧珏赶来,我看到他慌张的伏在岸边将我拉过去......梦里的恐惧没有丝毫减退,这些年,从未忘记过那一刻......

    “笃笃笃”

    “谁?”我从梦中醒来,就听到敲门的声音。汗从额上滑落,下意识看向身边,萧珏不知何时离开的,床榻的另一半空荡荡的。

    “萧夫人......”门外的声音,是红玉。

    “进来吧。”说着,我缓了缓思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下了床。

    红玉推开门走了进来,站在我面前,眼眶泛红,似是哭过了。“萧夫人,奴婢今日是跟着您吗?”

    “毓儿呢?”我没听到毓儿的动静,萧珏也不见了。回忆起昨晚我让萧珏去和毓儿聊聊,难不成这一大早的,他们就去了?

    “辰时来报,闹市口发生命案,公子觉得有疑,便同萧大人一同去了。”红玉轻声回答,故意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她不希望我察觉到她昨夜哭过的样子。

    “辰时?现在什么时辰了?”闹市口发生命案?怎么萧珏也不叫我一声呢。

    “回萧夫人,现在已是午时,萧大人嘱咐,您这两日过于操劳,先不要叫醒您。还说您大概午时前后就会醒,再将辰时的事情告诉您就可以了。”红玉是按照萧珏出发之前留下的吩咐行事的。

    辰时,闹市口发生命案,子尹大人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了毓儿和萧珏,毓儿怀疑与之前的五件命案有关,所以跟着萧珏一起赶去。又担心我醒来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故而将红玉留下,转达了萧珏的话。

    “萧夫人?”红玉见我迟迟没有反应,不知所措地提醒了我。

    “准备一下,我们也赶过去。”

    闹市口?难道凶手已经走到了敢公然挑衅的地步?还是,他担心在杀害了陈姬和**人之后,还是不足以将事情闹大。胡襄城人口诸多,加上闹市那样的地方......

    “萧夫人,您也觉得这件案子与元姬之死有关吗?”一路上,红玉几次开口想要向我询问此事,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一股脑儿的问出了她心里的疑惑。“或许,您也是觉得,元姬的死真的是凶手预谋的案件之一吗?”

    “预谋?”我能想到,这两日红玉跟着我们,听得多了,自然她对于我们所处理的案件说法也就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对于大多数词汇仍是陌生。红玉想知道的其实就是元姬案件的真正凶手罢了。“凶手能够在陈国王宫这样守卫森严的地方动手,掳走元姬后将她杀害放血,再将尸体带回,于陈姬的住所布置现场,除了预谋不可能有第二个解释。若是冲动作案,必定会留下更多的痕迹,可是现场并没有,凶手将他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很好,即便是人来人往的宫中,他的出现和一连串的行为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可见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的设计。陈姬不是第一个遇害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唯独可以确定的是,陈姬作为凶手连环作案中的其中一环,对于凶手而言,一定有其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联系着凶手前后所犯下的命案。”

    如今时间紧迫,凶手接二连三的犯案,已经间隔越来越短,倒是疯狂的想要引起恐慌,还是真像他留给我们的讯息,是想要接着凶案“献祭”给什么人的话,不知道这一场杀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第十五话 死者言暨

    言暨,四十二岁,城中出了名的赌徒恶霸,嗜赌如命,曾经因为欠下巨额的赌债被人放火烧了家宅。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死在那场大火之中。在那之后,他便一直都是孤身一个人了,身边偶尔更换不同的女子,但大多不是什么正经的良家女,多是些风月场所逢场作戏的女子罢了。

    “......言暨当年自己就是这赌债的受害人,没想到十年之后,他竟也在赌场之中干起了放赌债的买卖,放债给那些赌红了眼急于翻本的人,收取高额回报。因此大发横财,手底下有不少的人跟着他,有时候碰见了那种不还钱的,就闹上门去。闹得多少人家像他曾经一样的家破人亡,在城里可是遭人恨透了。”子尹大人介绍说,对于死者言暨非但没有任何惋惜,反而还有一种觉得凶手替天行道的仗义。“这个人啊,活着的时候就嚣张跋扈,欺压良善,多少人敢怒不敢言啊。”

    “他这么遭人恨,想必,想要杀他的人也绝不在少数吧。”这下可有的查了,光是调查言暨周围这些有可能谋害他的人,就足够查上几天的了。

    “萧夫人,这言暨惹的人众多,他横行霸道,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那些有点名望的士族,没有他不敢招惹的,单就是一个赌坊里,能查出来想杀他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要是查下去,得查到什么时候啊。”子尹大人抱怨道。

    “那也得查,言暨的死法和之前五件案子如出一辙,暂且不能排除凶手杀害他的目的是否与其他五件命案有着关联。”我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子尹大人,既然这个言暨遭那么多人恨,他得罪的人之中又有权贵,为何没人揭发他呢。”

    “怎么没有人揭发呀。可这言暨啊,凶狠,暴戾,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放赌债一事本就犯法,这要是举报了他,那还不连同自己借赌债之事也一并公开了啊,到时候遭受连累。谁还敢揭发他放赌债的事呢。”子尹大人对此也十分无奈,他叹气道,“所以这有的人啊,就宁肯忍受着逼债,也不敢吭声。更何况是士族了,万一声张开,整个门第都受其影响。不过早些时候,确实也出过一件事......”

    “是什么事?”毓儿一听,急忙追了过来。

    “是这样的,城里原是有一对兄弟,大劼和次劼,大劼老实本分靠着一手打铁的好功夫养家,一家人过得都挺好。可是这次劼就不行了,次劼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全靠大劼救济为生,可偏偏不老实,成天做着发财的美梦,好赌,借了言暨二十贝,不成想,一会儿的功夫就全输光了......”

    钱输光了以后次劼不敢回家,怕遇上言暨逼债,才一天的功夫,借的二十贝就变成了六十贝,次劼哪里还得出这六十贝,索性就连夜跑了。次劼跑了,言暨就找上了大劼,而六十贝就变成了二百贝。大劼还不出钱来,言暨就让人去大劼的铺子里捣乱,一来二去的,损失更多了,大劼找不到次劼,又被言暨那一伙儿人逼得没了活路。便报了官。

    好容易是有人站出来报官了,官府自然是要严惩言暨的。奈何次劼借钱跑路在先,大劼又不能证明次劼向言暨借的钱是赌债。于是官府只能依着规矩责罚言暨二十板子,便把人放了。言暨怀恨在心,被放出来当晚便派人潜入大劼家中,将他一家活活打死。

    官府明明知道是言暨做的,却没有人敢出来作证,自然不能定言暨的罪。

    “这个言暨居然如此可恶!”毓儿在听过子尹大人的话之后,早已愤愤不平。“真是死有余辜。”

    “大劼一家遇害,那次劼在哪儿?”依着子尹大人的说法,这次劼十分可疑。因他欠债连累大劼一家惨死,若他尚有些良心,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吧。

    “下官正要向您说这事呢,今早天未亮的时候,有人瞧见次劼进了城,下官已经派人去找他过来了。”子尹大人说。

    “好,那等他来了,让我见见他。”好巧不巧的,在言暨出事的时候次劼回到城里,免不了他的嫌疑,总是要确认一下的。

    “是。”子尹大人应说。

    “是谁先发现言暨尸体的?”检查过赌坊之后,我问了一句。

    言暨遭人放血杀害之后,就被吊在了这赌场里。赌场又恰好在闹市正中,言暨的死讯可以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全城,赌坊外围着的人众多,无不是听说言暨被杀了前来看个热闹。

    “是赌坊的老板。”子尹大人说着,招呼过来一人,向我们介绍说,“就是他,他就是这间赌坊的老板璩黎。璩黎,这位是萧夫人。”

    “萧夫人好。”璩黎年近五十,看起来脑满肥肠的样子,略有些狡猾。他的赌坊里出了这样的事难免心有余悸,对于子尹大人的话是奉命唯谨。

    “你就是这赌坊的老板?你和言暨是什么关系?”我边问着,边走向了赌坊之中,房梁上还悬着吊住言暨尸体的绳子,地上看得清楚是鲜血留下的死亡印记。言暨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去,萧珏正在检查。

    除此之外,整个赌坊看不出任何异样。

    “小人璩黎,确实是这赌坊的老板。我们这赌坊虽然平日开张,有些熟客偶尔来玩两把,但从未做过触犯礼制,也不敢做那些要遭雷劈的事情!小人和言暨虽说认识,但实在没有任何关系啊!”他一再强调说。

    “没有任何关系?”我听到他的话,才转过身来看向他。“言暨在你的赌坊里放赌债,已经违背礼制,你敢说他跟你没有关系?”

    “萧夫人,小人和言暨,真的没有关系!”璩黎突然跪下,见我闪到一旁,急忙寻着子尹大人而去,他扒着子尹大人的大腿求情说道。“大人,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小的啊!那言暨就是个恶霸,小人如何敢得罪于他!他非要在小人的赌场里放赌债,小人从未收过丁点的好处,起初也确实警告过他。言暨故而有所收敛,从不会在明面上放债,他的人混入赌坊之中,混迹在每一张赌桌前偷偷向客人放债。小人阻止不了。后来,言暨愈发过分,仗着人多势众公然放债,小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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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2710/ 第一时间欣赏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 作者:妖塔塔所写的《悬案九阙2之涅槃》为转载作品,悬案九阙2之涅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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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阙2之涅槃介绍:
继第一部《悬案九阕》结局多年后,萧珏和霍汐大隐于市,继续为破解天下悬案而云游各地,并且生下了他们的儿子萧景毓。转眼多年过去,萧景毓早已长成仪表堂堂的英俊少年,并且因为他母亲霍汐的不死之身受到影响,十八九岁的外表,却早已活了近百岁之久。因为萧景毓得到陈国国君的赏识,萧珏和霍汐在途径陈国的时候听闻国君夫人抱恙,故而探望,却刚好遇见陈国国君养女陈姬被杀,死状凄惨,凶手对于现场的布置如同献祭,夷部的死亡符号更加吸引了霍汐的注意。霍汐萧珏再入乱世,春秋之始,破解悬案,揭开层层谜团,将恶鬼的阴谋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履行最初的承诺,“还天下以公道”。悬案九阙2之涅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悬案九阙2之涅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