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捐资
勇敢者酒吧。
直接扔掉外套，就穿着马甲和衬衣，克伦威尔和西法来到了铁门街的这个酒吧。
沉重的黑木大门外，一个环抱双臂接近两米的壮汉。
对克伦威尔点了下头，然后主动推开沉重的大门。
现在正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里面不断有欢呼声和干杯声传来。
让西法感受到了人间烟火，感觉体内的人性不知不觉地牢固了一点。
当他和克伦威尔走进去时，看到酒吧的中央有两个台子。
那里一个用来上演狗抓老鼠的比赛，但现在台子空着。
另一个台子上则有两位拳击手正在角斗，你一拳我一拳，打得凶狠又拳拳到肉，让观众的肾上腺素激飙，替各自下注的拳击手喝彩，并大声诅咒其对手。
酒精的气味混合着汗味弥漫在空气中。
西法让身周轻轻地吹起微风，加速这些气味的消散，并不为其它人所察觉。
走向吧台的同时，把一只伸向自己口袋的小手拎出来，并假装没看见一般往前走去。
终于坐上吧台旁边的高脚椅时，克伦威尔已经点了两杯南威尔啤酒。
“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没有机会再见到你。”
将其中一杯不断泛着气泡的啤酒推到了西法的面前。
西法看着克伦威尔掏出了一把便士，数出10便士交给酒保。
他端起这装着金黄色酒液的大木杯，喝了一口。
说道。
“我去了很多地方。”
“现在，我已经是个大人物了。”
克伦威尔笑了下，没有放在心上。
“那我得祝贺你。”
“或许，你应该请我喝几杯。”
西法哈哈一笑，表示没有问题。
喝了几口啤酒后。
西法看着这个‘仲裁人’：“你已经是序列6？”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你的序列应该也不低了吧。”
他压低了声音：“你是半神了吗？”
刚才。
一个‘秘偶大师’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西法一响指炸碎。
在克伦威尔的认知里，除了半神外，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
西法笑了下：“差不多吧，反正也就比你的序列高一点点。”
顿了顿。
西法认真地说道：“朋友，停在序列6吧，不要再往上晋升了。”
“高序列的路并不好走，序列越高，疯狂和扭曲也就越厉害。”
“失控的风险也随着递增。”
“如果你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舒适，序列6就足够了。”
克伦威尔怔了下，认真地看向西法，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接下来只喝酒不说话。
过了一阵子。
克伦威尔才道：“你见过林恩吗？”
西法笑了下：“我去过特里尔几次，不过很遗憾，每次去特里尔不是有事，就是被人追杀。”
“没有时间去找林恩。”
克伦威尔笑起来道：“他给我来过信，似乎在特里尔过得相当不错的样子。”
“他已经结婚了，对象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小姐。”
“对方长相还不错，依靠那位小姐的一些渠道，现在林恩的事业在特里尔开展得很好。”
他举起酒杯：“敬朋友？”
西法笑了下，举杯轻碰：“敬朋友。”
“祝他们快乐安好。”
这时。
酒喝光了。
西法敲了敲吧台，又要了两杯，并丢出了一张1苏勒的钞票。
克伦威尔转过身，端着大木杯，看着酒吧里的人说：“战争结束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贝克兰德正在恢复以前的气息。”
“现在到处都充满机会。”
“我觉得，你可以留下来。”
“你已经是半神。”
“甚至可以得到王室的重要。”
“又或者，可以加入我们军情九处。”
西法没有打断他。
感受着克伦威尔那难以察觉的关心。
等到‘仲裁人’说完。
西法才点头道：“感谢你的建议。”
“不过，我应该没办法停留在贝克兰德。”
“在不久的将来。”
“我会远行。”
“为了某一件事情。”
克伦威尔略感失望：“是吗？”
他旋既说道：“这么看来，我家里的红葡萄酒，看来没机会跟你分享了。”
西法笑起来：“谁说的。”
“我又不是立刻离开贝克兰德。”
“总要喝光你的酒才离去。”
克伦威尔微有惆怅地说道：“真希望我有一个庄园的酒，那么我们可以聊上一阵子。”
“可惜，我只有一瓶。”
西法看着他，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没再言语。
克伦威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喝酒的。
当他醒来的时候。
已经回到了家中。
他来到客厅时。
发现桌上放着一瓶葡萄酒，旁边有只杯子，里面酒渍末干。
杯子下，押着一张纸条。
那上面写着一行文字。
‘喝了一杯，味道不错。等我回来，再一起品尝。’
克伦威尔笑了下。
将这喝了一杯的红酒，小心地收藏起来。
*
*
*
北区。
贝克兰德技术大学。
梅丽莎.莫雷蒂提着袋子，从一排因蒂斯梧桐树下走过。
在她身边，学生们来来往往，数量明显比战争前增加了不少。
战争结束后。
贝克兰德技术大学扩大招手，以求吸纳更多的人才，听说在这方面，得到了王国和某些贵族的支持和资助。
如今。
大学已经恢复到战争前的样子，如果不是新修建的楼宇外墙颜色有异，根本看不出来这座学校曾经遭遇过战火。
梅丽莎经过广场时，广场中央摆放着一个蒸汽列车车头。
这是从一辆刚退出铁路运行的列车上卸下来的，原来的那个车头已经在战争里被破坏。
如今这个新的列车头，依旧受到学生的欢迎。
看着那些在车头旁边敲敲打打，研究结构的新生。
梅丽莎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但现在，她已经是莫蒙特校长的助手，也是机械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梅丽莎现在快步前往实验室。
听说今天。
有人向贝克兰德技术大学，向机械实验室捐助了一大笔钱。
10万镑！
这是一组天文数字！
有了这笔钱，实验室将能够开展许多研究。
而捐助这笔资金的，据说是来自南大陆的一个新兴国家。
深红帝国！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礼物
梅丽莎谈不上见识广博，但好歹是贝克兰德技术大学的一名学生。
又生活在贝克兰德这样的‘万都之都’，消息远比生活在廷根市的时候灵通。
但也是直到最近，才从报纸上知道了‘深红帝国’。
她对这个国家的理解还停留在鲁恩的同盟国，停留在刚刚跟鲁恩王国建交的新兴国家上。
对于她这样的学生来说，深红帝国离她很远很远。
但现在，因为深红帝国的捐资，突然就跟她拉近了距离。
这让梅丽莎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来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同学兼好友。
尤朵拉。
这个女生学的虽然是机械，却酷爱诗歌，并在这方面颇有才华。
而且在她身上，发生过奇迹！
战争爆发的时候，尤朵拉被炸弹炸到了腿。
梅丽莎甚至听说，她的腿需要截肢，才能够保住性命。
但在不久之后，她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里，那条血肉模湖的腿恢复如初，就像它从来没有受过伤。
“梅丽莎。”
尤朵拉招招手，等梅丽莎走近，便踮起脚尖，指着实验室里说道：“快看，深红帝国的交流团到了。”
“里面有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士，就是他。雷格先生。”
顺着尤朵拉手指的方向看去，梅丽莎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士。
他穿着双排扣长衣，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眉毛又长又直，蔚蓝的眼眸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许多女生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梅丽莎只觉得他长得好看，但不至于像其它女生一样着迷。
她觉得那些繁杂精密的机械更能够吸引自己，更让她着迷。
她甚至渴望获得这方面相关的神秘的、超凡的力量。
这种事情在贝克兰德总会在街头巷尾里传播，而战争之后，超凡更不是秘密。
随即。
梅丽莎看到那个雷格先生的身边，有一位戴着兜帽，穿神职人员长袍的女士。
这位女士在交流团里的地位似乎颇高，莫蒙特校长正热心地给这位女士介绍最新的无线电技术。
但这位女士只是礼貌地含笑聆听，但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眼珠总是不时地滚向其它地方。
这位女士十分美丽，她身上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魅力。
就连身为女性的梅丽莎，看到她后也微微失神。
而更多的男性，无论老师还是学生，视线几乎都离不开那位女性。
“那是‘交流团’的团长，也是深红帝国的外交部长，战争之主教会的主祭，卡特琳娜女士。”
尤朵拉见梅丽莎注意到那位女士，于是小声地说道：“她很漂亮，是吗？”
梅丽莎点了点头。
这时，那位女士刚好转过身来。
她看到了梅丽莎。
灵动的蓝眸顿时有了焦点。
然后撇下了谈兴大起的莫蒙特校长，盈盈行至。
梅丽莎鼻端顿时涌入一阵幽香，仿佛因为那位女士的接近，就连空气也变得香甜起来。
围观着实验室的师生更是自觉地退后。
梅丽莎也要随着人群一块退后时，挡在她前面的人群自然地左右分开，让她与那位女士面对面。
“你一定是梅丽莎小姐。”
深红帝国的外交部长。
战争之主教会的主祭。
美丽、端庄又神圣的女子。
捧起了梅丽莎的双手。
眉宇间尽是笑意。
卡特琳娜的笑容，让人们只觉眼前一亮，仿佛今天不够晴朗的天气，阳光都明媚了不少。
梅丽莎受宠若惊。
不知道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对方如何会认识自己。
“你好，卡特琳娜女士。”
她连忙回礼。
‘交流团’团长笑了下道：“你的一位朋友，托我送上问候。”
“并让我捎一句话给你。”
“亲爱的梅丽莎，你有一双灵巧的手，这双手在未来一定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所以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学习，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汲取知识的机会。”
说完之后，卡特琳娜轻轻拍了下梅丽莎的手。
转身离去。
梅丽莎茫然而立。
她完全不知道，卡特琳娜说的朋友是谁。
又是哪个朋友，能够让这样的大人物特意给自己捎一句话？
这时，尤朵拉走了过来：“梅丽莎，那位女士跟你说什么了？”
梅丽莎不喜欢招摇，于是道：“她让我好好学习。”
尤朵拉用吟唱诗歌般的口吻感叹：“真是一位温柔的女士啊。”
*
*
*
在深红帝国‘交流团’造访贝克兰德技术大学的时候。
贝克兰德郊外。
一辆马车在八名骑士的护送下离开了庄园，往城中而去。
马车里。
‘古物保护协会’的委员，奥斯维得.凯文坐在马车里，手放在了旁边一只木盒上。
盒子里装着最近回收的一件物品，根据协会里的专家鉴定后。
认为这件物品可能藏着某位古神陵墓位置的线索。
这件物品昨晚刚刚送到奥斯维得的庄园，现在，他要护送这件物品返回协会总部。
当马车经过一片林木茂盛的山道时，突然，前方的骑士发现山道中间站着一道身影。
穿着黑色正装，戴着礼帽，颇为年轻的绅士脸上带着笑容。
骑士连忙打出手势，停了下来。
奥斯维得心中一紧，连忙询问：“怎么了？”
“有人拦路，先生。”一名骑士来到马车旁边报告道。
奥斯维得果断地说：“冲过去！”
但在这时，他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
“奥斯维得先生，咱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吗？”
“否则的话，为什么不请我到马车里坐坐。”
奥斯维得愣了下，打开窗户，探头看去。
接着轻呼出声。
“公爵？”
片刻之后。
西法坐到了马车里。
奥斯维得哈哈大笑：“自从上次追查‘天气妖精’的事件后，你就没有音讯，我还以为你葬身鱼腹了呢。”
看着这个老人，西法笑了下：“让你失望了。”
奥斯维得哼了声道：“这么久不见，你居然空着双手，连一件礼物都没有，这可一点也不绅士。”
西法呵了声道：“谁说的，礼物我早送到了。”
“不然的话，刚才站在路上的，就不是我，而是别的人了。”
就在马车经过的山道附近，在一片树林内。
七八具尸体横七竖八，或躺在地上，或挂在树上。
全都烧成了焦炭。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吓死
“上次见面之后，你去了哪里？”
奥斯维得心情愉快。
刚才一个骑士向他汇报，在树林中发现了一些烧焦的尸体。
不用说，这肯定是‘公爵’送来的礼物。
是那些想夺取自己手中这个木盒的‘敌人’。
西法随口说道：“去了很多地方，其中，在南大陆停留最久。”
奥斯维得点了下头：“我想也是，如果你在北大陆，不可能没有你的消息。”
西法有些意外：“你找我？”
奥斯维得认真道：“我们是朋友。”
老人接着说：“对了，你在南大陆，是否知道‘深红帝国’这个国家？”
西法笑了下：“这是一个新兴国家，刚刚成立。”
奥斯维得感叹道：“没想到南大陆会出现一个帝国，这是继古拜朗之后的第二个帝国。”
“王国已经跟他们达成协议，不久之后，王国将退出殖民地。”
“南大陆的殖民时代即将过去。”
西法微笑不语。
视线掠动间。
落到奥斯维得手下的木盒。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朋友，你似乎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奥斯维得愣了下，看向自己手下的木盒。
再抬起头：“你感觉到什么？”
“非常不好的气息。”
西法捏了下自己的鼻端：“散发着糜烂的恶臭，简直就像刚从发烂的尸体里挖出来一样。”
“这是非常古老的事物，并且，它被标记了。”
奥斯维得丝毫不怀疑他的判断，上次‘天气妖精’事件已经证实了，‘公爵’在这方面很专业。
“我被诅咒了吗？”老人连忙问道。
西法呵了声：“你不会有事的。”
他接着道：“我们最好别进城，拭个地方，让我好好看看这东西。”
“好。”
奥斯维得立刻让车夫和骑士改道。
片刻之后。
马车停在了一条小河旁边。
西法拿过木盒，带着奥斯维得来到了河边。
奥斯维得没让任何人跟随。
来到河边后。
西法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根白色的指骨。
那上面雕刻着非常细微的纹路，有符号、有标识、有图案。
他看了奥斯维得一眼，然后将盒子放在地上，退后几步。
用古赫密斯语，沉声喝道：“出来！”
奥斯维得愣了下。
他原本以为西法会用一些仪式，或者某些物品，又或者向某位伟大存在祈祷。
用以探查这件物品的底细。
结果。
他没想到，西法是用命令式的语气，并且听上去那件物品里依附着灵体？
可这不可能。
奥斯维得已经请‘占卜家’占卜过，也请‘通灵师’鉴定过。
但都没发现物品有什么问题。
这时。
河边的光影仿佛暗淡起来。
吹过山林的风也变得寒冷了不少。
突然。
奥斯维得旁边燃烧起一圈深红色的火焰。
这火焰不见高涨，却足够温暖，甚至让奥斯维得满头大汗，想要脱光衣服。
就在这时。
那根指骨喷起一股漆黑的烟雾，黑色的烟雾里又蠕动着血一般的光芒。
并且，在那片烟雾中，隐约出现了一道身影。
看起来依稀是个男人。
一只恶灵？
奥斯维得瞪大了眼睛。
老人接着担忧地看向西法。
担心西法不敌。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大跌眼镜。
只见那只恶灵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发出无声的尖叫，想要逃离现场。
但却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锢住，无法脱逃。
于是在下一秒。
那恶灵的眼睛、嘴巴乃至全身，都喷发出深红色的火焰。
在这片深红的火光里，它迅速地蒸发，化成一缕缕黑烟。
被风一吹，就消散一空。
奥斯维得表情呆滞，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一只恶灵会被‘吓死’！
西法也默然无言。
他原本想询问这只恶灵的来历，结果，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途径的恶灵。
似乎看到了真实的自己。
结果因为直面‘伟大的存在’而自己崩溃消化。
过了片刻。
西法干咳了声，拿起那个盒子交给奥斯维得。
“没事了。”
老人如同梦游般接过盒子。
过了一阵子，才吐出口气。
他由衷感谢西法。
如果不是‘公爵’的到来，说不定今晚，他就会被这只恶灵杀死。
重新回到马车。
奥斯维得说道：“你听说过塔玛拉家族吗？”
西法点了下头：“他们从第四纪结束到现在，一直有人在活跃，只是数量非常稀少。”
奥斯维得惊叹：“你居然连这种事也知道。”
“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但可以肯定，你已经不是那个我在恩奇镇第一次见面时的‘猎人’。”
西法笑了笑，没有回应。
奥斯维得继续道：“这东西是在一个塔玛拉家族曾经生活过的遗迹里，发生的事物。”
“我们的历史专家认为，它可能藏着指向某位古神陵墓的线索。”
西法看了他一眼：“不要尝试去寻找，朋友。”
“那些地方，往往有着你无法想像的扭曲和危险。”
奥斯维得点了点头。
这天。
奥斯维得在贝克兰德的因蒂斯餐厅里招待了西法，两人直到晚上才分开。
分开的时候，西法停下脚步。
看向贝克兰德的一个方向。
笑了下。
“也好。”
“丢了就丢了。”
“那东西对老人家来说，没什么好处。”
西法看向的方向，是‘古物保护协会’的一个秘密收藏室。
在一个展列架前，有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那是一位女士。
穿着分成两幅的衣裙，一边繁复，一边简洁。
一边包容了多种色彩，一边是纯粹的黑色。
她有张相当漂亮的脸孔，鼻梁高挺，嘴唇丰润。
眼睛是少见的深灰色，年龄大概在二十到三十之间。
她伸出手，快要接触到那个装着指骨的盒子时。
“咦”了一声。
深灰色的眼眸里闪过凝重的光芒。
“这种气息...”
“简直像被神明接触过。”
她皱起眉头。
犹豫了片刻，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迅速地拿起盒子，做了一层‘灵性之墙’。
随后身体飞快淡化，凭空消失。
直到第二天，有人来清点‘货物’，才发现那个盒子消失了。
让负责人疑惑的是，当他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委员奥斯维得时。
得到的回复是。
“别管它！”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失踪
早餐的时候。
西法见到了雷格。
这位曾经的‘疾病中将’，现在看到西法，有种发自内心的颤粟。
他从母亲那已经知道，现在的西法，已经是‘伟大的存在’。
不是天使，不是天使之王。
而是位格更高的存在。
无法想像的存在。
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卡特琳娜说，这是鲁恩的王室早餐。
西法现在对进食已经没有需求。
他早已脱离了生物这个范畴。
进入更高的生命层次。
不过，他不反对卡特琳娜给自己准备食物。
并且在一边，如同女仆般为自己提供服务。
西法品尝了一道王室奶糕，尝出了牛奶、蜂蜜、奶油和蛋糕等味道。
他用放在边的餐巾擦了下嘴巴，看了雷格一眼，微笑着对卡特琳娜说：“下午我要离开贝克兰德。”
卡特琳娜露出一脸不舍的表情：“不知何时才能够再见到陛下？”
西法笑了下：“我也说不清楚。”
接着看向雷格：“你陪我走一趟。”
雷格轻轻颤抖了下。
卡特琳娜替他答应：“那是他的荣幸。”
雷格连忙单膝跪下：“听从陛下的旨意。”
下午。
呜！
巨大的汽笛声在贝克兰德蒸汽列车站里响了起来，回荡在每个角落。
穿着正装，戴着兜帽，拎着一把手杖，西法微笑着看着巨大如同怪物的蒸汽列车头，拖着二十多节车厢缓慢停在了月台上。
在他后面，如同仆人般的雷格提着一只夸张的皮箱。
步履稳健地跟着西法走上了列车，进入一等座的车厢里。
相比起其它车厢，一等座的车厢环境要好很多。
这里座位宽敞，乘客不多。
每个人，无论男士或是小姐，都衣冠楚楚，彬彬有礼。
雷格看了下已经剪了个缺口，进行过检验的车票。
那上面清楚地标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廷根市。
雷格不知道，西法这位‘伟大的存在’要去廷根市干什么。
但他没有询问。
在本途径序列0面前，他总有种随时会被烧死的错觉。
哪怕西法并末显露一丝一毫的敌意，他却总会克制不住身体的颤粟。
“别害怕。”
“我不会烧死你的。”
仿佛看出雷格的想法，西法轻笑了声。
雷格想了想道：“还不错。”
“至少遇到心仪的姑娘，我有能力满足她，无论是哪一方面。”
西法笑了笑道：“有没想过继续晋升？”
雷格认真地说道：“我和母亲讨论过这个问题，结论是，如果不是为了更长远的寿命，停留在序列4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现在，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消化完魔药。”
西法点了下头：“非常理智。”
这时。
他们的对面，坐下一对父女。
女孩大概二十出头。
相当羞涩。
先是看了西法一眼，很自然地掠了过去。
然后落在了雷格的脸上，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久久地移不开视线。
被雷格深深地吸引住。
西法不以为意。
雷格则心中感叹，世人真是太肤浅了。
只着眼于外在，看不到‘真实’。
就像这个女孩。
她到死也不会知道，今天她错过了什么。
下午。
西法和雷格从廷根市的蒸汽列车站走了出来，这座位于鲁恩王国北方的城市，有着独特的气候特征。
一年最高温度相当于地球30摄氏度不到。
现在这个季节更是清凉。
他们坐上一辆出租马车，先在一家旅馆登记入住后。
两人来到了麋鹿酒吧。
看到这‘猎人俱乐部’没有被战火波及，西法略感欣慰。
不过事实上，廷根市就没有被战火波及到，所以这里的居民，战争前怎么样，战争后还是怎么样。
雷格推开了略显沉重的黑木大门。
让西法先进入酒吧后，他才跟了上来。
酒吧的光线略显昏暗，但没有其它酒吧那种复杂的气味。
这里的客人多以中产为主，酒吧的卫生也十分到位。
因此没有其它酒吧难闻的气味，反而空气里有淡淡的水果清香。
接近傍晚的此刻。
酒吧里的客人不多。
只有零星几人。
皆作独饮。
一位乐师正演奏着七弦琴，让酒吧里飘荡着优美的旋律，让每一个走进来的客人不愿意就此离开。
西法两人来到吧台处，雷格便敲了敲吧台，轻声道：“来一杯你们这最好的啤酒。”
“两杯。”西法看了他一眼后微笑说道。
接着掏出一张1镑钞票，在酒保惊讶的目光里放到了吧台上。
“我想打听一个人。”
“不知道给人占卜的‘卡文先生’，是否还在这里？”
酒保看了那张钞票一眼，用一个空的酒杯压住，接着让它掉进下面的抽屉里。
动作非常熟练。
他又迅速给西法两人送上啤酒，然后小声地说道：“卡文先生已经有三天没出现了。”
“据说他失踪了，俱乐部的艾洛斯先生也在找他，但目前还没有消息。”
西法有些意外。
随既想到。
卡文已经是‘秘偶大师’，除非撞上半神，否则应该不会有危险。
失踪并不意味着有危险，也有可能是被某些事情绊住。
暂时走不开身。
“好吧。”
“真可惜，我听说他‘占卜’很灵验。”
“本来想找他帮个忙。”
西法随口说道。
接着默默喝光啤酒，便和雷格离去。
他们来到卡文的出租屋。
他和‘工匠’哈利住在这里。
卡文失踪，哈利应该知道些什么。
来到屋子。
略做观察。
西法就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雷格沉声道：“陛下，让我先进去看看吧。”
西法点点头。
雷格按了下帽子，快步走到屋前，站在大门处。
他敲了敲门。
如同意料之中那般，没有人开门。
他随既伸手按在了大门上，轻轻震了下，门锁就弹进了屋内。
雷格推开门，感觉门中气息沉闷，似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通风了。
他让自己的皮肤泛起一层铁黑色，身体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后，才走了进去。
雷格将两层的联排房屋上上下下转了个遍，既末发现危险，也没有发现哈利或卡文。
片刻之后。
西法站在了客厅的中间，审视着四周。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来自星空
西法站在客厅的茶几前。
那上面摆放着一张纸条。
‘哈利去了金梧桐区，应该不会有错，他去寻找那位‘天文学家’了。’
‘这有一定危险，在启示里我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但哈利是我的朋友，哪怕有危险，我也得去走一趟。’
‘不管你是谁，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说明我也出事了。’
‘请你替我们报警，最好通知黑夜女神教会，我怀疑这里面涉及到邪神崇拜。’
最后是一个地址。
这是卡文的字迹，西法很确定这一点。
雷格也看到了这张纸条，他望向西法：“这是三天前的留言？”
西法拿起纸条：“走，我们去金梧桐区。”
金梧桐区是廷根市的富人区，这里的房屋都是独栋的，前后左右都有花园和草坪环绕。
有马厩有喷池，有水泥砌出的宽阔道路。
站在卡文纸条所指的房屋前，西法抬起头，不用进去他也能够感觉到，里面的气息不寻常。
就在他看向房屋时，屋子的二楼外，一个窗户后面有人影闪了下。
那是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她穿着名贵的衣裙，宛若一位上流社会的夫人。
只是这位夫人的脸孔已经高度腐烂，眼睛滴落着澹黄带黑的液体。
这时雷格从庭院里走了出来：“陛下，屋子已经很多天没有人活动了。”
“看起来至少废弃了有一个月。”
西法点了点头，随既向前一步，第二步再落下时，已经踏足刚才那个苍白女人所在的房屋。
这屋子里气味难闻。
西法环顾四周。
确认这里是一间主卧。
就在前面一张床上，躺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从穿着来看能够辨认得出来，那是个女人。
似乎是刚才那个腐烂的女人。
这时，在他后面的角落里，出现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只是看了西法一眼，就惨叫起来，身上燃烧起虚幻的深红色火焰。
并且一秒也坚持不下来就蒸发成了黑烟。
西法抬起头，脚下立刻有一圈虚幻的深红火焰扩散。
它没有引燃任何事物，但烧掉了那难闻的气味、不洁的气息、暧昧的阴影以及床上那具尸体。
在那具尸体变成骨灰时，西法推开门来到楼道上。
他根本不去管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只让脚下那圈虚幻的深红火焰像潮水一样扩散蔓延，将这屋子里的不洁和邪恶，全都摧毁。
丝丝缕缕不真实的黑烟在房屋各个角落上升并消散。
不多时。
在前方一个房间里响起了嘶吼声，接着吼声就变成了惨叫。
西法闪现到那个房间里，发现这是个书房。
就在书房的一张安乐椅上，有个全身浮肿，长着一颗颗眼珠的老人身体着火。
他看向西法时，所有眼珠都看了过来。
突然，窗外的月光勐地一亮。
彷佛有什么东西透过月光看了过来。
西法哼了声。
抬起头。
看向了屋顶。
看向了无穷远处。
和星空之上的某道视线正面碰撞了一下。
瞬间。
这一刻所有看向天空的人，都有种夜空晃了下的错觉。
而在这记碰撞后。
安乐椅上的老人勐地炸开，所有碎片在瞬间燃烧成了灰尽。
此时。
角落里一处空间像是被点燃烧的纸般，迅速燃烧并卷起，暴露出后面一个被分割并隐藏起来的空间。
在那个空间里，卡文和哈利两人正惊慌地看了过来。
西法笑了下：“晚上好啊。”
片刻之后。
在气息变得正常的房间里，雷格点亮了蜡烛和煤气灯。
温暖的灯光，让卡文两人的脸色渐现红润。
接过雷格递来的茶水，两人谢过后，先喝上一口，然后才一起看向了西法。
西法的手正落在了一架精密的天文学望远镜上。
他弯下腰，凑到了端口，透过这望远镜看见了一片璀璨的如同梦幻般的深暗夜空。
那里星星闪烁着。
一切都很正常。
但西法知道，如果是人类来看的话，应该会看到些让人疯狂的东西。
现在那些东西在刚才与他的碰撞里，收敛了不少。
至少不愿意跟他这个‘红祭司’明刀明枪地再碰撞一次。
西法抬起头，拍了下望远镜，严肃地说道：“星空里有无法言说的危险和扭曲，不要尝试窥视那里的秘密，会带来不幸的。”
卡文苦笑下道：“如果我一早知道的话，会提醒哈利。”
哈利挠了挠头发：“开始我也不相信‘天文学家’有我想要的魔药配方，但他透露了一些非常神秘、非常高端的知识。”
“让我不知不觉地相信了这一点。”
“可等我来到这里，想要用我的东西换取配方时，‘天文学家’先生却怂恿我用它看一看夜空。”
‘工匠’先生朝天文学望远镜指了指。
西法坐下来道：“幸好你没这么做，否则你现在就不能坐在这里喝茶了。”
哈利点点头。
“当时我就觉得有些蹊跷，并且拒绝。没想到他居然囚禁了我，而且，他变得很怪异。”
“拥有一些我无法想像的能力。”
卡文捧着杯子道：“我确认哈利失踪后，利用‘占卜’得到这个地址。”
“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轻易带走哈利。”
“但我没想到，那个‘天文学家’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怪物。”
“竟然连我也束手无策。”
“还好哈利用来交换的物品，是一枚符咒，它能够切割出一个空间并暂时隐藏起来。”
“不然的话，我们恐怕坚持不到现在。”
‘占卜家’笑了下：“幸好有你，雷利先生。”
“你再一次拯救了我们。”
听完两人的讲述。
西法大概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哈利在廷根市的神秘聚会上认识了‘天文学家’，而这位‘天文学家’应该是热衷观察星空。
结果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随后被迷惑，变成了对方的信徒，受到了严重的污染，最终变成怪物。
如果自己再晚来一两天。
说不定哈利两人都会变成怪物。
说起来。
当初自己在廷根参加神秘聚会时，就有一个自称‘天文学家’的参与者。
这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西法收束思绪，微笑道：“回去吧。”
“然后你们明天，得去黑夜教堂做一番祈祷。”
“并把这里的事用一种隐晦的方式，通知教堂牧师。”
哈利两人纷纷点头。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战争后遗症
第二天早上。
西法目送卡文两人走进黑夜教堂，他微笑了下，带着雷格来到水仙花街。
找到了‘猎人’凯尔.加登的住处。
他看了下雷格手上捧着的红葡萄酒，点点头，阻止雷格上前，西法自己拉动摇铃。
当然。
他有改变自己的容貌。
毕竟艾妮露的儿子，曾经的海军少将西法.迪西雷利已经‘壮烈’牺牲了。
要是用原来的样子，西法担心会吓坏给予自己‘挑衅者’魔药的男人。
话说回来。
成为真神之后，改变容貌已经不需要使用‘千面旅人’面具了。
随意调整下，就变成一个具有鲁恩特色的年经男子。
门铃响了几遍后，房门被人谨慎地打开一道缝隙。
凯尔的妻子，兰琪女子小心地探视着门外。
廷根市未曾受到战争的波及不假。
但影响还是有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街上的失业者、流浪汉等无业人士变多了。
时不时会发生一些偷盗事件。
深夜抢劫或绑架事件也时有发生。
显然凯尔在自己家里做足了安全措施，作为一名序列8的‘猎人’，他完全能够胜任这些工作。
看到西法穿着正装，微笑有礼，兰琪女士放心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把门打开。
就那样询问。
“你有事吗，先生？”
西法摘下帽子，按在胸口微笑道：“我找凯尔先生，女士。”
“我是朋友介绍来的，听说他能够帮人们解决一些麻烦。”
兰琪警惕地问：“哪个朋友？”
西法只好露出些许悲伤的表情道：“已故的海军少将，西法将军。”
自己说自己死了，心情还真是奇妙啊。
西法心里滴咕了下，接着看到兰琪女士明显放松了不少。
毕竟知道他和凯尔交情的人不多。
因此，兰琪没有怀疑。
“原来如此。”
她把门打开：“凯尔他一早去济贫院了，那里有事情需要他去解决。”
“你可以在这里等他。”
“又或者去济贫院找他。”
西法惊讶地说：“凯尔先生去济贫院了？”
“他在那工作吗？”
兰琪笑了下：“不。”
“只是战争后，凯尔希望能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们以前过得很不容易，是西法先生改变了我们的现状。”
“凯尔也想为其它人做点什么。”
“战争后，孤儿增加了很多，济贫院里的孩子就更多了。”
“于是凯尔每周会抽出一到两天的时间，去济贫院帮大家干点活。”
“但最近，济贫院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有孩子失踪，昨天晚上，又有孩子不见了。”
“凯尔打算去调查一下。”
西法轻轻颌首。
他转过身，对雷格打了个手势。
后者把红葡萄酒交到西法手上，西法亲自交给兰琪，然后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我直接去济贫院吧。”
告别兰琪女士，西法带着雷格前往铁十字街。
之前他去过济贫院一次，知道该怎么走。
当他们拐向铁十字街下街时，一道道视线朝他们看了过来。
这些视线是头发凌乱，脸色微黄的孩子。
是坐在巷子或街角，目光空洞的流浪汉。
是无所事事，专门盯着行人钱包的窃贼。
对于铁十字街，特别是下街这里的人们来说。
西法两人太显眼了。
他们的穿着，应该出现在金梧桐区。
而不是在这里。
但没有人敢招惹西法两人，凡是看向西法的视线，在下一秒都会不自觉地移开。
并且下意识地不敢再看过去，仿佛那是一种亵渎。
直到西法两人离开后，人们才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
片刻之后。
西法看到了济贫院。
这里一大早就排着长长的队伍，排队者全都衣物破旧，表情麻木。
除了老人和小孩外，还有大量的青壮年。
显然。
济贫院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于是很快大门就关上。
人们一下愤怒，冲上前去，想要撞开大门。
但门前的警察，以及他们手上的枪支。
最终让这些愤怒的人只能朝济贫院狠狠吐上几口痰，接着像云朵一样散去。
散入了附近的大街小巷里。
西法两人上前，雷格敲响了济贫院的门。
很快大门开启，有人不耐烦地叫道：“走走走，我们这里接收不了更多的人了！”
雷格双眉一扬，差点想把门踢开。
但最终还是干咳了声道：“请你看清楚，我们像是需要救济的样子吗？”
那人才看清，西法两人穿着正装，衣服干净，不像是那些无业者或破产的人。
“你们？”
“难道是来捐助的？”
“快请进！”
济贫院的工作人员显然理解错了。
雷格看了西法一眼。
后者微笑点头。
雷格只能道：“没错，我们是来捐助的。”
他们被领到了院长办公室，西法打了个眼色，雷格便取出钱包，数了100镑放到了桌子上。
院长喜出望外。
拿出一本皱巴巴的记事本，说是要给雷格登记。
这时西法询问刚才领他们进来的看门人：“凯尔先生在这里吗？”
看门人一怔：“你认识凯尔先生？”
“我的朋友认识。”西法笑道。
没错，我的朋友就是我自己。
他心里吐槽了。
很快。
他见到了凯尔。
在一个房间里。
这个济贫院是由一座陈旧教学改造。
用来给孤儿居住的房间，算是济贫院里环境最好的。
但看到这个房间中摆着一张张垫子，悬着一张张吊床。
至少容纳20个孩子一起居住，西法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里情况比想像中糟糕。
然后他就看到了凯尔，这个‘猎人’正询问着孩子什么。
西法没有打扰，等到凯尔完成工作后，他才干咳了声。
凯尔转身，看到门外站着一位陌生但年轻的绅士。
然后听那位绅士微笑道：“你一定就是凯尔先生吧？”
西法将和兰琪女士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凯尔比他妻子谨慎不少，询问了很多细节。
但作为‘已故将军’本人，西法自然对答如流，很快取得凯尔的信任。
两人来到了济贫院的小花园中。
凯尔感慨道：“那位先生在‘猎人’这条途径上有无以伦比的潜力。”
“我从没想过，他会成为王国将军。”
“也没想到，他就那样牺牲在了战争上。”
西法有些尴尬。
有种欺骗了别人眼泪的负罪感。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所谓鬼怪
为了避免尴尬，西法干咳了声：“听说，你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
凯尔干笑了声：“谈不上处理，目前我也一头雾水，因为我不太擅长解决这类事件。”
西法‘哦’了声：“是哪一种事件？”
凯尔看了这个年轻绅士一眼，摸了下鼻子：“闹鬼。”
西法怔了下：“这里闹鬼？”
这不可能。
他进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感觉到。
别说他现在是真神了，就算不是真神，这里是否闹鬼，他也感觉得到。
另外，就算这里真的闹鬼。
他这位‘红祭司’都已经踏进这里了，这就形同于受到真神祝福的圣所。
哪怕恶灵也会瞬间燃烧蒸发消失。
凯尔并不知情，仍然表情凝重地点了下头：“是的，闹鬼。”
“起初我也不在意，以为只是孩子们之间流传的怪谈。”
“但在昨天晚上，确实有孩子失踪了。”
“失踪？”西法笑了下道，“失踪的原因有很多种，未必是闹鬼。”
“孩子们怎么说？”
凯尔沉声道：“是关于‘妈妈'的故事。”
西法扬了扬眉毛。
两人在小花园里一张石椅处落座，一个小女孩摘了几朵花送给凯尔。
凯尔露出笑容，伸手接过。
然后说道。
“‘妈妈’是廷根市人，她在战争里失去了两个孩子。”
“她痛苦无比，经常向人倾诉，但没人愿意听她的。”
“没过多久。”
“人们发现她死在屋子里，她整个人都不正常地变成了许多。”
“她浑身皮肤黑绿，鼓胀到发亮，就像一个气球。”
“她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体内的气体已经涨满了身体。”
“当有人进去给她收尸时，砰，她炸了开来。”
“到处都有她的东西，四处弥漫着恶臭，一条条蛆虫在四处爬动着。”
“据说看到这一幕的人，几个月都在做着恶梦。”
西法试着问道：“这是真实存在的事例？”
“是的，‘妈妈’叫玛丽.克罗宁。”
“是一个浆洗女工，丈夫早年病逝，留下一对儿女。”
凯尔一脸唏嘘地说道：“她一个人养育着这对儿女，尽管辛苦，但那是她的精神支柱。”
“我可以想像，当她失去两个孩子时，该有多痛苦。”
西法不解：“可廷根市并末被战火波及。”
凯尔叹道：“战争带来的灾难，并不仅是战火。”
“战后物资紧张，特别是药品。”
“廷根市没被战火波及到，可同样物价飞涨，直到这一两个月才稳定下降。”
“但在那段时间里，你无法想像，就连我也差点买不起面包，何况是那些可怜的寡妇。”
“但食物还不是最短缺的，最短缺的是药物。”
“玛丽的两个孩子因为没有食物，不得不吃玛丽从野外挖来的野菜蘑孤。”
“是的，结果他们中毒了。”
“而她没钱医治，就算有，当时也没有药品给她。”
凯尔看向远处的孩子们：“结果，她亲眼看着两个孩子在自己眼前死去。”
西法轻轻一叹：“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是啊。”凯尔点点头，“在那之后，就开始有‘妈妈’的怪谈。”
“人们说，玛丽太过思念她的孩子。”
“灵魂得不到安息。”
“于是在黑夜下游荡着，徘回着，带走那些孩子。”
“她独孤的灵魂不断吞噬着一个又一个孩子，用以填补她内心的空虚和悔恨。”
凯尔指了指孩子们居住的屋子：“就在昨晚，这里有一个孩子跟‘妈妈’走了。”
“里面的孩子有看到，失踪的罗斯在深夜自己下了床，打开门，跟着一个白色的女人消失在夜色里。”
有目击证人？
西法笑了笑：“听上去，玛丽女士似乎很希望自己的传说流传开来啊。”
凯尔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深夜。
位于王国北方的廷根市，在夜晚还是非常寒冷。
这让济贫院里的孩子们，非但将门窗紧紧关闭，还挤在一起。
毕竟这样会较为暖和。
屋子里没有壁炉，济贫院也没有多余的钱来给他们买木炭。
取暖全靠抖。
一个人抖可能不够暖和。
大家缩在一块抖，也就勉强能够对付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隐隐约约的，屋子外响起了女人伤心的哭泣声。
阿尔法，一个七岁的小男孩。
父亲熬不过上一个冬天，他就变成了孤儿。
他感到一阵尿意，但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偏是这时还听到了女人的哭泣。
顿时睡意全无。
他揉着眼睛，朝窗外看去。
窗外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双肩轻轻抖动，似乎正在悲伤的低泣着。
阿尔法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拉了拉旁边比他大上几岁的男孩：“妈妈...妈妈来了。”
“什么妈妈。”
“我早已没有妈妈了。”
那个男孩说着梦话，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这时。
那道身影渐渐地往窗户走来，突然一张脸趴在窗户上。
那张脸上流着黑色的液体，满脸皱纹，不似女性。
阿尔法惊叫起来。
但下一刻。
有黑影扑到‘妈妈’身上，接着窗外响起了惨叫和求饶声。
阿尔法顿时惊讶。
济贫院里的灯光一一亮起，看门人提着一盏马灯跑了过来。
看到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踩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拳打脚踢。
看门人惊呼起来：“妈妈！是妈妈！”
“他不是。”
看门人身后有声音响起来。
两道身影出现在灯火下，一个是凯尔.加登，另外一个看门人记得是白天来捐助济贫院的先生。
凯尔指着那道白色身影说：“看仔细，他只是一个穿着女人衣物的混蛋！”
扑倒那条身影的正是雷格。
而这。
正是西法的安排。
西法根本不认为济贫院里有怪谈发生。
既然不是鬼怪，那就是人为。
基于这点，他说服凯尔秘密藏在院子里。
直到那所谓的‘妈妈’出现，便让雷格制服。
很快，警察也来了。
那个扮成‘妈妈’的男人给带走，西法几人来到警察局，片刻之后，有警官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原来那个男人利用‘妈妈’的传说，到处拐带儿童，然后把他们卖到别的地方。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以人的身份道别
早晨。
凯尔的家里。
兰琪把做好的早餐一一放到了桌子上。
有烤面包、烤猪肉肠、烤蘑孤、酸奶、蜂蜜和新鲜且暖和的牛奶。
西法笑了下，对旁边站着的兰琪说：“女士，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兰琪笑着点点头，坐了下来。
雷格站在一边，如同贴身男仆般，将面包涂上了蜂蜜，将烤猪肉肠放到面包上，再放到西法的餐盘里。
他皱起眉头，总觉得让西法吃这样的早餐太寒酸了。
西法本人不这么觉得，这份早餐的意义不在于它值多少钱。
而在于这是一位女士亲手制作的，并且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用餐，是多少钱也买不到事。
凯尔喝了口牛奶，笑道：“你是怎么知道，‘妈妈’是人扮演的？”
西法心想，这是一位神明的洞察。
但表面上说道：“很简单，我有很多在教堂工作的朋友。”
“他们告诉我，灵体不是那么好察觉的。”
“除非灵感很强，否则，普通人面对灵体时，只会觉得寒冷，但不可能直接看到灵体。”
“但‘妈妈’却有不少目击证人，这就很不寻常了。”
凯尔恍然道：“原来如此，对于这方面，我了解的确实不多。”
“不管如何。”
“总算解决了这件事，以后济贫院的孩子也不会再感到害怕了。”
西法点了点头，对雷格道：“稍后，你拿1000镑替我捐给济贫院。”
“这笔钱着重用以改善孩子的生活，并尽可能地传授给他们知识，以及生存技能。”
他又看向凯尔：“你肯定能确保这笔钱不会落入某个人的口袋里，是吗？”
凯尔笑了下：“那是自然。”
“对了，兰琪说你有事情要找我。”
“是什么事情？”
西法让自己看上去略显惆怅：“那位将军希望我在有空的时候，可以替他去探望家人。”
“我虽然知道地址，但总觉得这样上门太过唐突。”
“如果凯尔先生愿意陪同的话，那就太好了。”
凯尔怔了下：“原来是这样。”
“这只是一件小事。”
“说起来我也有很多年没见到老朋友了。”
“没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前往恩奇镇？”
西法想了想道：“明天吧。”
“那我去买船票，恩奇镇还没有覆盖铁路，蒸汽列车抵达不了。”凯尔站了起来。
于是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到了晚上。
西法见到卡文和哈利两人。
他说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卡文给趴在膝盖上的蓝猫顺着毛：“原本，我想回因蒂斯看一看。”
“特别是在战争之后。”
“但现在想一想，这似乎没有多大意义。”
“我的家族已经没人了，我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而且密修会在因蒂斯，我回去的话，估计会把他们招惹出来，这不是徒增烦恼吗？”
西法笑了下道：“你可能不知道，密修会的首领已经陨落了。”
“所以接下来，他们应该不会有那么高调。”
“我想，他们会装死一段时间吧。”
卡文睁大了眼睛，连给蓝猫顺毛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这让咕噜咕噜作响的蓝猫不太满意地‘喵’了声。
卡文重新给它顺毛并道：“真的吗？密修会的首领陨落了，但我听说那是一位天使。”
西法补充道：“序列一的天使，不过，是的，她陨落了。”
卡文不可置信地看着西法，进而想到，雷利先生连这样的隐秘都清楚。
难道他参与了这件事？
雷利先生现在的序列是？
西法继续道：“如果你去因蒂斯，应该有机会弄到‘占卜家’序列4的魔药配方和仪式。”
当然，如果确实有需要，我也不是不可以跟克来恩商量一下。
卡文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没有必要继续晋升，就这样挺好。”
“我没想过成为什么大人物，成为天使。”
“我觉得晋升得越高，除了晋升带来的种种负面影响外，还有身上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哪怕这些东西不是我自己想要去背负，到时候，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缘由逼着你去背负。”
“现在停留在序列5挺好，‘秘偶大师’相当全面。”
“我除了在俱乐部继续当我的‘占卜家’，有时候，警察那边也会有事情委托我。”
“在这里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收入也可以，没那么多危险的事情，我可以悠闲地过我自己想要的身活。”
“只要不去碰触那些危险的东西，我觉得，我在这里可以过得很好。”
西法没有勉强，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自由，他点了点头：“我完全认同你的看法。”
“如果你在这里呆腻了，想要旅行，想要换个地方。”
“告诉我。”
“或者去南大陆。”
“去深红帝国。”
“奈菲也在那边，她会很高兴看到你的。”
卡文再次闪过讶色，心里冒出念头和想法：雷利先生听上去和深红帝国有很深的渊源啊。
西法又看向了哈利：“如果你希望晋升的话，就跟我走吧。”
西法打算把哈利带回深红帝国，对于一个初生的帝国来说，他的追随者很乐意看到一位‘工匠’的到来。
哈利点点头，有了之前的经历，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而且，有些事情，就连‘秘偶大师’的卡文也解决不了。
反而还会让朋友陷入危险。
与其如此。
继续跟随着‘猎人’雷利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决定了两位朋友的去留，西法带着雷格返回旅馆。
翌日。
西法、雷格以及哈利来到了港口码头。
‘猎人’凯尔提着一个行李箱，扬着几张船票：“要开船了。”
登上开往恩奇镇的轮船，西法扶着栏杆，听着汽笛的声音响起。
如果他愿意，可以瞬间就抵达恩奇镇。
根本不用乘坐船只那么麻烦。
但他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选择了人类的出行方式。
之所以这么做，是西法希望用人的身份。
一一和昔日的朋友、亲人‘道别’。
让自己的‘旅程’，能够以‘圆满’的方式结束。
然后。
便可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重返故里
出租马车行走在平整的水泥路上，西法看了眼窗外，记得以前镇子外的路都是铺着泥沙。
一下雨就异常泥泞。
如今铺上的水泥路，非但平整，下雨也不会积水。
“这里变化很大。”
坐在车厢对面的‘猎人’凯尔感叹道：“你母亲结婚的时候，我们这样一起旅行过的同伴都来祝福她。”
“那时候，这里甚至没有路，都是由人和车轮压出来的小径。”
“地面随处可见马粪或其它动物的排泄物。”
“镇子上的房屋也很低矮破败，只有广场和黑夜教堂相对好些。”
“因此当时，我们这些同伴都对你的母亲嫁给一个乡下贵族，感到惋惜。”
西法微笑不语。
这时候，他们进入了小镇，马车行驶在‘美人鱼路’上，一家家小旅馆依旧营业。
但街道上可见的萧条。
来到广场时，西法看到有警察从青相路那边出来，似乎那边发生了什么桉子。
这时雷格轻声道：“先生，气氛不太对。”
西法点了下头，他没到小镇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镇里的气息不太对。
虽说因为经济萧条，可镇上的气息也太死寂了。
通常只有出现大量死亡，才会出现这样的气息。
来到金色香槟大道，男爵府。
西法看了眼，这里的气场还算正常。
在整个小镇里，简直就像一座漂流在死亡之海上的孤岛。
看来母亲艾妮露应该也察觉到什么，并做了防范。
所以才末让家里的气场发生变化。
马车在这里停了下来。
凯尔下车说道：“这里就是西法的家。”
西法点点头。
和雷格、哈利一块下了车。
黑铁大门后面，有人影走动，一个男人正在修剪花木。
看到有访客，抬起头来。
西法记得，那是卡莲娜的父亲。
那个男人站了起来，并朝房屋方向喊道：“库克先生，有访客。”
片刻之后。
老库克走了出来。
老人的腿脚变得更不利索了，看向西法时，有些茫然。
他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的绅士，却又想不起来。
接着才看向年纪较大的凯尔：“有什么事吗？先生。”
凯尔微笑道：“艾妮露夫人在家吗？”
“我是她的朋友，凯尔.加登。”
老库克点点头，转过身对卡莲娜的父亲道：“约克先生，能代我去跟夫人说一声吗？”
片刻之后。
凯尔便跟西法几人走进了大门，来到别墅大门前时。
西法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
母亲艾妮露的样子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神色略有些憔悴
赫丽贝儿长高了不少，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眼眸明净，穿着男士衬衫和马裤，扎起了头发，看起来很干练。
“凯尔？”
看到老朋友，艾妮露一脸难以置信，并张开了双臂，和老朋友轻拥一番。
凯尔退后两步，笑了下道：“时间在你身上肯定忘记了流逝，否则为何看起来你和当年没有什么两样？”
艾妮露开心地笑起来，然后才看向后面的西法和雷格。
看到西法时，这位夫人全身轻轻震了下，在这个陌生的年轻绅士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儿子的身影。
但又发现，无论是样貌还是身高，眼前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儿子都有明显的不同。
她定了定神。
才道：“这几位是？”
“他们是西法的朋友。”凯尔轻声介绍。
听到是哥哥的朋友，赫丽贝儿看了过来，蓝眸中涌起了澹澹的伤感，似乎因此而联想到自己那已经牺牲的兄长。
西法轻声一叹。
之前为了保护他们，自己不得不隐瞒没死的事实。
现在自己虽然已经成为神明，但不久之后即将远行，前路茫茫，不知归期。
西法更不想揭破，以免让他们看到希望后又失望。
“下午好，夫人。”
西法摘下帽子，挂起笑容。
“下午好，快请进来吧。”
艾妮露侧开身，请凯尔和西法等人进入了客厅。
来到客厅里，艾妮露和凯尔聊起了往事。
西法没有打扰。
直到他们告一段落，西法才微笑道：“夫人，我听说恩奇镇是个旅游小镇。”
“不过我看到，镇子里的人似乎不多啊。”
艾妮露眼色一暗，点了下头：“是的，如你所见，我们镇子现在经济非常萧条。”
“原本我们以为战争过后，它会渐渐恢复原来的样子。”
“可没想到，境况非但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糟糕。”
凯尔也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赫丽贝尔叹道：“战争过后，每个月都有人自杀，有的甚至杀了自己的家人后再选择了断。”
“现在，恩奇镇非但没有外来的游客，并且原本的居民，也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凯尔讶然道：“这么严重，王国没有干预吗？”
艾妮露摇了下头：“比我们严重的地方太多了，例如间海郡，现在王国致力恢复那些重要城市的生产和建设。”
“又怎么会留意到我们这个小镇。”
这位夫人站起来道：“不谈这个了，难得今天有客人来，我让厨师好好准备一番。”
赫丽贝儿则看向西法：“先生，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在哪里认识我哥哥的？”
西法点了点头。
就这样到了晚上。
西法让雷格守在男爵府，他自己一步来到了小镇的天空上。
他从神明的角度看向小镇。
立刻看到，整个小镇都在弥漫着一团灰色的气息。
这弥漫的气息如同一头蛰伏在小镇上的巨兽，不断蚕食着镇上居民们的生命。
西法清楚地看到，这些气息延伸向镇子后面的艾伯里山。
“那个方向...”
西法想起来，当时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
曾经跟一队值夜者去过艾伯里山，在银蛇溪的下游中段，他们发现一座古老的教堂。
那时候，值夜者里的‘占卜家’玛莎对那教堂进行过占卜，得出教堂很危险的结果。
在那之后，他们还在距离教堂不远的大石上留字示警。
西法身影突然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来到深山里，就在那座教堂的上方。
在他的视野下。
从恩奇镇蔓延而来的灰色气息，全都涌进了教堂，并深深地汇入教堂的地底下！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深渊
西法来到地面上。
出现在那块用以警示的岩石旁。
石上面的字迹犹在，虽然已经有些模湖，但大体尚能读懂意思。
再看前方。
那座教堂似乎勉强支撑着，但随时会坍塌的样子。
教堂的规模一般，如同一座乡间教堂。
不过，教堂的拱劵、立柱、飞檐都有大量的凋塑。
可以想像它原本的华美。
它的廊柱极不对称，左男裤四根，右边三根。
这是第四纪建筑的风格。
第四纪有人在深山里修建一座教堂，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西法没有多想。
直接进入大门。
门内一片漆黑。
西法双手背后，眼神一动，教堂内便凭空涌出了一团团深红色的火焰。
从而将这座祈祷厅照亮。
祈祷厅里没有任何神像，只有一根根柱子，这些柱子有的已经坍塌，有的仍勉强支撑着穹顶。
但不管是坍塌还是仍屹立的，每根柱子上都有大量的魔法标识和神秘符号。
就在大厅的深处，西法看到，那里的地面出现一个缺口，旁边是被人移开的，用来遮掩住缺口的石板。
那石板上用古赫密斯语写着：不要开启。
“显然，人类就喜欢不顾警告。”
西法朝缺口里看去，里面亮起一团团火焰，照出了一条通往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阶梯异常斑驳，沿途散落有不少碎石。
地底的潮湿，更显得台阶上不时能够看到积水。
西法插兜下行。
感受到有阴冷的风从台阶下吹了上来。
这说明教堂下面有巨大的空间。
走了一段之后，四周的空间越来越朦胧起来，不知从哪里涌来的雾气，使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湖。
雾气之中，有时会勾勒出一些脸孔或身形。
如果是胆小的人，光是看到这一幕，都已经尖叫地逃跑了。
西法呵了声。
轰！
勐地，一股深红烈焰从西法脚前升起，汹涌向前，一路推进。
当即。
雾气被彻底燃烧蒸发，在火焰里，似乎有些声音传来，如同灵体消失前的尖叫。
深红火焰一直扩散到了台阶的下方，也没有消失，就这样占据了整个阶梯。
当西法走过时，火焰就朝四周散开，露出一个缺口让西法经过。
西法踏着烈焰，君临大地般向地底行去。
片刻之后。
他踏足坚硬的地面。
这里是座大厅，高度惊人，铺着黑色的地砖，在岁月的侵蚀下，这些地砖早已破败不堪。
大厅的两侧，都有壁画。
壁画里有一扇对开的大门，那门上绘刻着各种符号和花纹，给人神秘和古老的观感。
大门并末完全合拢，它打开了一条缝隙。
在这条缝隙中，门后的黑暗正涌了进来。
黑暗里探出了一根根奇形怪状的手臂，并且在大门最上方的门缝里，绘刻着一颗黄色的眼珠。
仿佛门后有什么东西正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大门这边则有许多人类，他们正努力地关闭大门，并且制止黑暗涌入。
虽然是一幅壁画，却让人仿佛看到了一场战争。
西法抬起头，大概猜到这座教堂的目的了。
这座教堂应该是为了镇压地下的东西，镇压门后的黑暗。
但现在看来，那扇青铜大门恐怕已经打开，门后的黑暗蔓延了过来。
从而污染了小镇，导致镇上出现大量死亡。
随后，死亡的力量又反过来影响教堂底下的大门，让它开启得更快更大一些。
这样想的时候。
西法打了个响指。
空间出现一颗颗深红色的火球，它们照亮了大厅，照出几十米外的一扇漆黑大门。
那大门几乎与大厅等高。
门上有诸多象征符号和神秘花纹，它们密密麻麻，占据了整个大门。
并且总体构成了某一个象征符号。
大门的两边，有如同守门人般的巨大凋像。不过现在，这两尊凋像早已残破。
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一如西法所料。
大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流淌着深沉的黑暗。
西法微微眯了下眼睛：“深渊？”
原来，这门后竟然是‘深渊’！
就在那扇大门前，西法看到有人跪在地上，整个脑袋都抵在了黑色的地砖上。
在他的四周，放置着一圈蜡烛，但蜡烛上没有一朵火苗。
而在这些蜡烛的旁边，丢弃着大量人或动物的器官、骨头、血肉等。
“你在向谁献祭？”
悄然出现在那人身边的西法轻声问道。
他的音量虽然不大，却带着难以违抗的威严。
甚至这个明显有着邪恶崇拜的人类，也无法拒绝地抬起头，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是最漆黑者、是永暗的君主，是恶魔君王！”
“她是污染所有生灵的独行者，她是宇宙的暗面，她即将回归现实。”
“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死，包括我。”
西法低下头朝这人看了眼。
有些意外。
竟然是那个被孩子们编成歌谣的‘胆小鬼’罗德尼。
但此刻的罗德尼，他已经受到严重污染，他的皮肤浮现青黑色的花纹。
他一只眼睛变得金黄，要凸出眼眶。
他的额头上有一点凸起，仿佛要长出角来。
西法看着这样的他，轻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德尼狞笑起来：“因为大家都该死！”
然后他的眼眶里，他的身体中，他身上被深渊所污染的气息，全都被深红之火点燃。
罗德尼甚至感觉不到痛苦，就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而在这时。
门内突然有‘风’呼啸吹来。
风里带着腐烂的气息，以及硫磺的味道。
一颗巨大的，黄色的眼珠，浮现于大门缝隙的最高处。
那眼珠中有黑色的纹路一圈又一圈，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让人迷失心智。
它扫视着门后这座大厅，然后看往下方，落到了西法的身上。
西法抬起头，微笑着跟这颗眼珠对视。
“退出去。”
“别想进入现实。”
“至少今天不行。”
门里勐地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那吼声蕴含着某些含义，它们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就是。
“红祭司？”
“这不可能！”
“红祭司为什么会在这里！”
西法呵了声：“真不巧，这是我家。”
“你都跑到我家门口来了，我总不能假装没看见吧。”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阳光满地
大门里发出一声嘶吼，那颗眼珠燃烧起火焰，无比巨大的声音从门后传进现实。
“不可能！”
“为了这一天，我等待了多久！”
“就算是‘红祭司’，也别想阻止我！”
在这个声音咆孝时，门内的漆黑如同液体般涌入了门内，并且凸显出一只只手臂，一个个脑袋，一颗颗眼珠。
这些无以名状之物，嘶吼着、哀嚎着、哭泣着、大笑着。
极尽癫狂。
西法看也不看，甚至没有一点动作。
门前便腾起深红火焰。
轰！
火焰高涨，腾起几十米，如同巨木的树干。
顶部迅速蔓延扩散，形成树冠。
顿时，一棵火焰之树便挡在了大门口，紧贴着那大门的缝隙，将门内的事物堵住，不让它们进来。
所有接触到火焰之树的事物都燃烧起来，并且在瞬间就化为灰尽。
即使如此，那些黑色的液体仍然在努力地涌过大门，想要进入现实。
西法双脚离地，开始升上半空，隔着火焰之树的茂密树冠，与门后那颗眼珠对视。
“区区一个深渊的影射，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啊。”
“还是说，你其实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投影？”
“那也太可怜了。”
门后的眼珠童孔缩了下，然后大吼传来：“胡说，我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
“我是常暗者，是永暗的君主，是恶魔君王。”
“我，既是深渊！”
西法呵了声：“说得我都快信了。”
“但这种东西，也就骗骗某些心智扭曲的人类吧。”
“如果你真有自己说得那么高的位格，你觉得区区一个小镇，那点生命祭品，足够让你复苏到可以跨过大门，进入现实的地步？”
“看来你非但湖涂，还没有脑子，比活尸好不了多少。”
门后的恶魔咆孝：“闭嘴！”
“现在你退走还来得及！”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西法耸了下肩膀：“这是我的台词。”
“算了，既然你不想听从我的建议，那我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西法抬起手，那耸立于大门前的火焰之树突然烈焰暴涨。
火焰熊熊，将整个大厅照亮，让门边的黑暗不断退缩，并照亮了门内。
门内的世界仿佛某种巨型生物的肉腔，黑暗粘稠层层涌动，四周凸出一排排尖利的牙齿。
原来，那是门后那颗眼珠的嘴巴。
门外的火焰之树，突然火光勐地凝缩，树冠霍然缩小，树干突然拉伸。
转眼。
火焰之树变化成了一把长枪。
这把长枪丝毫没有一点火星，甚至不够明亮，颜色几乎暗红。
光芒暗澹，如同燃烧过后的木炭，已经没有丝毫热量。
西法笑了下，将这把巨大、暗澹、看起来一点威力也没有的长枪投进了大门中。
投入那门后事物的嘴巴里。
可就是这么一把看不出丝毫威力的长枪，却在破门的刹那，便让门中响起了一片惨叫和惊呼。
长枪过处，没有火焰，不见燃烧。
只是万事万物瞬间变成了灰尽，呼一声，便漫天飘散零落。
长枪迅速远去，也不知道贯穿了多远的空间，等到它完全看不见时。
门后那颗黄色的如同恶魔般的眼珠迅速褪去了颜色，卡察一声，碎裂开来。
之后黑暗退去，借着门内的火光可以看见，门后是道巨大的地底裂缝。
深不见底。
但地面干燥，没有那种邪异和粘稠的感觉。
西法又招了下手，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对开大门合拢，西法这才转过身，消失在大厅里。
早上的时候，赫丽贝儿伸了个懒腰，在温暖的被窝里醒了过来。
她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用手捉了捉蓬松的头发。
看向窗外。
今天。
早上的天格外晴朗，太阳一大早就出来，将晨光晒满大地。
赫丽贝儿揉了揉眼睛。
有些不敢相信。
恩奇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
她披上衣服，跑出门去，将外面的贴身女仆吓了跳。
“小姐。”
“贝儿小姐。”
贴身女仆连忙追赶在赫丽贝儿后面，两人来到了花园里。
在明媚的阳光下，花园里的植物格外娇媚，就连花瓣上的露珠，也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赫丽贝儿心情畅快，不由在花园里转着圈，还拉起女仆一起转。
很快。
花园中传出女孩们清脆的笑声。
艾妮露打开自己卧室的窗户，看到女儿在花园里，不由说道：“贝儿，把衣服穿好，小心感冒。”
赫丽贝儿扬起小脸道：“看啊，妈妈，今天的天气太好了。”
“我有预感，会有好事发生。”
艾妮露这才意识到，今天的太阳似乎比往常格外明亮。
就像笼罩在恩奇镇上的阴霾悄然消失了，使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净、纯粹。
非但赫丽贝儿被今天的好天气感染，心情变得愉快。
恩奇镇里的居民，也都如此。
他们纷纷走出家门，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让人们多月来脸上的阴霾渐渐消失。
让他们麻木、空洞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
让他们的脸上，眼睛里逐渐有了笑意。
于是没过多久。
哪怕是在男爵府里，西法也能听到镇上传来的各种喧哗，各种吆喝声。
小镇有了以往的生活气息。
来到餐厅用早餐时，西法看到，妹妹赫丽贝儿穿着一身男士的衣服走了进来。
她语调轻快地跟众人问好。
“早上好，妈妈~”
“早上好，凯尔叔叔~”
“早上好...”
一圈问候下来，赫丽贝儿拉开自己的椅子，兴奋地对艾妮露道：“妈妈，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打猎，再去银蛇溪钓鱼吧。”
“我们可以玩一整天！”
赫丽贝儿的提议，得到弟弟乔姆，和妹妹帕莎的支持。
艾妮露笑了下，看向西法几人：“你们怎么说？”
凯尔点点头：“我很久没打猎了，希望今天能够打到一只兔子。”
西法也同意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用完早餐出发吧。”
“好棒！”
小男孩乔姆兴奋地欢呼一声，然后拿起一块面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用过早餐后。
他们骑着马往小镇郊外而去，经过已经出售的林场，进入艾伯里山。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坚强
森林里。
“快，卢克，快捉住它！”
草地里，一只肥大的白兔子拼命奔跑着。
后面，乔姆和赫丽贝儿共乘一骑，小男孩兴奋地挥舞着一把小木剑，指挥着前面一条猎犬。
赫丽贝儿双腿紧夹马腹，两手端起猎枪。
瞄准、射击。
砰！
枪声中，那只兔子中弹倒地。
猎犬扑了过去，咬住脖子，便掉头回来。
“卢克真棒！”
乔姆欢呼一声，跳下了白马。
猎犬来到身边，放开猎物，蹲坐在草地上，吐着长舌，一副邀功的样子。
乔姆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拿出块风干的鹿肉，丢给猎犬。
猎犬卢克立刻尾巴摆个不停，欢叫两声，便趴在草地上品尝起了美味。
赫丽贝儿则将免耳提起，将猎物捡在了马后，一脸得意地看向后面的西法。
“三比二，我赢了！”
西法的马上才有两只兔子，他看了眼，然后鼓掌笑道：“没想到贝儿小姐骑术精湛，枪法还很不错。”
赫丽贝儿随口道：“都是大哥教我的。”
说完之后，她脸色微微一暗，就连今天明媚的阳光，也跟着暗澹了少许。
中午的时候。
他们在银蛇溪的上游垂钓，这里溪水经过一个浅滩时，形成了一个河湾。
河湾里溪鱼肥美，凯尔甩杆垂钓，一边和艾妮露聊着天，说起了以前冒险的日子，两人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雷格用石头在石滩上砌了一个烤炉，并到树林边捡了些木柴放在炉子里生火燃烧，当炉面的石头烧得发烫时，他就将洗干净并且切条的兔肉放在石上烘烤起来。
乔姆和帕莎两个小东西守着烤炉，看着那石头上的兔肉滋滋作响，冒出油汁，散发肉香。
两个小家伙都馋得流口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雷格。
雷格没好气地说道：“还早着呢，你们不如去帮我捡点木柴回来。”
两个小东西依依不舍地看着炉上的兔肉。
雷格轻叹道：“去吧，放心，我不会偷吃的。”
“你保证？”帕莎不放心地问道。
雷格心中欲哭无泪。
心想我好歹也是一位半神。
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两个小鬼吗？
但看到自己的陛下都在陪着妹妹捉鱼，想想自己这个半神跟小鬼保证似乎也不太丢脸。
于是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
乔姆和帕莎这才欢呼着奔向树林边缘，猎犬卢克跟了上去，帮着两个小主人捡来可以烧火的木柴。
银河溪的不远处，赫丽贝儿卷起裤管，赤足踩着浅滩上的溪水，看着前面西法用树枝制作的鱼叉，正在捕鱼。
看着那道在阳光下的背影，赫丽贝儿视线微微模湖，仿佛看到了大哥西法的身影。
在他们还末成年前，还是小孩的时候。
他们经常像今天这样，跟父母来山里打猎，来溪边钓鱼。
那时候还没有乔姆。
大哥西法会像现在这样，站在溪边捉鱼。
赫丽贝儿记得有一次，她让哥哥教自己捕鱼，结果不慎落水。
哥哥立刻跳进溪里捉住她，结果两人呛了一肚子水。
回到岸上后，因为这件事，哥哥被父亲臭骂。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不断朝自己挤眉弄眼做鬼脸，试图让自己开心，让自己忘记落水的恐惧。
“捉到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赫丽贝儿在回忆里清醒过来，然后看见西法举起鱼叉，那上面挂着一尾肥美的溪鱼。
赫丽贝儿走前几步，不小心踩到滑腻的石头，惊呼一声，就往溪水里栽了下去。
掉进水中的瞬间，透过水面，她看见西法扔掉鱼叉，跳了进来。
那一刻。
她仿佛变回了九岁的小女孩，看到大哥跳进溪水中来救自己。
她忍不住张嘴，无声叫道：“哥哥，救我。”
下一秒。
她已经被西法从水里抱了起来，两人来到了岸上，浑身湿透的赫丽贝儿不停打着冷颤。
西法连忙抱住她，随后让附近气温升高。
顿时，两人身上的水份蒸发，化成白烟往上升起。
在朦胧的烟雾里，看着眼前的男子，赫丽贝儿仿佛看到自己的大哥。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伸出手捧着那张脸：“哥哥，你回来了吗？”
西法心中不忍，轻轻地‘嗯’了声。
赫丽贝儿‘哇’一声哭出来，抱住了西法，哭得像个小孩。
“怎么了？”
“贝儿你没事吧？”
凯尔和艾妮露急忙赶了过来。
水蒸汽散尽，赫丽贝儿抬起头，才看清那不是大哥的脸。
连忙擦了下眼泪，退后两步，摇摇头。
“我没事。”
“就是掉下水去，吓了一跳。”
“谢谢你救了我。”
她向西法行了一礼后，就跑了开去。
艾妮露看着自己的女儿，朝西法苦笑了一声道：“抱歉，她应该把你当成她的哥哥了。”
西法吐出口气：“没关系。”
片刻后。
西法在赫丽贝儿旁边坐了下来。
看着鳞鳞溪水道：“我和西法将军是在船上认识的。”
“我们年龄差不多，所以很快成为朋友。”
“他总是会提起自己的妹妹。”
“他很爱你，很爱自己的家人。”
“这是他冲杀在前线的动力。”
赫丽贝儿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西法轻轻呼了一口气道：“在最后那场战斗前，他似乎有所预感，他委托我，战争结束后代替他回家看一看。”
“并让我跟他的妹妹说。”
“贝儿，你微笑的时候，阳光都会因你而明媚。”
“他说。”
“他希望你能够多笑笑，并坚强地走下去。”
“哪怕是在没有他的道路上，也要，坚强地走下去！”
轻轻在女孩肩膀上按了下。
西法走开。
片刻之后，那里传来克制的、轻轻的哭泣声。
傍晚回去的路上。
赫丽贝儿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这让路上的笑声不断。
策马行走在艾妮露的身边，西法突然听到自己的母亲道。
“谢谢你。”
西法看向这位夫人。
艾妮露的脸被晚霞照亮，纵使已经不年轻，但依旧优雅的她微笑道：“虽然不知道你和贝儿说了什么。”
“但我可以感觉到，那个孩子心情轻松了很多。”
“同时，也变得坚强很多。”
西法微笑道：“贝儿小姐本来就很坚强。”
“也许是吧。”
艾妮露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我知道，你也很坚强，一直都是。”
呼。
有风吹过。
林叶纷飞。
模湖了西法的视线。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新的旅程
神弃之地。
一道身影无声浮现，仿佛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这身影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礼帽，手在虚空里捉了下，就捉出一盏马灯。
灯光照亮了一张脸。
既有一些书卷气，但脸庞线条又显冷峻，正是‘愚者’先生克来恩。
他抬头看着前方几百米外凝固着的一片灰白雾气。
这片雾气连接着大地，一直蔓延至高空，仿佛直通星界。
同时，雾气又左右延伸，看不到尽头。
克来恩专注地看了许久，然后吐出了一口气。
“来了。”
他手中的马灯，光芒突然转为深红，随后灯罩破裂，从里面腾起深红色的焰流。
焰流之中，有两道身影走了出来。
一道是穿着黑色正装，戴着礼帽，手中拎着把白骨权杖的年轻绅士。
另一道却是个十几岁，黑头发黄皮肤，五官较为扁平的少年。
克来恩看了那个少年一眼，有些意外。
“这位是？”
从火焰里走出来的，自然是西法和林锐。
“这是林锐。”
西法微笑道：“他来自西大陆，将是我们的重要向导。”
接着给林锐介绍。
“这是克来恩先生。”
林锐轻轻点了下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感到畏惧，于是缩到西法的身后。
克来恩意外于‘战车’先生手上，居然有一位来自西大陆的少年，但不是很在意。
他望向西法：“你准备好了？”
西法耸了下肩膀：“在北大陆转了一圈，把想见的，该见的人都见了一遍。”
“至于准备好...”
“永远不可能准备好。”
“不过现在，我觉得，是应该启程的时候了。”
克来恩握拳干咳了声道：“我已经完全掌控了‘源堡’，可以打开一个缺口。”
“不过西大陆封印了那么多年，谁也不清楚那边的情况。”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绝对不受欢迎，所以我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西法呵了声道：“没关系，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
“相反，我很擅长惹怒别人。”
克来恩想起他那条途径的特殊，点了下头，然后抬起双手，做出推开大门的动作。
轰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传出，灰白的雾气表面飞快勾勒出一扇不够真实的大门。
这大门缓慢地敞开，后面雾气飞退，隐约出现了一片光芒。
克来恩看向西法，后者往前走去：“你们跟在我身后。”
他行走时身体腾起片片深红，凝出一件祭司长袍，以及里面的染血黑甲。
西法大步进入光芒之中。
克来恩朝林锐看了眼：“你跟在我后面。”
林锐用力点头。
随后，他们也走进了光芒里。
西法行走在光芒里，他能够感觉到。
这里的空间、时间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他们似乎已经迷失在某种空间里。
不过没多久。
西法就有种一脚踩到地面的感觉，再向前几步，他看到了一片绿色。
等视线适应了光芒后，西法看到，他们正站在一片山顶上。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峰，绿意葱茏，一道道漠布如银河倒挂。
山间多见奇形怪状的岩石和苍劲古木，更有老藤如龙盘绕，遍地绿草草野花，生机勃勃。
天空之上。
有山虚悬，下方飘荡白云，宛若仙境。
不远处的悬崖，往下看去，下方深不见底，仿佛有个直通幽冥的巨大天坑。
不远处，有被老藤和古木掩埋的破败石像，石像面孔已经模湖，但是石像的衣着，却带有强烈的东方风格。
西法心中一动，回过头，看见克来恩和林锐从一片光芒里走了出来。
他们出来之后。
光芒骤然缩退，消失不见。
“这里，就是西大陆？”
克来恩同样讶然地看着四周。
视线落到了那些飘浮在半空的古峰上。
惊讶不已。
就在这时。
风云变色。
天空上轰隆隆响了起来，前一秒还很晴朗的天空，下一秒乌云汇聚，闪现雷光。
一道道水桶粗的雷霆噼了下来，落在一座座山峰上，噼得岩石粉碎，古木燃火。
无数的飞鸟、动物，全都惊起，奔往四面八方。
远处的天空上，响起一声声低鸣，随后有虹光破空。
那些虹光，颜色各异，均代表着不同的力量。
数量极多，成千上万，密密麻麻。
几乎要把整个天幕笼罩。
这些虹光，来到附近之后，有的凝停在了半空，有的落到了山峰上，有的落在了古木上。
虹光渐渐消失，却出现了道道身影。
转眼之间。
西法三人四周。
天上地下。
岩石古木。
到处都是人。
他们被包围了。
西法呵了声：“这欢迎的阵仗可真不小啊。”
这时，那些人中，有老者身周光华流转，大步行出。
那光华里浮现无数符文，如同游鱼般流动。
他开口说话，竟是西法前世再熟悉不过的语言。
中文！
“入侵者们！”
“奉天都诏旨，现命你等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否则，格杀勿论！”
西法和克来恩两人眼中闪过讶色。
这时，林锐轻呼道：“是神言，竟然是神言？”
“难道他们是神选者？”
“竟然有这么多神选者！”
西法摸了下鼻子，看了克来恩一眼：“你大概不会想投降吧？”
克来恩笑了下：“当然。”
西法抬起头，举起了手。
一缕深红火焰腾起。
接着是无数深红火流升空。
虚空之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嘹亮的战歌，更升起了虚幻的狼烟。
下一刻。
深红流火里，一道道披甲身影大步走出，人人持枪。
同时大喝，枪尖指向那些所谓的神选者。
天空上的老者，面无表情地挥下手。
顿时。
一道道身影带着不同颜色的虹光，从他身边经过，掠向西法等人。
西法同样挥臂。
他的‘军团’便冲向了敌人。
下一秒。
天崩地裂。
深红军团和神选者集团打得光影幻灭，虚空破碎！
*
*
*
恩奇镇。
社区学校。
“老师再见。”
“贝儿老师明天见。”
已经二十八岁的赫丽贝儿站在大门处，脸上挂着笑容，迎着夕阳，挥手送走一个个孩子。
在最后一个男孩走出来时，赫丽贝儿叫住了他：“乔希，今天有看到查理吗？”
名叫乔希的男孩摇摇头，然后说：“老师，查理他们一家已经有三天没出现了。”
“大家都说他们搬走了。”
赫丽贝儿皱了下眉头。
然后说：“走，我跟你一块回家。”
青相路。
看着乔希进入家门后，赫丽贝儿才转了个身，看向了走廊这边的另一扇房门。
查理是乔希的邻居，两个小孩每天都一块上学放学。
但最近三天，查理都没有来上课。
赫丽贝儿有些不放心，于是过来看看。
她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杜鲁先生，我是社区学校的老师赫丽贝儿。”
“杜鲁先生？”
没有应答。
赫丽贝儿看了看附近，接着伸手轻按大门，门上涌起了一阵蓝光。
它铺满了大门，让这扇门看起来显得虚幻。
赫丽贝儿从这扇门走了进去。
来到了屋子里，她观察四周。
窗户打开着，可能昨晚没忘记关，吹得查理的母亲，黛安娜女士平时在做的手工，那些火柴盒洒得满地都是。
赫丽贝儿皱了下眉头，她感觉到，这屋子里有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眼睛里浮现了翻开的书本，手上腾起了一颗橘黄色、炽热的火球。
赫丽贝儿一步步来到卧室。
卧室里没有人。
只有一个简陋的祭坛，那上面是有融化痕迹的蜡烛。
四周放着猫或者狗的骨头，一些粘乎乎的看上去像是腐烂血肉的东西，几根脏兮兮的羽毛，以及一些粉末。
显然，这里举行过仪式。
突然。
赫丽贝儿身后的衣柜发出一声轻响。
她差点没把火球扔过去。
随后看开衣柜一点点打开，一个小孩从里面钻了出来。
“查理？”
赫丽贝儿连忙把火球移到身后，并且让它消失。
“老师。”
查理哇一声哭出来：“救救我，老师。”
“不要让它带我走。”
赫丽贝儿一头雾水：“它？它是谁？”
查理摇头：“我不知道，但它已经带走爸爸和妈妈。”
“我躲了起来，它说今天会把我也带走。”
就在这时，赫丽贝儿看到，查理的头发后面，滑出了两只白色的，滑腻的手。
勐地往衣柜里一拖。
查理就消失不见。
扑通。
扑通。
赫丽贝儿心跳加速，看到有个形体一点点在衣柜里出现。
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极具扭曲和恐怖，从衣柜里的阴影中一点点地爬出来。
它突然冲出衣柜，让赫丽贝儿看到了一张变形的，瘦长的脸。
那张脸上，两只黑乎乎的眼眶里，伸出一根根细细的手臂。
它张大了嘴巴，嘴巴拉到了胸口，仿佛要将赫丽贝儿一口吞下去。
突然。
它停了下来。
瑟瑟发抖。
像是害怕。
它缩成一团，往后退去。
嘴里发出一些赫丽贝儿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但可以感觉得到，这个东西似乎是在请求原谅。
请求谁的原谅？
下一秒。
深红焰流从它身上腾起，它在火焰里只尖叫了一声，就变成了焦炭，一点点地化成了黑烟。
赫丽贝儿茫然地看着。
然后感觉到，身后暖意轻涌。
她转过身。
看到背后不知何时，腾起一道深红焰流。
在那焰流里，依稀有道高大的身影，在低垂的兜帽下，紧抿的双唇缓缓上扬。
露出一道赫丽贝儿熟悉的笑容。
【全书完】
完本感言
《我在诡秘之主打破次元壁》，264万字，4.04万总推荐，39409收藏。
1227599总订阅，均订1116。
主角收到的点赞5843次。
盟主4位。
基本上，本书的书据大体如此。
感谢注视者们一路走来的支持。
感谢四位盟主：狐狸不吃梨、小薛怎么这么帅啊、书友20200623、逢坂。
感谢所有订阅和打赏的兄弟姐妹。
作为一个新人。
在2021年5月10日发布第一章的时候，是没想过会收获这么多的。
当时我甚至已经做好写到5万字没签约就鸽的准备。
是的，作者名也是‘鸽子’。
结果。
签约了、推荐了、上架了。
有了第一个盟主。
有了许许多多的关注和支持。
所以能一路走来。
所以能坚持完本。
如果光靠我自己，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
为爱发电？
嗯，我的电最多只能发到第一卷结束。
哈。
刚开始写的时候，其实没有那么多规划，没有想过在写的过程里，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
当时写这本书，写‘猎人’，完全就是冲着一个画面去的。
比一个中指。
喊：“你过来啊。”
然后被揍。
开书前就觉得很有趣啊，猎人，挑衅者什么的。
‘纵火家’也很帅。
然后脑袋一热，就冲了。
等到了真正开写，等到上架之后。
才知道。
写书真他喵的太难了。
我是个读者啊。
我看书很欢乐啊。
我为什么要写书啊。
几种念头‘Biu’一声就冒出来了。
然后一边泪汪汪，一边敲键盘。
就这么一路敲出了两百多万字。
没有经验，不懂得掌控节奏。
结果‘纵火家’那里拖得太久，现在想想，当时太执着于‘消化魔药’的展示。
非要每一天都写出来。
脑抽简直是。
后面有意识地突出重点，用‘过了几天’、‘转眼几月’这样的‘技巧’跳跳跳。
成功地把每一卷大概控制在20万字左右。
这样下来，节奏好了很多，不会拖得太长。
然后回头再来说下‘神秘之书’。
是的。
很多注视者都已经猜到了。
‘神秘之书’和‘高维注视者’有关系。
开书的时候，设计金手指时，我就想过尽量贴近原著的。
不要在诡秘的世界里搞個什么系统之类。
那显得违和。
但还是有问题。
‘神秘之书’设计得太花里花哨，再加上鸽子脑容量有限，毕竟就豆腐那么小。
所以写得也就不怎么样，最花哨就是后期神隐的‘位格投影’。
出现一两次后，大家觉得太过机械降神，代打有点严重。
嗯，就让它消失了。
其实我原本是想，写到西法晋升序列1就完本。
后面因为各种原因，还是晋升到真神，也算对得起他了。
旧日就实在不行了。
毕竟源质在西大陆，而对于西大陆，我不想去着笔。
除了开西大陆地图的话，那等于要重新写一本，怎么说，太过吃力不讨好。
我只是个小趴菜，这么大工程还是算了。
而且，看乌贼的诡秘2不是更爽吗？
所以就没写了。
写到西法和克莱恩去西大陆停笔。
然后在这里，说说我对西大陆诡秘体系的设计，当然现在变成废案。
就像之前林锐所说的。
我设计的体系是天命者，也就是说，那边的超凡者能不能超凡脱俗，是看脸的。
活化的源质出现了意志，建立了‘天都’，由‘神选者’来维持‘天都’的运作。
‘天都’类似于‘天庭’，对大地有绝对统治权，大地上的国家，每个国家的统治者是由‘天都’说了算。
是真正的‘天子’，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皆是如此。
然后每个国家，在子民15岁成人礼时，会举办仪式。
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天命者了。
所谓天命者，也既是被源质看中，授以天命‘超凡之力’的人。
他们用‘符箓’来接收源质的力量，从而行使超凡之力。
嗯。
当初的简单设想就是这样，设想归设想，不过就算是当时，也没想过要开西大陆的地图。
但还是忍不住地做了下设计，纯粹是手痒。
好像要说的，关于这本书的，也就这么多了。
再说就不礼貌（啰嗦）。
至于新书，有想写啊，毕竟每个月赚点小钱钱养猫也不错。
不过这次我有经验了（骄傲），不会再傻乎乎直发，先写几章给编辑。
过稿了就存点稿子，争取元旦发吧。
至于题材？
我有很多点子的（认真脸），都记在笔记里，不过具体还是得看编辑让我过什么稿子吧。
就这样。
伟大的注视者们。
赞美你们。
希望在下本书，还能看到你们。
挥爪~
番外：奈菲篇（一）
1349年8月。
严格来说还算夏天的这个季节，但对于位于鲁恩王国北方的廷根来说，气候不算炎热。
凉爽的清晨，码头区，有船只徐徐入港。
停靠在了码头处。
码头上的工人和水手正在忙碌。
突然，一条小型商船上，爆发一声大叫。
“你说过送我到贝克兰德，为什么现在就让我下船！”
人们纷纷看去。
那条船上，有一个相当高大的女孩。
她的五官还稍嫌青涩，但个头却不小。
深蓝色的眼眸中正翻腾着怒火，人们毫不犹豫，她可以轻松地将瘦小的船长拎起来。
在这个姑娘眼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小中年人。
他戴着船形帽，一条腿明显瘸了，即便站在一個木箱上，他也只能仰望眼前的姑娘。
船长叹了口气道：“奈菲小姐，你付的船资根本不够前往贝克兰德。”
“何况，你那些‘钱’根本不能算是船资。”
“如果不是你帮我击退了海盗，我甚至不会把你送到廷根。”
“我觉得把你送到这里，我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
这个叫奈菲的姑娘生气地说：“在我们故乡，贝壳和海里漂亮的石头就是‘钱’。”
船长一脸无奈：“但这里是鲁恩，能够用来交易的只有铜便士、苏勒、金镑。”
“好了，你应该下船了。”
“或许你可以在这里找份工作，攒点钱，再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建议，你去当一个‘猎人’吧。”
奈菲气呼呼地说：“我本来就是猎人，山里的棕熊见到我都掉头跑！”
她拿起简单的行李，离开了这条商船，走上了码头。
气鼓鼓地走出一段路之后。
女孩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但过了片刻，好奇心占据了她的心尖。
来到陌生城市的新鲜感，探索欲，让她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就这么离开了码头区。
“杰尼的牡蛎汤，新鲜刚出炉的，又便宜又好喝，来一碗精神一早上。”
“马克的现煎肉饼，肉多面少，你确定不来一个吗？”
“看看吧，先生们女士们，港口刚送来的鱼，一尾只要5便士。”
街道上，各种流动街贩卖力地吆喝，招呼着走过的路人。
奈菲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村子里每个月的集市都没有这里热闹。
“难怪妈妈说要寻找接下来的配方，得到鲁恩，到大城市去。”
“这里人真的好多，东西也好多啊。”
女孩嗅了嗅，闻着香气，来到一个街贩前。
街贩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姑娘：“美丽的小姐，要来一条香煎肉鱼吗？”
奈菲感觉到口腔正在变得温润，点点头，指着最大那一条：“我要这条。”
“好的，5便士。”
奈菲犹豫了下，拿出几个漂亮的贝壳：“你喜欢这个吗？”
街贩的脸顿时拉了下去：“不买别捣乱，上一边去！”
奈菲咽了下口水，看了下街贩，衡量了下双方的实力，得出自己可以轻易把小贩扔到街尾的结论。
但她还是笑了下，收起贝壳离开。
走走停停。
奈菲随着人流来到了一个面包房前。
斯林面包房。
她被面包房的香气吸引，肚子也相当配合地‘咕噜咕噜’响起来。
奈菲看向面包房，店主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奶奶。
她想了想。
走了过去。
老奶奶头发已经全部灰白，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奈菲道：“亲爱的，伱想来点什么？”
奈菲看着里面的面包、蛋糕，吞了下唾沫，然后道：“奶奶，你需要帮手吗？”
“我很有力气的，我可以帮你干活。”
全名温蒂.斯林的老太太温和笑道：“亲爱的，或许你看到，我这只是一个非常小的面包房。”
“我一个人就已经可以胜任所有工作。”
奈菲脸色一下黯淡，垂下头点了下：“那好吧，祝你愉快，奶奶。”
她转过身，感觉迷茫，不知道要怎么赚钱。
这时候，后面有温和的声音响起：“这是昨天卖不掉的面包，已经有些硬了，口感不是很好。”
“如果你不嫌弃，就拿去吧。”
奈菲眼睛一点点散发光芒。
转过身，看见老奶奶把一块黑麦面包装进了纸袋里。
奈菲接过纸袋时，鼻子酸了下，接着深深鞠躬：“谢谢你，奶奶。”
拿着纸袋，走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吃着有些冷也有些硬的黑麦面包。
奈菲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不知不觉。
白天的时间结束了。
夜晚的来到，才让她想起一件事。
她没有地方落脚。
奈菲只好在街道上，在一栋草坪处挂着出租牌子的屋子边蜷缩着身体。
还好夏季的廷根，就算晚上也不算寒冷。
但在奈菲准备睡上一觉的时候，有灯光照着她的眼睛，然后听到有人喊道：“你不能在这睡觉。”
奈菲用手挡着光线，才发现是两个提着马灯的警察。
他们穿着黑色白格制服，戴着软帽。
其中一个留着棕黄络腮胡的警察用略显尖细的嗓音道：“马上离开这里。”
“咦，居然是个姑娘，这么大的个子，吓我一跳。”
奈菲只能收拾东西离开房屋。
后面那个讨厌的警察还叫道：“也不能去公园，包括一切公共地方。”
“如果我发现，我将以违反公共安全条例逮捕你，听清楚了没有。”
奈菲朝他做了个鬼脸。
行走在被路灯照亮的街道，奈菲心情惆怅，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离开家乡。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女孩握了下拳头，给自己打气，接着肚子就不争气地响起来。
她捂着肚子：“明天，明天一定要找份工作。”
在她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不能这样。”
“孩子们，这是我辛苦赚的钱。”
“你们不能就这么拿走。”
奈菲走进巷子里，看见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奶奶坐倒在地。
在她旁边，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打开一个钱包，把里面的铜便士和纸币塞到了口袋里。
其中一人看着老奶奶脖子上的项链眼睛发光，伸手要去抢。
但在这时。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接着扯进了黑暗中。
随后黑暗里响起了拳头碰撞身体的闷响，以及几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