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饮鸩止渴
很快，在协会的指示下，三份来自异端的文档被送到了各自领域的最高专家，希望他们能尽早攻破文档中提及的技术。
年近八十的冰系魔法魔导师，已经是坐在电动轮椅上的老人，从助手的手上接过金属文件袋以及协会的指令书，撕开封条，带着不屑的神情取出里面的文件：
“又是协会发来，让人提不起兴趣的魔法古籍解读吗.....“
老人翻开文档，稍作阅读后。
“.......”
老人沉默了许久，眼神恍惚，身体一动不动。
一旁的助手眼见有些困惑，以为身体不适的自己师父又犯病了：
“师父你怎么了？又病了吗？”
助手伸出手去，想要拿开文件来检查老人的状况。
就在助手的手指即将触及文档的瞬间，助手的手被狠狠拍走，接着老人发出了十年都未曾有过的暴怒声调咆哮助手道：
“别用你脏手碰它！滚，马上给我滚出工房！！”
助手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是是是是！”然后快步逃出了工房。
五天之后。
老魔导师来到协会所在的岛上，走入大门吗，原本坐着轮椅的魔导师，竟然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步履蹒跚地独自走入时钟塔顶层的电梯。
虽然堆叠铅华的老脸上神色憔悴，但老人的神态中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亢奋与活力。
在圆桌会议室内，面对时钟塔的代表们，这位曾经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老人，坐在座位上，说出了自己对这份文档的感想：
“这些来自《禁研遗产》，让我充分理解到，那群禁忌触犯者为何在屡遭打压的情况下，却仍然苟活了百年之久，原来他们距离真理只有这点距离，不要说别人，假如他们把这个当做橄榄枝向我投出，我说不好，真的会投入那邪恶的一方。”
“真的有这种诱惑吗.......？”议员们对于这位被无数后进者敬重的顶尖魔导师的真心感想，感到了惊奇。
“像我这种，致力于魔道钻研的研究者，在漫长的研究历程中不断地耗费时间与精力去开拓，然而却不可避让地，会遇到研究上的瓶颈，或者自以为不是瓶颈的理论极限，像我这种一般人很快就会耗尽所有的热情，渐渐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老人举着那个金属文件袋，有些亢奋地赞美道：“然而看到这份文件，却为我们揭示了我们自以为的魔法理论极限背后，还有更为广袤的未知领域，这怎么能让我不激动呢？”
这位年迈前辈表现的激动情绪，出乎议员们的意料之外。
有一个议员悲叹道：“可惜这些东西，都不幸落到我们的敌人张云生的手上了，现在的世界秩序下，也不可能允许我们实施禁研做出的那种禁忌实验。”
“我来到这里，就是想说这件事的。”老人提问道：“我们与“巴比伦塔”的合作，就是我们源源不断研究出进阶的内容，他们就会对我们逐步开放《禁研遗产》的内容吧？”
“是的。”
老人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而我想让他们把冰系术式相关的研究文档都给我，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阅读这一切的人。”
议员们面对这个要求有些头疼：“让张云生的人都给？这有点难吧？根据合作协议的说法，是逐步开放......”
老人提出了一个说法：“那是建立在我是“魔法师协会属下”的前提吧？如果，我是“巴比伦塔属下”，在巴比伦塔这个禁区里面进行研究的话，会怎么样呢？”
“.........”
双方之间的空气突然间就凝固了。
“你这糟老头子是想背叛时钟塔了！？”换做别人的话，这种粗口大概已经从代表嘴里爆出去了，但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是深受万人敬仰的，魔法师世界里最强的冰系魔导师。
代表们脸上表现的情绪，就是那种“敢怒不敢言”。
老人也不是笨蛋，他知道这种背叛时钟塔的行为，肯定会招致最严厉的报复。
由于时钟塔为了防备冬末的挖角，一直以来时钟塔的顶尖魔导师都在层层眼线的秘密监控之下工作生活着，所以，老人也很清楚，他要是为了追求“真理”背叛时钟塔的话，他连走进冬末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这也是他之所以亲自来到时钟塔表明忠诚心迹的原因。
“各位代表，我并不是真心要背叛魔法师去投靠张云生那种败类，但现在是对方条件比我们优越，我这副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不如把剩下时间都完全地投身到我最擅长的研究里面，把技术尽快尽早从张云生手中挖出来。”
“我的想法是，对《禁研遗产》的研究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用于应付“巴比伦塔”审查的技术，而另一部分，是利用更多文档资料，设计出专供我们魔法师与时钟塔的战斗术式。”
“这样，能做到吗？”有人怀疑。
“当然能！”老人看到对方有同意的意愿，露出兴奋的笑脸保证道：“仅仅四天，我独自一人利用那份文档，开发出了全新的对抗术阵，如果再给更多的时间，以及足够多的研究助手，要“为时钟塔”打造更多更强的战斗术式，绝对是没有问题。”
“这.........”
议员们陷入了思考。
让魔导师进入巴比伦塔进行研究，确实是一个极有效率的做法，虽然研究者不得不困在“巴比伦塔”内，但因此得到取阅大量机密文档的便利，大幅提高研究开发的效率。
而且，这位老魔导师已经做出保证，借助《禁研遗产》的更多内容，开发出另一套只供时钟塔的战斗术式，这便是时钟塔最为渴求的，未来能够战胜敌人的武器。
再者，如果不接受这个来自最尖端魔导师态度积极的建议，这位举足轻重的魔导师说不定未来没了与时钟塔进行积极合作的意愿（智力上的合作毕竟强迫不来），这对时钟塔也是一种相当严重的损失。
于是，有的代表的态度就松口了：
“我觉得，这位老前辈的建议，我们应该可以接受才对。”
但持反对意见的代表也不少，但是在魔法界老前辈的面前不敢明说，只能拿“安全”说起了事：“但是，在彻底与外界隔离的敌营“巴比伦塔”里面，老前辈的安全如何保证？！说不定奸诈的张云生会把老前辈当成人质呢？”
一时间，两边意见的争执不下。
最终，议员们还是用投票表决了结果，以六票赞同，五票反对以及二票弃权的微妙结果，通过了老魔导师前往巴比伦塔进行合作研究的请求。
177.壁内禁地
然而。
跌破眼镜的事实，在后续的数日接连发生。
另外两名得到《禁研遗产》文档进行研究的顶尖魔导师，他们都像是跟最先来到时钟塔的老魔导师串通好的那样，要求许可他们前往“巴比伦塔”参与研究。
由于最先那位得到了前往巴比伦塔的许可，而后面两位魔导师在研究地位与名声上也是不相上下程度，要是放行了前者却截留后面两位的话，带来的争议以及后果绝对恶劣。
于是，时钟塔只能无可奈何地，把魔法师世界最顶尖的三名研究者，恭送到敌人的老巢“巴比伦塔”。
为了表示协会对此的重视，与对这三位顶尖魔导师的敬意（排面），由重新返回了时钟塔圆桌议事会的泰贝莎-迪尔倾代表负责亲自接送。
——就算泰贝莎不想去，别的议员代表都不敢去冬末，那一副生怕被张云生生吞活剥的萎缩样子，让泰贝莎看了都想笑。
冬末机场。
作为“偶尔负责对外事务”，前来接送三位来自魔法师阵营研究者的张云生。
“这几位是......呃——！”
他见到泰贝莎身后站着的三位名声显赫的大魔导师，脸上的表情跟手上的动作就那样僵在了现场，话都说不利索了。
毕竟这三位，从来都是只会在各种采访或者重要研究书籍仅仅显一下名字与近照的超级人物，身为魔道的研究者尤为敬重的对象其三。
第一次见到云生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泰贝莎捂住笑容：
“你这是见到鬼了吗？”
云生强行收起惊讶，恢复往日的冷静表情：“我有想过应该是大牌，但没想过是这么大牌的老前辈过来。”
然后走上前，对泰贝莎身后三位老魔导师分别致意问好。
“哼，你知道厉害就好。”
泰贝莎虽然知道自己是被张云生坑了（被迫把自家最顶尖的三位魔导师双手奉上），但看到云生那副看着张云生面对三位大魔导师诚惶诚恐的样子，内心还是难免有点狐假虎威的小喜悦在里面。
张云生带着一行人，乘车进入了那面宛如堤坝一般的巨大墙壁。
“巴比伦塔”。
墙壁里面的一切景色，被单调而巨大的混凝土方块以及建筑机械所充斥，更让人觉得离奇的一点是，明明看起来是如火如荼的忙碌工地，但一路上，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见到。
“为什么这里面没有建筑工人呢？”泰贝莎问道。
“这里面所有的建筑都是附近工厂浇筑完成的金属与混凝土部件，像搭积木那样，通过机器来进行精准吊装的，毕竟这里面的建筑只需保证安全与稳固，外观的部分完全不需要理会，再考虑到泄密的风险，围墙里自然就只能是依据程序工作的机器，有可能做些危险小动作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了。”
“真不愧是监狱呢......”泰贝莎说出这话，也有故意提醒同乘的三位大魔导师们的意思。
但魔导师们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要给我们看《禁研遗产》的内容，什么都好说。”
“呃.....会不会太草率了？”泰贝莎有些难以接受。
可能因为魔导师的经历，其中一个老人提醒道：“迪尔倾家的大小姐，你大概无法理解，那些倾尽一生之力探究真理却没有多少结果的人，看到一份足以撬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时，是一种什么心情。”
“是什么心情？”泰贝莎好奇。
态度平淡地说道：“东方人有句古话就是“朝闻道，夕死可矣”。（早晨得知真理，要我当晚死去，都可以。）”
泰贝莎只能把话题转回云生身上，有点责备的意思：“张云生，让魔法师世界的三大魔导师齐聚“巴比伦”，这你肯定早就预料到了吧？！”
“我刚才就说过没那么夸张，毕竟这几位大前辈，你们自己也是非常看重的吧？”
“就因为这样，我们才很难拒绝他们的要求啊！”
“有大前辈的助力肯定是如虎添翼。”云生感叹道：“换我个人的话，只要确保《禁研遗产》能在安全的大前提下开放给全人类，我的责任就到此为止了。”
“你的责任？哦，你答应谁了？”泰贝莎又露出好奇的表情。
云生解释自己的动机：“毕竟《禁研遗产》是浸满了鲜血的记录，属于那些不幸之人留给在世之人的“遗产”，这就跟你在路上捡到遗失物，要负责还给失主或者交给警局是一个道理啊。”
“等等，你说这是责任？”泰贝莎甚至怀疑起自己学到的中文有问题。
“那难道.....叫义务？”云生不解。
“我觉得都不对.........至少，你有不管的权利吧？”泰贝莎有点迟疑。
云生直接把话题摊开：“我要不管，你觉得大家会答应吗？各位大前辈你们说呢？我应该遗弃了《禁研遗产》吗？”
三位老人家一下就听出云生话里的话，立马就做了坚决立场的表态。
“当然不能不管，如此技术肯定要给全人类分享。”魔法师世界最顶尖的冰系大魔导师点头称道。
“没错，这是生而为人的最大的责任。”魔法师世界最顶尖的魔药系大魔导师对云生竖起大拇指。
“要是让外边的不肖之徒独占了，对这个世界才是灾难。”魔法师世界最顶尖的强化系大魔导师予以肯定。
“.........”
泰贝莎一头黑线，冷眼看着这群才见面不到半小时就变成完全共犯的三老一少，当然她也明白立场，要是说云生能够独吞或不管《禁研遗产》，那三位即便被监禁也要来一窥真相的老人家首先就不答应。
但“沆瀣一气”如此之快还是让泰贝莎有些意外：（怎么说呢，这就是传说中技术者的臭味相投什么的........）
“迪尔倾家的大小姐，你有意见？”云生故意发声，而其他三位老者，那如利剑般的凶煞视线刺了过来。
“不，完全不敢有，绝对不敢有。”被三位足以代表世界魔法水平的老人家的威势一压，声线颤抖的泰贝莎，只能宣告投降。
很快。
五人同乘的车子，在一座至少五层楼，高毫无美感的单调灰色建筑面前停下。
这座死气沉沉的单体建筑，除了构成主体的厚重墙壁以外，并没有“门”与“窗”，有的，仅仅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门洞。
（这地方比监狱还过分吧！）泰贝莎内心直吐槽。
178.契约生成
云生介绍道：“前辈们，这就是你们将要进行研究工作的建筑，除了“封闭保密性”这个要求以外的一切改造，任何时候都是被允许的。”
接着，云生指着对面那座建筑的样子，继续说道：“保密协议达成后，各位在完成对抗性技术研究的成果之前都不允许离开研究室，而这个门洞就会用建筑相同材质的金属混凝土部件堵上完成彻底的封闭，与外部的交互只剩下建筑顶部设置的天窗，也仅用于室内通风，吊送各种所需物资出入研究室。”
这下大家才明白，原来矗立在内部各处，看起来像是用来建设“巴比伦塔”的工程吊机，也用作物资输送的作用。
终于，观看完空无一物的研究室，三位大魔导师各自提了一些人员、设备以及生活条件上的要求后，便来到了签定协议的环节。
他们搭车来到了“巴比伦塔”区域中心办公的大楼，一处挂着“签约大厅”牌子的大房间。
收到联络的女性工作人员，一早就把三份魔法师专用的契约书放在了这里的大桌上，毕恭毕敬地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一想到真理的钥匙就在眼前，三位老者都争先恐后拿起了具备束缚之力的契约书，在检查完上面没有文字漏洞之后就要签下。
同行至此的张云生，却仍然执着于让签约者冷静下来：
“在你们签下协议之前，我仍然提醒一句，尽管我们会全力满足各位所有的生活上研究上的要求，但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即使对最勤勉最专注的研究者来说，仍然是异常的，一旦签字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们理解、我们理解.....”专注与检查契约书的老人们，甚至连抬头都没有。
倒是泰贝莎一路走来，产生了不少疑问：
“你们做这些事，就算你身为冬末之主的绝对任性吧，但是，建设“巴比伦塔”这样一个巨城，还要满足开发者所有的要求，在这么大的一个成本黑洞下，还把开发项目收益的所有权利交给开发者所有，《禁言遗产》的文档则是确保安全后公开，如果你们宣称的这一切属实的话，你的任性肯定会拖垮掉冬末城吧？”
泰贝莎当然知道，这是极不现实的情况。
云生回应道：“你说的没错，现在的投入确实是冬末那边在全力支持，无源之水必定枯竭的道理，我再怎么任性还是很清楚的。”
“那.......”
云生有些困惑：“布兰琪大小姐把魔法手机存在给你们展示了，难道她就没顺带解释一下，巴比伦塔填补成本的模式吗？”
泰贝莎也只能用那群不靠谱的代表的零星对话之中推测：“我当时不在场，就听他们说那手机，是一个能把魔法当做APP安装进去的东西？但代价就是失去魔法施展的能力之类的？”
“这个说法.....有对，也有不对的地方。”
张云生看到，三位大魔导师签完了带有束缚性质的魔法师契约，正在心急如焚等着被许可浏览的《禁研遗产》文件，于是，招呼一边的工作人员：
“既然前辈们已经签订了契约，加上泰贝莎也不是外人，就把签约后的第一项工作在这宣布一下吧。”
“什么叫做不是外人？！你这是黑我！”泰贝莎一听到云生的话，就抗议了。
“那，抱歉了，请你这位外人在签约大厅外等一等？”云生投以冷眼。
“.....那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当一次‘不是外人’吧，你们，我说你们别这样看我，我这是为了魔法师世界身负耻辱，才不是什么内鬼啊。”泰贝莎连忙对三位前辈辩解道，毕竟，与张云生的关系“过于良好”的泰贝莎，被人称是内鬼不是第一次了。
一名女性工作人员把一个手提箱从桌下拿出，打开，从里面把三台黑色的，手掌大小的平板手机从箱里取出，放在桌上。
“我先澄清一些事情，《禁研遗产》是一份充斥异端学问的报告，会导致浏览者会失去魔法能力——这个传闻并非完全失实，至少，我就是一个反证吧。”
云生说完，便在房间直接操作起了温软的风力，结果，把一旁的女性工作人员的裙子给掀了起来。
云生连忙低头对按住了飞起裙角的愤怒女孩道歉：
“不好意思，意外意外。”
羞红的女孩瞬间柳眉倒竖：“一次两次就算了，每次对签约者澄清这个事，都要搞我裙子，我会告你职权骚扰哦！”
云生连忙辩解道：“但就算这样吧，你每次都穿裙子进来不是找吹吗？”
“这是你们“巴比伦塔”规定的工作服装！明明一个科研机构。为什么要强制我们穿裙子，还是这么短的？！”
“哦？是这样吗？”云生侧脸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奸诈笑容，却被泰贝莎不幸捕捉到。
“哼，男人就只懂得狡辩！”女孩斥责道，但是她并没有这样擅离职守，估计也已经习惯了变态老板的意味。
泰贝莎也对云生的拙劣手段投以冰冷的视线：“........我应该不是错觉，张云生你在岛上关了十年后，原本对女孩子还挺正直的一人，都彻底变态了。”
当然，前阵子曾经同样身陷囹圄的泰贝莎，还是能理解他的变化。
毕竟，张云生在那个无人荒岛的环境之中，耗去了人生二十到三十岁之间最富活力的十年，再加上每天都有个美少女一般的人来送餐，他知道是敌人的陷阱不敢对她的“献身”做出任何回应，如此往复的高压折磨之下，他不发疯的话，已经可以算是圣人等级了。
“咳咳咳，那个，重回正题。”张云生面对来自现场女性的谴责视线，装作无视，清了下喉咙介绍起手机：“这个手机就是能施展魔法的手机，目前是用大部分的通用部件拼凑起来的试制版，三位老前辈，请一人拿一台吧。”
老人们拿起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平板手机，左右端详。
上面除了“巴比伦塔”的贴纸标示，以及没有点亮的屏幕，没有其他按键。
179.技术展示
云生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自己的那台魔法手机，然后问众人：“先提一个小问题，触控屏幕这种手机会用吗？”
“会。”三个老人家分别点了点头，虽然魔法师过去禁止公开使用凡人科技产物，但魔法师们很多架不住各种便利或乐趣而学会使用这类东西。
“其实不会也没什么关系，跟大部分魔道具一样，用声音唤起就可以了，加入触控机能还是因为我个人的坚持，毕竟一些情况下，不动声色地用出魔法是相当有意义的，比如说，我手里这部是完全静音的。”
云生轻触屏幕，划动界面，屏幕里出现了一些整齐排列的图标。
云生看了屏幕右上角的红标警告：“唉？我的手机怎么只剩百分之一的电了，说起来，我上一次用这手机是什么时候了？”
“五天前，你在这里接待了另一队合作的魔法师，那时候展示的魔法手机。”一旁的工作人员都能答出。
“那......还挺耐用的。”对云生来说，这手机并不怎么用。
“要充电吗？”工作人员问道，一边取出盒子里面的无线充电器。
“不用费事，我用里面的“雷纹术”来直接充就好。”
然后，云生点击了其中一个图标，手机在闪出的黑屏中出现了一段红字以及标明进度数字的进度条。
——就直接那样把电池给充上了。
整个过程在众人的无声注视中进行。
云生最后拿起手机向众人展示道：“各位看，从百分之一，用一分钟就能充电百分之二十！各位看，这是多么厉害的魔法啊！”
“这......”现场的魔法师们各种无语。
只有工作人员犀利地吐槽道：“你这人肉充电宝的速度，比这充电器还慢好吗？这都有脸展示给人看？”
被吐槽的云生那表情五味杂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然后强行转回话题：
“这个魔法手机的使用方式在点击完对应的图标或唤起关键词之后，与同类魔道具一样，注入魔力的同时在脑海里回想施法的准确印象，就能使出对应的魔法。而目前，这台手机上，有13种术式能够使用，也能用下载方式增加术式。”
老人回应：“能选用并施展13种魔法的魔道具，确实是相当创新也非常方便的一件魔道具。”
云生肯定道：“没错，巴比伦塔回收研究成本的手段，就是对外销售这件魔道具。”
泰贝莎问道：“这个，很贵吗？”
云生介绍：“其实大批量生产起来，跟现行智能手机的成本差别不大，毕竟除了核心部分仍然要巴比伦塔的炼金师跟魔道具工匠制作，绝大多数的零部件都来自凡人的低端智能机产业链上，一台成本三百块钱就很够了，但是，卖给魔法师翻个一百倍成本的售价也没有问题。”
泰贝莎肯定道：“用几万块钱就能买到能用十多种魔法的魔道具，要是效果还没差别的话，估计大部分的魔道具工匠要哭得死去活来了、”
“嗯，这就是我们的计划。”云生换了个口吻，对三位老魔导师恳求道：“前辈们，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们能针对这个魔道具设计附魔用的术式。”
但老人家们没有搭理或接受的意思：“这等于是把我们研究成果对买你魔道具的顾客公开，对我们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云生没有多少底气：“关于手机上的术式合作，虽然“巴比伦塔”这边考虑了几种模式，比如付费使用术式之类的，但是毕竟这魔法手机还未进入量产销售阶段，还无法确定这几种模式的收入，能否让各位满意。”
“我们又不缺钱，多开放一些《禁研遗产》的文档给我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签约后再求我们，那你还不如把这个要求直接在魔法师契约里面对我们提出吧。”
“主要是，针对这个魔法手机的术式开发，一般的魔法师是做不来的，需要相当资深的程序员与之协力合作才能做出来，强制要求，只会产生反效果。”云生这连忙解释道：“再说了，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公开《禁研遗产》是“巴比伦塔”最优先的任务，至于回收成本的事，反正冬末城那边还能出一阵子，能拖一天是一天呗，只要最后能把“巴比伦塔”的建设跟研究成本的大窟窿填上，就是我最满意的结果了。”
泰贝莎只能内心叹着：（不愧是张云生这个烂好人），一边冷冷地指出：“只想着回本？你这出干的，还真是慈善事业呢。”
“我只想把责任卸干净，才能赶紧过上愉快的退休生活。”
“你这就想退休了？”泰贝莎有些惊讶。
“不退休？现在的我一走出冬末城或巴比伦塔，不是狙击手伺候就是炸弹袭击，我只有尽快把一切推入正轨，然后再把责任一卸，不被权力缠身的我，那才不会继续被各种组织势力雇凶追杀啊。”云生非常不满：“我关在岛上缺席了冬末的管理十年之久，外面的人早该知道冬末根本就不是我在掌管的事实啊？！”
泰贝莎投以冷眼：“张云生这说法一点都站不住脚，你看你一回到冬末，过去十年一直低调至极的冬末城，就立即举起枪口，跟魔法师协会与二十国联军打了一仗，还拿下了一场实力悬殊的胜利结果，那你怪不得所有人把你当成穷兵黩武的狂人领袖了。”
云生苦笑不得，抱头大喊：“.....我就只是想一次性解决掉所有的麻烦，赶紧过上幸福美满的退休生活啊！为什么这么难啊！”
泰贝莎却一点都没有同情的意思：“谁有空管你啊——！”
“你们两位关系真是不一般的好呢......”旁观者们作出了相当一致的评论。
“别，别误会！只要我活着一天，跟他就是彻彻底底的仇敌，要不是我的职责，我才不想跟这种人见面呢。”泰贝莎辩解道。
“没错，对于一个大我足足七岁的老太婆，我跟她之间存在的代沟都来不及解决呢。”云生阴森森地补了个刀。
“找死——！”
泰贝莎举起拳头毫不客气地往云生脸上招呼，两人就那样打闹了起来。
180.遥途终点
把三位大魔导师安顿在“巴比伦塔”的临时住所后，云生跟泰贝莎离开了那个被巨墙包围的新城市。
在返途的车上，泰贝莎才有些紧张地问道：“云生你真的要退休？你这从岛上才出来还没几个月吧？”
云生十分坦然：“其实，说要退休的不止我一人，只要能达成冬末预设的目标，我跟东海一起出来的那群孩子都可以马上告别冬末的管理层，因为我们这些人也不是什么管理城市管理人力的专家，只是为了最初的目标，一直在强迫自己做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事情。”
泰贝莎问：“什么是冬末的目标？”
云生提问：“你还记得，十年前我在圆桌评议会上，拿出来的提案，《灾厄少女重生计划》吗？”
“当然记得，但是，都过去那么久了.......”泰贝莎的记忆能力保证了，只要吞进肚子里的文件都不会忘记。
“那时候提案写的，让那些不幸的人得到“重生”的机会，而后面的冬末小镇，也是依据这个计划，让“灾厄少女”们奋力寻求自救之路而诞生的。”
“来到了现在，我也不怕跟你说明表。”
云生像是打开了以往紧闭的话匣子，开始介绍道：
“冬末镇设立的第一阶段，就是隔离这些仍然危险的女孩，让她们过上不受外界打扰的生活，并且逐渐训练控制自身不够稳定的力量。第二阶段就是在安全可控的情况下，让这些女孩渐渐走出冬末的保护，融入外界，第三阶段，最终阶段，就是全面地，让所有这样的“灾厄少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再因为自己的能力而受到歧视或迫害。”
“你应该见到，即便我不在的时候，冬末大部分还是照着这个流程进行的，除了冬末在这十年里还成长为医疗都市这点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也只是有点，毕竟从设立之初，冬末的内部就经常发生冲突或者失控现象，所以各种‘人身意外’、‘突发事故’不是一般的多，所以治愈术师队伍的建设与资源，就远比其他地方要强得多，同时，冬末也没有魔法师那样的拒人千里之外，渐渐的，就有不少病重的凡人跑来求医，名声也就打响了。”
“这十年，进入冬末顺利完成了第二阶段，迈向最终阶段的过程中，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致命要素，因为，有不少国家暗中抓捕融入社会的“异能受害者”进行研究人体试验，甚至有计划进行克隆手术，企图以此破解魔法的秘密，并打造强力的魔法军队。”
“竟然是这样......”泰贝莎有些惊讶，但细想也没什么意外。
从魔法师与凡人的正面接触以来，借由凡人先进的生物科学技术窥探魔法的真相（比如，抽血，做手术之类行为），是魔法师协会对凡人阵营宣布的禁忌之一，如有触犯，那是绝对会不惜代价消灭这种国家。
当然，这么多年来，凡人阵营是不敢触犯这些红线，尽管魔法师抗不下核弹，但作为以“一个人”作为单位的破坏力绝对卓越，若魔法师化身针对国家首脑的刺客，几乎是没有绝对拦下的可能性。
自然，作为身体内拥有更强大魔力，且不被视为“魔法师”一方的“异常个体”，自然就成为了某些组织研究魔法觊觎的实验对象。
云生继续说道：
“当然，冬末这边的反抗也是强力有效的，所有掳走的“异能受害者”都被成功救出，因此很多国家的秘密研究计划因此被迫中止，你们协会攻打冬末的大联军里的二十个国家，除了你们喊话的《禁研遗产》之外，大都有这种报复，以及排除掉冬末这个他们进行研究的障碍的目的在里面。”
“幸运的是，冬末在《禁研遗产》的作为引战工具，以及战术兵器的帮助下，在双方只付出了零星的牺牲就打退了这个强大的联军，当然，冬末十年来给R国交的巨额保护费，也很大程度保护了这个城市没有受到大杀伤性武器的洗礼。冬末至此排除了眼前的障碍，通往最终阶段的全新计划，也就是“巴比伦塔”的研究计划才正式启动。”
听完了整个过程，泰贝莎这才对张云生跟他的冬末小镇的认知清晰了起来。
冬末，即为“凛冬终结”之意。
一个为了那群灾厄少女的重生，而存在的世界一角。
泰贝莎又提了自己的问题：“那你说的重生计划是为了救助“异常个体”的吧，跟专注研究的“巴比伦塔”有什么关系？”
云生解释道：“只要全世界的人都能拥有了与“异能受害者”接近的力量，那就没有继续歧视、迫害她们的理由了，这也是，作为保护“异能受害者”的城市，却把她们努力工作的收入用于全力支持“巴比伦塔”，把《禁研遗产》的内容进行公开的最主要原因。”
“.........”泰贝莎不得不感叹：“没想到那份在时钟塔顶提出的失败计划，在横跨了长达十年的时光之后，仍然孜孜不倦地行进路上啊。”
“是，现在已经看到终点了。”
“看到终点了？”泰贝莎诧异。
“三位大魔导师的加入，会极大推动这个计划的进展，无论是因此增强的信心，还是跟随大魔导师而来的，未来加入这个研究计划的人员就会越来越多，《禁研遗产》的公开速度就会明显加速，直到——”
“直到.......什么？”泰贝莎催促道。
张云生掏出了魔法手机，说道：“对魔法的电子化系统改造彻底完成，届时就能让这个世界上拥有魔力之血的人，即使力量再弱，也有资格成为魔法师，并且在《禁研遗产》的理论促进下，“强大魔法”就再也不是魔法师协会的“专利”了。”
魔法师靠着各个族群之间的婚配强行维持着“高魔力”的血脉，在魔法师种群外的凡人，拥有魔力之血的，大多是魔法师在外的私生子或者极低概率的偶然出现，因此在目前，“血统”确实是把绝大部分人拦在魔道之路的主要障碍。
181.浓云密布
泰贝莎反问：“让魔力量太少的人，成为魔法师也什么没意义吧？”
云生有些没底气，他也知道这种空谈家很难成事：“从事理论研究，应该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向吧........”
泰贝莎提出反论：“而且，你不也说了，魔法师要与你们的程序员通力合作才能开发这个魔道具上的魔法吗？两种迥然不同的概念，是很难协同的吧？”
云生终于露出了笑容：“那，为什么不能是魔法师与程序员这两者合二为一呢？”
“呃.......”泰贝莎有些懵。
“最重要的现在的冬末城，可还是学院都市，下一学年就能设立部门进行人才的培养了。”云生耸肩，些许讽刺地说道：“这还要感谢你们协会，不断地把你们的仇家往我们这边赶过来啊。”
泰贝莎露出了无奈苦笑：“.......唉，整个世界，都给你算计完了。”
此时。
A国总统府。
三台黑色印着“巴比伦塔”标志的平板手机被送到了总统的手上。
总统拿起手机端详了一下：“这就是传闻中，冬末的研究机构搞出来的能施展魔法的设备？”
“这是“巴比伦塔”委托在东方的制作工厂生产出来的第一批，三百台的其中三台，绝大部分零部件能追溯到准确来源，但，无论怎么看里面用的都是二三十年前的技术，说是电子垃圾都算给面子了，只不过......”
“不过？”
部长把其中一台的后盖打开，取出里面一个纽扣大小的金色圆片：“经过拆解，里面主板上都安装有这块一英寸大小的金属圆片，似乎是从“巴比伦塔”专门制作后，送到制作厂嵌入主板的零件。”
“看来这个才是真正的奥秘啊。”
“我们的技术团队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拆解分析，认为这可能是一块计算芯片，采用的精尖蚀刻技术以及设备也查出来了，说是半个世纪前的老古董进行加工都不为过，但是，内部蚀刻的内容采用的计算架构与内部制式，都不是我们计算机专家见过的任何一种，有效的原理也难以分析，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高度加密后的成果。”
“那不要管原理，用逆向工程进行复制，我们的军队能用就好了。”
“正如总统大人所考虑到那样，我们把样品做出来了，连同拙劣的误差在内，百分之百的完美复制了，就是这几台——”
部长打开手提箱，取出里面三台白色机器，只不过这次印刷的标志是“A国魔术部队”的徽号。
“连同一切系统与数据也破解后复制了进去，但是，拿去给去过参加“巴比伦塔”项目出来的协力者进行试用，却灌入了魔力没有产生任何的效果，甚至还炸了两台。”部长拿出照片，是白色机器的碎片，以及“协力者”的右手血肉模糊的照片。
“.......区区魔法师制造的手机，竟然还能超出我们的技术碎片？该不会是东方的军部在里面掺了什么手脚吧？”
“要东方军部真有插手，我们连第一批的情报跟这三台原型机都摸不到吧？”
“那怎么办？情报部门已经收到情报，东方异术部门已经开始在秘密组建一个至少万人的师团啊！而我们，就区区几百个自称魔法师的烂货，或者就快入土的老头，以后“斩首战”怎么打啊！”
所谓的斩首战，是魔法师与凡人社会融合多年，出现的一种全新的战场态势，主要就是派出单兵战力彪炳的魔法师，对敌军的将领，首脑进行刺杀，使其军队迅速瘫痪、瓦解的战术。
光一个“隐身术”的存在，就让各国将领头疼了好几年（当然最后还是破解了）。
现在的基本思考，就是拿出几个魔法师配合，与对方一名将领或元首进行“互换”，当然，换成功的话，就是对方整个军队或国家指挥系统的瘫痪，可以说是性价比极高的战术。
就在这群A国高层，绞尽脑汁的时候。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各位先生，不用着急，你们的好消息来了。”
“谁？！”
一头飘逸金发的男子，拿着手提箱，无视安保人员就直接出现在了总统办公室里，低头致意道：“各位好，我们是大家的好朋友，士家古董行，我是营业员，士......”
介绍还未结束，在场的部长立即大呼：
“保安——！”
这声惊呼后，总统与官员们立马钻入桌底，而一群黑西装的保镖们顷刻便闯入了办公室，从各个方向，举起手枪，枪口纷纷瞄准了陌生男子，其中一人发声劝降道：
“投降吧，你没有出路了！”
“我劝你们冷静一点，提醒一句，子弹跟砂石一样，对我们士家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陌生男子提醒道。
就在陌生男子说话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悄然从自称古董店营业员的男子身后扑上去，企图用力量制服金发男子。
但是，陌生金发男子却仿佛身后长了眼睛，把脚往后轻轻一提，准确命中对方膝下，将其绊倒，然后在对方壮硕身体跌下时，对其颌骨侧面一个轻轻的肘击，直接让保镖晕了过去，卧倒当场。
但他的动作有些失衡，没们粘住的假发掉了下去，露出了下面黑色的头发。
陌生男子满脸的尴尬：“呃......麻烦大了.....”
毕竟一个东方人突然出现在竞争国的总统府里面，怎么都不像是能好好谈话的样子。
这场“骚乱”瞬间升级。
“这个间谍，是东方人！”
“开枪，赶紧开枪，留他活口，大家就活不下去了！”
保镖们立马慌了，毕竟喷“总统”也是各国“斩首战术”的针对目标之一。
掉了假发的男子，强行冷静阻止众人：“请，各位请冷静一下，我真的是来谈生意的——”
“砰——！”
第一枚子弹就这样射出。
陌生男子瞬步跃出，一记侧踢，踹翻了另一个举枪的保镖，而就在那个站位，第一发子弹却正好穿入他的后脑。
如果没有踢这一脚，那个男子就不会被子弹“正好”打中，但是，现场的人神情慌张，当然没意识到这一点。
“打，打中了.....！！”开枪的保镖惊喜道。
182.量产失败
（修稿中，稍后重新下载）
应该被打中脑袋的黑发男子，却转过头来，目带凶光：“喂！你们这群家伙开枪的时候，是不看清楚后面的同伴在不在的吗？”
那枚本该射入头颅的子弹，却在更前方的雪白墙壁上留下了弹孔。
“子，子弹穿，透过去了？”众人合不拢嘴。
黑发男子整理了一下西装，十分冷静道：“我理解你们的惊慌失措，但是，我是来给你们谈合作的，要真的动手，你们全部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在总统的极力催促下，国防部长颤抖着从桌底站了出来，却有种泣不成声的样子：“你说，合，合作？”
“我是东方异术阵营土行术家族，士家古董对外营业员，而我们士家国际连锁的专营，是古董，情报以及各种各样你肯花得起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枚用透明塑料袋封装的金色圆片：“而你们现在，需要这个，是不是？”
“对，对，我们需要这个！”国防部长终于站直了身子。。
“电子化魔具核心芯片，军用设备版，比起民用版多了串联功能，可用于大型魔道具的设计，全球统一售价每片24万元，只收RMB或等价黄金。”
“每片24万，那......”国防部长的大脑开始拼命计算汇率以及军队需求。
士家营业员习惯性以为对方要讲价，摆出一副硬气姿态：“恕不讲价，我们士家的报价，向来童叟无欺。”
“芯片的来源是怎么样的？”国防部长一激动，甚至忘了对方是个面对一群保镖与子弹都毫无畏惧的东方异术者。
“巴比伦塔独家生产，稳定供货，而我们士家独家代理销售。”
“为什么只有你们能得到........”国防部长有些困惑。
营业员皮笑肉不笑：“只要出得起钱，连你们的核弹发射密码都能搞到手，要不要买一个试试？”
“.........还是免了。”
确认了人身安全，A国总统这才从桌下走出，语气里充满了傲慢与挑衅：“你身为东方人，你为什么要对你们的敌国出卖你的国家呢？”
“出卖？”营业员冷笑：“东方有句老话，就是“国无外患则恒亡”，意思就是一个国家失去敌人，也就是失去忧患意识的时候，从上到下就会傲慢与怠惰情绪所充斥，最终沦为亡命之国。再说了，张云生先生一开始就说明过了，《禁研遗产》是各国大量无辜生命牺牲的产物，是属于全人类的财产，他自然不会允许某一方独占成果了。”
“你就不怕我们利用这个，消灭你们的国家？”
“不怕，因为你们没可能赢。”
“........你就这么自信？说不定这些芯片，在我们手上会发挥过往更强的力量呢？”
“作为合作方，我们士家做生意的理念，就是世界和平，因为只有世界和平我们才会有源源不断的钱通过和平的银行，和平地送到我们和平的账户里。而国家，势力甚至顾客之间相互猜忌、怀疑、戒备才是我们身为情报商的利益最大化，而战争，是解决猜忌（无论是消灭对手还是被消灭）的行为，我们自然会自发制止这种行为。”
“而为了维持和平友好的交易氛围，我们士家会“主动”售卖给对手的情报、技术甚至是武器，只是帮助你们提升到“勉强自保”等级，也就是人家要把你们吃下不划算的水平，绝不是“水平对等”等级。”
“而我会主动出现在你们白宫，意味着什么——你们大概能懂吧？”
营业员的语气，透着穿刺在场者后脊的深深寒意。
其意义——
（你们，连“自保”都做不到。）
另一边。
龙脉叶树下，张云生的办公室：“张云生，收到消息，与A国的交易达成，第一批一千枚订单，要求月底交货。”
“好的。”
“为什么要把这东西卖给对手呢？”
“很快，这种手机在量产后会大规模销售，到时候，A国要获取里面的芯片并不难，拆几万台总能凑够的。”“先从冤大头手上收多一笔，并不坏。”
“就商业的角度来说，我不觉得这个做法合乎最大利益哦，如果交给我们来决定销售策略的话......”
“我知道，但我追求的并不是最大利益，而是尽早把我们从这个噩梦里解救出来。”
“好吧。”“如果A国那边有后续订单我会再来要货的。”
“对了，你们到底卖了多少钱？”从不讲价。
“一片24万。”
“...........要是哪一天拆了那些售价万把块的手机，发现那块芯片里面一模一样怎么办？”
“要是看得出来，就不会成冤大头了。”“你们魔道具工匠使用芯片蚀刻机进行操作这一招，就是妥妥的门槛。”
“这种连我都能想出来的花招，只要找到魔道具工匠解析一下，迟早会破解的。”
“迟早会破解？我看.....未必吧。”
“肯定的。”
到了巴比伦塔地下区，核心芯片生产车间。
这里招募了五十名学院里今年刚刚毕业的魔道具工匠。
“芯片量产情况如何了？”
“这几天，合格率1.2%。”
“........为什么还跌了？！前阵子不还有5.9%吗？我还以为这几天怎么都要上两位数的。”
“魔道具工匠，其实是很吃韧性的，尤其在这种机器上做这种枯燥至极的重复性劳作。”“重复地做同样的事情的话，一开始带着兴趣去做还好，等到重复多了，内心一考验到个人的韧性的话，大多会崩的。”
“那，招募有经验的魔道具工匠.......”
“有经验的魔道具工匠更做不来这东西，被大半生的经验与技术禁锢，一时间用起这个科学装置，就像资深魔法师接受异教知识那样，概念动摇，很容易导致失去魔法控制力的。”
“那........”
“只能指望明年冬末学院的毕业生了。”
“为什么，这难道不是很简单做到的事情吗？”
“那是你。”
“我魔力量才一啊。”
“但也只有你制造的时候良品率能达到百分之百啊，只能说，你的韧性，有些过于常人了。”
183.取代方案
“你应该清楚，魔道具工匠其实是很吃韧性的，尤其在这种机器上做这种枯燥至极的重复性劳作。”组长指着流水生产线上，眉头紧皱地盯着显微镜的魔道具工匠们：“年轻人的话，重复地做同样的事情的话，一开始带着兴趣去做还好，等到重复多了，一考验到个人的韧性的话，大多会崩的，这个3.2%，就是心态崩了的结果。”
云生现在的手上有的是钱，于是直接问组长：“那工资提高有用吗？比如说，再提个三成如何？”
组长叹气：“他们的工资现在已经比“阿肯梅尔”家资深炼金师高三倍了，他们也很清楚这是个什么待遇，所以，承受着巨大压力的他们，对合格率上不去的痛苦不亚于我们，内心越痛苦，就越做不出东西来，唉，魔法师这种生物，真是麻烦啊。”
“那，招募有经验的魔道具工匠进行训练，有希望吗.......”走投无路的云生，甚至提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意见。
“沃克教授自己试过了，但发现有经验的魔道具工匠更做不来这东西，被大半生的经验与技术禁锢，一时间用起这个科学装置，就像资深魔法师接受异教知识那样，固有概念动摇，马上就会丧失魔法控制力的。”
事实上，绝大部分魔道具工匠的入门者，在过去就是市面上常见的量产型魔道具的生产工人，在年轻时绝大部分工匠都需要坐在工房里苦苦劳作，制造出千篇一律的制品，本质上跟现在的核心芯片制作并没多大差别。
之所以出现良品率低下的问题，因为张云生的核心芯片是颠覆了以往魔导师工匠的理论而制造出来，对于那些已经初步将概念技术融会贯通的工匠来说，是一种颠覆既定认知的行为，这对魔法师来说宛如大敌，轻则施法紊乱，重则失去魔法控制能力。
组长叹道：“今年的毕业生短时间内不能太指望了，只能在冬末学院重开后，用沃克教授正在加班编写的新教材，重新开始指导新人了。”
云生看着眼前困难有些无语：“不，不可能吧......我觉得，应该能很随便做到才对啊，你看我自己，也不是什么专业的魔道具工匠啊。”
““魔力控制精度”这个课题过去一直是魔法师很少讨论的范畴，而你是将这个领域完成得最好的人了，落到这个制作上，也只有你能做到良品率九成以上，其他连一成都达不到，总之，目前的情况是，新的魔道具工匠还没达到稳定可用的水平，而老的工匠不能用。”
云生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可是，我刚刚收到一千枚的订单，月底就要，要怎么办？”
组长回答：“要维持现状的话，还想按时完成订单的话，就只能你亲自上马了。”
一想起制造芯片的枯燥工作，而且还是一千枚，云生叫苦不迭：“唉唉唉唉唉唉——！这个量我一个人不可能做得完吧！”
组长提议道：“如果只是加快产量的话，其实有别的解决方案。”
“怎么说？”
组长摊开图纸，用红笔画了几个位置：“核心芯片上总共有八处由于术痕线路的密度高而存在容易蚀刻失误的区域，这些被我们戏称“地狱八层”的地方，在工序上只占百分之一不到，但失误而导致的废品率占到九成以上，想提高效率的话，你自己把这个“地狱八层”的部分完成，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工序，交给毕业生他们来做就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云生看到这个退而求其次的结果，还是不得不接受了，但一考虑到设计好的那些计划就要化作泡影，有些丧气：“如果以后我们这里肯定要挑战更高精度的升级版核心芯片，那可怎么办？”
上了年纪的组长看了看那群年轻工匠，推算道：“等到掌握新理论的新人出师，需要至少两年，至于追求更高的精度，怎么也得四五年后吧。”
“好吧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云生只能无奈地挽起袖子，坐到工作台前。
比起百分之百做起，只需做其中百分之一就省不少时间精力，而且这个状况的出现，就算拿到图纸的人也做不来，算是一种技术上的门槛。
这时，云生突然想起刚刚士梦岚说起的事情——
（她们士家是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工序里面有这种问题？难道说.......）
不过，云生一抬头。
他的眼前，是一群坐在桌前，满脸痛苦表情钻研着6蚀刻术痕技术的年轻工匠，他怎么都问不出“是这里的谁给士家透露了这个秘密芯片工房的事情”这个问题。
（罢了，这些人掌握的技术，并不像《禁研遗产》里面的内容那些带有危险，泄不泄密无所谓，反正一两年内还有门槛，只要赚够把研究成本的窟窿填上的钱，我无所谓这种芯片的制造技术被谁拿走.......）
云生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拿出一块新的金片，在显微镜工作台上开始附魔并蚀刻金片的枯燥重复工作。
两个礼拜之后。
躲在“巴比伦塔”地下的张云生，就耐着性子按照新的流程，做出一千枚芯片的订单，并且还未雨绸缪地完成了另外五百枚，至于后面的，自用的话，就算每天只有二三十块的低产量也足够了。
完成工作的他仿佛逃出生天一般，像个退休老头那样，躺在光线明媚的龙脉叶树下的摇椅，手边摆着几本消遣用的小说。
没想到刚躺下“晒太阳”，实质上的“冬末城主”，春莉急匆匆赶来了：“云生，你这些天跑到“巴比伦塔”做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你！”
为了彻底保密，“巴比伦塔”全区域是屏蔽电磁信号的，手机带进去没用，而且为了防止泄密，能自由出入“巴比伦塔”的人数就寥寥几个。
“怎么了？那么急？”云生很好奇，毕竟很少见春莉会这样沉不住气的样子。
184.悬于一线
“似乎你把魔法手机卖给A国的事情被很多国家知道了，这些天我们冬末城的邮箱里，塞满了各种到访跟求购手机或者芯片的电子信函。”
“士家的口风一般还是挺紧的，看来是A国自家的保密工作烂爆了。”云生面露无奈：“我们又没对外公布魔法手机的事情，说那个手机的存在是不知什么人传播的谣言就行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要对外大规模销售那些手机来回收“巴比伦塔”的建设成本吗？”春莉有些困惑。
云生实话实说：“因为量产化失败了，一天最多二三十片，我们自用还差不多，短时间内不够对外销售的程度啊，回收成本的事情我们想别的办法吧？”
春莉露出沉重的表情：“那麻烦就大了。”
“怎么了？”
春莉拿出调查报告书解说道：“由于‘A国得到了冬末销售大量能让普通士兵成为魔法师某种设备’的所谓情报，得到情报的东方高层，要求“东方异术者联盟”抽调两千精英术者驻守东方首都，以防备A国对东方将领发动的闪电斩首战或者都市突袭，而其他国家也都在强行征用自己国内的全部的一般魔法师，进行本土防守。”
这种剑拔弩张仿佛要世界大战的前奏，让张云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在张云生被囚孤岛的这十年里，世界上出现了另一类魔法师。
“军队魔法师”。
这是与普通魔法师（或异术者）做出区分，相对于魔法师其他常规指标，这种加入国家军队的魔法师对施法威力、魔力量等要求反而在其次（当然也很重要），他们最重要的指标，是施法速度。
至少要有扣动扳机便射出子弹的那种速度。
历经数年刺杀术式训练，掌握了对特定术式的“简化施法”甚至是“静默施法”的高阶魔法师，能遁行于万军之间，悄无声息地直取敌将首级，成功的话，对敌军的指挥系统以及士气都是重大打击。
并且，除了“斩首战”之外，魔法师作为一种作战单位能够在城市这种武装禁区中，对建筑或人群实现难以预知的重火力袭击。
而作为防守方的对策，也只有依靠魔法师能感觉到当前的设备仪器无法察觉到的魔力异动（尤其施展缓慢的大规模魔法），并及时做出反应（当然，要达成这个“及时”的标准，对施法者仍然有“施法要快”的要求）。
以“军队魔法师”对抗“军队魔法师”，可以说是目前的唯一选项，因此，制约各国利用魔法师对敌国发起“斩首战”的最根本因素，就是各国的军队魔法师的人数与水平。
顺带一提，“异常个体”是无法作为军队魔法师，因为自身魔力反应过大，虽然具有战斗力，但极不容易隐蔽，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而“巴比伦塔”推出的魔法手机，无疑是能改变这一现状的要素。
这个魔法手机能够缩减了魔法咏唱咒文的过程，这使得未经长期训练的一般魔法师借助这个道具，能轻松进阶为军队魔法师，进入战场成为战力。
在此之前，要精进到军队魔法师等级，需要不少于五年的锻炼，才能至少掌握三种隐身术式与至少一种攻击术式的“简化咏唱”，而且不是每个参加训练的魔法师都能成功达到这个标准，这个难度的存在，导致各国的军队魔法师规模，也只是二三十到两三百的数字。
也就是说，张云生这一千枚芯片，就等于送了一千位军用魔法师给了A国，助其成为世界军用魔法师战力的霸主。
最后，云生只能长叹一声，抱怨道：“可是，A国就算拿到芯片，还要做成设备，再装备到魔法师军队，还要日常训练使用，没个一年半载，这些芯片都形不成真正的战斗力吧？A国的情报部门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魔法手机装备部队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传得全世界怕是无人不晓了。”
城主春莉耸了耸肩膀：“你要这样回复给其他国家的话，那不就直接承认了‘你卖了某种危险武器给A国，却不肯卖给别的国家’的事实？”
云生头疼欲绝，原本云生以为芯片是能量产才会去卖A国那一千枚，可没想到量产计划短期内实现不了。
云生只能用求饶的态度，试探性问道：“春莉，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春莉看都不看卑微态度的云生一眼：“按照原来计划量产不就好了吗？大家都有了芯片，那不就不是问题了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不能量产吗？”
“不是不能吧？你自己不是能做吗？”
云生稍微拿出一点指责的气势出来：“........你这是不打算让我好好休息了？”
春莉这下难得硬气了一回，双手叉腰，谴责起了云生：“我们大家因为你搞得“巴比伦塔”计划的关系，每天都在忙个没完，你还好意思谈休息吗？”
看着春莉的怒气，张云生内心偷懒的苗头，立马龟缩了回去：
“.......好吧，我做我做，世界和平人人有责不是吗。”
之后的一个月里，张云生等人疯狂加班加点，给每个求购的另外七个大国，用相同的价格都各卖出了一千块芯片，再多一块都不卖。至于安装芯片的手机，这些大国都有充足的逆向工程团队跟情报来源，各自想办法就是了。
至于其他小国那宛如雪花般的订单就直接不管了，反正原本就赢不了大国，该抱大国的大腿就继续抱，给他们芯片反而会制造各种争端。
在流水线上奋战了一个月的张云生，想着这样做，姑且能让世界回到和平秩序上。
可万万没想到，离开“巴比伦塔”地下工房而回到地上，正以为能够好好休息一次的张云生，又收到冬末的紧急联络。
而这一次冬末告急的，是“一般魔法师”。
185.回归初心
会投身到各国军队中的魔法师，都是中小家族或者无家族归属之中无力培养，但身负魔法师天赋的人。
这种人想要实现魔法师入门的唯一途径，就是冬末城的魔法师学院。
至于大家族方面的魔法师入门阶段，除了自家精心培养之外，还有协会建设的魔法师学院这两个选择在等着他们。
而现在的情况是，各大国掌握了一定数量的“魔法手机”，那接下来的问题就很明显，就是使用这个魔法手机的魔法师了。
因此，作为“魔法师”的生产方，冬末城的电子邮箱在历经芯片的订单狂潮之后，紧接着就是“魔法师”的订单潮了。
五千台魔法手机，其后面应对的无疑就是五千名魔法师士兵，再考虑到预备兵员的储备以及轮值问题，这个每数年需要“五千名魔法师”的缺口，会长时间存在。
而冬末学院之前的规模受限，一直是一年培育出三百多名魔法师的程度，而现在，远远不足以填这个需求，自然，需要扩大“产能”。
于是。
刚刚逃离了地下“黑心工厂”，又一次躺在龙脉叶下晒着“太阳”，迷迷糊糊的云生，又一次被春莉急急忙忙地喊了起来。
“......继建设“巴比伦塔”之后，还要扩建冬末学院？”
春莉拿出了平板，给云生展示了冬末那个塞满毕业生需求的邮件的邮箱目录：“魔导师的问题不大，只要从当过几年的助教那提拔上来，先负责一些理论上的授课，而助教的缺口可以从优秀毕业生里挑，问题在于建造学校的土地，现在“巴比伦塔”的土地都租到手了，你再去R国租多一块给学院扩容，应该也不难吧？”
云生有些头大，迟疑道：“我才出来三四个月就扩张那么多了，再继续扩张，我总感觉有些不妙.....比如在国际舆论上.....”
“你要说舆论的话，其实早就不妙了。”春莉从随身的手提包拿出一份纸质杂志《大钟塔周刊》，上面封面的头条标题赫然是：
云生看到标题一惊，一边阅读一边吐槽：
“这里面胡说，我们什么时候立国了，还‘科教兴邦’什么鬼啊！‘时钟塔恐成冬末附庸’这种话也能随便说的？让魔法师看到还不闹起来？话说回来，这《大钟塔周刊》不是给协会打工的吗？”
“早在一个月前就不是了，虽然杂志刊名还挂着时钟塔的名字，但里面的编辑部都替换成了反血统派或者反协会派的人了，最近的内容都是‘很有问题’的。”春莉不忘最后提醒一句：“顺带一提，这个改动，是泰贝莎大小姐在议会里推动的。”
云生一时无语：
“我擦，我在地下加班加点的时候，这大小姐在地下玩造反啊。”
毫无疑问，控制舆论的喉舌，逐渐地改造以往魔法师的固化印象，集结人员，是改变现今时钟塔沉积问题的第一步。
在时机成熟后，接下去的，很可能就是某一天，双边势力撕下和平的粉饰，升级成为争夺权力的大内战。
这场事关魔法师秩序的大内战之中，凡人阵营绝不会袖手旁观，会以自己的方式投资两边，在这个基础上，内战终究会越演越烈，说不定人命如草芥的混乱时代就到临了。
（........）
细思之后，张云生终于察觉到——
这个世界的秩序，正走在变局的途中。
而身处这个变局形成巨大涡流中心的，是冬末这座城市，在积蓄十年的力量之后，拥有着在弹指间改变一切的可怕力量。
云生更清楚的是，此刻只要踏错半步，便坠落下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深渊之下，是战争，是屠杀，甚至是延绵不绝数百年的仇恨？
那瞬间，仿佛无数的生命，在他眼前，在他的指缝之间，不断地消逝。
云生内心咬牙切齿：
（必须谨小慎微，要比以往，更加谨小慎微地，推演，分析，寻找所有的可能性——）
就这样，陷入思考的张云生卧在躺椅上，闭上双眼，像是享受着龙脉叶绽放的日光浴，而春莉就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许久。
云生终于睁开双眼，打破这个午后静谧画面的他，第一句话便是：
“不，我们不扩建学院校区。”
“为什么？”春莉问。
““巴比伦塔”的研究优先，并尽可能抽调那些余裕的魔导师与助教人员进入“巴比伦塔”参与研发，反正我们完成了那些芯片订单，我们账面上多了一百多亿的资金，用这笔钱加上冬末原本的盈余，维持“巴比伦塔”运转一到两年，应该没有问题吧。”
“按照现在的收支情况，两年内也绝对没问题.....”春莉有些困惑：“可《禁研遗产》的研究，说不定是个无底洞啊，扩大冬末学院规模，也是为了增加收入，更好支持“巴比伦塔”的研究工作啊。”
云生摇了摇头：“不不不，你别忘了，我们一开始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名声，更不是什么人类的未来而建立冬末这个城市，尽管说话用‘人类的未来’这个话题来开头什么的，很有逼格就是了。”
“.....是为了我们。”春莉低声道。
“是的。”云生重复了那个说了无数次的期望：“我们是为了灾厄少女能够随心所欲地，走在无论何处的自由阳光下。”
春莉有些尴尬地笑道：
“......其实，能不能不要用‘灾厄少女’这个名字叫我们，好尬的。”
张云生没有继续开玩笑，而是离开了摇椅，换了一副凝重的神情，向这个城市付出了十年辛劳的管理者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个决定确实是我的任性，对冬末跟住在冬末的人来说，或许算不上最好的选择，但是，无论如何，拜托你了。”
春莉当然知道，云生说的“任性”代表了什么。
为了人命，他想要规避这场即将发生的乱局。
于是春莉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决定：
“是。”
186.溃散内乱
很快，冬末城对外发布了一份公告。
这个公告一出，全世界积极组建魔法军队的国家，顿时满头问号。
冬末学院每年输送两到三百名魔法师毕业生，换做以前的话是绰绰有余的，因为训练难度的关系，拥有最多魔法师的那个国家军队规模只有几百名魔法师，每年招募入军的毕业生最多也就几十人，所有国家加起来，每年也吃不下这三百人的一半。
但是，“巴比伦塔”的魔法手机出来之后，以往被视为无用菜鸟的魔法师毕业生也能很快形成战力，立即变成了一个个香饽饽，自然，每个国家都恨不得施压冬末学院，马上扩招个十几倍出来。
可是这一次的冬末，彻底地油盐不进，异常地坚定不扩招。
而不考虑冬末学院的话，各大国就算把所有手里的魔法师加起来，也没能力在短时间内组建一个新的魔法师学院，毕竟魔法师的培养短则几年，魔导师的培养要用至少大半辈子的时间。
那各国扩大魔法军队的指望，只剩下魔法师协会了。
但魔法师协会那边的反对表态却更加坚决：
“不行，我们不同于冬末那个叛徒，我们的学院不允许我们教出的学生成为军队走狗，这个世界上，哪有教人成为自己的敌人的事情？”
不同于冬末学院秉持的“有教无类”的立场，时钟塔的立场一直是一个自认强于凡人的集团，将凡人各国整体视为敌国的状态，自然就不可能给凡人培养军队魔法师了。
可是——
冬末的魔法师毕业生一年才三百人，全部输送给一个大国还差不多，问题是张开嘴的不止一个国家。
各国高层看着军备库里大量堆放的，已经制造完备的“魔法手机”，以及手下不到百人的魔法师军队，自己的背脊不断发凉。
在过去，战争是指挥官们躲在大后方指挥，靠前线的士兵与装备进行拼杀决胜，前线只要死得不够多，那后方的指挥官自然安然无恙，而在魔法师成为战场一员的现在，每一场“闪电斩首战”的直接目标，就是指挥官的脑袋。
因此，那些军队魔法师处于弱势的国家高层，他们每天上下班的时候，甚至坐在多层掩体下办公室里的时候，都像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自然是每日每夜如坐针毡，忐忑不安，度日如年。
所以，这些国家高层为了在招募足够的魔法师（让自己安心），就开始不断拔高军队魔法师的待遇以及荣誉，紧接着就变成所有国家军方争相大幅提升军队魔法师待遇的局面。
于是，巨大利益驱使下，这场人才争夺战的战火，在搜刮完“中小魔法师家族”的可用人才之后，肆无忌惮地烧到了“大魔法师家族”身上。
事实上，大家族自身也不是一块稳固的铁块。
所有的大魔法师家族，其中有一部分族人是来自被他们征服占领的弱势小家族，有的部分已经被该大族的思想同化而形成紧密的一体，但同时，也有一些屈于大族暴力的小家族，仍然内心深处抱着深深的不忿。
于是，这场越演越烈的人才争夺，终于把魔掌深入了这个大族内部的间隙之中——
渐渐地。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不断地有少则十几，多则百余人的，依附大族的小家族，在凡人军队的暗中支持下，从大家族的统治下逃脱，把自己的青壮年魔法师送入协助自己的军队里，以换取各国军队保护自己族人不受到大族的打击。
对大魔法师家族来说，跑这点叛徒尽管算不上什么（当然有些只是嘴上的“算不什么”），但脸面上，相当无光。
时钟塔顶层，圆桌评议会。
很多代表就提出了，报复敌人的提案。
他们也知道，挖角的敌人来自数十个凡人国家，拉一起打的话打不过（他们的说法是消耗不过来），即使挑里面最弱的国家来玩一出杀鸡儆猴，也至少需要数百名魔法师加入才能保证打赢，同时也不保证这些挖角的共犯们，会不会合力反击时钟塔。
只要稍微理智点的人，都知道发起这场报复战，是极不划算的交易。
但出身自各个大族的代表充满愤慨：
“那怎么办？放任凡人继续在自己头上动土咯？时钟塔的脸面呢？！”
泰贝莎却看得很清楚，直达问题核心：“这件事的问题就在于，凡人因为冬末大量提供的某种魔道具装备需要大量军队魔法师来操作魔道具，而冬末那边却不肯扩大招生规模，那他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盯上我们里面的人了。”
“为什么冬末不扩大招生规模？怎么，是嫌钱多吗？”
泰贝莎冷笑：“张云生这个人物从来就不是会敛财的角色，跟不缺钱时候的他说赚钱的事情，简直跟对牛弹琴一样。”
“可这样被凡人挖角下去的话，各位的家族防线迟早千疮百孔的啊！不打击，是绝对不行的！”
各家族的代表心知肚明，大家族控制以及压榨这些“被征服者”是一种离心离德的行为，若是不及时打压这种叛变行为的话，再强大的力量也是会在不断流失中迟早溃散的。
协会会长只能开口：“我觉得，实际的武力打击还是算了，对手太多太杂，协会战力再强也是分身乏力的。”
“那你倒说说，有什么办法吗？”
协会会长一番沉思之后，拿出了杀手锏：“制定出台全面管制“魔法物资”的条例，由协会管理所有魔法物资的销售流通，禁止‘任何外人’从我们协会的成员手中获取必要的物资。”
187.应接不暇
这里的“魔法物资”，指的是魔法师家族运作、施法中需要的各种耗材。
其中以魔晶石的需求最为普遍，接着依据各种术式不同还有各种药草，药瓶，符咒，服装，甚至是加热设备与特制容器，种类繁多，千奇百怪。
而这一切，都需要从其他负责采集、制造的魔法师家族获取，就这样各取所需，魔法师世界才形成了一个互惠互利的集体。
而这些叛逃出去的家族由于规模太小，没有土地也没有人力，往往只是魔法物资的消耗方，而不是生产方。
同样的制裁手段，协会最早的时候就对冬末城施加过，但是没有多少效果。
冬末学院拥有大量的魔导师与学徒，是能够自行生产一部分物资的，再加上一些中小家族的暗中支持（毕竟自己家族的孩子在他们那里学习），才使得教学工作正常运转起来。
冬末城有承受物资制裁的能力，即便真的缺失，也只是减少部分授课内容，并不是多伤筋动骨的状况，但对于一部分弱小家族来说，没了魔法物资供应，是有可能封杀了整个家族魔法施展的能力。
所以，物资管制，对于那些离开以及即将离开魔法师阵营的弱小魔法师家族来说，是一击釜底抽薪，甚至可能是断绝魔道研究的重击。
在细节的讨论过后，议员们一致认同了协会会长提出的这个制裁手段，只有泰贝莎提出了意见：“你们真的觉得这种制裁手段，没问题？”
“你们迪尔倾持反对意见？”众议员对于迪尔倾会不会在这里用出一票否决权表示关心。
“我不否决。”泰贝莎露出了冷嘲的笑容：“我只是在想，就算我什么都不干，你们也会自己往绝路一骑绝尘吧。”
或多或少，众代表们都知道泰贝莎反协会的意图，但他们同时也知道，迪尔倾家族内部目前也是两股势力内斗正烈的时期，作为家族代表的她不敢明确表示出自己反协会的意图，否则就只能遗憾出局了。
再考虑到泰贝莎-迪尔倾作为魔法师世界最为了解冬末与张云生的“专家”跟“救火队长”，尽管是反协会派，但她提出的意见跟行事的准则，也是站在维护魔法师集体的立场上，所以协会的人还真不敢明确反对她。
大家还是比较尊重这位救火队长的意见，提问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
泰贝莎反问：“你们真的以为，那些已经心生叛意的人被你们这样的手段困住，他们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奇了怪了，那些蝼蚁还能怎么扑腾？”
“按你的意见呢？”
泰贝莎回答：“堵不如疏，同样提高附属家族的待遇，与本家拉近甚至一致，让依附家族的人都安心留下就是了。”
“你说得倒简单，那成本怎么算呢？”
“是有一些代价，但总比这种敏感时期，来玩一出家族防线崩溃来得好吧。”
协会会长力推自己的提议：“我认为，物资管制就能彻底消灭那些附属的小家族叛变的意图，既省力又省钱，协会还能借此获得物资控制的权力，这不好吗？”
泰贝莎指出：“那是你们过于低估时钟塔的敌人了。”
“敌人，你是说张云生，还有那些恶毒的凡人吗？”
“远远不止。”泰贝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张云生他已经在棋盘上落下了漂亮的一着，从你们手上愚蠢地借了把刀，交到了憎恨我们的人手里，如果我们还不清醒过来，接下来那把刀子就会捅在了你们跟我们的心脏上了。”
“你们.....跟我们？”只有有少数人听得出，泰贝莎所说这个你们我们，指的是“反对协会派”与“拥护协会派”两边。
泰贝莎严正警告道：“想悬崖勒马不让张云生得逞的话，就赶紧停下这个制裁的念头，赶紧各回各家拉拢那些边缘族人吧，否则，你们跟我们的敌人会越来越多的。”
众人愠怒道：“你倒是说清楚啊！”
泰贝莎摇了摇头，苦笑不已：“要是我，或者你们能看清张云生每一步的所指，我们哪会像今天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你是在说我们蠢？！”
“不，我们不蠢，真正蠢得无法让人理解的，是张云生这个人.......”
代表们面面相觑：“哈？”
无论如何。
全面性的魔法物资管制措施，还是很快多票同意后下达了，代表们大都认为泰贝莎只是故弄玄虚，企图阻拦协会的对背叛者的制裁罢了。
措施的大致内容为：《所有生产家族的物资供应、销售被总揽到协会的严格管理下，一分一毫都不得对协会外的组织或个人流通，违者严惩。》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个管制措施第一时间做出激烈抗议，就是这些生产各种魔法材料的家族。
在双方的交涉中，协会代表们才知道，这些生产材料的家族一直以来都有一笔不小的地下收入，就是向地下黑市高价销售自己家族生产的各种材料，以供应那些没有家族协会的家族（例如在东方就有不少没有登记在协会属下）以及魔法师，这笔省力又省事的地下收入，通常要占到每个生产家族的收入总额5到30%不等。
在协会的全面管制之下，这笔收入就肯定赚不到了，对各个生产家族来说是相当沉重的打击。
结果，在这些生产家族集体退会的威胁下，魔法师协会不得不妥协，提高所有物资售价两成来作为各个家族损失的补偿，才勉强平息了这些生产家族的抗议。
但，这终究只是一个转嫁成本的手段，一边平息了生产方之后，就轮到另一边，无力承受高昂售价的中小家族进行抗议了。
这此起彼伏的抗议声调，让这些协会的代表一时陷入了痛苦，完全没了一开始启动这场制裁的兴奋感，纷纷懊恼道：
“这个什么物资制裁，根本就是馊主意啊——！”
188.登顶王座
“谁知道这些生产系家族还在黑市里悄悄赚着大钱啊！”作为被影射的提议者，协会会长无力地辩解后，甚至想甩锅给泰贝莎，抱怨道：“我说啊，泰贝莎大小姐，你怎么一开始不说明白，现在把我们都坑惨了啊！”
泰贝莎压住了冷嘲热讽的意图，整理了下情绪说道：“咳咳，其实我也不清楚生产系家族还赚着黑市的大钱，我推断的威胁是来自外部。”
“外部........”圆桌评议会的代表们这才意识到，这场让他们手忙脚乱的物资制裁，各国军方跟张云生的冬末那边，目前还没任何明显的动作。
泰贝莎还讽刺的话语，进一步打破了众人侥幸的幻想：“要是那些人不对我们趁虚而入，落井下石，那我们真要给他们颁个“道德高尚奖”呢。”
换言之，协会的灾难，这才刚刚开始。
“........”
“饶了我吧！这个烂摊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无论是成员数量占多数的中小规模魔法师家族，还是供给各族物质的生产系家族，都不是现在协会有能力对抗的对象。
所以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取消物资限制，要么这个物资限制的成本必须找其他人负责——例如，由实力雄厚的大家族来承担。
若是选了取消物资流通限制，且不说协会朝令夕改的脸面问题，更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那些大家族依附小族在被凡人重金挖角时，就能毫无代价地逃到凡人军队那边去，而不用抛弃身为魔法师的力量。
那样的话，就不是出一两笔钱的问题，而是大族安全跟人员的损失了。
在权衡利弊之后，代表们只能去想办法说服那些大家族的高层一起出这笔钱，先度过眼下的危机之后，再找这群混账算账。
就在各个大族对出资比例各种争论的时候。
凡人终于出牌了。
.......
在一个礼拜内，类似的“生产系家族”与凡人国家达成“研究合作伙伴关系”，不下二十起。
没错。
凡人各国直接把魔爪伸到了生产系家族身上。
按照原本的状况，凡人国家是“买”不起也不想“买”这种生产系家族，因为这类家族的魔法师虽然有魔法血统，但是他们的人员跟家族魔法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水平甚至比那些依附大族的小家族还要差劲，自然没有什么考虑的余地。
但是，在时钟塔交出了物资限制这一狠招之后，之前的挖角依附小家族的难度就疯狂飙升，甚至谈好的合作都会突然变卦。
而且被卡住魔法物资供给的话，有些特别的军队魔法师无米可炊，也跟着变成了“无用之物”。
各国军方思前想后，就只能对生产类家族出手了。
然而，生产系家族终究算是“中小等规模”的家族，收买的成本极高。
因为魔法师家族跟凡人合作的话，就等于魔法师协会宣战，换言之是拿一整个家族的性命跟未来跟凡人谈合作的，所以在谈这种合作的时候，是按照该家族人口数量“每人多少亿”的规则来计价，那种依附大族的小家族通常为数十人，而且急于脱身，花最多十亿就能搞定，而中等规模魔法师家族人数有数百人，合作的报价可能就是数百亿之多。
这高昂的成本，即便是A国这等大国也收买不了几个，而且仅仅收买其中几个的话，并没有实质性意义（因为很多生产系家族之间是一道关系紧密的生产链，比如“魔法药草-》魔法药物-》魔道具成品-》禁魔封装”，缺了一环整条链条都会失效）。
再加上，魔法师协会下达物资限制命令，给这些生产家族带来的损失与“侮辱”，也在背后推了那些家族一把。
于是乎，事态一转，不同于以往，各国挖角依附家族的时候还有相互恶性竞价的问题，各国就宛如串通好的那般分工明确，由一个或几个国家联手收买一个生产家族，最后，凡人阵营足足撬走了魔法师世界整个生产规模的三分之一。
而原本进展猛烈的挖角大战，也因为这场收购生产家族的消耗过大，许多国家不得不放缓了挖角的脚步。
如此这般，这场由协会发起的制裁战就这样，协会方丢盔弃甲地落下了帷幕。
时钟塔清点各大族因为这场挖角大战而损失人员，发现各大族大致叛逃了约5%到10%的人口，看似人数不多，但都是优秀的战斗人员，可以说各大族的战力防线都出现了漏洞或弱化现象。
（这些大族征服其他家族的过程中，最后能活命成为依附小族的家族，必然都是有重要价值的，要么能提供战力，要么就是拥有优秀术式，再或者有其他用途的，其他无重要价值的家族，都会一人不剩地消灭。）
最后时钟塔才发现，只有迪尔倾一族在这场挖角大战中，几乎毫发无损，最强的魔法师家族的阵线，依然是牢不可破。
原因也很明显，就是泰贝莎一开始劝说众人采取的笼络做法，在迪尔倾那里生效了，就结果来说，迪尔倾没有犯错，而其他家族却大错特错。
可想而知，泰贝莎必然借助这一功绩，掌握了迪尔倾家族高层中更大的话语权。
“跟无比强大的魔法师协会对抗这种事，不被逼到底线谁都不会做的，就像原本依附大族的那些弱小家族，要不是一直被剥削被欺凌被歧视，就算能给再多的钱，谁会敢拿自己全族的性命去拼呢？”
“生产系家族那边也是如此，他们这几百年来，一边生产一边出售做得好好的，协会非要横插一脚把他们的收入砍了，收入减少反倒其次，关键在于他们已经不信任协会的人会维护他们的权益了，一没有武力二没有权力的他们，自然没办法对未来有信心，这其中自然会有些家族在看到凡人带去的真金白银时，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泰贝莎的语气有些耀武扬威，但其他人只敢静静听着。
“泰贝莎大小姐，你说，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来自各大家族的代表们，此刻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仰望着这位前所未有的强者。
“......我么？”
如今无论是局势还是心理上都彻底占据优势的泰贝莎-迪尔倾，再也无需掩饰自己的意图，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阴谋得逞的笑容，宣告道：
“我认为解散圆桌评议会，重新聚集力量，是我们自救的最后机会！”
189.魔法女王
在过去，仅仅任何一个家族代表的一句话就要让以往掌握时钟塔的大家族放弃手中的权力，那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时钟塔比起战力、人员上的流失，更加严重丧失的是过往占据绝对强势的公信力，有些家族已经在认真考虑投靠凡人阵营的这一选项了。
一旦这个“主动投靠凡人”趋势一开，那只会像滚雪球那样，一发而不可收拾。
此刻的时钟塔，就像一列正在疾速冲向悬崖的火车，即将坠入深渊四分五裂，此刻作为最有实力的迪尔倾家族，若不出力刹住车辆，时钟塔就只有带着整个魔法师世界一同坠崖的这个结果了。
所以，圆桌评议会其他代表，没有敢对迪尔倾的代表说出“我反对”的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求在迪尔倾代表所宣称的新秩序下，自己家族的位置。
于是有人问：
“泰贝莎大小姐，你认为新的魔法师代表机构，是怎么样的？”
泰贝莎说出了自己，同时也是迪尔倾家族的决定：“取消现有的圆桌十三人评议会，设立网络圆桌议事会，让三百魔法师家族参与其中，每个家族都有提案权，也能通过投出自己的一票来决定整个魔法师世界的事务管理。”
其他代表听完愣了愣，露出了嘲笑的嘴脸：“.......你这种一族一票的做法，除了把我们十二个代表给统统解雇，让三百只无头苍蝇整天在网上嗡嗡嗡个没完以外，和现在评议会的规则有什么区别？”
圆桌评议会这十二名议席代表（不包括会长），尽管本质上是代表大组织大家族说话的人，但就事实来说，也是一族一票给选上来的。
但是，大家族会使用利益交换、武力胁迫等方式来“建议”力量弱于自己的家族把选票交给自己，所以实质上还是大家族大组织在控制评议会。
（顺带一提，张云生十年前号召结成的“中小魔法师互助会”在张云生被囚孤岛后，难得结成的凝聚力日渐式微，在第三年的时候，已经被驱逐出圆桌评议会，回归过去的大家族把控的状态。）
泰贝莎解释：“现在各家族授权各位代表的圆桌评议会下，中小家族他们把代表权给了你们后，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状况，换句话说，就算你们在这里通过把他们统统灭族的提案，他们也无权干涉，这种决策机关怎么可能让他们放心呢？”
有的代表轻蔑道：“哼，让一群毫无见识的下等家族人士来讨论整个社会的决策，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自寻死路吧？”
泰贝莎反问道：“无论结局如何，每一个改变魔法师社会的决定，都是每个家族自己亲手下达的，任谁也不会呆在一个随时会坑杀自己的组织里吧？”
又有人提出问题：“日常事务提案好说，一旦涉及战斗部门等机密信息的决策呢？也要公开投票？”
泰贝莎回答：“通过全体投票表决出一名首领，由这名首领来独立决策战斗部门、外事部门等机密事务，这种事还玩老一套的三人行相互制约，没什么意义。”
代表们的表情有些复杂。
整段听下来，泰贝莎说的是一个不单摧毁了大家族掌权的圆桌评议会，还连带摧毁了创始三家特权的新制度提案，但是众人怎么想都不对劲，这对创始三家之一的迪尔倾，不也是自残行为吗？
不过，很快有人想明白了，提问道：
“那“魔法师纪律管理部门”要怎么处置？”
泰贝莎眯着眼睛露出了微笑：“原样不变，当然了，更改这个部门长官，也是“圆桌网络会”的权力。”
“胡扯！”提出问题的代表怒火上身：“谁不知道“纪律”是你们家的私军啊！换部长？不是你们的手下过去任职，那就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光杆司令！”
泰贝莎却依旧冷静地回应：“那我问你们，现在没了纪律部队，各位是想对凡人军队唱空城计吗？”
没了各处驻守的“纪律部队”，魔法师协会就只剩时钟塔内部那两三百人的护卫部队能称得上战斗力，没有“纪律部队”，再加上其他大族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魔法师世界无力抵抗任何袭击。
代表们终于明白了，泰贝莎唱的这一出，就是迪尔倾利用当前的最强军力，借以掌控魔法师世界至高权的制度，无论下一任魔法师世界的掌权者是谁，统统都是只能跪倒在迪尔倾霸权之下的傀儡。
在如此残酷的现实面前，众代表们只能哑口无语。
泰贝莎有些得意：“我们当然也非常非常地欢迎有优秀人才来替换纪律部队的人员，好减轻我们迪尔倾家族长年累月的沉重负担，但没有之前，我们迪尔倾一族就只能勉为其难.....为魔法师世界，贡献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咯。”
这下，绝望的代表们终于迸发怒火，各种脏话喷薄而出：“无耻！混账！流氓！强盗！趁火打劫！”
面对代表们的无力斥责，泰贝莎毫不在乎地笑了：
“如有意见，欢迎各位对下一代的魔法师协会建言，啊，说起来，下一代的协会该叫什么名字好呢，用老名字总有点思想固化的意味，各位要是有空，不妨考虑考虑这个你们掌控决策的最后提案吧？”
这一天。
被后世戏称为“魔法师协会自杀提案”被全票通过。
通过一周的缓冲期后，魔法师协会结束了三百多年的历史，新决策机构“圆桌网络会”开始正式运作。
当然，管理魔法师社会的机构依旧叫做“魔法师协会”，协会所在地依旧叫“时钟塔”，时钟塔的掌权者依旧称呼为“会长”，而这些“不改动”，正是那些亲手赞成了“自杀提案”的议员们对迪尔倾一族做出的，最后的无力抗争。
但所有人都很清楚，虽然称呼相同，此“会长”并非彼“会长”，不明真相的家族会以为，新的会长职务相当于凡人国家的国防部长跟情报部长，但知道事实的人都清楚，这，就是魔法师世界的“国王”。
而这个“圆桌网络会”发起的第一份提案表决，就是竞选第一任的时钟塔主人。
最后，三名候选人在298个魔法师家族的共同抉择下，其中一人以71%的高额票数，踏上了新时代时钟塔的王座。
——泰贝莎-迪尔倾。
——以上内容，摘自大钟塔周刊“今日评论”栏目。
190.追根究底
泰贝莎新任会长就任当天，结束了礼节性工作后，就马不停蹄地搭乘飞机赶往了冬末，甚至只身一人跑到了龙脉叶树下。
夜晚，龙脉叶的枝叶散发着宛如月光的温润光线。
果然，泰贝莎见到了在躺椅上宛如退休老头般的张云生。
泰贝莎走近一看，上次见面还脸颊还有点饱和的这货，才个把月没见就一副被彻底抽干了的样子。
毫无怜悯之心的泰贝莎，立马把睡着的云生给晃醒了。
只见被惊醒过来的他才两眼迷糊，就满脸恐慌的表情：“怎，怎么了！又有什么鬼订单来了？！”
泰贝莎直接问：“怎么你看起来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看来人是泰贝莎，云生立马收起了惊慌的神态，像是松了口气，又躺回了椅子上，敷衍道：“.......啊，是泰贝莎大小姐啊，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
“哦，我知道了，你是因为玩女人多了？”泰贝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倒是想玩啊。”云生叫苦不迭：“最近“巴比伦塔”的进驻研究团队越来越多，这个月才过半就已经有一百多队进来了，每个团队十人算的话，我们要准备一千多台魔法手机，而且沃克教授已经完成了对应教材编写，接下来的工匠学徒都要开始使用这种手机上课了，前后加起来至少又是一千五，所以这些天，我除了在这里，就一直在地下工房做个没完。”
“魔法手机，要你亲手做的？”这个事实让泰贝莎有些意外。
“没办法，里面有个零件别人做合格率一直上不来啊，就只能辛苦我自己了。”云生无奈。
“呵呵呵——”
“你别幸灾乐祸，有事快说，没事就我就回床上睡觉了。”云生一边说着，一边把躺椅边上的杂志跟手机收拾起来。
泰贝莎看得出，是张云生忙完工作后，回到树下看着最近的报纸信息时，一不小心在椅子上睡着的。
“我现在是魔法师协会会长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知道。”张云生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大钟塔周刊》，接着说：“如果你是来炫耀的话，我可以让其他人排长龙听你讲一天一夜。”
“我肯定有正事才过来的啊！”
“冬末有关的事情，你可以找春莉谈谈，她才是冬末里权力最大的人，我这些天的苦命订单都是她给我带的。”云生说话间，已经把躺椅折叠了起来，扛在肩膀上转身离开。
泰贝莎连忙追上去，也不再说没有营养的玩笑话，话题直奔主题：
“我们协会决定与你们冬末合作，把时钟塔管理的学院里的魔导师借给你们一部分，但条件是，你们冬末学院要进行对应的扩招。”
张云生一边搬着东西走向自己远处办公室，头也不回地应答道：“冬末不扩招的话，凡人的挖角工作还会在你们各大家族的身上继续吧？”
泰贝莎埋怨道：“对对对，你们不扩招我们就有麻烦，我说你这人，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啊？”
张云生笑道：“并不恶毒啊，这不就帮你成为魔法师的首领了吗？”
泰贝莎愣了愣神。
张云生用的“限制招生”这一招，看似是诱使凡人对魔法师进行人才挖角战的恶毒手段，但这一招不一定损人，但一定不利己。
要按照正常逻辑思考的话，冬末学院应该尽可能扩大招生，利用人才分配这个重要筹码，能轻松掌握更大的权力，也能让魔法师阵营处于不利的状态。
就这一做法的结果来说，这一切最大的受益者是借此掌握了名声以及势力进而成为了协会会长的自己，还有对抗协会旧体制的合作势力。
但泰贝莎怎么都想不明白，张云生这一系列的决策是为了什么，不由得心急如焚：“张云生！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云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照着泰贝莎之前的话题往下说：
“你们为什么要兜圈让我们扩招的话，为什么你不直接开放你们时钟塔开设的学院呢？就事实来说，你们的师资远在我们的之上才对啊。”
时钟塔的“贵族学院”，名副其实就是只有大家族的子嗣在里面学习的魔法师学院，而除此之外的魔法师学徒，为了出路，都无一例外地进入冬末学院修习了。
虽然时钟塔学院是依据魔法师学院的旧规则教学培养，这也意味着旧魔法师学院的弊病在这个“贵族学院”里也没有任何改变，拼的不是人的质量，而是家境质量，就结果来说，这个“贵族学院”仅仅是一个给这些贵族子嗣的履历进行镀金的场所，而不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自然，泰贝莎也是深知这一点：
“现在的时钟塔学院，还教不出那些被军队需要的魔法师。”
“所以，借魔导师跟雇员给我们，看来是来偷师的啊？而且还能让我们学院扩招，减少你们受到的挖角压力，真是一举两得啊，啧啧——”
云生说着，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脸。
泰贝莎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但又不甘心被人嘲弄，强硬地问道：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云生一张口就是套话：“这个需要进行内部的详细讨论，恕我不能个人做主，但我会尽一切可能说服相关人士.......”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泰贝莎完全不给云生任何的台阶。
“好吧。”在这对话间，张云生搬着躺椅走进了自己在龙脉叶树下的办公室，一边关上房门，一边说：
“没别的事我就休息了，还有什么问题等明天.....”
没想到，泰贝莎闯入了办公室，叱问道：“刚才的问题你没有回答我，做那么多事，你跟冬末，到底在盘算什么？！”
唯一的门口被泰贝莎占据，张云生被困在房间里没了退路，又看泰贝莎那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只得叹了口气：
“假如冬末不插这个手，你跟支持协会的两股势力，会拼个你死我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