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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夕风吹明月     羽半仙txt下载     羽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章 新一中

    董明与这两个准混混之间没有什么实质性冲突,既然当事人都已经悄悄溜了,他们自然谁都不愿意继续晾在马路上,难道等着大家围观吗?只是,当董明离开之时,心里却暗骂了一声周健没品。

    总的来说,虽然周健偷着溜了让董明心中不大痛快,但今天遇到的小插曲,他的兴奋却远大于不快,毕竟,以前寻找无门的贩子上家,被他找到了。

    当前的世界之中没有纯净的天地灵气,董明若想继续他的修炼之路,只得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寻找灵石灵物,还好,这种东西已经被证实是存在的,哪怕存量不会太多,但只要用心去找,总归有希望不是?

    中午的时候,董明出现在了建成叔的家里,他自然是被喊过来的,不过今天招呼董明的不是小春子,而是玲姑姑家的公子郑涵海。

    建成叔“大下”已经持续了一年半,由于他工作非常积极,将大量的节假日、休息日都用来加班,他的大下之路即将走完,预计再有半年时间便会期满,届时,他就要重返县城。

    建成叔大下之前的职务是齐迁办主任,副科级待遇,既然称作副科级待遇,那就不是真正的副科,实际上只是股级。按照县里政策规定,大下回归的干部都会提升半级任用,那么,建成叔回到县城之后,按道理来说他将取得副科级的职务,真正的副科级,事实上,早在建成叔大下之前,他就有冲击副科的机会。

    只可惜,前一次由于种种原因,当初建成叔的这个努力并没有实现,反而因遭遇大下活动,不得不蛰伏了两年,还是需要埋头苦干的那种。

    这一次元旦小长假,建成叔本不想回县城的,因为村里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他,工作就是这样,只要你想干,总会有干不完的事,当然,想偷懒更加容易,只是建成叔还不想混吃等死。

    建成叔一心忙着工作,建成婶虽然不太支持,但她理解建成叔,知道建成叔那股不甘,哪怕她心里不大乐意,平日也不会去拖老公的后腿。

    可是恰在元旦小长假的时候,玲姑姑突然希望大家聚上一聚,建成叔家与玲姑姑家,同是来自董家沟子村的老乡,平时联系比较紧密。

    建成叔哪怕工作再忙,玲姑姑的召唤他自是不会拒绝的,非但不会拒绝,反而表现得积极主动,不仅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返回了县城,还让建成婶在家里做好了一切准备。

    董明来到建成叔家的时候,院门是敞开的,即便门开着,董明仍然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建成叔!”

    董明的声音刚落,就听到前排厨房内建成婶的声音,“熊伢儿来了啊,快进来吧,你玲姑姑一家都到了。”然后,董明就见到厨房门打开,围着围裙的建成婶从里面探出头来,露出了一张笑脸。

    “又辛苦您了婶子。”董明微笑道。

    “你这孩子,快俩月没来婶子这儿了,是不是不招呼都不上门儿啊!下次见到你爸一定好好说道说道,在婶子这儿还要见外!”

    董明只得苦下一张脸,挠着头道,“我不是训练忙嘛,就是今天,还是训练结束之后直接赶来的。”

    “好了,快进屋吧,外边儿怪冷的。”

    穿过小院,董明拉开门来到了屋里,只见屋内建成叔与玲姑夫两人坐在长沙发上,正在吞云吐雾,而玲姑姑则是坐在了侧面,微笑地看着两个人在那里吹牛。

    至于郑涵海与小春子,都缩在建成叔的卧室里,应该在里面看电视,听电视里的声音,估计又是什么格格剧之类。

    随着董明的进屋,建成叔首先开口了,“哎呀,熊伢儿,一晃又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现在越长越像双华哥了!”

    “建成你是啥眼神儿啊,从眉眼儿上来看,我倒是觉得熊伢儿更像他妈妈秀琴,老郑你说呢?”玲姑姑笑道。

    “你们说得都对,两人都像,都像,哈哈。”在这种问题上,玲姑夫根本没有任何原则,他唯一的原则就是两不得罪。

    “行了行了,你就是一个老好人,熊伢儿快坐下吧,坐到姑姑这儿,哎,你们看看这孩子的个头,快赶上老郑了吧。”

    “是啊,熊伢儿长得真快,就是我家小春子还那么矮,真急人……,小春子,别看电视了,你熊伢儿哥来了。”

    “嗨,来啦!”郑涵海跟董明打招呼道,其时,董明进屋之后,郑涵海听到了动静,已经起身站到了门口,只是一直没有轮到他说话。

    “现在你们挺忙的吧,还有半年就高考了。”董明笑着对郑涵海道。

    “都快忙晕了,今天是给我放了半天的假……,下午回去之后还要继续学习,唉,一天到晚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太熬人了。”

    说话间,郑涵海苦笑地看了看玲姑姑,结果,换来了玲姑姑一句,“你要是能有熊伢儿的成绩,天天出去疯我都不管,你说,这要求过分吗?”

    “过分,妈我不是说您,我是说董明!”郑涵海的脸更苦了,他轻轻瞪了董明一眼,“董明你说你一个体育生,给我们这些普通生一点儿活路成吗?你学习稍微好一点儿我们也认了,为啥非要每次都考前几名啊!”

    “这就是差距,你看人家熊伢儿每天还有那么重的训练任务,成绩还能保持这么好,说明了什么,说明人家比你用功,以后你学习再喊苦喊累,就想想人家熊伢儿,人家每天是怎么学习的!”

    “你们也别光说涵海,他的成绩也不差了,小春子才让人头痛,学习不用功,学习以外的事情倒是没有他不喜欢的,前些天又迷上了QQ群,那个东西能当吃啊还是能当喝?”建成叔看到了刚从里屋出来的儿子,眼睛马上就瞪了起来,这种有氛围集体教育孩子的机会,他可不会随便错过。

    “我家涵海像小春子这么大的时候,比他淘气多了,小春子现在还小,将来一定比涵海有出息。”

    “姐你可别夸小春子,他还能和涵海比?现在小春子的成绩,能不能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县中都是两说,让人头痛啊,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哼!”

    几人的闲聊,被建成婶的招呼声打断,小春子头一个蹿出了屋子奔向餐厅,董明与郑涵海跟在其后,再后面则是玲姑夫、玲姑姑和建成叔。

    董明刚一进入餐厅,见到餐桌中央架了一只红铜火锅,锅内的汤料已经烧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各式切好的荤素菜品,围绕着火锅满满地摆了一圈,甚至,旁边的备餐台上,都放了几样吃食。

    小春子第一个找地方坐下,而后是董明与郑涵海,至于主座位置,玲姑姑当仁不让地坐了上去,玲姑姑的左侧依次坐了玲姑夫与建成叔,右侧空出的位置,是留给建成婶的。

    “还是老规矩,两人来一瓶?”建成叔这话应该是说给玲姑夫的,只是在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盯在了玲姑姑的脸上。

    “你们要喝酒,看着我干嘛,喝酒的又不是我!”玲姑姑很不讲理地怼了建成叔一句,然后伸出了脖子朝着对面厨房方向喊道,“弟妹快别忙了,就差你了。”

    “来了来了,我记得涵海喜欢吃我烤的烧饼,今天就多做了一点,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一点。”正在此时,建成婶端着满满一盘子还冒着热气的烧饼,微笑地走了进来。

    “谁说只有涵海喜欢吃的,弟妹烤的烧饼味道简直绝了,看着就让人有食欲,不行,我得先来一个。”玲姑姑说着,就伸手拿过来了一只,然后迅速一口咬了下去。

    “嗯……。”玲姑姑鼻子里发出了很享受的声音,待将这一口咽下去,才一挑大拇指,“火候刚刚好,外酥内软的,让人吃了一口想第二口啊,唉,烤烧饼我也学过,只是一直没学会,改天得跟你好好学学!”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说得我都有点儿飘飘然了,哈哈!对了,你们几个小的喝点儿啥?”

    “我要露露!”小春子抢先开口,而董明与郑涵海对视了一眼,只是谁也没有说话。

    “哎呀,你们看看,这就是区别啊,小春子,跟两个哥哥学学,能含蓄一点儿吗?”建成婶笑骂道。

    “小孩子家家的,就要有孩子的天性,如果打小就老气横秋的,听话倒是听话了,但父母可能要害怕了,是不是家里养了个妖怪啊!”玲姑夫呵呵一笑,却又瞥了一眼董明,一拍脑门儿道,“熊伢儿我不是说你啊,你与其他孩子不同,你成熟稳重,学习用功,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这样的!”

    董明顿时感觉到全身好似经历了一阵麻痒,知道算是躺枪了,可是,咱不带这样的行嘛,说着说着七拐八拐地,又拐到了他的身上,然后,这位玲姑夫……,最后还谁都不得罪啊!

    董明只能对玲姑夫的“夸奖”报以微笑,然而建成婶却有话说了,“我说玲姐和姐夫,你们俩是商量好了,夸起人来都夫唱妇随吗?太有默契了,哈哈!”

    “哈哈,看你说的,行了,快给大伙儿找点儿喝的,露露就露露吧,熊伢儿,你没意见吧?”玲姑姑笑着道。

    见到董明点头,建成婶飞快地从餐厅角落纸箱中,取出饮料放在桌上,然后,还没忘了给每个孩子的跟前放了一只烧饼,这才道,“玲姐今天是托了你们的福,要不然,这个假期小春子他爸还不准备回来呢!”

    “建成他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能早一天回到县城,再说了,最多也就是半年的事儿,他就该回来了,对了……。”说到此处,玲姑姑突然语气一顿,看向了玲姑夫,说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对了,老郑,新一中是不是快建好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画卷

    听到了玲姑姑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董明的头脑中开始了飞速旋转,按照玲姑姑平时的为人处事、言谈举止,绝不可能说话不着边际,那么,她的话一定另有所指!

    早在董明刚刚进入县中的那个时候,他就听说齐山将要再建一座中学,而这座中学就建在了六里铺,正是董明姑姑家的位置。当初也正是因为县里需要兴建中学,姑姑家才举家搬到了县里,住进了县第二家属院,姑姑家的石子场也因此关闭,作为补偿,姑夫获得了一份交通局道班的工作,只是上班的地点黄金岭有些远。

    新一中建成之后,它将以高中校的面貌出现在齐山县,而当前的县一中,会更名为齐山县第三中学,同时,新三中从明年开始,也会彻底转变成为初中校。

    从时间上看,距离新一中投入使用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而在这个时候,玲姑姑却问了玲姑夫这么一句,要知道,玲姑夫可是教育局的副局长,所以说她到底想要透露怎样的意思,基本不言自明。

    在齐山教育局辖下的所有中小学校,县一中与县二中的校长都是副科级,县一小校长的级别则是副科级待遇,至于乡镇的各类学校校长,行政级别不会高于股级。

    随着新一中的落成,新校长的行政级别,自然是妥妥的副科级,正好合乎建成叔的预期,这么来看,玲姑姑隐含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董明看得出来这个门道,玲姑夫当然更能看得清,估计餐桌上也只有郑涵海与小春子听得糊里糊涂,不过,这两个家伙却连听的心思都没有,已经开始大快朵颐。

    听到了玲姑姑的问话后,建成叔与建成婶两人的目光,全部直直的盯在了玲姑夫的脸上,他们希望通过玲姑夫脸上的细微变化,更加真实地看清他对此事的态度。

    然而,玲姑夫却在一怔之后,端起面前的茶杯,似是左右微微地吹了吹茶水,看在大家的眼中,他却像在摇头。

    “新一中主体工程已经完工,现在正在做内部装潢,验收应该在开春之后,不过这些工作不是我在负责,我的主要工作仍然是教学管理。”

    玲姑夫看似不在意地说着新一中的建设进度,却同时隐晦地表达出,玲姑姑所讲的事情,他没那个能耐去管!

    齐山教育局对于县中拥有着行政管理权,但却不是全部,就比如校长的任免权,教育局只有建议的权利,最终的决定权却是在县里,而不仅县一中如此,齐山县二中和齐山县一小的校长任免,同样需要由县里拍板。

    教育局是县一中的上级主管单位,而玲姑夫与县中校长是平级,他同样对这个校长位置眼热无比,原因很简单,县一中是独(立)机关,学校的校长自然就是独当一面的存在。

    玲姑夫作为教育局的副局长,同时还是教育局的党组成员,但如果让他拿当前的位子与校长对换,他会毫不犹豫答应。

    谋求这么一个重要的副科位置,是玲姑夫一个副局长能够置喙的吗?不仅他没资格参与,哪怕大局长都没有多少话语权,这样一个位置超然的副科,在县里是超级热门位置,盯着的人多了去了,哪怕玲姑夫想为他自己筹划,难度都不是一般的大,建成叔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呢?

    “都快吃吧,有啥事儿边吃边聊,玲姐,我给你倒饮料。”听明白玲姑夫话里隐含的意味,建成婶仍然表现得非常得体,只是她眉眼之中闪过的那一丝失落,却落入了董明的眼中。

    “就是就是,你们俩也别看着我了,该喝就喝吧,哎,我真是不能理解你们这些老爷们儿,喝完了难受,不让喝又会馋,酒就那么好喝吗?”玲姑姑也笑道。

    “玲姐这话说得就不严谨了,或许姐夫会馋酒,但却不包括我,我是真不馋酒,你知道我现在多久才会喝上一点儿吗?”建成叔笑道。

    “你在下边儿,平常会不喝酒?骗鬼去吧,我是知道,我们单位那些人每次下乡,哪一次不得喝得晕忽忽的回来?”玲姑姑反驳道。

    “你不了解情况,大下跟下乡不同,建成那里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我们单位那些大下人员,如果去了那些条件艰苦的村镇,别说大吃大喝了,每天能混上合口的饭都不容易,你不了解下边的艰苦,建成我说得对吧?”玲姑夫白了媳妇一眼道。

    “我那儿的条件还算不错,我住的那户人家人挺好的,还比较讲卫生,吃住都算不差,不过,我们邻村有一个农委下来的干部,我们还挺熟的,他比较可怜,所在村子的村民们卫生习惯不好,他来了之后不到半年,就开始长期跑肚拉稀,吃坏肚了,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他索性住到了村委会,吃饭问题只能自己解决,唉!”

    “哎呀,建成,你也得多加小心,在村里生水千万不能随便乱喝,上次我去过一户人家,你知道吗,他家里的水井就在猪圈边儿上,你想那水不烧开了能喝吗?”玲姑姑厉声道。

    “这一点姐你别担心,建成他现在坏毛病多,不是茶水他都不会喝,他是不会喝生水的,呵呵!”建成婶接话道。

    这个时候,玲姑夫突然端起自己的酒杯,举到了建成叔的跟前,同样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说起来农委的老廖,你应该认识吧,听说他儿子在米国要生孩子了。”

    “那位廖副主任啊,呵呵……,姐夫,他家的事情,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建成叔愕然道。

    “哦,廖夫人正好跟你玲姐在一个单位,这事情说起来也不是啥秘密,相对亲近一些的人,知道的也不算少啊。”玲姑夫道。

    “那好,喝酒!”建成叔哪里会听不出来玲姑夫话里的意思,那位老廖是个什么情况,他总归还是知道一些。老廖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早些年留学米国,后来留在了那边,已经定居十来年,然而,他却迟迟不肯结婚,这也是老廖多年的一块儿心病。

    老廖曾对次人讲,希望在退休之前能够抱到孙子,只可惜他鞭长莫及,最多只能通过越洋电话不轻不重地催一催儿子,这已经是他可以做到的极限。

    现在,老廖的儿子突然间要生娃了,对他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喜事,然而,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廖还有一年就要满六十了,按照常理,他的这个农委副主任也即将卸任。

    对于老廖来说,早一年退休与晚一年退休,虽说仍然有些不同,但是,如果他马上就要有孙子了,极有可能会马上赶赴国外,去照顾未来的孙子或孙女,那么,他提前退休的机率将大大增加,一个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农委单位不大,在县里也没有多少存在感,但是一个农委副主任,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副科级,你还别看不起这个位置,在齐山县,哪怕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同样是稀缺资源!

    这么一个位置一旦出现空缺,盯上去的人同样会不在少数,但是,如果建成叔能够提前布局,早做准备,他得到这个位置的机会必然大增,因而,玲姑夫的话,对建成叔的帮助之大,可想而知。

    实际上,玲姑夫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如果建成叔对这个位置有兴趣的话,他不仅愿意帮忙,同时,在这件事情上面他还能说得上话,因为现任农委的那位大主任,与他私交不错,要不然,玲姑夫的话岂能随便乱说?

    当然,这第二层意思,却不是董明能够看得清楚,毕竟,这里面涉及两个人之间多年的默契,绝非一个外人可以随意揣摩。

    故而,听到了玲姑夫这话的建成叔,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端起了酒杯,二话没说,就与玲姑夫喝了一个,这一杯酒所代表的意思极为丰富,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顿饭,看似大人们只是说了一些不相关的话,但带给董明的信息量却着实不少,他原本生活在竞争残酷的修真世界中,对一些话里隐含的机锋可以做到洞若观火,这些话虽然听起来很累,需要他的大脑时刻保持着高速运转,但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与刺激。

    董明一边神色自若地吃着东西,另一边他的思绪却紧紧地锁定在了建成叔他们的交谈之中,他们的谈话内容,仿佛给董明展开了一幅瑰丽无比的画卷,最美的风景却往往被绿树掩映,而他的乐趣,正是在寻找风景的过程之中。

    董明正在细细品味这些大人们的谈话,感受他们眼里之中的世界之时,突然发现身旁的郑涵海悄悄碰了他一下。董明扭头看去,却见这位郑同学将头探到自己耳边,以极低的声音道,“你平时总是和汪茂华混在一起,最近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汪茂华不是最近不对劲,而是不对劲挺长时间了,还不是因为二级运动员评定给闹的!只不过,最近这小子似乎好多了,董明心里暗皱眉头,不动声色地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你具体说说。”

    “我也说不太好,事情是这样的,去年茂华跟我说好了,要在这半年去康宁看望一下万教练,哦,这个万教练是康宁师范的篮球教练,之前帮他联系过,他也见过,但是,马上就到年底了,茂华那边却没动静了,我不知道他到底还想不想去,问他也没给个准信,现在我是两头为难。”

第五百二十二章 跑水

    汪茂华通过郑父找到的关系,联系了那位万教练的事情,董明多少知道一些,但也了解得不多,只知道汪茂华当初找这位万教练,自是为了高考筹划。

    在一年多以前,以汪茂华的训练及文化课成绩,考入康宁师范都极为困难,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性,找这位万教练也只是聊胜于无,最多也只是起到一点心理安慰,要知道,高考可不仅只有专项,基本综合素质、文化课哪项不需要考核?

    在这些考核项目之中,又有哪个项目,汪茂华有能力过关?让他去参加高考,绝对是小毛驴套大车——力不从心。

    而今的汪茂华,早就不再是那时候的汪茂华,经过这段时期的辛苦与努力,他不仅训练成绩节节攀升,文化课成绩同样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现在的汪茂华纵然不能说有把握考入大学,但应付一个康宁师范已经绰绰有余。

    人们在一道难关挡在面前,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会悲观而没有动力,但当经过努力将其攻克之后,却会激发起更加高昂的士气,并进一步拥有了克服第二道难关的信心与勇气。

    汪茂华已经把康宁师范划为了可征服的范围,对他的吸引力自不像以往那般强烈,按照他的成绩,大学也是未来可期!既然看到了大学的希望,汪茂华怎么可能原地踯躅而止步不前,必然会去追求更加灿烂的明天,况且,他已经基本拥有了这个能力!

    参加二级运动员认定,这件事情本身,已经非常明确地表明了汪茂华的态度,他参加二级运动员评定,自然是为了能够在高考之中获得加分,如果他的目标仍然停留在康宁师范,又何必去多此一举。

    只可惜,汪茂华的这次尝试结果有些遗憾,他因专项发挥的不稳定,最终没能通过二级运动员的认定。

    二级运动员的认定,看似可有可无,但却是汪同学向大学进军的一个组成部分,也可以说是他向大学进军的一次预演,二级运动员认定对汪茂华的意义可见一斑。因而,为什么仅仅一个二级运动员认定的失败,就造成了汪同学较长一段时期情绪低迷,也就解释得通了。

    汪同学一直以来,没有表示出来延续与万教练的关系,他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郑涵海到现在还没有领会,只能说郑同学太迟钝了。

    “你都说了汪茂华那边儿没什么准信儿,事情不是明摆着嘛,你还想不明白?”董明道。

    “就是说他不准备再拜访万教练了?”其实郑涵海曾想到过这个答案,只是他仍然没有想得通透,故而一直没有确信,又或者说,他自己并不愿意得到这个确认。

    “这是你说的,我可啥也没说!”董明嘿嘿笑道。

    郑涵海终于懂了,只是他懂了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失望。

    董明是被玲姑姑顺路送回来的,他进入校园之后,发现校内主干道上的雪已经得到了清理,再不需要踏雪而行。不时还能看到三三两两学生,有些去教室复习功课,也有些人明显向校外走去。

    倒是学校主办公楼,因小长假的原因,看起来比较冷清,董明从这里路过之时,没有看到一位老师的影子。

    绕过办公楼,接近宿舍区的时候,校园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路过女生宿舍楼的时候,董明甚至还遇到了本班的女生,双方打过招呼各自离去。

    在董明路过高中宿舍楼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地向里面张望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董明忽的有种感觉,这栋楼,他没有住进去的机会了。

    董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其实,从选择成为体育生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失去了升入高中的机会,而现在之所以生出这种念头,或许,今天又在建成叔那里,因听到新一中的事情,才会有这种想法。

    无论有没有新一中,注定了董明只能在这个校园里面生活三年,现在已经度过了一半的时间,让他升出了一种刚刚熟悉却又将要离去的感觉。

    走入初中宿舍楼,董明感觉有些异样,他不知道这种异样从何而来,总之,地面很湿,难道是刚做完卫生,宿舍楼每天的清洁不是都在早上嘛!

    上到二楼,董明发现地面的水更多了,一些角落甚至形成了积水,他这才知道,这哪里是做卫生留下的水渍,而是,楼里跑水了。

    三楼的水气味儿更足,只不过,哪怕董明一路细心留意,直到回到宿舍,也没发现跑水的源头出在哪里。

    推开宿舍门,发现只有何阳与梁永寿,何阳一成不变地坐在固定位置,而梁永寿则趴在床上,应该也在做功课。

    “咱们楼里跑水了?”董明抬头看了看梁永寿问道,他也知道,这种时候何阳无论如何不会开口的。

    “你不觉得宿舍里特别冷吗?”梁永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此时,董明终于知道进了宿舍楼后,那种异样从何而来,楼道里比平时要冷!

    董明瞬间想到,是宿舍跑水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宿舍。忽然间,董明看向了自己宿舍的暖气,然后,目光随着暖气管道移动,直到看见了截门之后,才不解地问道,“应该只是某一个宿舍里跑了水,可是我怎么感觉整栋楼都停了暖气!”

    “你的感觉很对,确实是全楼停了供暖,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跑水宿舍的暖气截门是坏的,关不住了,你觉得挺巧是吧,其实并不是。我听宿管科的人说,咱们楼里这些宿舍里的暖气截门,坏的还不少呢,年头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些截门多数因为长期不用,好多都锈死了。”

    “真是够冷的,看来宿舍的暖气还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哎,听说啥时候能恢复吗?”

    “不知道,由于放假的缘故,今天宿管科只有一个人值班,他能做的只是把全楼的暖气停掉,免得继续跑水,维修工下午应该能到吧,这种活儿不难,最不济也可以先把那个宿舍的截门换掉,耽误不了多久。”

    “那样还成,要不然晚上就有罪受了,哈哈!”

    “你知足吧,刚刚我去跑水宿舍看了一眼,他们的暖气和水管接头的位置好像裂开了,水是喷出来的,宿舍里有好几张床铺都湿了,最严重的都湿透了,也不知道他们晚上怎么住!”

    “跑水的时候宿舍里没人吗?”董明问道。

    “有人啊,当时宿舍里有两个人,据说刚开始漏得还不算厉害,一个哥们儿先去拧截门,发现截门不管用后,想找块儿布给绑上,结果,不知道怎么弄的,一下子就喷了,唉,宿舍就呆不下人,他们去找了宿管,然后,我们楼的暖气就全给停了。”

    突然间,董明想到,如果是自己宿舍跑了水,他还可以到袁秋容家里借住两天。袁秋容家的钥匙,还在董明手里,他是想还给袁秋容的,只不过,袁秋容却推说让他帮着照看,一直没有收回去。

    董明的思绪又回到了董家沟子,他在想,现在的董淑芬,也应该放了小长假,而且还在家中,与父母呆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吧!

    现在的董老师,再次肩负起了董家沟子小学老师的职责,董老师一家人,对,还有袁秋容,也应该得到村里人的接纳了吧!

    然而,董明却不知道,此时的董开河一家三人,正全部一脸愁容围坐在一起,桌子上还摆着中午的饭菜,饭菜已经冰凉,却没有一人吃上一口。

    董开河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竟然让全家人食不下咽,围坐在一起愁的一声不吭呢?

    其实,事情并不是来自董开河家,一家人原本好好的,虽然董开河夫妇没有完全被村人接受,但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特别是那些孩子还在董家沟子念书的家长,已经有人主动到董开河家里做客,这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

    元旦小长假,又是团聚的日子,袁秋容早早准备了几样董开河父女爱吃的饭菜,准备一家人开开心心度过这个假期。

    正准备吃饭之时,忽然听到院外有人在喊着“淑芬”,袁秋容与董开河对视一笑,知道又有人上门了,目前,只要多一人上门,董开河的心里就会多一分安慰,看起来,重新融入村里,已经不再是奢望了。

    人家虽然喊的是董淑芬,董开河却不好让董淑芬出去,现在每一个上门的人,他表现出再多的重视都不为过,所以,他想也没想,自己直接出门进了院子,再然后,站在院里的他,已经透过敞开的院门,看清楚门口人的样子。

    “袁刚!”董开河心里只是稍稍默念了一下名字,脸色马上大变,整个人也呆在了那里。

    袁刚是谁?袁刚是袁秋容的哥哥,董淑芬的舅舅,亲的!抬眼看到站在自己院门前的袁刚,董开河的心里就开始变得混乱,各种思绪涌上心头,有痛恨、有愤怒,更多的,却是痛苦。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袁刚,相信袁秋容不会离开自己十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袁刚,自己夫妻重逢之后,不会不容于村中,太多的如果,太多的伤害,都来自这个袁刚。

    至于为什么袁刚会出现在自家的门前,董开河却因为胸中的千肠百转,无暇及此。

    “开河,怎么这么久了没进来,是谁呀?”发现董开河出门后就没了动静,刚刚将饭菜摆好的袁秋容,也推门走了出来,见到了院内与院外对视着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董开河,而另外的那个,竟然是她的大哥!

第五百二十三章 咫尺天涯

    早在一年前,袁秋容还独自住在五金公司家属院的时候,她的这位大哥就曾带着儿子,找到过她,那一次两人还见了面,那次见面董明也同时在场,那一次袁秋容就展现出了她坚决的一面,直接将毁了她一生的大哥给骂走。

    此时袁秋容的心情,比董开河糟糕了不知道多少倍,上次与袁刚碰面的地方还在县城,虽然周边也会有些左近街坊,再说那些人对袁秋容的跟脚已经清楚,早就见怪不怪,她没什么需要担心,再说,当初的她,整个人基本已经呈麻木状态。

    可是现在与那个时候完全不同,袁秋容已经逐渐获得了新生,她希望在余生之中努力寻找丢失的自我,然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这位大哥又找到了村里,那么,随着袁刚的到来,她当初痛苦的经历,势必会在村里被重新翻开,她恐怕又将生活在村民们的指指点点之中。

    想及此处,袁秋容的呼吸马上粗重了起来,几乎咬碎了牙齿,眼睛里冒出了怒火,一句好像从她的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话,重重地砸向了袁刚,“你又来干啥!”

    袁刚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带儿子,倒不是他不想带,而是这天气实在不好,索性只身赶来了董家沟子村,其实,他在两个月前,又赶往过一次五金公司家属院,虽然吃了闭门羹,他却从邻居口中得知了妹子的动向。

    这一次,袁刚来之前心里也很不踏实,知道妹子对家人的怨恨之深,几乎无可化解,可是,他又能咋办!前一次来寻妹子,是因为老头子身体实在不好,想念闺女却又拉不下那张老脸,却忘了闺女被他们坑得那么惨。虽然明知道老爸的愿望难以实现,但袁刚这个做儿子的,也只能扛起重任,去县城找那位可怜的妹子。

    而这一次,袁刚觉得老头子快不行了,能不能熬过年关都是问题,特别一场大雪过后,老头子的病情更加严重,为了老头子的愿望,独自骑行三十多里路,来董家沟子村寻找妹子。

    “咱爸……,咱爸……。”在袁秋容凌厉的目光注视之下,袁刚只吭哧出了几个字,便满脸涨得通红。

    袁刚也是个苦命的,当初的牢狱之灾,是为了给村里争夺利益引发,但是,自从他被被判了,同村人可没几人会同情他,没人想起他的初衷,非但不会同情,反而还会像躲瘟神一般躲着他们一家。从那之后,袁刚一家就生活在村民们的白眼之中,承担的压力之大,普通人难以想像。

    不仅袁老爷子由于长期的抑郁,身体慢慢垮了下来,就是袁刚本人,四十多的年纪,看起来脸上却尽是蹉跎之色,已经显出了老态。

    “别咱、咱的那么说,我跟你没那么近,有什么事情想说就快说,不想说赶紧走人,这里不欢迎你。”袁秋容冰冷的目光之中,却仿佛喷薄着怒火。

    “好吧,我知道我不应该来,但是我还是来了,这些年来,父亲无时不在为他当初做过的糊涂事感到后悔,我们没有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父亲他老人家,已经日子不多了,他……,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

    哪怕一直被汹汹怒火笼罩,听到大哥的话,袁秋容也不免想到那位父亲,或许在她心目之中曾经的、过去的父亲,是的,自从父亲亲手把他这个女儿推入了火坑,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留下,从此,那人就再也不是她的父亲!

    袁秋容并没有立时出声,她呆立着看向这位大哥,哪怕心中已经雷电交加,胸中的怒意竟然逐渐开始弱化,在她看向袁刚的眼神之中,露出了漠然的神色,没有错,在她的心中,袁刚已经近乎路人,联系着两人之间最后的那一丝微弱的亲情关系,也在这一刻,从中间崩断。

    董开河看着袁秋容,也不知道应该安慰还是应该如何,心里同样承受着煎熬,他有些无所适从,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有轻轻地靠近妻子,这或许也能代表他一种默默的支持。

    正当几人很诡异的对视之时,忽然屋门一开,董淑芬从里面走了出来,清脆地喊了一声,“爸,妈!”然后,发现形势有些不对,父母正在定定地看着门口一人,而那个陌生人,也同样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在那里站着——董淑芬记事之后,还没有见过舅舅,但她很快开口了,“你们在院里干嘛呢,怎么不去屋里呀?”

    女儿的出现,终于让袁秋容从沉思之中清醒过来,她轻轻拉过女儿,然后看了看门口的袁刚,开口了,语气已经没有像刚刚那般激动,“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见到董淑芬出来的刹那,袁刚心里就是一动,同时升出了一点希望,只是,听到妹子那种决然的语气,他知道,袁秋容从来没有想过,让淑芬喊他一声舅舅!

    看着袁秋容说完之后,一手扶在董开河的肩头,另一只手拉着闺女,带着莫名的哀伤,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内,根本没有继续理会这位大哥,袁刚心下黯然。

    苦涩、心酸与忧郁,同时呈现在袁刚的心头,他没有继续开口,他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也只能让形势更加恶化,纵然想实现他前来的目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但总归还有一线希望不是。

    袁刚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甘心,能做的都做了,甚至做得有些过分,只是,看着妹子离去时的身影,有如咫尺天涯,人还很近、心却已远。

    回到屋内的董淑芬,如果这个时候还看不明白现状,也就太迟钝了,那位能让父母如此失态的人,除了舅舅,还会有谁?

    母亲这种状态,董淑芬曾遇到过,她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在县城见到母亲的那次,母亲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就是同样的颤抖,唯一的区别,那一次母亲落泪了,而这一次,到现在为止,母亲仍然是一脸的铁青!

    母亲遭遇了人生的巨大不幸,董淑芬也没有幸免,母亲是失去了幸福的家庭,而她,是在童年失去了母爱,没有谁能说得清楚哪一种伤害更加痛苦,但是不同的痛苦却同样的刻骨铭心。

    “妈,外面可真是冷,刚出屋没有多会儿,我就觉得,直打冷战。”董淑芬道,她可不是真的感到了冷,只是,她感受到母亲抓住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

    母亲在父亲的搀扶下,坐在了炕上,同时坐下的还有老爸董开河,董淑芬准备顺势抽出来的手,突然感受到了一点温热,湿了……,猛然抬头看时,却发现母亲已经泪流满面。

    原本想着对母亲说一些轻松的话,以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或许能够让当前的气氛出现转变,最终却无功而返。

    董开河同样发现袁秋容落泪,他虽然知道妻子为何事伤心,但想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将握住袁秋容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另一只手,拢住了她的肩头,然后喃喃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与董开河的表现相比,董淑芬就有些夸张了,她张开了双臂,直接就将母亲抱住,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委曲,直接就哭出了声来,嚎啕的那种。

    这一下,董开河的任务艰巨了,不仅需要安慰老婆,同时还要哄着女儿,充当了救火队员的角色,只不过,董老师的努力却没有什么效率

    要说这一对儿母女的默契不是盖的,虽然一起哭得撕心裂肺,但两人却几乎在同时止住了哭泣,如果不是今天事发突然,估计董开河会怀疑娘俩经过排练。

    不得不说,董淑芬的陪哭,居然效果斐然,神奇地止住了袁秋容的哭声。只是,刚刚董淑芬的痛哭是刻意为之,还是随性而为,却是除了董淑芬自己,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

    哭声已然过去,事情却并没有结束,一家三口看着袁秋容精心准备出来的午餐,却谁都没有胃口。

    终于,还是董开河最先开口,还是试探性的那种,没啥底气地对袁秋容道,“他……,已经走了,你看这事儿……?”

    “啥事儿?你说清楚点儿,我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哭过之后的袁秋容,脸色仍然非常难看,说出来的话,仿佛带出了一股寒气,让几人周边温度骤降。

    董开河知道此时妻子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那些可能刺激到她的话,再也不敢提及,只得求助地看向了女儿,然而,这一次女儿却没有刚刚那般神奇,已经将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哪里能看得到董开河的示意?

    董开河不愿坐视气氛如此低迷,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只怕袁秋容更不容易从悲伤之中走出,哪怕此刻他的伤痛同样摧心剖肝,但他知道,袁秋容所经历的苦楚只会比他更甚,他必须有所行动。

    董开河轻咳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换了稍微轻松点的语气,对闺女道,“淑芬,你们饿了吗,要不,先吃点东西?”

    董淑芬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仍然依偎在母亲的怀中,似乎没有听到父亲说的一般,她的内心同样敏感,敏锐地感受到了母亲在承受怎样的精神折磨,她觉得,或许,贴得越近越可以替母亲分担一点痛苦。

    董淑芬虽然没有行动,袁秋容却有了反应,董开河的话提醒了她,无论她如何难过,也不能让女儿跟着一起受罪,所以她开口了,“行,咱们先去吃饭吧。”

    一家人确实如袁秋容说的那般,围着餐桌坐了下来,然而,不用想也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有食欲?慢慢地,饭菜凉了,一家人却仍然安静地坐着。

第五百二十四章 骚包的吴小歌

    袁秋容最终还是没有跨出那一步,时间或许可以减轻伤痛,镂骨的伤害却不能忘却,不是说镜子破了之后无法重圆,有些创伤尚有弥合的可能,而像袁秋容这般,伤到了铭心刻骨的程度却再难愈合。

    因袁刚的这一次露面,注定了董开河一家小长假过得不会开心,然而,此事对他们生活的影响,绝不会仅仅局限在一个小长假之内,阴影还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笼罩在他们头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散。

    过完了元旦,齐山一中进入了考前阶段,期末考试的日期在一月九日至十一日三天,这一时期,全部课业已经结束,大家进入到了紧张复习阶段。与此同时,体育生们也完成了年终考核,也宣告着这一学期素质四项训练课的结束。

    这一期的体育生考核,最得瑟的非吴小歌莫属,原因为何?很简单,这一次他在四项成绩中,竟然全面超越了邵翔飞,虽然超出对方不算很多,但这是全面超越,而不是某一单项的超越!

    就在测试刚刚结束的转天,董明几人做器械训练之时,吴小歌根本没有在乎有彭康乐的在场,嘴里又开始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

    “十一秒九!我太佩服我自己了,百米终于突破了十二秒大关,嘿嘿,邵翔飞又咋样,他就没有突破,比我差了零点一秒,而我,就凭着这零点一秒的优势,让他在我后边吃灰!

    最可笑的是立定三级跳,这个项目邵翔飞一直压着我吧,这一次咋样,他还不是被我挑落马下!哈哈!

    长跑和铅球我就不提了,差距,明显的差距啊!”

    吴小歌的骚包劲儿,让一旁的汪茂华看不下去了,他对吴小歌翻了翻眼皮,又看向了旁边的彭康乐,不动声色地道,“康乐,你的百米成绩是多少来的,我记不太清了。”

    “呵呵,我百米也跑了十一秒九。”彭康乐憨憨地笑道,他当然知道,汪茂华可能记不住别人的成绩,但他的成绩,肯定每一位体育生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原因很简单,他的成绩很优秀。

    “咦,康乐你的专项不是铅球么,怎么百米成绩好像不比他们百米专项的差啊!”汪茂华阴阳怪气地道,说话间,还不怀好意瞥向了吴小歌。

    吴小歌被汪茂华带来的这股子阴风一吹,炽热的情绪瞬间降温,他脸上一下子就不好看了,瞪了一眼汪同学,吴小歌气愤地道,“拿别人的成绩说事儿算什么本事,怎么不说说你自己百米跑了多少,好意思说吗?”

    汪茂华刚刚只顾着痛快踩别人了,却没有想到火会这么快烧到自己的身上,拿他的百米与吴小歌去比,不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吗,百米,别说吴小歌了,董明都不比他弱啊!

    可是,输人不输阵几乎是所有人的本性,汪茂华也不例外,他的百米比不上吴小歌,但是,他的八百米要强过吴小歌,哪怕只是强了一点,那也是强不是,除此之外还有铅球,吴小歌的铅球成绩能和他比吗?

    想到了这里,汪同学似乎又找回来了一点自信,继续不知道死活地道,“想比一下是吧,但是要比也不能只把百米单独拿出来吧,要知道百米可是你的专项,我们四个项目一起比一下咋样?”

    “唉!”吴小歌无不渺视地看了一眼汪茂华,一本正经地道,“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华哥,你作为一名高三学生,挑战一个初二年级的我,是不是一件特别长脸的事情呢,哈哈!”

    说完之后,吴小歌还没有忘记向着汪同学做出一个鬼脸。

    呃,汪茂华好悬没被吴小歌给憋出内伤,瞬时之间,他的眼珠子乱转,目光从董明到彭康乐,最后又停留在了吴小歌的脸上,然后,似乎自污一般道,“唉,像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体育生,其实就是个凑数的,只是为了混个出身,算哪门子的体育生?而小歌你又不同了,你的体育天赋,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显现,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体育生,所以呢,你的眼睛更应该看向同类人,就比如我们旁边的康乐,还有董明,你说是不是啊小歌,嘿嘿。”

    要不说人至贱则无敌,汪茂华将自己的身段压至了极低,还扔出了两个吴小歌不可抵抗的存在,瞬间便在口水战中取得了优势。

    汪同学扔出的这两枚炮弹,真正砸中了吴小歌的要害。就拿第一枚炮弹董明来说,从刚刚入学之时,董明与吴小歌相比,也只有在长跑项目中能占据一些优势,只不过,渐渐地,董明在铅球成绩中后来居上,超过了吴小歌,如果说这还足以让吴小歌心惊,那么,在这一次素质四项的考核之中,甚至立定三级跳项目,已经与吴小歌打成了平手,董明目前唯一不如吴小歌的项目,也只有百米了。

    至于第二枚炮弹彭康乐么,吴小歌只能呵呵了,他所有四项基本素质成绩,与彭康乐相比,也只有百米还能保留点颜面,与对方持平,彭康乐甚至比董明还要变态。

    一向不爱服输的吴小歌,又哪能这般轻易低头,仍然梗梗着脖子,傲然道,“比不比的无所谓,按照我现在的素质四项成绩,就已经能值八十分了,不知道华哥你的成绩,分值几何啊?”

    “早就说过了,我是个半路出家的体育生,竟然还要跟我比,能再没品一点儿吗!”看得出来,今天汪茂华索性无赖到底了,他又一次无视了吴小歌,再次对彭康乐道,“康乐,你的百米成绩,在初中是最好的吗?”

    “不是,叶子盛跑了十一秒七,唉,他的天赋比我好得太多,我很难超越。”彭康乐很服气地道。

    “啧啧啧!”汪茂华咂了咂嘴,又戏谑地看向了吴小歌,“十一秒七,这个成绩不错嘛,呵呵,小歌你先别急,知道你还跑不出来这个成绩,我只是在想,这个成绩你到了初三能达到吗?”

    等我上了初三?你指不定去了哪个犄角旮旯呢!腹诽完汪同学之后,吴小歌面对着这个成绩,心里不免发苦。按理来说,他到初三的时候应该能够到达这一成绩,但是,径赛成绩却不会那般理所当然,与他的发育速度同样密切相关,如果到了初三之后,他的生理成长哪怕慢了那么一丢丢,力量与速度跟不上的话,达不到这一成绩也纯属正常!

    想到了这里,吴小歌的脸又黑了下来,今天他只是有些膨胀,然后又贪图一时嘴上痛快,被看不下去的汪同学这么一怼,有些岔气了。

    其实,十一秒七的成绩,并不算多么亮眼,但是放在齐山一中来说,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最起码在当前是这种情况。吴小歌感到有些淡疼,这个成绩就像勒住他脖子的一根绳子,看起来有望突破束缚,操作起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儿,卡的位置太难受了。

    “十一秒七嘛,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信你就给我看着!”扔下了一句狠话,只是,这个时候,只有吴小歌自己才知道,刚刚他在做这一组负重深蹲的时候,悄悄多做了五个,他准备暗中发狠了。

    这一阶段,董明的专项训练也出现了一点变更,汤老师考虑到董明即将面临贾鼐杯赛,特意为他安排了两组套路球,专门用于提高董明在比赛之中的对抗能力。

    其实对于贾鼐杯赛,汤老师并不算多么看重,不是说贾鼐杯赛的成绩拿不出手,相反,贾鼐杯赛的赛制是省级跨全国的一种模式。怎么讲呢,贾鼐杯赛的第一阶段是省级赛,这个比赛,与前阶段董明参加的临榆赛级别相当;同时,如果在贾鼐杯赛之中发挥出色,取得了全国赛的资格,接下来,还可以继续参加贾鼐杯全国赛或全国预先赛。

    怎么还有全国赛与全国预先赛的区分呢?是有说法的,要弄清楚这个问题,首先要讲一个羽毛球地区分类的概念。在全国,按照羽毛球发展水平,划分成为三类地区,分别是羽毛球发达地区、中等发达地区及待发展地区。羽毛球发达地区不多,比如都城、沪市、吴越省、苏宁省、粤广省等,这些省份羽毛球发展水平较高,被划分为羽毛球发达地区,像董明所在的燕北省,属于第二类中等发达地区,那些羽毛球发展相对滞后的地方,被划为第三类,羽毛球待发展地区。

    根据这个划分,在羽毛球发达地区,贾鼐杯赛的前四强有参加全国赛的资格,冠亚军可以直接拥有参赛权,余下两名选手参赛前还需要参加资格赛;而在羽毛球中等发达地区,只有冠亚军有资格参加全国赛,拥有直接参赛权的只有冠军;至于羽毛球待发展地区,只有冠军才有资格参加全国赛,并且在参赛前还需要参加资格赛。

    在燕北省,只有拿到冠亚军,才有机会站到全国赛的舞台上,而对于董明来说,他有可能取得这个名次吗?

    不是说董明不够优秀,而是他的年龄比较吃亏,现在他才刚刚过了十三周岁,他将要面临的对手,绝大多数年龄都比他大,这个阶段的一两岁的差距,很难依靠训练弥补。

    当然,贾鼐杯赛的前一阶段是省级赛,同样会记录运动员的比赛成绩,但对于董明,这个成绩意义不大,因为他已经拿过临榆赛的八强,除非,他能够在贾鼐杯赛中拿到比临榆赛更好的名次,但是,这有可能吗?

第五百二十五章 同去?

    虽然汤老师对于贾鼐杯赛看得不是那么重,在赛前,她也特意为董明准备的两份套路球,倾注了她不少的心血,凭着她对董明特点的熟悉与了解,可以说这两份套路球非常贴合董明的特点。

    董明有什么特点呢,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耐力极好,也有足够的速度,同时,董明的网前球也有他独有的特点,当然,董明的网前球的优势,是因他拥有真气外放这个大杀器,并且已经能够熟练应用在羽毛球中。

    至于董明的技术动作,最大的特点便是动作规范,在这一方面,其他球员很难与董明相比,这便是他还没有学会打球,就开始规范技术动作所带来的优势!曾经一度困扰董明的进攻能力,不久之前也取得了突破,再经过了这段时期的苦练,能力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虽然不能说出类拔萃,但在同龄人之中也算得上一流水准。

    基于董明诸如此类的特点,两份套路球就在汤老师的仔细研究下,应运而生。

    第一个套路球是进攻型固定线路球,这是一套极具侵略性的技战术动作,其中的关键在于速度要快,如果没有速度的配合,这套球路将失去色彩,因而,完成这一套固定线路球,速度至关重要。该套路球充分考虑到了董明的放网优势,将极致的逼网与迅猛的进攻有机地结合,整套球路一旦施展出来,会给人一种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的感觉。

    此进攻型套路球,可以让董明的进攻能力得到飞跃,在发动攻势的时候,多种技术动作组合而成的技战术动作,杀球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杀球,而更像一台威能强劲的杀伤性武器。

    汤老师为董明准备的第二份套路球,是一套防守型固定线路球,也可以称之为四方套路球,说白了,纯粹为四方球而设计,它的精髓在于极好地利用了董明耐力充沛的特点,使得董明在四方球较量之中,更加从容地把握场上的节奏。

    这一套防守型的套路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球路相对复杂,也可以说回合较多,这本是一个缺点,练习起来也相对困难,但却有一个非常突出的优势,就是这份防守型的套路球虽然复杂,但在施展之时,其中球路可以任意拆分组合,因而具备更好的灵活性。

    训练内容有了,训练本身同样花费了汤老师许多心思,套路球的训练与其他训练不同,必须要有陪练,单凭汤老师一人肯定无法完成训练,汤老师一人去训练董明的话,那样与其说在训练董明,倒不如说在训练汤老师。

    陪练是个大问题,原本左婕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此时齐山一中处在了考前阶段,大家都在辛苦的复习功课,自然无法再像以往那般随便把左婕拉出来陪练,而汤父那些球友们,同样不太适合,求人家一次两次倒也无妨,轮着请一遍看似问题不大,但问题在于,每一位陪练上场之后,都需要一定的适应过程,如果遇到了水平差点儿的,恐怕从头到尾都不一定能够胜任陪练这个角色。

    最后,汤老师一咬牙,还是把汤父请了出来,要不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是有道理的,汤父欣然挑起了陪练的重担,考虑到汤父白天还有工作,所以,只能将董明的套路球训练放在晚上。

    晚上练球让董明着实没少受罪,其实说起来,晚上从七点练习到九点,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听起来到也没有什么,白天他不是同样需要这般训练吗?

    但此时需要说明一点,董明白天练球,他在训练结束之后,洗澡可以去学校澡堂,可是,九点之后,澡堂早就关门了,他只能自己弄一点热水,在水房里凑合去洗,看起来也有热水,但是这个季节在水房那个四处漏风的地方洗澡,绝对会冷到让你怀疑人生。

    也就是董明年轻火力壮,才能坚持下来,然而,正是因为这一段时间董明每晚出现在水房洗澡,让许多人惊讶的同时,他也收获了一个“牲口”的美名。

    董明对他新获得的称号一无所知,并且,给他冠以这一称号的那些家伙,也非董明同班同学,所以,哪怕如李和颂这般消息灵通人士,对其也无从知晓。

    二零零二年带给大家最突出的感受,那就是寒冷,董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又半个年头,冬天虽然也比较寒冷,但像今年这种严寒,还是第一次遇到。

    以董明的感觉,最让他难受的还是每天早上的晨练,要知道,早上几乎是每天最冷的时光。身穿防寒服的董明,还像往常一样练声的时候,哪怕只有半刻钟站着不动,全身几乎就会被寒风打透,而当他完成晨跑,再将外套披到身上的时刻,外套凉得仿佛像是一块寒冰。

    总的来说,董明在期末考试季过得挺艰苦,在辛苦训练的同时,还要与寒冷战斗。随着考试的结束,距离贾鼐杯赛还有两天,他的苦难减轻了一半,最起码,最后两天的训练,不用再安排到晚上。

    周六一早,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训练的左婕,出现在了球馆,当然,董明到得也不算晚。就在两人一同等待汤老师的时候,左婕的嘴角上,突然间一股调皮的笑容一闪而逝。

    “董明你是不是又长个子了,感觉现在你比我高了哦!”左婕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道。

    这叫啥话,现在本来正是长得快的时候,况且,貌似半年前就比你高了好吧,董明心里吐槽着,却警惕心大盛,他与左婕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可是没少被她算计,这种无厘头的话说出来,通常预示着左婕有可能在准备给他下套。

    “你想长多高我可没拦着,想长到汪茂华那么高吗?”

    “我是女生哎,长他那样不就傻了吗?我说董明,你嘴里怎么就没有好话呢,别忘了,一会儿我还要帮你喂球呢!”

    “我还以为你嫌自己矮呢,哈哈,那就当我啥都没说!”董明虽然嘴上说着随意,心里却半点也没有放松。

    “哼!”左婕以一个哼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后却细声细气地道,“我们也放寒假了,可是你却闲不下来,后天就要去康宁打贾鼐杯赛,然后紧接着,又要去赵州参加双打集训,集训结束的时候,就要过年了,我说得对吗?”

    都是大实话当然不会有错,董明不会纠结左婕说得对与不对,他的脑海之中可是警讯大起,左婕越是表现出这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挖出来的坑通常也就越深,董明早就领教过多次了。

    轻轻点了点头,董明谨慎地说道,“我也习惯了,暑假的时候不也是参加了临榆赛嘛!”

    “对啊对啊,你暑假去临榆参加比赛,不仅增长了见识,还能和那么多人较量,过得多充实啊,可是我只能闷在家里,你也不说喊上我去看比赛……,”说到了这里,左婕嘿嘿一笑,看到董明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快速地继续道,“你看这样成不成,下周的贾鼐杯赛,我跟你一起去康宁?”

    啥,你也要去康宁,还是跟我一起去!你别害我好吗,董明心里惊呼起来,我倒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可问题是,我不是怕你,怕的是你那老妈,知不知道你那老妈有多厉害!

    还要跟我一起去康宁,你可饶了我吧,仅仅跟你吃个饭我都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你老妈给逮个现形,现在倒是好了,还要升级了,是想我死得不够快吗!

    董明的脸已经因左婕的跳脱被憋成了茄子色,他现在可不敢随便表态,董明已经从左婕的态度上看出,对方绝对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万一他表现得略微不坚决,小丫头铁定就会咬住不放!

    “这大冷天儿的,你还要往康宁跑,在家呆着多美啊,再说了,比赛又有啥好看的!”董明板起了脸,故作镇静地道。其实,他看起来是不是镇静,董明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非常心虚,没有一点底气。

    “那么推三阻四的干嘛,不就是想看看你们打比赛吗,我又不会吃了你,难道说,你的比赛怕别人看?真是的,你要是不愿意带上我,我自己不会去吗!”左婕说完将脸一扬,挑衅地看着董明。

    董明的脸已经彻底黑成了锅底,他没想到左婕这么执着,挤兑得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带上左婕肯定不行,那样的话不是给他找不自在吗?可是不带上的话,左婕自己跑去了康宁,他恐怕同样不会有好果子吃吧!

    董明被难住了,一点儿主意都没了,看着左婕那副得意的样子,董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最后的努力,“不是怕不怕别人看比赛的事儿,其实吧,前前后后都是汤老师安排的,你要去康宁的事情,是不是要问问汤老师呢?”

    听到董明这么一说,左婕笑了,笑靥如花。要说左婕笑起来的样子还是赏心悦目的,这一笑,刚刚小辣椒的形象好像凭空消失,又变成了一副乖巧的邻家女孩样子。

    “早这么说不就成了,行,等一会儿就跟汤老师说,咯咯。”

    董明听到之后就是心头一紧,正想着她会不会真说的时候,也是巧了,这个时候球馆的门开了,汤老师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们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听到了汤老师一问,董明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正准备拿啥话搪塞呢,谁想到,左婕比他先开口了,“在说周一去康宁看比赛的事儿呢,我第一次将在现场看到羽毛球赛,正兴奋着呢,嘻嘻。”

    左婕的话,就像一道闪电当头劈中了董明,电得他外焦里嫩,额头上的汗瞬时渗出,剧烈的心跳声,董明甚至怀疑能传到汤老师的耳中。

    她就这么给说出来了?怎么能直接给说出来呢!此时董明的心已经快提到了嗓子眼儿,似乎堵得他不能呼吸,他已经准备好了,来迎接汤老师各种质问。

第五百二十六章 受伤

    事情却并没有按照董明的预计轨道发展,他心中本已经做好的各种准备与应对,此时却全没了用武之地,为何?对于左婕的回答,汤老师根本没有表示出意外之色,相反,她倒是笑吟吟地对董明道,“董明,还不赶紧谢谢左婕同学,我们这一次去康宁,要沾她的光呢!”

    糟糕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这是董明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还好没被这丫头坑死,董明心下稍安。然而,缓过神儿来的董明,却又萌生出了新的疑问,为什么汤老师会说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什么还要谢谢左婕,这又是什么鬼?

    “嘻嘻,我爸周一要去康宁开会,所以我们可以搭他的车去康宁喽,怎么样,没想到吧!”看到董明疑惑的样子,左婕有种奸计得逞的样子,得意地对董明道。

    这个时候,董明哪会不明白小丫头之前跟他说话时,为啥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在等着看他笑话呢。说什么让董明带她去康宁,其实全都是鬼话,当然,这么说也稍显偏颇,最起码这话把董明给忽悠了!左婕去康宁的这件事情,应该早就得到了家人和汤老师的认可,要不凭什么还能搭上她老爸的顺风车呢?

    左婕很快乐,董明很受伤,他有种肺叶被谁掐住的感觉,不是喘不上气,而是呼吸都快没了。

    其实,今天受伤的人,不是只有董明一个,刘漓也很受伤。

    这段时期以来,刘漓的心情可以说要多舒畅有多舒畅,随着董明开始替她疗伤,尽管每次治疗过程都像遭受酷刑,让她痛不欲生,然而,治疗的效果还是杠杠的,刘漓觉得自己的腰伤是一天好过一天,就拿这一次下大雪来说吧,她的腰竟然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的不适,你说神奇不神奇!

    她的好事也不只这么一件,就在前些天,她的正高级职称终于通过了评审,自此,她的这位刘主任,也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刘主任,话说,在县医院,拥有正高级主任医师职称的医生,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今天刘漓还有一个学社活动,然后中午有一个聚餐,她是九三学社成员,卫生局一位与她关系不错的大姐还告诉她,因为她刚刚晋级为正高级主任医师,学社还给她准备了一点礼物。

    刘漓加入学社的目的,也不是因为看重学社的宗旨与精神,她只是单纯喜欢学社里的氛围,每次学社活动之中,相同或不同领域的成员凑在一起,聊聊天交流一下,增进一下感情,整个过程会感觉其乐融融。

    刘漓对于参加学社活动非常积极,特别是这一次她还是受关注对象,按理说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的。

    然而,今天的活动,刘漓却给推掉了,原因是她与董明约好疗伤,现在刘漓对于疗伤的事情,被她排在第一位的要务,几乎一切事情都要为疗伤让路,重视得不要不要的。

    可是好死不死的,她突然接到了董明的电话,说是有事情来不了了,至于理由,在她听起来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理由——董明中午要到汤老师家里吃饭!

    刘漓登时就有一种要欣桌子的冲动,你有事儿就不能早点儿说吗?让我空等了一场,要知道,为了等着你给我治疗,连最喜欢的学社活动都被我推掉了,最可恨的,不能来的理由竟然只是为了一顿饭!

    正当刘漓愤懑不已的时候,她又接到了另外一个电话,这次给她打电话的是她的宝贝女儿,然后,她听到了女儿中午同样要去汤老师家里蹭饭,她没话说了,她明白了,一定是汤老师临时邀请了两位学生,这种情况下,她哪怕再有意见也没处去讲,刘漓很受伤!

    其实,假如刘漓知道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她那个宝贝女儿引起的,不知道她会不会伤上加伤!

    事情其实挺简单,在董明他们训练结束之时,左婕以董明今天误会她为由,又要敲他的竹杠,也就是让董明请她吃饭。

    而董明听到了左婕提出的要求之后,心中早已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这件事情他说啥都不能答应下来,倒不是因为左婕刚刚险些把他挤兑得快要吐血三升,而是,董明已经与刘漓约好了中午疗伤之事,难道让他跟左婕的老娘讲,哎,我中午要请你闺女吃饭,所以呢,今天治疗暂停一次,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况且,哪怕没有疗伤的由头,董明对于与左婕单独外出,也格外警惕,县城就那么不大一点儿的地方,说不好在哪里就有可能遇见熟人,万一行事不密,被刘漓发现一点儿风声,他的下场肯定也不会太好!

    因此,董明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他太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哪能随随便便做这种置自己于险境的事情?

    还好,正当董明准备拒绝,而左婕也看出了董明的犹豫之时,汤老师替董明解决了这个难题,她直接拍板,说是你们也别到外面瞎吃,正好放假了,中午都到老师家里来吧!

    就这样,由于闺女的搅和,刘漓的疗伤大计,不得不中断一日,而这一次疗伤的宝贵,也只有刘漓自己才清楚,因为接下来,刘漓的疗伤过程都将因董明放假而中止,她能不受伤吗?

    受伤的人,还远不止这两位,在齐山西边大约两千多公里远,有一个地方名为皋城市,皋城市也是陇西省的省会,在这座城市里面,还有一位与董明或多或少有些关联的人,同样很受伤,此人正是已经远离齐山的董新中。

    半年之前,董新中在中考之时,以低于分数线几分之差,叹息着离开了县城,回到董家沟子村,然而,或许他受到了老天的眷顾,正巧遇到陇西省推出了六二三工程,需要为省内各级乡镇中学培养大量的师资力量,董新中搭上了末班车,终于实现了他的升学梦想。

    然而,六二三工程有一项硬性规定,凡是受此政策照顾入学的生源,毕业之后,必须要被分配至陇西省的各级乡镇中学任教,没有例外。

    因而,一旦董新中接受了这份录取通知书,也就意味着他认可了这项规定,意味着他将来的人生,将要彻底扎根于陇西这块陌生的土地。

    出于对升学梦想的渴求与追逐,也出于急于逃脱家中对他的羁绊,或者还有其他原因,董新中紧紧地将通知书攥到了手里,甚至,所规定事项的细节,他半点也没敢向家里透露。

    怀揣着这么一份特别通知书,董新中毅然决然地开启了他的西行之旅。

    录取董新中的学校名为皋城师范学校,是一所中等专业学校,专门为中小学培养各类师资力量,正常情况下,该学校只面向于本地招生,为了响应六二三工程的精神,该学校体育系与中文系各扩招了一个班,全部面向全国招生。

    总的来说,董新中对于能够进入皋城师范,非常满意,别看被限制了分配方向,但是,受到限制的同时,也等于获得了一份变相的保证,那就是毕业分配!

    要知道,在当前时节,别说一个中专生,哪怕是大学生在毕业的时候,想要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都不是那么容易,而董新中,他却知道,自己刚刚入学,工作问题就已经得到了解决,哪怕他将来的工作地点有些偏远,但那又能如何,他的老家董家沟子不是一样偏远吗!

    入学前编织的梦想都是美好的,随着入学之后日子一天天过去,董新中才知道,想像之中的美好似乎并不存在,而遇到的问题却是不少!

    最现实的一个问题是出身问题,毫无疑问,董新中来自农村,还是比较偏远的农村,哪怕他的爷爷曾是村长,也只能算冒尖一点儿的农民。

    而董新中的同学又都是些什么人呢?这么说吧,他们之中至少一半来自城市,是城里人,而剩下的那一半,多数也来自各个县城,也能算半个城里人,这些人与董新中存在着天生的距离感,他们觉得董新中是个土老帽,甚至有人说他,随便一抖,身上就有土渣子落下。

    董新中遇到的另外一个糟心事儿,与他所在的班级有关。他所在的班级,是师范为了响应六二三工程,扩招出来的班级,班内每位同学的分配去向,都是陇西省的各级乡镇中学,所以,他们毕业分配虽然有保障,但这种保障在普通生眼中却是笑话一样的存在。

    既然董新中所在的班级,是受政策照顾成立的班级,是师范中为数不多的另类,这个另类受到那些“正统”学生蔑视就很正常了,于是,过不多久,扩招的这两个班级,就被冠以了“土拨鼠”的美誉。

    何为土拨鼠?缘于将来毕业之后,只能分配到山区乡镇,无一可以例外!

    就这样,董新中的师范生涯,戴了一顶“土拨鼠”的帽子,自从有了这顶帽子之后,不说会受到一些外班的同学排斥,甚至还会受到个别老师的歧视。

    不过,董新中同学还是具备相当的适应能力,就像适应西北的寒冷与干旱,他很顽强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了下来。

    半年的师范时光很快过去,董新中迎来了第一个假期,他与舍友包大墩一同来到了火车站,去购买返家的车票。皋城有一点比较好,无论想什么时候坐车,根本不需要提前订票,火车票,随时来随时会有。

    董新中看着售票处大屏幕上显示的车次,他有很多选择,无论是开往京城的、开往哏儿都的,或者开往东北的车,都可以直达,但是,他心里却有几个问题在不停地翻滚。

    回家之后,家人不会因为毕业分配的问题,让他放弃学业?又或者,不会因为入学时的隐瞒,怪罪于他?还有,不知道董新阳的脾气还会不会那么臭,而最可气的,爷爷向来是最宠新阳的!

    “新中,我的票买好了,怎么,你还没买吗?”董新中正在天人交战之际,包大墩手里举着一张车票,兴奋地跑了过来。

    看了看眼前的包大墩,董新中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对回家完全失去了兴趣,他有些寥落地看向了远方,“我想好了,不回家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通古斋(一)

    考虑到董明周一就要到康宁去参加贾鼐杯赛,汤老师坚决地限制了董明的训练强度,周六、日这两天只允许他训练半天,按照汤老师的意思,训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如果赛前因训练受伤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董明的训练强度还是蛮高的。

    董明会受伤吗?自从他的内气已经可以顺畅地在体内流转,想让他受伤已经不太可能了,所以,董明对汤老师提了一句,他曾帮助汤老师治伤的事情忘掉了吗!然而,董明的这一句话,被汤老师一句‘医者不自医’硬生生地给怼了回来,汤老师的意见他也只得顺从地照办。

    只不过,在周日训练的时候,左婕抽了个机会,悄悄对董明提起,她老娘刘漓,似乎对昨天在汤老师家里吃饭的细节,极为关注,关注的重点不是他们都吃了些什么,而是,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说了些什么,特别是她与董明的谈话内容。

    刘漓的过度敏感,让董明背后生寒,他似乎感到暗处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一旦他行差踏错,必将招至灾祸。

    董明暗叹,他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继续谨慎加谨慎,特别是在处理与左婕的相互关系方面,更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万万不能做出来任何逾规越矩之事。

    董明下午独自一人呆在宿舍,由于齐山一中进入了寒假,舍友们都已经返家,宿舍里面空荡荡的,加之汤老师又不允许董明继续训练,他觉得实在无事可做。

    姑姑家昨天晚上已经去过,建成叔那边元旦也刚刚见过,董明乍一闲下来后,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忽然间,董明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开车撞到周健的大熊,这个家伙不是那位贩子大叔的上家吗,现在闲了下来,是不是可以去大熊的店里看看呢。

    董明说做就做,马上翻出了大熊的名片,从名片上董明看到,大熊名为熊延年,店面的位置就在百货大楼旁边的底商,而他家的店名倒也雅致——通古斋。

    就这样,董明溜溜达达地出了校门,向着百货大楼的方向走去。

    当董明按照地址,七拐八拐地找到了通古斋后,才发现这家店面虽然处于商业街,但位置却算不得多好,隐藏在了百货大楼的后身位置。

    通古斋位置虽然不太好,店面却足够大,面积估计接近两百个平方,并且,无论门脸还是店内装潢,显示出设计者花了一番功夫,整体感觉古色古香。

    董明刚走到店门口,却突然间一怔,因为他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争执之声,可是旋即董明也就释然,那位店长熊延年,怎么看都是个混混,在他的店里出现这种问题,倒也不应该是什么怪事。

    董明的心里早已将事情定性,没错,按照习惯思维,他认定了必然出现店主欺客的行径,至此,他对于这一家店的认同感,已经降至了冰点。

    不过,考虑到那颗玉米粒大小的路路通对他的重要性,而这一家店又是那位贩子大叔的上家,董明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推门而入。

    董明进入到了通古斋的店内,发现这家店面,是一处单独店面,只有一处店门,门朝南开,无后门或后院。通古斋店门开于门店的中间位置,东西两侧各有一列深色的木制展架,上面陈列的林林总总、品种较杂的各色古玩玉器,正对店门位置是一溜外罩玻璃的木制展柜,这处展柜加了锁,看得出来,里面应该是些价值较高的商品。

    靠门的左侧摆了一套功夫茶具,周围的墩子加椅子,同时坐下五六个人轻轻松松,门口的右侧则是一只高高的柜台,柜台是纯粹的柜台,上面没有陈列商品,只摆了一台收银机。

    此时的店里共有五人,在柜台后面,坐了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姑娘面相端庄,头发高高盘起,身上穿了一件中式蓝花浅灰夹袄,显出古典的美感。

    而围坐在茶具周边的四人,以一位身穿灰色中式长衫的老者,最为醒目,只见他中等身材,相貌清瘦,比较特别的是,老先生还蓄了一缕不算浓密的长髯,有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那位大熊此时也在其中,他与这位老先生坐在茶具后面的木制长椅上面,而坐在他们对面木墩上的,一位是个精瘦矮个中年人,在他身旁,还有一个二十多的年轻后生。

    董明此时也看到,几人围坐的茶桌上面,还摆着一只约么二十厘米高的石雕,这只石雕是一款人像的上半身,此人物无论五官还是衣着发式,雕刻得都非常细致,可惜没了下半身,应该断掉了,只是,董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石雕的五官面貌,都像个外国人。

    董明现在已经清楚,这只石雕就是几人争论的焦点,因为,他进门之后,那位精瘦中年人,仍然滔滔不绝地说着。

    “萨珊币我倒是收集了一些,若是拿出其中几枚,来交换这只雕像自然没有问题,但是问题是这些藏品我又怎么可能随身携带,你们知道的,我的家不在齐山,甚至不在燕北,将这些钱币取来不太现实,您看这样成不,我还是想直接收购这只雕像,放心,我给出的价格一定会让他满意的!”

    “真的不行,您也知道,我们不是这个物件的主人,人家将这只雕像摆在我们店里,不是图卖掉,只是为了交换几枚萨珊银币,如果我们做主答应了您,主家找到我们,我们就没法跟人家交待了,对不住了,这件事情啊,我们真的没法答应您!”长衫老先生一脸难色地道。

    “萨珊银币也不是多么稀罕吧,难不成卖掉这只雕像的钱,还买不来几枚银币?”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跟您直说了吧,这只雕像的主家,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如果不是为了再多收集一些银币,这只雕像他是不会摆到这里来的!”老先生态度坚决地道。

    “咦!”正当几人唇枪舌剑的时候,那位大熊抓了个空儿开口了,他其实已经见到董明进店了,然而,出于礼貌,并没有贸然打断几人的争论,终于找到个当口,向着董明挥了挥手,大熊已经将他给认了出来,“小兄弟你可算是来了啊,我这里正忙着,要不,你先随便看看,如果有什么东西看得上眼,再来叫我好吧?”

    董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进到店内之后,也是由于见到几人争论正酣,没有急着打扰,就在一旁等候了一会儿,不过,通过这段等候,基本知道了事情的缘由,看起来,他倒是错怪了这位名为大熊的混混。

    既然店家已经让董明随意,他也就不再客气,先从西侧货架看起。

    这里的东西真心不多,整个西侧的展架也就只有二十几个格子,每只格子里面摆放的物件数量不等,有的摆了四五件,而也有的,只摆了一件,这些物件真假不论,每只看起来倒是岁月感十足。

    展架上面有玉璧、漆器、瓷器还有陶器,各种物件的造型奇特,形态不一,董明将目光从每一只物品上面扫过,他没有古玩鉴赏能力,但他可以感受到是否蕴含有天地灵气。

    董明在观察这些物件的同时,那位精瘦中年人,仍然没有放弃购买石雕的打算,那一份软磨硬泡的功夫,看得董明都暗暗吃惊,这副没完没了的样子,脸皮也忒厚了吧!

    董明也看得出来,那位老先生也是通古斋的雇员,而那位精瘦中年人与那位年轻后生,两人是一路,是顾客。

    董明将西侧货架从前到后看了一遍,在没有取得什么发现之后,又转到了中间的玻璃货柜。在董明看来,这只货柜里面的物件,与展架上摆放的东西,没有什么本质不同,只不过,中间隔了玻璃,距离较远,他很难对其生出感应。董明索性将货柜略过,因为即便他对其中某件物品生出什么感应,就凭它被藏在玻璃柜内,其价格估计也不是他可以承受。

    董明缓步来到了东侧,东侧展架陈列的物件与西侧差别较大,几乎全是铜器,比如酒器、礼器、铜像、铜钮印及铜镜等,董明的目光从上面掠过,仍然没有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这个时候,董明的心里已经有些疑问,按理说,这里是那位贩子大叔的上家,那么,贩子大叔手里有的东西,这里必然会有,可是,怎么就没见到那种小物件儿呢?

    董明的目光从茶台那边的四人掠过,最后落在了柜台后面的姑娘身上,他轻咳了一声,引起了姑娘注意之后,缓步来到了柜台前。

    “这位小姐姐好!”董明一开口,嘴就很甜,没办法,他现在有求于人,见到姑娘看过来的目光还算柔和,他继续道,“我只是一名中学生,而架子上面这些东西……。”

    还没等董明说完,姑娘秒懂,她微笑地打断董明,简洁地道,“我知道了。”

    董明看着姑娘将手中捧着的书折好页放下,然后起身轻快地从柜台后面走出,只见她向着东侧的货架走去,然后,竟然绕到了货架的后方,原来那个后边还另有乾坤。

    货架后面,很快就传来了拖动纸箱的声音,再然后,见到一只大大的纸箱,被姑娘拖了出来。

    纸箱上盖是打开的,董明透过缝隙,见到里面竟然全是小物件,或许,只是这么一纸箱东西,就顶得上那位贩子大叔的全部货物了吧!

    “里面还有两箱呢,不过东西和这一箱差不多,你慢慢看吧,喜欢什么自己选。”姑娘再次一笑,然后又轻快地坐回了柜台后方。

第五百二十八章 通古斋(二)

    董明快速蹲在了纸箱边上,他首先大概看了一眼箱内,发现基本是一些较小的物件,以玉石类为主,各式挂件、小摆件、扳指等什么形式都有,品种非常庞杂,从玉石的质地上看,有翡翠、和田玉、岫玉和独山玉等,而从形态上看,又分别有貔貅、观音、佛公、平安扣及各类牌子,数不胜数。

    但是,这些小物件的品质,董明就不敢恭维了,稍大一些的物件,要么带有明显的瑕疵,要么玉质枯干,没有什么光泽,而那些质地相对好些的物件,则通常不是个体极小,就是外形不够规则,失去了雕琢的价值。

    董明下意识地想到了他身上的那颗狗牙,狗牙顶端的那颗路路通,不就是很小嘛,虽然玉质细腻而润泽,但那个头……,却小到了让董明感到牙疼。

    董明将一件件物件拿到了手里,却一件件地让他失望,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纸箱里面的东西数量实在是多,给了他无限的希望。

    茶桌那边,大熊终于还是被那位精瘦中年人,磨得没了脾气,他实在小看了这位仁兄的执着,可是这东西他确实没办法卖,最后选择了一个折衷的方案,直接联系到了这件石雕的主人。

    那位石雕主人听到大熊说起有人要收购他的东西,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开玩笑,这件石雕,也是他的心爱之物,如果不是他对于萨珊钱币的狂热爱好,根本不可能同意出手这尊石雕。

    然而,大熊也是被这位精瘦中年人逼得没辙了,也只得将压力转嫁给了石雕主人,“林老,看得出来,今天看上石雕的这位,对您的这个物件是出自心底地喜爱,他说了,他收藏了一些萨珊钱币,只是苦于那些藏品没法带在身上,呃对了,他不是我们齐山人,而是来自沪市。”

    大熊的话,让林老产生出了一丁点兴趣,不过也仅仅是一点兴趣罢了,如果对方拿不出来让他满意的东西,他可是不会随便将这尊石雕出手。

    石雕主人随意道,“那你问问他,收藏的萨珊钱币之中,有没有金币或铜币,如果只有银币的话,我也就不费劲了。”

    萨珊钱币,是古波斯萨珊王朝的钱币,而萨珊王朝所在的年代,大概起始于公元三百多年,与华国的魏晋南北朝处在同一时代,萨珊王朝的钱币以银币为主,金币及铜币相对稀少,因而,金币或铜币深受收藏家们的追捧。

    “那我问一句。”大熊说完,先用手遮住了话筒,然后看向了那位精瘦中年人,“主家想了解一下,你那里只有萨珊银币吗?”

    听到大熊如此一问,精瘦中年人面色突然一凝,当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便将脸上的异样掩去,但接下来语气却格外的审慎,“我确实很喜欢这只石雕,但是,如果对方一定这样要求的话……。”他再次不舍地看了看那只雕像,似是做出了一个极难的决定,咬牙道,“也只能说我与这只雕像无缘了。”

    精瘦中年人的表情,完全落入到了大熊的眼中,原本他听到此人不想纠缠,他应该会松口气的,但是,从刚刚精瘦中年人的脸上变化,大熊却已经判断出,此人手中必然会有石雕主人所求之物,所以,此时的他,反而倒不忙着做决定。

    嘴再次凑到了话筒旁边,大熊的声音却变得极低,低到哪怕离他不远的几人,都无从听到。

    一分钟左右之后,大熊将电话挂断,看向精瘦中年人的时候,脸上却堆起了无尽讨好的笑容,“您别着急,这位石雕的主家说了,马上就会过来,他想与您见上一面。”

    精瘦中年人心里苦笑,他又哪里不知道,通过自己刚刚的刹那失神,对方已经看透,他手里正好有对方需要的东西,可是,那几枚珍贵的萨珊金币,是他父亲生前的收藏,又哪能随便易主?

    这个时候,精瘦中年人基本放弃了入手石雕的打算,他无法满足对方的要求,也并非石雕的价值不及萨珊金币,而是他的这些藏品,除了本身价值之外还有另外的意义,与价值无关。

    与石雕主家见面,精瘦中年人倒是不会拒绝,并且很喜欢参加这种收藏爱好者之间的交流,但是,也仅仅是纯粹的交流罢了,他决不会轻易点头,将自己的藏品出手。

    此时董明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只玉观音,虽然这只玉观音材质只是岫玉,但形态圆润饱满,雕刻得惟妙惟肖,便花了五十元钱将其拿下。

    董明拿下这只玉观音,并不是因为在其间发现了天地灵气,事实上,在这一纸箱的饰物里面,董明没有任何发现,之所以他拿下了这个物件,只是为了继续翻看余下的两只纸箱。

    果然,在董明购入了这只玉观音后,那位姑娘一点儿没有犹豫地将另外两只纸箱拖了出来,供董明随意翻找。

    剩下的两只纸箱里的物件,从品质上不如第一只纸箱,东西更显繁杂,甚至一些仅是样子好看的石头,都被做成吊坠混在其中,当然,像董明脖子上挂的那种狗牙,他也见到了一颗。

    然而,随着董明一只只找过,没有任何遗漏,最终却是毫无发现,他虽然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出现这种结果也在预料之中,但他的心中仍不免感觉有那么一点失落。

    既然再无发现,董明也没有继续“买好”店里的义务,便准备与大熊打一声招呼便离开通古斋。

    当董明起身向着茶桌方向走去的时候,忽然店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然后一位老者走了进来,正好与董明走了一个面对面,而当这位老者与董明四目相对的时候,双方都呆立在了当场。

    董明惊讶地发现,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他每天晨练都能遇上的那位太极大爷!

    “爷爷好!”

    “小同学!”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然后,太极大爷对着董明爽朗地笑了起来,伸出了手,在董明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两下,这才微笑道,“小同学,这个地方可不是你应该来的!”

    “我们放假了嘛,所以,就来这里逛逛,长长见识,呵呵。”董明略显腼腆地道。不过,董明现在却基本上猜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茶桌上的石雕,估计就是这位太极大爷的藏品,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的话,大爷应该姓林。

    “想长见识倒是可以,随便逛逛也无所谓,但是,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你能买的,怎么看你手里好像还拿了一件东西啊,拿过来给爷爷看看。”说完,不容分说,直接将董明手里的观音给拿到了手里,然后举得远远地前后左右一阵地端详,观察完之后,并没有将东西马上交还到董明,而是对旁边已经起身候着的大熊说了一句,“小熊啊,这位小同学手里的东西,可是按规矩来的吗?”

    “林老,看您这话问的,得,我也不跟您绕了,这个岫玉的观音牌子,只收了五十,您要是看不过眼,钱我现在就退他!”大熊被林大爷问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在林大爷的面前,还真的不敢造次,至于原因嘛,也非常简单,林大爷与大熊的父亲关系极好,并且这家店就是大熊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

    听到了大熊只收了五十,林大爷面色缓和了下来,将玉观音还到了董明的手中,失笑道,“也是我紧张了,生怕你在这种地方吃了亏,现在回想一下,小熊这小子就是想对你不规矩,你也没有那个条件啊,哈哈,怎么,你对这些玩意儿也有兴趣?”

    见到董明点头,林大爷正色道,“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些物件儿,也要等你工作之后,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可玩儿不了这些啊,你看看他这满满的一屋东西,实际上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但就是这样,随便拿出来一样,也不是你一个学生能够承受的。”见到董明虚心受教的样子,林大爷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些重了,毕竟两人熟归熟,相互之间却并不真正认识,大爷忽然换上了一副慈爱的表情,对董明道,“既然你对这些东西有兴趣,不如一起过来看看,他们现在讨论的那件石雕,就是我的一件藏品。”

    既然董明需要的东西,要出自这个圈子,那么对它们增进一些了解,定然对他继续寻找灵石有一定的帮助,所以,董明很干脆地点头应了下来。

    那边等了一阵的大熊,见到林大爷的话终于结束,连忙一指那位精瘦中年人,对林大爷介绍道,“林老,这位是侯先生,刚刚就是他对您的这尊石雕有兴趣。”

    “呵呵,林老您好,晚辈侯宽,今天得见,真是三生有幸!”那位精瘦中年人,非常客气地道,他的这副姿态很正常,以老为尊是传统美德,而这一传统在收藏界尤其受到重视。

    “呵呵,都别站着了,坐下来说话吧,对了,小同学,老头子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见到董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林大爷主动拉着董明坐到了条椅上面,等到其余人纷纷落座后,林大爷继续道,“既然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的,许多的话我说与不说,其实都不再重要了,今天我来到了这里,主要跟你们聊聊这只石雕的来历,相信你们都有兴趣听听吧?”

    林大爷的话刚一结束,不仅那个侯宽,哪怕大熊店里的那位老者都是眼前一亮,似乎他们对这只石雕的来历的关注度,超过了物品的本身。

第五百二十九章 通古斋(三)

    每一位收藏者,通常都会非常喜欢有关藏品的“故事”,当然,他们知道这些故事有真有假,但是他们不会在乎,哪怕明知道故事是假的,但只要故事的逻辑清楚,并且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这个故事对他们来说就是真的。

    甚至,一些漏洞百出的故事,他们也同样会感兴趣,为啥?因为他们可以开心地嘲笑对方一番,别误会,嘲笑只存在于心里,所谓看破不说破,是收藏界的铁律。

    就这样,有老有小的几个人,安静地坐在茶桌旁边,倾听这只石雕身上发生的故事,也可以叫做林老的故事。

    无论是谁的兴趣爱好,也无论缘自偶然还是必然,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缘故,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林老的收藏爱好同样如此,可以说与他的生活轨迹紧密相关。

    林老是六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毕业于一家外经贸大学外语系,他的专业比较小众,主修波斯语,所以,毕业之后到康宁外贸局参加工作之后,早早就被派驻到中东地区工作。

    正因为林老学习了波斯语,自然而然会对波斯历史及文化产生兴趣,特别他在中东工作期间,还认识了一位当地收藏界的朋友,并且在对方熏陶之下,也演变成为了一位收藏爱好者。

    林老入行较早,但很可惜,他当时没有足够支撑他收藏的经济基础,哪怕当时藏品的价格低到了白菜价,仍然不是一位刚刚参加工作的林老能够负担。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林老的收藏目标,只能瞄向一些便宜、大众化的藏品,比如石雕、钱币等,因为这些东西他的经济条件允许。当然,对于这些石雕,林老也只能选择性收藏,因为这些雕像尽管在中东地区非常常见,品相也不一而同,那些高端的、大师级的传世作品,林老仍然没有机会染指。

    刚开始时,林老经验不足,收藏起来没有什么规划,结果东西收了不少,到了后来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石像又重又占用空间,将来根本无法全部携带回国。

    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林老逐渐将收藏的重心放到了钱币上面,这些东西很小,非常便于携带,收藏就没了后顾之忧。

    林老在中东呆了五年多,六十年代后期回到了国内,他从中东带回来的藏品,除了数百枚钱币之外,还有四只石雕。

    实际上当初林老收藏的石雕远不只这四只,但是在他决定不再收藏石雕之后,手中仍然留下了四只没舍得出手,今天出现在通古斋的石雕便是其一。

    这几只石雕,虽然不是什么大师作品,但至少应该是贵族用品,不但雕刻功夫非常了得,保藏得也不差,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林老回国之后,对于波斯钱币的喜爱愈加浓厚,这么多年以来,收藏重心倒是偏重于萨珊钱币,收藏也开始更加具有系统性,他会将一些多余的或重复的藏品,酌情出手一些,所欠缺的,会尽可能补充进来。

    为了收集钱币,林老不得不多动了一些心思,当然,玩儿收藏的人,都不是急脾气,他开始慢慢想办法。

    林老把主意打到了石雕上面,他从中东带回来的石雕一共四只,目前都还在他的手中,三只武士像是完整的,这只祭司石像虽然缺了一半,不过上半身还是保存得非常完好。

    林老琢磨,波斯石雕与波斯钱币具有文化的同源性,那些藏有波斯钱币的藏家,说不定同样会收藏波斯石雕,这么看来,这些石雕他倒是可以这样利用一下,或许可以交换到他所需要的钱币,正是这个原因,林老的石雕出现在了通古斋。

    众人听着林老的叙述,一个个脸上都是光彩大放,没错,林老的“故事”堪称完美,特别是他的这些石雕竟然全部亲手从中东带回,仅是这个噱头,就让这些雕像增色不少,再加上石雕本身精致的造型,几人想不信都不太可能。

    林老所讲述内容的真实性,没有谁愿意去置喙,大家都是玩儿收藏的,都很清楚真实性与可信度实际上是两个概念,而他们所需要的只是可信度,至于真实性,谁会在乎?

    林老的故事讲完了,大熊与那位长髯老者都陷入了沉思,而那位侯宽却已经不再淡定,急急地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张名片,递到林老手中之后,急急地道,“林老,家父生前也曾去过中东,并且在那边生活了数年,不过他去的时代比您晚了二十多年,而晚辈的收藏爱好也传承于家父,不瞒林老,家中确有一些波斯藏品,包括一些钱币。”说完之后,他便闭上了嘴巴,等待着林老的反应。

    林老哪里会看不出来侯宽的想法,不仅看了出来,而且还看出来了两重意思,他先一步抛出了诱饵,这是在待价而沽,可是,既然想待价而沽,表现却有些急切了,心还是不静啊,这是林老给他的评价。

    侯宽也在收藏圈里摸爬滚打多年,还是有一定的养气功夫,只不过,他却没有想到,林老在讲述他“故事”的时候,同样也在抛出诱饵,诱饵不仅味道肥美,而且抛得非常隐晦,让侯宽在不知不觉间,就进入套中。

    一共四只品相不错的石雕啊,林老扔出来的诱惑很难让人拒绝,侯宽出现心神失守也很正常,话说,最差的这只石雕,在他眼中都是精品级的存在,那么,那些仍然被林老焐在手里的呢,岂能差得了?

    对于侯宽的待价而沽,林老不以为意,以他的人老成精,难不成还玩儿不转一个后生晚辈?只见林老微微一笑,却讲起了不相关的话,“老头子我从入手第一件藏品到现在,经历了四十个年头,虽然年头的多少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却悟出了一点道理,那就是何为收藏!”

    说到了这里,林老轻轻啜了口茶水,缓和了一下节奏,见到大家还在仔细聆听,才继续道,“我认为,收藏收藏,一为收,二为藏,收在先而藏在后,里面包含了两方面的意思,所谓收,就是我们将藏品入手的过程,而藏嘛,顾名思义,入手之后才会有藏。我感觉多年收藏的重心好像错了,一直以藏为重心,而收,只是单纯为藏而服务,但是,现在我却觉得,收与藏的地位是相当的,收不应该只服务于藏,而藏,同样也不应该是收藏的终点,收与藏结合起来,才是真正的收藏。不过呢,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也不想跟谁去争论对错,所以,没有要求谁去认同,但这个理念却形成了我现在收藏的基本准则。”

    林老的话,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上,却是对侯宽有力的回应,你不是待价而沽吗?那我就给你讲一讲收藏心得,小子,藏品固然重要,但老头子我同样享受收的过程,别拿话来堵我的嘴,你的那套都是老头子我玩儿剩下的!

    心理较量就是这样,当双方都拥有足够让对方心动的筹码时,比拼的就是谁的经验更为老道,林老的藏品让侯宽心动,而侯宽又何尝没有让林老意动之物呢!

    双方很快展开了新一轮的试探,只不过,林老凭借他丰富的经验及阅历,把谈话的主动权,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中,侯宽的思路已经被牵着走了,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林老谈得更多的是心得,是感受,直接涉及收藏方面的内容,却被他有意无意地回避过去,他看得出来侯宽已经开始心急,但是,越是这样,林老说起话来却越发慢条斯理。

    林老的态度,终于让侯宽有了动作,只见他让身旁的年轻后生在随身的提包内取出了一本册子,这本册子外皮黑色,竟然是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里面的照片涵盖了侯宽主要的藏品,他平常都会带在身边,这么做除了可以方便他随时赏析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便于与其他收藏者们交流。

    当然,寻常时候这本相册侯宽不会轻易对外展示,但今天被逼急了,如果再不将此物拿出,或许林老仍然在这里不紧不慢地兜圈子,他可不想继续听林老漫无边际地继续讲下去了,让他离开的话他又舍不得,林老手里的那几件石雕,已经像磁石一般将他牢牢吸引,两难之间,终于按纳不住亮出了底牌。

    林老见到侯宽取出相册时,眼睛也是一缩,对方是一位真正的收藏爱好者,他当然知道这东西对于一位藏家的意义,这种相册他同样也有,但却不会像侯宽那般随时带在身边。

    侯宽拿出了相册之后,林老自不能像刚刚那样再聊些不相关的话题,眼睛开始随着对方的翻动,注视着相册中一件件藏品。

    林老可以看得出来,侯宽的藏品较杂,并没有形成体系,但是,随着他慢慢地观看,心里也有些惊讶。

    侯宽的藏品虽然不成体系,但都围绕着古波斯这一主线,他的藏品以银器为主,同时包含瓷器、琉璃制品等,石雕及钱币倒是不多,最让林老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藏品之中,竟然还有一件盔甲,虽然只有上半身,从品相上看起来也相对一般,但足可以说明了其在收藏中所花费的心思。

    “这些瓷器是我父亲最得意的藏品,林老您看瓷器上面的图案,全部都是波斯特色,它们是经丝绸之路运抵的波斯,说明了我国古代陶瓷行业,已经有意识地制造出口型产品。”

    “我收藏的金币,只有这么几枚,但您可以看得出来,钱币上面的主祭与牧师图案非常形象,说明了它是萨珊王朝早期的金币,非常珍惜。”侯宽傲然道。

    萨珊王朝的钱币,随着时代的发展,钱币上面轧制的祭司与牧师的形象会变得越来越抽象,只有萨珊王朝早期钱币,才能看到比较形象的图案,因而,像侯宽相册里的这些钱币,确实比较珍贵。

    “既然看了你的收藏,老头子我也不会藏私,你们看看吧。”说完,林老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几张照片,既然对方的藏品入得了他的眼,他也不介意让他的藏品给对方一观。

第五百三十章 通古斋(四)

    林老拿出来的照片,内容毫无疑问是他收藏的石雕,相片将石雕细致地、从各个角度加以展示,任何细节都没有遗漏。

    三只武士石雕给人的印象,虽然表现得不像一些传世佳作那般大气磅礴,但雕功的细腻及保藏的完好,都让侯宽叹为观止,自从照片拿出来后,他眼神就从来没有从上边移开。

    侯宽那入迷的样子,自然落入到了林老的眼中,在这个时候,他自不会去随意打扰对方,而是开始与身旁的董明聊起了闲话。

    “董明同学,我见你每天都坚持晨运,并且风雨无阻,你的毅力让我这个老头子都感到佩服,能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当然是为了修炼了,董明心里回答着,然而,他嘴上却不能那样说,给了林老一个标准答案,“我是名体育生啊,不努力锻炼的话,就可能完不成训练任务,所以,不得不努力啊!”

    林老没有想到董明还是个体育生,或许他对体育生没有太多概念,所以对于董明的话,他不置可否,但却别有意味地看了董明一眼,只说了一句,“体育生需要这么辛苦吗?”然后,林老却转换了话题,指了指董明手中的玉观音道,“董明同学,你是啥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董明刚刚大略看了看侯宽的相册,只不过,他对那些东西根本提不起半分兴趣,包括林老的石雕,哪怕实物摆在了眼前,他同样兴致缺缺,听到了林老这么一问,董明才挠挠头道,“时间没有多久吧,大约在半年前,我看到了一颗狗牙……。”董明便将他在农贸市场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当然,他没有刻意去强调那位贩子大叔的粗鲁,只是着重讲述了他对买到东西的喜爱。

    “狗牙!难道这只狗牙很特别吗,你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林老怕伤了董明的自尊,没好意思问得多直白,但就他的经验来看,狗牙可不会成为藏品,尤其还是一件地摊货。

    “狗牙确实没什么特别,只是上面有一只很小的玉质路路通,当我看到它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把它买下来,就是这只。”说到这里,董明没有犹豫,从脖子上将狗牙摘了下来,递到了林老的手里。

    之所以将东西拿给林老看,董明是有心思的,他找寻了这么久天地灵物,却仍然没有找到,因而,他非常希望从林老这里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故而,想也没想,就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只挂坠董明已经佩带了半年,那只微微泛黄的路路通,似乎更显莹润,看上去里面仿佛有光晕流转,甚至那颗狗牙,也比半年前光亮了许多。

    林老将吊坠拿在手中,开始慢慢察看,别看林老的收藏只注重于萨珊钱币,但是不同的收藏似乎也有相通之处,对于董明的吊坠,他很快就给出了结论,“上好的冰种黄翡,有种有色,可惜太小了,只能做成这样一个物件儿,也算没有糟蹋了。”林老看完之后,将挂坠交还到了董明的手里,然后继续道,“这只路路通材料属于翡翠,你手里的这只属于黄翡,可是你刚刚买到的那只玉观音,却只是岫玉,老头子就有些不理解了,这两件东西没有太多相通的地方,难道你都喜欢不成?”

    两件东西当然不同,今天董明买了这只玉观音,其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让店家痛快地把剩下的两箱东西拿出来,看得出来林老是想多了。

    “其实,我喜欢的是那只路路通。”董明腼腆地笑道,这个时候,他必须要讲实话,没必要藏着掖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从林老这里得到真正需要的东西。

    “我就说嘛……,明白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一个讲究人,觉得折腾人家半天不好意思,才随便买了件东西,呵呵,有点意思。”说到这里,林老微微一笑,继续道,“说起翡翠,实际上翡与翠是不同的,黄为翡绿为翠,但是也可以把它们统称为翡翠。翡翠原产地在万象国,那是一个混乱的国度,大小内战不断,但是,他们的国家却出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翡翠。”

    翡翠的产地董明倒是听说过一些,只是,接下来林老的话,他却听得越发用心。

    “翡翠生在一些石头之内,这些石头称之为翡翠原石,原石从外形上来看,虽然有一定特点,但仍然相对普通,没有人能通过石头准确判断里面是否含有翡翠,或者翡翠的质量如何,所以,后来赌石便流行了起来。人们购买翡翠,不再仅仅局限于购买成品,许多人会向翡翠原石下手,所凭借的完全是自己的眼光与运气,买好了当然可以大赚一笔,但买亏的绝对是多数,所以赌石行业就有了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

    “翡与翠不仅仅区别在颜色上面,与翡翠的产地关系密切,也就是所谓的场口,场口不同,翡翠的种类通常不同,像你手里的这种黄翡,出自大马砍的居多,只不过,黄翡虽多,种水少的就难得一见了。当然,并不是说只有大马砍场口才会有黄翡,像莫湾基、莫西沙及木纳场口,同样也会出现黄翡,只是数量远没有大马砍多罢了。”

    “说了这么多,恐怕你也会想,买翡翠难道要去一趟国外吗?其实,在我们国内购买翡翠也非常方便,特别是滇省,由于毗邻万象,那里是我国翡翠最大的集散地,我们国内多数翡翠出自那里,除了滇省,粤省与豫省翡翠行业也非常发达,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走走看看。至于我们齐山……,”林老看了看身旁的大熊,微笑道,“做这一行的极少,除了在百货大楼可以看到数量不多的翡翠制品外,也就是这家通古斋还有一点存货,但品相好的却几乎没有,或许当你去了康宁,还能找到一些入眼的东西吧。”

    听了林老的话,虽然董明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但总算给他了一点提示,让他知道了一点方向,不至于像以前那般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恰在此时,侯宽终于将眼神从照片里面抽了回来,而他目光中的火热,与他的犹豫,却又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没错,无论哪一座石雕,都能让他怦然心动,然而,他却知道林老的要求不容易满足,一时间,他处在了两难的境地。

    侯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却仍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他心中有些苦涩,因为这几件石雕,他不想放弃,却又不得不放弃。

    已经看出侯宽心思的林老,却嘿嘿一笑,也没有说话,却再次从包里取出了两张照片,丢了出来,而每张照片上面,赫然是十几枚清晰无比的萨珊金币。

    “小侯啊,老头子我多少能猜出点你的想法,钱币你不想放弃,但石雕同样还想要,我不会让你为难,照片上面的这些钱币,也都是些精品,相信你看了这些之后,就容易做决定了。”

    林老照片上面的钱币,是他的一些重复藏品,侯宽当然明白这些,因此,当他看到照片之后,呼吸明显变得粗重,眼睛死死地盯在钱币上面,因为激动,脸上的肌肉甚至已经开始颤抖,当然,他的话语同样显示出了急切,“林老,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仔细聊聊?”

    侯宽真的动心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尽量与林老交易,哪怕付出自己珍贵的藏品,他也不再纠结,因为,有了林老手里的钱币,他就没有了当初的心理负担,在付出金币的同时,他同样也能有收获啊!

    当然,真正到了要商谈交易细节的时候,在人家店里显然不太适合,并且,收藏爱好者们做交易的时候,更喜欢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

    对于侯宽的要求,林老欣然应允,他点头之后,先是拍了拍董明的肩头,笑道“董明同学,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可以随时跟老头子说,反正我们每天都能见面。”

    董明听到之后脸色却是一黑,明天他就要去康宁参加贾鼐杯赛,再然后,他又要去赵州市参加双打低龄训练,再见林老,怎么也是开学之后的事情了,但董明却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垂眉道,“明天,我们明天就放寒假了!”

    林老却面露莞尔,“当然知道你们放假了,我不仅知道你们放假了,还知道你的家不在县城,要不然,在假期的时候,就不会看到那个大个子自己晨练了!”

    林老嘴里的人自然是汪茂华,从刚刚林老的话里面可以看得出,汪同学在放假的时候,竟然没有偷懒,想到此处,董明心中暗笑了起来,悄悄替他点了一个赞。

    既然林老要离开通古斋,董明自不会多留,先一步与众人告辞离去。

    百货大楼商业街,实际上是环百货大楼的一圈街道,在董明来通古斋的时候,他由商业街的南街进入,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决定从北街绕回,很显然,董明这样走肯定是绕了远,但无论董明如何绕远,顶多是绕着百货大楼走一圈罢了。

    北街还是左婕家的入口,当初董明也是托左婕的福,他有机会见识到这条街上的九福卤煮。

    路过卤煮店时,董明还特意探头看了进去,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但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他犹豫了一下,打消了再次进店的冲动,决定还是直接返回学校。

    正当董明思绪万千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他下意识地侧身站在路边,却见一辆120急救车,从里面驶了出来。

    道路比较狭窄,车行驶得并不算快,站在路边的董明,猛然发现救护车中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人他虽不算熟,但却能够叫得上名字,正是上次聚餐时认识的马洪远,这么看来,难道他的家人谁生病了不成?

第五百三十一章 贾鼐杯

    被董明看到,坐在救护车里的那个人,正是马洪远,今天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日子,此时他一家都处在了慌乱之中,原因很简单,他的老爸马钢结肠炎又发作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周RB是个休息日,然而,作为齐山县常务副县长的马钢,却似乎有永远干不完的工作,就在上午,他还组织县工业系统开了一个会,而下午,他还要继续准备申报市里的材料,腹内突然传来绞痛,不得不回家进行短暂休息。

    然而,休息并没有缓解马钢多少症状,反而出现了大量的便血,同时引动了更加剧烈的疼痛,甚至出现了短暂的休克现象,很显然,常规手段已经很难压制他的病症,必须马上到医院接受治疗。

    就这样,马钢这台似乎永不知道停歇的工作机器,终于不得不暂时放下他所热爱的工作,被抬上了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马洪远与董明仅是认识罢了,他的出现并没有给董明带来什么波澜,至于被送去医院的马钢,对于董明来说,他也仅仅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甚至董明都没有往马钢的身上去想,这点事情在他心中溅起的点点水花,也随着远去的救护车一同荡漾着离去。

    周一的这天,是董明唯一一次住在学校,却没有进行晨跑的日子,原因很简单,他今天要赶往康宁参加贾鼐杯赛,而前往康宁要搭乘左婕老爸的汽车,出发的时间定在了早上七点。

    董明在食堂吃过饭后,早早便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县政府的大门前,他这一次离开齐山,准备在康宁参赛后,直接赶赴赵州去参加双打训练。

    实际上,董明参加完贾鼐杯赛之后,还有周六、日两天时间可供休息,但他却决定提早前往赵州。

    如果董明赛后回到齐山的话,也只能周六在齐山呆半天,然后周日一早就又要发出,要知道,从康宁前往赵州的话,火车还需要六、七个小时,哪怕高速大巴也要花费五小时左右的时间,显然,中间再折回一趟齐山有些愚蠢。董明的提前出发,不仅仅可以省去其中不必要的折腾,他还可以在赵州获得一天的空闲,并且,对这一天,董明也已经有了安排,那就是逛街!

    他从林老那里获知,既然翡翠制品在康宁比齐山更容易找到,那么,到了省会城市赵州之后,机会岂不会更大一些?因而,董明对逛街有很明确的目的性,就是寻找翡翠制品。翡翠制品价格昂贵,董明的经济能力肯定不足支撑他随意采购,但打探一下情况或者小打小闹还是可以做到。

    董明携带的东西并不算多,一只背包加一只球包,他的球包比之前鼓了一点——多了一只球拍,那是他在瓷器集团比赛中获得的奖品,但是背包却比康宁集训时瘪了一些,原因是携带的衣服少了,在这个最冷的季节出行,董明已经将最厚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因而背包里除了一些换洗的内衣,便是运动服了。

    董明来到县政府的大门口时,距离七点还有十分钟,或许可能遇上了阴天,天色仍然漆黑一片,大街上除了呼啸的北风声,和偶尔驶过的汽车声之外,没有其他动静。

    等候没有持续多久,董明很快就看到一辆由百货大楼方向拐过来的汽车,车灯照到了他的脸上,然后,看着它慢慢减速,在他身边缓缓停下。

    汽车刚一停稳,靠他一侧的后门很快被打开,却见左婕的头从车内探出,她的声音也同时在董明耳边响起,“把球包先递过来,上车吧!”

    接过了董明的球包,左婕身子向里面移了一些,挪到了后排的中间位置,为董明腾出了空间。

    董明上车之后,车里的温暖让他舒爽得身上好像颤抖了一下,他坐稳后看到,车前排副驾驶位,坐的正是左父,而后排,最左侧坐了汤老师,左婕居中,他在最右侧。车内空间较大,哪怕三人坐在后排,感觉仍然比较宽松。

    或许冬日的清早比较容易犯困,董明上车之后,大家都没有说话的兴致,特别是左婕,当汽车开动之后,呼吸马上变得粗重,看意思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梦乡。

    事实也是如此,不多时,董明已经听到了极轻微的鼾声,不过,此时入睡的不只有左婕,汤老师很快步其后尘。

    董明多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他倒是没有犯困,感受着汽车经历了几分钟的行驶,便驶入了高速公路。

    齐山至康宁的高速公路平常就比较顺畅,今天出发得又相对较早,他们一路顺风。

    汽车出高速的时候,或许由于车速降了下来,又或许天光已经大亮,无论汤老师还是左婕,都从梦中醒了过来,左婕还迷糊地问了一句,“咱们是到了吗?”

    “刚出高速,还没进市区。”左父声音响起,听他的声音,刚刚似乎也经历了一阵小寐。

    “汤老师,咱们一会是先去场馆,还是先去宾馆呢?”回答了左婕的话后,左父将头稍侧了一下,对着后排的汤老师道。

    “一会儿把我们放到宾馆,您就先去忙吧,宾馆到场馆也没有多远。”汤老师道。

    听到了汤老师的回答后,左父不再言语,继续闭目养神,而左婕却开口了,她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汤老师,您说,这个贾鼐公司手笔也太大了吧,一场比赛下来,无论是宾馆还是场馆,再加上那么多的工作人员,仅在我们燕北省就得多少花费啊,可是人家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儿,并且每两年就组织一次。”

    “你倒是机灵,还知道举办体育赛事需要很多的花费,但是据老师所知,像组织这种级别的比赛,赛事组委会不仅不需要花钱,通常还会获得一些赢利。就拿场馆来说,在比赛期间,体育馆可以对外出售门票,仅凭门票收入,场馆就可以赢利,所以,贾鼐杯的组委会根本不需要支付场馆费用。另外,比赛场地的广告海报收入也非常可观,足够组委会支付其他各项费用,所以啊,人家组织起来比赛没任何压力。”

    “咦,既然组织比赛有这么多好处,那是不是大家都想要组织比赛了?”左婕道。

    “原则是可以的,但是,却不是你想像得那么简单,首先,不是随便哪一个机构都可以组织体育赛事,只有获得相应级别体育主管部门许可的机构,才有这种资格,比如,某个机构得到了燕北省体育局的资质,那么,他的资质只能在本省范围内组织体育比赛;其次,拥有资质的机构在组织体育赛事之前,也需要提前向相应的管理机构报备,获得许可之后方能组织比赛,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则,就是组织的比赛,时间上一定不能与已经获批的同级别或更高级别的比赛发生冲突。当然,前面说的只是能不能组织比赛的问题,其实真正决定能否组织一场比赛的关键,是人气,不然人家场馆凭什么给组委会使用?因为这场比赛会有足够的观众购票,贾鼐杯组委会才可以免费使用场馆,你想想看,那些没人关注的比赛,场馆怎么可能给他们免费使用,当然,想使用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得规规矩矩支付给人家场馆费用。”

    “这么说,贾鼐公司挺厉害啊,全国规模的比赛也能组织起来,并且形成了规律,对了,汤老师,等到了贾鼐杯全国赛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些国家现役球员参赛啊?”

    “贾鼐公司确实很厉害,这种规模的比赛也不是随便哪个公司都能组织起来,但是,贾鼐杯赛只是普通商业比赛,不属于羽联赛事,那些国家队的现役队员,根本不会参加这种级别的比赛,不要说国家队队员,哪怕是省队队员都基本不会有人参加,参加贾鼐杯赛的选手,十五岁以下组别,都是些像董明这种体育生,而十五岁以上的选手,除体育生外,只能见到一些省青队的队员,也就是省二队的选手。”

    “原以为贾鼐杯是多重要的比赛呢,没想到也一般般啊,连大牌球员都看不到,唉!”左婕顿感失望,对贾鼐杯的热情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高涨。

    “也算不错了,贾鼐杯赛已经成为了省级赛的重要补充,运动员在贾鼐杯赛省级阶段取得的成绩,已经获得了羽协的认可,也是唯一得到羽协认可的商业比赛。”汤老师道。

    “董明你觉得能在比赛中取得啥名次?”左婕对比赛本身已经没了多少兴致,开始琢磨起了董明。

    董明的脸一下子黑了,成绩这种事情他真的说不好,在这些年龄普遍偏大的比赛中,他想取得什么样的名次还真不好说,或许,取得小组出线就可以让他满意。

    “董明取得怎样的名次其实不重要,他最需要得到的是参赛经验,而这些经验又是训练无法获得的。”见到董明被噎在了当场,汤老师好心地替他解了围。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环宇大酒店,这家酒店位于长虹东道,宏伟的酒店建筑非常醒目,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这里。

    在左父将汤老师等人放到这里离开后,三人站在酒店的台阶下方,看着酒店门前悬挂的条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贾鼐杯赛(燕北站)胜利开幕”字样,在这里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比赛气氛。

    待几人拾阶而上,缓步进入了环宇酒店的大堂后,董明看到,这家酒店的大堂虽然面积不算很大,也让人感觉富丽堂皇。

    大堂设施比较齐全,酒店进门左侧摆了几只沙发,供客人暂歇,休息区旁边,是电子商务中心,可以为客人提供传真、打印等服务,酒店进门的右侧,则是一处不大的开放式咖啡吧,正对大门处是酒店的前台,前台后面的墙上,悬挂着五只钟表,分别显示世界不同地区的时间。

    因环宇酒店这几天已经被比赛组委会全部包下,董明与汤老师很方便地领到了房卡,至于左婕,暂时跟在汤老师的身边,据她说,她会住到她的舅舅家,上午她的舅舅会来赛场寻她。

    董明的房间在酒店三楼,而汤老师住在七楼,他在电梯里与汤老师二人分开后,快速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董明的房间是一套双人标准间,房间设施不差,在他进屋的时候,房间内已经住进了一人,正坐在桌子边上写着什么。起初董明还没太在意,然而,当董明再仔细端详,却发现他竟然识得此人,正是朔平赛十二岁组的冠军方远航。

第五百三十二章 室友

    距今为止,朔平赛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董明今日又见到了方远航,那个时候看到和听到的一些人或事,再次涌入了他的脑海。朔平赛的参赛球员,董明后来倒是见过几位,包括临榆赛中遇到的许自立及吴雨,还有他在康宁陶瓷集团羽毛球赛中遇到的李同甫,至于那位与他相约贾鼐杯赛再见的苏然,并不是朔平赛的参赛选手,自然不能作数。

    发现当初朔平赛的风云人物方远航,竟然成为了自己的室友,董明心中不免感到一点点的兴奋,哪怕是平时比较低调的他,也主动开口了,稍显热情地道,“咦,我认得你,方远航对吧!”

    方远航与董明个头倒是相当,身形稍显瘦弱,只是对于董明的热情,方远航却显得有些懵懂,他略微皱眉,有些无措地道,“您是……,哦,对不住,是不是我们……,曾交过手?”

    “没……,呵呵,不是的。”董明也知道他的开场白有些孟浪,他将两只包向床上一扔,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弱弱地道,“我叫董明,去年的朔平赛,是一个看客,呵呵!”

    “董明……,这么说,你是康宁人,我们在资格赛中好像没见过吧?哦,不是,你或者有省级赛的成绩,不需要参加资格赛!”说到了这里,方远航终于变了神色,同时,身体完全转了过来,露出了凝重之意,“我想一想,你的成绩不应该得自赵州赛,上届赵州赛的前八强我全都见过,那么,你应该是在半年前的临榆赛打入的前八强,我说得可对?”

    董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而,忽然间,他却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以方远航的水平,能够在康宁少年儿童羽毛球赛中取得冠军,没道理拿不下省级赛的八强啊!

    别看贾鼐杯赛只是商业赛,但如果参赛选手没有省级赛八强的成绩,哪怕方远航曾取得过康宁市级赛的冠军,赛前同样需要参加资格赛。

    方远航没有打入省级赛前八的实力吗?这个问题有些违和,那位实力还不如方远航的彭晨,都拥有省级赛的有效成绩,可是,为什么方远航却不具备呢?

    仿佛看出来了董明的疑惑,方远航倒是没有什么迟疑,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情况,“我确实没有省级赛的成绩,你也不要感到意外,我不仅没有省级赛的成绩,甚至连省级赛都没有参加过。”

    “那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省级赛呢?”听到了方远航的话,董明心中疑惑更甚,连忙追问道。

    却见方远航轻轻叹息了一声,脸露苦笑道,“我虽然生活在赵州,却本是康宁人,要不然也不会参加朔平赛,我在赵州生活是因父母的工作缘故,但户口却仍然留在了康宁,你知道的,省级赛需要以学校为单位报名,我在赵州虽然有学籍有学校,但是却没有户口,所以,省级赛根本报不了名啊,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参加过省级赛的原因。而贾鼐杯赛却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像我这种情况也有机会可以参赛,唉!”

    竟然还有这个梗,想着去年在朔平赛中光芒万丈,勇夺冠军的方远航,种种光环笼罩其身,却没想到也有不为人知的蹉跎,着实让董明唏嘘。

    “那你一定要把握这次比赛机会,争取获得满意的成绩。”董明还能说啥,此时才终于知道,别看他在齐山训练艰难,但是感觉与这位方远航比起来,他还算幸福的那个,最起码,他想参加什么比赛,不会受到什么限制,没有不能参赛的后顾之忧。

    方远航微微一笑,他听出了董明话里的善意,连忙回应道,“别看我算是一个康宁人,但对康宁却非常不熟悉,你在哪个学校读书,初一?”

    “呵呵,我不在康宁市区,是齐山一中的,初二了,对了,你现在不会在赵州体校吧?”

    “赵州体校,呵呵!”听到了董明的话,方远航继续苦笑,很显然,董明再次问到了他的伤心之处,方远航叹息道,“我倒是想去赵州体校,可我是康宁户口,当然,也不是说赵州体校就不招收外地生源,但需要省级赛的名次,最后,不得已,去了赵州二十八中,训练条件很一般,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去直接去康宁体校了。”

    方远航最后一句说得确实不错,与其像现在这样在赵州不上不下的,去康宁体校似乎更适合他的发展,但当时面临选择的时候,恐怕他或他的家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大家能生活在赵州,通常不愿意回到康宁,并且,如果他回康宁读书的话,家人却都在赵州,谁来照顾他呢,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现在说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还是要看他将来的发展,再说,按照赵州羽毛球的训练水准,谁说留在赵州就不是正确的选择呢?

    正说话间,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董明距离较近,他随意拿起了听筒,电话里传来一个比较公式化的女声,“组委会通知,所有运动员及教练员,请尽快前往体育馆,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董明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然后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他对方远航示意了一下道,“是通知大家去场馆的电话。”

    方远航听到后,开始快速收拾起了东西,检查球包,又拿起了羽绒服穿上,而董明,却比较省事,他只要背起球包就可以出发。恰在此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董明再次接起电话,电话里却是汤老师的声音,内容同样是催他赶紧出发。

    董明与方远航两人一起,背着球包离开了房间,当他们来到电梯间时,发现此时电梯非常繁忙,因只是三楼的缘故,两人没有在这里傻等,直接选择走楼梯。

    当两人进入大堂之后,却见这里已经聚拢了几十号人,有些开始陆续离开酒店,也有些在这里等人。

    当董明告诉方远航他还要等一下自己的教练之时,直觉告诉董明,方远航这小子眼睛里绝对露出了羡慕之色。

    就在大堂里等候的时候,董明忽然见到一位身穿天蓝色羽绒服的女生,站在距自己不远的地方,再一细观察,却发现又是一位熟人,正是临榆选手沈醉蓝!

    此时的沈醉蓝孤零零一人站在大堂,估计是在等人,董明不知道这一次参加贾鼐杯的临榆选手,能有多少,也不知道邢星晨与邢晶晶那对兄妹有没有前来。

    或许董明的目光引起了沈醉蓝的注意,对方的眼神也向董明这边投过来,当两人四目相对之后,对方同样认出了他来,董明知道,这时候再不去打个招呼说不过去了。

    “醉蓝,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康宁吗?”董明向前挪了几步,微笑道。

    “呀,董明你好!”看清楚对方是董明后,沈醉蓝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欢快地走了过来,继续道,“没看到我在等人吗,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过来,我们学校连教练一共来了六个人,不过女生只来了我一个,嘻嘻!”

    看来那一对儿兄妹,不管邢星晨来没来,邢晶晶肯定没戏了,正当董明继续开口时,身旁的方远航却凑了过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沈醉蓝,露出了猪哥之色,“董明这是你朋友吗?也不给介绍介绍!”

    沈醉蓝似乎对于贸然跑来的方远航,第一印象就不算太好,眼眉挑了一下之后,却没有理他,但是,沈醉蓝不理他可以,董明却不能什么不说话。

    “沈醉蓝,临榆人,临榆赛的亚军。”董明简单介绍了沈醉蓝后,又对沈醉蓝道,“这位是我的室友方远航,去年康宁市十二岁组的冠军。”

    别看董明介绍得很简单,但传递出来的信息却着实有些份量,无论是沈醉蓝还是方远航,都因对方的成绩而感到震惊,特别是方远航,听到沈醉蓝骄人的成绩之后,说起话来别提多么夸张,“省级赛的亚军啊,太了不起了,一路过关斩将打到决赛,这要多难哦!”

    或许因方远航是康宁的冠军选手,沈醉蓝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一些,只听她噗嗤一笑,“能拿到康宁的冠军,你也不简单,哦对了,半年前的临榆赛没有参加?”

    听到沈醉蓝的问题,董明突然有些想笑,他觉得对于方远航来说,省级赛是他最大的痛,这个问题刚刚方远航给董明解释过了,难不成还要他再解释一番吗?

    然而,接下来方远航的表现,却让董明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此君不仅球打得好,在面对女生的时候脸皮竟然格外的厚,对沈醉蓝的问题,回答得倒是很有耐心,虽不及刚刚在房间里说得那般详细,却将他的基本情况一一道出。

    听到了方远航的讲述,沈醉蓝笑得更加起劲,“你是我见过最奇葩的市冠军,竟然没有省级赛成绩,哈哈!”

    方远航做悲伤状,一脸苦相道,“所以啊,只能跑贾鼐杯赛里来混成绩,希望各路大侠高抬贵手,能给我留下一线生机。”

    董明见到方远航说得热闹,眉头却忽然一动,他发现电梯间方向又有一波人走了过来,并且,在这群人里面,他看到了汤老师及左婕的身影,连忙对方远航道,“我教练来了。”说完之后,董明还对着汤老师方向挥了挥手。

    酒店大堂总共也没有多大,汤老师与左婕同样瞬间就看到了董明,只不过,当见到董明身边的方远航与沈醉蓝之后,两人表现却大相径庭。

    汤老师笑眯眯地等着董明介绍,但左婕则根本没有等董明说话,直接开口了,“董明这是你朋友吗?也不给介绍介绍!”

    董明也奇了怪了,他发现,左婕这一句问话与刚刚方远航如出一辙,但同样一句话被两个不同的人说出来,语气却截然不同,传递出来的意思更是有如天渊之别,方远航的话显示出了挑逗的意味,而左婕的话,却怎么觉得有股子酸溜溜的感觉。

第五百三十三章 碰撞

    乍一听到左婕如此一问,董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受,然而当他准备将身旁两人介绍一下之时,忽的发现左婕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带了一点幽怨,心思通透的董明,哪里会看不出来小丫头已经生出了一点别样的情绪。

    董明看到,左婕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在盯着他的同时,还会时不时瞟向旁边的沈醉蓝,面上显示出来了若隐若现的敌意。

    左婕的表现,让董明感到一阵的头皮发麻,他心思通透不假,也能看出来左婕的不爽,但他的感情经历却是空白,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可言,根本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安抚像好斗的小母鸡一般、燃起了斗志的左婕。

    在这种情形之下,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左婕的突然发难,已经引起旁人的关注,几道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让董明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有种灰头土脸的感觉。

    关键时刻还是董明的心性起到了作用,头脑开始飞速的旋转,虽然他不知道如何处理当前局面,但却快速明白了过来,为何自己险些心神失守。

    貌似他与这位沈醉蓝没有什么瓜葛,又何来心虚呢!想到此处,董明感觉自己的腰板比刚刚直了一些,旋即董明又想起,有刘漓这尊大神时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从未敢对左婕生出什么特别的心思,他与左婕同样没什么瓜葛,于是,此时的董明腰板已经挺得笔直。

    “呵呵,汤老师,左婕你们也到了啊。”有了计较的董明,没有马上回应左婕的问题,反而先与两人打过招呼,怎么来说,他的这种做法让左婕挑不出半点毛病。招呼打过之后,董明仍然没去遂左婕的愿,是的,他现在的心里有些小小的不爽。

    别说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有关系,那种特别的关系,你就能随随便便跟我耍性子吗?还说什么‘董明这是你朋友吗?也不给介绍介绍!’,是想宣告主权还是想彰显存在感?

    当然,董明不是浑人,他知道左婕这般表现,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他在左婕心目中的重要,这一点他甚至感到了小小的得意,然而他在得意的同时,却在暗骂,小娘皮,竟然要跟我耍心眼儿,那咱也不会怕了你!

    于是,董明就在介绍的时候动了一点心思,他存心只介绍了一个方远航,而沈醉蓝却被他选择性漏掉了,董明心里还暗笑着,知道你更想让我介绍的是谁,可是我偏不介绍,哼!

    董明的做派,直接招致了左婕的不满,只见左婕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凑到了距离董明很近的地方,轻轻地、慢慢地说道,“董明,感觉你变了,怎么也学会了趋利避害、避重就轻了呢?”

    当前的情形,却惊得一旁的方远航几乎掉了下巴,只见他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眼前一幕,只不过,他吃惊不是因为董明被左婕挤兑,而是他感慨,怎么董明这家伙认识的女生,都是一等一的漂亮,哪怕他的教练,也是美女一枚啊!

    方远航的手轻轻在其嘴前滑过,或许抹去了些许口水,然后那张猪哥脸却朝向了左婕,替董明回答道,“左婕同学,旁边的这位女生,是临榆选手沈醉蓝,她是临榆赛的亚军哦!”

    董明要与左婕别苗头,但却也不敢真的把小丫头惹毛了,左婕一旦犯起了脾气,他都会觉得胆寒,所以虽然方远航这副德行看得另人作呕,很不另人待见,但董明此时却很感激他,因为他适时地解了董明的围。

    “汤老师您好,没想到贾鼐杯赛,您又陪着董明参赛,他真是好命!”沈醉蓝自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心里好笑之余,却不免多打量了左婕几眼,当她发现左婕竟然没带球包之时,这种感觉更甚。心中暗忖,难不成这是董明的小女友,专程跑来看他比赛?也不能怪她会多想,女生的第六感都灰常敏锐,甚至有些不合常理。

    换作通常情况,沈醉蓝遇到这种事情之时,有多种处理方式可供选择,比如她或者可以坐看董明笑话,又或者可以直接告辞离开,甚至,还可以做出一些火上浇油的举动,想怎么去做一切全凭她的心情。但今天却哪种做法都不妥当,因为她看到了汤老师,两人在临榆赛就曾经见过,因而,女生惯用的那些小手段,她可不能随便动用,赶忙与汤老师打起了招呼。

    而此时,见到沈醉蓝跟自己打起了招呼,汤老师这才收起了审慎的目光,她当然看得出来,这几个孩子现在各安心思,公然在自己的眼前斗起了心眼儿,本还准备再多看一会儿热闹之时,却因沈醉蓝的出声不得不开口了。

    “呵呵,醉蓝也来参赛了啊,你们学校来了多少人啊,还记得你有几位队友,他们都来康宁了吗?”汤老师温和道。

    “我那几位同学没来康宁,这一届贾鼐杯赛,我们学校共出动了五名球员,其中三名高中同学,包括一对儿男双和一个男单,参加青年组的比赛,剩下一位初三男生与我都参加少年组比赛。”沈醉蓝道。

    贾鼐杯赛分青年组与少年组,其中十五岁以下为少年组,设置了男单与女单两个单项,而十五岁以上为青年组,青年组的比赛设置了全项比赛,除单打外,还包含了男双、女双和混双。

    看似临榆体校出动了五名参赛队员,这个数量其实真的很少,少年组男单、女单比赛都是八个小组,三十二人参加,这两个项目他们学校各有一名选手参赛,倒也说得过去,而在青年组中,五个单项,都是四个小组,临榆体校却只参加了两个项目,显得单薄了一些。

    这也很正常,在每次燕北省的羽毛球比赛之中,来自赵州的参赛球员,会占据一半甚至更多的名额,而余下部分才能由其他地市均分,不是说赵州占据省会之利在搞特权,而确实赵州的羽毛球发展水平要远领先于其他地市。

    当然,康宁市的羽毛球整体水平,在燕北省范围来说,发展得也算不差,甚至排在了第二位,但真实水准与赵州相比,弱得不是一星半点,还有着巨大的差距。

    “哦,既然还要等你的队友,那么,我们一会儿球场上见?”汤老师微笑道,她很清楚,一旦再迟些离开这里,搞不好左婕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索性让大家早些分开,也就不会上演火星撞地球的场面。

    因沈醉蓝与汤老师之间的交流,打断了左婕的继续表演,刚刚得到片刻修整的她,早已子弹上膛箭上弦,只等着再给董明来个狠的,可谁想,汤老师竟然直接出了大招,一肚子邪火之只得被压制了回去,郁闷无比。

    就在汤老师提出离开酒店后,反应最大的居然是方远航,他快速从董明的身侧离开,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汤老师的身后,“嘿嘿,汤老师,正巧我也只是一个人过来参赛,要不然,跟你们一起去场馆吧!”

    看着方远航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董明被臊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康宁羽毛球十二岁组的冠军选手,竟然是这样一个二货,深感交友不慎。

    与董明相比,汤老师表现就坦然多了,只见她微微一笑,边走边道,“方远航,我看过你的比赛,也见到你在朔平赛拿到冠军,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来贾鼐杯赛,可有什么目标?”

    董明与方远航是室友,虽然觉得这家伙二皮脸的样子着实气人,却也不好说些什么,然而,他不好说什么,不代表左婕会沉默,她已经憋好久了。

    左婕对方远航的意见大了,特别是刚刚方远航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替董明解了围,一股子火气正没地方发泄呢,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出气口,哪里还会客气,语气冷冷地道,“我看他只是嘴皮子利索,真的说起打球水平,未必能好到哪儿吧?”

    “呵呵,左婕同学,真是被你说中了,我的朋友都这么说我,如果把我用在耍嘴皮子的一半功夫放在训练上,肯定能轻松拿下贾鼐杯的八强,可惜一直没能成功。呃,汤老师,实际上,八强是我参加贾鼐杯赛的真正目标,不过,我也知道参赛选手们的水平很高,但我会努力的,等我比赛的时候,如果汤老师您得空了,能给提点一下吗?”

    方远航的话,董明听了险点儿笑喷,太自来熟了,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儿吗,你还能有点儿节操吗!董明有种人设崩塌的感觉,方远航能拿到康宁的冠军,当然是位高手,可是,通常意义上说,这些高手们,不应该都是性子冷冷的吗,咋到你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怪胎!

    “你想得倒美,既然你与董明都参加贾鼐杯少年组的比赛,那么你们之间就是竞争对手关系,让汤老师去帮助董明的对手,你觉得可能吗?”左婕对方远航的话嗤之以鼻,想都没想就怼了过去,而此时,她却没有想到,她的出气对象,竟然悄悄由董明转向了方远航。

    “哎,左婕,你忘了老师之前说过的话了吗,董明来参加这次贾鼐杯赛的目的,不是为了名次,而是为了比赛经验,所以啊,输赢不是那么重要,方远航,只要你用心去打,老师很愿意帮你分析场上局势!”

    左婕没想到汤老师答应得这般痛快,不仅是她,甚至董明都没有想到,左婕在看向方远航的眼神已经有些警惕,她终于知道,脸皮厚也有脸皮厚的好处,却不知道这家伙一会儿还会不会再冒出什么鬼话来,谁也没有想到,左婕的预感真的很准确,接下来,方远航的话搞得董明都感觉无语。

    “汤老师,如果等一下在比赛中,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凑巧与董明遇到,您还会指点我吗?”

第五百三十四章 悲催的分组

    方远航近乎于无赖的话,终于引得汤老师笑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家伙,饶有兴致地道,“方远航同学,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老师会帮助谁呢?”

    听到了汤老师的问话,方远航非但没有觉得为难,反而想都没想,便坏坏地笑道,“汤老师,如果这个问题其他老师问我,我不用想就会知道结果,但是您问出来的话,我就不得不多想一些,结合之前您说过的话,记得您曾说起过对董明比赛的要求,他参加这次贾鼐杯赛最大的目的是增加比赛经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您会怎么决定,就不是那么好猜测的了,嘿嘿!”

    方远航的回答,再次引起了汤老师的笑声,确实,按照人之常情,如果两人在比赛中遇到,她指导董明是必然之事,谁不希望自己的弟子能赢得比赛呢?

    然而,现实情况之中,不说两人在比赛中相遇的可能性极低,现在又没有真正开始比赛,大家只是在磨嘴皮子,所以,汤老师并不介意逗上方远航两句。她笑吟吟地对方远航道,“那么,你不妨继续猜猜看,老师最后会怎么决定?”

    “汤老师,您的这个问题与刚才差别不大,不过,您既然让我去猜,我可就要大胆去猜了啊,万一觉得我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等下比赛的时候……,嘿嘿。既然汤老师希望董明能够获得更多的比赛经验,就可以理解为您希望他在比赛中接受更多的锤炼,为了完成锤炼,他需要在比赛中遇到更多高水平的对手,对手实力越强,锤炼效果越好,应该是这个道理吧,所以,我觉得如果您在比赛中指导了我,更应该符合您在赛前的既定目标。”

    汤老师深深领教了方远航的脸皮之厚,觉得已经不可以用常理来待之,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扔出了一记猛药,“方远航同学,教练员在比赛中对球员的指导,通常是在比赛过程中发现对手的优缺点,然后对球员的打法做出一些有针对性的布置或调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作为董明的教练,无论是他的优点还是他的缺点,老师早就熟得不能再熟,根本不需要观看他的比赛,就已经了然于胸,在这种情况下对你做出指导,你会不会觉得有作弊之嫌?”

    呃!方远航听完之后马上就是一怔,很显然,汤老师说的这些,确实被他忽略了,当然,这种忽略也确实不怪他思虑不周,毕竟没谁会有对方的教练替自己场上指导的先例,终于,他的脸上显出了尴尬之色。

    方远航在以往的比赛之中,从来没有教练跟随的经历,赵州的训练资源丰富不假,但除非特别培养的种子选手,也没有谁会获得教练单独培养的机会,然而,在这个方面,却是出自小地方的董明,占据了先天优势,他出身齐山,在训练资源非常匮乏的同时,却拥有着单独的教练。

    方远航不愧是二货中的精品,在他读懂了汤老师的婉拒之意后,仍然没有放弃努力,执着地为自己找寻机会,他继续嬉皮笑脸地劝说道,“其实,汤老师,我倒是有个主意,您不妨考虑一下,我这么做其实也是在替董明着想,您看这样成不,嘿嘿,如果在比赛之中,我处在领先地位,那么您该怎么指点董明怎么指点就是了,假如我的比分处在落后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一些指导啊,正如您之前说的那般,参加贾鼐杯赛,重点在于培养董明的比赛经验!”

    不知道汤老师是彻底被方远航的厚脸皮打败了,还是觉得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竟然点头了,不仅如此,还煞有介事地嘱咐董明道,“假如你在比赛中与方远航同学遇上,一定要给我狠狠地打,争取让老师替他做场外指导!”

    环宇大酒店距离工人体育场虽不算多远,但也让董明几人走了十多分钟,才最终抵达。当几人来到这里之时,发现体育场正门处,已经出现了部分入场观众,许多保安在那边维持着秩序。

    董明等几人,自然要从运动员专用通道进入,但当几人到达专用通道口时,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董明与方远航有运动员胸牌,汤老师有教练胸牌,但左婕却什么都没有,被保安拦下。

    还是方远航机灵,先与几人进了馆内,后来又用董明胸牌,再将左婕接了进去,倒也没费太多周章。

    康宁市工人体育场是一座年代悠久的体育场馆,整体风格古朴典雅,是一幢带圆角的长方形建筑。场馆虽然相对老旧,但内部空间却并不算小,拥有五千多个座位的看台,比赛用场地也架好了二十四块之多,在一侧还搭建了一处简易主席台。

    董明等人来得比较早,进来时馆内还略显空旷,几人入馆后第一目标,自然就是要去察看自己的分组情况,所以,大家直接奔向了主席台旁边的公示栏。

    公示栏处按照不同单项,将小组信息贴了长长一溜,董明与方远航属于同属少年男单分组,在同一榜单上寻找着自己的分组信息。

    “董明,你最好找,就在A组哎,前边是陈济科、刘剑锋,你排在第三个,小组还有一个……才艺?咦,才艺,这是什么名字!”左婕最先在榜单上发现了董明,不仅如此,还把他小组的其他人名字念了下来。

    “才艺跟你一组啊?董明你可够倒霉的,那家伙是赵州体校选手,有实力冲击冠军啊,他不仅拿到过省级赛亚军,在前一次应天赛中,也通过了资格赛,实力超强啊!”方远航似乎对才艺很熟悉,对董明介绍道。

    听到了方远航的介绍,董明的心里凉了半截,为啥,原本在他的小组之内,董明只知道一位刘剑锋,这位也是个牛人,与马凯、陈立坤是同一个级别的存在,到目前为止,董明还不确定是否有能力与他们一战。

    可是现在倒是好,听方远航的意思,要先把刘剑锋放一边,这位才艺才是真正的大咖级存在,至于那位陈济科,董明还不知道其为何许人也,估计也弱不到哪里,看起来,贾鼐杯赛不太好混啊!

    董明看向了汤老师,摇了摇头,露出苦涩一笑,汤老师当然明白了董明所在的小组是何等的凶险,同样面露难色,然而,左婕却没有注意这些,她正在榜单上继续寻找方远航的名字呢。

    “找到了,方远航,在F组,孙全攻,梁秉文,陈立坤!”兴冲冲地看着榜单上的名字,现在的左婕似乎所有火气都没了,董明感到有些不可理解,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干巴巴的名字,竟然能让她这般兴奋。

    “董明,发现我俩是难兄难弟哦,我们小组这个孙全攻,也是赵州体校选手,与才艺水平不相上下啊!”方远航看清楚自己的分组之后,脸色也垮了下来。

    “孙全攻,看他的名字就是位进攻型选手,是这样吗?”董明道。

    “算不算进攻型不好说,但他进攻能力超强,进攻没有死角,哎,算我倒霉!”

    “剩下那两位选手……,梁秉文和陈立坤,你了解他们吗。”董明道。

    “都没听说过,应该不是赵州选手。”

    “梁秉文我没听说过,但陈立坤我认识,不仅认识,还在临榆赛交过手,我输了,不过他可是地地道道的赵州人,只不过平时生活在都城。”

    “陈立坤,不会是让你止步于八强的选手吧!天哪,我的小组都是些什么人,有冠军级选手,也有四强选手,董明啊,我太难了。”方远航一脸地哭腔看着董明,样子要多夸张有多夸张,虽然装腔作势的成分居多,但谁说里面没有他真实的感受?

    两人惆怅的样子落入了左婕的眼中,早已经心平气和的她,当然知道二人分组情况极不乐观,细声细气地问道,“你们对手都很强,难道小组出线都困难?”

    “我们两人所在的小组太像了,都有一个打不赢的存在,还有一个很强的存在,剩下的那个,厉害不厉害还根本不知道,也就是说,争夺小组第二,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奋斗目标。”方远航痛苦地道,说到了这里,他将目光转向了汤老师,继续道,“汤老师,难道我们的贾鼐杯之旅,将止步于小组赛吗?”

    两人的对阵形势汤老师当然看得清楚,这种情况之下,她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才艺与孙全攻厉害不厉害她不清楚,但相信方远航所言非虚,应该很难撼动,而刘剑锋与陈立坤两人的比赛,她是见过的,他们虽然没能夺得临榆赛冠军,但与冠军选手水平相差并不遥远,看来两人小组赛确实都要陷入困境。

    形势不乐观是必然的,汤老师也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给两位选手打气加油,如果两人连士气都丢掉的话,比赛就真的不用打了。

    “方远航,你拿到过朔平赛的冠军,怎么一个贾鼐杯的小组赛就给你吓住了?陈立坤就那么可怕?还有你,董明,当初你没有进攻的时候,就参加了临榆赛,并且还打入了八强,当然,这一成绩有运气的成分,但是,现在你已经拥有了不错的进攻实力,又经历过了一届康宁师范的集训,就没有打败刘剑锋的勇气吗?”

    这不是勇气不勇气的问题,是水平高低的问题,董明心里苦笑着,他现在并不确定,以他目前的状态,是否有能力与刘剑锋一战,两人之间差距是否还会像临榆赛时那般巨大。

    见到了两人的畏难之色,汤老师瞪了一眼董明,“这一年来,方远航那边的训练情况老师不太清楚,但是董明你半年以来,进步也算不慢,你不觉得用刘剑锋去检验你现在的水平,正合适吗?”

    “哈哈哈,汤老师,我们又见面了,!”正当董明被教育的当口,一个爽朗的笑声,替他解了围,几人转脸看去,却见那位大腹便便的符主任,已经带着佛系的笑容站在了近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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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一个炼气小修士,意外遭遇雷劈,来到了地球,修为全失的他,希望重新恢复自己的修为,但事不可为,无奈之下,转行了……羽半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羽半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羽半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