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民转公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肖强那件凌新事件，在几位新生成立了同盟之后，已经有了结果，肖强居然被学校开除了，而他那几个帮凶，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分。
其实，学校之所以能将此事从重从快处理完结，还是因为被欺负的学生之中，有一位具备省府背景。
那孩子原本也不是个安生的主儿，可是，他是新生，初来乍到，还没有摸清楚康宁师范的路数，又被肖强那群人一唬，怂了。
此君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不愿意声张，也就没有立即着手报复，却没有想到，遇到了费展鹏联合几人共同发难，便暗中发力，愣是直接将肖强踢出了校园。
处理得或许有些重了，谁又能不说肖强罪有应得？
这天下午，董明等人来到体育馆准备参加训练，却听得许多同学在讨论着同一件事情，金秋歪歪杯羽毛球赛，已经开始报名。
金秋歪歪杯，不是什么著名赛事，却是省级青年赛，比赛地点位于赵州。
得知这一消息，马凯立即坐不住了，马上把董明和朱薇喊到了一起，而朱薇的表现更加夸张，直接拉着他们向乒羽教研室走去。
体育教育系的教研室都位于体育馆内，走出羽毛球馆大门，只要再穿过一道长廊便可来到教研室，倒也不会影响训练。
“你激动个啥，虽然学校要求参加省级青年赛，可是，你决定了出国打一场比赛，还会担心完不成任务?”马凯乐呵呵说道。
“金秋歪歪杯的资格赛相对容易，万一我侥幸通过了资格赛，不是等于完成了任务嘛，如果可以在国内完成，谁还愿意出国比赛？”朱薇嘻嘻哈哈说道。
“也是哦，我们参加了这场比赛，就不用再惦记比赛的事儿了，对吧！”
董明默默点头。
教研室下午的人不多不少，文员刘芸几乎从来不会离开，樊小刚因为马上要进入训练，此时他也在这里短暂休息，而那个董明最不愿意见到的李圣田，居然也在，正与樊小刚谈论着什么。
随着三人的进入，李圣田迅速闭上了嘴巴，并且向董明投来了不善的目光，刘芸老师知道，来教研室的学生多半是来找她，因此，主动询问。
“你们几个，有啥事儿吗？”
“刘老师，金秋歪歪杯赛，可以报名了吗？”马凯急切问道。
听到了马凯的疑问，刘芸脸色微变，然后，居然有了短暂的失神。
略一迟疑，她才缓缓开口说道，“确实可以报名了，但是，你们几位初中生源新生，恐怕不能参加这次比赛！”
“为什么不能？”朱薇急火火地问道。
“是这样，考虑到参加比赛需要占用一周的课上时间，而初中生源新生学业又比较紧张，经教研室研究决定，暂时不允许初中生源新生请假参加比赛，希望你们以学业为重！”
“可是，参加省级青年赛，是学校的要求，如果不允许我们报名的话，怎么能完成学校的要求？”对于出国参加比赛，朱薇没有什么担心，然而，确如刚刚与马凯所说那般，出国只是旅游，那该多么轻松惬意，与打一场比赛能相提并论吗？
而眼下，学校突然不允许初中生源一年级学生报名参赛，朱薇真的急了！
“假期还有两场比赛，你们大可以参加那些，再说了，老师记得你准备到国外打比赛呢！”刘芸也不方便过多解释，事实上，她对教研室的这项要求，也存在着诸多不解。
然而，不理解归不理解，她只是小年轻一个，没有置喙的权利，她能做的仅仅是执行而已。
“假期的比赛，一场燕北青年羽毛球赛，另一场是贾鼐杯青年赛，不过，两场比赛难度都太高了，估计资格赛不好通过啊！”马凯带着不忿的目光，哼哼着说道。
“不要在我这儿耍宝，谁不知道，你和董明不需要打资格赛，报名就可以参加比赛，也只有朱薇相对麻烦一些，只能到国外打一场了！”刘芸白了马凯一眼说道。
忽然，朱薇脸上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似有挤兑的语气说道，“老师，如果我报名参加黔南省的青年赛，算完成任务吗？”
被朱薇如此一问，刘芸便是一呆，她求助式地看向了李圣田和樊小刚，樊小刚很给面子，他立即起身，并哼哼两声说道，“别贫气，该开始训练了！”
被樊小刚连哄带赶，董明三人回到了羽毛球馆，在回球馆的路上，樊小刚居然乐呵呵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几个都不会为青年赛的事情担心，所以，教研室做出这般安排，应该出于好意。”
“教练，入学时，教研室就告知我们需要参加青年赛，今天却不允许我们报名，而理由居然是比赛会占用课上时间，怎么感觉我们三个人被针对了，我们看起来特别能拉仇恨吗？”马凯哀怨说道。
被问到的樊小刚哈哈大笑起来，却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他别有深意地，悄悄瞄了董明一眼。
樊小刚所说的那番话，其实带有深深的挑拨之意，他深知，这些全是李圣田的小手段，目标直指董明，虽然不可能带来实质性伤害，最起码可以恶心一下对方。
李圣田与董明的恩怨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两年前，因此，马凯与朱薇两人纯属受到了误伤。
即使没有樊小刚那么露骨的话，董明也能猜到是李圣田在搞事，心中不禁好笑，看得出来，樊小刚和李圣田之间，已经生出了很深的芥蒂！
不过，董明对李圣田的怨恨已经淡了很多，倒不是说他不记仇了，而是倒沈的工作已经进入倒计时，等到沈从良倒台的那一天，李圣田的好日子也应该到头了！
董明却只能将此事深埋心中，根本不可以宣扬，现在的李圣田，还不是一位普通学生能够招惹的，否则，害人害己，看着马凯与朱薇失落的样子，他也只能暗暗表示歉意！
接下来的日子，董明不为俗事所扰，努力学习，用心训练，认真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一心等待着卫教练的召唤。
可是，这一天迟迟没有到来。
在此期间，学校组织了秋季运动会，董明也参加了，项目仍然是长跑，可是，他不仅没有任何收获，也感觉兴致寥寥。
按理说，体育生在运动会中，具有巨大的优势，有所斩获简直是必然之事，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运动会上，体育生与普通生虽然同场竞技，却要分开记分，但是，如果认为比赛很公平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运动会并不区分高中、初中生源！
让初中生源学生与高中生源学生同场较量，董明能获得名次才是见鬼了！
十一月上旬的一天，董明忽然接到了老爸的电话，本以为只是个报平安的普通电话，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带来了一则消息，把他震得七荤八素！
“熊伢儿，我给你说个事儿，感觉挺不可思议的！”扯了一阵家常，父亲说到了正题。
“好事还是坏事？”董明立时打了个激灵，老爸向来不会夸大其辞，今天如此郑重，想必事情不会太小！
“应该……，算是好事吧，是关于你们董老师的，上个月底，他已经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了，你也知道，这件事情董老师前后跑了十几年，也没有办成，而现在，竟然办成了！”
“消息准确吗，您怎么知道的？”董明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民办转公办，越来越难了，尤其像董老师这种，一没学历、二没在正规学校任教经历的老师，转公办难如登天！
可是居然办成了！
“这种事情瞒不住人，在乡镇教育系统中，尤其是咱们采石峪镇，不是每年都能获得民转公名额的，而董老师的民转公又是带着帽子下来的，你想想，应该是多么轰动的事情？”
那就错不了了，可是，董老师又是如何走通的这条路？董明想不通。
在十几年前，董开河老师是有机会获得一个公办教师名额的，还是原董家沟子村的村长董泰平帮忙跑下来的，只可惜接收单位三道沟小学发现董开河是个瘸子，死活不肯同意，无奈之下，名额便宜了董明的老爸。
这便是董明一家对董开河心存歉疚的原因。
今天听说董开河已经转成了公办教师，董明打心底里替他高兴，但是，高兴之余，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名额是怎么来的，还是戴着帽子的名额，需要动用多么强有力的关系才能做到？
这个疑问没有困扰董明多久，几天之后，他便得到了答案。
“熊伢儿，我今天看到淑芬了，在县里！”电话里传来了大喇子的声音。
“她不上学了吗，怎么跑到了县城？”董明讶然。
“淑芬结婚了……，她嫁给了贠副校长，呃，贠副校长已经调回县城，现在在三中任副校长，他把学校门口的小卖铺给盘了下来，交给淑芬打理，对了，淑芬改名了，她现在叫董倩！”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董明的脑子几乎短路，一年前他便知道，淑芬与贠一鸣走得很近，却没有想到，刚刚十七岁的淑芬，呃不，董倩，嫁给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一身劣迹的男人！
如此一来，董开河获得了公办名额的由来，便立即有了答案！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期末
在农村，尤其是在一些相对落后的偏远农村，许多人早早便结了婚，甚至早于董淑芬的都大有人在，他们不重视那一纸文书，而更重视仪式，只是，董明却没有想到，这种事情发生在了他的同学身上！
董淑芬，现在的董倩，为了父亲的公办资格，居然嫁了那样一个男人！
不得不说，董倩是孝顺的，可是，这样的孝顺方式，董明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更不知道不会让董老师心中好受！
也许，两年来家中遭受的变故及村民们的冷眼，导致了淑芬变得偏执！
电话里，大喇子还大概说了一些董梅在三中的情况，只是两人碰面的次数没有几回，反馈给董明的消息并不算多。
平时董明与董梅的交流，多是通过书信，他清楚妹子在三中过得还算安稳，倒也无需特别担心。
又是一个月过去，康宁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雪不算大，但是，人们却感受到了寒意，那些娇气些的，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卫教练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此时，董明等得已经有些麻木，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变故！
他清楚那个所谓的国青二队是怎么回事，又是在怎样的形势下成立，因此，即使出现了变数，也在情理之中，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专业之路，也许，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这一天，董明又来到了理工大学，并且再次在球馆见到了岳彬——岳彬偶尔会参加陈副主任的羽毛球活动，只是这小子水平一般，属于业余中的业余。
他如往常一般，向岳彬打着招呼，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悄悄地朝他夸张地挤了挤眼睛。
有事？
没等董明多想，便被岳彬拉着来到球包旁边，见对方一脸神秘从里面翻出张折好的纸，递到手里。
“这是什么？”接过来，董明问道。
“自己看吧！”岳彬得意道。
将纸打开，发现是一份复印件，并且还是一份公式化的公函，最上方醒目位置印着：微生物学通讯，下方字数也不算很多，却是通知格式。
第二行文字仍是印制而成，“录用通知书”几字居于中央，其下方内容手写：李行舟、赵彩云等同志，你们的稿件《浅谈微生物学术界的不良行为与反思》经编辑审阅后，拟安排在2004年3月刊登。
最后落款还是《微生物学通讯》，并加盖了公章！
“这家杂志要刊登一份文章，但是，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你给我看这个干嘛！”董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找不到重点。
“这就是方冷秋写的文章啊，现在已经收到了回复函，将在明年三月发表，其中收录了你们沈副校长的丰功伟绩，嘿嘿，你懂的！”岳彬轻笑说道。
“文章是方冷秋写的？”
“当然！”
“可是，没见到方冷秋的名字，还有……，李行舟和赵彩云都是谁啊？”董明讶然道。
“想什么呢，对于我们科研狗来说，老板能给个第二作者，就等于大发善心了！得不到文章署名才属正常！这位赵彩云是方冷秋的导师，而李行舟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他的名字能排在赵彩云的前面，应该是一方大佬！”岳彬道。
董明对于学术界的森严等级并不在意，哪怕一笔未动的李行舟，把方冷秋的导师挤到第二作者，也无所谓，他的心里只有冷笑，沈从良啊沈从良，恐怕你没有想到，居然要倒在一位科研狗的手里！
他却没有意识到，假如没有李行舟的署名，哪怕方冷秋的文章再优秀几分，也很难在国家级期刊发表！
后面的事情，无需操心，相信文章刊发之后，沈从良的名声将彻底臭遍微生物界！
时间一天天渡过，康宁师范也迎来了期末考试。
文化课考试，对于体育生来说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说难的话，体育生们不擅长学习是传统，想从体育生中寻出几位好学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说简单的话，如果大家在学业上稍多用些心思，基本都可以通过考试，体育生的考试并不如何困难。
真正困难的地方，是体育考核，最起码董明认为，羽毛球专项生的考核，难度有些逆天！
羽毛球专项体育生的考核项目只有两项，素质与技术，附加考核是比赛，比赛不设置达标门槛，却会直接影响大家的成绩，它还是加分项！
比赛先于考核进行，虽然它可以加分，多数人对其却不甚上心，毕竟它不属于达标项。
师范的期末比赛不设小组赛，直接进入淘汰赛，每轮进行一次抽签。
03级共有九名男生，前三轮都会有一位同学轮空，若初中生源遇到高中生源，比赛采取让分模式。
第一轮，董明抽到了体育委员周弼，两人由0：-8分开始比赛，董明零分起，对手负八分起，周弼实力一般，最终董明以两个二十一比十八胜出。
第二轮董明遇到了李大智，同样的让分赛，他却没能扛住对手的狂轰滥炸，遭遇淘汰。
马凯的成绩与董明相仿，也闯入了第二轮，然后被淘汰。
整个比赛环节，多数人打得并不用心，也比较无聊。
而等到进入了考核环节，就不再是那么轻松。
考核说起来是两项，实际上每项考核又被细分为多项，比如素质考核，不仅包含了原有的素质四项内容，还增加了诸如变速跑、折返跑、碎步等多项羽毛球相关考核，数量很多，规矩严格。
羽毛球专项生的真正灾难，是技术考核！
康宁师范的羽毛球专项体育生，羽毛球技术都相当纯熟，然而，技术考核一项，却对大家技术发挥的稳定性提出了超高的要求！
任何运动员都存在着失误的可能，同时，在羽毛球比赛中，球员最多失分，通常也来自自身失误，无论水平多高，失误也很难避免！
技术考核，考验的是体育生的失误率！
那位说了，为了保证失误率过关，考核中，不可以降低出球质量吗？
降低出球质量也是一种手段，但不能过分，质量太低的出球会被判为无效，并且出现三次无效出球，考核便宣告结束，考官们的眼睛贼着呢！
好在，每项考核都有三次机会，最优一次才会记入期末成绩。
即使这样，当考核结束之后，整个羽毛球体育生哀鸿一片，董明、朱薇与马凯三人均在该项折戟，高中生源体育生，同样有三位没能过关！
朱薇的问题出在了高远球项目，高远球，是羽毛球最常用的技术，可以说，它是许多球员最先掌握的一项技术。
然而，由于师范考核对项目测试制订出了比较严格的质量规范，尤其在高远球测试时，对于落点的要求近乎苛刻，这一项目也就变得不再简单。
高远球项目对力量控制有一定要求，而朱薇又是女生，力量必然是其软肋，因此，在连续挥出高远球后，随着胳膊出现了疲劳，对落点的控制就变得艰难，最终导致了成绩无法合格。
马凯却倒在了吊球环节。
在羽毛球比赛中，吊球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没有稳定的吊球，就不可能形成良好的拉吊能力！
马凯的吊球，刚一开始没有问题，甚至质量相当稳定，可是到了后期，问题突显，不仅质量越来越低，甚至还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据马凯考核结束后自己所讲，在连续打出吊球之后，他会逐渐失去场地感，所以，出手时会变得没有自信，是导致出现失误的根源！
事实上，马凯的这种情况，董明在训练时并没有发现，他猜想，或许由于自己给他的喂球比较稳定，所以没有这种现象发生。
而喂球问题，也正是导致董明一项考核未能过关的根源，没能过关的项目是杀球！
羽毛球技术考核，喂球都是由同学轮流负责，通常谁结束了考核，谁便负责喂球，考官则只负责监督。
在董明进行杀球考核时，帮他喂球的，是03级体育委员周弼，董明极度怀疑，周弼估计受到了暗示，喂球中对他使坏。
喂球必须保证出球的落点、高度及节奏，这是羽毛球考核的要求！
周弼却动了手脚，比如喂球时突然变换节奏、出球忽高忽低，一系列操作下来，严重影响了董明的考核！
要知道，考核中对杀球质量是有严格要求的，受到这种干扰，能够通过才叫见鬼！
董明完全可以猜出，必然是李圣田在搞鬼，这种方式虽然下作，却极其有效，如果再被这么搞一次，他甚至将失去晋级大专的机会！
下一次测试，必须指定马凯喂球，不能再次轻信他人！
董明不知道周弼受到了李圣田怎样的蛊惑，测试结束，他阴沉着脸看向对方，而那个家伙，则一脸幸灾乐祸！
他轻哼了一声，暗骂对方不知所谓，做出这等阻人前途的事情，不知道仇结大了吗？
董明当然不会立时与对方翻脸，现在翻脸不仅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可能被李圣田抓到机会整治，他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董明、马凯与朱薇同样拿到了补考通知，倒也同病相怜！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福利
寒假了，朱薇走得最早，她早早便联络好一个澳洲羽毛球青年赛，据说时间还比较紧张，考试结束连家都没有回，当天便取道都城，急火火飞走了。
董明与马凯都报名了燕北青年羽毛球赛，这是学校任务，不能不完成，但是比赛时间在放假后的第五天，董明却不能急着回家，那样太折腾，也不划算。
因为比赛地点在赵州，马凯还邀请董明与其一道前往，并保证赛前可以住在他家云云，可是，以董明不愿意麻烦人的性子，果断拒绝了。
于是，董明留在了学校。
送走马凯的当天，董明迎来了最为忙碌的一天，这天，以吴迪为首，召集了几位曾在康宁师范集训的队友，跑来了康宁师范举办了一次聚会。
待全部到齐，董明暗暗心惊，来人居然不少！
男生女生凑了十人，其中男生有孟国平、吴迪、马天元、俞英才、苏文栋还有董明，女生也有四位，包括杨忆清、葛青、杨思靓和崔红梅。
这群人凑到了一起，哪里还能有其他安排，当然球场上见！
于是，昔日的队友，在大家熟悉的师范体育馆，开始挥洒起了汗水。
倒是没人提出单打，友谊赛嘛，自然以友谊为主，因此，男双、女双再加上混双，一齐上阵大家直打得昏天黑地。
消耗掉过剩的体能，大家中午又跑到师范国际交流中心围坐一桌，共叙离别之情。
这群人熟得不能再熟，到了餐桌之上，更是没人见外，嘻嘻哈哈之外，少不得饮酒，女生也不例外。
欢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四点钟，就在准备散场之际，董明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居然是班主任吕莹，他皱了皱眉头，虽然清楚班主任了解他的行程，可是，此时已经进入放假期间，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儿不成？
不情不愿地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面传来了吕莹焦急的声音，“董明，你在哪儿呢？能不能马上来一趟系办公室？”
“吕老师，我就在学校，出了什么事儿吗？”假期期间找自己，又是为了哪般？按说董明不会有此一说，但他多少有些疑问，为什么班主任在这个时候找到自己，已经放假了好吧！
“在学校就好了，尽快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吕莹的话不容质疑，并且说罢立即挂断了电话。
董明如同丈二和尚，愣在了当场。
“放假了还有学校老师找你，不会犯事儿了吧？”孟国平笑嘻嘻道。
“我听着像个女声，董明，你在玩儿师生恋吗？”这是葛青。
吕老师的娃都已经五岁了，董明心里不忿地想着，却不能说些什么，因为，确实摸不透吕老师找他到底何事。
“反正大家也要散了，你就安心地去吧，对了，不要忘了报个平安！”
听到吴迪的话，董明直接锤了他两拳，恨恨说道，“什么叫安心地去吧？咒我是吗！”
与大家依依惜别，董明快步向着体育馆走去，体育教育系的所有办公室，都在体育馆内。
待他来到了系办公室门口，透过敞开的门，见到诺大的办公室内，仅有吕老师一人忙碌。
董明规矩地敲了敲门，等到吕老师允许，才缓步走到了对方的跟前。
见到董明走近，吕老师居然用手捂住了桌上的东西，然后轻轻一笑说道，“这个东西不是你能看的，是对你进入康宁师范半年以来的评价，要放入档案，放心，老师说的都是好话，嘿嘿！”
听到此处，董明心里更慌，他下意识地退后几步，然后问道，“吕老师，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放假了也不能让老师安生！”吕老师白了一眼董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继续说道，“下午我还带孩子在医院打防疫针呢，就被教务处的一个电话喊回了学校，回来才知道，原来是省教委来函了，要调你到国家青年羽毛球队！董明，多少年了，我们学校也没有接到过这种调函，现在省青的调函都少见了，更不要说国家队的调函！”
啥！来调函了？听到这一消息，董明的小心脏立时不争气地开始超速狂飙。
急速的心跳之后，他才悄悄纠正着，那是国青二队，而不是什么国家队！
董明的内心已经沸腾，内心狂吼着，卫教练啊卫教练，这一次，你终于还算靠谱，虽然这个消息等得花儿都谢了，总归等来了不是？
“是这样啊，吕老师，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啊？”他的话声都已经有些颤抖。
任谁激动了，带出一些出人意表的样子，不是很正常吗？
这就是此时董明的写照。
“给你的评价已经写完，咱们一起到教务处，有几个需要你签字的地方，签字过后，你的档案关系，就要转到国家青年羽毛球队了！”
听着吕老师交待，董明恍如梦中一般！
恍惚中，他又忽然听到吕老师继续开口，“对了，你的档案关系虽然转走了，但是这种情况，学校可以保留你的学籍直到毕业。”
“我还可以在学校毕业？”董明讶然。
“当然，否则保留你的学籍有什么意义！”
“可是，我走之后，没有办法上课，也不能继续参加考试，还可以毕业？”
“你要去的地方，是国家青年羽毛球队，学校认同你在那里的训练等同于在上课，至于考试，到时候会把考卷寄到你的手里，答过之后再寄回学校即可，而考核项目，因为你已经进入了专业队，学校给予你免修待遇！”
还有这种好事？
慢着，学校把考卷直接寄给自己，不是等于开卷考试？
仿佛觉得董明有些难以理解，吕老师又乐呵呵地说道，“如果认为考试比较困难，你还可以向学校提出申请，文化课同样可以免修！”
“不困难，不困难，”董明自然不会认为考试有什么困难，学习对他来说多大个事儿啊，不要说开卷考试，闭卷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他还对晋级大专的事情略有不解，因此，继续问道，“对了吕老师，大专学分的考试，也是通过邮寄方式答题吗？”
“当然通过邮寄，不然，你有时间回来备考吗？放心吧，这些问题学校都提前考虑到了，只要安心训练就好了！”
“吕老师，也就是说，等到毕业那年，我一样可以拿到大专文凭？”
“那是必须的，学校保留你的学籍不是为了害你，却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如果你执意不愿意保留学籍，学校也不会强求，所以，老师向你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将来你获得了比较优异的成绩，希望不要忘记康宁师范曾是你的母校，当然，即使你没有什么成绩，学校也不会放弃你！”
我都准备保留学籍了，对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见到了董明的疑问，吕老师没有多少犹豫，立即补充道，“董明，这件事情，老师不准备瞒你，国内许多院校都盯着你们这些专业队呢，一旦发现哪位运动员获得了优异成绩，必然会发出招生邀请，发出招生邀请的院校，不仅仅包括体育类院校，大量的知名院校也会涉及其中，与他们比起来，我们康宁师范的实力不值一提，唉，也许，老师不应该求你。”
董明听得就是一惊，还有这种好事？
穿越过来，他的人生脚步，一直延续着修炼前进，等修炼走到了一个难以跨越的阶段，羽毛球又占据了他的所有，可以算是修炼的延伸。
而大学什么的，却从来没有被董明放到过心头，对他而言，学习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可以进入任何一所大学。
因此，对于吕老师的请求，换成其他人或者会虚伪地客套，再不留情面地严词拒绝，董明却不会如此，因为，羽毛球才是他人生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那……，就把学籍保留吧，不过，如果学校这边出现什么变故，也希望及时通知我。”
“董明，老师的要求不会让你为难吧？如果……，实在不愿意保留学籍……，也没有关系，我能够理解，人往高处走并没有什么错误，只是有一点点的私心，希望康宁师范也能够培养出一位国家级的运动员。其实，保留学籍对你并非全是坏处，假如将来可以做出成绩，大概也要在一到两年之后，那个时候，即使有学校想录取你，毕业还需要花费四年时间，若保留了学籍，再有两年就可以拿到大专文凭，有了大专文凭，你就可以直接越过本科阶段，到一些高校就读研究生，所以，保留学籍并不吃亏”
唔，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对于学籍的问题，董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听到还有诸般优势，更坚定了这种选择，只是，他忽然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件事情，“老师，我决定了保留学籍，不过，不知道老师您有没有听说，我的期末技术考核……没有通过，还要面临开学后的补考，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老师知道你考核的事情，其中内情也听朱薇念叨过，既然你已经进入了专业队，技术考核属于免试范围，已经视为过关，但是，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向系里反映，有些人啊，简直把学校当成了私人物品，肆意妄为，不知道收敛，搞得乌烟瘴气，哼！”
听到吕老师的话，董明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他简直不敢相信，加入专业队，还有这种福利?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离开前夜（一）
国青队的招牌，或许在省青眼中算不得什么，也不受待见，他们是竞争对手来的，但是，人家康宁师范可不那么看！
康宁师范认为，无论省青还是国青，都同属专业一级的存在，有机会进入这些专业队的学生，自然被学校予以厚望，代表着学校的名声与荣誉，二者相比，国青自然更受瞩目。
或者在大学生运动会期间，有机会请这些学生帮学校打场比赛，还绝对算不得延请外援，他们在学校那是实实在在有学籍的！
因为学校这种观念的存在，对于董明表现出来的重视程度，简直让他诧异。
办理各项手续一路绿灯就不消说了，包括董明期末未过关的考核成绩，此刻也被大笔一挥直接抹除，那叫一个干脆，更让董明意想不到的事情，学校甚至告诉董明，你的行李，准备什么时候托运说一声啊，都帮你办了！
各种想象不出的热情，不再一一陈述。
董明回到宿舍，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此时虽然已进严冬，一通忙活之下，他仍然出了一身燥汗。
平静了一下心神，他掏出了手机，直接拔通了卫教练的号码，对方实现了承诺，不立即打声招呼肯定是不够礼貌的！
电话几乎瞬间接通，在一阵大笑之后，卫教练的声音传了过来，“董明啊，实际上，一个月前国青二队就已经正常运转了，现在也有大半球员前来报道。”
你说啥？董明立时呆住，暗想，既然早早运转了起来，为什么要拖到现在，难道你不知道这段等待有多么难熬，心中不免生出一点不解，难道，为了召我进入国青，还费了一番周折不成？
他这么想着，却也不能问得多么明显，总之，人家总归将事情办了不是？
“哦，晚一些倒是没关系，可是，怎么还要分批通知？”
听到了董明的疑问，卫教练的笑声再次传来，只是笑声似乎带有一点尴尬，“你是最后一批通知到的球员，知道为什么这么晚才通知到你吗，我是为了让你可以安心在家里过一个春节啊！哦，你说为什么要分批次通知，没人手啊，不是说训练中心这边人手少，国青一队不缺人，而我们是二队，平时一点事都要求爷爷告奶奶，安置队员的事情只能自己动手，国青二队的构架虽然已经搭好，可是，无论教练还是后勤人员都没有到位，不怕你笑话，真正到位的二队的人员，除我之外，也只有一位文员小穆，穆洁。”
“教练没有到位，大家跑去蜀都都在干嘛？”董明听得讶然。
“来得最早那批，光是卫生就足足做了三天，至于训练嘛，打发他们去做体能训练就是，再相互陪练一下，放假回家也要等到腊月二十九了，这是球队的规定。”
“诓人嘛！”董明与卫教练相当熟络，说话也不避讳轻重。
“说白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要不然，为什么要最后一个通知你？嘿嘿！”
那也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知道等待的感觉多么难受吗？董明腹诽。
这会儿，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我还报名参加了燕北青年羽毛球赛，过两天就要去赵州了，可是，我已经进入了国青二队，这个比赛……，还有必要参加吗？我去了也是陪榜，可是没办法，它是学校的要求！”
“反正你还没有正式加入我们国青二队，我管不到你，即使丢人也与我们无关，哈哈！”
“真不想去！让我打青年赛，纯粹是找虐，我连康宁师范同学都打不赢，！”董明说的是实话，却在征询卫教练的意见，因为他不清楚对方的态度。
“有教练跟随吗？”卫教练问道。
“同伴倒是有，可是教练……，在康师，没有几个教练待见我！”董明苦笑。
“没教练随行的话，把青年赛当成一次旅游也是不错，不过，董明，你怎么混成了这样？听意思，我都不知道招纳你是对是错！你不会是特别不合群儿的那种吧？”
“历史遗留问题，受牵连的！”董明虽然也曾连累过他人，比如朱薇与马凯，但是，这一次，他确实很无辜，因此，话说得理直气壮。
“与汤老师有关？”卫教练的脑筋那叫一个快，远超董明的想象，几乎瞬间猜到了真相。
董明在讶异之余，没有准备在这个问题上深入谈下去，便快速转移了话题，又闲聊几句，随即结束了通话。
听完卫教练的介绍，董明原本的浓浓兴奋之意，也慢慢淡去了几分，他对国青二队的前景，甚至产生出了一丝丝的忧虑。
卫教练是曾经的大马大教练不假，培养出了辛铭那样的超级球员也是事实，可是，自从你加入了国家队后，怎么变得这么低调？
不说在国家队体能教练位置混了很长一段时间，获得了国青二队主教练后，一直都是光杆司令！
听到国青二队正式运转的消息，董明还觉得会有什么大动作呢，没想到，卫教练的手底下居然只有一个兵，让人情何以堪！
难道我的选择错了？董明苦笑，可是，他的关系已经办妥，现在后悔也迟了。
不过，很快他的心中便再次坦然，既然国青二队已经正式运转，虽然暂时只有大猫小猫各一只，也属于正常的专业球队，况且，卫教练并没有对他有意隐瞒实情，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吧？
想通关节，董明的心情略好，已经上了这条破船，就没有犹豫的必要。
他又思虑起另一件事情，燕北青年赛，还要不要参加！
想到此处，心中对李圣田又多了一层怨怼，如果不是这个小子上窜下跳，学校怎么可能出台如此匪夷所思的规定？
董明参赛完全出于学校的要求，若没有这项要求，以他刚过十五岁的年纪，去参加比赛纯属有病，也必然在小组是垫底的存在。
不是董明妄自菲薄，确实实力不允许，凭实力公平一战，在班里他也只能战胜马凯，面对其余高中生源同学，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即使让这些高中生源参加省级青年赛，多半也不可能有多好表现，又何况董明！
不参加了，董明有了决断！
既不需要马上到球队报到，又用不着再参加劳什子的青年赛，说不得董明就可以回家了——自从他在外上学以来，还没有这么早回过家！
于是，董明抄起了电话，便将明天回家的消息告诉了父亲。
就在他刚刚将电话挂断之际，电话却又立即响了起来，还以为是父亲回拨的呢，可是，抬眼一看，却发现电话上分明写着左婕的名字。
“看得出来是放假了啊，晚上也想出来疯，难道你妈妈没在家吗？”董明懒洋洋道。
“我妈在家了，晚上陪我姐出来打场球，嘻嘻，要不要来玩儿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左婕的邀请，声音清脆悦耳。
左婕是她舅妈家的表姐刘珵美，董明也曾见过，目前在都城外国语大学读书，还有一年就要毕业。
“怪不得有恃无恐，原来有大表姐撑腰，告诉我时间、地点。”对于打球，董明无可无不可，他想着明天就要离开康宁，说不得要与左婕道个别。
对于将要离去之事，他已经多次向左婕透露，不知道这一日真正来临之际，小丫头将做何反应。
“师范体育馆，八点到十点，你看看，订场地的时候多么照顾你，让你免去了奔波之苦！”左婕邀功式地说道。
师范体育馆，好像也是距离你家最近的体育馆吧？董明心里暗笑，但并没有道破。
既然晚上还有活动，董明麻溜地吃了晚饭，而他在康宁师范最后的晚餐，居然跑到了校外解决，嗯，放假期间，食堂伙食的品种少且不说，也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回到宿舍，他开始整理物品，将能打包的全部打包，明天直接从康宁发往蜀都，至于接货……，那边不是有一个卫教练嘛！
左婕的到来，远远早于约定时间，七点刚过，两人便在国际交流中心接上了头。
交流中心中不大的茶餐厅里，董明要了一些饮料与甜点，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等候其余人等到来。
“怎么没与你表姐一起过来？”董明随意地说道。
“想一起来的，不过，表姐让周宝蓝开车先接上她，再过来接我，你也知道，这个时间段康宁多么堵车，有等车的功夫，我早到师范了，再说，外面那么冷！”
“周宝蓝？记得你说李亮好像在追你姐，怎么换成周宝蓝了？”董明讶然。
“我姐看不上李亮，但是她与周宝蓝嘛，有些说不清楚，周宝蓝和表姐还是通过李亮认识的，他们是康宁理工的同学……，唉，我实在懒得理她的那些破事！”
“周宝蓝好像是那个矮矮胖胖的那个吧，没觉得他哪里比李亮好啊！”
“说得没错，周宝蓝的形象与李亮没法比，可是，他能说会道啊，随便两句话就能把表姐哄得眉开眼笑，李亮哪有那个水平，他就是一个样子货，并且，周宝蓝还特别执着，不知道吧，人家在康宁上大学，却可以做到每周跑一趟都城，这种韧劲儿，是一般人能比的吗？康宁到都城，两百公里啊，啧！”
“有毅力，每次过去，单程恐怕就需要花费半天时间吧！”
“辛苦是肯定的，可没有你说得那么辛苦，人家自己有车，跑一趟也总要两、三个小时！”
大学生自己就有车，肯定家里有钱呗，再加上能说会道，难怪刘珵美会青眼于他！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离开前夜（二）
单独与左婕坐在茶餐厅，董明免不了将话题引到即将离去之事，呃，明天就要走了，赵州青年赛也不去了，然后，若无比赛机会，恐怕再次回归要等一年之后！
他说完，密切地关注着左婕的一举一动，小丫头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让他略感心安，当然，情绪低落是必然的。
“明天一走……，估计假期也不方便再回康宁了，节后去蜀都，会不会途径这里？”左婕稍显平静地说道。
确信小丫头没有异样，董明知道担心是多余的，而他自己的心里却有种难鸣的感觉，或是怅然、或是不舍，异或是还有更多说不清楚的感受。
二人从初中时期，便一起训练，逐渐得熟络，期间也没少了磕磕绊绊，别苗头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就是这样，双方关系反而越来越近，无话不谈。
待进入初三，两人出现了短暂的分别，又因为距离不算甚远，加之董明每学期还要到康宁师范参加集训，大家都没有意识到那也算是分离。
现在却不同了，董明要远离燕北，去几千里外的蜀都参加训练，年底才可以获得一次探家的机会，体会自然有所不同。
回味着左婕的话，他越想越觉得烦躁，索性不再去想。
董明寻思，此去蜀都，既可以取道都城也可以取道哏儿都，那么，小小绕一下康宁，肯定不是问题，于是淡淡笑道，“球队要求我们初八报到，而今年过年又比较早，如果我初六在康宁短暂逗留，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跑出来！”
“切，多大点儿事儿啊，我妈管得很严没错，但是腿长在我的身上！”说话间，左婕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傲气，忽然，又瞄向了董明，再次说道，“嗯，如果那天我妈不放我出来，我就告诉她，是你非要拉我出来玩！”
你是给我扣屎盆子呢！
不过吧，与刘漓相处，董明有些不喜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威压，虽说不甚强烈，却总让人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好在帮她治好了腰伤，对待自己的态度缓和了一些，可是，一旦左婕给他上点眼药，原本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好感，恐怕会瞬间流逝。
这种事儿左婕做得出来吗？当然做得出来啊，董明对她知之甚深！
让左婕在老妈面前说点好话恐怕不怎么管用，坏话简直百分百有效！
“咝！”董明愣怔了片刻，脸上堆出了苦相，摊摊手说道，“咱不带这么玩儿的，我又惹着你了？”
“哼哼！”看着董明愁眉苦脸的样子，左婕才不接茬，小嘴巴一张，居然不理会此问，又说起了其他！
董明虽然很想弄明白问题的所在，却又不能心急，不得不顺着来，如果坚持纠结这件事情，小丫头不仅不会给出答案，甚至真的有可能送个屎盆子过来！
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惹得姑奶奶不开心了，所以，董明很小心地哄着，卑躬屈膝那种，而对方却迟迟不肯买账。
董明简直磨碎了嘴皮子，功夫终于没有白费，好说歹说，小丫头终于给出了答案。
“有人给我说，某些人在周末经常跑理工去玩儿，怎么从来没听念叨过，更不说带我去呢？”左婕眼睛眨呀眨的，样子似乎相当得意！
董明好悬没有一口老血喷出，这点小事儿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再说了，周末不方便出来，那不是你说的吗？
慢着，我去理工的事情，左婕又是怎么知道的，在理工能认出我的，好像也只有李亮和周宝蓝，难道，透露消息的是他们中的某人？
还没等到董明再次多想，左婕的话，让他彻底明白了过来，“嘻嘻，别乱猜了，表姐对我说的！”
那一定就是周宝蓝了，想到此处，董明心中不免愤愤，暗想着，你好好谈朋友就行了，可是哥们儿好像没惹你吧！
他可不知道，人家就是因为整天和刘珵美腻歪在一起，相互间早将能聊的东西说得个精光，好容易遇到件有趣的事儿，能不被拿来当作料吗？
还要继续多想之际，左婕的手机响了起来，快速接听后，得知，表姐到了。
二人立即起身离开，董明也不用继续遭罪了。
周宝蓝将车直接停到了国际交流中心的门口，待董明与左婕出来后，路灯下，二人倚在车侧，笑吟吟地等待着他们。
不得不说，董明更多地留意了一番周宝蓝，看罢之后，才暗暗鄙夷，丫的似乎还没有刘珵美高吧，怎么就是个碎嘴呢！
他平常很少对谁生出恶感，可是，谁让你无端给哥们儿上眼药的？
随着董明与左婕的出现，刘珵美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热络，二人熟得不能再熟，没有必要惺惺作态，倒是周宝蓝却有些热情得过分。
但是，他的热情也主要针对左婕，对于董明，倒也没有全然无视，但是，热情的程度肯定有所差别！
“呀，几个月没见，小婕好像又长高了，快上车，那个董明啊，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从宿舍过来本就没有多远，哪里用得着捂得那么严实？董明心里吐槽，却不愿如何表示，小丫头还没开口呢。
左婕却根本没有接茬的意思，直接拽着表姐，从后门上车。
见到此景，董明只是呲牙一笑，同样没有理会胖子，而是拉开副驾驶门直接上车，开玩笑，你不知道搞得我多被动，别指望我给你什么好脸色！
几人的表现，弄得周宝蓝有些弄不清状态。
左婕对他的无视可以理解，人家是刘珵美的表妹，有这个底气对他无礼，可是，董明似乎没见过两次吧！
周宝蓝是个眉眼通透的家伙，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对自己有意见了，可是，自己招惹到他们了吗？
不明就里地拉开了驾驶位坐了进去，开车前还特意提醒着，“注意安全，出发了啊！”
他的话还是没有回音，后排座上，左婕与刘珵美两人嘀嘀咕咕说在兴头上，没功夫搭理他，而董明的表现更绝，目视前方，心无旁骛，仿佛旁边无人存在！
此时开着宝马五系的周宝蓝却郁闷了，反复核计，到底在哪里得罪了左婕，却没有觉得得罪过董明。
刚刚左婕对董明拿乔得很爽，以至于在二人的争锋中，罕见地长时间占据优势，让她重重地得意了一把。
不过，任谁也不会想到，她的内心之中，却霸道地把刚刚董明吃瘪的理由，归罪于周宝蓝，浑然忘记了利用这则消息得利的人恰是她自己！
很不讲理吗？当然，能跟女人讲道理吗？
任何人都不明白左婕的心中所想，表姐只顾着与表妹说着悄悄话，自然意识不到这些，而董明刚刚从泥潭之中逃脱，哪有心思多想，事实上，哪怕左婕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的态度，让周宝蓝很迷茫。
汽车从师范东大门处，横穿整个校园，于西侧体育馆停稳，四人各怀心思进入球馆。
假期期间，校园比较清静，球馆之内却人声鼎沸，看不出任何假期的影子。
与其他高校的球馆一样，哪怕在假期期间，康宁师范的球馆也要对外开放，来这里打球之人众多，包含了社会各界的各色人等。
“呦呵，来得够早！”等几人找到了预订场地，眼尖的周宝蓝，发现了早早到来的李亮，热络地打着招呼。
董明也发现了李亮的存在，实际上，他与李亮同样不熟，仅仅见过两面，知道他与周宝蓝同在康宁理工。
李亮高约一米七八，脸型瘦削，鼻梁高挺，明显符合了一般帅哥的形象，面对周宝蓝，更如碾压般的存在。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帅得掉渣的家伙，却在追求刘珵美的事情上，完败于周宝蓝，男生的帅虽然很重要，却不是必须品，在强大的情商与金钱面前，没有胜算！
“宝蓝，怎么没背球包啊，你是来球馆喝茶的吗？”
李亮与周宝蓝原是好哥们儿，现在两人关系仍然不错，只不过，在追求刘珵美一事情上告一段落后，二人也不似以前那般毫无芥蒂。
李亮见到了周宝蓝，说起话来有些皮里阳秋。
“我的那点水平吧……就算了，哈哈，不够丢人的，你先别忙着急，会有人陪你打的，不知道吧，我带了外援！”说罢，周宝蓝指了指董明。
“呀，董明，嘿嘿，好久不见，不过呢，你不能算宝蓝的外援啊，我到是觉得，大家都挺熟的，是吧？”李亮嘿嘿笑道。
“哪有什么外援啊，大家一起玩儿吧！”董明不能不开口了，再不出声的话，恐怕要被人当枪使了。
“我就说嘛，没有什么外援，其实呢，今天我也带了一位朋友，刚去换衣服了……，咦，他也回来了！”李亮说着，向前方看去。
随着他的视线，董明见到对面走来一位身量与李亮相当的男生，该男生身着明黄色歪歪运动色，长发飞舞，最值得关注的是一张精致脸孔，绝对不逊色任何女生！
“董明？”
“苏然！”
对面的人看到了董明，董明也看清了对方，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老对手，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苏然！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离开前夜 （三）
苏然来自康宁一中，比董明高一个年级，以前多少有些交集，不算太多的那种，大体属于点头之交。
他们第一次相见时董明刚上初一，苏然初二，二人都跑到了朔平观摩比赛，十岁组和十二岁组康宁儿童羽毛球赛。
比赛董明没有参加，那个时候，他还不会打球，属于从来没有“摸过球”的状态，而苏然无法参赛的原因，是已经超龄。
在那次比赛中，董明偶然兴起，随意在球场上跑了跑“米字步”，殊不知，一趟米字步跑下来，他干净的动作和灵动的步法，让苏然惊为天人，萌生出一较高下的念头。
面对这个要求，董明自然不可能应战——他还根本不会打球，如何较量？
在隐晦地表示出拒绝之意后，苏然的战意更浓，无奈，董明继而只得更明确地表示，自己还没学习打球！
这下子，苏然不乐意了，看不起人咋的，不同意就直接说好了，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吗？步法跑得这么溜，你说你不会打球，谁信啊？
于是，不得已，董明应战临榆赛。
临榆赛是儿童赛，苏然超龄，无法参加临榆赛，又与对方相约贾鼐杯赛，以比赛成绩决定输赢。
一年后，双方贾鼐杯赛再次相见，董明的比赛成绩相当一般，仅侥幸实现了小组出线，进入十六强，可是苏然的运气却更差，甚至小组都未能出线，也相当于二人决出了胜负。
实话实说，贾鼐杯期间，董明仍然不是苏然的对手，怎奈苏然的运气不佳，然而，比赛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表现！
后来，两人再未相见。
“你怎么会出现在康宁？”苏然讶然。
“他在康宁师范，偶尔还会来我们理工打球。”李亮替董明回答了这个问题。
李亮事先并不清楚董明与苏然认识，不过，也算不得多么意外，想想也没有什么，大家都喜爱羽毛球，有机会认识对方是很正常的，认识就认识吧。
他与苏然的相识，同样纯属偶然。
康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打羽毛球的人就少了，通常是固定的一些人，大家混在不同的圈子，不同的圈子，也容易通过七拐八拐的关系搭上线儿。
李亮是业余选手，而苏然是准专业类型，二人的圈子差得太远，基本不能搭界的那种。
若把一个业余选手扔到专业圈儿里，就是纯属找不自在，不仅他自己不自在，其他人同样不自在，就好像把水滴到沸油里，水会立即玩命地逃逸，油也会驱赶着水离开，那个啥，有多远走多远哈，我们不是同类！
李亮混不进专业圈，可是反过来就没问题了，专业选手想混业余圈相当容易，有谁见过把油滴到水里会有问题吗？大家会很快打成一片，虽仍属不同类型，却相互和谐。
李亮与苏然同在一处球馆活动，恰好李亮的一位球友识得苏然，还是挺熟的，说不得请苏然过来打上两场。
业余选手都希望有机会向高手请教，李亮这些人也不例外，面对苏然这位高手，大家极力阿谀逢迎之事，久而久之，便混得熟了起来。
今天李亮组织了这场球局，便寻思着找个高手来镇镇场子，更重要的还是与周宝蓝斗上一斗，他便联系了苏然，而苏然刚好得空，便接受了邀请。
见到了董明，李亮满脑子想到的是如何别苗头呢，就是别周宝蓝的苗头。
李亮已经想好，且很自然地把苏然划归自己阵营，人是自己喊来的嘛。
至于与周宝蓝同来的董明，他却没有认为属于对方一派，顶多略偏对方一点罢了，这小子精着呢，董明是谁喊来的？不是周宝蓝而是左婕啊！
左婕是刘珵美的表妹，李亮始终认为，今天几人之中，左婕与刘珵美属于中立派，当然，这是他自己的理解，并且带有强烈的主观味道，至于真实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儿，却被他选择性地回避了。
李亮觉得，只要苏然在今天表现得抢眼一些，他就达到了目的，虽然这么一点表现不会导致什么实质性的效果，能给周宝蓝添点堵也是好的！
你们看，我带来的高手，很厉害吧？
苏然能在今天具备尚佳表现吗？李亮觉得简直是必然的！
然后，见到周宝蓝没有携带球包，让他深感失望，因为别苗头的一大半目标已经没了！
业余选手与专业选手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壁垒，却不绝对，对于业余选手来说，想了解一些专业选手的信息也非难事，当然，更多内幕的消息他们不可能真正清楚，至多能够获知些大概信息，比如，谁比谁更厉害一些之类。
在李亮的心目中，苏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没看到吗，某位刚刚入选省青的选手，还曾是苏然的手下败将，放眼康宁，这样的选手，不是可以横扫一切吗？
相比苏然，李亮对董明的了解却少得可怜，最多停留在诸如他是体育生、不久前考入了康宁师范等等，虽然也有过一起切磋的机会，但是，董明的深浅岂是他们可以试探得出？
董明极少在康宁露面，他的声名在康宁不显也是必然的，这也是被李亮看轻的一个原因。
因此，李亮的理解，董明远远不及苏然。
而苏然见到了董明，他的兴趣点却没有放在羽毛球上面，而是这小子怎么能考上康宁师范!
苏然深知考入康宁师范的艰难，初中生源仅占招生份额的百分之十，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吗？
虽然在中考时，也有许多钻营的机会，但是，这种机会距离省会赵州越远便会越少，而董明来自齐山的农村，能利用的资源几乎可以忽略，他的不凡可见一斑！
重重地拍着董明的肩头，苏然叹然道，“没有想到，你居然闯进了康宁师范，实在了不起！”
苏然说董明“闯”进康宁师范，是佩服使然，据他的一位关系不错的小师弟讲，一中几位将目标锁定在康宁师范的体育生，最终无不是碰了一鼻子灰，可是，眼前的董明却成功了！
“运气好拿到了加分，不然，也只能与康师失之交臂，嘿嘿！”对于这个问题，董明却没想深谈，大家不算多熟好吧，没有必要交待得那么清楚，做出个大概的表态，就足够了！
哥们儿跟你没那个交情，有必要推心置腹吗？
得，谁不能搞点儿加分什么的啊？问题是，我们一中风头最劲的家伙拿了八十分的加分，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上了高中？
苏然见到董明没有兴致交流这些，便是微微一笑，那个笑容简直百媚丛生，直看得董明一阵恍惚，之后，才抬眼看了看李亮，轻咳一声，“要不，我们两个先来场单打热身？”
我肯定没问题的，一直坐冷板凳都无关紧要，关键是两位女生怎么想，李亮不好做出决断，将目光瞄向了他认为的重要人物。
在李亮看来，现场几人，他只需要考虑刘珵美的想法，对于其他人……，哪怕苏然也不行。
今天他约来打球的人十好几位呢，你们两人就要占了一片场地，让别人干看着吗？
“太好了，很久没见董明比赛了，现在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董明，给我好好打哦，如果你敢敷衍，哼哼！”没有想到，左婕率先开口了。
董明被小丫头盯得有些发毛，茶餐厅的过往还历历在目，自然没有惹其不快的心思，想都没想便点头应下。
一场比赛而已，打就打吧，虽然应了下来，却目光不善地瞟向了周宝蓝，他在暗恨，若不是你的多话，何至让我在左婕那里吃瘪！
董明瞟向周宝蓝之际，刘珵美也开口了，对自家表妹的立挺之意溢于言表。
“我也许久没看过专业赛了呢，所以，你俩随意啊，三局两胜咋样啊？要不要我做裁判！”
“我可以做边裁，不如……，李亮你负责另一边？”这是周宝蓝。
周宝蓝才不在意场上事态的发展，他纯粹是来打酱油的，且相当有自知之明，甚至连球包都没有拿，唯一需要做的事情，附和刘珵美便好了！
李亮没有想到，刘珵美成了其表妹的应声虫，可是，她的这种表现又算不得有错，表姐支持表妹的意见，不行吗？
最让他气不过的，是周宝蓝的反应，暗骂其没有骨气的同时，自己又被算计其中，心中能好受才怪了，可是，若要反对的话，岂不是连珵美反对了？
李亮有心不答应，又不得不认账，这种感觉别提有多么难受了，只得捏着鼻子说道，“做边裁没问题，不过，我的眼神儿好，可是宝蓝你……，还是戴上眼镜吧！”
“我戴隐形了，看得清楚！”周宝蓝道。
“随便活动活动，不要那么正式，只打一局吧！”开口的却是苏然，见到许久不见的董明，手上技痒，想打上一局，也是应有之意，却没想到，自己的意见，居然被过渡解读了，不得已，出言纠正。
此言一出，引得一片寂静，现场只有苏然一人是超然的存在，而其余人等，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某种羁绊，无法独善其身。
而现在，最尴尬的要数李亮，因为苏然是他邀请而来，因此，在苏然说完此话之际，大家将目光全部汇聚到了李亮的身上。
苏然与我没那么熟好吧！李亮有些尴尬，我哪能做得了他的主？
想到此处，只得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苏然，意思再明显不过，哥们儿，给个面子行吗？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离开前夜（四）
苏然与董明的比赛只进行了一局，便死活不肯再打第二局，虽然二人的比赛看得众人大饱眼福，都希望他们继续，李亮也极力劝说，可是这种问题，不要说他李亮，刘珵美和左婕的话也不会管用，因为，这场比赛让苏然很受伤。
苏然与董明进行的比赛，真心不是一个多好的主意，他在场上简直是被碾压的存在，节奏完全控制在董明的手里，那种憋屈又岂是一般人可以理解，又哪里愿意让比赛继续？
好在他也看得出来，董明明显地放水了，否则，比赛不可能看起来精彩不说，他输得也不是多么难看，没丢太多面子，可是，若他不识抬举地再打一场，就真的不好说了。
所以，苏然根本不会同意再赛一场。
热身赛后，苏然坐到了旁边的条凳上面休息，不是说这场比赛让他耗尽了体能，一场比赛还不至于让一位体育生失去战力，而是，他觉得心累。
原本想着可以轻松击败对方的比赛，怎么变成了自己的噩梦，这是苏然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苏然休息了，董明也没有心思再次上场，倒是刘珵美与左婕都去了场上，球局中，人手总是不缺的。
“几年不见，你的实力倒是突飞猛进……，齐山那个地方，羽毛球的训练水平也这么高吗？哦不对，你现在来了康宁师范，可是，师范也就是那么回事啊！”苏然叹息着说道。
“可能……，我遇到的教练，都对我要求比较严格吧！”董明随口应着。
他才不会说，自己不仅参加了康宁师范的集训，最近的一年在哏儿都度过，甚至，还曾经得到了国家级教练的指点，若仍然没有一点长进，也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我倒是在上了高中后，少了那份进取之心，训练有些懈怠了，也……有好久没参加比赛！”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多时，董明忽然发现有人影晃动，他与苏然齐齐抬眼看去，却见眼前已经多了一位生面孔男生。
在苏董二人看来，球局中人多是生面孔，但是，此生非彼生，来人根本就不属于自己这群人。
男生身高大约一米八，穿着长袖深蓝色歪歪运动套装，站姿笔挺，瘦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朋友，刚刚看了你们比赛，挺精彩，有没有兴趣切磋一下？”
苏然输了比赛，还是输给没被他看在眼里的董明，正郁闷着呢，当然没有那份心情，说不得直接摇头拒绝了。
而董明是来与左婕告别的，心思完全不在打球上面，更没有与陌生人切磋的兴趣，他几乎与苏然同时摇头。
正常情况下，邀球被拒是常有之事，转身离开也就是了，在球场上面稀松平常。
可是眼下这位却不是自己意愿约球，而是被女友鼓动来的，见到两人都拒绝了自己，为了面子，说不得想再争取一番。
“闲着也是闲着，你们看那边，我的场地空着呢，去打一场呗，我请你们喝水！”
来人说话挺客气，但是，苏然也是个细致的主儿，早在对方客气的背后，发现其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不屑，意思好像在说，我邀请你们，不是觉得你们有多么厉害啊，我只是想给你们上一课！
有了这个发现，苏然心中的傲气顿生，他是羽毛球专项生，自认为在康宁这片地界，能够击败他的同龄人屈指可数！
因此，他心中冷哼，想着不一定谁教谁做人呢，就准备立即应承下来，只是，在开口之前，却又想到了身边还有一位董明，说不得侧脸看了一下同伴。
却见董明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这里，而是……，全部放在了眼前的赛场上面！
啧，打得那么烂的业余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苏然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却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不起眼的董明，就可以让我这般狼狈，眼前的这个家伙，不会也是什么高手吧？
再次移回目光，终于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眼前男生的年龄，似乎比自己大了四、五岁，再联想对方满嘴都城腔调，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若对方是都城人，却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高手！
想到这里，教训对方的心思便淡了，刚刚输的那场还不够吗？
拿定了主意，苏然奉上一个极其妩媚的微笑，拒绝道，“算了，我没兴趣！”
“我说的是他，没有邀请你！”说话间，男生眼神中的不屑更加明显，嘴角微微上翘，那副嘚瑟的神色，简直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男生何许人也？
说起来，他还真的可以算是一位高手，不是顶尖的那种，但是，放眼整个康宁，能击败他的人，估计没有！
有那么牛吗？当然，男生名叫李小波，却是国青队中的一员。
按理说，国青队还未进入假期，是不能随意离队的，此时的国青队仍在都城训练，李小波也是有车一族，前来康宁，是悄悄探望女友——女友就读于煤炭医学院，准备今年考研。
考研的时间是紧张的，李小波的女友也不例外，为了不占用更多复习时间，二人选择了极其省时的羽毛球活动，略略活动过后，李小波还要连夜返回都城。
李小波的女友也是羽毛球爱好者，水平还算不差，不过，女生终是女生，对上专业球员的男友，很快便将体能耗尽，后面的时间多数用于休息。
他们七点就到了球场，却在准备离开之际，忽然看到了苏然与董明的较量，足可以称为场上的亮点。
苏然与董明的实力，对李小波来说，只能呵呵了，纵然他在国青中属于二流货色，看惯了高手的他，眼中哪里会有这种小角色？
李小波看不上眼的两人，却引起了女友的兴趣，说不得撺掇起来。
那个啥，平时不是吹嘘自己有多么厉害吗，我看那两个打得挺好的，你打得过他们吗？
我闭着眼就能赢他们！
看到男友信心满满，索性自己也累了，便撺掇男友与他们一战！
李小波被磨得没办法，只得过来发出邀请。
原想着拉一位过去，在女友面前长长脸，却没想到，两人居然没人买他的账，不禁大为光火，语气也就没有开始那般客气。
许多摩擦，多是由小事情引起，李小波没有想到，只是自己的不客气，事态就开始急转之下！
苏然长得很漂亮，漂亮得像个女生，可是，他的脾气也不算多好，事实上，体育生好脾气的真心少见。
面对如此无礼的话，苏然立时就掉了脸子，斜睨对方，同样一句不客气的话扔了出去，“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别继续杵在这儿碍眼啊！”
李小波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居然那么大，无论苏然还是董明，在他眼中，还都是小屁孩儿，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伸手就薅住了苏然的衣襟，稍低下头，瞪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怎么说话呢？有种你再说一遍！”
李小波经历过大量的训练，加之比苏然年长了几岁，手上的力道十足，愣是把苏然薅了一个趔趄。
而苏然的反应同样不慢，他的力气虽然不及对方，反应速度着实不慢，同样抓住了对方衣领，两人形成了对峙！
距离苏然最近的董明，听两人说话带刺之后，便将注意力落到了他们身上，早防备着呢。
现在发现对方突然动手，火气登时便冒了出来，是的，或许即将出现的离别，让他的情绪略显不稳，按照以往，他应该不会这般冲动。
董明一拳轰向对方的脸上。
这一拳的力道不是很足，因为他并没有失去理智，担心全力出手会伤到对方，也正是因为他有所保留，被对方闪开了，拳头仅由额头擦过。
躲开之时，李小波薅住苏然的手松开了，可是，苏然抓他的手，却仍未松开。
这下子，李小波不干了，抬脚踹向苏然。
苏然抓着对方衣领呢，哪里会吃这种亏？手立即下压，使其无法使出全力，同时借力躲开了一脚，而董明又动了，抬肘捣向对方肋下，打了一个结实。
一肘下去，李小波痛得大吼出声，目光怨毒地扫向董明。
此时，这些打球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十余人围拢过来，却没有人伸手，毕竟，董明和苏然两人与大家不熟啊！
“怎么回事？”最先开口的是李亮，苏然是他请来的，不可能不管。
“这个傻X跑过来找事！”见到这么多人聚拢过来，苏然胆气更壮，兀自抓紧了对方的衣领，恨恨说道。
而李小波也意识到，今天失策了，不应该冲动，自己是带着女朋友来的，对方却有这么一群人，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可是嘴上仍然不输阵地扫向周边众人，怒吼道，“我们是私人恩怨啊，你们想一起架梁子吗？”
李小波也比较清楚对面这些人的情况，他们很大可能只是凑在一起打球的人，大家恐怕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交情，遇到这种事情，估计没人愿意出手！
大家虽然聚了过来，却保持了安全距离，这并不难猜！
李小波自认为不会在眼前两人手上吃亏，却恨极了两人，挑事的算一个，旁边帮忙的那个，那肘捣得可够狠！
就在此时，一道女声骤然响起，“这里是球馆，要打架去外面啊，不要影响其他人打球，那个谁，董明，你怎么也跑来捣乱啊，快点儿散了吧，不然我叫保安了！”
董明看到却是一脸苦笑，说话人正是球馆管理员牛大妈，正一脸寒霜地盯着他们这里。
一场刚刚开始的殴斗，就这么停了下来。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返家途中
在牛大妈喊出那声之后，苏然立即收回了抓住李小波的手，而李小波，则是狠狠地盯了盯与之冲突的二人，没有废话，转身走开了，事态平息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抛开李小波心虚的成分，看得出来，苏然也不想继续纠缠，毕竟，事情发生在康宁师范！
如果在私营球馆出现这种冲突，双方能否痛快收手，还真不好说，但是，发生在康宁师范就不同了，这里是大学，不仅拥有着足够强大的保安力量，还具有难以低估的行政干预能力！
谁若妄想在康宁师范惹事，自个儿必须好好掂量一番，如果没有足够粗的胳膊腿儿，就安生一点儿吧！
况且，大家又都是有组织的人，如果惊动了康宁师范校方，被控制起来，再通知领导来领人，后果就不是谁能承受得起了。
“董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的冲突，被迅速赶来的管理员大妈及时喝止，发生得快，结束得更快，大家谁都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所以，无关人员散了之后，几个相熟的，比如左婕、刘珵美、李亮和周宝蓝凑到了董明与苏然的旁边，左婕开口询问事情的经过。
“他是想请我们过去打球，可是，请就请吧，说话居然怪里怪气，被拒绝后还动起了手，也忒狂了吧，如果不是怕影响不好，谁会怕他？”
苏然抢着答出了这个问题，他是冲突的核心，回答也属正常。
但苏然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场冲突他占着道理确实不假，不过，对方只邀请董明这件事情，却让他面子着实挂不住，气得咬牙的同时，说不得还要遮掩一二。
任谁也容易理解，他可以承认不是董明的对手，没办法，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是多么光彩的事儿，但是，如果此事被人拿出来过度渲染，他又怎么会愿意？
细节只有董明一人清楚，这一通答案并没有引起他人多想。
“真是混蛋，都城人跑到了康宁还敢炸刺，觉得康宁人好欺负吗！苏然，不如找几个人把他堵住，然后好好收拾一顿咋样？”
苏然是李亮喊来的，若在这里受了委曲，丢面子的却是李亮，因此，说出了豪言壮语。
当然，李亮的心中是不是真有这种打算，就另说了。
“咦，他们离开了，跑得倒是挺快，你们堵不住了！”周宝蓝却嘿嘿笑着，目光瞟向了门口，却见李小波，带着一位女生，马上就要走出球馆大门。
“他身边还带着女生呢，能跑了不成？”李亮不服气地道。
“再仔细看看，他们上身披了防寒服，可是下边却还是单裤呢，冬天穿着单裤就敢出去，没看出来什么吗？”周宝蓝不紧不慢地说道。
“肯定是开车来的，所以不怕冷，看来，你们真追不上他们了，哈哈！”刘珵美反应最为机敏，立即做出了判断。
李亮也不算笨，略显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还想收拾他们呢，没想到真的给跑了，唉！”
至于他是真懊恼还是假懊恼，谁知道呢？
接下来，苏然打球的心思很淡，后面只上场了一次，而董明打球的愿望也不是多么强烈，两个小时下来，不是找机会与左婕聊天，就是坐在场边看着热闹，同样也只上场了一次。
一场球打下来算不得多么开心，最起码董明是这么认为，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左婕自告奋勇在第二天送他离开，至于托运行李这种小事，也不需要再麻烦学校，不是有刘珵美这个壮丁嘛。
董明返回齐山已是下午，因为错过了发往采石峪的班车，只得在县城逗留一天，当晚，说不得与汪茂华和吴小歌等人折腾到了很晚，晚上留宿在姑姑家中。
转过天来，董明谢绝了姑姑的挽留，乘坐早班车返回采石峪，姑姑与表妹刘小晶将他送到了车站。
已经过了放假高峰期，距离过年又还有些日子，乘车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董明上车没过多久，便已经接近满员。
看了一眼手表，见到距离发车时间俞发接近，董明正自心情畅快之际，忽见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进入了班车，此时，也只在他身后还有几个空座。
然而，他忽然发现，此二人居然认识，其中一人，正是他的小学同学董淑芬，呃，现在唤作董倩，而余下一人，却是贠一鸣！
董明对于贠一鸣的印象颇深，第一次见他时，那家伙正在纠缠汤老师，然后因他的出现，打断了好事，而第二次，却发生在音乐课上，一个学生的MP3失窃，贠一鸣怀疑董明后又对其动了手。
也正是因为贠一鸣的动手，激怒了音乐老师周梦寒，汪茂华和吴小歌也进行了声援，一中校长贠始贤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不得已，将自家侄子贠一鸣发配去了风都山中学，还取消了其教师资格。
时过境迁，待事态平息，贠一鸣的叔叔贠始贤又慢慢动用关系，帮助贠一鸣恢复了教师资格，还为其活动去了采石峪中学做副校长，可见，社会关系对于人生际遇的影响之深。
接下来，董明又在大喇子口中，得知了大量有关董淑芬与贠一鸣的信息，两人似乎突然搅到了一起，甚至，在初中毕业后，董淑芬竟然嫁给了贠一鸣！
十七岁的董淑芬，还未到结婚年龄，嫁给了一个离异、且劣迹斑斑的家伙，仅仅为了父亲获得一个民转公的机会，董明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这位老同学。
董明与贠一鸣，也有两年多未见，贠一鸣除了肚子变得更大一些，整个人没有其他明显变化，轻松将其认出，可是，对方却没有立即认出董明！
贠一鸣认不出董明，不代表着董淑芬认不出来，纵然董明变化较大，两人也有一年多未见，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熟得不能再熟，她几乎瞬间喊出了董明的名字！
“淑芬！”董淑芬虽然已经改名董倩，但在改名之后，二人还未相见，喊其原名也是应有之意。
“你是董明？”贠一鸣有些发愣，却又瞬间将其识出，这个引爆他离开县中的导火索，又怎么可能轻易将他忘掉？
然而，在面对董明这位仇家时，他的脸上罕见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贠一鸣是个有眼力的人，可以在学校里面很张狂，但他更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收敛，如果遇到惹不起的家伙，他会装得比孙子还孙子！
那次事件发生之后，他才发现了董明的可怕之处！
董明的家庭相当普通，却可以调动教育局甚至县委的力量，所以不能轻易招惹，而这些力量，都是贠一鸣惹不起的存在！
既然惹不起，哪怕董明只是个孩子，贠一鸣也表现得要多谦恭有多谦恭，至于这么做是不是很丢脸，对于贠一鸣来说，脸面这个东西，存在吗？
“唔，贠老师，没想到，您还认得我！”
“你与倩倩是同学，她常常对我说起你，呃，淑芬已经改名了，她现在叫董倩！”说话间，贠一鸣脸上的肥肉，轻轻颤抖着。
淑芬早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怎么可能在你的面前说起我，她又不傻！
董明认为，贠一鸣撇清的意味更加明显，你看啊，我们相熟，是因为董倩的关系，至于当初的那场冲突……，我不想再提！
董明自是没兴趣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今天再见淑芬，对方却不再是青涩的女生，已经嫁作人妇！
“董明，一晃……，又是一年多没有再见，你是……，放假了？”
董倩说话间，已经与贠一鸣挤到了其身后的座位坐好，其中的一个大包，则堆到董明旁边的过道。
“嗯，听大喇子讲，你盘下来三中门口的小卖铺，怎么，不用看店的吗？”此时，董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来，二人好久未见，真的生分了，二来嘛，她的身边还坐着老公贠一鸣，还能说啥？
“呵呵，学校放假了，小卖铺也没了生意，喂，董明，那是我的生计，我还没有恭喜你，考上了康宁师范呢，咯咯！”
耳边居然传来了董倩的笑声，这道笑声，却让董明多少感觉有些违和，因为，自今天从见到开始，她的眉头就是一直紧锁，哪里还有展颜之意？
是强颜欢笑？
就在董明思考着如何作答之际，贠一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能考上康宁师范，相当不简单，尤其你们这届，是最后一年对初中生源招生，不过，四年时光会很快度过，希望你毕业后可以回到母校任教，知道吗，在三中，康宁师范毕业的老师，有二十多位呢，假如你能回来，校友之间也会有个照应。”
这就要行使校长职能了吗！对于贠一鸣的提议，董明心中只是笑笑，贠一鸣与自己是有芥蒂的，能有那个好心？不一定在哪里憋着给自己使坏呢！
他也不用多想，自己的学籍虽然还留在康宁师范，可是关系已经转到了国青，将来，几乎没有机会回三中了！
董明没有对贠一鸣交底的想法，他甚至还在猜测，那家伙没准儿憋着心思害哥们儿呢，对于这种人，一定要有多远躲多远！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村闻
汽车刚刚驶入采石峪车站，董明便见站边停了辆破烂的双排轻卡，而自己的父亲，居然将摩托靠在了小卡的旁边，与一位陌生大叔闲谈。
待董明、董倩和贠一鸣下得车来，却见那位大叔如同见了祖宗一般，慌忙朝着贠一鸣跑了过来，没有什么寒暄，一把夺过最大的包裹，快速放到了车上。
原来这位父亲认识的大叔，是来接贠一鸣的！
淑芬见到董明的父亲，说不得要前来打声招呼，都是同村人，又同在采石峪镇上混了两年，自是比别人亲近几分。
出人意料的，贠一鸣也热络地跑来与董明父亲握手致意，父亲也带着善意回应，只是，假如知道眼前的家伙居然对儿子动过手，不知道父亲还会不会这般热情。
当然，这些过往董明是不会同父亲讲的，说出来只会徒惹烦恼。
父亲又把大叔引见给董明，这位是采石峪中学的司机，人家是来接老领导的，仅仅与父亲认识，算不得多熟。
对方还客套了一句，大概意思是大冷天儿的，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一趟接回村就是了！
当然，谁也不会把这句话当真，其意思与那句‘你吃了吗？’差不太多，并无实际含义，无限接近于问候！
然后，双方同时离开了采石峪镇汽车站，卡车与董明父子一前一后，向着村里赶去。
董明回到了自家院子，猛然由屋中蹿出的董梅，却吓了他一跳，他不是被妹子的行动吓到，而是，妹子居然蹿高了一大截！
原来印象中，妹子才一米五多些，而半年不见，现在恐怕达到了一米六！
董梅虽然长高了不少，却仍是那副顽皮的样子，见到哥哥的第一件事，就是索要礼物。
董明随身带的物品不多，几乎全是给家人的东西，比如给爷爷的茯苓膏、给奶奶的暖宝等，给妹子的礼物却是一份F4写真集，这份册子印制精美没的说，但足足花去了他一百多个大洋，没办法，小丫头点名要的——这东西在县城里面根本买不到。
稍加安顿，再经历了问长问短，便是温馨的午餐时间，餐桌上，父亲、奶奶还有母亲都倒上了酒，唯独没给爷爷，一问之下，却是爷爷主动戒酒了，原因是咳嗽厉害了。
“哥，没想到你还能去蜀都，太幸福了，我也要去！”
当董明说起蜀都赛及开学后去蜀都训练的事情，妹子被当地丰富的人文风景及琳琅的美食吸引，当即吵闹着要见见世面。
看来，在县城里上了半年学，小丫头的心也变野了！
可是，对于妹子的要求，董明却不敢答应下来，他没啥可担心的，可是，若没有个大人相陪，让妹子独自跑一趟几千里外的蜀都，家里人肯定不会答应的。
果然，这一无礼要求，被爷爷立时喝止。
一件小事，不会影响午餐的和谐，谈话内容慢慢转到了村里的家长里短，说不得就提到了董淑芬的婚事。
“淑芬娘跟开河大吵了一架，还找我哭过，她说，淑芬是铁了心，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唉，开河其实也是不同意的。”奶奶叹息着说道。
“那个男人岁数太大了，听说曾是你们学校的老师，老师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吧？”这是母亲。
“离过一次婚，再说，又找了这么年轻的女娃，恐怕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好！”
还是爷爷看人的眼光更准确一些，却仍然想得简单了，假如大家知道了贠一鸣的真实品性，估计都会大吃一惊吧！
当然，这些扫兴的话，董明不会多说，这些事情不是他能左右得了，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何必多管闲事？况且，木已成舟！
爷爷还提到的另一件事情，直听得董明心头不由得一呆，是关于光棍瘸的。
前面讲过，光棍瘸家人走得早，穷得一塌糊涂，加之自身又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一直到三十岁还没有讨到婆娘。
几年前，他在几位关系不错的长辈关照下，从外面买了个媳妇回来，而买回来的媳妇，还居然是位大美女，当然，也只是长得白净些罢了，放在村里也相当难得。
在董家沟子村，还有几户的媳妇也是买来的，对这种现象，多数村民都漠不关心。
光棍瘸的媳妇名为薛萌，买来后很快就生了一个娃，生娃之后，又有家人找来，还带了警察，却没能将她带走，没办法，执法难度太大！
后来，似乎薛萌也认命了，开始在董家沟子村安心生活。
董家沟子村位于齐河水库之畔，每到冬季水库上冻，有些村民会到冰面捕鱼，方法也很简单，随便找处地方，凿出个窟窿，再略投些饵料，便会有鱼群聚集，放下鱼钩就可以轻松吊上鱼来。
这天，光棍瘸也与几位村民上了冰面，大家合作倒也熟练，不多时，一个冰窟窿被凿了出来，又等了些许功夫，抛下鱼饵，不多时，洞内已经可以看到水泡，说明有鱼群出现。
光棍瘸虽然腿脚有毛病，却是冰吊好手，每每都会满载而归。
这一次也不例外，一条鲤鱼入账不久，再次下钩，又马上有鱼咬钩，欣喜之余，忙招呼着别人下网去抄。
然而，由于钓起前面那条鱼时，把许多水抖落在了冰面上面，形成了新冰，新冰光滑异常，光棍瘸又腿脚不灵，一个没留神滑倒了。
好死不死的，居然掉进了冰窟窿里面！
出了这种变故，大家也顾不上鱼了，开始拯救光棍瘸。
从光棍瘸掉进冰洞，到把他拖出，前后花费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为什么用了这么久？原因是，他自己扑腾出的水更多，周围大片冰面变得极其光滑，施救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走近。
最后，有人从旁边找了根长长的竹杆，才一点点将其拖了出来。
刚被救起的光棍瘸，除了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适，所以，大家很安心地把他送回了家。
这位瘸子回家之后却发了烧，但很快也就好了起来，然后，问题来了，他的那条好腿，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灵光，换句话说，两条腿，全瘸了！
放在以前，光棍瘸的一条好腿再配上一条残腿，走起路来虽然拐呀拐呀的，总归可以马马虎虎行动，但是，两条腿都残了，原来那条好腿甚至不及残腿，问题就大条了。
拄拐都成问题，说不得要坐轮椅了！
“生计都成问题了！”董明叹道。
“生计问题倒是不大，他家里的栗树不少，虽然坐着轮椅不能上山，还是可以请人帮忙，不过呢，顶梁柱倒了，媳妇却是买来的，以后许多事情……，不好说了！”这是爷爷的话。
爷爷说的是薛萌可能生出来其他心思，出现了重大变故的事情，正常夫妻都可能各自飞，以薛萌对光棍瘸的怨念，会安稳吗？
当初拐卖她的虽然不是光棍瘸，可是，光棍瘸买下了她，还让她生下了娃，几乎将她的一生禁锢在了这处偏远的山村，也就是认了命，才好歹留了下来。
现在瘸子真的瘸了，再没人能够限制于她，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
下午，大喇子跑了过来——他上午就来过一趟，只是没说上几句话马上到了饭点儿，现在又来了。
“我在班里大概排二十名左右吧，属于可上可不上的那种，班主任老师倒是对我挺好，经常督促我学习！”
大喇子所说可上可不上，指的是考一中而非考中专，中专招生数量越来越少了，在班里没有前三名的成绩，很难考上。
大喇子原来是对中专有些想法的，可是，复习半年以来，才知道没有指望，根本考不上啊，哪怕考高中，也悬得很，复习班考高中，分数线也是参照乡中标准！
“还有半年时间呢，现在就琢磨那么多，有必要吗？多把心思用在复习上吧！”
“我只是偶尔想想，偶尔还不行啊！”
两人就是这么聊着，虽然没什么不能说的，董明却没有把他进入国青的事情透露出去，原因是这小子的嘴巴不是一般的松，一旦他说了，估计第二天就能传得全村皆知。
大喇子的小名，真的没有起错！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妹子董梅的声音，“哥，淑芬姐找你来了！”
董淑芬已经改名董倩，在村里，似乎更习惯喊淑芬这个名字，董梅也不例外。
董明的小学同学，除了大喇子，还有董淑芬和董新阳，董新阳基本与大家没了往来，董淑芬也有了这种趋势，那么，她又来干嘛？
董明与大喇子对视一眼，双方均露出疑惑之色，大喇子还轻声嘀咕了一句，“淑芬的小卖铺，我只去过一次，她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二人走出房间，却见淑芬驻足院内，一身雪白的长身羽绒服，亭亭玉立，脖颈处，却扎了一条围巾，猩红胜血。
“大喇子也在啊，正好，不用多跑了……，晚上，你俩来我家吧，我结婚了，请同学们吃个饭！”
“那个……，那个……。”大喇子挠挠头，那个了好一阵，却没有吐出什么内容。
他的窘态，却看得董淑芬微微笑起，“怎么，不想给老同学面子？”
“不是，呃，新阳也会来吗？”大喇子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董新阳，已经与眼前三人形同陌路，那点可怜的同学之情，也随着时间消弭无影。
“你希望我通知他吗？如果有这个想法，我不介意多跑一趟！”董淑芬淡淡说道。
听到此处，大喇子和董明心里都不由得为之一松。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淡淡的哀伤
到董淑芬家里吃饭，没心没肺的大喇子是无所谓的，哪怕他认得贠一鸣，也知道贠一鸣在采石峪镇中学的风评不算多好，总归那是他曾经与现在的……校长嘛！
可是董明却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他不介意到董老师家里蹭饭，多去几趟也没有关系，问题是中间还夹了个贠一鸣！
他倒不是对贠一鸣动手一事耿耿于怀，事实上，动手的事件吃亏的还是对方，他只是反感贠一鸣的人品，尤其对方居然敢向汤老师伸手，简直不可原谅！
可是，董明不去又不行，不说淑芬是他的同学，董开河还是他的老师呢，人家一家在村里已经活得很辛苦了，他若不去，开河老师的心里岂会好受？
都是什么事啊！董明再觉得无奈也只得接受邀请。
“哥，你晚上要到淑芬姐家吃饭啊，我跟你一起去凑热闹呗！”就在大喇子走了之后，董梅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董明心里那叫一个腻味啊，妹子的这点小要求，真心算不得什么，换成往常，也用不着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不能轻易适应了啊！
想着贠一鸣的那一身劣迹，再缓缓抬头看向了董梅，却见小丫头虽然还是一副没有长开的样子，那那清秀的鹅蛋脸，俨然已经有点大姑娘的模样。
“晚上……，你还是不要去了！”董明坚定道。
“你这么看我干嘛？还有，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呢？”董梅被看得有些脸红，却倔强地回瞪着哥哥问道。
“那个贠一鸣，现在是你们三中校长……，以后，离着他远一点儿啊！”
“校长怎么了，校长也是人啊，再说，他现在还成了咱们董家沟子的女婿，有啥可怕的？”
知道可怕的时候就晚了！
董明实在不方便向妹子细说，只得轻叹一声，避重就轻道，“妹子，哥哥跟你说个事儿，记住，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敢和家里人说啊！那个贠一鸣，曾与我发生过激烈的冲突，动过手的那种，万一他还记恨着我，若知道了你是我妹子，以后在三中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什么，他居然向你动过手？不行，我要去找淑芬姐告状！”董梅没被吓住，反倒不服气了，只见她脖子一梗，小脑袋挺得如斗鸡一般！
董明哪能由得妹子瞎折腾，那件事情，倒霉的还是贠一鸣，再说了，想找淑芬告状？还是省省吧，淑芬管得了贠一鸣？
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做工作，“胡闹，人家现在是两口子，你知道淑芬的心里偏向谁呢？哪怕淑芬还能记得往日的情分，你把这些话对她讲，不是在挑拨人家夫妻感情嘛！”
就这样，董明费心费力劝了好半天，终于安抚住了妹子，心中的郁闷就别提了！
下午，大婶又匆匆跑了过来，她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听说熊伢儿回来了啊，他大伯说了，家里人明天都过去吃饭……。”
董明看着眼角都笑弯了的大婶，像换了个人一般，心中生出了些许恍惚，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亲厚和睦，难道……年岁大了，转性了？
可是，待大婶絮叨够了、离开了，母亲才悄悄对董明道出了原委。
“你二哥准备定亲，得准备婚房，可是这事儿吧，宅基地的事情遇到了点麻烦，才想找咱们核计核计！”
农村盖房，必须解决两件事情，宅基地与钱，二者缺一不可，钱倒还好说，实在不行大家凑凑也不是问题，可是如果没有宅基地，房子到哪里盖？
宅基地是稀缺资源，尤其在董家沟子村这处小山沟内，没见董明家的房子，都建在了山坡上吗？
新村长刘炳森上任之后，为了缓解宅基地压力，组织村民开垦了远处的北山荒坡，并利用新开垦的荒坡地，与村民置换了距离村子更近的南山坡地，如此一来，村里的宅基地的紧张情况，才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可是，村里宅基地的压力依然极大，而耕地是不允许占用的，那是红线，别忘了，董泰平是怎么下来的！
村中规定，家中若有两个以上适龄男子，结婚可以再次获批一块宅基地，按理说，大伯家的情况基本符合宅基地政策，怎奈，宅基地紧张啊，说不得政策执行起来就要更加严格。
那个啥，你们家有两个儿子不假，但是，老大实际上没有在村中生活，当然，这件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呃，你们家老二还没到结婚年龄，再等等吧！
这便是一开始村里给大伯的答复。
大伯当然不满意这个答复，他连续缠了村长刘炳森好几天，甚至，还搬出了许多前例。
村长你看，某某某，情况跟我差不多，但是，人家的宅基地为什么就批了，到我这里怎么就不行，算了，咱们也不提他，就说锤子家，他们老二才八岁，宅基地还不是到手了？
我也承认，按照政策，村里要见到结婚证才能批地，难道，你想让两个新人在宅基地上面洞房？
如果宅基地确实宽松的话，刘炳森抬抬手放过去也就是了，可是，盯着的又不是大伯一家，因此，无论大伯如何胡搅蛮缠，也不会轻易松口。
他的回答也很强硬，你说那些，发生在老村长的时候，现在换我做了这个村长，就必须严格按照政策执行，难道我严格执行规章制度还错了不成？
总之，在宅基地问题上面，大伯碰了一鼻子灰。
“可是，咱家……，跟村长好像也没啥交情吧？”董明一听这事儿，就觉得头大，村长既然已经明确表态，说别的还有用吗？
“你大伯觉得你爸在镇里上班，想让他在镇里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做通村长的工作，不过，你爸又不认识啥人，这两天也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呢！”
“怪不得大婶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好，果然是没好事！”董明心里嘀咕着。
晚上，董明与大喇子结伴来到了董开河老师家里，却发现，袁秋容和董淑芬正在灶台边忙着，被让进屋后，家中居然还有两位客人。
这两人董明倒都认识，是董玉山父子，但算不得多熟。
董玉山是董开河没出五伏的堂弟，在采石峪镇水利站做临时工，长期的那种，就是这样，他的日子过得也相当滋润，还将家安到了镇上，在村民眼中是那种比较有办法的人。
今天董开河将他喊来，也有帮忙撑场子的意思，虽然董开河对贠一鸣这个女婿不甚满意，人家好歹也是三中的副校长，如果家里没有个能上得了台面儿的人，也不太好看不是。
董开河还喊了村长刘炳森，只是村长那里有客人，要等客人走了之后才能过来！
屋中，董开河、贠一鸣还有董玉山，坐在炕上说着话，而董玉山的儿子比董明还要小上几岁，手里拿着控制器，在电视前不停地换着台。
那就是一个熊孩子，被大人强拉出来串门，因无聊而表达不满呢！
小孩子的不满意，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到，可是没人会去怜悯，那个啥，年根底下到亲戚家串门儿，若身边不带上孩子，目的性是不是太强了一些呢？
这就是做人的无奈，大人无奈，孩子……无奈又无辜！
屋中几人，早知道是董明和大喇子到了，不过，董开河却不需要起身，他是老师，坐迎学生理直气壮。
董开河不动，董玉山更不用动，他是董开河的兄弟，哥哥不动，哪里需要他动？况且，他同样也是客人。
可是，贠一鸣却感觉老丈人家的火炕有些烫屁股，因为总有一种感觉，那个董明可以把他吃得死死的，前次经历不是说明了一切嘛！
但是，他的身份却让他又不方便有所动作，太谦卑有失稳重，不说他现在是大喇子的校长，而且，还算董明曾经的老师，虽然没有真正的师生之谊，总归董明在一中读书的时候，他是一中的老师不是？
贠一鸣在纠结中，看着董明熟络地进屋，然后自己寻了地方坐下，他只得暗暗念叨，那件事情已经揭过去了，真的揭过去了啊！
董明不情愿前来，却没有贠一鸣想得那么多，来之前他早就打定主意，今天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哪怕董老师感觉我有所怠慢，也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至于大喇子，却是最放松的那个，他本身心思就比较简单，再加之没有其他羁绊，顶多，眼前这位是从前和现在的校长，可是，这不是在村里嘛！
其实董老师的心情也算不得多好，确实，贠一鸣帮他完成了民转公，可是代价太大了，大到他不可以承受，他宁可不要这个民转公，也不愿意看到宝贝女儿嫁给一个老男人！
可是，淑芬太固执了，并且做事之前根本没有进行任何商量，待办理好民转公的手续之后，才猛然发现，女儿居然给他领回来了一个老女婿！
诚然，女婿确实有些手段，可是，他也不愿意用女儿的幸福，帮自己换劳什子的公办身份！
直到开席，村长刘炳森才匆匆赶来，别看他年轻，却很快适应了村官这个角色，无论其穿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都极大程度地向村民靠拢，所以，按照现在的形象，与其说他是位官员，倒列像一位年轻的村民。
几个很不搭调的人坐到了一起，最起码，董明感觉如此。
餐桌上，大喇子挺开心，董玉山和儿子也很高兴，甚至淑芬也是笑意盈盈，不过，在笑容的背后，他早已发现，淑芬的眼角，残留着淡淡的哀伤。
第一千零五十章 家宴
农家饭，无所谓上首位、下首位的讲究，大家随意一坐就成，但男人们必然首先上桌，从董开河算起，按照逆时针次序分别坐了刘炳森、董玉山、他的儿子董小宝、大喇子、董明和贠一鸣。
作为董开河的女婿，贠一鸣很自觉地肩负起了酒令工作，此时他手拎一瓶锅州老窖，首先为村长满上，老丈人之后再给董玉山倒酒，董玉山虽然只大他十来岁，人家也算是长辈。
替董玉山倒好了酒，贠一鸣便准备转回自己这里，谁知董玉山笑嘻嘻开口了，“熊伢儿已经是大学生了，大喇子也老大不小，像我在你们这个岁数的时候，早就偷酒喝了，今天在家里吃饭，爹妈又没在跟前儿，你们也喝一点儿呗！”
董明听着皱了皱眉头，喝酒他不担心，只是……，怎么我成大学生了，中专好不好！毕业后可以拿到大专文凭不假，期间还需要走一道程序呢，再说了，玉山叔你说话就不知道避讳一点嘛，怎么能当着你儿子董小宝面儿说这种话！
说不得，他扭头看向了董小宝，熊孩子对老爸的话状如未闻，一双眼睛已经开始在桌上寻摸中意的美食，再看大喇子，他的脸却凝成了苦瓜。
以大喇子一杯啤酒就会满脸通红、一瓶啤酒睡半天的主儿，遇到这种状况，他那点可怜的酒量，哪敢轻易应承，也将目光转向了董明。
“我们还是学生，就不要喝了吧？”董明知道，别看私下里大喇子还能说会道，面对大人基本就土鸡了，况且，执酒令的家伙还是他的校长！
贠一鸣也郁闷呢，他这个人没有多少原则性，可是像现在这样被人按着，逼学生喝酒，也确实挺尴尬的。
他没有办法直接反驳董玉山，人家是老丈人的堂弟，哪轮得到他这个女婿多话，不得不将脸转向了董开河，只有听老丈人的意见了。
“呃，他玉山叔啊，他们俩是我的学生，并且还是娃娃，大喇子才十七，而熊伢儿还没到十六呢，就不要让他们喝了吧？”
“说话没几天就过年了，他们马上又要长一岁，十八的孩子，喝点儿酒也算个事儿？四哥，不信我现在就问问他俩，他们谁没喝过酒？”
四哥这个称呼，是董开河在堂兄弟中的大排行，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喊他了，听到这个称呼，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坐在那里微微有些发愣。
而喝酒这种事情，还真的不能较真儿，酒不是啥稀罕东西，谁家里都会存上一点儿，而孩子们见到家大人喝酒，又有几个没有偷偷尝过？
偷尝是往轻了说，这种年纪的孩子，偷喝也很正常，所以，董玉山笃定地看着大喇子与董明，嘿嘿笑着说道，“为什么在老师这里就不敢喝了呢？”
董玉山说得没错，董明与大喇子都没办法否认，两人不仅喝过，还正大光明地喝过，董明就不说了，哪一次大喇子在董明家里吃饭，不是要倒上一杯啤酒？
不是说他有多么喜欢喝，仅仅是凑个趣而已。
但是，今天这种阵势，显然不是凑趣那么简单，是要真刀真枪上啊！
大喇子不敢应承，可是，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总不能睁眼瞎说自己没喝过吧，都是一个村儿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村长刘炳森没有吱声，他在村里的权力很大，却不怎么受村民的待见，毕竟来到村里时间尚短，并且还是外来户，事实上，他也有意识地与村民拉开距离，他有一个理念，官与民的相处，必须讲究分寸感。
董明开始腻味这个董玉山，心说我只想过来吃顿饭，你没事找我们两个小辈的茬干嘛！
他也不能看着情况变僵，只得应承道，“淑芬结婚了，作为她的同学，我们替她高兴，今天，我和大喇子也不说不喝，待会儿敬新人一杯……，再敬老师一杯，这样总可以了吧？”
见到两人同意喝酒，董玉山又开口了，“那就你们先来，敬老师最重要，至于新人那杯……，等淑芬忙完再说。”
董玉山说出了提议之后，董明与大喇子不好推却，只得端起酒杯，嘴里说着祝福的话，齐齐敬了董开河，董开河也愉快地接了。
再多的酒董明也喝过，一杯六钱的酒，喝下倒没觉得什么，可是大喇子就不同了，他连啤酒都难应付的主儿，遇到白酒不惨才怪，酒水下肚后立时感觉火烧火燎，脸色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董明留着神呢，看到此景，连忙帮他夹菜，同时嘱咐道，“赶紧垫一口，压一压，唉，不能喝就不要逞强！”
他还不满意地瞟了董玉山一眼，心说真没劲，就你的幺蛾子多，挺大个人跟我们小孩儿较劲！
董开河也看到了大喇子的窘样，同样开口了，“对对对，不能喝就不要喝了，快点儿吃菜。”
“要不然，我就这么多吧，真的喝不了！”大喇子听劝迅速吃下一口菜，样子稍稍好看了一些，他抹了抹嘴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今天干嘛来的？祝贺老同学结婚，可是，向你的同学敬酒了吗？”董玉山才不管大喇子的酒量，点出了今天的重点，看他那意思，好像不敬出这一杯酒，就是不重视同学情谊。
董玉山的理由超级强大，大到哪怕大喇子已经不胜酒力，也不可适提出反驳，那就……，再敬一杯吧，大喇子咬着牙认了。
没过多久，袁秋容与董倩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然后，两人小心地在董开河身边坐了下来，只是她俩刚刚坐好，那边董玉山又开始催大喇子。
大喇子性格憨厚，哪怕知道自己不适合饮酒，也不愿意丢老同学的面子，没有任何犹豫端起了酒杯，同时还没忘记提醒一下董明。
“淑芬……，呃，董倩，还有贠校长，我与熊伢儿……，董明兄弟两个，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大喇子视死如归般地端起了酒杯。
“董勇志、董明，祝福我和倩倩收下了，谢谢，也希望将来你们学业有成，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董勇志是大喇子的大名，贠一鸣与他算不得多熟，也是外人，“大喇子”三个字自然叫不出口，董明也是同样。
四人齐齐将酒喝下，董淑芬喝下后没什么反应，贠一鸣与董明也是无恙，大喇子这一次倒也算安稳，并没有第一杯反应那么强烈，让董明心下略安。
可是，就在四人喝过之后，董玉山却站起了身，将酒瓶夺到了手里，不容分说，开始替大家倒酒，贠一鸣想着客气一下，却被其一句话怼了回来。
“刚刚那一杯，是人家敬的你，所以叔给倒酒。”
董玉山先替新人满上，然后没有顾及董明的阻拦，又替董明和大喇子各倒了一杯，此时的大喇子，第二杯酒虽然反应没有多么强烈，现在他整个人，已经变得比较木然，他对于董玉山的倒酒行为，几乎失去了基本的反应，估计……上头了！
该敬过的酒已经敬过了，哪怕不再喝掉这一杯，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董明如是想着，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接下来，董明与大喇子，没有遭受继续的劝酒，吃得也算安生，只是，大喇子明显没怎么动筷子，好像被两杯酒砸晕了。
刘炳森喝酒，基本都是浅尝辄止，有人劝酒便应付一下，劝得急了，他反而一言不发，那是任你有千般手段，我自岿然不动，绝对是酒桌上的另类，没办法，人家有那个底气！
董开河也没喝多少，董玉山是来帮他撑场面的，自是不会针对于他，而贠一鸣是女婿，哪有女婿为难老丈人的道理，刘炳森更老实，因此，他的做派倒与村长类似。
喝酒的主角是贠一鸣与董玉山，两人的酒量都相当可观，没过多久，两瓶白酒已经告罄，待第三瓶酒打开，董玉山才终于发现，贠一鸣的酒量简直深不见底，看得着实心惊，说不得就要动些心思。
董玉山看了看几乎不言不语的董明与大喇子，登时有了主意。
他一边剔着牙，一边说道，“熊伢儿、大喇子，你们也说了，今天要敬老师，贠老师好像还没敬过吧？”
“敬过了啊，第二杯敬的就是贠老师！”董明心头一紧，也顾不得是够不够礼貌，辩驳道。
他不怕什么，可是，大喇子今天的表现明显不对啊，饭都没有怎么吃，整个人都呆坐在那里，应该是那两杯酒给弄的，哪里还敢让大喇子再喝！
“错了不是，老师你们只敬了董开河老师，而敬贠老师是在敬新人，与敬老师能一样吗？”董玉山白了一眼说道。
还有这种说法？
董明心里更是腻味，可是，他不愿意争，这是在淑芬的家里，要照顾董老师与淑芬的情绪，但对董玉山的这种作法更为不喜！
没看到大喇子这么大的反应吗，你还要逼他喝酒？
“大喇子那杯酒，我替他喝了，成吗？”虽然不愿意去争，却不代表董明没有怨气，他将大喇子的酒，摆到了自己的眼前，瞪着董玉山说道。
“替他喝当然可以，但是一旦替他喝了，你就不受照顾了啊！”董玉山嘿嘿笑道。
董明听罢，心中对这位董玉山更加厌恶，我知道你是为董老师站台来的，可是你不能这么下作，居然要拿我们孩子帮你挡酒！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途经
论起喝酒，董明的酒量未必有多好，但他有自己的小手段，将小手段使出来，不要说区区一个董玉山，哪怕再加上贠一鸣也不顶用。
可是董明只能想想，却不能真的与董玉山较劲，虽然董玉山此人比较令人反感，人家是来站台的，你若把他喝趴下了，让董开河把面子往哪里放？
再说了，如果今天他表现出来强得离谱的酒量，必然会马上弄得全村皆知，到时候，村里人又该如何看他，自家父母怎么看他？
听说没有，那个出去上了几年学的熊伢儿，回来就把董玉山给放翻了，自己却一点儿事儿没有，还是人吗，他在外面……，是不是整天花天酒地？
这么想的人应该还算好的，或许更加骇人听闻的流言都有可能传出，董明又哪敢莽撞，这是在村里哎！
他只是心中暗暗叹息，看来哪怕是在村里，也少不了不安生的主儿，就比如眼前的董玉山！
董明没有对董玉山加以辞色，而是端起了他和大喇子的酒杯，抬脸看向贠一鸣，面无表情简单说道，“我与大喇子，敬贠老师！”
说罢，也不理会贠一鸣，吧唧吧唧两口，将酒喝下。
贠一鸣基本看得出董玉山的心思，知道那小子跟自己气不顺，却没有计较的意思，人家两杯兑一杯，这一杯酒确实不好躲，当然，如果董玉山再次怂恿董明敬酒，恐怕他要说道说道了。
果然，没过多久，董玉山再次打起了董明的算盘，鼓动其向贠一鸣敬酒，不过，可能思维已经变得迟钝，提出的理由都相当牵强，而董明早就防着他了，话都不肯再接，想让他上套根本没有可能！
不得不说，贠一鸣的人品确实低劣，酒量却实在惊人，一直挑事儿的董玉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饭还没吃完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喝到了这个份儿上，酒局也就结束了，刘炳森、董明和大喇子，同时告辞离去，至于董玉山怎么处理，董明才懒得理会！
这个假期，董明回村的时间比较早，可是，因为一月底就是过年，他回家一周多，便过年了。
过了年，也就意味着假期临近结束，没办法，国青队初八集合，他又为了在康宁逗留一天，初六就要出发！
不算多长的假期，董明在家里待得还算舒心。
他在董开河家里做客后，转天，董开河全家便去了县城小住，摆出了一副游离于村外的样子，自然，假期他也再未与董淑芬相见。
关于大伯家宅基地的事情，董明父亲做出了最大努力，请一位在采石峪镇工行储蓄所工作的熟人帮忙关说，可是请来的这位有职无权，刘炳森又怎么可能卖他面子？
大伯家的宅基地仍然遥遥无期。
董明还随父亲看望了一次光棍瘸，见到光棍瘸时，他正窝在炕上，头发胡子都相当凌乱，样子极其颓废，想想也能理解，他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能有人照顾已相当万幸，哪里还能多么讲究！
可是，当见到了光棍瘸的老婆薛萌，董明却在她的目光中，不仅未发现任何悲伤，反倒隐隐透露出了厌恶之色。
遇到这种情况，董明基本可以预计，哪怕薛萌将来没有准备离开村子，光棍瘸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了，世事无常白云苍狗，能怪谁呢？
离开村子时，董明走得相当从容，行李早已托运到了蜀都，身上仅带了一只不大的双肩包。
从采石峪镇到齐山县城，破烂的公交车，晃晃悠悠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这还是在公路修好之后，董明坐过最慢的一次车。
没办法，正月加班跑客运的司乘人员带着怨气，若不趁着车少多挣出些钱，岂不是感觉更不平衡？
采石峪镇距离齐山县城只有六十公里，而齐山至康宁市区则有七十公里，但前六十公里很慢很受罪，后七十公里的行程却舒适加轻松。
采石峪镇每天发往县城的公交车，只有一班，车辆破破烂烂，跑得极慢，而由齐山县城发往康宁市区的高速大巴，哪怕在过年期间，仍然保证了半小时一班，且车况极好。
下得车来，董明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略一犹豫之下，还是拨通了左婕的电话。
电话几乎瞬间接通，左婕那清脆的声音也马上传入了董明的耳中。
“跟你说啊董明，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要来的消息，好像被我妈知道了！”
看着手中的电话，董明心中怔了一怔，他来康宁的消息，似乎只有左婕知情，那么，刘漓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董明不认为左婕主动向老妈透露这个秘密，否则，当初小丫头也不会与他相约不是，那么，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感觉有些悻悻，心说我为了见你，不仅取道康宁，还提前了一天出发，可是你却掉了链子，因此，语气也有些不善，“也就是说，你不方便从家里出来？”
既然是在左婕那边出了问题，董明质问起来理直气壮，他现在已经到了康宁，得知这个消息，气愤那是肯定的！
“已经不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了，我今天恐怕都很难脱身！”小丫头期期艾艾道。
听到了这里，董明已经手指紧紧攥起，车票被他捏成了一团，暗叫晦气的同时，开始犹豫，是否还有必要在康宁停留！
此时的康宁，气温或许比齐山略高，仍处在每年最冷的季节，恰逢年节，车站门前冷冷清清，偶有寒风吹过，夹杂着尘土与烟花的碎屑，那是繁华过后的萧索。
“好吧，保重！”董明感到有些心冷，扔出这一句话，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准备立时前往哏儿都，再去蜀都。
“喂，急什么啊，等等！”就在董明转身之际，忽听左婕的声音再次传来，其中居然夹杂着急切和喜悦。
能等什么？等待一个解释，或者一个歉意，还是算了吧。
不过，这道声音还是让他脚步一缓，是放不下吗？董明也有些迷茫。
慢着，他抬起了手，露出了攥得紧紧的手机，似乎，让他等等的话，好像出自挂断电话之后，那么……！
董明猛然抬起了头，几乎瞬间，便见不远处公共电话厅后面，闪出一位身着明黄色羽绒服的少女，微笑着向他款款行来。
不是左婕是谁？
下一刻，董明也不知道为什么，疾风一般冲到了左婕的跟前，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对方的双手，激动地盯着对方的脸庞，整个人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半晌，小丫头皱了皱眉头，出现了挣扎之色，嘴里兀自念叨着，“放开啦，你抓疼我了！”
董明这才恍如梦醒，讷讷松开双手，嘴里嘟囔着，“你不是能出来嘛……！”
“哼！谁叫你来得那么晚，我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呢！”
董明才终于意识到，人家是对自己表示不满呢，可是，却似乎没有在意自己刚刚冒失的举动！
两人因训练的缘故，肌肤接触也算浓郁之事，可是，像今天这般双手相握，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她居然没有着恼，微微有些触动。
有了这个发现，董明瞬间觉得双方的距离无限地拉近，心情，也由刚刚的黄沙满天变得碧空万里，天气似乎也不再那么寒冷，他甚至有种感觉……，春天来了！
“你十点多就到了吗？可是，我根本不可能这么早就到啊！”董明讶异道。
“采石峪的班车八点发车。”左婕气呼呼道。
“今天发车晚了半小时！”董明讪讪。
“也应该十点能到齐山，足够你十一点赶到康宁！”
“车慢，十点半才到齐山，我坐的是十一点的车。”
“齐山到康宁只需要五十分钟，十二点前应该出站！”左婕气鼓鼓道。
“咳！”知道了小丫头的症结所在，董明心中大为畅快，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轻咳一声，温言问道，“我还担心你呢，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
见到占据了上风，小丫头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哼哼唧唧地说道，“之前就告诉过你嘛，我对我妈妈说，今天你要来找我玩！”
对于这种鬼话董明哪里肯信，说不得反驳回去，“不愿意说就算了，不问了！”
“不信，我带你回家去问我妈，哼！”小丫头顽皮地翻着眼睛，眨呀眨地说道。
“哼哼，我还不知道你，”董明心里暗笑着继续道，“欺负我不敢上门是吧，我还真就跟你去了！”
“可是你说的啊，那就跟我走吧，不敢去是小狗！”左婕嘻嘻笑道。
“不是，大正月的，去你家里，合适吗？”见到对方坚持，董明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左婕父母都是那种自带气场，还相当强的人，董明当然不愿意随便去见他们，倒是他曾替刘漓疗过伤，左母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当然，若刘漓知道董明与左婕间的关系走得这么近，估计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不敢去的话也没关系，你做小狗也挺可爱的，咯咯！”
“去就去，谁怕谁啊！”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董明也是醉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小丫头今天的做派，怎么处处透着邪性？
左婕的表现相当自如，她随手在站前招了辆出租车，然后报出一个地址，十几分钟后，二人来到了一处小区。
直到此时，董明才终于相信，左婕居然是认真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带自己来家里呢，想不通啊！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登门
直到左婕大大方方地进了家门，董明才知道，他再次上了小丫头的恶当，人家老爸老妈今天根本就没有在家！
受到了左婕两次调戏，说不得二人打闹了一番，当然，这是一种比较克制的打闹，尽管他们熟得不能再熟，毕竟大家还只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闹过之后，左婕坐到沙发上面稍稍喘息，才告诉董明，老妈今天在医院值班，至于老爸嘛……，哪怕到了春节，也几乎不怎么着家。
左父曾任齐山副县长，前两年谋求常委副县长时，败给了王书豪的老爸，心灰意冷之下，离开了政府这个工作舞台，调到康宁任水利局副局长。
看似平调，但谁都明白，他相当于离开了政治中心！
虽然离开了那个旋涡，左副局长的工作仍然相当繁忙，应酬同样不少，不怎么顾家还是常态。
怪不得，小丫头能够早早跑去车站等他，还无所顾忌地带他回家！
董明从来没有踏进过左婕的家门，哪怕在齐山也是一样，今天算破天荒第一次，心中略感欣喜，却仍然说道，“把我带回家里，不会有问题吧，比如，你爸妈突然回来……！”
“我倒是想不带你回家的，可是，你看外面的那些餐馆饭店什么的，还有几家正常营业？几乎都回家过年去了，不带你回家喝西北风啊！”左婕翻了翻眼皮说道。
“也确实饿了，家里有什么东西没有，我来做饭！”董明大包大揽说道。
董明的烹饪手段还是不差的，虽然许久没有操练，也自认足够应付当前场面。
“到了我家，哪能让你动手，还是我来……，你坐那儿看电视吧！”左婕的眼皮再翻。
看电视还是免了，董明心说，你来就你来，我搭把手吧。
左婕走进厨房，先套上小巧的围裙，天蓝色的，配上小熊图案甚是可爱。
左婕家的厨房进门处是个冰箱，左侧是操作台，右侧是水盆与煤气灶，整体面积大概十来个平方，还算宽敞，当然，对于出身农家的董明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操作台上摆了一个不锈钢盆，盆内是黄瓜鸡蛋调好的馅，右边则是一团和好的面，董明正观察着呢，左婕发话了，“要是愿意帮忙，一会儿帮我擀面皮吧，咱们包饺子。”
“没想到，都已经准备好了，嘿嘿！”
“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迎客饺子送客面，当然要给你包饺子！”
“可是我又要走了。”董明随口便扔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那就少包几个，剩下的给你做面条，哼！”
“不用那么麻烦，有饺子吃就好。”董明知道玩笑适可而止，不能过分刺激小丫头。
抄起放馅儿的盆，鼻尖凑了过去闻了闻，别说，馅还挺香。
左婕将包饺子的用具，如面板、擀面棍和饺子盘一一翻了出来，摆到厅内茶几上面，又监督着董明洗净了手，才放心地将擀皮的工作交给了他。
擀皮不难，董明做得也很熟练，他先将面又揉了揉，再分成两团，搓条、揪剂子整套做下来行云流水，不多时，几张饺子皮已经擀好。
左婕也闪亮登场，并笑嘻嘻地说着，“没看出来，干活还挺利索，这样的话，我们一会儿就能吃了！”
不过，小丫头包饺子的功夫，显然比较生疏……，或者说，她几乎不怎么会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五个饺子斜塌塌躺在那里，没有元宝形，倒像大号的扁豆！
即使仅完成了几只，左婕的鼻头已经渗出了汗珠，会与不会，一目了然。
“有两个流鼻涕了！”已经擀好一堆饺子皮的董明，指着两个露馅的饺子笑道。
“你恶心不恶心啊？修一下不就行了！”左婕一把打开了董明的手，郁闷地拾起其中一只，开始返工。
只是，沾了油的面，根本没有粘性，即使她已经相当努力，那个饺子仍然咧着小口，似在嘲笑着她。
董明轻轻摇头，停下了自己的工作，加入到了包饺子的行列。
开始时，左婕兀自不甚服气，但是，见到董明出手之后，很快一列饺子已经整齐地码放起来，她再无争胜之心。
“要不然，换我擀皮吧，擀皮我还是会的。”左婕大言不惭道。
然后，董明所用的饺子皮，由圆形慢慢变成了没有形状……！
有了董明的加入，两人终于吃上了香喷喷的饺子，吃过后，左婕居然帮董明做了一碗面，却是方便面！
方便面也是面，董明还真的没办法挑理。
小小瑕疵，无法抹杀董明良好的心情，今天，他首次踏入了左婕的家门，还吃到了小丫头亲手包的饺子，虽然她也没包几个，大半还成了片汤。
“不想出去转转吗？在你家里呆着总觉得不踏实。”填饱肚子的董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发现刚过三点，电视节目也很无聊，于是建议道。
“百货大楼初八才会营业，你说，还能到哪里去转？”左婕哼哼道。
“小山儿那边儿应该挺热闹，不如去那边？”
“在康宁待了不过半年，看起来挺熟了啊，但你不知道，小山儿那边热闹不假，也要等到十五之后了，元宵灯会之前，小山儿那一片儿，相当萧条！”
“过年本应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可是，我怎么感觉社会像停摆了，甚至连个去处都找不到，你说，这个年，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董明出身修真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有余，几乎完全融入，可是，有些事情他仍然不能理解，就比如过年！
在过年期间，几乎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那种心情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似乎一年的奋斗，只为了等待过年！
然而，每次过年，又能有什么吸引自己的东西？没有，那么，大家为什么又如此期盼过年？
董明感觉一阵意兴索然，既然无处可去，目光再次瞟向了电视。
此时电视正在重播着春节联欢晚会，这种吵吵闹闹的节目形式，半点也无法引起董明的兴趣，可是怪就怪在，包括自己家人在内，大家宁可熬夜也要将它看完。
“我说你是不是矫情，哪里来的那么多怪话，你在过年的时候和家人团聚，商家也是一样啊，总不能让人家全年不歇吧！”
“咱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儿，我只是不喜欢过年的冷清，算了不提这个，也到下午了，不如，我走吧，万一你爸妈回来就不好了。”董明轻声说道。
“我妈明天早上才会回家，而我爸，都是晚饭之后才回来，对了董明，你在蜀都的那个训练，要多久啊，是两年，还是三年？”
“教练没跟我细说，不过看他的语气，至少也要三年吧，如果三年仍然没有发展，也许就没了希望，唉，谁知道呢！”
“是不是可以理解，希望就等于国家队？”
“拉倒吧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燕北是羽毛球二类地区，实力与一类地区差着老大一截呢，想要脱颖而出难如登天，能混进省队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国家队……，你太高看我了，哈哈！”
“是啊，省队也很厉害了，曾听我们八中老师说，当初学校想聘用一位省队退役球员，花费了大量的气力公关，最终，那位还是没来我们八中，被别人抢走了，有没有想到，你将来也可能像这样炙手可热，咯咯！”
“你说的是能进省队的球员，其他人恐怕没那么命好了，就比如汤老师，没进省青，最后还不是回了齐山！”董明哼哼说道。
“可是汤老师现在去了哏儿都，也考上了研究生，前途相当不错啊……！”恰在左婕说到此处，一点动静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董明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左婕也瞪起了眼睛……。
“嘣嘣……”这下子，两人全听清了，没错，有人在敲门！
这道声音，惊得董明差点把方便面给吐出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左父或左母回家了？
可是，稍加分析，便否定了这个想法，门外若是左父或左母，肯定用钥匙了，哪里用得着敲门。
在左婕询问之后，发现她居然识得，便将此人让进了家中。
这是一个中年人，国字脸，肤色泛黑，体胖而高大。
中年人身上背了一只大大的塑料袋，刚一进门，脸上便堆满了笑，开口就是浓浓的齐山口音，“小婕啊，半年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呵呵！”
我半年前就不长个了，一直都是一米七！左婕心里嘀咕着，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于叔叔，我爸没在家呢，要不然，我打个电话？”
“电话打过了，放下东西就走，里面是今天刚打上来的鱼，我把它放到厨房了啊！”迅速放好塑料袋，于姓中年人才注意到了董明，然后猛拍脑门儿，“咦，家里还有客人？”
“您好，我是左婕的同学！”董明也不得不起身开口了。
董明可以听出来于姓中年人的口音，对方也可以发现他是齐山人，说不得，又聊了两句。
比如，打听一下董明在哪里上学，今天怎么出现在了左婕的家里，等等，只是，让董明没有预料到，这位大叔临走前，居然塞给了他一张名片，并且保证，如果在县里遇到点什么事儿，可以找他，告诉他大事儿管不了，小事儿还能马虎处理！
与左婕一起送走大叔，董明细看名片，见上面清楚地写着，齐山县水务局办公室主任于水！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国青报到
董明现在知道了于水这个家伙为什么如此不见外，居然背着一袋子鱼——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跑到了左婕家，人家是看望老领导的，并且还是关系相当好的那种，甚至左婕都认识这位！
左父在担任齐山县副县长之前，曾是齐山水利局的局长——现在已经更名水务局，随着他升任县长，与水务局的关系反倒变得更加密切。
放在其他地区，水务局局长很难升任副县长，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可是在齐山就不同了，齐山水系发达，每年可以获得大量的行政拨款，水务局可算是一等一的大局，钱多了，自然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哪怕左父由副县长离任，仕途已经基本终结，但调任到康宁市水务局后，日子过得仍然比较滋润，康宁水务局同样是市里的大局。
于水的突然出现，让董明心里更慌，不到五点钟，他便告辞离开，左婕显然受到了同样的影响，也没有继续挽留。
董明没有在康宁住下，而是直接搭晚班火车到了哏儿都，在机场附近休息一晚，乘坐下午的班机去了蜀都。
蜀都机场与羽毛球训练中心都处在双流区，虽然同在一区，却不如想像得那么近，有十几公里，羽毛球训练中心距离市区相对更远一些，位于双江路上，与双流体育中心隔路相望，这个区……有点大！
双流羽毛球训练基地，卫教练曾带董明来过一次，不过那时仍处在内部装修阶段，许多地方尚未投入使用，此次前来，除了绿化树木仍是树苗之外，训练基地已经基本正常运转。
训练基地共有三个出入口，形象主入口位于城市主干道双江路一侧，次出入口位于南侧国芯二街，在基地西北角还有一个备用口，主要用作货物出入和疏散口。
董明由南门进入，进门时，说不得还在门卫处与穆洁进行了沟通，才获得放行，训练中心，是一处相对封闭的场所。
训练中心共设48片羽毛球场地，基于有效节能和便于管理的原则，场地分设于相邻两个馆中，每馆24片场地，再利用隔墙分割成12片场地两个组，球馆西侧与运动员公寓设有连接通道。
馆内一个长边和一个短边设置观摩廊，两馆之间利用天桥联系，方便快捷，另外，在两馆之间，有一个三层附楼，底层为力量训练房，二层为教练员休息室和沐浴间，三层为休息室和设备机房。
运动员公寓由两幢“L”形建筑构成，北侧为主楼，一层设置门厅、大堂、超市、商务中心、洗衣房、茶座等服务用房，除此之外，还有百人会议室以及内部工作人员宿舍，二层为办公室、棋牌室和部分客房，三至五层运动员居住，为标准间和单人间，四、五层设有三间双层套房，各自带有独立屋顶露台。
南侧是附属楼，底层设有水疗中心，二层为厨房和餐厅，三层是医疗康复中心。
来之前董明便联系了卫教练，知道对方搭乘晚间班机，目前尚未抵达，因此，过来之后直接去了国青二队办公室报到。
董明走上公寓北楼的二楼，来到了敞门的207房间门前，向里看去，房间不大，门口摆了一台饮水机，左侧贴墙摆了一溜双层文件柜，右侧是两张办公桌，靠窗处坐着一位三十不到的年轻女人，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
应该就是国青二队的文员穆洁了吧，董明心里想着。
轻轻敲门过后，见到女人抬起了头，董明便开口了，“我刚刚打过电话，请问，您是穆洁老师吗？”
这是一个圆脸、白白净净、身材微胖的女人，算不得难看，倒也说不上漂亮，给人感觉普普通通。
“哦，董明是吧，过来坐吧，先把身份证给我……。”女人矜持地说道。
“您稍等……。”坐好后，董明从口袋中翻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仔细阅读过训练中心的规章吗？”穆洁一边说着一边起身，随后打开了靠里文件柜的上层，找出一份蓝色硬塑料壳文件夹，拿着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董明点头应着，然后看着穆洁打开文件夹，在众多文件中翻找起来，不多时，从中抽出了一页纸，再与他的身份证略一对照，继续说道，“四张照片……。”
递去照片后，穆洁略扫一眼便收了起来，又拉开了抽屉，取出一张房卡推了过来，“你住在317房间，是标准间……，也赶了一天路了，赶紧收拾一下，尽早休息，想用餐的话，五点后，可以到南边的二楼。”
人家这是在赶人了，不过，董明心中还有一个疑问，说不得要问上一句，“穆老师，请问，我们的国青二队教练……，到位了吗？”
被问到的穆洁就是一愣，再次抬头看着董明，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异样，却也没有着恼，而是微笑说道，“你们球员应该把心思用在训练上面，而不是去关注这些杂事，训练中心会给你们提供最良好的训练条件，快去吧！”
得到这么不确定的答复，董明感觉不大甘心，随即又想到了一点什么，暗道，国青二队诸事仍然未能理顺，它可是在半年前就已经成立了啊！
略带着遗憾，董明仍然开口道，“那么，现在我们国青共有多少球员呢？”
见到董明再次发问，穆洁略觉嫌烦，可是，她也知道，第一个问题没有给出确切答案，再将简单的问题也含糊过去，显然不能让对方满意。
她呵呵轻笑一声说道，“你是问国青一队，还是国青二队……，算了，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一队现在有五十多人，而我们二队处在草创阶段，目前共有十七名球员，还有其他问题吗？”
穆洁口中的‘还有其他问题吗’，可不是她准备继续回答董明的提问，而是不要再问问题的意思，董明自然看得出来，连忙告罪离开。
不过，在听到了这个答案后，心里还是略感惊讶，暗叹着，卫教练啊卫教练，好歹咱们也是一个球队了，可是，不说教练有没有到位还是未知，可是，队员……，是不是忒少了一些？
董明又哪里想道，国青二队是草创的球队，招人的时间又当不当正不正，能招来这些人卫教练已经花费了很大气力，再者说来，国青二队虽然对外宣称是新球队，但是对内来说，与国青队一般无二，换句话说，国青二队要占据国青队的名额是必然的，为了此事，甚至吕勇也顶住了极大的压力！
当然，这些事情就不为外人道了。
从办公室回宿舍很简单，楼上楼下的事情，办公室在二楼，董明住在三楼！
来到了三楼，发现各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他也没有串门的打算，即使想串门，也得有熟人才成啊！
很快寻到了317房间，门锁与酒店无异，是感应式的，进入房间，里面的环境更与酒店大致相同，不仅有电视，还有卫生间，卫生间对于运动员来说，太重要了！
房间有两张宽大的床，其中一张空着，而另一张床上，却放着一只大大的包裹，正是他在年前托运过来，卫教练帮着放在了这里。
董明除去外衣挂好，换上拖鞋，烧了一壶水，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将包裹打开，整理床铺，再把衣物码放在壁橱之内，才跑去卫生间，舒服地冲了个澡。
就在他也将内衣也洗好之后挂起，房门感应锁响起，门开了，进来一位身形瘦小的男生。
此君大约一米六五，头发乱匆匆的，一双小眼射着光芒，还叽里咕噜四下乱转，见到了董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热情地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吴修为，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董明与这位握了握，心里却嘀咕着，吴修为，无修为，在影射我吗，我的修为……不就没了嘛！
这种想法肯定站不住脚，是自己的心思作怪，他却牢牢地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我叫董明，燕北人，请问，你是哪里的？”
“就是本地人，蜀都的，如果你想了解一些美食啊、好玩的地方，都可以问我，嘿嘿！”吴修为挥了挥手说道。
“那感情好，一定会向你请教的……，”董明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接近五点，他早就饿了，却发现了一点问题，愕然道，“你没带着行李，晚上不准备在这里住吗？”
“肯定要住在训练中心的，不然违反规定了，没有带行李是想先看看房间，然后再出去买……，我爸陪我来了。”
“怎么不让叔叔进来呢？”董明扭脸向着门外望去。
“在楼下呢，呵呵！”吴修为说着话，从包里取出一只卷尺，开始量着床铺的尺寸。
训练中心的床，比标准床更长更宽，就比如董明自己的行李铺上去，边上还有富裕，只是，他没有那么讲究罢了。
帮着吴修为量好尺寸，二人一起下楼，董明也见到了那家伙的父亲，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人去了南楼。
南楼比北楼略小，也仅有三层，外形却相差不大，同样的L形，食堂位于二楼。
后厨区与就餐区大概各半，就餐区约三百多个平方，几十个条形餐桌摆放得整整齐齐。
羽毛球训练中心是自助形式，值得一提的，在这里就餐是免费的，任何训练中心人员，包括运动员、教练员和工作人员，全部免费！
面对琳琅的美食，董明刚刚来到训练中心时的那点纠结，也淡去了许多。
此时食堂里还没有几个人，董明动手那叫一个快，什么红烧牛肉、鸡腿和几样蔬菜，装满了一盘，再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好，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吃之际，一抬头，却忽然与一人看了个脸对脸。
对方跟他不过五米距离，却一脸怒容。
董明微微一怔，却又马上记起，咦，这位……，不正是在康宁师范球馆，先与苏然发生冲突，然后还挨了自己一肘的那个家伙吗！
咝，见鬼了，他居然也是国青成员！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傍晚
双流羽毛球训练基地才刚刚落成，虽说卫教练曾经讲过，将来国家队或许要迁至此处，但前期也只有国青队开始在此训练，整个基地人员还不算太多。
既然训练基地没有多少人，那么，基地里面的人或许关系不是多么亲近，但是相互之意认识几乎是必然的。
以前的国青队是在都城基地训练，现在搬到了蜀都，今天李小波也是刚刚前来，虽然是初来乍到，在食堂里也不免打量一番。
由于来得尚早，这一打量就出了问题，食堂里就餐的人只有三两位，于是，他几乎瞬间便发现了董明。
李小波当初在球场上见到董明时，大家的装束是一身运动装，若放在其他场合，李小波或许没办法将他认出来，而在训练基地，就不同了。
那家伙发现不认识的人，也没忘了多打量几眼，然后，在认真打量之下，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咦，这不是那次在康宁师范体育馆里，对我暗中下阴手的吗？
也许是他观察得时候有些长了，引起了董明的察觉，于是，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居然都呆在了那里。
讲老实话，在康宁师范体育馆发生的冲突，虽然是李小波挑衅在先，可是也算不得多大个事儿，无非大家话赶话没好话，加上苏然与李小波的脾气又都有点大，就动了手。
而董明的动手，也有一定原因的，离别在即心情有些烦躁，换作以往，他必然会以劝说为主，毕竟他与苏然也没有那么近的交情，怎么可能随便帮着架梁子！
他也动了手，还没有吃亏，早就不记恨对方，今天再见，倒是多少感觉有点尴尬。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啊，啧，世界……真是太小了，嘿嘿。”董明率先打破了沉寂。
“世界确实太小，哼！”李小波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董明还记恨不记恨，李小波不知道，他却已经把董明恨到了骨子里面，当初，董明对他动手倒还是次要，关键让他在女友面前丢了面子，若是这种事情可以轻易揭过，他也就不是他了！
可是，李小波清楚，当初那种场合自己是客场作战，对方又占据着人数的优势，他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咽进肚子，不灰溜溜离去还能咋样？
却没想到，今天第一天到了蜀都双流训练基地，自己居然就撞上了这个家伙！
现在李小波真想立刻把董明暴揍一顿，以解他心头之恨，然而，他也知道这么做不成，打架这种事情他不怕，也没少做，不过，那是在训练基地之外，基地内部绝对不行！
他处在退役的阶段，而好的去处并不多，因此，训练基地的评价就显得尤为重要，而支持自己的教练也只有那么一位，并且还不是全身心的那种，他哪敢炸刺？
别让我在外面遇到你！这是李小波离去前的想法。
董明自助餐吃得挺美，下得楼来，本想着观察一下水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发现根本没有开门，又不想早早回到宿舍，索性就在训练基地转悠起来。
整个基地也就是一百来亩，不大不小，绿化还算不错，虽然仍处在冬季，可是蜀都的冬天并不寒冷，一些景观植物仍是绿油油的，倒是勉强可以一观。
这么一逛之后，董明倒是有了新的发现，也是他原来没有注意到，基地最南侧，居然还有一处略小于球馆的馆体，上面大门紧锁，且出现了锈迹，不知道到作何用途。
左右与自己无关，他也没有太多好奇之心，索性向回转去，不多时，到了球馆区域，来到了两馆中央的那处副楼。
副楼的门开着，因为只有壁灯开启，里面有些灰暗，却没见到任何人影。
董明大模大样走了进去，却见诺大的建筑里，安放着大量各色健身器械，他随手抚过一台，不禁心头感慨，哪怕是在康宁师范体育馆，健身器材恐怕也没有这么多吧，而在这里，崭新的健身器材却可以任意使用！
再缓步走上二楼，左侧的洗澡间与右侧的休息区，倒也不怎么值得多看，他没继续上楼，而是折返向下，慢慢回到了公寓。
回公寓时，已经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球员进出，他们或者属于一队或者属于二队，总之数量不是很多，应是往返于食堂。
董明知道，这些都是同一个战壕里的队友，不久之后，大家应该可以相互熟悉，但是就目前而言，满眼都是陌生的面孔。
回到宿舍，吴修为的床铺仍然空着，自然没有回来，或许买完东西又顺便在外面吃饭。
左右无事，他倚躺在了床上，打开了电视，随意地看了起来，不出意外，许多台仍然在重播春节晚会，索性也懒得换了，就这么随便地看着。
没过多久，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难道是吴修为回来了？他手里有房卡的啊，董明如是想着，却一边下床，一边连声应着，“来了来了！”
打开房门，却突然一愣，门口有一位身着浅灰色薄羽绒服的女生，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女生他认识，却算不得很熟，正是同样来自燕北的球员沈醉蓝！
“沈醉蓝……？快请进！”董明连忙让出身位，热情将她让进房间。
熟不熟已经并不重要，关键是二人均来自几千里外的燕北，因此，见到沈醉蓝之际，董明发自内心生出了一种亲近之感。
矜持了瞬间，沈醉蓝便随着董明走进屋中，然后，在书桌前坐下后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蜀都？”
“下午，办完手续快五点了，你呢？”董明一边问着，一边从抽屉里找出一些老家带来的土特产，比如花生、板栗之类，都是老妈炒好的。
对于这类零食，女生没有任何抵抗力，沈醉蓝毫不客气地将之接过，并且，边吃边说，“我昨天就到了，是我爸送我来的……，本来不想让送的。”
你是女生，家长当然不放心了，哪里像我，只是一句话，本想送我的老爸就放我独自出行了！
董明腹诽两句后，乐呵呵说道，“蜀都不近，家里人关心你很正常……，虽然也曾经来过，可是那次跟着团呢！”
“说的也是，来之前我跟家人说，把我送到机场就行，没必要全程跟着，到地方跟家里报个平安不就成了嘛，哎，老爸非不答应，硬是折腾了一趟，他今天下午才回去。”
原来是你老爸刚走，就开始思乡了，跑过来找我这位老乡聊天，想到这里，董明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居然是老爸的电话，才想起来，下飞机的时候虽然报过平安，可是，那个时候还没到训练基地不是？
向着沈醉蓝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然后迅速接起电话，告诉了老爸这边的情况，说已经全部安顿好了，本待再多说几句，没想老爸却说，知道你平安就好，就挂了吧，电话费太贵，你还漫游呢！
结束通话后，董明讪讪道，“我爸节俭惯了，怕我的电话费钱，没说两句就挂断了。”
他的手机卡还是最初哏儿都的那张卡，去了康宁也没有更换，他的电话实在太少了，换不换卡还真的没有多少关系。
哪怕来了蜀都，他也没有换卡的打算，然而，他不想换，沈醉蓝却劝开了。
“换成本地卡吧，我的就换了，嘻嘻，今天电信刚好有优惠促销，超级划算！”
“你看……，已经六点多了，这么晚到哪儿换啊，过几天再说吧！”
“不远就有一个电信营业厅，人家那里营业到晚上七点呢，现在去绝对来得及！”
董明不愿意驳了沈醉蓝的面子，就这样被连劝带哄的，被拖出了房间。
双流区属于新开发的区域，人口密度相对较小，因而，没有像市区一样，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麻辣的香味。
二人自南门出训练基地，再沿双江路北行，双江路很宽，双向八车道，来往车辆并不算多，路东侧便是双流体育中心，而路西却还有大片地方尚未开发。
两人边走边聊，时不时还可以看到远处燃放的烟花，让冷清的双流感到了一点人气，正月里的蜀都，完全没有北方那种凛冽的寒冷，却可以感受到一点春天的气息。
沈醉蓝口中很近的电信营业厅，根本不像她说得那么近，二人穿过花园路，绕过一家中医院，然后拐入丰乐街，耗时二十分钟才堪堪抵达。
这里还真是热闹，而所谓的电信营业厅，门面却小得可怜，被夹在了一家牛肉面馆与火锅店中间，那味道，简直浓郁得没办法说了！
仿佛看出了董明的想法，沈醉蓝连忙嘻笑说道，“无非买张电话卡，在哪里买不是买啊，你对环境那么挑剔吗？”
我根本不想换啊，换卡太麻烦，那些联系人还要逐个通知！
“我哪里在乎环境了，就在这里换吧！”既然到了，董明也不再矫情，便向着店门拾阶而上。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走上台阶，却见店里出来两个男生，而其中的一人男生女相，那模样分外妖娆，居然是董明在蜀都赛中见过的那永春！
那永春是鄂北人，而又出现在了双流，只能说明一点，他也来了国青二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