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人跑了
“跑了，怎么回事儿？”毛齐五勃然大怒，好好的人，都已经被看押起来了，居然跑了。
叶重光脸色讪讪，不过，这个责任不是他的，他的人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跑了。
“马上布控，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回来！”毛齐五命令道。
“是，毛座。”
……
“大哥，出事儿了。”罗耀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了老三文子善的电话，口中有些着急。
“老三，怎么了？”罗耀忙道，“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老三那边出了点儿状况，我去一趟。”罗耀挂了电话，直接就跑到宫慧办公室，“你下了班自己回去，不用等我，老虎跟我走。”
“那行，你小心点儿。”
老虎驾车，两人赶往卫戍司令部稽查处，整座办公楼已经全部戒严了，任何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出入。
文子善亲自跑过来接罗耀的，没有里面的人担保，外人是进不去的，哪怕是自己人。
“出什么事儿，这么大阵仗？”罗耀也是吓了一跳。
“发现了一个共党间谍，就潜伏在我们稽查处内部，此人还是我的下属，他被怀疑，被关了禁闭，就在上面派人过来提审的时候，此人居然从禁闭室逃走了……”文子善是满头的汗水。
这些天，他基本上都在查跟“叶川”有关的案子，真是有了眉目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
“等等，你的手下，你怎么一点儿没察觉？”
“他虽然是我的手下，可是，他并不算是我的人，但我是电讯科的负责人，他出事儿了，我也逃不掉，我有失察的罪过。”文子善解释道。
“很熟吗？”
“不熟，此人是个老资格，比你我都老，去年从江西调回局本部的，听说是犯了点儿事儿，电讯处的董副处长保下来的，发配到稽查处来的，因为精通无线电技术，就在电讯科安排了一个专员的位置……”文子善一边走，一边解释。
“你不会是找我来帮你抓人吧？”罗耀停下来，问道。
“大哥，我现在心乱了，也就你能帮我了。”文子善道，“这事儿，我是第一次碰到。”
“你呀，临大事，要凝神静气，慌什么，以后还怎么独当一面？”罗耀轻斥一声。
“是。”
“带我去看看现场。”罗耀吩咐一声，基本可以确定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但他既然来了，就不好回避了，这倒是一个了解的好机会。
稽查处的禁闭室在四楼，发现嫌疑之后，人就被带到禁闭室关闭起来了，随即通知了相关人等。
但是，在相关人等抵达之前，再准备去禁闭室提人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早就不见了，是破窗离开了。
这家伙能从禁闭室破开封好的窗户，从四楼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下去，这绝对是一个人才。
“耀哥，您来了。”看到苏离出现在稽查处，罗耀就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苏离现在跟着叶重光做事儿，这文子善又不是外人，加上，逃的人是他的下属。
透露一点儿内情，也不为过分。
禁闭室已经被苏离的人控制了，任何人都不准进，但是，罗耀不一样，苏离是不会阻拦他的。
罗耀微微一皱眉，这如果是文子善主动发现的，他帮个忙，差个线索，问题不大。
可现在这个案子必然已经被叶重光插手了，他若是横插一杠子，恐怕会引发不小的冲突。
尤其这会让苏离难做。
“我先打个电话，老三，去你办公室。”罗耀吩咐一声。
“是，大哥，您这边请。”罗耀进了文子善办公室，就劈头一声怒骂，“你知不知道，这是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大哥，我知道，可是我也是受害者呀，我也不直到这个章志林他会跳窗逃跑，这本来就是小事情，结果弄成了大事儿……”文子善委屈的道。
“苏离的身份你知道了吧？”
文子善点了点头，他见到苏离带人来，也是吓了一跳，这稽查处的案子，跟苏离八竿子也打不着了，后来才知道，苏离是秘密清查小组的行动队队长，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他连忙给罗耀打电话了。
“喂，毛座，是我，罗攸宁呀，我现在在卫戍司令部稽查处，那个有个事儿得跟您汇报一下……”
“攸宁呀，这可真是巧了，怎么会是文子善的下属呢？”毛齐五接到电话，也很惊讶。
“我了解了一下，这个章志林是文子善的下属不错，可这人资格老，又是董副处长的学生，平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一次暴露，也是他自己心虚，本来没啥大事儿的，正好碰上了……”
“行，我知道了，只要人能抓回来，这个事儿就既往不咎。”毛齐五说道。
“那就谢谢毛座了，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罗耀嘴角抽搐了一下。
“听见了吗，还不谢谢毛座。“
“谢谢毛座。”
“行了，现在我们可以去禁闭室看一下了。”罗耀挂上电话，然后才对文子善道。
不给毛齐五打这个电话，若是擅自进禁闭室，那问题就不一样了，苏离固然不会阻拦，但叶重光、毛齐五难保不会多想。
禁闭室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张休息的床和被褥和椅子，至于章志林是怎么逃出去的。
这也不是多难解释的。
那就是撬开了窗户，把床单撕了，搓成了绳子，然后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绳子不是足够长，只顺到了二楼，不过，这个禁闭室窗户下去确实是一个盲区，跳下去，直接翻墙离开，还真未见得会有人发现。
“叶组长……”
听到门口苏离喊了一声，罗耀将探出的头部从窗口收了回来，一转身，见到了一个身着蓝灰色中山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叶重光自然是认识罗耀的，骤然碰见，有些惊讶：“罗副主任，你在怎么……”
“哦，叶组长，是这样的，文子善是我结义三弟，我有事儿路过，刚好听说了他手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好奇过来瞧一下。”罗耀解释道，“叶组长，您不介意吧？”
“哦，没想到罗副主任跟文科长还有这一层关系。”叶重光呵呵一笑，虽然他资历要比罗耀老（不是在军统），但在军统内，他还算是个新人，罗耀无论身份，地位，还有建立的功勋都在他之上。
而且毛齐五对他的看重还在他之上，这样的人至少现在还不是他的敌人。
交好不是坏事儿。
“刚才我跟毛座通了电话，人在稽查处走丢的，稽查处负责抓回来，叶组长，能否给个面子，让我这兄弟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罗耀手一指文子善道。
叶重光愣了一下，没想到罗耀会说的这么直接，而且还直接点出来，他已经跟毛齐五沟通过了。
虽然有点儿以势压人的味道，可还是给足了面子。
罗耀在军统内，有着“军统之狐”的外号，还是戴雨农亲口对外说的，军统内，这个外号早就传开了。
而且一人独获得云麾、宝鼎两大勋章，军统年轻一辈中，无人出其右者。
年纪轻轻已经进入军技室这样的保密单位，担任主要负责人，可以说，罗耀是军统年轻一辈的楷模。
现在军统开办的特训班，都会把罗耀的例子拿来激励后来者，俨然成了偶像级。
“既然罗副主任都这么说了，叶某岂敢有不答应之理。”叶重光也了解了一些情况。
被发现有异常反应的人虽然是文子善的下属，可跟他交集不大，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而且资格方面比文子善要老，是因为犯了错才贬到稽查处的。
所以，文子善也不见得能管得了对方，何况文子善到了电讯科，基本上都是在一线办案，从一开始是担任副科长，担任科长也才不到三个月，这个事儿，前任科长的责任还要大一些。
人是在稽查处跑的，稽查处抓人，也是应该的，他要的是人，只要人抓到了，审出来，功劳是他的跑不掉。
“叶组长，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内，我给你把人抓到，您看怎么样？”文子善道，三天时间内若是抓不到人，大概率这人是抓不到了。
“好。”
“苏队长，你留下帮忙。”叶重光点了点头，苏离过去是罗耀的下属，跟文子善又都是临训班同学，现在还是他的下属，这抓人的过程清查组也算是参与了。
“是，组长。”苏离微微一弯腰，答应一声。
“这个章志林有前科，这一次被抓到犯规，对于这种再一次犯规的人，军统会如何处置？”
“有前科的，再次犯规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关起来，送到望龙门去。”文子善道。
“大哥，你该不会认为这个章志林不是共党间谍吧？”文子善吃惊的问道。
“我只是按照常理来推测，这个章志林也算是老人了，知道军统家规森严，如果，他知道自己再一次犯错很可能被关进起来，他做出逃跑的举动也不是没有可能。”罗耀分析道。
“是有一点儿道理。”
“如果只是害怕自己被关，就选择的逃跑，这个性质比起共党间谍来说，哪个更严重？”罗耀反问道。
“当然是前者了。”文子善道。
“这个章志林的宿舍在哪儿，带我去看一下？”罗耀问道。
“他不住在集体宿舍，去年就搬了出去，在外面租房住。”文子善回答道。
第689章：抓人
“住在外面，这可是违反规定的。”罗耀微微一皱眉，军统单身的人，级别不够，是不允许外出租房的，必须住在集体宿舍。
这是规定。
但是也不是绝对的，有些人总能想办法外出租房，总有一些特殊情况存在的。
比如有妻儿父母需要照顾的。
一般下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事儿，自然也就没事儿，可出了事儿，那就是大事儿了。
“带我去看看。”罗耀吩咐一声。
“是，大哥。”文子善点了点头，答应一声。
众人驱车前往章志林租房的地方，在山城的七星岗三德里，一栋独立的民房。
房子不大，上下两层的木质的小楼。
进去之后，开始搜查，罗耀在四周观察了一下，这么一个下楼确实隐秘，周围巷道四通八达，是个十分方便撤离的好所在。
“搜仔细点儿，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痕迹！”文子善命令一声。
“是。”
“这章志林有个妹妹，知道他在山城，逃难过来投奔他，所以，他才申请在外租房住，说是为了照顾逃难而来的妹妹……”
嘎吱，嘎吱……
踩着这木制的楼梯上，发出的声响，仿佛一脚下去，这楼梯很可能就直接散架了。
“科长，有发现……”
刚到楼梯口，就听见进入楼上卧室搜查的稽查处的侦查组的组员发出惊喜呼声。
罗耀和文子善一起走进卧房，一名组员拿着一叠文件过来道：“科长，你看，全部都是共党的机密文件，还有咱们军统电台分布和名册……”
文子善闻言，那是吓了一跳，这案子大了，要是啥都没发现还好，有发现不见得是好事儿。
“老三，马上汇报，这事儿不能耽搁。”罗耀面色凝重，这要不是有人故意的栽赃陷害的话，那就是真的是出大事儿了。
自己还想把事情弄清楚再联系老吴的，毕竟不能听风就是雨，如果没事儿，自己先动了，那不是主动暴露了。
没想到这还真出事儿了。
“是，我马上过去打电话。”
“所有资料一律封存，带回去鉴别。”罗耀下令道。
“是。”
这件事棘手了，居然当场搜出了这些资料，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章志林就是个棒槌，这么重要的文件资料能保存在自己家里？
罗耀打量了这个卧室内的陈设，再结合床上的被褥和衣柜里的衣服，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女人，章志林的妹妹，逃难来的……
哎，这种身份掩护太简单了，这是谁安排的，这不是儿戏吗？
“等等，这些资料，你们在什么地方发现的？”罗耀出于谨慎和细心，询问一声。
“就在床底下，还有的在抽屉的书本夹层下面……”
如此重要的文件资料，就算没什么经验的地下工作者，也会想到藏起来，绝不会轻易放到让人能够轻易找到的地方。
搜查的稽查处组员居然很轻松的找到了这些文件资料，难道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他发现了这些资料，只是没有取走，而是继续留在了现场，做了一个局。
明白了！
叶重光。
这小子一定是先来过了，找到了这些资料，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取走这些资料，而是留下来，做了一个局。
如果章志林回来取文件资料，当场抓获，如果章不回来，那同伙回来，也一样人赃并获。
自己好像破了他精心布置的局。
这么多人闯进章志林家搜查，若是有同伙，知道这个消息，那肯定不会来了。
好阴险狡诈的家伙。
“除了搜出来的资料文件，所有东西必须给我恢复原样。”罗耀命令一声。
仅凭章志林的犯规，还能断定他是共党卧底，而文子善一见面就说抓到了一个共党卧底，这显然已经是认定了章志林的身份，怎么认定的，就是从这些资料文件。
文子善可能是被这个消息吓的乱了方寸，才没有认真的思考前应后果，叶重光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三，章志林是共党卧底的是谁告诉你的？”罗耀下楼来，见到打完电话，匆忙回来的文子善道。
“是咱们督查科的肖茂茹跟我说的。”文子善想了一下道。
“这个肖茂茹应该就是发现章志林违规的那个人吧？”罗耀点了点头，问道。
“没错，就是他发现的，然后上报的，我一开始是普通的违规，没当回事儿，后来，这章志林从禁闭室跑了，他才跟我说这个章志林是共党卧底，我才被吓的不轻，然后给大哥你打的电话。”文子善解释道。
“这地儿人家已经来过了，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了，东西还给咱们留下了……”罗耀悄声说道。
“什么意思，他们怀疑我？”
“是不光怀疑你，还怀疑电讯科里还有章志林的同党，留下这些东西，也是一个诱饵，看章志林和他的同伙会不会过来自投罗网。”罗耀解释道，“我们这一大张旗鼓的搜查，呵呵，抓不到人，到时候，黑锅可就是我们背了。”
“玛德，这姓叶的这么卑鄙？”文子善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老苏怎么也不提醒一声？”
“他知道苏离跟咱们的关系，防着呢，我估计苏离也不知道这个情况。”罗耀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大哥？”
“事儿发生了，只能面对了，只要咱们抓到章志林，一切都好说，那叶重光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反正是他自己故意隐瞒在先，你并不知他的计划，不知者无罪。”罗耀分析道，“这个发现，就算是他叶重光抢先了，但汇报的是你，功劳也是你的。”
“这不是他们先发现的吗？”
“可他们没向你通报呀，发现了不说，他这是想干什么？”罗耀嘿嘿一笑。
“明白了，大哥，咱们可以反将他一军。”
“对喽，咱们只需要抓到章志林，什么都好说，到时候，他说什么，咱们都有理由反驳。”罗耀道。
“可是咱们现在到哪儿去抓人？”
“如果章志林真是共党间谍，他从稽查处禁闭室逃出来，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处理这些紧要的文件，为什么？”
“忘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你见过有这么愚蠢的共党吗？”罗耀反问一声。
“这到没有，那是为什么呢？”
“除非他有办法能够脱身，才不担心自己家里的这些秘密文件暴露。”罗耀道。
罗耀这么说，其实也是心里安慰，这个章志林十有八.九没有经历过严格的地下工作的纪律教育，显然不是受组织委派打入进来的，而是直接从军统内部策反转化过来的。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犯这种极其严重的错误。
“现在，此人要么已经跑出山城了，但叶重光不会给他机会，估计山城所有的车站、码头都已经布置了他的人，只要章志林一露脸，马上就会被逮捕，我分析看，此人的心里素质不高，恐怕躲不过咱们的搜捕，还有一种可能，他在山城还有极硬的关系，可以保证他能渡过这个难关，毕竟就是一个小小真空管的事情，很平常。”罗耀分析道。
电台工作时间长了，真空管就容易过热烧坏，这真空管就是易损配件，一般电台出厂都要多配两个真空管，以备及时更换。
烧坏真空管，只需要报备更换，其实没有多大的问题，这个章志林估计是害怕倒查真空管烧坏的原因，才私底下将烧坏的真空管换了，结果被发现了。
秘密清查组现在就盯着军统的电讯以及相关部门，有任何异常，那自然就成了怀疑对象了。
“大哥怀疑董副处长？”文子善也是心思机敏，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说呢？”
“我马上派人去董处长家蹲守。”文子善随即说道。
“要快。”
“明白。”
……
“组长，文科长派人去董副处长家蹲守了。”文子善这边的动作，很快就传到了叶重光的耳朵里。
叶重光点了点头：“倒是与我所料不差，章志林很有可能去找董副处长，这个时候，也就董副处长这个老师能救他了。”
“组长，这功劳就这么让给文科长了？”手下人不满的问道。
“人是在稽查处丢的，我们如果硬要不让他们自己抓人的话，那就是等于把稽查处上下都得罪了，你觉得，以后，我们再来办案，稽查处能够给我们好脸色吗？”叶重光冷哼一声。
“可是咱们在章志林家设的那个局，不就让他们给破了？”属下还是心有不甘。
“那个局不过是随手设的，有没有用还两说呢，现在我们手里有了更重要的线索，何必在意？”叶重光不以为然的说道，当然，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会轻易的告诉手下人的。
……
山城卫戍司令部稽查处，副处长办公室。
“六哥，你这里，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来。”沈彧从警察局稽查大队到卫戍司令部稽查处上班也有一个多月了。
他副处长，但是责任可不轻，关着稽查处的总务科和督察室两块，可以说是实权副处长。
他另外还兼任督察室督察长，如果这个案子不涉及军统泄密大案的话，其实章志林的事情也是归他管的，他是督察室最大的头儿，内部人员违规违纪，那自然是督察室的活儿。
“你是不打算过来看我是吧，这一次要不是文老三的事儿，你也是没想过要踏入我这办公室的门吧。”沈彧呵呵一笑。
“这稽查处的办公室就是气派，这沙发都是真皮的，还有这办公桌，椅子，都是高档货。”罗耀呵呵一笑，故意的在沙发上颠了两下道。
“你要是喜欢，这沙发你拉走就是了。”
“真的？”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我这里也没什么人过来，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了。”沈彧笑道。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者说，这是你们稽查处的财产，我拉走算怎么回事儿。”罗耀也就是说笑而已，他也不可能真把沈彧办公室的真皮沙发给搬走。
“泄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沈彧问道。
“嗯，知道一点儿，不太详细。”罗耀点了点头，“我这都已经算是不在军统了，这些机密我也不应该知道的。”
“我们的人只要是到了陕北就被抓，这事儿太邪门了，问题肯定出在内部，而且，电讯部门嫌疑是最大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跟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给扯上关系了，我们平常也接触不到这些机密，怎么就泄密了呢？”沈彧道。
“这还用说，背后还有人呗，如果有人把情报偷出来，通过稽查处的电台给那边发过去，这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罗耀道。
“你分析的有道理，看来，泄密的源头不在稽查处，很可能在别处。”沈彧道。
第690章：隐藏的大佬
“攸宁，你不用担心，文子善跟这个事儿没啥关系。”沈彧也是做了一些了解的。
文子善虽然是电讯科的科长，电讯科那么多人，人又不是他招进来的，出点儿事儿也很正常。
而且这个章志林进稽查处，走的是电讯处董益山的路子，这可都是军统电讯部门的老人了。
也就是仗着资格老，不然当初章志林犯错，也保不下来了。
这人呀，怎么就变成共产党，董益山这一次怕是要倒霉了，不管他有没有关系，但是摊上这么一个学生，那会有好事儿。
“行，六哥，你忙着，我那边也有事儿，就不待了了。”罗耀起身告辞道。
“嗯，那我也不留你了，现在稽查处上下人心惶惶的，我得看着点儿，别再出啥事儿。”沈彧道。
“抓到人了，告诉我一声就行了，这个文老三，他是没碰到这样的事情，有些慌了，还得在历练历练。”罗耀笑道。
沈彧呵呵一笑：“他能跟你比，你那是在小日本心脏里杀进杀出的过来的，这心理素质不一样的。”
“没啥，经历多了就行。”
……
“耀哥，咱去哪儿？”上了汽车，杨帆问了一句。
“回吧。”罗耀闭上眼睛，吩咐一声，问题很棘手了，虽然他没有细看那些被搜出来的文件资料。
但基本能判断，这些资料里面肯定藏有大机密，甚至叶重光已经掌握了这些秘密。
一个小小的疏忽，酿成大祸。
罗耀心里是痛心不已，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该预警的他早就提醒过了。
这个真空管烧坏的，肯定是有人违背地下工作纪律了，既然军统内部已经开始怀疑和调查，就应该停止一切工作，保持静默，不然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
……
“老三麻烦大吗？”罗耀一回来，宫慧就端着水杯敲开了罗耀办公室的房门。
“出事儿的是他的下属，但应该跟他没多少关联，但是人是从稽查处跑掉的，不把人抓回来，稽查处恐怕是不得安宁，也许稽查处内部还有同党。”罗耀解释道。
宫慧点了点头：“老三也是的，自己的人，也不好好管管。”
“怎么管，人家资历比他老，还有后台，再者说，电讯科很多工作也需要人去做，老三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罗耀喝了一口水道，“不过，我发现一个人，咱们以后得留心着点儿。”
“谁呀？”
“局本部督察处新来的那个叶重光，此人心思缜密，狡诈多端，一般人斗不过他。”罗耀道。
“就是那个秘密清查组的组长？”
“嗯，就是他，我替老三把抓捕这个章志林的任务争取过来了，在我们搜查章志林在外租的房子的时候，发现了大量藏匿的共党文件和资料，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章志林的身份，但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已经有人先到过了，在搜查过现场后，还把现场给复原了，此事，他居然一点儿都没提及。”罗耀道。
“这个局，不但针对的是章志林和他的同伙，还有我们自己人。”宫慧立马就明白了。
“没错，他怀疑稽查处或者军统内还有章志林的同伙，甚至就可能就在搜查的人当中，如果进入房间搜查的人，偷偷的文件藏起来，那就抓了一个正着。”罗耀点了点头。
“这人果然奸诈，这要不是心里有鬼的，很容易就上了他的圈套，以后对这种人，确实需要提防一点儿。”宫慧点了点头，军统内尔虞我诈太多了，当面笑嘻嘻，背后捅你一刀的太多了，除非是牢不可破的利益关系和夫妻，出卖兄弟，反目成仇的可不少。
一团和气，那就不叫军统了。
“行了，没啥事儿，你去忙吧。”罗耀吩咐一声。
宫慧刚一走，王维君就过来了，说是温玉清博士请他过去一趟，技术上的事情请他去商议一下。
罗耀这一去，看到研译一组的好几个主要技术骨干都在，显然这的确是一个有关技术的会议。
他被要求过来开会，还是霍恬等人强烈要求的，这一点儿温玉清还是有些不满的。
罗耀一个分管行政事务的副主任，这种技术型的会议他来干什么，他难不成还懂密电码破译不成？
也难怪温玉清这么想了，他的情报确实有误，加上有心人误导了，以及还有罗耀的刻意和低调，把密译室过去破译日本密电码的功劳都分到了迟安以及奥斯本等人的身上。
至少密检所内，很多人都认为罗耀是运气好，招揽了迟安和美国密电码破译专家这些人，才组建了一个相当厉害的破译团队，当然，不可否认他的领导组织能力。
但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是，密译室的真正奠基人是罗耀，他不但懂密电码破译，而且技术能力不在任何之下。
只是他的精力多用于行政工作中去了，若是真静下心来研究密电码的话，成就绝不亚于迟安这些人。
而且很多密电码的破译中，罗耀起到的都是十分关键的作用，尤其是他的思维角度，那起到的是提纲挈领的作用。
有些时候，遇到困难，解决不了的，报到罗耀这里，他组织一下，开个会，然后就解决了。
这种事儿在密译室并不新鲜，甚至是常事儿，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所以，但凡技术性的会议，除非罗耀来不了，只要他在，都会出席，而且必然是领导者之一。
这开会罗耀不出席，那就浑身不得劲而，哪怕他坐在那里啥话都不说，也属于定海神针的存在。
有他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安心。
会议是由温玉清主持，这个人的能力和经验还是有的，就是思路还是有些陈旧了，对于国际上的破译方法和技术抓的不够紧，敏.感度不高，这是密检所在破译日军密电码方面长期没有突破性进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头狼，才能带出一群狼，这要是一只哈士奇，那带出来的也只能是哈士奇了。
会议的内容，是对是否使用“群论”的数学方法来破解日军的无限乱数密码本。
这是一组一科科长杨思提出来的，他是学数学的，自然懂得现代密电码学跟数学是紧密结合的一种科学。
日军的无限乱数密电码，其实就是一种利用数学函数编写的加密手段。
函数加上密码机！
这样的密码破译难度就不是成本增加，而是成百倍，千倍增加，这也是现代密码学的发展方向。
过去的乱数替换的字表的破译方法，已经跟不上破译的时效性了，而且运输量庞大，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以上是作者想象的，表达若是有误，懂行的请指证）
杨思等人想成立一个研究“群论”的小组，但遭到了温玉清等过去密检所一些人的反对。
他们习惯于用老方法工作，如果使用新方法，他们就会失去优势，继而被边缘化，这是不能够被接受的。
霍恬虽然不知道“群论”的方法能否破译日军密电码，可他处于对迟安等人的信任，他这个组长站在了支持杨思等人的。
“我们需要的是室内的支持，不需要太大的投入，也可以不占用工作时间，成了，功劳大家的，不成，不过是浪费我们个人的时间……”杨思坚持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杨科长，你需要什么样的支持？”罗耀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我们需要一个独立的办公区，不用太大，一间屋子就行，演算需要大量的稿纸，铅笔和尺子，还有计算器，如果能够买到的话，那就省去了我们很多用来计算的时间，没有计算器，老祖宗的算盘也行。”杨思说道。
要买计算器，肯定要动用外汇，外汇这个是掌握在温玉清手中的，必须他点头才行。
眼下外汇多紧张，都是用来购买紧缺的零部件使用的，一台手摇式计算器价值几何，何况，一台肯定不够用，少说也得四五台才行。
“温博士，罗副主任，我觉得，只要不耽误正常的工作，可以支持杨科长他们这种积极要求的探索精神，密电码加密技术发展迅速，相应的，我们除了要把盾造的结识一些之外，还要把我们的矛磨的锋利些，这种求变的进取精神我们就算不支持，也不应该反对吧？”霍恬说道。
温玉清没有马上表态。
“我们目前的工作量很大，根本难以抽掉人手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如果分散精力，那耽误了破译进度，上面追究下来，责任谁来承担？”一组副组长孟广志表达了反对的意见，理由也不是出自私心。
“我说两句额。”迟安说道，“我们可以从二组和三组抽掉一二两名有数学功底的年轻人加入进来，这样三个组，每个组出一到两个人，应该不至于会影响到我们的破译进度。”
“这个办法好，我同意。”杨思赞同道，“三组本身就是从事统计工作的，从三组抽调人手，完全可以。”
孟广志没话说了，他的理由被对方化解了，总不至于因为一两个人就会耽误整组的工作进度，这么点儿余量都没有吗，那万一有人生病，请假什么的，一组还运转不下去了？
“杨一清科长，你怎么看？”温玉清抬头问了一下一组二科的科长道。
杨一清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道：“我觉得我们军技室代表的是我们国家密电码最高的技术机构，从事前瞻性的研究，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虽然无法证明这个‘群论’的方法可以对破译有帮助，但也不能证明它不行，研究一下，不是坏事儿。”
“罗副主任，你看呢？”
“‘群论’我知道一些，他是法国数学界伽瓦罗提出来的，就是一个置换群的概念……”罗耀侃侃而谈，显然对“群论”是非常了解，让在座的许多不了解他的人大吃一惊。
原来，罗副主任才是隐藏的大佬。
第691章：不可思议
罗耀说了一大通，很明显是早就对“群论”有过研究，而且研究的还不低。
你说一个军统特务，不好好搞特务的那些事儿，研究数学干什么，还好像很精通的样子。
霍恬等人早就见识过罗耀的本事，自然见怪不怪了，密电码破译是技术活，最怕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
啥都不懂，还瞎指挥，瞎提要求。
要不是罗耀肚子里真有货，他们进迟安这些人收归旗下，还在合并前拐走了杨思。
除了礼贤下士，以及高福利待遇和自由的工作环境之外，还有，就是人家懂行。
孟广志以为搞特务工作的军统基本上就是一些粗鄙不堪的武夫，从前几天罗耀为了军技室的物资直接打上门去抢也基本印证了他的判断。
没想到人家讲起“数学”来是头头是道，而且在场好几个都是学数学的，一个个听的很仔细，甚至还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些什么。
显然这不是信口胡说的，信口胡说的话，那些数学专用名词而能一个一个的往往蹦吗？
低估了！
不光是温玉清低估了罗耀，很多人都低估了，这个年轻的军统特务不但特务干得好，还精通数学。
高学历复合型人才。
这如果军技室交到他手上，只怕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温玉清不由的心生一丝廉颇老矣的想法。
对方有能力，有技术，缺的不过是资历和时间，假以时日，只怕成就远在自己之上。
“罗副主任显然是也对‘群论’有所研究，看来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杨思很是兴奋，他是学数学的，碰到能够赏识和交流的上司，那自然是高兴了。
“一点点浅见而已，抛砖引玉。”罗耀忙道，“我是支持设立这个‘群论’研究小组的，但我们也要兼顾自身的工作和考虑军技室的实际情况，目前我们刚刚合并，这多事情都是从头开始，大家积极献言献策是好的，我支持，我和温博士也会积极采纳各位提出的建议中好的，可实施的采纳。”
一般这么说，那就是基本项目搁置了，杨思高兴的脸上笑容马上就凝固了。
“温博士，咱们现在空房子还是有的，开辟一间来还是可以的，至于添置一些办公用品，我想前期研究工作也消耗不了多少，无非就是些纸张和笔墨，手摇式计算器咱们先不考虑了，外汇很紧张，好钢用在刀刃上吗，您觉得呢？”罗耀道。
峰回路转。
“话虽这么说，可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呀，军技室的财务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温玉清也不好直接反对了。
“这笔开支不算在正常的月支出中，走我的特别支出吧，除一开始添置一些东西外，每个月两百块我估计也够了。”罗耀说道。
“既然罗副主任支持，又愿意从自己的特别支出中拿出钱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温玉清呵呵一席，他没理由反对了。
“那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罗耀一锤定音，“杨科长，这个研究小组，你担任小组长和召集人，人数五到六人之间，自愿加入的原则，凡是发现耽误本职工作的，那就只有请他退出了，这是原则。”
“明白，罗副主任。”杨思激动的答应道。
散会后，孟广志悄悄跟温玉清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儿，王维君也被叫了过去。
罗耀不关心他们谈什么，无非是今天会上，支持他的人数占了大多数，温玉清这个主任在军技室大权旁落……
人家怎么想，自己改变不了，但他做事是有原则的，今天会上讨论的事情，明显是好事儿，他才会支持的。
……
“耀哥，刚才文三哥打来电话，说人抓到了，在去董益三家门口附近被摁住的。”罗耀从会议室出来，杨帆就迎了上来，悄悄的向他汇报一声。
意料之中。
这个案子已经不是考虑如何救人了，而是尽可能的挽回损失了，叶重光估计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此刻已经在行动了。
自己想要提醒，也来不及了，甚至还可能连累自己也卷进去，这是得不偿失的。
毕竟他跟这个章志林是两条独立的线，按照地下工作的纪律，是不允许发生交叉联系的。
“知道了。”罗耀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去告诉小慧一声，一会儿我回去先去一趟四川路那边，让她回家不用等我吃饭。”
“好咧。”
……
四川路那边，就是临时看守所，叶川等有关人犯都被秘密关押在这里，看守所的负责人是罗雪。
文子善赶回稽查处处理章志林的案子了，这里就剩下罗雪一个人做主了。
审讯是她的主要工作，让这些人开口说话，说实话，是她的任务。
“长官。”
“上原静香态度转变了吗？”罗耀问道。
“我又提审过她了，他态度是有些松动，但并没有开口.交代实情。”罗雪回答道。
“看来她还有些负隅顽抗，侥幸心理。”罗耀点了点头，她用一部分事实获得了优待，但还有更重要的秘密却没有说，显然是做好了长期抗争的准备。
她是蔡松这几个人的头目，显然要更难搞一下，而蔡松几个基本上都招供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细节和过往的问题需要搞清楚。
有一些问题跟本案并无多大关系，但对军统在马莱和星加坡的工作有帮助。
那里虽然不是军统的地盘儿，但在那边，日谍组织也是军统情报小组的对手。
知己知彼，没有坏处，毕竟那边的情报小组也帮了他们的忙，他们这边也应该投桃报李，把日谍在马莱和星加坡的日谍组织情况通报给那边，增加那边在对上的时候的胜算。
“我先见她，然后再见叶川，把人带到审讯室来。”罗耀看了一下审讯资料和最近的口供材料后吩咐一声。
“是。”
“罗雪，好好干，总有一天，你会跟你父亲还有母亲一家团聚的，我保证。”
“谢谢长官。”
“有空来家里吃饭，你们文科长知道地址，让他带你一块儿来。”罗耀道。
“是。”
片刻后，上原静香穿着脚镣，戴着手铐被押进了审讯室，这间充满铁锈和鲜血味道的审讯室，她已经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
已经习惯了。
除去脚镣和手铐，人被控制在特制的问话的椅子上，虽然限制了自由，但比穿戴脚镣和手铐要舒服的多了。
“上原静香，又见面了。”
“罗长官，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这样，还不如直接枪毙我好了。”上原静香微微一抬头道。
“死就可以结局问题密吗？”罗耀道，“再者说，你应该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吧，好好活，起码还有四五十年，人生才刚刚开始，就香消玉殒，不觉得可惜吗？”
“有什么可惜的，为了帝国的圣战，牺牲一切，这是神圣而光荣的。”
“帝国，哪个帝国，你的家乡琉球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一份子，只不过被日本强占了去，被迫你们说日语，还改了老祖宗的姓氏，这个历史，你自己都不否认吧？”罗耀反问道。
“是又如何，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强者居之，中国无能，割土赔款，本来就是这样，中国没落，日本强盛，这是历史的必然，我选择跟大势一起，又有何错？”上原静香辩解道。
“你认为所谓的大势就是日本能够取代中国？”
“是。”
“那你知道，自始皇帝统一中国以来，书同文，车同轨，我们这个国家虽然经历多少次朝代更替，却始终屹立在世界的东方，你知道为什么吗？”罗耀反问道，上原静香这样的日谍，必然是经历过洗脑的，她那一套认知是日本人故意灌输给她的，尤其是西方的那一套丛林法则。
“什么？”
“文化传承。”罗耀道，“无论我们怎么改朝换代，可我们依旧承袭还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那些东西，并且将其发扬光大，这是我们的根，只要根在，中国就亡不了。”
“日本的文字和文化深受中国的影响，他挖我们的根，就等于挖自己的根，这叫自掘坟墓，中国人讲，不敬祖宗，那是要遭受天谴的，不信，你等着瞧，你我只要活着，有生之年都会见到日本遭到天谴的那一明天。”罗耀笃定的说道。
“你以为你的这些鬼话我会相信吗？”上原静香冷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罗耀说的话。
“你是说了一些秘密，但那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但我也推测出来，只不过一时找不到证据而已。”罗耀道，“实话告诉你吧，叶川我已经抓了，我不会给他第二次脱身的机会了，就凭他犯的事儿和你的身份，他就逃脱不了干系，凡涉及日谍案的，那就不能走正常的法律途径了，你现在不说，等叶川自己开了口，你也就没机会说了。”
“不可能，你们没有证据抓他，这些事儿都跟他无关！”上原静香激动起来道。
“我说了，你不说，自然有人说了。”罗耀呵呵一笑，“蔡松，应该叫他前野浪才是，已经把一切都招供了，‘红蜘蛛’小姐。”
“不，不可能，前野浪这个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上原静香破口大骂。
“罗雪，进来。”
“是，长官。”罗雪答应一声，从门外推门走了进来。
“罗雪，你们应该见过不少次面了。”罗耀呵呵一笑，“她还有名字，高桥良子。”
“什么？”上原静香惊呆了，这个她在心里无比痛恨的军统女军官居然是个日本人。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有日本人给中国的特务机关服务，还担任如此重要的位置。
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父亲，高桥敏夫，代号：蝰蛇。”
第692章：有“前科”的人
这句话在上原静香的耳朵里，不啻是晴天霹雳一般，代号“蝰蛇”的日本间谍。
那在日本的情报界，那是一个传奇一样的存在，一个人在山城潜伏八年了。
构建了一个强大的情报网，源源不断的提供大量的情报，尤其是山城国民政府高层动向的情报。
被认为是非常具有战略价值的。
而这样的一个具有战略价值的特工，突然间就被中方给抓获了，日本情报界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只知道，“蝰蛇”的暴露特别突然，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就被捕了。
被捕之后，很快就传出“蝰蛇”被中方以间谍罪关押以及枪毙的消息，但是这个消息谁也不知道真假。
才有了后来的“白狐”和“美人蕉”两位日本间谍潜入山城，接替他的事情。
而“白狐”一直都在调查有关“蝰蛇”的死亡，但至今都没有确切的消息。
“蝰蛇”的脑袋里有很多帝国的秘密，如果他没有招供，已经被枪毙了，那是最好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他脑袋里的秘密被中国人掌握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最可怕的是，“蝰蛇”不但活着，而且还可能已经投降了中国人。
上原静香被自己一口气给呛着了。
连续咳嗽。
“上原静香，机会我给你了，如果你想在尝试一次毒蛇噬心的过程，我可以成全你。”罗耀道，“这一次我不会让人拔掉毒蛇的牙齿。”
上原静香看着罗耀，娇.躯颤抖，对她来说，那是一场噩梦，现在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能梦到那个可怕的场景，梦到自己置身在蛇窟之中，那些冰冷的生物缠绕在自己身上，蠕动，收紧，令人窒息。
“我说，我说……”上原静香如同缺氧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道。
“叶川的真正身份是？”
“北川聿。”
“日本人？”
“不，这是他的日本名字，叶川的母亲有二分之一的血统，他的外公是日本人。”
“他就是那个替代‘蝰蛇’子山城的负责人吧？”罗耀很吃惊，叶川居然跟他苦心寻找的“北川”有关系，这简直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是，‘蝰蛇’被抓后，接替他的人是‘白狐’。”上原静香说道。
“‘白狐’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山隆商行的老板许还山，但他应该还有别的身份。”
“你对这个许还山还有什么那些认知，比如你是否推测过他的真实身份？”
“我见过他几次，总的感觉这个人不喜欢多说话，但是从体态上大致可以判断出，他应该是一个女人，因为，再怎么遮掩，都遮掩不掉女人身上的味道，而味道是最有辨识的，一般一个人只有一种味道。”上原静香这是毫无保留了。
“这么说来，你们利用江记者在山城挑起舆论，也是早就有计划的了？”罗耀问道。
“北川聿知道你跟江琳的冲突之后，因此将计就计，制定了一个代号为‘灭狐’的计划，目的就是要将身败名裂，最好是踢出新合并的军技室。”上原静香道。
“单凭你们一家的力量，只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军统随手就可以将你们灭了！”
“是的，我们知道，单凭我们一家之力，根本不能做到这一点儿，但是，你在军统内也有竞争对手，而且，很多人也不想你在军技室内掌握实权……”
罗耀点了点头，这与他分析推测的一样，只要这股势一旦起来，让这些对手们看到可以扳倒自己，达到自己目的的可能，必然会推波助澜，若是让这个计划成功的话，自己身败名裂，必然会影响自己的任命和使用。
大势一成，就连戴雨农也保不住自己，而他们选择的时机也是非常准，一旦既成事实了，就算后来澄清，还他的清白，那也回不过去了。
罗耀的上升势头被打压下去，前途未卜，甚至还有可能被舍弃，坐冷板凳。
墙倒众人推。
身边没有了人，没有了势力，那再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而且罗耀倒下了，对日军来说，无疑是有利的，密译室在罗耀的领导下，对日军有着巨大的威胁，如果在让他领导更高级别的军技室，那威胁会更大。
但是，刺杀，暗杀之类的方法，想要除掉罗耀，近乎不可能，而且一旦用了这个方法，必定会震动军统方面，给潜伏山城的日谍情报组织带来巨大的危险。
而这种利用舆论先让罗耀身败名裂，让他彻底无缘军技室方法，不但可以减弱军技室成立之后对日军的威胁。
而一个无人问津，名声狼藉的罗耀，就更容易对付了，甚至杀起来也容易。
让他身败名裂，无缘军技室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彻底的将他打压到谷底。
叶川的计划里，是利用林东川的睚眦必报的性格，东川公司就是毁在罗耀手上的。
林东川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是不会感谢罗耀挖出他身边潜藏的这个日谍特工的。
他恨的是罗耀坏了他的赚钱的计划，还差点儿害他失去了现在的权势和地位。
而在这个计划开始后，就有人明里暗里配合，有些人甚至暗中给他通风报信，给他提供消息和素材，让他在报纸上才有那么多的添油加醋的爆料。
还有，鼓动林东川说服孔家那位大佬让高层下令对罗耀进行调查，本都安排好了，可以对罗耀致命一击。
没想到，调查报告居然没能呈送上去，被拦了下来，要是报告呈送上去，最高当局看了，说不定大笔一批，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两个副手都不签字，哪个敢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开玩笑？）
罗耀很清楚，那个调查报告呈送老头子的话，自己是真的有可能被一撸到底的。
而一旦撸下去了，想恢复的话就难你了，就算后面事实澄清了，老头子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收回批复的，最多在其他方面予以补偿，而自己就算再有机会回到军技室，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个位置。（军技室大局已定，位置都定下来了，也不能朝令夕改）
罗耀自己就知道，韦大铭那些人暗地里给叶川传递了不少有关他的信息。
这些都是希望自己栽个大跟头的，都成了叶川的帮凶，只是他们想不到是，叶川并非只是为了女朋友出头，更非为了讨好林东川，为林东川出气！
这一切的借口，都是掩饰他真正的动机。
这换一个人，恐怕是难以想象的出，这个叶川设下一个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上原静香招供的这些，罗耀都让人记录下来了，并且，最后让她签字画押。
“罗雪，保密知道么？”收起上原静香签字画押的证词，罗耀直接吹干了上面的墨迹，收了起来，嘱咐罗雪一声。
“文科长能说吗？”
“文科长和邓毅都可以，其他人不行。”罗耀加了一个邓毅，沈彧她应该见不到，沈彧也不会向他询问。
“知道了。”罗雪答应一声，颇有深意的看了上源静香一眼。
……
“开车，去曾家岩51号。”罗耀中断了见叶川的计划，从临时看守所出来，吩咐杨帆来车道。
“是，耀哥。”杨帆也不多问，反正罗耀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这条命是罗耀就回来的，仇也是罗耀帮他报的，虽然他在黔阳班参加军统特训，可这辈子，他就只认罗耀一个人。
“罗副主任，您怎么来了，又预约吗？”开门迎接他的是秘书王汉光，老熟人。
“汉光兄，我有重要的是求见戴先生，烦你通报一声。”罗耀恳切的说道。
“戴先生正在陪于小姐吃饭，我替你去试试，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见你。”王汉光考虑了一下道。
“多谢汉光兄了。”罗耀拱手抱拳道，他确实来的有些唐突了，没有事先打电话，也不知道戴雨农在不在戴公馆，只是来碰个运气。
运气不错，人还真在。
不一会儿，王汉光从里面跑了出来：“老板说了，就给你十分钟。”
“行，多谢汉光兄，有时间请你喝茶。”罗耀三步并做两步，快步向前而去。
“慢点儿，罗副主任，老板还在餐厅呢……”
“先生，于秘书。”罗耀直奔餐厅，曾家岩这边他又不是第一次来，熟悉的很。
“攸宁来了，吃饭没有，坐下一起吃点儿？”戴雨农碗里还有半碗饭没吃完，见到罗耀过来，招呼一声。
“谢谢先生，我吃过了。”罗耀忙道。
“那你就稍等片刻，我把饭吃完，现在国家困难，粮食短缺，不能有丝毫的浪费。”戴雨农说道。
“戴先生，罗副主任，我吃好了，你们聊。”于淑衡很知趣的起身离开了。
“什么事儿，能让你事先连个电话都没有，直接跑过来了。”戴雨农吃完碗里的饭，让佣人收拾了一下碗筷，擦着嘴问道。
“您看这个。”罗耀将刚从上原静香问的口供取了出来递给戴雨农。
戴雨农随即浏览了一下，眼神立马变得阴沉了起来，这件事太严重了，日谍居然勾结和利用党国内部人员陷害党国精英，抗日英雄，手段之卑劣，用心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叶川的口供拿到没有？”
“还没审呢，他只认绑架和走私，其他的罪名都不认。”罗耀摇了摇头。
“这个林东川还当面威胁过你，要你放叶川一马是不是？”戴雨农问道。
“先生连这个都知道了？”
“你不说，也是不想让我为难是吧，我跟孔部长的关系现在很微妙，对不对，军统现在也缺少经费，没钱办不了事儿。”戴雨农问道。
“是，军技室方面经费，我到现在也没要到，惭愧。”罗耀讪讪一笑。
“你不是没钱，只是要不到钱。”戴雨农呵呵一笑，罗耀的钱跟军统内很多人不一样，军统内很多贪污的现象，钱都不干净，罗耀的钱虽然也有不干净的，但都跟军统无关，而且也是凭本事挣的，跟贪污沾不上边儿。
“我想要，就怕手段太烈了，有些人承受不住。”罗耀道，毕竟是有“前科”的人了。
第693章：示警
“既然这个叶川的身份是日谍，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对潜伏山城搞破坏的日谍，我们军统的态度就是零容忍。”戴雨农说道，“至于这个林东川，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您是担心孔部长那边会有反应？”罗耀小声询问一声。
“林东川这个人，无非是仗着孔家的势，狂妄了些，他不过是孔家的白手套，他挣的那些钱，有几个是他自己的？”戴雨农哼哼一声说道。
“倒也是，可林东川现在已经涉案了，您说我们要不要派人将他带回来问话呢？”
“当然，就算日谍案跟他无关，但他们搅在一起，岂能不有所怀疑？”戴雨农道。
“明白，学生知道怎么做了。”
“你也别光顾着这个案子，军技室那边才是你主业。”戴雨农道，“还有，稽查处发现共党间谍一案怎么也跟你扯上关系了？”
“先生，这个跟我关系不大，就是那个共党间谍是学生那个结义的三弟的手下，他受到了点儿牵连。”
“文子善？”
“对，他也是无妄之灾，这个共党间谍还是杭训班的老资格，平时在科里就不太听招呼，被关起来了，结果从禁闭室跑了，不过听说已经抓到了。”罗耀道。
“我知道，这个案子，你少掺和，别管那个闲事儿。”戴雨农告诫一声道。
“明白。”
“行了，林东川的事儿，如果他真的涉及间谍案，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跟他没多大关系，只是走私和贩卖D品，那你就酌情办理，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戴雨农交代道。
“是。”
“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就不留你继续说话了，赶紧滚回去吧。”戴雨农斜睨了罗耀一眼，骂了一声。
……
上车，回家。
“老虎，你明天帮我办件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去办。”罗耀坐在车上，对杨帆吩咐道。
“您说，啥事儿。”
“你明天去一趟刚才我们去的临时看守所，将上原静香提走，安全的送去小黑煤窑。”罗耀吩咐道。
“您是想策反这个上原静香？”
“嗯，咱们的‘Y’工程也需要新鲜的血液了，上原静香价值还是不小的。”罗耀道。
“那还有四个呢，他们怎么处置？”
“这四个价值不大，先关着吧。”罗耀道，他没打算把精力浪费在没什么价值的人身上。
“明白。”
“记住，此事要严格保密，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我会事先通知文老三，他会安排的。”罗耀道。
“别忘了给刘典狱长他们带点儿东西过去，咱们好久没去看人家了。”
“得咧！”
……
回到家中，宫慧给他们留了饭菜，重新热了一下，罗耀吃的不多，剩下的全都给杨帆包圆了。
这打铁的出身，饭量就是大，还怎么就是吃不胖，一身的腱子肉，不像有些人，稍微吃点儿好的，就容易发胖，这个天赋真是让人羡慕。
“看你们面露喜色的回来，怎么的，叶川招供了？”吃完饭，宫慧进书房来。
“我没见叶川，先见的上原静香，她倒是给了我一份惊喜。”罗耀嘿嘿一笑。
“惊喜？”
“我给你看一份供词，你就明白了。”罗耀取出上原静香的供词，走过来，送到宫慧手上道。
“这个叶川居然是我们辛辛苦苦找了大半年的日谍‘北川’？”
“没想到吧，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个叶川居然是北川，我是真没想到，不过根据我们分析，到也在情理之中！”罗耀慨叹一声。
“耀哥，你知道吗，我怀疑谁吗？”宫慧点了点头。
“谁？”
“南华公司的那个胡佑嘉，他虽然是从香港过来的，可他跟叶川有关系，跟上原静香有关系，而且，我们还知道，咱们怀疑的那位跟这个胡佑嘉也是有直接关系的。”宫慧道。
“是呀，但是现在我们基本是都已经确定身份了，这个胡佑嘉很可能就是我们苦寻的‘美人蕉’。”罗耀道。
“上原静香没交代吗？”
“这个就是北川狡猾之处了，他如果是这个情报小组的首领，所有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手下人最多掌握一部分秘密，这也是一种保护手段。上原静香不也是不清楚‘白狐’的具体身份吗？”
“这好像是两条不同的线，汇聚到一个叶川的身上，他是这些人的首领。”宫慧点了点头。
“‘白狐’应该不是受他直接领导，但是在暗中给他听过情报，‘白狐’应该可以直接跟更高层的日谍机关联系的渠道，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罗耀微微摇了摇头。
“明天我再去财政部一趟，看能不能把经费要下来。”
“你还要去呀？”
“不去能能怎么办，难道指望他们自己把钱给你送过来？”罗耀苦笑一声。
“就没有别的办法？”
“有，但总的让他们逼的没办法的时候才能用。”罗耀嘿嘿一笑道。
“为啥？”
“先要示弱吗，不能一开始就上来用其他手段，那我们就成了被千夫所指的一方了。”罗耀道。
“也对，不过这气我受不来！”宫慧无言以对。
“我也不想受气，可没办法，这财政部可不比那些物资调配部门，不能硬来。”罗耀道，“你放心，三五天内给你把经费解决了。”
“对了，今年军统要召开四一大会，咱们需要参加吗？”宫慧问道，“好像还跟咱们军技室正式成立的日子有冲突呢。”
“参加，这是咱们军统第一次召开这样的全国性的会议，听说还有纪念奖品呢，委座也可能出席。”罗耀道，“咱们的成立大会可以挪到下午召开，我也想能不能请委座过来给我们也训个话。”
“你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我让温博士去说，他是军技室的主任，这个是他的工作，我呢，稍微帮衬一下，试试看吧。”罗耀道。
“算起来，不到一个星期了。”
“行了，会务工作，你先安排起来。”
“我没钱吶，这开会不得做横幅，购置会务用品等等，还有成立大会纪念品，咱总不能太寒酸吧？”宫慧道。
“先赊账，过两天不就有钱了。”罗耀说道。
……
其实罗耀去财政部要钱只是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约了老吴见面，而且他把杨帆找事儿给支走了。
他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不然杨帆一直跟着自己，他还真不好找机会去见老吴，杨帆还在考察之中，发展一个人，必须要慎重考察之后才行。
照例在财政部碰了一鼻子灰，罗耀灰溜溜的自己开着车从财政部出来了。
一路瞎逛一下，然后把车停在了路边，大白天的，路边还有警察执勤的岗哨，再者说，偷盗军车，那是犯法的，抓到的话，是重罪，进了一家百货商场，从百货商场的卫生间出来，中山装变成了长袍，颌下还多了三寸的胡须，再戴上一副墨镜，黑色的礼帽，手里提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一副文化人的模样。
不可能选择在老吴的清心茶楼见面，那样不就暴露了。
另外一边，老吴接到了罗耀从百货商场的公用电话打来的电话，知道见面时间和地点后，也是招呼小海一声，自己出去一趟，让他看着点儿店铺，自己也乔装打扮一番，从后门出去了。
街心公园的一角。
万物复苏，一派绿意盎然的景象，虽然眼下时局艰辛，每一个国人都在负重前行，但春天到了，人们心里还是怀着憧憬和希望，就像着公园草地上柔嫩的小草，破土而出，迎风茁壮成长。
罗耀坐在这长椅上，手里捧着今天的报纸，边上放着一把雨伞，山城雨雾多，一会儿就可能一场小雨下来，就把衣服淋湿了。
临近中午，公园里的人少了许多，但还能见到一些，有捧着书本，身着学生装的大学生男女，还有牵着小手的母亲，偶尔还能看到挺着大肚的孕妇，孕育着未来和希望。
一个背着竹篓的清洁工人出现了，他佝偻着腰，一手拿着笤帚，一手则拿着一个铁夹子，笤帚用来清扫地面上的垃圾，而铁夹子则可以直接将草丛中的杂物夹起来，放到盛放垃圾的竹篓里面。
“这个地方见面不错，不容易引起人的怀疑。”罗耀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清洁工是老吴扮的。
“什么事儿，急着叫我出来，我店里忙着呢。”老吴低着头扫着地，问道。
“潜伏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的一位同志暴露了，他租住的房子里搜出大量组织机密文件以及一份名单，在我知道这份名单之前，已经被清查小组掌握了，我不知道这些人现在什么情况，但以我对军统的了解，这些人怕是很难逃脱了。”罗耀无比痛惜的说道。
“啊？”老吴也很震惊，之前罗耀给过预警，他也上报了，至于上级怎么处置，他无法左右，毕竟这不是一条线的，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情报小组有多少人，什么身份。
“问题很严重，有一个人至少还没有落到军统手里，如果能及时转移的话，或许能减少一点儿损失……”罗耀快速的将章志林的妹妹的情况给老吴说了一遍。
显然这个妹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组织上安排的人顶替的，而出事儿的时候，她刚好不在山城，去蓉城探亲了。
“你怎么知道这位女同志去了蓉城？”
“我看到一份电报，是蓉城发过来的，上面写着‘母病，速归！’据此推断，她应该是回蓉城了，你马上把消息汇报，让家里想办法联系上，可不能让她返回山城，那样就是自投罗网了。”罗耀道。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联系上面。”老吴赶紧答应一声，捡着垃圾远去了。
罗耀则迅速的合上的手里的报纸，取走黑伞也离开了。
第694章：“怜香惜玉”
“回来了？”
“嗯，财政部又不管饭，我不回来，干什么？”罗耀没好气的对前来看笑话的宫慧道。
“呵呵……”宫慧抿嘴一笑，她知道罗耀心里头不痛快，但装的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你还笑，我这出去半天，全瞧见的是一张张冷脸，一口热水都没喝上。”
“行，我给你泡杯热茶过来，不过，这饭点儿早过了，你饿不饿？”宫慧还在笑。
“你说呢，半天没吃东西了。”
“好在我让老蔡给你留饭了，我让他热一下，给你送过来。”宫慧忙道。
“还是小慧知道疼人。”
孔家那位是个贪财如命之人，就是一只蚊子从他面前飞过，都得留下一管血下来，走路不捡钱，那就算是亏了。
这种人，他素来没有任何好感，尤其是这种人还担任财政部长的高位，真是国家的悲哀。
倒是那位宋先生，颇有些理想主义，比他这位姐夫似乎要好得多，可惜人在美国呢，替老头子奔走借钱呢。
这帮人发国难财不说，还趴在老百姓身上敲骨吸髓，完全就是不知廉耻的人渣。
杂粮米饭，两个一个素菜，一个荤菜，还有一个汤，这样的伙食比密译室降低了一个档次了。
这不是伙食标准降低，而是物价涨了，钱也贬值了。
军技室这样的国家秘密机关部门，都这样了，可想而知，这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小慧，我们的技术员每天都能保证一个鸡蛋的供应吗？”罗耀问道，这是他在密译室的一个规定，凡是在密译室内从事脑力劳动的人每天都至少供应一个鸡蛋。
“目前还能维持，但往后就不知道了，尤其是一些家里有孩子的，自己舍不得吃，都藏起来，回家留给孩子。”宫慧道。
“这个不行，你让人统计一下，家里有孩子的，我们想办法额外补助，他们自身的营养决不能落下。”罗耀说道。
“好的。”
“老虎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宫慧问道。
“我让他去办点儿事了，估计晚一点才会回来，你放心好了。”罗耀解释道。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出去，身边每个人，万一出点儿事儿，连个报信儿的人都没有。”
“这北川都被我们抓了，你还担心什么，再者说，大白天的，我又是没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我自己的安全我自己还不知道？”罗耀呵呵一笑，没在意的说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下次一个人出去，多交两个人陪你，充当司机也好。”
“知道，老虎也就偶尔出去办个事儿。”
……
老吴从公园回到茶楼，马上把小海叫过来，让他去联络站，紧急约见老周。
很快，八办那边就有了回应，老周约他晚上六点在江畔某艘船上见面。
这种见面方式并不固定，也比较安全，一旦有事儿，船直接从江边撑着离开。
比较适合晚上见面。
晚上，茶楼也关门了，老吴的行动也比较自由，就算出去干点儿什么，也不会遭人怀疑。
“小海，把门关好了，我出去一趟，看好店，等我回来。”老吴把一天营业的账算了，账本归置好，把小海叫过来，嘱咐一声。
“好咧，掌柜的。”
“记住，开门的暗号是，三短两长，不是我回来，绝不开门。”老吴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双胶底儿鞋，戴上一个斗笠，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就出门了。
从茶楼过去，还有一段的路程，他走过去，得要半个小时呢，而且还要在八点宵禁之前回来。
月黑西坠，江面上波光粼粼，这时候，下起了小雨，天更黑了，街上也很难在看到行人。
一艘乌篷船，缓缓的从江边的芦苇荡中驶了出来。
船头甲板上，一个身披蓑衣的艄公缓慢的将船靠向岸边，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这艘乌篷船的存在。
对上暗号，老吴直接跳上了船，一掀开门帘，钻进了船舱之中。
舱内一盏油灯，一个人身穿蓝灰色的长褂的人坐在里面，显然是早就等候多时了。
“海胆同志，紧急约见有何要事？”老周摘下帽子，放在小矮几上，直接问道。
“0815同志得知一个情况，让我第一时间联系你，此事紧急，我想派人传信，恐说不清楚，只能约见你。”老吴坐下来解释道。
“哦，什么情况？”
“还记得上次我派人传话提到组织上在军统潜伏的另一条线的同志吗，现在这条线已经彻底暴露了，现在有多少同志被捕还不清楚，军统已经掌握了一份名单……”
老周闻言，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他比老吴要知道的更早一些，但是对于军统内部调查到哪一步，八办这边情况还不甚了解，甚至还有些误判了。
这条线虽然不是组织上辛苦搭建的，可是对于这条线，上面也是给予相当大的厚望的。
而且这条线虽然运作时间不长，可给组织上提供了许多重要的情报，给边区挽回了重大的损失，是有大功的。
现在听说这条线可能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老周也是心里一阵绞痛，可是这条线并不是他负责的。
按照组织分工不同，他是不可以干涉别的情报线的工作的，而且也不能打听，但只是在一个屋檐下工作，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出于保密原则，他知道的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够对任何人讲。
曾家岩方面有两个工作群，一个负责军事情报，另一个是社会部，社会部的任务则侧重对军统的工作。
而罗耀潜伏是伍先生安排的，对他使用伍先生早就有指示，外人不好擅自做出改变，而伍先生眼下不在山城，换了一个负责的首长，自然也不能擅自改变对罗耀的使用，毕竟，情报工作的特殊性，是最忌讳随意发布指令，让潜伏的情报员去做不合他身份的危险任务，那样不但暴露潜伏情报员，还会给情报工作造成不可逆的巨大损失。
罗耀有一定的自主权，这是当初伍先生同意的。
而章志林这条线就未必有这样好的条件了，具体使用，可能就没想到那么多，保护做的不够。
能让军统轻易的发现自己内部出现问题，然后进行秘密的内部清查，那一定是有些事做的太操之过急了，让对手看出了问题。
不过也不能苛责什么，毕竟情报战线的斗争看不见硝烟，不光需要勇气，还有智慧和不断的总结经验，都是在吃亏中成长起来的。
“其他人可能已经救不了了，就算他们现在没被抓，也一定被监视了。”老吴道，“只有这个章志林的妹妹，她不在山城，如果能及时通知她转移，这或许能拯救一名同志。”
“海胆同志，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十分重要，我必须马上回去向上级汇报，此事刻不容缓，你赶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老周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时间就是生命，有时候快一步，那就是一条命，他不得不着急。
“0815同志说了，军统极有可能利用章志林做文章，诱骗她返回山城，注意从山城拍发去蓉城的电报，千万不能上当！”
“好，我知道了。”
老吴也没多待，重新带上斗笠，走出船舱，乌篷船在另外一处靠岸，让他上去了。
很快，他就消失在江边的林荫小道。
……
“汪某人要还都金陵了，这几天金陵跟北平，还有静海方面的电报联络相当频繁，二组的人手都不够用了，大量的中文密电等待破译，这陈祖勋都来找我要人了？”暮光大厦顶楼，罗耀临时住处，宫慧端着一杯牛奶，汤匙在杯中缓慢的搅动，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腿，慢慢的对坐在斜对面的看报纸的罗耀道。
“这报纸上都刊登上了，汪某人铁了心要做汉奸，谁也没办法。”罗耀道。
“先生几次三番的派人暗杀，都未能奏效，这家伙还真是命好。”
“汪氏自己本身就是这方面的高手，早年，他可是自己当过杀手的，虽然书生之意，但此人对自己的安全十分注重，等闲人根本近不了身，除非用一颗巨大的炸弹，往他住的官邸一扔，嘭的一声，所有人都完蛋！”罗耀道。
“那个跟我们合作的犹太人波普，提供了一些情况，最近香港那边要求他对山城南岸区的外国大使馆区域进行一些测绘调查，另外，还有山城的军政要员的官邸以及政府机关的位置等等。”宫慧道。
“看来日军是要制定下一波更大规模的轰炸了，这个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可以让波普在测绘的时候，稍微的改变一下数据，不要太精确就行。”罗耀吩咐道。
“老虎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几点了？”罗耀问道，他们是从财政部门口分手的，算时间，就算外面下雨，这会儿也应该回来了。
“嗯，你还没说，叫他去干什么呢。”
“我让他把上原静香押去小黑煤窑看押了，她招供了，就变得不安全了，得小心一点儿。”罗耀道。
“你还担心有人会在咱们的看守所里杀人？”宫慧惊讶的问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出现意外，后悔就来不及了。”罗耀道，“再者说，这个上原静香是可以划归‘Y’工程的。”
“嗯，你倒是挺怜香惜玉的。”
罗耀没回答，女人的思维角度，一向是与男人不同的。
第695章：泄密的源头
“慢点儿，慢点儿，没人跟你抢。”望着狼吞虎咽的杨帆，罗耀无奈的摇着头。
“呼噜……”
杨帆扒拉着碗里的面条，他回来晚了，除了突然下雨的原因，还有中途被人叫去说话了。
叫他过去的人是苏离。
苏离不好直接找罗耀汇报情况，就是电话也不好打，但是刚好碰到杨帆。
这就好办了，拉着杨帆一通说。
他知道杨帆回去肯定会向罗耀汇报的。
“苏离跟我讲，这个共党间谍案名单上的人基本上都被抓了，但是还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在抓捕的人抵达之前，逃了。”杨帆一边吃一边说道。
“这名单都掌握了，还能让人给跑了？”罗耀有些惊讶。
“苏离没有细说，这人也是个老军统了，在电讯处什么报务主任，掌握不少核心机密，现在正在全城搜捕呢，我这回来，遇到好几道路检呢。”
“电讯处被共党渗透了，这一下够韦大铭喝一壶了。”宫慧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现在电讯处上下是人人自危呢，谁也不知道，凡是跟这个报务主任有关的人都在接受问话和调查，这次事儿很大，估计是一次大丑闻。”杨帆道，看来泄密的源头应该就是这个电讯处的报务主任，这所有来往的密电都经过报务主任的手，那安排潜伏陕北的间谍的行踪，身份以及诸多秘密还能保得住？
“耀哥，每周一次情报会议，你还参加吗？”
“按理说，我们军技室是需要参加的，但一般都是部门长官，也就是温博士参加。”罗耀道，“这个还要看工作安排，我是负责行政的，估计不会要求参加了，最有可能的是毛副主任，他比较有空。”
虽然不一定会参加会议，但会议简报还是能够看到的，这是他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有的待遇。
“哪有好戏看了。”宫慧道，情报会议上，讨论的自然是情报工作，只要是跟情报有关的，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说。
军统和中统两大情报机构在情报会议上互呛的情形并不少见，罗耀自参加情报会议，就见识过很多次了。
相互揭短，相互指责，虽然不至于会动手，但两大机构不合那是摆在明面上的。
这一次军统内部爆出“共党间谍”潜伏泄密案，一定会让中统抓住把柄，狠狠的奚落的。
堂堂党国最核心的特务机构，居然渗透进来级别如此之高的共党间谍，这让威风八面的戴老板情何以堪。
“咱们还是办好自己的案子吧，别人的闲事就莫管了。”罗耀呵呵一笑。
韦大铭这一次确实有麻烦了，电讯处毕竟是他的地盘儿，除了这么档子事儿，他脱不了干系。
当然，还有一个人责任更大，那就是电讯处的副主任董益山，这次爆出的共党潜伏的间谍的人中，大部分都跟他有关，第一个被发现的章志林还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电讯处大地震这是难免的了。
戴老板怕是此刻也是头疼不已吧，泄密的源头是查到了，可这结果有些难以接受。
这居然不是一两个人，而是牵连出横跨军统内部多部门的一个特大的间谍案。
这铁打的军统居然被人渗透成了筛子一般，这叫他情何以堪？
……
一个不在山城，至少现在还没有被捕，还有一个居然在危险来临之前跑了。
这也是好事儿，起码没有全军覆没，带着一丝欣慰，罗耀进入了梦乡。
……
“小慧，我吃好了，今天我先跟老虎去一趟四川路上的秘密看守所，然后再去刘家花园，不用给我留饭了，我跟老虎随便在外面对付一下。”罗耀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交代宫慧一声。
“行，我知道了。”宫慧点了点头，军技室的工作，罗耀不在，她能做一半儿的主。
“关于成立‘群论’研究兴趣小组的事情，你跟杨思说一声，等我回去，专门找他谈一下。”罗耀想起什么来，又交代一声，“还有，住在城区是很舒服，但工作起来不方便，咱们是时候搬家了。”
“那泽蓉怎么办？”
“她什么什么时候预产期？”
“下个月初，快了，要不然，我们等她生产完了再搬过去？”宫慧道。
“这样来回太不方便了，路上耽误时间，不如这样，让兴姐搬过来住，这样孩子们上学也近一些？”罗耀想了一下道。
“倒是个办法，我打电话问一下兴姐，让她把那房子推掉，直接搬过来好了。”
“不，房子留着，现在城区租房不容易，她那边又不是很贵。”罗耀说道。
“倒也是。”宫慧点了点头，在敌占区潜伏过的，自然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那怕是在己方的后方安全区，多留一手也不是坏事儿。
……
坐牢，可不仅仅是失去自由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对一个人的心理产生的压力是巨大的。
有的人抗压，有的人则承受能力很差。
叶川看上去像是后者，也就一个星期不到的样子，已经完全看不到那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了。
头发没得打理了，胡须拉渣的，整个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给他用镣铐，只是戴了一副手铐。
押进来的时候，眼睛浮肿，步履蹒跚，一副精神状态极差的模样，被人一路呵斥着走进了审讯室。
罗耀特意交代，没给他用刑，不然的话，他还有现在这幅模样？
“我是叫你一声叶川公子，还是称呼你一声北川聿呢？”罗耀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缓缓开口问道。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叶川反应似乎有些迟钝，过来两秒后，才微微一抬头，开口道。
“如果这里不是还有另一个叶公子的话，那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了。”罗耀呵呵一笑，虽然叶川的反应很沉稳，眼神也很坦然，几乎没有任何的破绽，但从他提到“北川聿”的时候，眼角微微向后收敛了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够判断出一些东西了。
“我是叶川，但是不知道秦长官口中所说的那个北川聿是何人。”叶川说道。
“行了，别演戏了，你这样演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罗耀站起来，走到叶川背后说道，“拖延时间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别指望现在还有人能救你。”
“我不明白秦长官说些什么，我是犯了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认就是了。”叶川闭上眼睛说道。
“不装了？”
叶川不在开口了。
“有一个孩子，他从小就跟自己的父亲分开了，跟随自己母亲独自生活，他的母亲虽然是一名意大利人，可母亲的父亲却是一名日本人，也就是这个孩子的外祖父是日本人，他身体里流淌着四分之一的日本人的血脉，我说的可对，北川聿先生？”罗耀继续说道，“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想查，都能查得到，你不用否认。”
“这个男孩儿虽然跟着母亲在欧洲生活，可他跟自己的外祖父更亲，他的外祖父是一名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情报特工，很早就派去了欧洲……”
这些都是罗耀根据上原静香给他的有关叶川的相关资料推测出来的，叶川一直生活在欧洲，近几年才返回马莱，那么他怎么跟日本国内的情报机关扯上关系了呢？
那只有他最亲近的人，他的母亲可能性很大，但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外祖父。
一个母亲，把自己的孩子训练成一个特工，可能性不大，除非是迫于无奈的情况下。
而孩子的外祖父那种狂热分子是最有可能的。
“秦长官的故事很精彩，可以拍成一部电影了，一定是叫好又叫座。”叶川道。
“我正有此意，但是我能讲出这个故事，但缺一个专业的编剧，把它写出来，叶公子在慕尼黑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
“抱歉，我读的是哲学系，帮不了秦长官。”叶川呵呵一声，拒绝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以为，你能够帮我的，反正你坐牢也没事干，可以帮我完善这个故事剧本，然后，我们联手投资，拍一部这样的电影，一定会轰动世界的，到时候，你就是举世闻名的编剧了。”罗耀道。
“这个荣誉还是留给秦长官好了，我相信您一定比我更会编故事。”叶川道。
“对，这是个不错的项目，有生之年，我一定将它拍出来，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故事。”
“我也希望能看到它上映。”
“当然，如果它上映的话，首映式上，我一定给你预留一张最靠前的位置，不管到时候，你是否还活着。”
叶川嘴角微微向后敛了一下。
“对了，叶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江琳那样时尚妩媚的，还是阿香那样娇.小听话？”
叶川有些跟不上罗耀问题的节奏，这一下跳的跨度有点儿大了吧，怎么从电影到女人身上了。
“秦长官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有，当然有了，不过，你可能没见过，下次一定带她过来，让你见一下。”罗耀嘿嘿一笑，“阿香姑娘对她印象挺深的。”
“是嘛，那我还真是好奇了，什么样的女孩子能配得上秦长官这样的。”叶川笑道。
“对了，你跟中央信托公司的那个林处长关系怎么样？”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过来给你担保？”罗耀道，“你俩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我听说了，这很多大人物都有一古怪的癖好？”
“秦长官，你别血口喷人！”
“我说什么了，叶公子，你是不是想错了，还是你们之间根本就是这样？”罗耀嘿嘿一笑。
叶川勃然变色，他想到某种极其可怕且不可描述的事情。
第696章：姓罗的，你够无耻
“听说那林处长还是财政部大佬的未来东床，你说你，为什么要干出这等事情……”
叶川那叫一个气的浑身直哆嗦，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眼前这个人了。
“别担心，我不会想你那样找一些记者，在报纸上胡乱描写的，最多就是透露点儿小道消息。”罗耀嘿嘿一笑，“这山城的老百姓有日子没有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秦长官，你这样做太卑鄙了吧。”
“怎么，你当初花钱收买无良记者在报纸上肆意诬陷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也会有这么一天，我不过是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罗耀冷笑一声。
“你这么做，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你就不怕被报复吗？”叶川质问道。
“报复，你是说林东川吗？”罗耀哈哈一笑，“他不过是孔家的一枚棋子，别说他只是准女婿，就算真成了孔家的女婿，到了该舍弃的时候，那是丝毫不会有任何怜惜的，有的人愿意攀孔家的高枝儿，就算孔家会事后报复我，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如果这个代价超出孔家承受的范围，他还会做吗？”
罗耀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或者说，换掉一个人，那之前干的那些肮脏的事儿，都可以推到这个人身上，不也是挺好的。”
卸磨杀驴。
这些表面上的人模狗样的世家大族是干得出来的。
叶川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不断的滚落下来，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对方是如何知道的，那只有一种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阿香被抓了，招供了。
这落到军统手里的，有几个能熬得住那些酷刑的，他还寄希望阿香能撑一段时间，或者不会把他供出来。
这样在外面的林东川还有机会将他救出去，而且叶家也来人了，可以运用关系，疏通一下，不是没有可能出去。
他其实可以跑的，但是只要他一跑的话，那就等于一切坐实了，而且未必能跑得掉。
只要阿香不开口，这个案子就没有那么复杂，最多就是走私和贩卖D品。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死罪，但叶家只要肯花钱，保他一条命还是能做到的。
可一旦跟日谍扯上关系，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以山城方面对日谍的‘处置’手段，真确定他的身份，弄不好不经过审讯，直接按照战时处理办法，直接押赴刑场枪决。
“还想聊吗？”
“你想问什么？”叶川缓缓问道，聪明人是知道如何权衡得失的，叶川虽然受过严苛的特工训练，但毕竟不是在日本本土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即便，他听的再多有关日本国内的一切一切，他毕竟只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归属感不够强烈，也许特工只是他的一份工作，这份工作能够给他带来财富，成就，以及还有神秘的刺激。
“你跟林东川什么关系？”
“算是朋友吧，但不是你说的那种朋友。”叶川咬牙切齿的强调一声道。
“你俩谁先认识的对方？”
“我，我通过江琳的关系，在一次酒会上，跟他认识的。”叶川回答道。
“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有意的，我来山城之前就知道这个人了，他在山城很有门路，背后还有大势力，是个可以通天的人物。”
“这些信息，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你是从何得知的？”罗耀不相信，叶川会是随意找到林东川，他必定是早就找准了目标，然后再通过偶遇的方式跟林东川认识，这样才会显得自然，而不会被对方觉得自己是刻意为之。
“这很难吗，我的父亲好歹在国内还是有些人脉关系的？”叶川反驳一声。
“很好，你还记得那你的父亲。”罗耀冷笑一声，目光之中充满了蔑视。
“我从小在意大利长大，我对父亲的印象就是，每隔两个月，母亲就会收到一笔钱，仅此而已。”叶川被罗耀眼神盯的有些发毛，嘴上忍不住辩解一声。
“林东川为什么会信任你，还愿意跟你一起走私，贩运D品？”罗耀问道。
叶川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我想知道也不难，无非你们两个有共同的秘密，或者，他有把柄在你手里？”罗耀呵呵一笑，“孔二小姐的性格，全山城的人都知道，摊上这么一个女朋友，没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林东川在她面前是卑躬屈膝，稍有不满，就连骂代打，连一条狗都不如，一个男人活的这样憋屈，必然要从其他女人身上找到一丝安慰，我说的对吗？”
“你说得对，孔二小姐的性格，一般男人都承受不了。”叶川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在外面给林东川找一了一个年轻的，温柔的，善解人意，又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还替他养着，表面上他是你养的秘密情.人，而实际上，她是林东川的女人，对吗？”罗耀道。
叶川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小玫红。”
“秦长官，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呢？”叶川微微做正了一下姿势，问道。
“我虽然知道，可也需要向你确认一下，你要是说这小玫红是你保养的，跟林东川无关，那我就没办法了。”罗耀呵呵一笑。
叶川脸色微微一变：“你要对付林东川？”
“你说呢？”罗耀笑了，他拿到了叶川最为关键的口供，小玫红是以叶川的名义包养，实际上林东川的女人。
叶川紧张起来了，林东川是他在外面唯一可以依仗的人，现在除了叶家人，只有林东川会救他。
因为他掌握了不少林东川的秘密，林东川如果不想自己有麻烦，就必须尽力救他。
“我什么也没说，秦长官，你可别污蔑好人。”
“你反悔也没有用，反正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罗耀呵呵一笑，“今晚有一出好戏，不知道明天一大早的新闻头条会怎么写？”
“姓罗的，你够无耻……”
“哈哈哈。”罗耀不再也叶川废话了，让人将他带出了审讯室，指望叶川把所有秘密说出来，不太可能，这种人，总会权衡再三，挑自己有利的说。
……
“黄秘书，俞次长在不在？”
“罗副主任，都跟你说了，俞次长公务繁忙，今天没空见你，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可我昨天已经来过了，昨天说的，今天俞次长有时间见我的？”罗耀问道。
“罗副主任，你还是跟俞次长约好再来吧，抱歉，次长的工作太忙了，请你马上离开！”黄秘书不客气的将罗耀往外请了出去。
“黄秘书，能不能通报一下，我只要五分钟，三分钟也行……”
呯！
身后大门关上了，里面传来几声讥笑声，大意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人，还想见俞次长，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张科长，您在帮帮忙呗，我这来了好几次了，都见不到俞次长……”罗耀来到总务司会计科，找到科长张国正请求道。
“俞次长不见你，我也没办法，这样，你把申请经费的报告放在我这里，我找个机会给你递上去？”张国正看着报纸，正眼都没瞧罗耀一眼。
“这不合适吧？”
“怎么，你还担心我们会把你们的申请资料弄丢了不成？”张国正不高兴了，立马变了脸色。
“不是，我们军技室刚刚合并，正等着这比经费买米下锅呢，我这都来过好几趟了，该办的手续都办了，就差俞次长签字了。”罗耀面露急色。
“你急，我也没办法，俞次长那边也不是谁想见，就能马上见到的。”张国正道。
“那张科长您给指一条道呗？”
张国正缓缓的竖起两个手指头。
“两成，不行，这绝对不行，两成太多了，我们军技室三四百号人，每个月经费也就那么一点儿……”
张国正把头扭了过去，对于这种不上道的人，他只想说，你那里凉快，哪里呆着儿去。
别说两成了，就是一成他都不愿意给，这本来就是属于军技室的经费，这些人还要吃拿卡，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人理会罗耀，显然又白来一趟了。
罗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要是痛痛快快把钱给了，他下面的计划就没着落了。
好话说尽了，求你还不办事儿，那就别怪自己用其他方法了。
……
“第几次了？”罗耀回到刘家花园，再一次遭到了宫慧的嘲笑。
“不算头一回去财政部那一次，这是第三次了。”罗耀呵呵苦笑一声道。
“下面你打算怎么做？”
“事不过三，我也是有忍耐限度的。”罗耀道，“既然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
“你悠着点儿，别整的太过了。”宫慧提醒一声。
“没事儿，我会掌握好度的。”
……
临近下班，财政部总务司会计科科长张国正突然接到了一封信，看到信内的内容，当即变了脸色。
来不及收拾东西，赶紧下班，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照上面的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我是刘桂芬的丈夫……”
“五千大洋，我，我哪有那么多？”张国正吓的一跳。
“你太太说你在财政部上班，每个月除了工资薪水，还有额外的进项，这可是你工资薪水数倍，乃至十数倍，这点儿钱对你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除了张国正，财政部还有人也接到了匿名信件，内容不一而足，凡是刁难过罗耀的，一个都没跑。
第697章： 无毒不丈夫
南岸区，黄山公馆，云袖楼。
老头子办公地方不固定，有时候在上清寺，有时候在军事委员会办公楼。
但晚上基本上住在云袖楼，因为宋夫人基本上都住在这里。
老头子信教，不能去基督堂，只能在家里进行一些祷告的仪式，有时候还要陪夫人吃个早餐什么的。
宋夫人虽然与老头相濡十余载了，但并未生下一儿半女，孔二小姐是她养在身边，最喜欢的晚辈了，几乎是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儿女看到，宠爱的不行。
孔二小姐在外嚣张跋扈的性格，多少也有这位姨娘的纵容和宠爱有关。
在外，这孔二小姐几乎就是宋夫人的代言人。
有这么一个靠山，谁敢招惹？
孔二小姐就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吗？只要她想要的，基本上就没有得不到的。
不过，她也年纪不小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所以，不管是孔家还是宋夫人都发愁，孔二小姐这幅性格，很难觅得良配，毕竟性格强势的女人，除非遇到比她性格更强，能降服她的，那就只有找一个性格软弱，能被他所用的男人了。
这林东川相貌仪表堂堂，人也够聪明，对她也是百依百顺，虽不能算是最好的选择，但起码已经算不错了。
当初，孔家是动过将孔二小姐嫁给军中高级将领的，结果，介绍的人都被她吓跑了。
而且，孔二小姐名声在外，有人能忍受她的脾气和性格，已经是不错了，还能要求再多？
何况这个准女婿还能给孔家打白工，这种好事儿哪儿找？
大部分时间，孔二小姐都会陪侍在宋夫人身边，简直就是贴身的小棉袄。
别开孔二小姐在外面颐指气使，嚣张跋扈，可在宋夫人跟前那是乖巧可人，嘴又甜又听话，还特别的懂事儿。
若不然，宋夫人怎么会如此喜欢她呢，还操心她的婚事？
“姨母，这是我派人从星加坡买回来的血燕燕窝，给您补补身子的。”孔二小姐拎着补品来见宋夫人，每次来，她都不会空着手的。
“还是小伟有孝心。”宋夫人见到孔二小姐就十分的高兴，毕竟是自家人嘛。
“姨母，马莱的那个华侨叶家，您还记得吧？”
“叶家，你是说叶伟翰先生吧？”
“对，就是这位叶伟翰先生，他的公子在国内犯了点儿事，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走私些奢侈品，还有贩卖一种药水……”
“是不是最近报纸上炒的很火的那种有毒，能让人上瘾的咳嗽药水？”宋夫人脸色微微一变。
“是，可是，他也并不知道这个药水里含有能致瘾的毒药，他也是被人家骗了，才无心犯下的错误。”孔二小姐辩解道。
“小伟，你知道这个咳嗽药水的致瘾性危害有多大吗，会有多少家庭因此而侵家荡产，家破人亡？”宋夫人严肃的道。
“这个他已经意识到错了，可错也不完全是他，再者说，这个生意，我们家小林也参与了……”
“什么，小林怎么搅和进去了？”
“他只是觉得这是一门赚钱的生意，那里知道这咳嗽药水是毒药呀，这药水进来的时候，他还找了病人试验过的，效果确实很好，才做这个生意的，而且他只是入股分红，并未参与经营。”孔二小姐解释道。
“那也是逃不了罪责。”宋夫人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直接参与经营，那还好，毕竟卖咳嗦药水跟直接卖D品是两回事儿，而一个咳嗽药水里居然掺杂了毒药，这谁知道，又不是把人直接吃死，只是让人上瘾，这谁能一下子辨别出来？
“我让他把赚的钱拿出来，帮助那些购买咳嗽药水吃上瘾的人戒掉这个瘾，也算是赎罪，您觉得如何？”
“应该的，就应该把挣的钱都拿出来办正事儿，还有，那个叶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被军统的人抓起来了。”
“这种案子，好像轮不到军统管吧，这戴雨农到处伸手，他这是有些膨胀了。”宋夫人闻言，不由露出一丝不满来。
“好像叶公子之前得罪了军统一名手下，听说，深的这戴老板的信任。”
“公报私仇？”
“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要不，回头我让小林过来给您详细的汇报一下？”孔二小姐道。
“好，明天你让小林来一趟。”宋夫人点了点头。
“谢谢姨母。”孔二小姐欢喜的上前，站到宋夫人身后，伸手轻轻的给她揉捏起肩膀来。
“嗯，还是小伟你这力道用的最好，舒服。”
……
从云袖楼出来。
“二公子，有人给您送了一信。”孔二小姐不喜欢别人叫她“二小姐”，手底下人都称呼一声“二公子”。
孔二小姐撕开信封，从里面倒出一枚钥匙出来，钥匙圈儿上，还挂着一张布条。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以及门牌号，当然还有时间。
以孔二小姐的智商，肯定明白，送这枚钥匙给她人的目的，就是在布条上所写的时间，去上面这个地址和房间，用钥匙打开房门，看一下里面会是什么。
“送信的人呢？”
“是个邮递员，信封上没有邮戳，二公子，这会不会是一个恶作剧？”手下人揣测的问道。
“你觉得这是一个恶作剧，目的又是什么？”孔二小姐一瞪眼，反问一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有人希望我去，那今晚，我就去看看。”孔二小姐说道，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尤其好奇心还很重，越是这种情况，她越是想要搞清楚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
晚上九点。
在城区七星岗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前后停着三辆黑色的汽车，每个汽车内都有穿着黑衣服的人。
中间一辆汽车内，一头短发，英姿飒爽的孔二小姐端坐在后排，翘起了二郎腿，低着头，玩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红玛瑙戒指，一边借着外面的路灯的光芒，注视着手腕上那只瑞士产的银色GRUEN女士腕表。
孔二小姐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是今天她特别有耐心，一直等到手表上的时针和分针都走到九点整的位置，才一推车门，从车上下来。
前后车上的人也迅速的下来，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孔二小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一名手下上前来，接过，然后一挥手，迅速的朝一个方向快速跑了过去。
具体地址已经知道了，就是门牌号没搞清楚，不过，没什么，只需要知道在那一栋楼内就行。
“二公子，就是这间。”
“开门！”孔二小姐冷冷的一点头。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的一拧，就听见锁簧“咔哒”一声轻响，门已然是开了。
屋内没有上灯，但是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卧室好像有动静，应该是有人的。
就是听着声音有些怪，当然，有生活经验的人，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孔二小姐几个手下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诡异的笑容，而孔二小姐自己一张脸寒冰一样。
卧室的面没有关，只是虚掩着。
里面的人似乎还热火朝天，并没有注意到家里已经进来人了，而且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啊……”女的尖叫一声。
男的吓得一口气直接泄出去，回头一看，更是吓的脸色惨白，魂飞魄散！
咔嚓！
窗户外面一道闪光，这是镁光灯！
有人拍照!
这些不光是床上衣衫不整的男女，就连站在门口，未曾进入的孔二小姐也是大吃一惊。
这个场面要是流出去的话，造成的影响可就大了，而且会成为山城的大新闻。
“快，抓住那个拍照的。”孔二小姐反应极快，手一指，疾声命令道。
手下人闻令，争先恐后的冲了进来。
这时候，又是一闪。
等到人冲到窗前的时候，窗户外面人一闪，那拍照的人如同幽灵一般朝天上飞了去。
等到打开窗户，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黑点儿在屋檐上飞奔而出，眨眼功夫就消失了。
“追呀，愣着干什么，不把拍照的人找到，你们也别回来了！”孔二小姐怒吼一声。
几名手下刷的一下子往回走，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你们两个把衣服穿上，我看着，眼睛嫌脏！”孔二小姐眼神冷漠的扫过床上这对赤身裸.体的鸳鸯说道。
“小伟，我……”
“闭嘴，小伟这个名字是你叫的吗？”孔二小姐眼睛里浓烈的怨毒之色。
林东川吓得一哆嗦，积威之下，他已经形成了惯性了。
而那个女人早就吓的躲在了林东川的背后，像个鹌鹑似的，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穿好衣服，给我出来，你们两个一起。”孔二小姐冷哼一声，换做以前，她直接就掏枪把两人给枪毙了，随着年纪大了，成熟了，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考核后果了。
“是。”
……
半个小时后，暮光小筑，一道黑影踩着瓦片飞奔而至，然后空中一个翻身，轻飘飘的落在院子正中。
这时候，一扇门开了，里面的灯光照射了出来。
辛小五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吧。”
黑影嘿嘿一笑，三步两步就窜上廊道的台阶，然后一个闪身，进入那个房间，门瞬间关上，把光亮一下子遮掩住了。
“辛哥，不辱使命！”夏飞嘿嘿一笑，他这套过去飞檐走壁的本事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都拍下了？”
“嗯，保证很精彩，你赶紧冲洗出来，我还得赶紧把照片送出去呢。”夏飞看到桌上还有半只烧鸡和花生米，直接走过去，也不客气的，就吃了起来。
“嗯，等一下，凌晨两点之前搞定。”辛小五取过相机后，点了点头，“慢点儿吃，都是给你留的，没人跟你抢。”
“我为了拍这些照片，饿了一个下午了，水都没喝一滴。”夏飞啃着鸡腿说道。
辛小五摇了摇头，专门进暗房了。
第698章：留一线了
山城日报社。
“社长，我们还要等多久，这印刷厂再不开工的话，明天一早报纸可就耽误了……”总编审待在社长办公室已经一个晚上了。
“不着急，再等等，再等等。”钱社长自己何尝又知道呢，自己已经被逼到这份儿上了。
如果，他不答应配合的话，《山城日报》社连同他自己都要被送到被告席上。
按照他们过去的无中生有的而报道，不但报社会被彻底关门，他也要被送进去坐牢。
至于坐多少年牢，那就要看人家的心情了。
别看爆料的时候的风光，《山城日报》一下子成名，可这种风光就是一时的。
人家想要搞你，分分钟就能弄死你，甚至让你没办法生存下去。
这就是强权的力量。
老钱背后也有些人，可这些人最多也就帮他摇旗呐喊一下，而现在人家是摆明了车马，收集相关证据，跟他要在法庭上公开的辩论。
他干的那些事儿，能经得起在阳光下让人检验，拾掇吗？
诬陷抗日英雄是重罪，尤其是新闻从业人员，还涉及职业道德问题，别看，很多记者在报纸上瞎写胡写，怎么吸引眼球，怎么写，丝毫不管自己写的是不是真的。
没事儿，没错，但是这是没遇到较真的人，遇到较真的，跟你硬卯上，那你就完了。
如果再从官方的相关的从业机构给你扣上一顶帽子，那你以后就别从这个行业混了，因为没有人敢用你，用你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除非有人为你出头。
可是越是大人物，越是爱惜羽毛，所以，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名声做赌注，弄不好还把自己给弄翻车了。
钱社长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只能接受对方提出的条件。
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
咚咚……
“人来了。”听到这个敲门声，坐在椅子上蔫蔫的钱社长猛然一震，如同生龙活虎一般坐了起来。
站起来，开门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回来了，信封没有封，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来。
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显露的是一个房间，宽大的席梦思床上，一对惊慌失措的男女，尤其是男人脸上的那个表情，一副被人发现的惊恐之色。
另外，房门被打开，隐约的可以见到门后面站着一个人。
总编见到这一幕，兴奋的眼珠子都红了，这分明就是“捉奸”的第一现场。
太刺激了，从这个拍摄角度，太绝了，既曝光了这对苟且的狗男女，又透露出许多不可意会，只能言传的信息。
而且从照片曝光度来看，掌握的也是十分精准，重点都在这对惊慌失措的男女脸上，那个表情和动作，堪称精彩至极。
“这儿还有一份照片说明。”钱社长发现了里面还有一张纸，说明照片拍摄的时间，地点还有里面的人物的身份。
钱社长也算是跟上层有接触的人，一看说明，瞬间吓出了一声冷汗，这更要命呀！
“社长，照片有了，内容稍微加工一下，几百个字就行，不用多，这套路我熟，社长，你砸了……”
“中央信托局运输处处长林东川……”总编审也是吓了一跳，这是官面上的人，还是个什么处长，官儿可不小。
“社长，这怎么办？”总编也有些惊慌起来，这可不是小事儿，弄不好会出大事儿。
“怎么办，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我们不照做，你猜明天会怎么样，我们都得被进局子，吃牢饭！”钱社长一咬牙道，“干，马上通知印刷组，最后留给的版面的素材来了，惊天大爆料！”
“明白。”
……
“曹辉，明天一早，你带人查封《山城日报》社，把所有人全部带去四川路的秘密看守所，跟钱奇峰说，抓他是为了保护他，让他安抚一下自己的手下。”
“明白，耀哥，您放心好了，这个事儿，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曹辉上任以来，还没正式带队出过活儿呢。
“跟弟兄们说，此事了了，必有重谢。”
“是。”
“你还真对林东川下手了，孔家那位二小姐可不是善茬儿，她要是闹起来，呵呵。”宫慧还真有些担心，一个林东川不算什么，可如果孔二小姐真报复的话，麻烦就大了。
“林东川涉嫌勾结日谍，我这是在帮她洗脱嫌疑，她要是不领情，那我也没办法。”罗耀道，他知道女人一旦疯狂起来，真的是很可怕的，可孔二小姐疯，不等于她背后的人会跟着她一起疯。
他现在已经不是随便什么人呢都能捏死的小蚂蚁了，过了河的卒子，那还是小卒子吗？
他现在手上，证据，把柄都有，孔家也不敢明着来，最多暗地里下黑手。
可是，那也要有机会才是。
孔家也不是一手遮天，四大家族就一团和气吗？
“山城日报社，你打算如何处置？”宫慧问道。
“经次一事后，这个报社显然会破产，我打算将他买下来，并入暮光公司，更名为暮光传媒，从事报业、广告以及音乐、电影的制作和发行。你觉得怎么样？”
“好是好，可是咱们哪来的人才？”
“没有人才，咱们可以去挖呀，难不成，我们有钱还挖不到人才？”罗耀呵呵一笑。
“倒也是，可是暮光公司谁来负责，咱们都有本职工作，老齐现在一半儿在军技室，一半儿在暮光公司，迟早会有人提反对意见的，毕竟军技室是保密单位，他虽然不接触军技室机密，但难保不会有人拿这个说事儿。”
“你觉得兴姐怎么样？”
“你想让兴姐执掌暮光公司？”
“为什么不可以，兴姐的资历可比我们都老，参加过北伐，那是革命元勋，要不是嫁给老师，相夫教子，那不管在军中还是政界发展，都不输给任何人，甚至还能成为妇女界的领袖。”罗耀道。
“兴姐能答应吗？”
“兴姐抽不开身，无非是因为有四个孩子，只要解决了孩子的问题，兴姐就能大展手脚，干出一番事业来。”罗耀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暮光公司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掌舵人，他原打算是让老师余杰出任的，但后来想过了，老师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老师最好的位置是退居幕后，不管是给他，还是给兴姐当军师，那都是最好的。
因为老师若是在走上前台，必然还会被戴雨农猜忌，这对他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成立暮光公司，不光是为了深度捆绑周围的一些人，还有为这些人和自己留一条退路的目的。
当然，这个他现在不会讲，至少现在表面上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从临训班出来的这伙儿弟兄，让大家伙不需要去贪污，有一份额外的收入和保障。
有军统的加持，暮光公司的发展至少在未来几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事儿，你先帮我试探一下，敲一下边鼓，然后我再找机会跟她谈。”罗耀吩咐道。
“行，我试试，要是兴姐真有兴趣，那可解决大问题了。”宫慧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一早看一场好戏吧。”罗耀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说道。
“嗯，晚安。”
……
“卖报，卖报，中央信托局运输处林东川处长被人捉奸在床！”蒙蒙细雨之中。
报童稚嫩的声音，在山城的大街小巷响起。
“娃子，来一份！”
“好咧，一个铜板，您拿好了。”报童抽出一张散发油墨味道的崭新报纸递了过去。
配以文字和照片的《山城日报》，生动的将林处长的丑态呈现在全山城老百姓的面前。
《山城日报》一下子就卖脱销了。
大新闻了。
这《山城日报》社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先惹上军统不说，又把党国的财神也得罪了，这是作死作到天上去了？
……
孔公馆·范庄。
孔部长虽然是财政部长，可他从来不去财政部办公，所有事务，都是专人呈送到这里，交给他批阅后，再还回去。
今天一早，机要秘书就把一份《山城日报》呈送到他的办公桌上，看到报纸上丑态毕露的林东川，孔部长那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雷霆之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林东川那个混账给我抓过来！”
“部长，林处长昨天就被二小姐带回来了，关押在孔园的地牢里，还有跟林处长一起的那个女的。”
“什么，昨天晚上的事儿是小伟干的？”孔部长吓了一跳。
“二小姐昨天晚上的确去了，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机要秘书禀告道。
“马上把二小姐叫过来，还有，给徐中奇打电话，让他马上想办法，禁止销售今天的《山城日报》，把所有印刷好的报纸全部买下来！”孔部长雷霆大怒的发布命令道。
“是。”机要秘书飞快的跑了出去。
……
孔二小姐未来夫婿被人捉奸在床！
这条劲爆的消息很快就在山城各级军政机关传开，尤其是中央信托局内部，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这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林东川的名声一下子传了开去，原本底层的老百姓还不知道这个人的，现在全知道的了。
而且这个报上没有说是谁捉奸的，当然，大多数人都会猜测是那个女人的丈夫。
因为林东川并没有结婚，他还不算有妇之夫。
报上只点了林东川，对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却没有过多的描述，这其实是罗耀故意的留一丝余地。
第699章：提前查封
“父亲！”
孔二小姐砸了一.夜的东西，几乎把闺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就这样还不解气。
那带回来的女人，被吊起来打，折磨了数个小时，浑身伤痕累累之后，才舒服了一些。
折腾了一宿了，她也累了，刚想休息一下，被父亲派人给叫了过来。
她不敢不来。
从小他就害怕父亲，每次见父亲，都战战兢兢的，相反母亲的纵容才是让她无法无天的根源。
“怎么回事儿？”孔部长十分愤怒的将报纸甩到孔二小姐面前。
“父亲，我被人设计了……”
孔部长宦海沉浮多年，还能看不出来吗，报纸上这个拍摄角度实在窗外，孔二小姐要是去捉奸，派人守在窗外或许有可能，但蹲在窗外拍照，那是不可能的。
孔家也是要脸面的人。
“是谁？”
“我不知道。”孔二小姐哪里知道自己得罪谁了，她平时嚣张跋扈的，得罪的人多了，要不是她是孔家二小姐，早就被人报复了，还会等到今天？
“林东川呢？”
“在地窖里关着。”
“马上把人给我带过来！”孔部长十分生气，这件事弄不好，会成了孔家一个大笑话。
谁设计了这样一个局，太歹毒了。
林东川虽然是被穿上衣服带走的，但此刻哪有平日里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淤青，显然是被人给打了。
干这种事儿，被打那都是清的。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人家费劲心思做了这么一个局，还把我们孔家给连累了？”
“伯，伯父，我，我不知道呀……”
“别叫我伯父，你跟小伟的关系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叫我孔部长。”孔部长严厉喝斥道。
“是，孔部长，我真的不知道，我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除了……”林东川小心翼翼的道。
“除了什么？”
“除了军，军统的那个姓罗的。”林东川吓得，紧张的都结巴了。
“军统，你得罪军统做什么？”孔部长显然并不知道林东川、叶川以及罗耀之间的恩怨。
人家是财政部长，日理万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即便是听了，也是随后就把它给忘了。
“父亲，就是最近闹的最大的走私咳嗽水的案子，这个生意，跟他有点儿关系。”孔二小姐手一指林东川道。
“这个案子我听说过，跟一个南洋来的华侨富商的公子有关，怎么会跟你扯上关系？”
“孔部长，我跟这个叶川公子是朋友，他就骗我投资，说稳赚不赔，我一看他出身名门，就信了他……”林东川这个时候，还不把所有的罪责都往叶川身上推。
“这个女人也是这个叶川给你安排的吧？”孔部长手一指报纸照片上的女人问道。
“嗯。”林东川吓得直接跪了下来，不住的点头承认，他现在必须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叶川的身上，否则自己这一关肯定过不去，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看在钱和利益的份上，他才会帮叶川的，现在钱和利益帮不到自己，那就只能舍弃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孔部长喝问一声，男人花心好.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嘛，谁不喜欢年轻水灵的妹儿？
他就一点儿没有瑕疵吗？
但是外头玩女人可以，被人抓到，那就是你的无能了。
林东川跪着，将他跟叶川从结识到合伙做生意的过程给讲述了一边，当然，过去的带着自己发财的好兄弟，到这一刻成了，故意拖他下水的坏人了。
最后还在孔二小姐面前扇自己耳光，忏悔自己禁不住诱.惑，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云云。
孔部长的人生阅历丰富多了，林东川的话里有多少是真相，有多少是他故意的为自己辩解，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人嘛，趋利避害，挑对自己有利的话说，这是正常的。
基本厘清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人家并不是冲着孔家来的，或者说，并没有要跟孔家过不去，而是针对的林东川。
叶川就是仗着林东川的势，才搞出这么多的事情，而林东川背后是孔家。
孔家间接的成了叶川借的势。
被利用了。
孔家被利用，但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咳嗽水以及走私百分之四十的利润都进了孔家和林东川的口袋。
这可是上千万法币。
这钱换做他在林东川这个位置，他也会赚的，白捡的钱谁不要，这个官儿还能一辈子当下去？
有钱才是最保险的。
“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最近都不要出门了，信托局那边，小伟，你去跟你哥说一下，东川暂时不去上班了。”孔部长吩咐一声。
“部长，警察局的徐副局长来了。”机要秘书敲门进来，禀告一声。
“你让他在客厅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孔部长吩咐一声，继续对孔二小姐道，“那个女人既然带回来了，就不能留了，处理掉。”
“是，父亲。”孔二小姐点了点头，仿佛一条人命在她眼里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我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来，这个事儿跟军统脱不了干系，我倒很想知道戴雨农想干什么？”
军统不过是妹夫养的一条狗，什么时候狗居然敢反噬自己的主人了，不狠狠敲打一下怎么行呢？
“中奇见过部长。”
“许秘书给你打过电话了，你怎么处理的？”
“中奇第一时间派人去查封报社，但是等我的人赶过去的时候，报社已经被人查封了！”徐中奇忙道。
“已经被查封了，谁干的？”孔部长惊讶的问道。
“是山城警察局侦缉大队，封条上是这么写的。”
“好快的动作！”孔部长惊叹一声，他明白了，对手早就想到了，提前把报社查封了，等于是把人保护起来了。
……
“什么，请假，请什么假，病假？
“……”
“你也请假，拉肚子？”
“出车祸了……”
财政部一早上，请假的人一下子七八位，而且请假的理由五花八门，什么生病，出车祸，连老婆娘家死了人这种理由都有。
财政部人手众多，少七八个人问题不大，自然会有人顶上，但是今天请假的人都是关键岗位上的。
比如总务司会计科的科长张国正，还有机要科的许秘书，统计处的杨科长……
这些人都不在，许多工作流程都走不了，直接卡在那里了，有些是必须要这些人亲自办理的，否则工作就进行不下去。
这一下，财政部有些乱套的感觉。
当然，这些人的缺失还不至于让财政部无法运转下去，但必然的会造成一些工作的延迟，以及打乱工作的顺序。
“怎么回事儿，今天这么多文件怎么送到我这里来了？”财政部秘书长李毓万十分不满的质问自己的手下。
“今天有好多人请假，有些文件急需要处理，没办法，只能送到您这里。”
“请假，好好的，请什么假，打电话，叫他们赶紧回来上班，真是岂有此理，我一会儿还要去范庄，哪有时间处理这些？”李毓万直接命令道。
“俞次长那边一会儿还有个会，要求处长级别以上的都要参加……”
能在财政部工作的人，没有一个傻子，何况，罗耀自己本来就在金陵的财政部门工作过，熟悉内情，知道这里面的工作流程。
想整一下对方，还真是很简单的事情。
关键岗位的人都不在，那换上平时不熟悉的人过来临时处理事务，那必然会出事儿，而且是大概率的。
他太了解这些人的工作作风了，贪婪加上懒散，还自以为是，眼睛都长在额头上。
那来财政部办事儿的人能不火吗？
没啥势力的，小单位的只能忍了，反正忍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一些背后有大佬的大单位，这脾气一上来，当然不能忍了？
摔桌子，骂娘的，什么的都有。
……
“攸宁，你可真行，知道今天孔部长把我叫过去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下午，罗耀接到了戴雨农亲自给他打来的电话，用的还是保密专线。
“先生，学生给您添麻烦了。”罗耀听得出来，戴雨农未见得是真的生气了。
真气的话，会直接把他叫过去臭骂一通的。
虽然挨骂了，指不定心里还高兴呢，上一次，戴雨农因为山城邮检组拆开孔部长的信的事情被叫过去臭骂了一通。
那一次确实是军统做的不当，既然拆开了，怎么就没好好把痕迹做好，还被人发现了。
但这一次，戴雨农虽然被骂，但却心里开心，反正你骂也骂了，他也没放在心上。
这一次错不在军统，这样还被挨骂，那说明什么，能让人看到孔家的跋扈。
尤其是老头子会怎么看待孔家？
明明自己其身不正，反而怪罪别人，这样的人，那不是告诉别人，尽量远离吗？
孔家坐上财政部长这个位置，那是把国舅爷给挤走的，孔部长除了会给自己捞钱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本事儿？
你看他脑满肥肠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个财政部长当的有多舒坦，平时的生活用度有多奢华了。
对孔家不满的人太多了。
罗耀这一次算是给他出了一口恶气。
“林东川已经被孔家给保护起来了，下一步，孔家一定会给新闻报社施压，禁止它们继续相关报道的。”戴雨农说道。
“他是可以威胁不让报社报道相关消息，可是不能禁得了人心，而且越是禁，别人越容易瞎想，到时候，别处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都出来了，那就更不好收拾了。”
“嗯，你自己多加小心，孔家也是不敢明着对你，但暗地里就未必了。”戴雨农提醒道。
“先生，我并不想与孔家为敌，我只是被逼到这份儿上了，没办法。”罗耀解释道。
“我知道，我们军统也不是好欺负的，你放心好了，我会在背后帮你的。”戴雨农道。
“谢谢先生。”
第700章：意气之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管你是那个衙门的什么官儿，这自古就存在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懂，可是你们也的容我出去凑一下钱吧？”张国正知道，自己是老婆是被人给套路了。
可是，人家没有逼着自己老婆借钱赌博，反而劝说过她多次，让她别借钱了。
结果，输红了眼的老婆想翻本，越输越大。
如果及时止损的话。
张国正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可现在，他一下子哪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除非变卖自己手里的那些股票和债券。
可是那些东西未来是能挣大钱的，这要是现在变卖了，将来可就亏大了。
这败家娘们儿！
张国正欲哭无泪，这一次要是能够脱身回去，一定跟她离婚，这好赌的毛病就是改不了，以后指不定还会把自己连累成什么样呢。
“不行，可以让你老婆回去取钱，你留下。”
“什么，我老婆有钱的话，她不是早给你你们了？”张国正不明白对方为啥要这么做。
“你老婆身无分文，我们扣在手里也没啥用，你呢，就不同了，就算把你老婆放了，她人跑了，也没关系，反正有你在，你不是在财政部上班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如此狡猾又讲究之人，张国正真是无语了，只能把家里藏钱的地方给老婆说了一声，让她回去取钱来赎自己了。
……
“你儿子在学校偷偷进了女厕所……”
“混账小子，你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情，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干这种事儿的……”张科长脱下皮鞋就要揍自家儿子。
“哎，张先生，孩子还小，不懂事，教育不是这么教育的。”班主任连忙劝说道。
“你别管，棍棒下出孝子，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姓杨的，你打我儿子试试，老娘让你没脸见人！”彪悍的妻子冲了过来，跟杨科长扭打起来。
在班主任办公室上演了一场全武行。
警察来了，很快就把两夫妻带走了，扰乱学校的教训秩序，治安处理，两公婆统统被关起来了。
……
“小赤佬，我不打断你的腿……”
“杀人了，杀人了……”
嘟嘟……
迎面而来巡逻的警察将二人扣下，一问，居然是喜闻乐见的“捉奸”事件。
丈夫经常应酬，加班儿，其实就是自己出去花天酒地，这可把家里的媳妇儿给冷落了。
媳妇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在外面风.流快活，老娘就不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一来二去的，就突破了界限了。
做了乌龟王八的丈夫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了，一个人就冲动两人厮混的地方，结果好戏就上演了。
狗男女一口咬定是在“排戏”，什么苟且之事，那是子虚乌有，丈夫诬陷，警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拘起来调查再说。
……
医院？
警察局？
失踪……
更离奇的是，睡一觉醒了，家里的房塌了的。
家里不见人，电话打不通，财政部发生的蹊跷事，一下子炸开了，这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事态严重了，哪有一下子这么多人都出事儿的，而且一个个不是被整进去了，就是不见人。
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而且，全部都是经费审批和发放的那一条线上的，这稍微有点儿斗争经验的，也都能看出来。
这是些人被人设计报复了，谁又这么大能量，敢对财政部的人下这样的黑手？
军统？中统？还是川中那些军头？
能利用警察局给山城地下袍哥势力办事儿的，也就这几个能办到了，其他人还真做不到。
一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第二天，财政部的内部的风言风语就起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自然要通知支持日常失去的政务次长俞宏俊。
这不是孤立的一个人的事情了，已经涉及到财政部的日常工作和运转了。
俞次长也是老官僚了，在财政部工作多年，还没见到过这样的事情，同时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这经费审批和发放一条线上的人都出事儿了，太奇怪了吧，肯定是有人不满财政部审批经费工作。
“军统那边的经费，每个月都按时拨付吗？”
“每个月二十万，这个月涨到三十万了，一分不少的，就那些盖世太保的钱，我们敢不给吗？”黄秘书心虚的解释道。
“那些军头的呢？”
“军头的军饷虽然也是由财政部拨付和发放，可是，我们也是根据上面的命令，该给多少，给多少，不敢多给，也不敢少给，这些**闹气事儿来，那麻烦就大了。”黄秘书道。
“那还有中央各部以及下属各单位的经费是需要按月发放的？”俞次长询问道。
“大部分月中都发放完毕了，有些单位需要审计，上头有批文，完不成审计的，压着不放，这是规矩。”
“这就奇怪了，为何会出这样的事情呢？”俞次长有些不理解，经费发放没问题的话，怎么会有人敢这么大胆报复财政部的工作人员呢？
“有一家单位，因为文件材料不足，手底下人就没有给他办理经费审批发放手续。”黄秘书不敢隐瞒，他知道自己不说的话，接下来倒霉的会是自己，还不如把责任先撇开再说。
“哪家单位？”
“好像是军事委员会办公室下属的一家研究室。”黄秘书说道。
“核定的经费多少一个月？”
“五万。”
“五万不算多呀，是什么材料缺失？”俞次长问道。
“具体少了什么资料，我也不是很清楚。”黄秘书可不敢乱说，其实是下面的人想要吃回扣，材料缺失不过是个借口。
“你去问一下，这个研究室到底是缺什么资料，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可以给他走特别审批通道。”俞次长道，下面的猫腻，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您真要给他批？”
“我是让你去了解一下，又说一定要批吗？”俞宏俊严厉的等了自己这个秘书一眼。
“是，次长，我马上就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黄秘书回来了，拿回了一些文件。
“军事委员会技术研究室，走的还是委员长特别经费通道，委座特批经费……”俞次长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单位干什么的，可是能走委员长特别经费渠道的，那都是通了天的单位。
这样的单位，经费虽然发放在财政部，可审批和审计都不归财政部管，财政部就是个看批条，发钱的。
手底下人是不是飘了，这种单位的经费也敢伸手，还敢卡？
把出事儿的人名单一串起来，俞次长瞬间就明白了，这一次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人家报复来了。
“过来办理经费业务的人是什么人，你见过吗？”俞次长问道。
“一开始是个女的，好像是什么总务组的组长，人长的挺漂亮的，来过一次，没拿到钱，后来是一个男的，挺年轻的，估计就是会计，应该是那个女的手下，前前后后来了有四次吧，都是无功而返。”黄秘书小心翼翼的汇报道。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姓罗，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我也没问。”
“罗耀是不是？”
“好像是这么一个名字。”黄秘书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听人提到过这个名字。
“黄绍慈，你闯祸了，闯大祸了。”
“次长，这姓罗的就是一个小小会计，不至于吧？”
“他不是什么会计，是这个军技室的副主任，过去是在军统，是抗日英雄，有军统之狐之称，是军统年轻一辈中，最顶尖的人物！”俞次长指着黄秘书的鼻子怒吼道。
“什么，那样的人还是顶尖人物？”黄秘书实在是想象不出，按个低声下气，对谁都客气，陪着笑脸的年轻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来历。
“怎么，你举得什么样的人才算是人物？”俞次长问道。
“他也太普通了，搁在我们财政部，那就是个端茶递水打杂的。”黄秘书道。
“人不可貌相，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俞次长冷哼一声。
黄秘书脸色讪讪，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怨恨，你一个有头有脸的人，怎么穿着打扮跟普通人一样，身边连个拿包的人都没有？
这不是故意让别人误会吗？
“部长，有个事儿，得跟您汇报一下……让黄秘书出去，俞宏俊拿起桌上的电话机，给范庄的孔部长拨通了电话。
“有这样的事儿？”
“现在还不确定这件事背后是这个罗副主任搞的鬼，可事发太蹊跷了，哪有这么多人一天之内同时出事儿的，还都是分管经费的审批和发放的，每个人都跟这个罗副主任有交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嘛。”俞宏俊说道。
“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吗？”
“目前来看，没有。”
“你能找到他做的证据就见鬼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置？”孔部长很受伤，自己就这样被一个小年轻给算计了，准女婿除了“抓奸”丑闻上了报纸。
财政部也出事儿了，桩桩件件，都表明跟这个罗攸宁有关，可是，却抓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
他当然不会认为林东川和财政部做的有问题，即便是有问题，那又如何，这不是你报复自己的理由。
这让一向专横，独断专行的孔部长内心是如何的舒服得了？
“部长，既然他是为了经费未来，那就把经费给他就是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话，财政部可能就没人干活了！”俞宏俊说道。
“经费一分都不要给，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有什么手段。”孔部长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可把俞宏俊给愣住了，这孔部长是想干什么，意气之争也不应该这样呀。
你孔部长非要扣着人家军技室的经费不给，这要是真闹出事儿来，承担责任的还是他们下面的人。
第701章：旧相识
“今天二十七号了，还有三天，就是军技室正式成立大会的日子，咱们现在置办的那些东西，可都赊着账呢……”
宫慧的碎碎念已经不止一次了。
罗耀兑现的承诺限期也没多久了，还有，就算这个月军技室的开支有遣散费支撑。
下个月的经费呢？
宫慧这个总务组的组长压力也很大。
多少人等着看她跟罗耀的笑话呢。
要是要不来经费，罗耀就得把财权交出去，到时候，在军技室的声望是一落千丈。
这个后果是不可料想的，甚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会一下子坍塌下来。
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别想着一下子爬的太高，有道是，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罗耀很快就要成为反面教材了。
钱，罗耀不是没有，但不合规矩，而且就算这一次应急可以，下一次呢，难道以后都得这样？
有些事情，决不能开头，被人抓住把柄，那就是污点，想洗都洗不掉。
罗耀绝不会自己犯傻。
孔家如此不顾体面，非要亲自下场对付自己，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蔚公，这是邀请函，军技室定在四月一日下午在刘家花园的礼堂举行正式的合并大会，烦请您到时候拨冗出席！”罗耀亲自来上清寺，侍从室办公室找到林蔚文，送上请柬。
“四月一日，这个不是跟军统四一庆祝大会重合了吗？”林蔚文惊讶的问道。
“日子是委座定下的，我们也不好擅自更改，只能是这个日子了。”罗耀倒是想跟军统的四一大会错开呢，可这个成立的日子是老头子早就定下来的。
这钦点的日子，能随便改吗？
“倒也是，你们选择在下午，倒也错开了他们上午的庆祝大会，这个大会，你也是要参加的吧？”林蔚文呵呵一笑问道。
“露个脸，走个过场。”罗耀点了点头，虽然他现在不隶属军统，可还是军统的人。
再者说，这一次庆祝大会还有一些表彰的活动，罗耀去年这一年立下的功劳不小，给军统涨了不少脸，可以说他立下的那几桩功劳是军统能拿的出手的头面。
这表彰庆祝大会能少得了他吗？
“委座好像已经答应戴雨农了，会出席军统的庆祝大会，你们军技室就没想请委座出席一下，给做个训示？”林蔚文呵呵一笑，问道。
“我们倒是想呀，可是不敢呀，再者说，委座日理万机，岂敢随意给他老人家添麻烦。”罗耀道。
“你这样，写个正式的邀请函上来，我替你呈交上去，看委座的能不能抽出时间，你觉得如何？”
“那太好了，感谢蔚公！”罗耀嘿嘿一笑，连忙抱拳作揖，然后不慌不忙的从公文包里将早就写好的邀请函递了上去，“蔚公，您受累费心了。”
“你这家伙，果然是早有准备。”林蔚文哈哈一笑，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用词没问题，合上道，“等消息吧。”
“多谢蔚公。”
“等一下，听说你最近遇到一点儿事情？”林蔚文忽然把罗耀叫住了问道。
“一点儿小麻烦，我能解决。”
“能解决就好。”林蔚文微微一点头，他在侍从室，消息灵通，怎么会不知道罗耀跟财政部之间为了经费的拨付的问题起了矛盾，而且，罗耀对财政部的一些人下了狠手，财政部背后那孔家能忍下这口气，硬是卡着不给军技室经费。
双方还较着劲儿呢，都没有松口服软的意思。
小小的罗主任，大大的孔部长！
这好多人都看着呢，这场较量是谁赢，谁输呢。
……
暮色咖啡馆。
“罗耀，这儿呢！”罗耀一推门，走进来，就看到18号台一个年轻人冲他一招手。
显然是认识的。
“国泰，许久不见了。”约见罗耀的人叫胡国泰，原先就在财政部工作，他也是金陵人，跟罗耀是老相识。
胡国泰的命比他好多了，他当年进的是财政部，而罗耀家里没有他家有钱有势。
虽然也是进的财政系统，他进的是金陵财政厅，这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个国家财政部门，一个则是地方财政部门，起点和待遇都是差了很多，虽然金陵的地位要比一般的省会城市级别要高的多。
都在财政系统工作，又都是年轻人，相互接触之下，自然也就认识并且熟悉了起来。
其实罗耀过去就是个小职员，虽然学历高，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很少跟同事关系走的太近。
胡国泰不算同事，只能算是同僚，又都是金陵本地人，算是他在政府系统内为数不多的朋友。
罗耀在山城也待了一年多时间了，除了军统以及相关情报单位有接触外，不管是政府方面，还是军队向，他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他也想过，国府西迁的时候，不管是财政部还是金陵财政厅也好，都有不少认识的同事先是从金陵迁到江城，从江城再到山城。
他想要找的话，肯定是能找到熟人的。
但是，碍于他军统的身份，他还是没有去找，直到自己需要跟他们打交道了。
胡国泰差不多跟他同时进的政府部门，算起来快四年了，当年稚嫩的脸庞上都显露出一丝成熟来。
“罗耀，想不到还能在山城见到你，真是太意外了。”胡国泰有些激动，毕竟能见到许久未曾见面的朋友，而且还是在异乡，这是有多不容易。
“是呀，从你们西迁算起，这一晃都快三年了。”罗耀点了点头。
“没办法，我其实当初并不想走的，可没办法，除非我不要这个工作了，只能跟着走。”说起财政部西迁，胡国泰也唏嘘不已。
当时他还谈了一个女朋友的，在金陵大饭店上班，两人虽然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感情很好。
他这一走，这段感情基本上无疾而终了。
这是很令人伤神的一件事。
“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一切还得向前看。”罗耀呵呵一笑，打断了这个伤感的话题。
“对了，你怎么也到了山城，还在那个什么军技室谋了一个职位？”胡国泰在财政部也就属于高一等级的打杂办事员，平时能接触的层面也就是那样。
自然不可能知道罗耀今时今日的成就和地位。
按照他的估计，罗耀一个不太善于言辞的人，在单位里属于老实人，这种是升迁轮不上，干活背锅是最佳人选的。
最多像他一样，混一个委任科员就不错了。
“嗯，金陵城破之后，我侥幸捡了一条命，就到了山城，谋了这么一个职位。”罗耀谦虚的说道，他怕自己说实话，吓着对方。
“你也是幸运的，伯父呢？”
“我跟我爹失散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身在何处。”罗耀摇头道。
“哎，这狗日的小鬼子，害了我们这多人，我们家虽然提前撤出来来，可听说好几个亲戚都遭了毒手。”说起日军的残忍，胡国泰也是义愤填膺呢。
“只要人活着，就能再见到，我担心也没有用。”罗耀十分看淡的说道。
“也是，我前天在财政部见到你，也是吓了一跳，差点儿不敢认，怕认错了。”胡国泰兴奋的说道。
“是呀，我也是没想到，会在山城碰到你。”罗耀也很感慨。
“今天上午，我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关于你们军技室的，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说的。”胡国泰说道。
“什么消息？”罗耀惊讶问道。
“我听我们科长说，上头下令了，要卡你们军技室的经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财政部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你们军技室是怎么得罪上头的人了？”胡国泰悄默声的说道。
“是吗，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一个跑腿办事儿的，上头有什么矛盾，我们这些人可管不了。”罗耀淡淡的一笑。
“对，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不说那些扫兴的事儿了，一会儿，我做东，找个饭店搓一顿？”
“行呀，我也正向跟你好好聊聊呢。”罗耀满口答应下来。
“对了，小妹一直念叨你呢，她如今也大学毕业了，在报社工作，前些日子还念叨过你呢。”胡国泰说道。
“咳咳……”罗耀干咳两声，胡国泰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有婚约，一直想让他做妹夫，当时胡国泰的妹妹还在国立金陵女子大学读书呢。
罗耀见过几次，不算漂亮，但是个挺文秀的女孩子。
不过罗耀一直都胡国泰的妹妹没有那种感觉，最多把她当做是一个小妹妹看待。
“莫非你已经结婚了？”
“差不多吧。”罗耀点了点头，这种事儿还是果断的断了对方的想法最好。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那嫂子呢，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见见？”胡国泰比罗耀略小几个月，所以叫一声“嫂子”很正常。
“下次，我做东，请你吃饭的时候，带她过来。”罗耀点了点头，“对了，你呢，还单着？”
“嘿嘿，我早就结婚了，女儿是一岁多了。”说起女儿来，胡国泰脸上满满的父爱和慈祥。
“哟，这么快？”罗耀惊讶一声。
“财政部西迁江城后，我就在父亲的撮合下认识了一个姑娘，民国二十七年结的婚，去年年初有的女儿……”说起女儿来，胡国泰的话匣子就刹不住了。
“我也有一个女儿，收养的，今年七岁了。”
第702章：找的就是你
几杯酒下肚，胡国泰的眼圈红了，一个他认识的开朗人忽然变得忧郁深沉起来。
“还记得华子他们几个吗？”
“怎么？”
“去年日本人空袭山城，华子一家被炸，都埋进了废墟，一个都没出来，我去看了一眼，那叫一个惨呀，我都没敢再看呀……”
“那华子的后事呢？”
“我找人给料理的，坟头就在城外，哪天我领你去一趟，一家四口，一个都没剩下。”
“就那个老严喜欢的风韵犹存的小.寡.妇，金陵城破的时候，被日本人给弄死了……”
“还有，财政部那个小蕊，西迁的时候，日本人的飞机在他天上扫射，落水，一个浪头过来，人就没了，再也没瞧见了。”
这些经历，憋在胡国泰的心里已经很久了，只是没有能够找到一个人倾诉。
谁听？
只有自己最相熟的，又有同样经历的人才行。
“对了，你呢，你是怎门从金陵城逃出来的？”胡国泰眼珠子通红问道。
“这话就说来话长了，我也是幸运，日本人已经杀到金陵城下了，城里早就没有船渡江北上了，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本兵进了城，他们见人就杀，见到房子就烧，见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更不必说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一刀一刀把这些畜生的脑袋砍下来……”
“我也想索性辞了工作，去战场上跟小鬼子拼他一个你死我活，可我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哎……”
“抗战也不一定非要在战场上，后方一样可以为抗战出力，做贡献，没有后方的支援，前方的将士拿什么去跟日寇拼杀？”罗耀能理解胡国泰的想法。
“我在财政部上班，你有时间就过来找我，别的没有，陪你喝酒绝对没问题。”
“谢谢你啊，国泰，以后遇到什么事儿，打这个电话，我能帮的，尽量帮。”吃完午饭，罗耀要来餐厅一张便笺，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他，轻轻的拍了一下胡国泰的肩膀说道。
“谢谢呀，有事儿，我一定给你打电话的。”胡国泰还有些醉意，但是却郑重的而将纸条便笺折叠好了，放进了自己皮夹里面。
罗耀也是他工作以后为数不多能谈得来的朋友，又在山城这个他乡碰到了，且要珍惜。
胡国泰喝了不少酒，走路都不太稳，罗耀给他叫了一辆黄包车，让人直接给他拉回家去了。
这个样子去财政部，弄不好会吃瓜落。
胡国泰这个朋友虽然很久没见，但是他毕竟算是财政部的老人了，消息还是灵通的。
有这么一个人财政部，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这一次，他还给自己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这孔家是存心要跟他做过一场了。
这孔部长真是肆意妄为，为了一点儿面子，来一场意气之争，他不行，硬来，吃亏的是自己。
……
“耀哥，去哪儿？”走了一段路，来到自己座驾跟前，他跟胡国泰吃饭，没有让杨帆开车跟着。
他是怕吓着胡国泰。
这样朋友就没办法继续了，还是先瞒一段日子再说，估摸着，就算他不说，他也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南泉街，孔公馆！”
“啥，您这要是干啥？”杨帆差点儿没把舌尖儿给咬了。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开车。”
“是。”杨帆内心忐忑了一下，但还是发动了吉普车，往南泉街方向而去。
……
孔公馆·范庄。
孔部长吃过午饭后，总要小憩一会儿，然后再起来办公，不然的话，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精神。
这个小憩的时间不固定，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险有超过一个小时的。
这财政部长的工作可没有那么多的清闲时间，光每天看文件和资料，就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还有其他的工作。
财政部长只是他的一份工作，还有其他的职务兼着呢。
不然，他怎么堂而皇之的不去财政部上班，而是待在自己家里办公，还有专门设了一个秘书室，专门为他一个人服务？
连内外安保也都跟老头子一模一样。
“通禀一声，军事委员会技术研究室副主任罗耀求见孔部长！”来到孔公馆门前，罗耀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提出见孔祥祯部长的要求。
“等着。”门口看罗耀虽然年轻，但气度不凡，手里的证件是军事委员会办公厅发放的。
能拿这种证件的人，就是再年轻，来头也不小。
“耀哥，这姓孔的能见你？”杨帆背靠车门，很熟练的摸出一包烟来，递给罗耀一根问道。
“不知道，碰一下运气吧。”罗耀接过来，掏出打火机，点燃后，递给杨帆。
杨帆点燃后，刚要揣到自己兜里，就被罗耀伸手给夺了过去：“喜欢，自己买去。”
“不就是一个打火机，至于吗？”
“这是你慧姐买给我的生日礼物，纯银的，明白吗？”罗耀把打火机塞进口袋里。
“真的假的，我咋没见你用过？”
“那是我没舍得用……”
……
小憩醒来后，盐水漱口，温水净面，擦拭一番，带上眼镜儿，准备到办公室办公。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孔部长回头一看，是自己的侍从副官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部长，刚接到大门口警卫报告，门外有一人，自称是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下属军事技术研究室副主任罗耀的人求见。”侍从副官看孔部长停下来等他，连忙快步上千，立正鞠躬禀告道。
“什么，他居然还敢过来？”孔部长真是吓了一跳，这样的大胆的年轻人，他真是头一回见到。
“部长，会不会是过来服软，认错的？”侍从副官小声的道。
“认错，现在知道错，晚了！”孔部长一挥手，“不见，让他哪来的的回哪儿去。”
“是。”侍从副官点头答应一声，早就知道是这么结果，可是下面报上来了，他就得上报，万一将来追究起来，他这个侍从副官可承担不了责任。
孔公馆门口。
一身上校戎装的侍从副官从门内走了出来，来到罗耀跟前：“罗副主任，抱歉了，部长今天下午事务繁多，恐怕没时间见你，你请回吧。”
“哦，是这样呀。”罗耀呵呵一笑，孔祥祯不见自己，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那我知道了，烦请您回去跟孔部长说一声，四月一号下午，委座可能回去军技室的成立大会，届时，在下会跟委座汇报一些情况。”
侍从副官愣了一下，你跟委座汇报，跟我们家部长有啥子关系，还要对我们家部长说什么？
“好吧。”侍从副官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多谢。”
望着侍从副官进去了，罗耀继续回到车上。
“人家都拒绝了，咱走吧？”
“稍等一会儿，或许孔部长会改变主意呢？”罗耀呵呵一笑，闭上眼睛吩咐一声道。
杨帆不以为然，不过罗耀说什么，他自然听了，反正他时间很充裕。
没到十分钟。
刚才那位进去的侍从副官的身影从那扇门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看到大门斜对面吉普车上罗耀还在，一路小跑过来。
“罗副主任，幸好你您没走，孔部长请您进去。”侍从副官满脸堆笑的上前来。
“额，中午喝了点儿酒，太阳这一照，暖洋洋的，睡着了……”罗耀睁看眼道。
“您请。”
“多谢了。”罗耀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跟随那是从副官走进了朱红色的大门。
一路走来，这孔公馆的景色秀丽，空气宜人，确实非同一般，难怪这孔部长赖在这里办公，不愿意去财政部的大楼呢。
“罗副主任，稍等！”
罗耀这是第一次见到孔祥祯的真人，跟报纸上的那还是有些区别的，真人比照片要胖的多。
脸色暗沉，应该是平时吸烟比较多的缘故，老头子是烟酒不沾，而他却是烟不离手。
从那张办公桌上摆着的两盒进口的美国骆驼牌香烟就看得出来，国民政府的“财神爷”，那抽烟也要讲究牌面的，普通国产烟哪能入得了他的眼。
办公桌上的镇纸，笔架上的毛笔，信笺，砚台，还有那松烟墨，还有一股清香宜人的味道。
是安神香。
这些物品无一不是透着不凡，罗耀见过老头子的办公室，他里面的东西跟眼前这一笔，还真是差远了。
财神爷就是财神爷呀。
孔财神穿着一身定做的西装，蔚蓝色的格子领带，肥硕的耳朵上架着一只金丝掐花边儿的眼镜儿，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镶嵌了极品翡翠的黄金戒指，价值连城。
罗耀穿的就朴实多了，蓝灰色的中山装，圆头皮鞋，胸口别了一个圆形的青天白日的胸章，一支黑色的派克钢笔插在上衣口袋里。
典型的军人的板寸头发。
除了很精神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相互凝视了对方至少有三秒种。
“在下罗耀，见过孔部长。”罗耀微微一颔首，不卑不亢的先开口一声道。
“我听说过你，罗副主任，你来见我，有事儿吗？”孔部长端坐在椅子上，连站都没站起来一下。
“在下是为了军技室经费而来。”罗耀开门见山道。
“经费问题，按照拨付的程序办理就是了，你就为了这点儿事来找我？”孔部长眼皮微微一抬，那话里的责怪之意很明显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见我？
“我都去了财政部四次了，军技室的经费就是下不来，我不来找您，我又该去找谁呢？”罗耀反问道。
孔部长眼皮子一跳，多久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了，财政部百般刁难，就是不给我经费，我不找你财政部长，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