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威胁和妥协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孔部长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人了，面不改色的问道。
“给钱，并且是按月给。”
“如果我不给呢？”
“你可以不给，到时候，我不过是因为这个丢了面子，被人瞧不起而已，但是有人就要承受公报私仇，指使下属索贿，并且无端克扣军技室经费，并且……”
“并且什么？”孔部长质问道。
“私通日寇！”
“荒唐，老夫身为国府财长，若是私通日寇，那国军前方打仗所需的军费从而来？”孔部长勃然大怒，“来人，把这个狂悖之徒给我打出去。”
门口的侍从副官听见这道命令，带着两名卫兵推门就冲了进来，一下子将罗耀扭住了。
“孔部长不想让我把话说完吗？”罗耀站在那边，纹丝不动，平静的说道。
“我不想听你这种人说话，小何，把人请出去！”孔部长手一指门外命令道。
“是，部长！”
“孔部长，林东川勾结日谍，走私违禁物资和D品坑害国人，莫非你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罗耀呵呵一笑。
“你，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孔部长闻言，吓了一大跳，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现在全国上下最痛恨的就是汉奸卖国贼，而如果在汪氏这个汉奸筹建伪政府之际，爆出他跟日寇勾结的消息的话，那后果回怎么样？
他不敢想象，恐怕谁都保不住自己。
“在下只是个狂悖之徒，所说的话自然不可信，我想，我还是自己滚蛋的好。”罗耀自己拖着两名卫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站住，小何，快把罗副主任拦住！”孔部长急了，这要是真让人走了，万一对方真抓住了什么证据的话，那就完了。
“罗副主任，停一下。”何副官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将罗耀一下子拦在了门口。
“何副官，孔部长的官邸是只能进，不能出吗？”
“不，不是，我们部长还有问题想要向你请教一下，还请你稍安勿躁，容留片刻。”何副官也是难了，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借口。
“罗副主任，刚才是我心急口快，话里有些重了，还请你不要见怪。”孔部长走过来，不情愿的挽留道。
“孔部长言重了，您是党国元老，在下岂敢见怪。”罗耀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
“来，请坐，小何，泡杯茶过来！”
回来，重新落座。
何副官泡了一杯热茶放在了罗耀的面前。
“罗副主任，请润润嗓子，我们继续说。”孔部长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道。
“多谢孔部长。”罗耀只是装个样子，把茶杯拿起来，掀开盖子，吹了一下上面的漂浮起来的茶叶，转眼就给放下来了。
这茶即使没什么问题，他也是不敢喝的。
“孔部长，您想知道什么？”罗耀直接反客为主了，刚才孔部长也是这么问他的。
“刚才罗副主任说林东川勾结日谍这事儿？”孔部长问道。
“这事儿还在调查当中，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罗耀好以整暇的回答道。
有些眉目，那就是有些证据了，不管是真是假，孔部长都不敢赌，万一最后是真的，他再想把自己摘出去就不好办了。
“确切吗？”
“当然，诬陷可是重罪，在下可不敢欺瞒孔部长您。”罗耀微微一点头，林东川跟叶川合伙走私，贩卖D品，这是事实，那怀疑他跟日谍勾结，也没什么不对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叶川的身份？
倘若他知晓叶川的身份，那跟日谍勾结就是妥妥的罪名了，如果不知，他犯的事儿也不小，真追究起来，把牢底儿坐穿也是应该的。
“林东川怎么跟日谍扯上关系了，罗副主任，你可以别觉得本部长好骗？”孔部长忽然发现自己跟罗耀说话的方式不太对，怎么好像主客异位了。
“林东川处长卷入了一桩走私违禁品和D品的案子，而这个案子背后跟在山城的日谍秘密组织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这个证据已经完全确凿了，若非这两日林处长不知身在何处，我们已经准备想要将其带走问话了。”罗耀道，“孔部长如果知道林处长身在何处的话，可以给他带个话，去自首，主动接受调查，查明事实，或能从宽处理。”
“这个我怎么知道他在何处。”孔部长矢口否认道。
“我想您也是不知道的，这有些人利欲熏心，为了一点儿金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罗耀指桑骂槐的说道。
孔部长到底也是见过的，脸色无常：“罗副主任说的是，如果林东川真的跟日谍扯上关系，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外人都知道这林东川都快成了孔部长您的东床佳婿，这万一因为这层关系，把您给牵扯进来，这可不是小事儿了，所以，这个案子目前都是低调处理……”
罗耀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是低调还是高调，就看你孔部长的态度了。
你要非硬卡着经费不给，可以，咱们就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咱手里不是没筹码。
到时候就看谁更倒霉。
光脚不怕穿鞋的，这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迟早得分道扬镳，他是一点儿不在乎。
“这个罗副主任，要不然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明天去财政部把经费领了，也算是特事特办，你看如何？”
“孔部长，凡事儿得讲规矩，我不能因为来见您了，您就这样给我走后门儿，那传出去对您声誉也有所影响。”罗耀道，“咱还是按照审批发放的流程规矩来。”
“这个也好，那你这个审批走程序到哪一步了？”孔部长没想到罗耀会这么说，不给他半点儿空子。
“就差最后一步，孔部长您签字就行了。”罗耀道。
特殊经费，那是由孔部长亲自掌握的，用一分钱，那也得由他审批后，才能发放。
“那好，明天你送过来，我给你签字批复！”
“不用等明天了，我把文件带过来了。”罗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文件，打开后，放在了孔部长的面前。
孔部长很尴尬，文件上，签字盖章的人不少，显然，这笔钱早就可以发了。
就是被拖着不给发。
签名，盖上孔部长的私章。（这是特殊经费，不能用财政部的公章，只能是他的私章）
“多谢孔部长了，明儿个我就能拿到钱了。”罗耀将文件重新折叠好，收了起来，“孔部长，没被的事儿，在下就先告辞了。”
“好，小何，替我送一下罗副主任。”孔部长脸色有些异样，但还是克制住了，吩咐何副官一声。
“罗副主任，这边请。”
……
罗耀这一走，孔部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辈子，他还没被人这么威胁过呢。
这一次，他居然让一个小年轻给拿捏了。
他不妥协的话，代价还挺大，首先，人家说了，他有机会见到自己那个妹夫。
也就是国民政府现在权力最大的那个人。
这没什么，就算告状，就凭他们这连襟之间的关系，最多骂自己两句，问题不大。
问题是，接下来这小子说的这个事儿就大了，尽管他不相信林东川有这个胆子。
但是前车之鉴。
林东川过去是有被日谍坑过一次的，“蝰蛇”小组的事情，东川公司的总经理居然是日谍，还成了他信任的下属。
这一次居然又招惹上了，这些日谍是真会挑人呀，怎么就不找别人，专找他呢？
一次别人还相信是不知情，无辜的，第二次呢？
这小子也不说聪明点儿，当初觉得他还挺行的，能讨女儿欢心，脑袋也灵光。
现在看来，怎么越看越觉得不上心呢？
“去，把林东川给我叫过来！”越想越来气，叫来心腹秘书，吩咐一声。
……
“通知老曹，该放人的放人，还有派人盯着孔园，发现林东川出来，弄清楚藏身之处，先别抓人。”罗耀从孔公馆出来，上车，吩咐杨帆一声。
“明白。”杨帆也不多问，驾车直接返回黄角垭，刘家花园。
“吃个饭而已，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回到刘家花园，宫慧就找过来了。
“顺路去了一听范庄。”罗耀嘿嘿一笑。
“你去见孔部长了？”
“差点儿没见到，不过后来还是见到了。”罗耀掏出那张孔部长亲笔签的拨付军技室经费的文件放在宫慧的面前。
“这是签了？”
“我亲眼看着他签的，上面还有他的私章，这能假的了的，明儿个，我去把钱给拿回来，这下你该放心了。”罗耀嘿嘿一笑。
“能足额拨付吗？”
“敢不给我足额拨付，嘿嘿！”
“林东川被孔二小姐带回了孔园，估计是藏起来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妥协，放了过他这一次？”宫慧问道，罗耀去见孔部长，拿到了批准经费拨付的签名，肯定是做了交易了，不然，从财政部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并不是那么好。
“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孔部长一定会保林东川，至少，孔家现在还没有放弃林东川的意思，不然，他不会跟我妥协的。”罗耀分析道。
“经费问题解决了，事儿就好办了。”宫慧说道，担忧的事情总算有了一个结果。
“耀哥！”
“进来。”
“老曹刚刚得到的消息，小玫红死了。”杨帆推门进来，禀告一声。
第704章：暗示
罗耀和宫慧驱车前往侦缉大队。
尸体并没有放在侦缉大队，也不是殡仪馆，是在一所义庄，也就是过去，无名死尸放尸体的地方。
尸体也不是侦缉大队发现的，是水上警察分局的巡逻队在江上巡逻，路过一个浅滩的时候，看到江面上飘着一具白.花.花的尸体，才给捞上来的。
这种江上浮尸很常见的。
一般都很难找到家人，虽然报纸上有刊登认领，基本上最后都是草草找个地儿埋了了事儿。
这小玫红也算个有点儿小有名气，她是一名戏子，被人给认出来了，把身份报上去了。
曹辉看到这则通报，第一时间就给罗耀打电话通知了。
“耀哥，慧姐，这边！”曹辉已经带着人在义庄那边等候了，罗耀和宫慧一来，他就过来迎接了。
“我让人把尸体移到了一个单间。”
“尸检做了吗？”
“初步的尸检做了。”曹辉道，这种江上浮尸，除非家属要求，一般没有法医愿意做解剖的，照尸体表象做一个简单的结论就可以了，哪怕是他杀，要是没苦主追究，估计就算立了案子，那后面也是不了了之。
一个空房间，没有电灯，还是点的油灯，此时外面天色灰暗，这如同黄豆粒大的灯光之下。
停尸房内更加显得阴气森森的，给人以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罗耀进来，伸手正要去揭开那尸身上盖着的白布，却被曹辉轻轻的拦了一下：“耀哥，死的有点儿难看，你有个心理准备。”
“再难看，那就是个死人，我没见过吗？”罗耀呵呵一笑，他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泡在水里，把自己胀成气球，整个人都不成人样的，还有，开膛破肚，脑袋被吊在门框上的……
他这辈子见到的死人够多了，够惨了，完全都不敢去回忆，只要稍微那么一想，都会做噩梦。
果然，这小玫红罗耀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照片他还是见过的，泡的发胀的面部，从轮廓上还是依稀可以判断出她死之前的样貌。
罗耀没有把白布全部掀开，而只是褪到了锁骨之下，尸体上已经可见点状的尸斑。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法医，大概也能判断出死者死亡的时间，加上在江水里浸泡，江水温度比较低，可以延缓尸斑的形成。
“死亡时间大概在十八至二十小时左右。”罗耀套上手套，捏住死者的下颌，打开嘴巴，用灯光就近看一下，继续都，“死者嘴巴里泥沙，并且腹腔如鼓，应该是溺水而亡，死者身上有鞭笞伤痕，都是新近形成的，手腕和脚踝处都有捆绑痕迹，疑似是被人捆绑后投入江中溺水身亡。”
“耀哥，你说的没错，跟法医初步检查上的报告说的一模一样。”曹辉说道。
“耀哥，从这具女尸上的伤口反应，这个小玫红死之前遭到过毒打和虐待，你看这些伤口，还有下.体的伤痕，是什么人下这么重手对付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子？”宫慧掀开裹尸布，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
“你说呢？”罗耀眼眸冰冷的问道。
“孔……”宫慧刚要说出口，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巴，她意识到自己如果说出来，有些不合适。
“这也太狠毒了，看不住自己未婚夫，就杀了这样一个无辜的女人？”宫慧凑到罗耀耳边小声。
“你不知道这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吗？”罗耀冷哼一声，“当年在金陵，她敢拿枪当街杀警察，幸亏没死人。”
“我是听说过一些传闻，没想到她会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宫慧咂舌道。
“你信不信，我们要是追查下去，这个叫小玫红的戏子恐怕还要背上一个日谍汉奸的罪名，到时候，恐怕还会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罗耀说道。
宫慧点了点头，小玫红是叶川为了控制或者说拉拢林东川的一枚棋子，她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叶川跟林东川之间的恩怨关系，她就是一个不能左右自己命运，随波逐流的可怜女子。
“那这个案子不查了？”宫慧问道。
“查还是要查的，不过悄悄的查，查了也不要对外公布。”罗耀考虑了一下道。
如果叶川是想通过小玫红来控制林东川，那么他极有可能在小玫红身上下了不少的本钱。
当然，小玫红也可能另有身份，不是说人死了，就一了百了，若是能从小玫红身上查出点儿什么来，对案子也不是没有好处。
“老曹，这个案子你们侦缉大队接过去，查一下小玫红的过往和社交关系，凡是跟叶川有关的，都要仔细查。”罗耀吩咐曹辉一声。
“明白了，耀哥。”曹辉道，“那上头问起来呢，我该怎么说？”
“如实上报，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知道，就先当做悬案挂着呗。”罗耀道。
“知道了。”
这小玫红若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罗耀反而不好查了，现在尸体出现了。
而小玫红是被孔二小姐带走的，他手里有足够的的证据，这一个把柄，他是随时可以用的。
就算人不是孔二小姐亲自下的手，也跟她脱不了干系，还有小玫红身上的那些伤，分明是在死之前受了刑。
谁会对小玫红下这样的毒手，除了孔二小姐又会是何人呢？
“耀哥……”杨帆突然从门外进来，急匆匆的来到罗耀耳边小声的禀告道。
“在哪儿？”罗耀一惊。
“就在门外的车上。”杨帆道。
“老曹，我要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最好是做一个尸体解剖。”罗耀吩咐曹辉一声，“小慧，你再看一下，有没有其他发现，我去去就来。”
说完，撇下宫慧和曹辉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义庄门外，一条巷子了，停着两辆黑色的小汽车，一前一后，路遥快步走到后面的小汽车边上，朝里面看了一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上坐着正是戴雨农。
“先生，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罗耀上车后，惊讶的问道，这个山城，能够随时掌握他行踪的人，也就这位了。
“你去见了孔部长？”戴雨农微微往车座后靠了一下问道。
“是，今天中午。”罗耀点了点头。
“孔部长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你这样冒然登门，没碰钉子吧？”戴雨农问道。
“先生关怀，我跟孔部长的谈话还算融洽。”
“还算融洽？”戴雨农微微一皱眉，孔部长的脾气他知道，刚愎，而且自负，对于自己人很护短，但是又极其讨厌忤逆他的人。
罗耀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表面上很柔，骨子里很刚，这两人要是碰撞在一起，保不准言语不和，能当面冲撞起来，那麻烦就大了。
“孔部长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军技室的经费他当场就给我批了，明天我就去财政部领钱。”
戴雨农更惊讶了。
“你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把你跟孔部长见面的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我听。”戴雨农不相信孔部长会突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定是罗耀说了什么。
“是，先生，是这样的，我一开始到了孔公馆……”罗耀自然没有任何隐瞒，从自己抵达孔公馆，求见孔部长说起，第一次被拒……
“你小子，居然敢拿校长压孔部长！”戴雨农听完罗耀怎么见到了孔部长，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确实，如果罗耀真有机会见到老头子，告上一状的话，孔部长也得吃瓜落。
接下来的操作，就是戴雨农也听的有些心惊肉跳了，敢就这么当面威胁孔部长的，也就党国的那些同期的大佬们敢这么做，罗耀一个小辈，敢这么干，而且完好无损的从孔公馆出来了。
甚至，还拿到了孔部长亲笔签署的拨付经费的同意文件，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你胆子不小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若是被孔部长扣下，治你一个恐吓威胁长官的罪名？”
“先生，我可没有说过威胁孔部长的半句话。”罗耀辩解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要威胁孔部长干什么。
要说的话都在话外，就看听的人如何理解了。
“行了，这一次你算是侥幸过关了。”戴雨农没好气的一声，他得到罗耀冒冒失失的直接去了孔公馆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当听说罗耀平安的从孔公馆出来，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里面不光有对罗耀的担心，也有为他自己和军统考虑，现在还不到跟孔家撕破脸皮的时候。
“这都是有先生在背后撑着，学生才有这个底气，不然，我可没这个胆量。“罗耀忙道。
“算你小子还知道。”戴雨农满意的点点头，这个马屁拍的他很是受用，“里面死的那个是叶川给林东川找的女人？”
“嗯，叫小玫红，是个唱戏的，模样挺俊的，可惜了。”罗耀惋惜一声。
“身份查明了吗？”
“还在查，不过，这个据认识的人讲，这个小玫红早两年就来山城，小有名气，后来才跟了林东川了，养了有大半年了，没什么可疑的地方。”罗耀道。
“还是要仔细查一下的，咱们在日本人的美人计上栽过的跟头还少吗？”戴雨农吩咐一声。
“明白。”罗耀对上戴雨农的目光，似乎得到了一丝暗示，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戴雨农也怕罗耀现在就跟孔家撕破脸，所以才急着来见自己的。
第705章：收网
随着汪逆要在金陵建立伪政权，关于这方面的电文越来越多，就连日本外交电文之中，提及此事也是非常之多。
军技室自然是加班加点的破译相关密电文，以更清楚的了解这个汪伪政权的内部情况。
汪伪并没有对外公开“汉奸政权”的名单，而国民政府这边，只能通过各种渠道的消息予以验证。
对待汉奸，那是绝不姑息手软的。
“罗副主任，这是我们统计组掌握的一份名单，这应该到的汉奸都到了。”统计组一科科长林邦固拿着一份名单直接来见罗耀。
“这份名单你们丁组长看过了吗？”罗耀接过名单，稍微浏览了一下，问道。
“同样抄录了一份已经上报给丁组长了。”林邦固点了点头。
“嗯，以后不要越级上报，这样不好。”罗耀提醒一声，“你也不要担心自己的功劳被人抢了去，有我呢。”
“是，罗副主任。”林邦固道。
“行了，有什么事儿，不要直接到我这里来，影响不好。”罗耀提醒一声。
“属下明白。”
“去吧。”
……
这经费要回来了，放进了总务组的密码箱内，军技室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马上就没有了。
显然，年轻的罗副主任不是善茬儿，连财政部都能搞定，就算不是自己的本事，那背后一定也有着相当强的靠山。
惹不得。
“罗副主任？”
“哟，陈组长，快请进！”罗耀一抬头，还是老熟人，研译二组的组长陈祖勋，正涎这一张笑脸站在门口呢，连忙起身招呼，“小五，泡杯茶进来。”
“好的，罗副主任。”秘书小五答应一声，赶紧起身去泡茶了。
“坐，陈组长。”
“谢谢罗副主任。”陈祖勋脸色有些尴尬，毕竟他过去跟罗耀关系并不太好，很少主动来见罗耀，除了汇报工作没办法之外。
“陈组长，您喝茶。”小五泡好了茶，端过来，礼貌的道。
“谢谢。”
“陈组长，有事儿？”罗耀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来找自己肯定有事儿。
“罗副主任，辛小玉的事情，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组长不但保不住，还得蹲大狱去！”陈祖勋看秘书小五出去了，放下茶杯，激动的说道。
“呵呵，你说的这件事呀，小事儿，你不用挂在心上。”罗耀呵呵一笑，不在意的一挥手。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硬要追究的话，陈祖勋是逃不了干系的，进去蹲大牢那都是轻的。
辛小玉是日谍，是汉奸，他跟一个日谍勾勾搭搭的，还利用辛小玉跟姜筱雨的关系来刺探罗耀这边的动向。
这换做任何一个人，肯定是要报复的，绝对会把他往死里弄的。
“对您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儿，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儿，以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猪油蒙了心，干了一些浑事儿，您放心，从今往后，我陈祖勋唯罗副主任您马首是瞻，绝无二心！”陈祖勋赌咒发誓道。
“陈组长，别这样，我并不是想要你对我个人的忠心，这个对我来说，没啥用，你呀，以后把心思用在工作上，这段时间来，你主持二组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中文密电的破译的进展还在日文之上，以后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少掺和，活的纯粹一些不好吗？”罗耀才不相信他赌咒发誓这一套呢。
“活的纯粹一些？”
“我知道你是韦处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你对他感恩，这我可以理解，但报恩也是有原则底线的，他那一套非黑即白的做法太极端了，任何一个机关都不可能做到绝对的统一，当一个人的意志凌驾于一切的话，那么他就离毁灭不远了，等容得下与自己不合的人才行，你懂我的意思吧？”罗耀呵呵一笑。
陈祖勋有些茫然，似乎很难理解罗耀的想法。
“回去好好想一想，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穿小鞋。”罗耀继续道。
“明白了，罗副主任，您就看我的表现吧。”陈祖勋一个激灵，一副我领悟了表情。
“明白就好，去工作吧。”罗耀道，虽然他年纪要比陈祖勋小不少，可这话说起来一点儿都不违和，他们早就是上下级关系了，这是过去陈祖勋一直瞧不上他而已。
……
“见风使舵的家伙，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别让人家几句好话给糊弄了。”晚上回到家中，宫慧抱着果盘儿，一口一口的吃着切好的苹果告诫罗耀道。
罗耀呵呵一笑：“我能不知道，不过人家话都说了，我总不能把人骂出去吧？听其言，观其行，反正有时间考察。”
“戴先生什么意思，不让你查林东川了？”
“林东川可以查，但止于林东川，不要牵连上孔家。”罗耀刚洗完头，洗澡出来，拿着毛巾擦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
他这头发，其实不擦也一会儿就干了。
“咱们这胳膊拗不过大.腿，不过，孔家势大，咱们现在根本无法跟人家扳手腕，还是见好就收。”宫慧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咱们死磕的话，不但没有用，反而会伤及更多的无辜。”罗耀道，“一个小小女子，说杀了，就杀了，这些党国的大人物，一个人命在他们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耀哥，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宫慧说道。
“就怕连我们这样的都无法保全自己，何况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老百姓？”罗耀走过来，坐到了宫慧身边。
“我反正不管，只要你在我身边，那怕现在去死也心甘情愿。”宫慧直接就把身子靠了过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这样亲昵的举动，罗耀以前还是很抗拒的，并主动保持距离，但现在，他似乎并不那么在意了。
有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挺孤独的，虽然身边有很多朋友，有关心他的兄弟，有并肩战斗的同志。
还有一心只为了自己的红颜知己。
这人生，还有什么呢？
但是，内心还是觉得空虚，他渐渐的也才明白，这种空虚是他精神上的需求，是作为中国人身上的责任和使命。
除了抗击日寇，还有国家，民族的独立和复兴，这是每一个中华儿女血脉里的责任。
无论前路多艰，是布满荆棘，还是刀山火海，他都要闯过去。
“明儿个，那条线该收了吧？”眯了一小会儿的宫慧忽然睁开眼睛对罗耀说道。
“没什么发现吗？”
“没有，除非你还想留着这条线，继续钓鱼。”宫慧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用了，我们的对手也不是傻瓜，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启用这条线，而时间拖的越长，姜筱雨暴露的风险就越大，收了吧。”罗耀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那我现在就发密电去通知老刘和河伯他们准备营救行动？”宫慧起身说道。
“嗯，可以。”罗耀道，“营救和收网行动同时进行，我来通知老三，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十点。”
“好。”
……
民国二十九年4月30日，汪氏在金陵宣布所谓的“还都”，建立了伪政权。
一时间众多汉奸沫猴而冠，鸡犬升天。
山城方面早就有准备，几乎在同一时间公布了一个一百多人的通缉名单。
悬赏十万大洋，汪逆的人头。
讨汪的声浪在全国铺展开来，全国人民都开始唾弃这个卖国求荣之徒，与日寇死战到底的口号响彻云霄。
汪氏这一公开投降叛国，并且另立中央，这对国府和民心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
特别是那些原本对“抗战”没有信心的，认为“抗战必亡”的软骨头来说，汪氏的伪政权似乎成了他们的指路明灯。
这些人也是能影响一大批人的。
可以预见，未来会有一大批人会投奔汪伪的，这对国内抗战大局是有着极其负面的影响的。
这些都是大人物该操心的，罗耀这种小人物，只能“随波逐流”。
“筱雨，准备一下，今天晚上行动。”中午，宫慧把行动的通知到姜筱雨。
“今晚，那我父母那边？”姜筱雨惊讶的问道。
“放心，那边早就制定好了营救计划，跟今天晚上的行动同时进行，我们会保持联络畅通，确保营救行动成功我们会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宫慧道。
看到姜筱雨脸上还有担忧之色，又道：“你不要太担心了，营救方案我们就制定了三种，还有撤退方案也是准备了三条路线，我们会保证你父母安全的撤出江城的。”
“谢谢慧姐，我的事儿给你们添麻烦了。”姜筱雨忙道。
“不说这个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晚上的行动需要你最后进行确认。”宫慧吩咐道。
“是，慧姐，我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福叔吗？”姜筱雨道，“我想让他也高兴一下？”
“可以，但是要保密。”宫慧想了一下，点头统一了，姜福也算是姜家人，早知道，晚知道也没什么问题。
“明白。”
其实姜筱雨就是想找个借口去见老吴，她现在住在黄角垭这边，若非必要是不允许擅自离开的。
一旦发现擅自离开，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就算她要看自家人，也要获得许可，并且在规定时间返回的。
第706章：“猎狐”行动
“明天上午九点，可别迟到了！”
“知道了，六哥，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迟到呢。”罗耀赶紧答应一声。
“耀哥，可以走了。”杨帆敲门进来。”
“嗯，小慧呢？“
“慧姐已经出门了，就等你了。”杨帆回答一声。
“走，回去。”
罗耀点了点头，取了架子上的外套，大踏步的往外走去，今晚的行动虽然一切布置就绪，但行动之前，还是需要碰个头，把行动的过程在捋一下。
汽车在行驶在公路上，很快天色就昏暗了下来，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整个山城却静悄悄的，山峙渊渟。
“老虎，不着急，开慢一些。”
行动临时指挥部设在暮光大厦的地下室内，这也算是一个备用的安全点吧。
这是他个人的地方，以宫慧的山城特别区的行动组的名义搞的，暮光咖啡馆作为掩护。
这里面的人员也都是精心挑选的，名义上隶属军统山城特别区，实际上归罗耀和宫慧指挥。
这个小组是跟戴雨农报备过的，并不是他的私人组织，只不过，戴雨农和军统方面不干涉这个组的所有行动罢了。
这个组的存在，也是为了他自身的安全。
“耀哥！”
“老曹是第一次来吧？”罗耀脱了手套，随手插进了口袋里，招呼曹辉一声。
“是的，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曹辉是第一次来暮光大厦这个地下指挥所。
罗耀也没想把这里搞的太高级，免得会有人多想。
一个会议室，一个电讯工作区，外加一个功能区，他连办公室这边都没有搞。
自己又不在这边办公，没有必要在这边浪费空间。
文子善，邓毅等人陆续都过来了。
文子善自然是来过的，这个地方还是他亲手布置的呢，也算是他的窝点之一。
当然，这个窝点基本上就是半公开的了（对内）。
“今晚的行动，我已经跟六哥汇报过了，六哥说，他不方便过来，我们这边行动完成后，通知他一声。”文子善说道。
罗耀不在军统了，今晚的行动名义上是属于山城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的领导的。
这出了事儿，沈彧是要背锅的。
“行，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罗耀点了点头。
“人都到齐了？”
“就差慧姐和姜秘书了。”杨帆侧过脑袋来说道。
“她俩应该在楼上，应该马上就下来了，我们稍等一会儿。”宫慧比他先回来的，姜筱雨更是提前返回市区，办事儿完了后，直接来的暮光大厦，早就该到了。
稍微等了一小会儿，宫慧和姜筱雨下来了，一起来到会议室。
这个地方，姜筱雨也是第一次来，她很惊讶，在暮光大厦的地下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所在。
这是她不知道的。
“人都到齐了，今天晚上的任务相比大家也都知道一些，我就不重复多说了。”罗耀开会喜欢直入主题，最讨厌的就是开个会，布置个任务，说了半天的废话，就最后一句话有用！
“两个目标，虽然我们对两个目标早就进行了摸排和监视，但还是不能够大意，敌人既然能潜伏到我们的心脏里来，必然是有所准备的，老曹！”
“到！”
“山隆商行主要是你们侦缉大队负责的，所以山隆商行的查封以及所有目标的抓捕还是由你们侦缉大队来完成，记住，决不能放走一个可疑人！”
“明白，请耀哥放心，今天参加行动的是侦缉大队最精干的队伍。”曹辉道。
“注意弟兄们的安全，尽量避免出现伤亡。”
“是。”
“老三，这边是我们的目标居住的小楼，根据目前掌握的消息，今天晚上六点左右回到家中后，就没有再出去，但小楼内有四名保镖，还有一个贴身的侍女，保镖基本活动区域在一楼和院子，晚上实施的是两两轮班制，侍女的房间是在一楼靠楼梯口的位置……”
“我们的目的是抓捕，不是杀人，悄悄的进入，制服对方为优先选择。”
“明白。”
“耀哥，有个新情况……”夏飞突然从外面进来，凑到罗耀耳边小声汇报道。
“我知道了。”罗耀脸色微微一变，这确实是个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小楼的主人回来了，还带了一名翻译，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需要做一下调整，但整体方案不变，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她们二人现在早已分房睡了……”罗耀继续讲解任务行动的过程。
“老三，必须确保小楼主人的安全为第一要务，抓捕目标为次要，明白吗？”
“明白，大哥，我知道怎么做。”
“今天晚上，除了我们这边的行动之外，江城那边也有行动，这是我们两地进行的一场联合行动，至于那边的行动，涉及机密，我就不向大家做具体通报了。”罗耀一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道，“现在对表，八点三十四分，十点钟准时行动，这一次行动的代号：猎狐。”
“是！”
“都准备去吧，有事电话联系。”罗耀一挥手，下达行动命令。
……
“小慧，我这还没吃饭呢，楼上吃碗面吧。”罗耀一回来就进地下室，晚饭还没吃呢。
“早就给你准备了。”
“走，赶紧吃饭，吃完饭，好干活儿。”罗耀哈哈一笑，迫不及待的说道。
……
九点四十五分左右，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了上清寺学田舍的附近的一条街道口。
上清寺附近是西迁的国民政府许多重要机关所在地，周围住着很多的政府官员，还有一些大人物。
当然，去年挨炸之后，搬走一些，分散居住，这块地方要是集中被日军给轰炸了，那真是要该哭了。
这边的防空设施比较完备，基本上接到预警，都能在第一时间躲进地下防空洞。
后面的轰炸最多也就是对建筑造成一些损失，人员的伤亡倒是不大。
山城雾多，日本人的战机来一次也不容易，没有好的视野，根本就是瞎猫碰死耗子。
虽然国军空军没多少飞机了，但山城的低空防空火力还是很强的，日机可不敢低空突入，否则就成了防空火力网的活靶子了。
可是如果实施高空轰炸，那准头就没数了，这又不是平原地区，就算有风，也能就算一下，基本上差不离，山城可是山区，气流变化复杂，看着是在目标上空投弹，等到落到地上的时候，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低空不敢，高空不准，日本人也不傻，这种成本极高的轰炸，根本起不了作用的时候，也就是维持一个军事上的高压而已。
这里居住着很多上层人事，治安自然比其他城区要好得多，而且还配备了巡逻的警察，日夜不停。
咚咚……
车窗摇下。
一个叼着烟卷儿的警察说道：“先生，这里晚上不允许停车，请你出示一下证件？”
一张蓝皮硬纸壳的证件递了过来。
警察仔细查看了一下，对照人脸，确认没错，把证件还了回去：“这里不能停车，请你们尽快开走。”
“好的，尽快。”车内的人答应一声，但是汽车并没有任何发动的迹象。
“头儿，车里什么人？”
“什么人，瘟神……”走在前头的警察巡逻队长小声说道。
……
奥斯本的突然回来，这令徐贞有些惊讶，到不是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是他有好几日没回来了，都住在军统电讯处。
两人从过去的如胶似漆，到现在已经基本上没什么话可说了，这才仅仅过去了不到半年时间。
当初是怎么海誓山盟的，现在是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多余，现在最多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夫妻”关系而已。
表面上因为奥斯本的“背叛”引起徐贞的不满，然后两人吵架，奥斯本就选择逃避，不回家，冷战，矛盾升级……
尤其当他听到一些传闻，关于徐贞早就加入军统，嫁给他就是为了监视他。
这对一个崇尚自由的美国人来说，绝对是不可以接受的，而且，对徐贞的新鲜感结束之后，骨子里，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爱上这个女人，这只是当时的欣赏和冲动而已。
现在，他理智冷静下来了，他想要回去跟自己的旧情.人重修于好，徐贞就成了他的羁绊。
“贞，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的谈一下了。”奥斯本决定跟徐贞摊牌，他要结束这段婚姻，恢复自由身。
徐贞似乎也料到奥斯本要怎么说了：“奥斯本，除了离婚这一件事，其他的都好谈。”
“为什么？”奥斯本不明白，明明已经感情破裂了，为何还要维持这种糟糕的关系干什么？
“奥斯本，我想离开山城，我需要你妻子的身份，才能拿到美国的签证，如果我们现在离婚了，那就不行了。”徐贞很明确的说道。
“你要离开山城，去美国？”奥斯本很惊讶，徐贞居然说自己要离开。
“是，山城这边没有知道我留恋的地方了，甚至中国我也不想待了，我想去大洋彼岸过我的新生活！”徐贞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拿到美国的签证，拿到签证之后，我们就离婚，好吗？”奥斯本问道。
“不行，除非我已经抵达美国了。”徐贞说道，“其实，换一个方法，我可以委托一位律师，等我上来去美国的轮船，由他来替我跟你办理离婚手续，如何？”
“可以，但是我们必须签一个协议。”奥斯本想了一下，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完全可以答应。
“可以，明天我叫律师到家里来，咱们把协议拟好，只要拿到去美国的签证，我就签字。”徐贞道。
“好，反正明天休息，晚安。”奥斯本原以为会有一番激烈的争吵的，没想到，事情解决的居然是如此顺利。
奥斯本从书房退了出来，只留下徐贞一个人在里面，她把灯关了，点燃一支女士烟，坐在沙发上。
等到她，掐灭手中的烟头，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闪过，房间内的灯亮了起来。
“徐小姐，晚上家里不关窗户，很危险的。”
第707章：幕后黑手
看清楚来人。
徐贞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完了，一切都装不下去了。
没有反抗。
抓捕行动出奇的顺利。
而一脸茫然的奥斯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就被人从浴缸里请了出来。
他以为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可以轻松的泡个澡，喝上一杯松露酒，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又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而结果是，老婆被人从楼上押了下来，自己家里也进来了一群他不认识的人。
不，领头的好像他认识。
文子善，那是罗的兄弟，他们见过的，他跟徐贞结婚那天来过的，还跟自己碰过杯，祝福过自己的。
可是，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奥斯本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无数的问号，想要找人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奥斯本先生，您的夫人涉嫌一起间谍案，我们要带她回去接受调查。”文子善接到的命令是，不要对奥斯本解释太多，如果奥斯本得知徐贞就是“白狐”的话，可能会承受不住的，这老兄是有高血压和心脏病的。
“徐，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跟间谍扯上关系？”奥斯本不明白，徐贞明明是军统，怎么跟间谍扯上关系呢？
“奥斯本，对不起，我答应你的，可能做不到了。”徐贞目光有些暗淡，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奥斯本解释这一切。
“不，文先生，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我是徐贞的丈夫，我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吧？”奥斯本激动起来，走过来质问文子善。
“奥斯本先生，如果您想知道实情，可以去找罗耀先生，他会为您解答的。”文子善理智且克制的回答道。
“罗，今天晚上的行动是他指挥的？”奥斯本一皱眉，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
“他在哪儿，我现在就要去见他！”奥斯本激动的说道。
“抱歉，奥斯本先生，我能用一下电话吗？”文子善用奥斯本家中的电话给罗耀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罗耀同意了。
“奥斯本先生，请您换上衣服，我现在带您去我大哥。”文子善放下电话道。
“好，我马上换衣服。”奥斯本连忙点了点头，这事儿他不搞清楚，他是睡不着觉的。
……
罗耀在暮色咖啡馆的一个单独的隔间等他，桌上只有一盏台灯，周围也没有外人。
奥斯本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挑明了问道：“罗，你为什么派人抓我的妻子徐，她明明是你的人？”
“奥斯本先生，还记得那一次你在南温泉旅馆的绑架吗？”
“什么意思？”
“徐贞就是幕后的策划和主使。”罗耀缓缓说道。
“Why？”奥斯本瞬间瞪大了眼珠子，十分不满的大声质问道，情绪很激动。
“奥斯本先生，请你先平复一下情绪，我再跟你解释号码？”
“好，我听你解释，如果你的解释不能令我满意的话，我就去找戴先生或者你们的蒋委员长！”奥斯本重重的说道。
“好，我这么跟你解释吧，徐贞小姐从香港回来山城的目标就是你。”罗耀解释道。
“所以，你怀疑她是日本人的间谍？”奥斯本又不傻，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确切的说，她是被日本人训练和收买的间谍。”罗耀道，“她还有一个代号，叫做：白狐。”
“什么？白狐，罗，你在开玩笑吧！”奥斯本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罗耀，显然他并不相信这个事儿。
白狐就是策划绑架他的幕后黑手，他怎么能够相信，跟自己同床共枕半年的妻子居然是要害自己的黑手？
“奥斯本，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嘛，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会抓她？”罗耀冷笑道，“日本人其实一开始是想干掉你，但后来你跟我们合作，掌握了不少我们的机密，自然就不想直接杀掉你，杀你只是掩盖他们想把你绑架回去的目的，徐贞之所以跟你一起被绑架，那就是她想利用跟你的感情，然后一步一步的迫使你给日本人工作，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可惜，你被绑架后，很快就被我们解救了，她就只能改变计划，利用你对她的感情，让你娶了她，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利用你刺探密译室的相关情报消息。”
“可是，我在家从来不对她讲工作，而且她对我的工作一点儿不感兴趣？”
“那是你认为的，她表面上对你的工作不感兴趣，可实际上呢，你经常把一些文件和工作带回家，您能保证这些文件和资料一刻不停的都在你的视线内吗，比如，你要上个厕所，或者洗澡什么的，你们是夫妻，关系密切，对她来说，想要接近你，机会太多了。”罗耀摇头一声叹息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提醒我，还答应我跟她结婚？”奥斯本不满的质问道。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我还会同意你们两个结婚吗？”
奥斯本为之语塞。
“本来今天晚上的抓捕是秘密进行的，不必惊动你的，谁会想到，你突然回来了。”
“明天下午军技室正式成立大会，我身为顾问，能不参加吗？”奥斯本白了罗耀一眼。
罗耀笑了笑：“是我疏忽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你们会怎么处置徐？”奥斯本问道。
“这个要看她的态度，合作的话，或许会从轻处罚，不合作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她不也是帮你们抓了独臂上校吗，也是有功的，就不能从轻处罚吗？”奥斯本问道。
“她那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其实没有她提供的密码本，我们也早就锁定独臂上校了，只是早晚的问题。”罗耀解释道。
奥斯本沮丧一声道：“好吧，人已经被你们抓了，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公正客观的对待她。”
“放心吧，我会的。”
“谢谢！”奥斯本站起身来，郑重的给罗耀鞠了一个躬，罗耀坦然受之，然后叫来杨帆，叫他安全的把奥斯本送回去。
……
下来。
“老曹那边怎么样？”宫慧坐镇指挥，罗耀走到她身侧，问道。
宫慧点了点头：“刚来过电话了，还算顺利，基本目标人物都已经落网，正在搜查正隆商行。”
“告诉老曹，搜查之后，除了重要证物带回之外，其他一切恢复原样，明天一早，换上我们的人继续营业！”罗耀吩咐道。
“这人都抓了，还有必要这么做吗？”宫慧问道，“你要是早就有这个想法，完全可以不动正隆商行？”
“我不能拿姜筱雨父母的安全做赌注，一旦近藤敬一得到消息，恐怕他会第一时间怀疑姜筱雨暴露了，将其父母转移，那我们的计划就全部白费了。”罗耀道，“何况，我这叫迷惑对手，顺便看看，能不能有便宜捡一下。”
“我明白了。”宫慧点了点头。
“老刘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宫慧摇了摇头。
“没有消息，起码不是坏消息。”罗耀微微一点头，营救计划执行主体是军统江城区的特别行动组，情报支援的是“钉子”领导的潜伏小组，而撤退计划和接应的是顾原的“河伯”小组。
这算是第一次三方协同行动，只有罗耀有这个能力，军统局本部都做不到这一点，因为这三个军统组织平时都是各自为战的。
“钉子”小组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谁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河伯”小组很多时候，都在蛰伏和渗透，而最活跃的是军统江城区，但基本上也都是在周边县城和城乡结合部，采用的还是“游击”战术，基本上不进城，专门打击日伪汉奸，并且还是以汉奸为主。
日本人看军统的人不在江城城内活动，也就不太管了，派兵去乡下地区围剿，却又收效甚微。
这城内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为啥非要去自找苦吃呢？
这江城的军统不进城，不搞破坏，也不搞暗杀，这让日特部门感到不适应，尤其是从静海来的76号江城分部。
这是奔着过来立功的。
结果来了之后，发现江城秩序稳定，市面繁荣，除了一般的犯罪之外，什么抗日分子仿佛瞧不见了似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别说76号的人不信，日本人也不行，要知道，出了城，那就知道厉害了。
广大的周边城乡以及县城，那活跃的抗日队伍不知凡几，该干嘛的干嘛，一点儿都不省心。
反倒是江城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平静持续一段时间后，城内的日伪特务们自然会放松警惕了，客观上对营救行动带来了便利。
甚至连日本特务机关的头头们都觉得，军统和中共的特工人员已经放弃了对山城经营了，只要待在城内，严控不法分子进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甚至还可以对外宣传一波，这日军占领并控制治理下的江城远比国民政府治理下的山城更加来的安全和繁荣。
这也能为自己的侵略找到借口，自我陶醉，无耻之尤。
“今晚这一动，恐怕会给他们造成不好的后果，要告诉他们，行动完成后，必须第一时间切断所有的线索和尾巴，有暴露嫌疑的，也立刻马上撤出，决不能影响到大局！”罗耀命令道，“谁要是敢有侥幸心理，带来巨大损失的，严惩不怠！”
“明白。”
“你去睡会儿吧，明天你事情太多了，我在这里盯着。”宫慧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半夜一点了，敦促一声道。
“好，你也可以眯一会儿，有消息，她们也会通知你的。”罗耀点了点头，这个不是矫情的死后，确实明天的两场重要的会议，他都必须参加，要是精神状态不好，可是会影响巨大的。
“放心吧，筱雨陪着呢。”宫慧点了点头。
第708章：老头子莅临
罗耀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一看手表，凌晨六点了，从床上爬起来。
江城那边没什么消息，那应该是行动还是比较顺利的，若是出事儿的话，宫慧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
床头的杯子空了。
应该是昨天晚上自己喝了。
起床，到了一杯水放着，刷牙，洗脸，刚好水温差不多可以进口了。
这一套洗漱动作下来，差不多六点一刻了，今天事儿有点多，而且都是正式场合。
宫慧给他准备了两套衣服，一套是呢子的中山装，一套是军服，上午参加四一大会，肯定是要穿军服的。
军统局毕竟是军事单位，也规定了，今天的庆祝大会，必须得穿军服。那一套呢子的，是下午军技室成立大会上穿，虽然军技室也算军事单位，但基本上都是文职技术人员，平时工作，也基本上不穿军装……
两套衣服都熨帖平整，放在衣架上。
家里的门突然开了，宫慧和姜筱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到罗耀已经穿好了裤子，正在穿军装上衣，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姜筱雨道：“筱雨，你帮我放到餐厅的桌上。”
“我估摸着你也该起来了，所以，就买了早餐，给你送上来了。”宫慧很自然走过来，帮罗耀系起了纽扣。
“我自己来，有人呢。”罗耀不好意思的，自己又不是那种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人。
“没事儿，筱雨又不会外人。”宫慧替罗耀系好了风纪扣，顺手抚平了一下肩膀的皱褶说道。
“武装带给我！”
“要配枪吗？”宫慧问道。
“配枪也得交上去，算了，我不习惯配枪。”罗耀想了一下说道，他也就是在靶场里过过瘾，真正实战的机会太少了。
“嗯，那就吃饭吧。”
“江城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真出事儿的话，至少也有一个能把消息传回来的。”宫慧道。
“也是。”罗耀点了点头，“先吃饭，也许一会儿好消息就来了。”
“筱雨，坐下一起吃吧，我买了好几个人份儿呢。”宫慧招呼姜筱雨一声。
“慧姐，我吃不下。”
“傻妹妹，没事儿的，兴许一会儿就有消息了。”宫慧露出一丝微笑道。
滴玲玲……
突然，书房内的电话铃声响起。
“我去接。”宫慧第一个起身走了过去。
约莫过了两分钟，宫慧回来道：“戴办打来的电话，说委座今天上午确定要过来，通知你早一点儿过去。”
“嗯，知道了。”罗耀点了点头，老头子出席四一大会，这是给戴雨农面子。
“筱雨，吃呀，别客气，就跟在自家一样。”
咚咚……
这一次是敲门声，姜筱雨没等宫慧开口，就抢先站起来，跑过去开门了。
进来的人是杨帆。
“耀哥，慧姐，江城密电，就两个字：顺利！”杨帆来到餐厅，汇报一声。
“筱雨，你听到了，行动顺利，这下你该放心了。”宫慧呵呵一笑道。
姜筱雨瞬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久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这一.夜坚守没白等。
不光是姜筱雨，罗耀的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是落了地，江城那边要是出点儿纰漏的，损失可不小。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执行的是第二套撤离方案。”杨帆又说道。
“不管他们用第几套撤离方案，只要人能够给我安全的撤出江城，从日战区平安归来就行。”罗耀道。
“是，是……”杨帆伸手拿起桌上的包子就啃了起来，“慧姐，这是我买的那一家？”
“是呀，你不是经常去吗？”宫慧莞尔一笑。
杨帆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一会儿工夫，四个包子就不见了，这家伙是真能吃呀。
“我先下去了把车检查一下……”
又伸手拿了两个包子，揣在手里，扭头就往外跑了。
“小慧，咱们在镇上的房子收拾好了吗？”罗耀问道，“今晚，咱们估计就得住过去了。”
“已经打扫出来了，今晚入住的话，应该没问题，兴姐那边，我跟她聊过了，她还有些顾虑，不过，听着挺感兴趣的。”宫慧道。
“那就让她搬过来吧，房子不住人，就没了人气儿了。”罗耀道，“一会儿，让辛小五过来收拾整理一下，把该打包带走的东西都带走。”
“房间不要动了吧，咱们还可能时不时回来住一下呢？”宫慧道。
“住什么呀，这儿原本是李孚和泽蓉的家，我们就是过来暂住一段时间的，还想长期保留房间呀。”罗耀笑骂道，“没那个必要，真想弄个落脚点，以后再说。”
“也好。”
早饭吃着，聊着，一晃的功夫就到了七点钟了。
“军统四一大会那边，你就不用去了，我给你请了假，先生也知道，你在军技室那边今天事情更多，发的纪念品，我给你带回去，咱们兵分两路吧，把我那套中山装带过去，到时候可能要穿。”罗耀吃完早饭，又收拾整理了一下，嘱咐宫慧一声。
“行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先要去文老三那边一趟？”宫慧问道。
“嗯，人抓了，昨天夜里应该会连夜审讯的，我想看一下审讯的情况。”罗耀已经准备好出门了。
“辛苦了，找个时间眯一会儿。”
“知道了。”
……
徐贞很合作，基本上问什么，回答什么，这是文子善遇到的最合作的犯人。
他都怀疑徐贞的这些证词是不是她早就精心准备的说辞，不然，怎么会如此痛快的招供自己的罪行呢？
“这个徐贞招供的这么痛快，搞的我们之前准备的预审方案都做了无用功了。”文子善像个小怨妇似的。
“她是聪明人，知道我们找到她，她就算不招供也无用了，因为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她的情况了。”罗耀倒是不觉得意外，徐贞从进入自己的视线，他就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不简单，一个能跟汪氏有关系的女人，他甚至怀疑，她就是日本人跟汪氏之间的那个最隐秘的联络人。
当然，文子善交给罗耀的有关证词中并没有相关的内容，估计有些秘密，徐贞也是不会轻易的吐出口的。
“今天时间有点儿紧，不然我还真想好好跟这个徐贞聊一聊的。”罗耀道，“安排独立的牢房，让人看好了她，决不能出任何问题，有些秘密，还需要从她嘴里知晓。”
“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好了，现在北川聿抓到了，白狐也落网了，红蜘蛛也控制在我们手中，现在就剩下一个美人蕉了，辛小玉的代号是水仙。”
“美人蕉或许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只是你没往那个方向去想而已。”罗耀呵呵一笑。
“难道是……”
“不是有代号‘美人”的就一定是女人。”罗耀呵呵一笑道。
“我明白了，我马上让罗雪提审胡佑嘉。”文子善一个激灵，露出一抹惊喜的神色道。
“嗯，差不多了，我得赶过去了，你也别拖太久，今天的大会很重要。”罗耀点了点头。
罗耀与杨帆驱车赶到罗家湾十九号。
平常不开的大门今天彻底打开了，军统局本部附近的街道都戒严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除了明岗之外，还在附近的民居和制高点布置了暗哨，都是为了确保今天庆祝大会的安全。
附近的道路，都被封了，反正这附近的房屋基本都已经被军统控制了，住的也都是军统的成员。
封锁也就是影响一点儿交通，无非是要绕路走而已。
罗耀的吉普车就是通行证，局本部的人基本上都认识这辆吉普车，因为军统内，喜欢坐吉普车的很少，多数喜欢黑色的小汽车，而且还喜欢加装防弹钢板。
庆祝会场设在军统局本部大礼堂，为了这次庆祝大会，戴雨农特意拨了专款对礼堂内外重新修缮和粉刷，并且，拆掉了一些附属建筑，扩大了空间。
把一个原来只容纳四五百人的小礼堂，扩建成了至少可以容纳千人的大礼堂。
因为老头子会亲临庆祝大会现场，所以庆祝规格自然而然的又提高了一格。
军统局的处长们和跟处长同级别的人都要亲自去门口迎接老头子的驾临。
按照级别，罗耀也是有资格一起迎接的。
所以戴办才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提前赶过来，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没有了。
罗耀认识的人不少，毕竟他经常来局本部开会，各处的处长那几本都是认识的，但熟悉的就那么几个，毛齐五、潘启武、杨隆佑等等。
有熟悉的人，自然也就有陌生的面孔，罗耀资历比较浅，窜的又快，有很多生面孔，而且佩戴至少是少将军衔。
一个军统局，将军还不少呢。
“攸宁，今天有不少是从外地赶回来的，你不认识也正常，一会儿，你跟着我走就行了。”沈彧悄默声的提醒罗耀。
“我知道，我紧跟六哥你就是了。”罗耀淡淡的一点头，军统内不少人出身寒微，却又有一身的臭毛病，什么古怪性格的人都有，能尽量避开的为好。
“嗯，我们一会儿就站在后面，反正就是充个人头的。”沈彧嘿嘿一笑，前面那么多人，哪轮到他们这些小年轻上去？
老实的跟着迎接的队伍走就是了。
队伍忽然起了一丝骚动，应该是老头子的车队快要到了，罗耀耳力超群，自然比这些人还早一步知晓车队已经距离罗家湾局本部大门没多远了，前后五辆轿车，老头子就在第二辆汽车内。
第709章：戴老板高光时刻
戴雨农是个不喜着装华丽的人，今天也特意换了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
修了面，还剃了胡子。
整个人看上年轻了不少，从见到他一开始，嘴角的笑容更是从就没有离开过。
军统局局长一般都是有军事委员会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兼任的，现在的军事委员会秘书长是何耀祖，这是军统，中统也一样，局长也是有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兼任的，现任秘书长是朱嘉骅。
中统跟军统不一样的地方是，朱嘉骅对中统有巨大的影响力，身为副局长的徐泰来其实并不能完全做得了中统的主。
跟戴雨农完全不能相比，何耀祖在军统就是个挂名，没有丝毫的权力可言。
而且有关军统的事情，老头子都是直接找戴雨农的，根本不去问何耀祖。
戴雨农这个副局长才是军统真正的当家人。
军统开四一大会，身为军统局的局长，何耀祖哪怕不情愿当着工具人，也得来的。
不过，他不能抢了戴雨农的风头，不能提前来，提前来了，他是局长，就得站在队伍最前头迎接老头子。
这是官场上的规矩，这样必然就会抢了戴雨农的风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老头子一起过来。
这样既不会抢了戴雨农的风头，自己也不会丢了脸面，陪老头子一起过来，不丢人。
而戴雨农呢，则又代表军统站在迎接老头子的队伍的最前面，也成了最耀眼的一个人。
别看这个小小的细节问题，那透着官场中多少学问呢。
老头子的座驾缓缓驶入罗家湾十九号的大门，在“天下为公”的照壁前停了下来。（此为杜撰）
侍卫长乘坐的汽车必然老头子就在里面。
戴雨农快步上前，弯腰拉开了车门，一支文明棍先从里面露了出来，接着一条腿。
然后是一个身穿陆军特级上将制服的清瘦中年低头弯腰走了出来，黑面红底的大氅，腰间黑佩了一把黑色黄绶剑鞘的短剑。
这时候，欢迎的军乐队奏起了音乐，所有人都自动闭上了嘴巴，立正，行注目礼。
“校长，欢迎您莅临军统局指导！”戴雨农也是啪的一个立正，恭敬的低头说道。
“雨农有心了。”老头子心情不错，下车，四下打量了一下，又朝不远处迎接的众人看了一眼，淡淡的赞了戴雨农一声。
紧随其后，车上下来不少人，罗耀也见到了熟人，侍从室第一处处长林蔚，以及一些见过面，但没怎么说上话的人。
老头子并没有跟所有人打招呼，就是跟站在前面的几个人，稍微的寒暄了一下，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第一次四一大会，庆祝仪式内容还挺多的，首先是公祭。
在局本部的大礼堂内，布置一个灵堂的样式，主要是纪念“殉难”、“殉职”以及“殉法”的军统人员。
为团队战斗而牺牲的，为殉难。
因公积劳成疾死亡的，为殉职。
因违法纪律被处决的，为殉法。
此为“三殉”。
这三类人的名字和照片都在灵堂上呈摆出来，以供出席大会的军统人员悼念。
戴雨农在灵堂上致祭文，说到激动之处，居然当中提泪流满面，下面站着听祭文的军统特务们也是有人被感动的抽泣哭了出来。
脱去军帽，罗耀低头站在下面，感觉浑身难受，可也不敢有任何的异样，这些死亡的军统人员，我抗日打鬼子牺牲的，倒是值得敬佩，毕竟也是为国捐躯，不管他是否做过什么恶事，但国家大义上没有亏。
但有些人的死，存粹就是自己作的，还有滥竽充数的，这就有些恶心了。
违反军统家规被处死的，有没有冤枉的，当然有了，只是这些人应不应该摆出来公开纪念，这就有待商榷了。
“最高明的杀人者，要做到让被杀的人不叫痛、不叫屈，还要叫别人喊杀的好、杀的对……”
台上，戴雨农慷慨激昂的讲话还在继续，罗耀偷偷瞄了一下，居然还真有不少人听的眼圈泛红，情绪激动。
就这些，都不能算是“洗脑”的言语，居然还有人会信，或者说，大家都是戏精上身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演给别人看的。
罗耀索性也装起了鹌鹑，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沉默不言的表情。
好不容易挨过了戴雨农那又臭又长的讲话，罗耀明显听到边上不远处有人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也有人跟他一样，憋不住了。
罗耀过去，总是找借口不去每周军统的晨会，因为这个晨会实在是太难受了。
几个小时听着上面的人给你狂轰滥炸，老调重弹，就跟老和尚反复给你在耳边念咒一样。
搬去磁器口自后，就好多了，因为离的太远了，不用去了，该为自己搞。
自己搞就随意多了，又没时间限制，一个小时可以，十分钟也行，总之，越短越好。
时间多宝贵，把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晨会中，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所以，在密译室的时候，罗耀规定了，不属于军统人员的可以不用参加每周一的晨会。
现在到了军技室，那是更是直接取消了晨会，没事儿一天到晚的搞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多出的时间去破译几封日军的密电呢。
戴雨农抓住这个机会，趁机给老头子表忠心，这也是能理解的，这个时候不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什么时候说？
换做是是他，这再恶心的话，也是要说的，说两句肉麻话，又不会死人，该干嘛还是得干嘛的。
不对，还是要讲原则的，罗耀在心里默默的纠正自己想法，在军统这样的政治环境内，可以这么干，对组织上可不能这么做。
警惕，自己要加强一下学习了，思想可不能滑坡。
鼓掌。
跟着再鼓掌。
还是鼓掌。
终于，戴雨农的那如同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讲话结束了，这一回，周围“如释重负”的声音更多了。
幸亏台上满面春风的戴老板听不见，不然一个个的拿出小本本记下来，以后一个个的穿小鞋儿。
压轴的，重头戏来了。
请老头子给军统局上下做训示！
罗耀还是近距离的第一次听老头子讲话，以前不是没听过，但大多数都是在广播里，声音失真不说，还有一种距离感，而且他那种带有浙江口音的官话，吐词不够清晰的话，就听不清楚。
老头子走上讲台，准备讲话之时，罗耀用眼睛余光瞄了一下，周围居然不少人都悄悄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小本本，还有钢笔。
钢笔罗耀倒是随身携带，但小本本就没有了，他没有这个记本本的习惯，一个人记忆够好了，要不要记小本本就无关紧要了。
“咋了，你木有小本本？”边上一个上校看罗耀手上空空，眼神抖了一下。
罗耀讪讪一笑。
紧接着那个上校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来，给他递了过来，眼神中充满关切：“兄弟，给你，不用谢。”
人家是好心，罗耀不好意思不接过来，伸手接过来：“谢谢了。”
“客气。”
全程都是用眼神对话，没有发出半分声音。
老头子就是过来站个台的，那准备多长的讲话稿，简单讲了一下当前形势，在夸奖了一下军统过去一年做出的功绩，然后就是勉励所有军统人员再接再厉，为党国鞠躬尽瘁。
掌声十分热烈。
接下来就是表彰集体和个人。
密译室虽然合并了，也不隶属军统了，但过去一年内给军统挣了不少的荣誉。
可以说，军统去年在抗战中的不少高光时刻都是密译室给它挣下的，老头子都夸戴雨农有远见，军统在对日情报上的贡献极大，甚至起到了左右战局的关键作用。
这可了不得，军统在情报上能起到左右战局的作用，这就等于抬高了军统的地位。完全将中统和军事委员会的下属的军事情报机构给比下去了。
听着老头子的夸奖，台下的戴雨农嘴巴都笑的合不拢嘴了，这样的高光时刻，以后都不见得会有了。
上午的事儿散了。
罗耀直接找到毛齐五，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他的先走一步了，军技室那边下午也有成立大会需要召开。
一天要赶两个场子，也挺累的。
罗耀早就提前报备过了，毛齐五和戴雨农都知道的，戴雨农陪着老头子在军统食堂用餐呢，他就不好意思打扰了。
“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晚上若是有时间，过来一起聚个餐？”
“毛座，下次吧，我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完事儿，再者说，军技室晚上也搞了一个简单的晚餐会，我要是走了，不合适。”罗耀赶紧推辞解释。
“理解，理解，下次吧。”毛齐五呵呵一笑。
“那我就先走了。”
除了毛齐五，罗耀还的跟认识的熟人打一下招呼，他今天也算是风光人物之一，不能就这么偷偷的溜走了。
“六哥，先走了……潘哥，等李孚回来了，请您和嫂子吃个饭，咱们好好聚一聚……杨处，别，我真没空，下次，下次一定赏光……”
遇到熟悉的人都打了一声招呼，罗耀总算坐上了吉普车，刚好吩咐老虎开车。
只见戴雨农的机要秘书贾金南一路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招手喊道：“罗副主任，等一下，等一下……”
第710章：饭局
罗耀想装作没听见，想跑，奈何，贾金南的嗓门儿太大，老远的就传过来了。
一路上听到的人不少，大家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没办法了。
罗耀只能让杨帆先别熄火儿。
“贾秘书，什么事儿，还劳您一路跑过来通知，派个人过来就行了。”罗耀从车上下来，满脸堆笑的一拱手问道。
“我要是再晚一步，罗副主任你是不是就走了？”贾金南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你知道，我那边下午也有事儿，已经跟先生告过假了。”罗耀忙解释道。
“委座要见你，让你马上去。”
“见我？”罗耀大体上也猜到了，这个时候，也就老头子召见，才会让贾金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过来通知了。
换个人，就是交代了贾金南喊人，他也不见得自己亲自来。
“那有没有说什么事儿？”罗耀忙问道。
“那我哪儿知道，反正叫你，肯定是好事儿。”贾金南这气儿算是喘圆了过来，“赶紧走吧，别耽误了。”
“那个老虎，你先别着急，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罗耀跑出两步，回头嘱咐杨帆一声。
“贾秘书，这不是去先生办公室的方向……”
“去什么办公室，本部食堂。”
这戴雨农招待老头子吃饭，居然去吃食堂，不应该去隔壁那漱庐吗？也不行，漱庐里面装饰的太豪华了，这老头子瞧见了，还不给他穿小鞋儿，尤其是全国上下这个困难的时刻，这不是自找霉头？
吃食堂好。
这老头子吃饭怎么会想到自己，这不是把自己往火架上烤呀，这一路过来，那些异样的眼神，妒火都快要把他给烧熔化了。
跟老头子坐在一起吃顿饭，哪怕就是青菜豆腐，那也能让这些人荣耀一辈子。
呸呸……
荣耀个屁。
以戴雨农的在吃的方面的“节约”情况，弄不好还真有可能给弄一桌青菜豆腐来。
老头子对吃饭同样也不是很讲究，这倒不是装的，确实一贯如此，戴雨农一直以老头子为榜样，很多习惯都是学的，学着学着，就成了一辈子改不了的习惯了。
“罗副主任，这边请。”贾金南在前面引路。
这局本部的食堂，他又不是没开过，食堂大厨的水准，哎，真是一言难尽。
罗耀这种其实不太讲究的人，只要是食物，别人能吃的，他都能吃下去，偏偏是局本部的大厨做的饭菜，那真是难吃的要命。
因为食堂的饭菜难吃，局本部可是闹过事的，听说，还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
也不知道换了厨子没有。
这山城美食众多，这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厨子还是能找到的。
下午还有活动，所以食堂内几乎满座，外面露天也摆满了桌子，开辟成了临时吃饭场所。
鸡、鸭、鱼、肉都有，阵阵飘香。
二楼，小宴会厅，小二十桌，一眼望去，最小的也是个少校。
精致的小包厢内，七八个人已经落座了，身份最低的也是个少将，罗耀一踏进来，就吸了一冷气。
军统三大巨头，戴雨农，郑介民和唐纵都在，还有何耀祖和林蔚，韦大铭也在，老头子的侍卫长俞济时。
罗耀很想说，自己肚子疼，能不进去吗？
当然不行。
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报告！”
“进来。”
“委座，何局长，老师，诸位长官好！”罗耀进来后，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呵呵，攸宁来了，就差你一个了，快坐！”老头子微微一笑一招手，指着自己斜对面空着的座位吩咐道。
“谢委座。”罗耀赶紧走过去，坐了下来，目不斜视。
“雨农，人既然都齐了，那开始吧，你是主人。”老头子冲坐在身边的戴雨农和煦的一笑道。
“是，校长！”戴雨农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老头子吃饭不多，每一样就是浅尝辄止，罗耀也注意到了，戴雨农每一样菜自己都先尝过了，老头子才会伸筷子。
这种饭局，政治意义大于吃饭本身，能坐上这一桌的，说明身份不一般。
军统局那么多少将，还有很多资历老的老人，都没资格坐上那一桌，而罗耀一个新窜起来的小字辈怎么就有资格坐上去了？
功劳。
没错，人家还是立下巨大的功劳，关键还是得有人，若不是戴雨农支持。
罗耀能立下这么多的功劳吗？
这就是贵人扶持。
军统之狐！
这可是从戴雨农嘴里亲口叫出来的。
跟老头子一块儿吃饭，那真是很沉闷的，如果是两个人还好，三个人也相对自由一些，可人一多，那就不好说话了。
反正这样的饭局就是一种煎熬，桌上的每个人都比他大，不管是职务还有资历。
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只能问道的时候，回答一句，还得小心思考一下，别答错了。
到不是怕，而是不得不如此。
吃饭半个小时，罗耀基本上没吃出菜的味道来，脑子里全是跟桌上这些人打机锋了。
老头子一停筷子，谁还敢再吃呢？
大家只好自动停筷子了。
老头子也知道，跟自己吃饭，别人不自在，他自己也不自在，索性找了个借口说先休息一会儿，让戴雨农陪他去了。
老头子这一走，饭局的意义就没了，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离开了，韦大铭更是从罗耀身后绕着过去。
“罗副主任，戴先生知道您肯定没吃饱，给你十分钟，吃不完不许走，吃完后来见他！”罗耀也跟着准备起身离开，贾金南从门口闪身进来，悄悄的在他耳边小声道。
“十分钟，全吃了？”罗耀闻言，这满满的一桌，表情不由的一呆？
“这是戴先生的命令。”
“不是，我今天没犯错吧？”罗耀苦着脸道，这一桌菜基本上就没怎么动筷子，他一个人肯定吃不下的，难不成自己今天在下面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不对呀，自己一直循规蹈矩来着，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您让大家伙儿久等了。”贾金南嘿嘿一笑道。
“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吗？”罗耀苦笑一声，这算什么理由，自己早就报备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就劳烦贾兄帮我通知一下我那个手下，让他过来一趟。”罗耀抱拳说道。
“行。”贾金南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
罗耀一路小跑了过去。
等进了戴雨农办公室，他才知道，自己为啥被“惩罚”了，因为老头子说，下午要去出席军技室的成立大会。
本来说好了的，老头子今天都在军统这边的，结果被军技室那边横插一杠子。
分去了半天时间，心疼呀。
戴雨农知道，这都是罗耀搞的鬼，其实罗耀没想过老头子会去，他就是想狐假虎威来着。
借老头子的势去压孔部长的。
在这节骨眼上，老头子真的去了军技室，罗耀不顾一切的告他一状的话，让老头子知道是财政部故意扣下军技室的经费，那他可是有好果子吃的。
至于老头子会不会真去，谁也不知道，因为老头子的行程无时无刻都是在变化中的，即便是早就计划好的，都有可能临时改变行程。
罗耀大概率也没想过老头子会莅临军技室。
但是戴雨农告诉他了，老头子从军统这边离开后，直接去黄角垭刘家花园。
这说明老头子对军技室的重视达到空前的高度，很明显，之前在“湘城会战”中，尝到了巨大的甜头了，破译日军的通讯密电，就能掌握日军的部署和行动方案，这在战争中，就能提前针对部署，即便是在军力和战力都不如对方的情况，也能取得巨大的战果。
这种好事儿，老头子当然希望能够又一次，再一次的在其他战场上复制。
对于军技室的重视程度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今天老头子让戴雨农把罗耀叫过去一起吃饭，一来是告诉某些人，罗耀是他看重的人，还有就是出席军技室成立大会，表明自己对军技室的重视和看重。
“我不留你了，你赶紧回去布置一下，准备迎接事宜，记得不要兴师动众。”戴雨农悄悄的吩咐罗耀一声。
“是，我马上就回去。”罗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也是有点儿激动，这对他和军技室来说，都是好事儿。
而且，邀请老头子参加军技室成立大会是他的主意，他根本就没跟温玉清他们沟通过。
本来只要老头子不来，这事儿也就没人知道，林蔚文肯定不会到处去说的。
没想到，真要来了，他得回去跟温玉清沟通一下，把大会的程序在调整一下。
“吃完了。”罗耀从戴雨农办公室出来，就看到杨帆坐在车上满嘴都是油，还剔着牙呢。
“呃……”杨帆打了一个饱嗝儿，一股子饭菜的味道直冲罗耀的脑门儿。
“吃完了。”
“我不是说让你打包的吗？”
“你说的是吃不完打包，可是我都吃完了！”杨帆反驳一声，继续打饱嗝儿。
“行，行了，赶紧开车，回去，一个小时内，你要是赶不回去，我饿你三天三夜！”
“没关系，这一顿吃下去了，你饿我一个星期都没问题！”杨帆拍着肚皮咧嘴一笑道。
“我看你不叫老虎，叫饭桶更贴切！”罗耀骂道。
“老虎一顿的饭量可不小……”说着，杨帆已经发动汽车，一踩油门，轰的一声，吉普车就冲了出去。
“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呀！”
第711章：这待遇
累！
太累了！
这一天下来，罗耀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骨头都疼，主要还是心累，老头子不但出席了军技室的成立大会。
还让罗耀张罗了一个小型的座谈会，把各组组长叫到一块儿，和三个主任和副主任以及以及副主任秘书，一起给予了厚望。
最后还单独将罗耀留下，说了几句话。
这明显是有所偏爱。
就连毛宗襄临走的时候，看罗耀那眼神都是赤果果的嫉妒，他可跟老头子还有着亲戚关系呢。
温玉清这个人有些情绪化，见到老头子单独留下罗耀说话，他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心情并不太好。
这个单独说话的待遇应该是他的。
晚上的自助餐，温玉清也只是吃了两口，就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毛宗襄一早就走了，三个主任，不能一个不在吧，这所有火力最终都集中他的身上了。
好在宫慧早就有准备，替他换掉了酒，把红酒换成了红糖水，不然，今晚他肯定的喝趴下。
“我给你放松一下，再泡个药浴？”宫慧端着热水进来。
“你把家里的药浴捅搬过来了？”罗耀趴在床上，这新搬的地方，条件自然不能够跟暮光大厦相比了，那里卫生间自带浴缸的。
这里洗澡，得用澡盆儿。
“没有，这家里刚好有一个浴桶，我想着，你今天忙碌了一天了，一定很累，就弄了一份药浴，给你去去乏！”宫慧示意罗耀除去上衣。
“可以了，再脱就光着身子了。”罗耀揪住了自己里面穿的背心儿说道。
“我又不是没见过，稀罕呢！”
“我冷，行吧？”罗耀回道，也不看现在什么天儿？
“知道了，试试我新学的指法吧……”宫慧活动了一下手指，吐气开声道。
“新学的，你啥时候还有功夫学……”
“别说话，我这指法全凭一口气！”宫慧轻喝一声，纤纤玉指俨然落在了罗耀的后颈。
“噢！”
“耀哥，没事吧？”老虎在外头守夜，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不太正常的动静，一骨碌的跳起来。
“滚！”
“这两口子，啧啧！”
这哪是指压按摩，分明是抓背，这个酸爽，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呢，罗耀怎么也得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自然是有些忍耐力的。
真男人，咬牙忍住。
胳膊，大.腿，小腿……挨个的伺候一遍，不但罗耀浑身出汗，就是宫慧也累的够呛。
“行了，去泡药浴吧，这个时候泡的话，效果最好！”宫慧拿起毛巾擦了一下手，伸手在罗耀身上一拍！
“扶着我点儿，起不来了……”
“哎，你行不行呀，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宫慧一拍手，眼神蔑视的一声道。
“噗嗤……”
“谁？”
“死老虎在听墙根儿，他以为咱俩是在那个……”罗耀虽然身体无力，可是耳朵还在呢。
“什么那个？”宫慧话一出口，脸颊腾的一下子红成了柿子，她可还是云英之身呢。
……
“最多一个小时，每二十分钟喊我添加一次热水，别冻着了！”宫慧将罗耀扶着进了浴桶。
这一进来，就感觉一股暖洋洋的热力往身体里钻，舒服的差点儿“呻.吟”出声了。
“知道了，谢谢你呀，小慧。”罗耀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宫慧关上门出去了，她刚才也是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也得洗个热水澡。
二十分钟后。
“小慧，小慧……”罗耀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又隔了两分钟，又喊了三声，还是没有人应答。
“老虎，死哪儿去了？”
“哎，耀哥，我在呢……”杨帆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嘿嘿，耀哥，我刚才看了，慧姐睡着了，您要加热水，记得喊我就是了。”老虎提着热水桶进来，笑容特别为猥琐。
“今天晚上的事儿，你要是往外说半个字，我就手起刀落……”罗耀威胁的瞄过他两腿之间道。
“放心，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杨帆把一桶热水倒进了浴桶。
“哎哟，你想烫死我呀？”
“抱歉，抱歉，下次注意，耀哥，你还真的多泡泡药浴，我真担心以后你不是慧姐的对手，那可真是太难了！”杨帆嘻嘻一笑，嘴上道着歉，言语上还不忘贬损罗耀一下。
“滚，有多远滚多远！”
“听耀哥这一声，中气十足，元气满满，定能再战三百回合……”罗耀手里的毛巾已经甩了过来。
杨帆顿时吓得拎起空木桶，狼狈而去。
这小子在黔训班跟那个教官学的，好好地一正经孩子怎么就猥琐发育了呢？
怎么以前不这样，这是给我来了一个渐变式，是怕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吗？
心眼儿还挺多呀。
老虎这小子说的没错，宫慧是睡着了，不过不是在她自己房间内睡着的，而是趴在自己房间床上睡着了。
看着她手里还抓在自己的衣服，应该是来给自己取换洗衣服的，结果，一躺下就睡着了。
这咋办呢，罗耀想了一下，抱起来送回去，没问题，可要是被人瞧见，问题就大了。
大半夜的，自己抱着宫慧从自己房间出来，把人送回她自己房间，这算怎么回事儿？
不抱回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让她横在床上睡吧，那睡一宿能舒服，罗耀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臂下去，打算将宫慧抱起来，放好了位置，让他睡好。
还挺沉的。
这也不胖呀，罗耀眼力还是有的，宫慧的身材在女人当中算是相当标准的，尤其是小腹和大.腿，那是没有一点儿赘肉的。
算了，床让人占了，自己就用椅子拼接对付一宿吧，又不是没睡过。
自己可不想占人便宜。
原则底线必须要坚持。
也是太累了，罗耀合衣躺在椅子拼接的床上居然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睁开眼，发现床上躺着的宫慧已然不在了，自己身上还多了一条毛毯，人什么时候走的，自己居然不知道？
起来，刷牙，洗脸。
“小慧……”
“呆子！”宫慧白了他一眼，直接端着洗漱用具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一点儿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这怎么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罗耀一边用冷水洗脸，一边嘀咕一声。
“呆子……”杨帆笑嘻嘻的从他身前路过。
“老虎，你皮痒的是不是？”罗耀又不傻，刚才一时间没明白，现在他已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哈哈。”
“三百个俯卧撑，三百个引体向上，十公里武装越野，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做不完，不许吃饭！”罗耀冷哼一声。
“啊……”
这种事情不需要解释，是真男人都应该这样，不是傻，这是原则问题，能随时突破底线和原则的人，那是不能依靠和信任的。
……
老头子来了一趟军技室，整个军技室的面貌都不一样了，而且这件事后续的效果也在慢慢的发酵。
因为有传言出来了，老头子能来军技室出席成立大会，是罗耀亲自去求来的。
加上军统那边也有消息传过来，罗耀被老头子点名陪吃午饭，满座子的大佬都在等他一个人，这待遇谁有过？
有关故事那是传的是活灵活现的。
罗耀的在军技室的地位和威望如同坐火箭似的“蹭蹭”的往上涨，就连
丁玉正、方砚农这些人见到罗耀，也不再摆老资格了，都很客气的称呼一声“罗副主任”，这敬畏之心有了，事儿就好办多了。
尽管，罗耀在公开场合辟谣了，请老头子出席成立大会，是他跟温玉清主任一起商量后的决定。
但大家伙儿相信的并不多，而且，温玉清虽然靠着老婆跟宋夫人的关系，但面子还没有那么大，无非有些老资格，而过去的一年内，他领导的密检所成就远远不如密译室。
老头子是个很现实的人，他可以尊重你，但未必会看重你，温玉清是请不来老头子的。
只有罗耀这个密电码破译领域的新贵，或许才是老头子愿意亲临军技室的原因。
当然，老头子亲临，温玉清身为军技室的一把手，自然也是沾了光的，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不同。
罗耀也没办法左右温玉清的想法，但从他对自己的态度看的出来，温玉清是很介意的。
罗耀多少是抢了他风头了。
这个事儿，他也没办法，自己也是被动承受的，至于后续的影响，更不是他能左右的。
……
“我跟你们说，那天夜里咱们罗副主任……”
“老虎？”
“耀哥，您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这我的故事是不是就要传遍整个军技室了？”罗耀冷哼一声。
“没有，这不可能，我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保证守口如瓶，我跟那些人说的是抓‘白狐’那晚的故事，您想多了。”杨帆连忙陪着笑脸解释道。
“不是最好，准备车，跟我出去一趟。”罗耀吩咐一声。
“好咧，咋要去多远？”
“你把油箱加满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明白。”
“老虎哥，这故事还没说完呢，下次你可得接着讲？”罗耀一走，那些人又给围了上来。
“去，去，以后再说，我可警告你们，别去胡说八道，小心虎哥扒了你们的皮！”杨帆骂了一声。
第712章：“白狐”的身世
四川路上，稽查处的秘密看守所。
这里基本上成了文子善的据点了，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的办公地点，他反而很少去。
电讯科的活儿，他手底下一个副科长再管，他主要还是干外勤的活儿，当然，也有一部分电讯侦听工作。
这是罗耀通过的挪移的方法，将过去密译室的对山城日谍以及其他秘密电台信号的侦听工作放了过来。
与“金耳朵”班不同，这边主要是对山城以及周边地区的秘密电台的侦察和截听。
电讯科的日常侦听工作分成了三块，对日伪，对中共，对国内其他军头，尤其是对川府地区的军头们的监听尤为重视。
对中共的，文子善扔给了自己的副手，就是那个在章志林一案中倒霉的家伙。
对日伪和对国内其他军头的，尤其是川府、云贵地区的军头们的，自己抓在手里。
对日伪是重点，对其他军头那是选择重点，对中共，那是有什么就上报什么。
“大哥，来了。”
“怎么样，这两天徐贞可又审出一些什么情况？”罗耀就是过来瞧一下的“白狐”徐贞的。
“还是那样，没多少新的。”文子善说道。
“这两天，谁审的？”
“小雪，审讯工作我都交给了小雪，这方面她已经很得心应手了，而且安全。”文子善道。
“嗯，安排一下，我见一下文子善，然罗雪给我做记录。”罗耀吩咐一声。
“好，我马上安排。”
文子善吩咐手下去安排了，自己陪着罗耀先在办公室内喝茶，罗耀随口提到了章志林。
“别提了，因为这个案子，我们三科这一次被上头整体记过了，我这个科长也是倒霉，半年内不得晋升和嘉奖，哎！”文子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出的，别提多窝火了。
“没把你降职，处分就不错了，不就半年时间嘛，没什么的，到时候，只要立上一个大功，还愁不能晋升？”罗耀安慰一声道。
“这个章志林到不是主犯，这主犯是电讯处的一个报务主任，这情报基本上都是出自那边，这边呢，这小子利用我们这边电台管理比较松，加上他又是老资格，即便是偶尔使用电台，也没有人多管，他就私底下用咱们的电台给那边发电报，传递情报，还有他那个妹妹，也不是他真正的妹妹，就是那边派过来，给他担任交通员的，有些情报直接通过那个交通员给传递给曾家岩50号了，你说，这得是多大的篓子？”文子善一提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事儿虽然出在他的电讯三科，可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全就是被牵连了，无妄之灾。
“人呢，都抓到了吗？”罗耀喝了一口茶问道。
“一个没跑，全部都给逮住了。”文子善说道，“要说那个叶重光，也是真够阴险的，居然提前第一时间就给那个叫章霞的女共党去了一封电报，以章志林的名义，结果，这个女的，也是信以为真，居然急匆匆的就坐着车从蓉城回来了，在车站被抓了一个正着，那个报务主任警觉性很高，本来章志林这边出事儿，他就第一时间请假跑了，结果，最终因为长相太明显了，被咱们的路检给拦住了，没跑得了。”
“这怎么回事儿，那边的能力应该不差，掩护一个人逃出山城应该不难吧？”罗耀感觉奇怪的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详细案情，姓叶的也不能告诉我。”文子善道。
罗耀点了点头，这个“泄密”案没有冒出多大的水花，甚至外界都没听到什么消息。
显然是被军统给捂住了，这是“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在军统开“四一”庆祝大会之际，更不能对外大肆宣扬了，除了这种丑闻，丢这么大的脸，还有脸搞什么庆祝大会？
案子肯定是秘密侦办的，难怪，毛齐五是从别的部门调了人过来负责这件事。
除了让负责调查的人跟军统内人员无关，确保调查的人不会有问题，再就是外人负责，跟军统局内没有任何关系，更加容易在调查的过程中保密，即便查出一些什么来，也容易将知情.人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这案子你也别多问，免得有人多心。”罗耀提醒文子善一声。
“我知道。”
“耀哥，文科，徐贞已经带到。”罗雪（高桥良子）敲门，进来禀告一声道。
“走吧，去会会这个‘白狐’，我可是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一问她呢。”罗耀起身说道。
……
徐贞没有被用刑，从她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可以看出来，就是精神状态有点儿差。
这也是正常的，哪一个被抓的人，坐牢的会越坐越精神的，那就不是坐牢，是度假了。
徐贞，原名，徐丽娟，显然徐丽娟这个名字有些土了，才改用了徐贞这个名字。
她并不是山城本地人，祖籍浙江，官话说的很好，还会讲英文，这即便是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那必然也是极为聪慧的。
甘愿成为汪氏见不得光的地下“夫人”，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够做到的，女人都是韶华易老，如果不是真爱，那必然有其他目的了。
汪氏也算是翩翩美男子了，而他娶的那位夫人，年轻的时候还能入眼，现在的话，用罗耀的审美的话，只能说是，相由心生。
这些大佬们一个个都是自诩风.流不羁，好像外面没个年轻漂亮的情.人，就没面子似的。
汪氏除了能够给她一些物质之外，其他的都只是过眼烟云了，身在名利场的她，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汪氏对她，不过是一时贪图新鲜，不可能长久的，能长久的，还得是那个又老又丑，而且极为善妒，权力欲.望极重的黄脸婆。
“罗长官，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呢。”见到罗耀，徐贞居然露出一抹很纯净的笑容。
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
“你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罗耀微微一点头，坐下来，缓缓的问了一句。
一旁记录的罗雪愣了一下，这样的审讯，有些别开生面了，她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有些不知道要不要记录下来。
不过，她不敢打断罗耀的问话，也没看到罗耀有其他什么暗示，只好照原话记录下来。
“是呀，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样笑过了。”徐贞点了点头，“十六岁，还是十八岁，还是大学辍学那一年……”
罗耀知道，徐贞的经历很坎坷，她是个有智慧的女人，不然也不会能被日情报部门看重，并且还策反成为重要的情报间谍，还让她接替“蝰蛇”成为山城日谍情报组织的负责人了。
“徐贞，我知道一开始你并非心甘情愿的给日本人做事，能讲述一下你的故事吗？”罗耀道，“我最近在筹拍一部电影，你是我的反派主角的原型。”
“是吗，那我很荣幸？”
“所以，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你的过去，毕竟，一个人走上叛国投敌这条路，必然是有一段历程的，没有人生下来就是间谍？”罗耀继续问道。
“我的父亲也曾经是一位热血报国之士，年轻的时候，东渡日本求学，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因此吸引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出身日本名门望族，家里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可我母亲很爱我的父亲，他们两个偷偷的在一起，然后就有了我，我父亲比我母亲大八岁，临回国的那一天，我的父亲抱着我，在码头上一直等到开船的那一刻，都没有等到母亲……”
“父亲学成回来，还带回一个年幼的女孩儿，而在家里，父亲还有一个妻子，那是父亲的父亲给他订下的婚事，他们在父亲东渡日本之前结的婚，结婚后，父亲就走了，但这个妻子很快就怀孕了，还是个男孩儿，也就是说，我有一个哥哥，他比我大两岁，父亲回来后，没过多久就从在日本的友人那里得知母亲被锁在家里，没有能够去码头跟父亲汇合，不久之后，母亲就因为思念父亲，绝食死了……”
这样的故事，罗耀听的多了，没觉得什么，倒是罗雪听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父亲对我们一视同仁，让我也可以上学念书，甚至支持我自由恋爱的想法，直到有一天，我那死去的母亲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身份居然是一个日本高官的妻子，我的父亲回国后，一直在大学教书，但因为回国后听闻母亲病故的原因，生了一场大病，虽然后来康复了，但落下了病根儿，最终撒手人寰，我那个时候刚刚考上了大学，办完父亲的丧事，我就被从家里赶出来了……”
罗耀听明白了，徐贞父亲死后，她在家里没有靠山了，重男轻女，加上家里嫌弃她日本血统，给了一笔钱，直接将她赶了出来。
刚刚失去父亲，又失去了家，这对一个还在念书的女孩子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这个时候，徐贞的日本母亲出现了，可想而知，这对她内心来说，会产生多大的震动。
母亲成了唯一的依靠。
第713章：青木夫人
徐贞并没有念完大学，而是辍学后，被母亲送去了日本，在那里，她接受了长达一年的时间的间谍培训。
淞沪会战爆发之前，她返回中国。
然后就到了金陵。
国民政府很快西迁江城，她也就跟着去了江城，然后一路抵达山城，终于，在乔治·凯文的安排下。
徐贞跟汪氏见面了。
她除了成为汪氏的“地下夫人”之外，还有她还是汪氏日本高层之间的秘密联络人。
汪氏出逃，她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而且，汪氏出走河内的安排，也跟她有密切关系。
当时她的母亲就在河内，汪氏出走以及到河内的安保都是由她的母亲负责的。
本来汪氏出走，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谁曾想，居然让她遇到了奥斯本，她一开始也并不知道奥斯本是做什么的，只当他是西方过来中国探险家或者考古学家之类的。
这一类探险者很多，尤其是英美国家的，从川藏线进藏探险家很多，很多都没有能够活着回来的。
后来，她才慢慢知道了奥斯本的真正的身份，那时候，她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所以，在乔治·凯文安排下，飞去了香港。
她本来可以不回来的，计划安排她去静海，还回到汪氏身边做工作，但是汪氏家中那位明确不同意这么做（在山城是因为需要跟日方秘密联络，这位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的母亲青木夫人从她口中知道她认识了奥斯本，并且还有不错的关系。
于是，就派她再一次返回山城，接替被捕的“蝰蛇”领导山城的日谍组织，同时配合派来山城的黑木小组对奥斯本实施绑架。
她本来是可以第二次撤离的，只要她将奥斯本带出山城，她就安全了，同时也可以将后续工作交给“北川聿”。
结果，绑架行动很顺利，但是，罗耀的解救行动更快，没办法，她只能改变计划，继续潜伏下来。
为了赢的罗耀的信任，她甚至故意的出卖了替汪氏办事的“独臂上校”高天魁。
甚至还半胁迫之下加入了军统，表面上答应替罗耀监视奥斯本。
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就这样可以利用奥斯本妻子的身份，不断的刺探密译室的情报，通过秘密电台传回去。
有关罗耀的身份信息，还有“X”小组的情况，都是她传递回去的，不然远在江城的伊藤敬一怎么可能掌握准确的情报？
利用姜筱雨的父母，威胁她替日特做事儿，这也是她的手臂，辛小玉就是她直接下属。
只不过辛小玉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们之间的联络也是不见面的，主要是电话或者是死信箱。
一般情况下，死信箱居多。
辛小玉利用每次约姜筱雨出去的机会去死信箱交换情报和接收任务，包括偷偷在姜筱雨的大衣外口袋里放纸条，这都是徐贞指使辛小玉干的。
另外一个手下，就是南华贸易公司的小美了，这个也是她的人，以及小美的那个在警察局工作的表哥。
这些人都是她私底下培养的手下，算是被她控制的。
南华贸易公司过去原本就是她暗中掌控的一家公司，后来转到‘叶川’名下，才改名的。
静心茶馆的老杨，他不但是“蝰蛇”跟乔治·凯文之间的中间联络人，也是她跟乔治·凯文之间的联络人。
乔治·凯文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他知道“白狐”，但不知道“白狐”就是她。
她每次用“白狐”的身份去见乔治·凯文，都是化妆易容，甚至还用了变声手段。
她的化妆易容术很高兴，据她说，是跟她母亲学习的。
山隆贸易行是她另外一个安全点，也是她预设的退路之一，许还山是她另一个身份。
叶川被捕，她已经预感到了危险，去见宫慧，控诉奥斯本家暴，既是试探，又是为了跟奥斯本离婚打预防。
如果她毫无征兆的跟奥斯本离婚的话，那必然是会被怀疑的，但如果是家暴离婚的话，那就可信的多了。
而且这种事儿，必然不会对外声张，也是能理解。
她不敢突然消失，只能寻找正当的途径离开，比如取得美国签证，以奥斯本妻子的身份先回美国，自然没有问题。
毕竟奥斯本在中国的服务期限也快到了，时间一到，他自然也是要回国的。
两个人一起回美国，目标太大了，还不如先一个回去。
这理由自然是说得过去的。
“谢谢你，徐小姐，接下来，我们可能会把你移到另一个地方关押，如果你还想起什么来，随时让看管你的人通知我。”罗耀对徐贞的坦白很满意。
至少她替自己解释很多疑惑。
“小雪，你今天听到的，不要跟任何人提及，保密，明白吗？”罗耀拿到了徐贞亲笔画押的笔录，嘱咐罗雪一声。
“明白。”
“老三，回头我会安排老虎来提人，这个徐贞放在你这里不合适。”罗耀吩咐文子善一声。
“大哥，你上次把那个阿香提走了，这一次又要把徐贞提走，下次你还要提谁，你一次性提完就是了。”
“怎么，不乐意了，功劳又不少你的，再者说，你这边审完了，人还能在你这里看一辈子不成？”罗耀笑问道。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
“这个徐贞和那个阿香，都还有用，其他人作用不大，我把她们提走另外关押一来是她们还有用，二来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罗耀解释道。
“那个叶芸找到我了，她想见她弟弟，求我通融一下？”文子善泄气道。
“她出院了？”
“嗯，昨天出的院，就给我打电话了，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见她呢。”文子善道。
“你请示一下六哥，这个事儿，你听他怎么说。”罗耀想了一下说道。
“六哥说了，让我问你的意见。”
得，皮球又踢回来了。
“我的意见是，见，听她说什么，但是见人是不可能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犯罪行为了，涉及日谍，无法通融。”
“那要不要告诉她呢？”
“可以说，但也要警告对方，不要把消息扩散，否则，到时候谁都救不了她这个弟弟。”罗耀道。
“大哥，听着话的意思，这小子还能活着出去？”
“他的生死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你把案子查瓷实了，证据收集详实了就行了。”罗耀道，人家有个好爹，真肯花钱疏通关系的话，命还是能保住的。
但是直接驱逐出境，永远不准踏上中国的土地，还是坐牢蹲大狱，就不知道了。
但也保不准，他那爹狠心起来，大义灭亲，不认这个儿子，什么都不管了，那真有可能直接就押赴刑场，给一枪崩了。
“大哥，你就甘心？”
“甘心什么，上去一枪崩了那小子，这要是在战场上，我会毫不犹豫这么做，而且我会一个俘虏都不要，但咱么这是在后方，是跟日本人进行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我们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而不考虑大局和兄弟们的安全，你明白吗？”罗耀知道文子善想说什么，无非是自己在强权面前妥协了，连金陵城的血仇都忘了。
在敌占区锄奸，酷烈的手段，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但是在后方，对汉奸和日谍当然不能手软，但手段上要稍微有所保留，不能见一个就杀一个，那抓捕的时候，明知道抓着会死，那必然会拼命的反抗，到时候，不但抓捕会出现重大伤亡，还会伤及无辜百姓。
抓到了，双手沾血的，罪大恶极的，公开枪决，没啥问题，可那只是一般性的跟随，或者被胁迫的，还是要给改过自新的机会的，日谍价值就更大了。
抓到就杀，那很多秘密和线索都没了，还怎么继续深挖潜伏的日谍？
日特机关还巴不得你帮他把人给灭口了呢，省的这些被抓的人把秘密吐露出来。
“明白了。”
“做我们这一行的，冷静克制相当重要。”罗耀提醒一声，图痛快，上战场杀敌去。
“行了，我就不在你这里吃饭了。”
“大哥，我这都预备了，你这到饭点了，不吃饭就走，你不是打老三我的脸吗？”文子善以为罗耀生气了，连饭都不在他这儿吃了。
“我在牛二那边预定了饭菜，让老虎去取了，中午去一趟望龙门，好久没去看老师了，要不，你陪我去一趟？”罗耀还真不是生文子善的气了，他是计划好了，中午去望龙门看守所看余杰。
“大哥，你去看余副主任是话要谈吧，我去的话，也不合适？”文子善讪讪一笑。
“也没啥事儿，就是聊聊天，陪老师吃顿饭。”罗耀随口道，他还真有事儿，但是也不好说不让文子善跟着一起去呢。
“文科，叶芸小姐又来电话了……”
“大哥，你看这事儿，我去接个电话，你等我一下……”文子善还想找借口不去呢，这借口就跟瞌睡送枕头似的过来了。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忙你的吧，回头，你自个儿提溜着酒菜过去吧。”罗耀呵呵一笑，抬腿就往外走去。
第714章：老师，您细品一下
余杰在看守所生活还是可以的，除了没有自由之外，也不需要像很多人一样。
还要忍受过堂的痛苦。
他是经济犯罪，最多就是违反军统家规，这在看守所里，都不算是个事儿。
而且他过去在军统内教过的学生太多了，这军统“训练专家”的名声不是说说的。
这军统内，除了跟他平辈的，那多少人都听过他的课，有的还亲自指点过的。
戴雨农怵他在军统内的威望，那不是说说的。
要不是余杰出身的问题，那还真不好说，这个是余杰根本跨越过去的问题。
这也是戴雨农想整他，弄他，却又不敢把他弄死的原因。
余杰也想明白了，只要戴雨农一天在，他在军统内就别想出头，而且还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
好歹也正当壮年，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这样蹉跎岁月，对一个人来说，确实不公平。
但是这也没办法，没给他关到“大学”里去就不错了，望龙门看守所只是临时审查和关押犯错的军统中高层干部。
虽然像他这样级别的，那被关起来的很少见，但只要进来了，短时间呢出不去的，都给移到息烽监狱去了。
那边的条件可比这里要差得多了。
哪像在这里，早上吃完早饭，还能有一个小时放风，太阳好的话，还能晒晒太阳，跟狱管的下棋，摆龙门阵，看报纸，这要不是住的是牢房，就跟养老差不多了。
当然，没有自由，是肯定的。
不是谁都有这个待遇的，这望龙门看守所的所长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要是余杰外面没人，上头不默许的话，他可不敢这么干，这怪罪下来，接下来，他自己就该进去了。
“老师，下着呢！”
罗耀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看到余杰坐在院子里的天井内，翘着二郎腿，跟看守所的副所长下着棋呢。
嘴里还哼着“湘南”小调儿，看样子挺悠然自得的。
“哎哟，罗副主任，您来了！”这鲁副所长一看到罗耀，赶紧站起来，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他也是有幸参加四一大会的人，自然知道老头子点名叫罗耀陪吃饭的故事，这在军统内可不得了，这罗耀人虽然不在军统了，在军统的声名可比以前大多了。
“鲁所，坐，坐，你们这盘棋快下完了吧？”罗耀看那鲁副所长要站起来迎接，他赶紧伸手给他压了回去。
“嘿嘿，不下了，不下了……”
“老鲁，你小子耍赖不是，不就是半包烟，你至于吗？”余杰一看被搅乱的棋局，不乐意了。
“嘿嘿，罗副主任是大忙人，来一趟不容易，你们师生俩好好聊一聊，哈！”鲁副所长一拱手，抱拳笑道。
“你这个老滑头，怪不得你就只能待在这里，升不上去！”余杰指着鲁副所长骂道，他有这个资格，换个人试试，早就被穿了不知道多少次小鞋了。
鲁副所长说完，就赶紧告罪离开了。
罗耀把食盒拿上来，把棋盘撤走，将食盒里的酒菜意义的摆了上来，这食盒保温效果不错。
端出来的时候，菜还是温柔的，冒着热气儿呢。
剁椒鱼头，辣子炒腊肉……
还有酒，坐牢可不能喝酒，即便是有，也只能偷偷的喝一点儿，余杰也是个好酒之人，这不能喝酒确实很要命，但考虑他的心脏不太好，酒还是少喝。
就是看守所里湿气大，光线不好，这对心脏和关节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罗耀取出一瓶茅台来，给余杰倒上，又给自己倒上：“老师，敬您一杯。”
余杰肚子里的酒虫早就被勾出来了，端起酒杯就是一口入肚了，那叫一个美呀：“攸宁，还是你只懂我，你师母每次来，从来不给我带酒，哎。”
“兴姐也是怕你喝酒伤身，不过，您在这里，每天喝一两口，也是有好处的。”罗耀呵呵一笑，其实兴姐也是担心过头了，要是在外面，喝酒未见得是好事，可待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每天河上一二两的酒，那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起码可以活气行血，驱除湿气和寒气。
“女人家嘛，就是一股子小家子气。”余杰不等罗耀给他斟酒，他自己就伸手拿起酒瓶把自己的酒杯倒满了，“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可不一样了，军技室的副主任，这个位置可是相当关键呀，我是真没想到，两年不到的时间，你就能坐上这么高的位置，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有你这么一个学生，这辈子值了！”
“这都是老师的教导和戴先生的栽培！”
“对，你是应该多感谢戴先生对你的栽培。”余杰点了点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满的，真以为他跟罗耀在这边吃饭谈话的内容会没有人知道吗？
“老师，您心脏不太好，这酒不要喝的太急，慢慢细品最好。”罗耀看这一会儿的功夫，余杰就已经喝了三杯了，虽然这杯子的量不大，可空腹喝这么急，显然是对身体没好处的。
“行，我知道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没事儿。”余杰夹了一口炒腊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不错，不错，这个川菜的厨子，做的湘菜虽然不那么地道，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个厨子叫牛二，等您出去了，我带你去他的饭店搓一顿，他最拿手的还是这鱼！”罗耀手一指那剁椒鱼头说道。
“是吗？那我的尝尝。”余杰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嗯，鲜、嫩，入味儿，这是现宰杀的活鱼，一个小时内下锅的做出来吧？”
“老师是行家，吃出来了！”
“嘿嘿，老师旁的不敢吹，在吃这方面比你们那个戴先生强多了。”余杰不忘损一下戴雨农，他都被关在这里了，还不能在嘴上找补回来点儿？
罗耀笑了笑，没有理会，余杰跟戴雨农之间的恩怨，他只能从旁劝说，不能替他们决定什么。
“兴姐有没有跟您说，她出来做事儿了？”罗耀问道。
“嗯，前两天来过，跟我提了，说是你给她安排了一个总经理的位置，这是不是有点儿高了？”说到这事儿，余杰放下酒杯严肃的问道。
“我那个公司现在也没多少业务，只要是管理一些过去从密译室剥离出来的产业，暂定的方向是进出口贸易以及一些走私的活儿，这些活儿其实也是国府不能出面的，咱们有急需要的设备和物资，就这样。”罗耀解释道。
“这个到没什么问题，你们就是需要一个站前台的人对吧？”
“也不是这么说，公司也需要一个掌舵的人，我们也不能每时每刻盯着，这也需要一个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兴姐是最合适的了，而且有了兴姐有了这份工作，也能给孩子们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也不用为她们的学业发愁。”
“你考虑的很周到，可我这做老师和做丈夫的不合格，把养家和养孩子的责任都扔给她。”余杰眼圈一红。
“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罗耀忙安慰一声，“对了，老师，告诉您一声，北川我们抓到了，他的身份是南洋富商之子，名字叫做叶川。”
“叶川，他父亲是不是叫叶伟翰？”
“怎么，您认识吗？”
“我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在南洋一带很有名气，也是一名很有爱国心的华侨，他跟先总理有过一段交往，关系很不错，叶家在法属印度支那也有不少生意，很有钱。”余杰道。
“老师，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青木夫人这个名字？”罗耀问道。
“青木夫人……”余杰凝神思索了起来，“我还真没听说过，攸宁，你从那里听到这个名字？”
“‘白狐’的供词，她是‘白狐’的亲生母亲，汪氏出走和在河内的安保都是这个青木夫人暗中指挥策划的。”罗耀道，“北川只是他们明面上放出来的一个障眼法。”
“什么？”余杰吃惊万分，他遭贬，以及后来的遭遇都是起因于河内刺汪的失败。
那是行动，陈宫澍是指挥官，他是技术总顾问，虽然行动是陈宫澍指挥的，但其实大多数时候陈宫澍都是以他的意见作为基准。
那次行动，他判断失误，结果误中副车，刺杀行动失败，导致了汪氏受到了惊吓，被日本人接去了静海。
可以说，那次失败的行动是压垮汪氏加速跟日方合流的一根稻草，造成的影响很深远。
虽然没有人能保证刺杀能够成功，失败才是常态，但是就造成的后果而言，他被贬，也算是罪有应得，倒也没有什么怨言，既然接下这个活儿，就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以及失败要承担的后果。
好在这个后果还不算太严重，只是关了一段时间，然后被贬了而已，只是那一次行动失败，他内心也是耿耿再坏，明明都已经突入进去了，怎么就搞错了呢？
如果不是行刺的队员黑暗中搞错房间，看错了人，那就是前期自己的情报工作没做好。
要么就是内部出问题了，让日本人掌握了他们行动的计划，来了一个掉包计。
既让行刺失败，又给犹豫不定汪氏一记恐吓，吓的他觉得河内不安全，直接就上了日本人的船去了静海。
汪氏在河内，日本人肯定暗中派人予以保护的，这一点军统方面也是知道的。
在河内，他们暗中交过手的，对方很厉害，防备很严密，加上汪氏自己也有跟法国方面报备，法警方也派人予以保护，但军统还是找到了接近汪氏的机会，并实施了刺杀行动。
“我记得陈叔跟我提过，当晚的行动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挡，是当地报纸报道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是误中副车的。”罗耀说道。
“是呀，当时我们都以为成功了，甚至还激动的开了一瓶香槟庆祝，并且给山城方面发了电报，好在没有完全确定，不然，篓子更大。”余杰点了点头。
“徐贞的母亲跟她说，河内的那场军统失败的刺杀是她得意之作，老师，您细品一下？”
第715章：生意安排
余杰听完后，慨叹一声：“这么说来，我们在河内一直搞错了对手。”
“老师，行动失败后，您跟陈叔应该对河内的行动进行过复盘吧？”罗耀问道。
“那当然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那都是案例，成功了，总结经验，失败了，更要总结经验，以免下次犯同样的错误。”余杰点了点头。
“就没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复盘不下几十次，确认那天夜里汪氏跟曾秘书换房是一个意外，但是听你这么一说，这可能不是一个意外，只是我们和陈宫澍只是策划指挥行动，对行动具体动作不是完全很清楚。”余杰叹了一口气道。
罗耀也知道，参加具体行动的人，现在都被关在了河内，这想了解，也做不到。
“老师，您心脏不太好，酒一次少喝一些，这酒留下，您慢慢喝。”罗耀说道。
“行，听你的，慢慢喝。”余杰很高兴，自己坐牢，要不是有罗耀这个学生，估计可没这么舒服的日子过。
这一啄一饮，当初要不是他见才心喜，收下罗耀这个学生，在门下悉心教导，又为他争取机会，哪有自己的今天？
“这你到了军技室，人际关系更加复杂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余杰叮嘱道。
“我知道的，老师。”
“这个青木夫人隐藏这么深，这一次你们把她亲生女儿给抓了，她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会亲自来山城，你要多注意了。”余杰提醒道。
“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对手，确实让我感到一丝不安。”罗耀说道。
“来，咱爷俩干一个？”
……
“鲁所，我老师就拜托您照顾了！”罗耀找到鲁副所长，直接给塞了一个信封过去了。
“这罗副主任，您也太客气了，这叫老鲁我多不好意思？”推辞两下，鲁副所长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天气转暖了，麻烦您多安排老师多出去晒晒太阳。”
“这个没问题，您放心好了，余博士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好了，保证吃好，喝好，睡好！”
“那就多谢了。”
探监时间一到，罗耀也得出来了。
……
“哎呀，罗副主任，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这小黑煤窑监狱的刘典狱长见到罗耀，那就跟见了自家情.人一样，眼睛都红了。
“这不年后一堆事儿，太忙了，没顾得上来看你和宋兄，别见怪！”罗耀连忙拱手作揖道。
“哪里话，您是贵人，贵人事忙，应该的，快请！”刘典狱长赶紧将罗耀迎了进来。
第一批日谍俘虏已经的“Y”工作基本上结束了，田守山也从小黑煤窑撤了去了。
这里就留了韩向林一个人在这边，负责日常工作，他还挺乐意待在这里的。
罗耀送到这里的犯人也需要有个人在这边照应，韩向林懂日语，又是转变思想过来的。
“上原静香，出来，有人要见你！”
上原静香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镣铐，低头听过栅栏门，跟着狱管沿着石砖铺的地面，从监区往外走去。
“上原静香，又见面了。”审讯室内，罗耀点燃一支烟，缓缓的吐了一口眼圈，招呼一声道。
“罗长官，您有事吗？”
“当然，我来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你的主子，也就是你的上级叶川身份暴露了，他叫北川聿，是潜伏在山城的日谍头目之一。”
上原静香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似乎对这个消息已经是早已预料到了。
“第二件事，那就是，我们抓到了‘白狐’！”罗耀缓缓道。
“不，不可能！”上原静香忽然激动起来。
“你们果然是认识的。”罗耀微微一点头，他猜对了，如果北川聿只是一个抛出原来作掩护的幌子，那么上原静香和“白狐”应该都是直接隶属青木夫人的手下。
“这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知道‘白狐’是谁？”
“这有什么奇怪的，就凭她用了‘灯下黑’的原理，我们就看不见吗，你们也太小看我们了。”罗耀呵呵一笑，“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上原静香道。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弃暗投明，呵呵，历来当叛徒的都没有好下场，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你就真的不打算活下去吗？”
“活着又能如何，行尸走肉吗？”
“你也是青木夫人训练出来吧？”罗耀惊叹一声道，“她可真是厉害，一个女人能把你洗脑，训练成这样，真是让人由衷的佩服。”
“你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呀？”
情知失言的上原静香胸口微微的起伏了一下，显然她的心境有些乱了，才被罗耀把话给套出来了。
“青木夫人会来山城吗，她的女儿和最得意的学生都被我抓了，她一定非常恼怒吧，一定会想要救出你们吧？”罗耀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一边问一边观察上原静香面部表情的变化。
尤其是眼角和嘴角的细微的变化，青木夫人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完全是一个未知的存在，这样的一个对手，他唯有从跟她有关系的人着手，来分析判断这个人的性格作风等等。
徐贞虽然是青木夫人的女儿，但她们相处时间并不长，而且直接问，对方不但抗拒，还会给他错误的信息误导，那剩下的就只有上原静香了，当然，有关上原静香的身份，他也只是猜测的。
但从叶川的身份推断，如果想要控制叶川的话，必然要在他身边安插一个信得过的人。
谁最有可能，只有上原静香，蔡松那些人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上原静香虽然经历过反审讯的训练，但细微之处的表情还是不能控制的太自如。
还是太年轻，嫩了一点儿。
答案罗耀已经知道了，不需要她再回答了。
“再坚强的女人也有她的弱点，我想，你和‘白狐’谁是她最大的弱点呢？”
“我想还是亲生女儿更重要一点儿。”罗耀自顾自的说道，“这样吧，抓‘白狐’的功劳算你一份吧。”
上原静香杏目圆瞪，她万万没想到罗耀会这么卑鄙无耻，跟那个姓“宫”的女人一样。
“你放心，这个消息我会暗地里命人放出去，如果，青木夫人来山城的话，她应该会听得到的。”罗耀起身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你再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想清楚了，可以让人给我传话。”
上原静香就这样被带回去监区。
“小韩，看好她，别让她出事儿，这个女人还有大用。”罗耀走之前，将韩向林叫过来，仔细叮嘱一声。
“明白。”
“还有，别让监狱里的那些人乱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罗耀又叮嘱一声。
上原静香年轻又漂亮，这是有伤在身，这些牲口们才没敢下手，真养好了伤，这些平时见到母猪都眼红的家伙还不得发疯？
“知道，长官您的人，他们不敢动的。”韩向林连忙小鸡啄米的答应下来。
“什么是我的人，别胡说八道！”罗耀喝斥一声。
“是，是……”
……
回到家里，就是租的一个客栈小院儿，天色已经大黑了，离得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所以，上下班至少可以省下来大半时间，还有通勤耗费的汽油，不用开车上班，那每天能省下来的汽油就十分可观了。
这部分钱省下来，足够租房子的费用了。
这汽油可是紧缺的战备物资，市场的硬通货，黑市上，能搞到汽油的人都是有大能量的。
而且汽油基本上都是靠国外进口，国内的炼油厂也能生产，但是油品就不好说了。
但即便是国内炼油厂出产的汽油，价格也不便宜，还有价无市。
“洗手，过来吃饭。”宫慧招呼一声，若是等罗耀的话，他们早就吃饭了。
“来了，老虎，打一盆水过来！”罗耀撸起衣袖，指着杨帆命令一声道。
“你这去了一天了，家里有事儿都找不到人，我打电话给文老三，说你没在他那儿吃饭，去望龙门了？”刚端起饭碗，宫慧就发问道。
“嗯，许久没去看老师，今天刚好有空，去看一下，我怕接下来忙起来没时间。”罗耀扒了一口饭道。
“兴姐的事儿，老师知道了？”
“嗯，他提了一嘴，担心兴姐做不来，我打消了他的疑虑。”罗耀道，“对了，兴姐这几天熟悉的怎么样？”
“上手挺快的，我让老齐尽快把手头的业务移交给她，另外，小辛也能帮衬着，暂时没啥问题。”宫慧点了点头。
“我想咱们公司的有一个主营收的物品，不能其全部靠跟英国人私下的这种短线的买卖，这长久不了。”罗耀一直都在考虑暮光公司的经营方向，除了投资一些有价值的产业之外，自己也得有做些东西，毕竟投资不是立刻很见收益的。
“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做猪鬃的生意。”罗耀道。
“啥？”宫慧一口饭没咽下去，差点儿直接就喷出来了。
“猪鬃，就是猪身上的鬃毛。”罗耀解释道。
“这东西不就是用来做毛刷用的吗，不值钱的。”老董听见了，也惊讶一声，饭桌上，罗耀跟宫慧谈事儿，他是从来不插嘴的，这一次他是忍不住了。
“对，就是做毛刷用的。”罗耀道，“不过这个东西现在已经有人在做了，咱们想要进去分一杯羹怕是不容易，而且，我们是要做猪鬃出口生意，有一个人是过不去的。”
第716章：戒备
“谁？”
“这个猪鬃出口是统销的，出口份额在控制在政府手中，想做这门生意，得拿到配额才行。”罗耀继续说道，“这个配额现在都掌握在财政部经济委员会手中，确切的说，就是在孔部长手中。”
（实际实在行政院手中，全称为《全国猪鬃统销办法》，规定，猪鬃出口必须经过中央信托局办理，也就是孔大公子买办生意，但实际上，孔大公子没办法垄断这个生意，甚至这个生意都不在他手中，因为做这个生意的人一点儿都不怵孔家，后期宋家也插手竞争，孔家跟宋家虽然是亲戚，其实关系并不好。）
“这么麻烦？”宫慧也有些惊讶，她还真不知道，做个“猪鬃”出口生意，这么难。
而且罗耀跟孔家的过节，只怕想要拿到配额就更困难了。
“当然了，这是赚外国人的钱，给国家挣外汇，你说重不重要？”罗耀呵呵一笑道。
“那这个配额很难搞到吧？”
“要说难也不难，要说简单也不简单，我们先尝试做二级采购商，赚一点儿辛苦钱，然后再慢慢发展壮大。”罗耀道。
“这如何收购猪鬃呢，我们可没有这么多的人手？”
“你忘了，我们不是还有闵忠吗？”罗耀笑道。
“你把石三爷抓了，差点把一个仁社给整垮了，你觉得人家还会跟你合作，做生意？”
“我抓石三爷并不是为了私人恩怨，如果这个他都分不清的话，那仁社未来的路迟早会断，走不长远，闵忠如果想不明白，没有这个格局的话，那我也没必要扶持他了。”罗耀缓缓说道。
“石三爷怎么判，上面有结果了吗？”宫慧问道。
“老头子也不想内乱，看在他以往的功绩上，处罚应该不会太重，但是，也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坐几年牢是肯定的。”罗耀道。
“那还好，现在出来未见得是好事儿。”
“这全世界的猪鬃就咱们中国最好，长短、粗细还有软硬度最合适，畅销欧美，不过，咱们赚的都是最低一级的钱，粗加工都算不上，要是能够加工成成品毛刷的话，那利润就大多了，但出口生意的话，人家估计也只愿意要出最低级的产品原料，因为成品出口运输对他们来说，运费并不划算……”
“我估摸着战争会进一步扩大，作为战略物资的猪鬃国际需求会进一步扩大，价格也会上涨，我要做的是囤积猪鬃，有多少囤多少！”罗耀说道。
“囤猪鬃，到时候要是卖不出去，砸在手里怎么办？”宫慧说道。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最少一年，最多两年，你就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了。”罗耀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也就可以办一个毛刷厂，以此来掩盖我们收购囤积猪鬃的目的。”
“这生意真的能做？”
“当然能了，你放心好了。”罗耀嘿嘿一笑，目前猪鬃的定价还在洋人手上，这东西洋人不要的话，国内真卖不出价钱来，现在还不到物以稀为贵的地步。
囤货，迫使洋人提价收购，先赚一波再说，等太平洋战争彻底爆发，美国人直接参战，需求量一下子就膨胀了，再涨一波价，再挣一大笔。
晚餐桌上谈的都是挣钱的事儿，工作上的事儿，一般不在吃饭的时候谈，毕竟涉及机密。
等吃完饭了，回到房间内。
罗耀开始把徐贞的有关故事以及招供出“青木”夫人的情况跟宫慧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么说，叶川就是日本人抛出来一个幌子，在山城，真正主事的人是‘白狐’？”
“也不能这么说，北川聿的身份和能力还是很大的，这次针对我的阴谋，应该就是他想出来的，若是真让他成功的话，我就万劫不复了。”罗耀道，“那是幸亏咱们足够小心，没让他钻到空子，不然的话，就算没把你弄的身败名裂，只怕想要翻身都难了。”
一个人的名声臭了，想要恢复，可能需要很多年后才有可能，有的甚至这辈子都无法再恢复了。
甚至有了这一次的印象后，就没有人再会相信你了。
这就是杀人诛心！
现在还知道，“白狐”徐贞背后还有一个“青木”夫人，这个女人虽然不在山城，却暗地里操控这一切。
“上原静香是她的学生，也是她派在叶川身边协助和监视他的人，叶川并不知道‘白狐’的身份，但上原静香知道，另外还有一个人可能也知道。”
“南华贸易公司的总经理胡佑嘉，代号：美人蕉。”
“嗯，他们两个一文一武，是叶川的左右臂膀，但应该都是‘青木’夫人的人。”罗耀道。
“你这么一说，这叶川倒也没那么大罪过了。”宫慧抿嘴一笑道。
“叶川的事儿，让老三和六哥去头疼吧，我们还是多把精力放在自身上。”罗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
“那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宫慧点了点头，“泽蓉今天入院了，估计生产就在这两三天内，要不要通知李孚，让他请假回来一趟？”
“我试试吧，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批他的假，毕竟他现在学业和训练都非常重。”罗耀也没把握，李孚参加的是高规格警政训练班，这镀一层金回来后，那选择的部门就多了，未必就一定要再回军统，军、警、宪都可以去，如果成绩好的话，还能让他自己挑。
“行吧，你得抓紧，蓉城到山城每天的班车就两趟。”宫慧提醒过道。
“我知道。”
罗耀想起了那个送给自己笔记本的哥们儿，他好像就在李孚进修的那个学校。
他是可以通过毛齐五甚至潘启武办这个事儿，潘启武还是李孚的姐夫，这本就是他的事儿。
人家姐夫是姐夫的责任，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得尽一份力。
“老王，是我，罗攸宁……”
“哎呀，罗老弟，太荣幸了，你能给我打这个电话……”电话那头，那位王科长甚是欢喜。
扯了几句客套话，终于说道正题上了。
“李孚，他跟罗老弟你还有这层关系，那太好办了，小事儿，一会儿我就找他，让他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他去车站，你看这样成不成？”
“成，太感谢了，一号那天我实在是没时间，下次你来山城，我一定请你喝酒。”罗耀感谢道。
“好的，一言为定。”
……
“成了，明天有人会送他去车站坐车回来。”罗耀放下电话说道。
“这人你怎么认识的？”宫慧奇怪的问道，罗耀认识的人，她几乎都认识的。
“前两天四一大会，在局本部大礼堂开会悼念的时候，我们俩坐在一块儿，我俩就是这么认识的。”罗耀笑道，“他当时跟我说，他在蓉城工作，你刚才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他就在李孚那个训班的基地工作，好像还负责总务方面的事情。”
“这倒是巧了，李孚回去的话，给人家带些礼物回去。”宫慧点了点头道。
“我记得他是抽烟的，到时候让李孚带两条骆驼烟，别的就算了，咱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罗耀道。
“嗯。”
……
“关于这个‘青木’夫人，你有什么打算，如果她真的悄悄潜入山城，咱们要不要预先留意一下？”宫慧担忧的问道。
“女儿被抓，情报组织被破坏，换做是我，也不会甘心，要么派人继续来山城，重新组建新的情报小组，要么就是自己亲自来，不过，以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她是很大可能亲自过来的。”罗耀说道，“而且她来，三个目的，这第一就是收拾残局，重新搭建潜伏山城情报小组，这样一来，就不一定是一个人过来，至少是三到五个人，以不同的身份潜入，第二，对付我，不管是“蝰蛇”小组还是“白狐”小组，都折在军统手中，而且都跟我有密切关系，一旦‘青木’夫人前来，必然不会放过我，第三，就是救人，‘青木’夫人亲自过来的话，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拯救她的女儿。”
“这样一来，除了我们自己之外，跟我们密切相关的人都需要保护起来了，尤其是小楠。”宫慧道。
“嗯，确实如此，这个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老虎跟着我，小楠不在我们身边，不过这孩子聪明机警，不过还是要安排人暗中保护一下，不可大意。”罗耀道。
“再就是兴姐和孩子们，也不能忽视，其他跟跟我们关系密切的人也要提醒一下，提高警惕，有异常第一时间报告。”罗耀道。
“这样会不会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会出什么招儿，只能先被动的严防死守了。”罗耀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
各自安歇。
第二天一早，罗耀起来，就把杨帆叫到跟前：“今天你替我办个事儿，先去卫戍司令部稽查处找沈副处长，然后去文科长哪儿，记得带上两个人，别一个人去，把徐贞给我移到小黑煤窑监狱去，此事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只要照办就行了，另外，替我跟文科长说一声，让他今天派车去车站接一下李孚，晚上，我们给他接风。”
“好的，那耀哥你这边呢？”
“我今儿不打算出去了，你就别管了。”罗耀解释道。
他确实要多把精力花在军技室上面了，虽然他不需要亲自参与密电码的破译工作。
但他作为军技室的副主任，是必须要了解军技室的相关工作进度的，尤其各组破译的进展。
军技室必须要拿出成绩来，才能堵住一些人的嘴巴，尤其是他，老头子任命他为副主任，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不认可的。
第717章：无题
医院产房外。
李孚紧张的不行，来回在廊道里走来走去，嘴里还碎碎念个不停，什么佛祖、菩萨、上帝什么的……
“二哥，别紧张，二嫂不会有事儿的。”文子善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李孚拉到椅子上坐下来。
“你不紧张，那不是你媳妇儿，这都进去两小时了，咋还没动静呢……”李孚一瞅时间，又要站起来。
“李孚，这女人生孩子急不得的，上次六嫂生孩子，不也是这样，别紧张，放宽心好了。”罗耀也劝慰一声，“这家医院的妇产科是最好的，这一次给泽蓉找的是自有经验的助产士，不会有事儿的。”
“谁是产妇家属？”
突然，产房的门被推开了，一名护士急切的问道。
“我，我是产妇的丈夫？”李孚“蹭”的一下就窜了过去，差点儿没把人家护士给你撞了。
“产妇难产，有出血迹象，需要输血，医院备用血浆不够，需要马上献血，产妇的血型你们知道吧？”
“知道，A型血。”
“那就马上准备吧，有人叫人，没人赶紧去想办法，最多给你们半小时。”护士说完就关上门，跑进去了。
李孚一听急了，差点儿没站稳，这产妇难产，出血，这是要出大事儿的。
“李孚，别紧张，我是A型血，可以先抽四百顶上，老三，小慧，你俩都打电话，叫人，至少十个以上，A型血或者O型血，必须是确定血型的，这不是开玩笑，一个小时内给我赶到！”罗耀豁然起身，立刻接替了李孚的位置，迅速的下决定。
文子善和宫慧马上点头答应一声，迅速的跑出去了。
“李孚，你在这儿别动，我去找一下院长，别怕，有大哥在，保证你媳妇和孩子都平安无事！”罗耀镇定的拍了一下李孚的肩膀说道。
……
罗耀直接冲进了院长办公室，他也不管自己是否失礼了，直接对那五十多岁的院长道：“我弟媳妇难产，可能大出血，需要输血，我知道，你们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验过血型，我需要的是A型血或者O型血都行，一百大洋一瓶，要健康的，无传染病的，还有把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生都叫过来，除了急诊手术的，随时参加待命，参加会诊，现在，立刻马上能不能做到？”
“这位先生，只要是为了救人，医院完全可以，这是我们做医生的本分！”院长也不计较罗耀的态度了。
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行，该给的我一分不少，只要保证人平安！”罗耀点了点头，这个院长的态度还是可以的。
产妇出血，太凶险了，即便是后世，那也没有人敢说能百分之百的抢回来。
如果再来一个羊水栓塞，那就以现在的医疗条件，真是有可能回天乏术。
抽血处，罗耀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臂，一口气抽了将近四百毫升的鲜血。
一次献血四百毫升，那是一个人最理想的状态了，因为这个献血量不至于伤及根本，后期只要喝点儿糖水，补充一些营养，问题不大。
考虑到这个时期人的营养水平，每个人的献血量还是要少一些的，多了就影响身体了。
院长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就找了五六个人过来，都是年轻的医生和护士，看上去面色都红润健康。
罗耀没让他们跟自己一样多，每个人只抽了三百毫升就差不多了。
补助费当场发。
不拖欠。
钱发下去，那些还有些不情愿的献血者，一个个都露出了极为欢喜的笑容。
当医生、护士的都懂，献血没有那么可怕，而一次献血能拿到一百大洋的补偿，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不过，人家只要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并且还要保证健康无传染病的。
院长可不敢胡来，因为人家来头不小。
“快，产妇大雪崩，需要大量血液……”产房护士满手都是鲜血的跑了出来。
李孚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没一头栽倒在地，幸亏，打完电话赶回来的文子善一把扶住了他。
“泽蓉……”
“孩子呢，孩子抱住没有？”罗耀脸色有些苍白，在宫慧的搀扶下，走过来问道。
“我不清楚……”护士明显有些慌乱，这样的情况，产房出现的几率也是极小的，这个年轻的小护士估计从上班那天起，到现在也就遇到这一例吧。
人来了，最近的是文子善的是手下，然后是辛小五他们也过来了，至于军技室那边，那估计要且等一会儿呢。
不过，献血的队伍不断的增加之中。
不一会儿，就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罗耀一看这样不行，人太多了，自己要按照之前的答应的补助发下去，非破产不可。
于是，规定了，前十人，每个人一百大洋，因为这是紧急救命的，这是急需要的。
后面11-20人减半，再往后10人又减半。
有个三十人就差不多了。
再多就是给医院血库做贡献了。
里头消息很快又传来了，孩子没事儿，是个女孩儿，但母亲还在抢救，出血还没能止住。
现在只能通过不断输血，然后寄希望产妇自身的凝血功能，堵住大出血的口子。
当然，也需要外力的帮助，比如在……（不太好描述的场面）
半个小时过去了，危险没有解除。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直到差不多三个小时，医生才出来说，出血量已经明显减少，但产妇依旧昏迷，并未脱离危险。
拿进去的满满的血瓶，又一个个空空的拿出来，摆满了一张桌子，看的所有人都心惊肉跳。
这么大的输血量，几乎是把整个人身体内的血给换了两遍了。
这要是换个人，人早就没了。
而现在人虽然没有脱离危险，至少还活着，有活过来的希望，李孚抱着襁褓中的女儿，眼圈通红，声音嘶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孚，别担心，泽蓉会没事儿的，她一定能坚持过来的，因为她知道你和孩子都在外面等她！”罗耀喝了糖水，吃了些东西后，脑袋没有那么晕了，也不需要宫慧搀扶的。
就是刚抽完血的时候，起的太急了，头有些晕。
李孚笨手笨脚的，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加上他现在也没有精力，所以孩子交给了六嫂江萍萍照顾。
江萍萍有两个小家伙吃奶，所以，连奶妈都不需要找了，刚出生的小家伙吃饱了，就睡着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她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吃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的罪，差一点儿命就没了。
“大哥，谢谢你，要是没你在，泽蓉和孩子就……”李孚说完，一个老爷们儿居然哭了起来。
“说什么呢，你是我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再者说，就你媳妇和孩子的是医生和护士，她们才是拯救你媳妇和孩子的救命恩人，我不过是从中协调帮助了一下而已。”罗耀笑呵呵道，“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娶了媳妇生了娃，还是党国的未来栋梁，哭鼻子会让人笑话的。”
“二哥，二嫂出来了，你去看一下吧。”文子善跑过来，告诉李孚，陈泽蓉从产房出来了，移到病房中观察静养。
李孚擦了一下眼泪跑了过去。
“小慧，一会儿给所有献血的人买些吃的过来，还有李孚，他从早上到这会儿也是水米未进了，他要是饿坏了身子，谁来照顾泽蓉弟妹和孩子？”罗耀吩咐宫慧一声。
“好，我这就去办。”宫慧手松开罗耀的胳膊，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哥，看二嫂生孩子差点儿把命丢了，我都不敢找老婆结婚生孩子了。”文子善看的都有些心有余悸。
“这种情况极小概率，你泽蓉二嫂怀孕的时候就差点儿流产，好不容易保下来的，才会碰到这么凶险的情况，一万个孕妇当中未必能有一两个，再者说，生孩子的都不怕，你怕什么？”罗耀呵呵一笑道。
“大哥，你跟慧姐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文子善问道。
“军统家规禁令你不知道呀？”
“你俩现在又不在军统了，这禁令管不到你们了吧？”文子善嘿嘿一笑道。
“禁令就是禁令，我们不在军统工作，就不属于军统的人了？”罗耀瞪了他一眼道，“一会儿小慧回来，你留在这里陪李孚，我们得回去了，有什么情况打电话。”
“放心吧，大哥，我就算自己不在，也会派人在这边看着的。”文子善答应一声。
“这一下花掉两千大洋，你心疼不？”坐上车，宫慧偎在罗耀身侧，突然来了一句。
“钱没了可以挣，人没了就没了，再者说，那是李孚的媳妇儿，是咱自己人，就是泽蓉这个人也不是区区两千大洋能够比拟的。”罗耀道，“你这总务组长才当几天，就掉进钱眼里了？”
“哎，这女人生孩子真可怕，我一想到这个，我就有些害怕。”宫慧说道。
这个问题不能搭茬，否则问题没完没了，罗耀索性闭上了双眼，装睡好了。
宫慧一瞅罗耀那苍白的脸，有些心疼，毕竟刚才罗耀可是第一个抽血献血的。
“老虎，开慢点儿，不着急。”
“好咧，慧姐，还是你这车开起来舒服，遮风挡雨的，耀哥那辆吉普，开起来叮铃咣当的，稍微快点儿，骨头都颠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