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被下“诱饵”了
“不是说，不用等我回来吃饭吗……苏离，你何时来的？”罗耀一抬脚进屋。
发现家中主屋客厅内多了一个人。
“耀哥。”苏离这几个小时真是倍感煎熬，见到罗耀这一刻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罗耀不回来，他继续待下去，就太刻意了。
“小耀，你咋才回来，苏先生都等了你一个上午了。”老爷子责怪罗耀一声。
“遇到点儿事儿，耽搁了，才晚了点儿。”没办法，老爹说话你得听着，这是个你不能够讲道理的人。
“小慧和余先生，还有客人都饿着肚子等你。。”
罗耀讪讪一笑。
罗耀把杨帆一起叫上，都是自己人，吃饭就随意多了，下午还要上班，就没有喝酒。
老爷子和余杰陪苏离喝了两杯。
宫慧有伤在身，自然是滴酒不沾。
大家都饿了，吃饭的时候都没怎么去闲聊，真正做到了以“吃饭”为主。
半个小时后。
苏离随罗耀来到书房。
“耀哥，我……”苏离欲言又止了一下，过了这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组织语言了。
“你能来，我很高兴，咱们不光是同学，还是在一起共过事的同事,兄弟，不要因为一些人的闲言闲语就要避嫌。”罗耀说道,“你越是避嫌,人家越是认为你们有问题。”
“耀哥说的是,是我钻牛角尖了。”苏离惭愧一声道。
“这一年，你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工作还顺心吧？”
“还行,叶处对我还是可以的。”
“叶重光是喝过洋墨水儿的，水平是有的，你跟着他,要多向他请教学习，有些事情要恪守下属本分，凡是多请示,汇报，没有坏处。”罗耀谆谆提醒道。
“是,耀哥。”
“听小慧说，你有刺杀她的凶手齐斌的消息？”
“我也是听说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得调查之后才能得知。”苏离忙道,这不过是他随意找了一个话题和借口，根本就不存在,他要是不找个话头,都不知道怎么跟宫慧说话。
“有心了。”
“应该的。”苏离道,“耀哥，上一次跟您提的那个住在我疗养所的神秘人,您还记得吗？”
“你是说韦大铭去你那儿见的那个人？”罗耀心中一动,苏离今天突然过来的举动让他很意外。
现在明白了，他是有事来找自己的，只是他没跟宫慧言明,显然这个事儿是要瞒着宫慧的。
“是的，他叫李国栋，是从皖南来的。”苏离说道。
“李国栋。”罗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老吴告诉他,叛徒的名字叫沈林。
很显然，这个是个化名，至于李国栋是不是化名，他就不知道了，不过根据一般的而经验推测，这也极可能是个化名。
“此人是皖南事件的功臣,共党欲除之而后快，韦大铭能够破译出共党新四军的通讯密电，也是此人提供的重要的情报。”苏离说道。
“事儿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也没有用了，何况我也猜到了一些。”罗耀点了点头。
“上头打算让他返回，并继续执行潜伏任务。”苏离说道。
“苏离，这可是机密，你不应该违反家规，跟我说这些的。”罗耀严肃起来。
“他这个潜伏任务并不是再回到那边，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那边肯定会怀疑的，所以，上头打算派他去日战区执行潜伏任务，耀哥你有这方面的经验……”
“三天特训，这能有什么效果？”罗耀微微一皱眉，“为何时间这么紧？”
“他潜伏使用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时间比较紧。”苏离解释道。
“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如何？”罗耀道。
“耀哥，您最好马上给我答复，我好回复叶处。”苏离说道。
“我现在给不了你答复，毕竟这个事儿我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日占区潜伏需要的细节太多了，三天时间根本不够，万一这人暴露身份了，我岂不是害了人家？”罗耀道。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
“今晚八点之前给你电话，这可以吧？”罗耀考虑了一下，郑重的回答道。
“好的，那我就等耀哥的电话了。”苏离起身告辞道。
“嗯，我送一下你。”
……
送走苏离，罗耀再一次返回书房，宫慧已经在里面了，显然她也察觉到苏离的不对劲。
只是无论她怎么试探，苏离都不说实话，后来，她也不再试探了，等罗耀回来。
“耀哥，这个苏离大半年没来，分明是有意疏远咱们，现在突然过来了，一定是有事儿，他跟你说什么了吗？”宫慧开口问道。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什么意思，他这是过来跟咱们划清界限了？”
“那到还不至于，他现在是叶重光的下属，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不听吧，得罪叶重光，听吧，也伤过去弟兄的感情，在他呢个位置，也挺难的，当初我们考虑让他留在局本部，本来就有些对不住人家。”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如果他想去更好的岗位，我们又不是不能帮他。”宫慧说道。
“终归他对我们还是感激的。”罗耀道，只要没干出卖自己的事情，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同学之间，也没有谁必须要依附谁，苏离有自己的想法，那应该理解。
临训班也有不服他的人，难不成都要不满和打压不成？
宫慧从情感上有些不满也能理解，在苏离落难的时候，是罗耀拉了他一把，现在的疏远，确实有些忘恩负义了。
可苏离也确实因为余杰的缘故连累了，这笔账真算起来，还真不好说谁对谁错。
苏离说的事儿，按照军统家规，罗耀不是不能透露给宫慧的，不过，她考虑了一下，还是跟宫慧说，毕竟她们现在已经算是一体的了。
“小慧，还记得韦大铭是如何破译新四军通讯密电的吗？”罗耀问道。
“知道，不就是韦大铭从那边获得了什么情报，通过对情报的研究和分析，才最终破译了密电码吗？”
“这个情报就是从苏离的疗养所获得的。”罗耀道。
“啊？”
“这也是苏离亲口告诉我的，在韦大铭没有破译出密电码之前，我就知道了。”罗耀解释道，“元旦前的一个晚上，韦大铭悄悄的去SPB军统疗养所，秘密见了一个从皖南来的神秘客人，就是从这个神秘客人手里获得了相关情报，助他和姜绍英破译出了新四军的通讯密电码，掌握了新四军的调动和部署，一举重创了对方。”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一点儿告诉我？”
“当时，我也只是知道韦大铭去见了疗养所，见了这个神秘客人，后来韦大铭等人破译了密电码，我才联想到这里面的关系，苏离刚才更我说的就是这件事，确认了我的猜测。”罗耀解释道。
“那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才来告诉你？”
“他可能一开始不清楚内情，或许也是刚刚才知道，今天来也是为了韦大铭见的神秘客人。”罗耀道，“据他所讲，这个神秘客人叫李国栋，是从皖南过来的，过来之前是共产党那边的人，具体在那边是做什么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现在他们打算把人再派回去，继续潜伏，以期关键时候再起作用。”
“再派回去，共产党的情报部门是吃素的，这么长时间，估计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了！”宫慧惊讶道。
“不是派到共产党那边，是日战区。”罗耀说道。
宫慧讶然。
通常这样的机密，绝不会这样容易的说出来，那能说出来的基本上都不是真话。
何况，苏离跑过来跟他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这个，就算那个“特训三天”的借口。
罗耀大抵上都是不信的。
叶重光私底下秘密调查过自己，还查阅过自己的履历卷宗，这个他是知道的。
如果之前只是例行的调查，不特定怀疑的。
现在看来，他基本上确定，自己被叶重光盯上了，这个家伙还真是敏锐呀。
自己就露了那么一点儿小破绽，就被他抓住了，而且他没有能抓到自己一点儿证据。
现在只能是怀疑。
有了一点怀疑，就会无限联想，甚至扩大，这让罗耀想到自己在五战区处理的“向鸿运”的案子。
这要是被叶重光盯上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去找张元良。
那个他也没有任何把柄，他做的非常干净……
苏离，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罗耀有些怀疑，叶重光怀疑自己，想要踩着自己上位。
还有毛齐五，叶重光是他的人，他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是他让叶重光私底下调查自己？
还是戴雨农授意？
如果是戴雨农亲自授意的话，那就麻烦了，罗耀内心不由的闪过一丝阴霾。
宫慧都能一眼看出的漏洞百出的说辞，他能听不出来？
这个李国栋如果跟沈林是同一个人，那他就是军统早就安排潜入组织内部的特工，而苏离口中的神秘人，则更多的是倾向于这个人是“叛徒”。
叛徒跟早就潜伏的军统特工，这是两回事儿。
叶重光这是给自己下了一个“诱饵”吗？
第974章：套中套
不能这么被动，这么被动下去，自己还不得被叶重光这个家伙烦死，必须主动出击。
背后调查自己，真当自己是泥捏的不成？
思考片刻后。
罗耀拿起桌上的电话机。
“接市区罗家湾十九号。”
“喂，毛座呀，你不厚道呀，大过年的，还给派了活儿？”罗耀一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毛齐五的声音，就开始不满的道。
毛齐五也是愣住了，忙道：“攸宁老弟，你这是说哪里话了，我什么时候给你派活儿了？”
“不是你给派的活儿，难不成是戴先生亲自交代的？”罗耀佯装惊讶一声。
“不是，攸宁老弟，到底什么事儿？”
“毛座，今天督察处的苏离来家里看我，求我给个什么人做个短暂的特训，这个人是要派往日占区潜伏的，时间还比较紧，三天之后就要出发，这明天就是除夕了，这不是不让我在家好好过个年嘛，你说呢？”
“有这样的事儿，我得问一下，是有这么一个人要派去日占区，他没有在日占区潜伏的经验……”毛齐五反应也是极快的，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这事儿他得帮叶重光圆回来，不然，以罗耀的聪慧，那就看出来了。
甚至，他有可能已经看出来了。
他有些后悔了,搞这些小动作，若是不能试探出什么来,还把罗耀给得罪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目前而言,他还不想跟罗耀翻脸。
“是这么一回事儿呀，咱们局内人才济济,那在日占区来回自如的人也不少，怎么就看上我了呢，我都快两年没出潜伏的任务了,这时局变化太快了，我的经验也过时了，别害了身负特殊使命的同仁。”罗耀说道。
“那是，那是，不过办事的人估计也不认识别人,毕竟,苏离那也是你曾经的老同学,老下级,加上此事属于机密，他信任你，就求到你那里了,也是正常的。”
“正以为他是我老同学，又在我手下做过事儿，我才不好一口拒绝,问题是，我这边的工作很忙,而且,我已经很久没碰这一类的任务了,这让我很为难呀！”
“要不然，你就拒绝了吧，我这边再另外找一个合适人选？怎么样？”毛齐五在电话里打商量道。
“行，那我就给回个电话,这活儿我就不接了。”罗耀很自然就应下了。
“好的。”
“那个毛座,我派人给你送的腊肠和腊肉嫂子收到了吗？”罗耀顺嘴问了一句。
“收到了,你嫂子很高兴，说你家做的这个腊肠和腊肉很好吃,山城本地的那种，烟熏味儿太重,她不喜欢,我也不习惯。”毛齐五呵呵一笑道。
“你和嫂子喜欢就好，以后，只要不嫌弃，每年做的时候，都给你留一份。”
“那我可就谢谢了。”
罗耀家的腊肉和腊肠一般人是不送的，军统那么多处长、主任的，没多少人有。
戴雨农肯定是有的，然后就是毛齐五和潘启武，沈彧这些平时走动的，不走动的，没交情的，自然没有。
谁家腊肉和腊肠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
挂了电话，罗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如果刚才电话里毛齐五的语气和反应不是装出来的。
那么这件事还真跟戴雨农没多大关系，当然，毛齐五肯定是知情的，但叶重光做事儿，只怕是没有跟毛齐五完全说清楚。
这也是个胆大妄为的主呀！
这种人还能真是不太好对付，你要是不能把他一锤子砸死了，他还会找你麻烦。
当然，罗耀也不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对叶重光的调查也一直暗中进行着。
既然知道这个家伙对自己不怀好意，他怎么会听之任之呢？
……
办公室内，毛齐五放下电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罗耀这个电话显然是有意的。
很可能叶重光背地里调查他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只不过，碍于军统家规。
他不好表达出来。
毕竟，督察处有权力进行内部调查，不管是秘密调查还是公开调查，被调查者都不能有任何不满。
这种纯洁内部的工作也一直都是军统的重点，内部如果被人渗透的跟筛子似的，那做的那些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对手和敌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不是把你当猴儿耍吗？
任何情报机关内部反谍都是极为重要的，军统也不例外。
既然你做了这份工作，就得随时承受这份质疑，没办法，除非你坐上戴老板那个位置。
“把叶重光给我叫过来。”
“是！”
半个小时后，叶重光出现在毛齐五的办公室，他并不知道毛齐五突然找他为何事，有些惴惴不安，他在军统根基很浅，离开了毛齐五，他什么都不是。
“毛主任，您找我？”
“你是不是让你手下一个叫苏离的人去找过罗攸宁？”毛齐五直接问道。
“是。”
“你让苏离把李国栋消息透露给他，还让他给李国栋做一个三天特训？”
“毛主任，这是个借口，不然的话，怎么把我们将送李国栋继续返回潜伏的信息透露给他？”叶重光一听，忙解释道。
“罗攸宁是什么人，他一听就明白了，电话直接打到我这里来了，问我大过年的，还给他派活儿，你叫我怎么回答？”毛齐五愠怒的质问道。
“他把电话打给您了，还质问您？”叶重光吓了一跳，嘴巴里舌头说话都有些打结。
毛齐五白了他一眼。
虽然罗攸宁比叶重光年纪小，甚至给国民政府服务资历也不如对方，可人家立功就多了，功劳也大得多。
当然，叶重光夜也有骄傲的资本，他是日本明治大学毕业的，后一直从事党务和政训工作。
毛齐五看重他，就是军统在“反.共”和理论方面需要这一类的人才，这才邀请他加入军统的。
“毛主任，您是怎么说的？”叶重光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过了，忙换了一个问题。
“我能怎么说，只能顺着他的话，解释了一下。”毛齐五道，“他是触觉是十分敏锐的，虽然他这两年主要从事的是技术工作，可山城最大的潜伏日谍组织都是在他手里破获的，在反谍方面，他的能力在整个军统都是赫赫有名的，不然戴老板也不会亲口称呼他为‘军统之狐’了。”
“那您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对他的调查和怀疑？”叶重光小心的询问道。
“你说呢？”毛齐五道，“罗攸宁在总部虽然没有什么根基，但也不是没有人，而且他所用和所结交的都是关键之人，所以，就消息而言，他不见得比比我差，戴老板身边都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啊？”
“别多想，他没这个胆子在戴老板身边安插人手。”毛齐五道，“戴老板过去身边的红颜知己，于小姐，那曾经是他的下属，他们的关系很好。”
叶重光不敢问下去了，免得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把自己拖进麻烦的漩涡里。
“甲室的潘主任的小舅子是他结义二弟，虽然他们来往并不多，可关键时刻，这层关系在，那是能起到大用的。”毛齐五道，“潘主任不争名，不夺利，深的戴老板信任，他一句话，要比别人说上一百句。”
“这我知道，潘主任一向不掺和这些事情的。”
“人活世上，哪个真的能独善其身，潘主任是不掺和一些事情，可不等于他就无欲无求。”毛齐五道，“试探的事儿，你可以继续，但如果这一次没有结果，就必须永久停止，否则，让戴老板知道了，我都保不住你。”
“是，可现在他已经有了防备，我们的试探还有用吗？”叶重光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有了防备？”毛齐五反问道，“你这是预设他有问题，觉得他有了防备，试探就起不到效果？”
“可如果他真有问题的话……”
“我是相信罗攸宁的，但我也信任你，所以，你如果想要试探一下，我也没有反对。”毛齐五说道，“我若是坚持不让你去试探，你必然会不甘心。”
叶重光脸色讪讪，原来毛齐五心里并没有相信自己的怀疑，而他同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
既证明了罗耀的清白，又可以让他彻底死心，这才是毛齐五内心真实的想法。
“罗攸宁答应给李国栋三天特训吗？”
“没有，他拒绝了。”
“拒绝了？”叶重光有些惊讶。
“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是军技室副主任，而军技室的工作基本上都是他在主持，你觉得他会有时间来给你的人特训？”毛齐五反问道，“你这个借口真是个败笔，同时还让他起了疑心，你下面的试探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
“当然有必要，就算他有戒备，可并不知道我们真实的目的，而且他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如果李国栋出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可以确定问题出在他身上！”叶重光道。
“你让苏离跟罗攸宁说，会把李国栋派去日占区潜伏？”
“是，但我推测，他一定不会相信，我本打算找个人扮演李国栋交给他特训三日，然后让他发现李国栋真正要去的还是共党那边，而真的李国栋则早就离开山城，往目的地赴任了。”叶重光道，“有苏离配合，他一定不会怀疑的。”
“如果我是罗攸宁，你们做了这么一个局来试探他，明知道有问题，他还会上当吗？”毛齐五反问道。
“他当然不会上当，但他会发现我们换人的小伎俩，正常人都会当做没有发现，如果他有问题，就会把自己发现的消息传出去，这是个套中套。”叶重光解释道。
“你也是算计苏离吧？”
“是，也不是。”毛齐五尴尬的一笑，他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苏离的能力和经验都是首选，平常用着，那肯定没问题，可在涉及临训同学会这些人身上，特别是跟罗耀关系密切的相关人身上，他就要小心使用了。
“现在没用了吧？”
“是没用了，现在就看老天帮不帮我们了。”叶重光无奈的说道。
第975章：第六组
晚上。
霍恬，迟安等一群人都来家里了。
都是过来看望宫慧的，当然顺便也是过来蹭饭的。
在家里吃饭的，谈的也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什么吃安家的小闺女，霍恬家调皮小子又惹祸了……
今晚，不谈工作。
晚饭一直吃到九点多才散去，罗耀收藏的不少好酒被他们造了不少，这些人还真没跟他客气。
也是，都是跟一起从密译室走过来的，大家都已经休戚以共，荣辱一体了。
儿子的酒量，当爹的还是第一次见识。
以前在家里，罗耀是滴酒不沾的，这一次回来，虽然他知道儿子喝酒，还抽烟。
也没说什么，毕竟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人生选择，但是这个酒量，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伯父，我来吧。。”
“小慧，你身体还没好，还是让我来吧，他娘死后，我们父子相依为命,都是这么过来的。”罗翰说道。
“那行，我去厨房给他准备一碗醒酒汤,不然,明天一早起来,头又疼了。”宫慧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我们家小子能遇到你这个好姑娘,真是他的福气。”罗翰感慨一声。
“能够遇到耀哥，也是我的幸运。”宫慧羞涩的一笑。
醒酒汤在厨房熬着。
宫慧又回来了。
“小慧，你不知道,这小子小时候特别黏他娘，睡觉就喜欢靠在他娘胳肢窝，也特别听他娘的话，我那时候还怀揣着济世救人,干一番大事业的梦想……”
床头边上，罗翰对宫慧讲起来两父子的过往来，当然，除了罗耀之外,还有罗耀的母亲,一位敦厚，且秀外慧中的贤妻良母的形象。
一位慈母和完美的妻子。
这也是许多男人心目中最希望的寻找的伴侣。
宫慧听的出来，这是老爷子对她的某种殷切希望,毕竟父母总归是会提前离去，而能够陪伴的只有是相濡以沫的另一半儿。
老爷子这是认可了她，才会对她说这些话的。
“伯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不会让人伤害到他一分一毫。”宫慧当着罗翰的面承诺道。
“小慧，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们家小耀是真心的,他对你也是喜欢的,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幸福的。”罗翰点了点头，“这小子从小就喜欢把心思藏在心里,不喜欢表达自己,你要多理解。”
“闷葫芦呗。”
“对,就是个闷葫芦，还是小慧你了解他。”罗翰哈哈一笑。
“伯父,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吧。”宫慧劝说一声。
“不用，你刚出院，天寒，受不得冻，这里我守着就行。”罗翰拒绝道。
“那我一会儿把醒酒汤温着，他什么时候喝，什么时候去取。”
“行，没问题，我知道了。”
……
“爹，怎么是你？”罗耀一早醒来，发现跟自己抵足而眠的居然是自家老爷子。
罗翰睁眼，一瞪道：“怎么，不是我，难道会是谁，告诉你，没正式结婚，别想那些歪门邪道，咱老罗家是正经人家。”
“爹，你想哪儿去了！”罗耀老脸一红。
“男人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快活，就可以不顾人家姑娘家的名声。”罗翰教训道，“除非你们结婚了，是夫妻了，那才可以，明白吗？”
“爹，您说的对，我听您的。”罗耀嘿嘿一笑，老爷子可能还不知道军统不允许结婚的禁令，恐怕等他知道了，会不会改变想法就难说了。
“这就对了。”
罗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可不希望儿子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起床，刷牙，梳洗。
今儿个是除夕了，罗耀这个工作，可没有休息一说，得继续上班，你休息，这日寇可不会休息。
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时无刻的都得盯着。
……
“罗副主任，早！”
“早，丁组长。”进刘家花园的时候，碰到了三组的组长丁玉正，招呼一声。
“罗副主任，今天上午有空吗，一会儿我想去找你汇报一下工作？”丁玉正道。
“有，今天我一天都在所里，不出门。”罗耀点了点头。
“那好，我一会儿过去。”
两人简单交谈后，分开，罗耀直接进了自己办公室，伍秘书泡了杯热茶进来。
“毛代主任来了吗？”
“还没来，我问过张副主任秘书了，毛代主任今天上午有会，可能要到下午才来过来。”伍秘书回答道。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罗耀点了点头，毛宗襄身兼数职，军技室这边自然不能长时间坐班的。
“罗副主任。”
“方组长，快请！”罗耀一抬头，一看是四组组长方砚农，人家是军统老前辈了，又是通讯技术专家，得尊重。
“罗副主任，我这边侦听到一个信号，最近频繁出现，经过技术分析，确定是日本海军的通讯电台发出的，通讯距离很远，有时候很微弱……”方砚农道。
罗耀微微有些惊讶，一般发现新的电台信号，用不着方砚农这个四组组长亲自过来汇报。
这说明这个通讯信号可能非常重要。
“我看一下。”罗耀点了点头，从方砚农手里接过了侦收的文件。
稍微翻看了一下，问道：“这个波段以前出现过没有？”
“没有，但经过我们的分析，这就是日本海军司令长官部使用的‘HA70’密码，是日本海军自行研制的密码体制，目前我们只能只能截收相关通讯密电码，但还无法对其进行破译。”方砚农解释道。
“这个我有所耳闻，日本海军司令长官部密电码采用的是五码数字密体制，是目前世界上最难破译的几种密电码之一。”罗耀点了点头。
日本海军跟日本陆军恩怨由来已久，所以，海军使用的密电码系统跟陆军是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所以，根本不能套用，必须从头开始。
而日本外务省的密电码又是另一套体系，这无疑增加了破译难度，而现在军技室对日本外务省密电码破译掌握的最多，除了“紫密”等外务省绝密电文还没办法破译之外，常规密电通讯基本上都掌握了。
日本陆军密电码也是极难破解的密电码，但是，军技室已经掌握了他的基本规律了，只要，它基础的原理没变，用时间堆都能将它破译出来。
何况他们已经锻炼出一支经验丰富的团队。
“那就密切关注，明年我会安排一组的工作重心向日本海军密电码平衡。”罗耀说道。
“哦，这是上面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方组长家在山城吧。今天是除夕，要回家过年吗？”罗耀关心的问了一句。
“嗯，父母在老家，倒是老婆孩子在山城。”方砚农点了点头，虽然他是前辈，军衔还比罗耀高一级，可人家职务比他高，还正好管着他。
“如果不值班的话，工作做完了的话，可以提前回去，今天不算早退！”罗耀说道。
“谢谢。”
“方组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方砚农怔了一下，点头回应了一声。
“丁组长……”
“方组长也过来了？”
上午，各自组长和副组长扎堆过来汇报工作，当然除了五组和顾问组，五组组长宫慧还在家休养，顾问组组长韦大铭是不会跑过来找他汇报工作的。
从早上上班刚坐下没多久，一直到中午十二点，都过了饭点儿，这才消停下来。
在食堂打了饭菜刚坐下准备吃饭，小伍汇报，说毛宗襄过来了，要马上见他。
“让我吃口饭再去。”罗耀说道。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一会儿饭菜凉了，吃坏了肚子算谁的？
主任办公室内，张绍良正在向毛宗襄汇报工作呢，当然，说到罗耀这部分，他肯定是没多少好话了。
尤其是这一个上午，各组组长和副组长争先恐后的去找罗耀汇报工作，那更是添油加醋说了不少。
毛宗襄听了当然心里不舒服了。
他才是军技室的代主任，凭什么汇报工作都去找罗耀，他只是副主任而已。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这个代主任在军技室就是个提线的木偶，根本起不了作用。
得想个办法分一下罗耀手里的权力才行。
“绍良，稍后等我见了罗副主任，你帮我把五组的余副组长请过来。”毛宗襄吩咐一声。
“是，主任。”
张绍良答应一声，他察言观色，自然瞧得出来自己这位长官此刻的心里是相当的不痛快。
咚咚……
“毛主任？”
“攸宁呀，你直接进来就是了，不用敲门。”毛宗襄一抬头，换了衣服如沐春风的笑容。
“敲门是礼貌，也是规矩，这个不能坏的。”罗耀也笑呵呵的进来，“您找我？”
“那个绍良，给罗副主任泡杯茶进来！”毛宗襄看不出半点儿不高兴，起身走过来招呼一声。
“毛主任，您就别让张秘书麻烦了，我刚吃过饭，喝不下。”罗耀忙解释道。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里是你的地盘儿。”毛宗襄嘿嘿一笑。
“毛主任说笑了，军技室以您为首，我是您手下的一个兵而已。”罗耀笑了笑，对于毛宗襄的含沙射影，轻描淡写的就回了过去。
“罗副主任，这随着世界局势的变化，欧洲战场决定着世界未来的走向，我觉得我们军技室需要加大对英语和法语密电码的研究破译工作，你觉得呢？”
“欧洲战场距离我们甚远，我们可以对英、法甚至德语的密电码进行研究，但主要精力还是在日语和中文密电上面，毕竟，这关系道我们切身的利益和安全。”罗耀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们不能没有相关方面的研究，这一次英国人主动跟我们合作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接下来，我们跟英、美的合作会变得频繁，知己知彼嘛，我们总不能被动的听别人的吧？”毛宗襄道。
“嗯，毛主任说的有道理，我支持。”
“我想在军技室成立一个第六组，专门负责研究英、法语密电，你看怎么样？”
“行呀，我同意。”罗耀答应的很痛快。
他正愁找不到借口跟英国人演戏呢，毛宗襄瞌睡送一个枕头，至于他藏的那点儿小心思，他自然一样就看穿了。
第976章：白蚁传信
龙门浩街，鲁记山货店。
中午后，街上的人渐渐稀疏了起来，这个时候，大家基本上都回到了家里，没有回家的，也都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是除夕，要过年了。
山货店一会儿也要关门了，这会儿已经没有多少生意了，老板也要准备一下晚上吃团圆饭了。
一个体态纤瘦，身穿蓝灰色长褂子，围着一条褐色的围巾的男子走进了店内。
掌柜的老鲁一看有人进来，忙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先生，您想买点儿啥，我这里山货的品质那都是最好的。”
“是我。”
“雨先生，您来了……”老鲁一听声音，惊讶一声，“您这么这副打扮，刚才没认出来。”
“一会儿白蚁过来，带她过来见我。”姜筱雨略微压低了一下帽檐，轻声吩咐道。。
“明白。”
老鲁点了点头，他这个山货店，不就是为了这个存在的吗？
亲自将姜筱雨请进了里间，给沏了一壶热茶送了过去，然后自己又回到外面看店。
有些事，不该问的不问，反正自己这边就是个消息中转站，隔山差五的将白蚁给的消息递上去。
至于消息的内容，他是不知道的。
没过多久，一个都身穿蓝印花布棉袄，臂弯里挎着竹篮子，脚上穿着一双黑布棉鞋的女子走进了店内。
老鲁一看,熟客了，正是姜筱雨等的人,白蚁。
“老板,上等的口蘑有吗？”
“有,有，您要是不来,我就拿回家自己吃了。”老鲁嘿嘿一笑，白蚁经常过来，总的有个借口才行。
不然,会被人怀疑的。
他店里的“口蘑”是最好的，远近闻名，当然，他不会都卖完，会备下一点儿。
“雨先生在里面等你,进去吧。”借着伸手接篮子的动作,老鲁轻声说道。
“白蚁”点了点头,直接就掀开后门的帘子,往里面走了去，轻车熟路了。
咚咚……
“是我。”
“进。”
约定的敲门方式，暗号，没有多余的字，“白蚁”推开门,一个闪身走了进来。
“来了，喝杯热茶。”姜筱雨取了桌上一只茶杯，给她倒了半杯热茶道。
“谢谢。”
“今天是除夕，慧姐让我给你带句话，新年快乐。”姜筱雨道,“本来是要给你一个红包的,不过，你现在的工作特殊，都给你存着了,等你完成任务了，一并给你。”
“谢谢。”白蚁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最近有什么特殊情况吗？”姜筱雨问道。
“她的生活很简单，没有演出的时候,基本上都在自己家里,或者约几个相熟的姐妹一起打牌,偶尔逛逛街,然后就是去上一些艺术类的课程，提升自己，她十分注重保养，大概是怕色衰吧，每个被包养的女人基本上都是这样的。”白蚁说道，这些话，她几乎每见姜筱雨一次，都要说上一遍，她自己都说的有些腻味了，但还是要说。
她不明白，为何宫慧会对这样一个二流的电影女明星如此关心，就因为包养她的男人也是军统吗？
还是这根本就是那个叫李海怀的军统委托宫慧对这个他包养的二流女明星的监视？
她好歹也是训练有素的精英特工，怎么就沦落到给别人看女人的地步了？
“给了你大半年的时间，你就没发现她有半点儿异常吗？”姜筱雨问道。
“没有，或许她隐藏的太好了，我根本无法发现，或者，她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二流电影女明星。”白蚁说道。
“她还去繁星咖啡馆吗？”姜筱雨换了一个问题。
“去，不拍戏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去个两三次，时间并不固定，想到了就去，但基本上都是在上午，因为只要不工作，她通常都会睡到中午才起床。”白蚁说道。
“她的卧室你已经进去过吧，有什么发现？”
“没有，很正常，不过最近，她想对自己家里重新翻修一下，似乎有想要自己设计的意思。”白蚁说道。
“装修？”
“对，她找了几个室内装修设计师，都不是很满意，然后就索性在家里设计了。”白蚁说道，“她还去逛材料市场以及购买一些可能需要的材料，家里专门开辟了一个房间，买了不少。”
“这个情况出现多久了？”
“就这个星期。”
“起因呢？”
“厨房的水管漏水，修理后，并不理想，还有就是墙面出现了剥落，有些家具靠墙的面发霉了，她就想彻底的而改变一下，这个房子她买下来后，就直接住了进去，基本上没做任何改动，她现在手里有些钱了，就想着把房子翻修一下。”
“我要她翻修房屋的图纸，能搞到吗？”
“应该可以，但她总是在不停的改变，我也不确定，最终她会用那一幅图纸。”
“尽量吧，她跟李海怀的联系呢？”
“李海怀每个月给她来一封信，信她收藏在家里书房的保险箱内，密码只有她知道，虽然我能打开，但是按照你们的吩咐，我不敢这么做，一旦正如你们怀疑的那样，我只要打开保险箱，就会被她发现。”白蚁说道。
“继续观察她的言行和接触的任何事务，不要有越界的行为，有异常，第一时间汇报。”姜筱雨点了点头，嘱咐一声。
“是。”
“回吧，小心一些。”
……
除夕夜，别人可以早一点儿回去，罗耀不行，他是副主任，而且今天还是他值班。
霍恬一家人十几口呢，都等着他回家守岁过年，王维君也有家室，有孩子……
张绍良倒是可以值班，可他能明白啥？
他必须值班，但是可以回家吃个团圆饭，毕竟离得近，有事情，一个电话就叫回来了。
所里还有很多人都是单身，有的还是外省人，在山城都没有家，军技室宿舍和食堂就是他们的家。
罗耀安排食堂给他们准备丰盛的年夜饭，今天晚上还破例允许不值班的人可以喝酒。
作为副主任，他得留下来给大家伙敬一杯酒，感谢军技室合并这一年来的辛苦工作和付出。
军技室不光是军事保密研究单位，也是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地方。
这不光是一个冷冰冰的战斗单位。
“小伍，把准备好的红包给我。”罗耀让人准备了红包，里面的钱虽然不多，但多少是个心意。
留在军技室过年守岁的人，每个人都有。
“筱雨，你爸妈也不在山城了，跟我回去一起过年吧，正好，你也可以陪小慧、小楠她们守岁！”罗耀道，“我一会儿还得回来值班。”
“嗯。”姜筱雨答应一声，白蚁汇报的情况，她也正好向宫慧做一个汇报。
“我就知道你会把筱雨叫家里来，快来，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宫慧见到罗耀和姜筱雨一前一后回来，开心的招手道。
“慧姐。”
余杰市区跟兴姐和孩子们守岁了，总不能大过年的，还让人家夫妻俩分开吧。
这不合适，这个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个团圆饭，才是正道。
余杰回去了，家里就剩下老董和老爷子，还有宫慧以及一条狗，小黑，这家伙此刻正精神抖擞的等着开年夜饭呢，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儿，哈喇子流了一地。
杨帆和夏飞也叫过来了，他们俩在山城也没亲人，罗耀和宫慧就算是他们的至亲了。
去年过年在磁器口家里，人还不少呢，李孚和文子善他们也都在，今年他们一个在九战区，一个有事儿，都赶不回来了，还有齐志斌，他是叫了人的。
可人家也没来，说是要跟女朋友回渝都过了，这是见老丈人的节奏了。
顺便说一句，这齐志斌的女朋友就是跟奥斯本有过一段交往的陆小姐，奥斯本拜托罗耀照顾的。
罗耀就把她安排去了暮光公司，给兴姐当秘书，没想到居然跟齐志斌王八对绿豆，看对眼儿了。
不过这两人想要修成正果，且有一段路要走呢，这齐志斌可是军统的人，那陆小姐可不是军统，军统不但禁止结婚，而且还又不成文的家规，那就是不允许跟军统之外的人谈恋爱。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只能是算是在地下，要是被人捅上去，告密的话，那齐志斌就得被关起来。
不过，谁没事儿干告密的事儿？
齐志斌又不是军统内涉密人员，他不过是加入军统的局外人而已，现在做的都是生意，而且还有一部分是替戴老板挣钱。
人虽然少了，可过节的气氛一点儿都不差，而且老爷子也找到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了。
南方人过年不吃饺子，但考虑宫慧是北方人，家里还是给她准备了饺子。
“来，来，大伙儿举杯！”
菜上齐了，酒也斟满了。
干杯！
酒桌上，难免会谈到家庭琐事儿，但大家也都有分寸，不会谈的太深，就比如老爷子最关心的婚姻大事儿。
罗耀自然顾左右而言他，而杨帆等人也明白情况，能避开就避开，不能避开，就干脆岔开话题。
老爷子最后也是明白，儿子不想谈，桌上的年轻人也回避这个话题，就连宫慧这个未来儿媳妇似乎也不愿意多说。
他也是个聪明人，大家都不愿意谈，大过年的，也就别扫兴了，索性就不说了。
话题自然就转到眼下的国内和国际的战争局势上了，这个就有话题了。
第977章：先易后难
按照山城当局的研判，当前中日之间战争处在一个拉锯的阶段，称之为第二阶段。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战略相持阶段。
欧洲德国与英法联军的战斗则处于一个战争初始爆发阶段，但是德军也遭遇到跟日军类似的问题。
未能第一时间横扫欧洲，拿下英国，隔着英吉利海峡，跟英国人打了一场它自己不擅长的空战。
海上，德国人也不占多大的优势，潜艇的狼群战术，一开始还能占到便宜，等对手找到了针对它的对应战术，德国的潜艇就成了水下的一个个移动的棺材。
德国海军就是去个瘸腿的将军。
不过，能看清双方力量对比的，都是有着超卓眼光的，还有，仅凭欧洲大陆上诸国残存的力量想要扭转局面，短时间内也是办不到的。
除非另一个大国直接参战。
但是这个大国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援助已经源源不断运了过去了，这也让那座岛上的人有信心跟德国对抗下去。
至少，现在很多人对这场战争的信心并不足，德、日、意的轴心国现在还在大肆攻城略地，耀武扬威。。
罗耀知道大势，但是有些话他也不好乱讲。
吃过年夜饭后，稍待了一会儿，罗耀就带着杨帆去军技室值班了，这一晚上，没什么事儿，就睡在军技室了。
……
罗耀走后，姜筱雨帮着收拾桌子。
“小楠,去跟爷爷玩一会儿，妈妈跟你筱雨阿姨有事儿要谈一下？”宫慧将罗楠打发给老爷子。
“今天去见白蚁了？”书房内,宫慧拿了一个软靠,放在椅子后背,坐了下来。
她肺部是贯通伤，椅子的背靠太硬了,必须要加一个软垫，不然咯的伤口疼。
“嗯。”姜筱雨一边泡牛奶，一边点头,书房她很熟悉，基本上就跟家里人差不多。
“她都说了些什么？”
“给，慧姐。”将泡好的牛奶拿给宫慧，“汇报了一些苏颖儿的日常,跟之前的没什么变化。”
“你怎么看？”
“根据我们掌握的，这个苏颖儿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二流女电影明星，可是，她却把自己的生活过的十分简单,而且如果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简单的生活,为何当初会抛弃自己前男友,姑且这么说,她选择李海怀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吗，仅此而已？”姜筱雨并没有坐下来，而是手里端着牛奶在宫慧面前走了两步，低头思索道。
“她那个男友的死,很蹊跷，耀哥跟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宫慧道,“就算一个男人得不到心爱女人的爱,也不至于死心到立刻自杀的地步,虽然当初这个案子以‘自杀’结案,但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只是,如是查下去，肯定会打草惊蛇的，所以,耀哥也觉得有时候,得放长线,当然,也许是我们错了，但如果对的话，那就意义不一样了。”
“是的，我担心，白蚁会不会暴露身份，如果苏颖儿不是一般人的话，她很可能会发现白蚁的身份？”
“不重要，发现了也没关系，如果她发现了的话，行事必然更加谨慎，不会留下任何破绽，她是一个电影明星，不是普通人，你相信有这样干净的吗？”
“可是，她有李海怀做靠山，应该没有人把她怎样吧？”姜筱雨说道。
“我打算把阳兆杰调到山城来。”宫慧微微一笑，有些事情，她也不会跟姜筱雨说的。
“啊？”
“你不能一直在我助理这个位置上，接下来，我想让你独挡一面，去下面负责具体工作，怎么样？”宫慧抿了一小口牛奶，说道。
“我，我能行吗？”
“把‘能’和‘吗’去掉，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能帮我把五组打理的清清楚楚，只是去下面负责具体工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你得有基层工作经验，将来才有更进一步的希望。”宫慧是真的打算认真培养姜筱雨的。
这个女孩子没什么野心，做事细致认真，除了魄力有些不足之外，其他方面都很好。
这样的人忠诚听话，是她需要的。
至于她过去跟罗耀那点儿感情纠葛，不过是她一时情感的萌动而已，早时过境迁了。
能把情敌变成自己人，这才真正的厉害。
优秀的男人必然吸引漂亮的女人，这是自然定律，如果一个男人很优秀，他居然没有女人喜欢的话，那不是这个男人的问题的话，就是女人的审美出现了问题。
“那我就听慧姐的。”
“放心吧，我的助理职务，还由你兼着，阳兆杰过来，先担任秘书，看她能否适应，然后再考虑是否给她其他的安排。”宫慧解释道。
“慧姐，白蚁还说了一件事，苏颖儿打算将自己心在住的小楼翻修一下，并且自己再学设计，买了一堆装修的材料在家里，预计年后就会动工。”
“翻修房屋？”
“她说，家里厨房的水管曾经坏过，墙壁受潮，剥落，苏颖儿又是一个对生活环境品质要求很高的人，所以，她不能忍受自己住在这样一个环境，她要重新翻修一下房屋。”姜筱雨解释道，“我让她司机搞到翻修的图纸，当然，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
“嗯，你这两天约她一次，把微缩照相机交给她，将图纸拍下来即可。”宫慧仔细考虑了一下道。
“慧姐，是我考虑不周。”
“没事儿，以后你就会成熟起来的。”宫慧呵呵一笑，“军技室又不少年轻才俊，你要是看山了谁，跟慧姐说，慧姐帮你牵线搭桥，你也到了该谈恋爱结婚的年纪了。”
“慧姐，我真没想过这件事儿……”姜筱雨闻言，不由的惊慌失措起来。
“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说，要是真放不下……”宫慧道。
“慧姐，您误会了，我对罗副主任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姜筱雨吓了一跳，心脏都有漏了一拍。
“好了，我跟你说着玩呢，瞧把你给吓的。”宫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慧姐，您这样，我可不敢再留在军技室了。”姜筱雨忙道。
“放心吧，姐真没那个意思。”宫慧笑道，“咱们相处时日也不短了，还不了解你吗？”
……
SPB，军统疗养所。
“叶处，您交代的事儿，我都办了，您还要我怎么样？”苏离相当不满了。
“苏兄，别生气，就算不用试探罗攸宁了，咱们的计划还的进行吧。”叶重光道，“咱们得把那李国栋安全的送出山城吧？”
“那叶处的意思是？”
“找一个人，扮成李国栋，把真的偷偷的送走，你觉得这个金蝉脱壳的办法如何？”
“你还是再想试探……”
“苏兄，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吗？”叶重光打断了苏离的话，目光闪烁道。
苏离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只要不是让他直接面对罗耀，那就没有问题。
“这就对了，这个秘密你知，我知，不可让第三人知道，明白吗。”叶重光严肃的道。
苏离点了点头：“那人呢？”
“人我给你找好了，也给你带过来了。”叶重光嘿嘿一笑道。
“好吧，就照叶处的意思办。”
“今晚是除夕，明天一早就安排他离开。”叶重光将李国栋悄悄的接走，汽车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留下一个假的“李国栋”继续住在了疗养所。
还别说，这个假的很真的身高和面孔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他自从住进来，就没出过自己的房门，吃饭和方便都在室内解决，也不要人伺候，每天要求也不多，就是看报，还有收听广播，有时候，还听那些“犯禁”的广播。
但叶重光交代了，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他都要满足，只要他不走出房间半步就行。
好在他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不要给他安排。
……
一晃的功夫，这年就过去了。
除夕夜值班，初一一早罗耀回家吃早饭，然后睡了一觉，爬起来，吃了个午饭就又回军技室了。
初二得走动一下，拜年。
这一天时间就过去了，晚上回来，还的坚守军技室岗位，日寇可不会因为大过年的，就停止刀兵，他们进攻的更加凶猛。
不过这一次，他们遭到了第五战区优势兵力的猛烈阻击，伤亡惨重，战场的态势也没有一边倒了。
这说明此消彼长之下，在华的日军也出现了战力不济，甚至疲软的现象。
东北风云变幻，双方在边境线陈兵百万，随时都有大战的可能。
罗耀知道，这一切只是假象，日本国内并无在这个时候跟苏俄动手的打算。
只不过关东军内部还有一些不安的分子，叫嚷着要给苏俄颜色瞧瞧，甚至有随时挑起事端的打算。
太远了，国民政府鞭长莫及，其实，若真的在东北地区发生大战，只怕老头子也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日本不傻，苏俄远东地区地下资源是很丰富，可是想要开采并利用的话，没十年八年出不了成果，现在的日本有些等不及，何况，他们几次挑衅都输掉了了，再打，很可能还是输，那就丧失了南下夺战南洋和南亚的大好机会了。
那里的资源开采已经相当成熟了，基本上稍微接手后，就能源源不断的供应本土。
傻子都知道，先易后难了。
第978章：1941年
民国三十年，也就是1941年，是承上启下的一年。
二战正式爆发，也就不到一年时间，真正的大战已经在酝酿当中了，可能很多人很悲观。
也有人很兴奋。
比如东边的那位“上等兵”阁下，此刻正在上蹿下跳，以陆相的身份发布了《战阵训》，鼓吹军民向天皇效忠，实现“大东亚新秩序”。
欧洲的小胡子元首，也在秘密的跟他的幕僚团队商议，什么时候解决苏俄这个红色老对手，实现拿破仑都没有完成的伟大梦想。
而中国，还在风雨飘摇中，苦苦挣扎着，谁能够多给一点儿援助，好让在接下来的对日作战中坚持的更久一些。
可能是怕罗耀反悔，还不到初五，毛宗襄就提议召开军技室新年工作会议。
罗耀没意见。
开会，那就开呗。
大过年的，至少要留个体面，人员调整起码要等出了正月再说，但毛宗襄这么迫不及待。。
为的就是新六组。
成立一个新组，其实大家都没啥意见，反正只要别从自己组里调人就是了。
各组组长都把自己的组员看的比自家老婆，孩子还紧，随着工作越来越多,人员短缺的问题会越来越紧张。
就算外招，军技室这样的单位,也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罗耀的要求很高。
即便是降低门槛儿,那新招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那么快上手。
还有经费的问题。
从一个月五万法币,增加到八万，罗耀原先是想要十万的，但是上头财政吃紧,若不是物价和货币贬值的原因，上头甚至想要砍一部分经费。
新六组的组长，毛宗襄推荐了自己留法的同学王俊杰，大过年的，罗耀没反对,直接过了。
本来这个新成立的组就是毛宗襄的。
副组长是毛宗襄的妹夫陈洁予,罗耀也同意了,既然要让,那就索性让到底。
反正，成立这个组就是让毛宗襄在军技室找一找存在感的，还有，背锅。
然后就是各科的人员选拔。
罗耀也表示支持,只要新组长看上的,其他组肯放人的，他一律不阻拦。
然后毛宗襄都觉得这个会开的有点儿太顺利了，这罗耀太给面子了，有点儿不真实了。
于是,他也不好意思了,让罗耀也讲两句,不能一开会,就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一言堂了。
罗耀对这个会没什么准备,但既然毛宗襄让他说话,他不能不说,于是就讲了新的一年，他对军技室工作的设想，比如吸纳新血液以及人员的培训工作。
这一块儿他是主抓的，比如集中短期培训，或者老带新的方法，尽快的培养出可用的人才来。
训练班那边也需要扩大招生，这一次要求会有所降低，当然基本素质还是要有的。
罗耀讲的非常具体和实际。
会议就在这友好和睦的氛围中结束了，看似毛宗襄一系新年第一炮算是打响了。
惹得霍恬等人都不太理解，难道真是要跟毛宗襄低头不成，这弯也转的太快了吧？
之前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大家都有些迷糊，而霍恬更是会后直接就跟着罗耀来到他的办公室，他就想要问一下，这里面究竟咋回事儿。
“罗副主任，今天毛主任主持召开工作会议，提议成立新六组，这个你支持，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这个新六组组长和副组长都是他的人，这不是成了他毛宗襄的独立王国了吗？”霍恬问道。
“老霍，你觉得这个六组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吗？”罗耀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笑了笑问道。
“我们连日本人的密电码都没搞明白，还搞英文密电，法文密电，扯淡。”霍恬摇了摇头。
“这不结了吗，那你还担心什么呢？”罗耀道。
“可咱们也不能让他拿着咱们资源胡乱浪费吧？”霍恬道。
“这么大的军技室，你能保证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吗？”罗耀笑道，“老霍，当你是一组组长的时候，你只需要考虑本组内的事务，可你现在也是副主任了，得从全局，大局考虑问题，我们都想达到那个理想化的状态，事实上，根本做不到，只能往那个方向努力。”
霍恬沉默了。
“我今天全部支持毛宗襄，没有驳他的面子，这既是在示好，又不是，他既然想另起炉灶，去折腾，那就自己玩去，你越是压着他，他反弹越是厉害，何必呢，如果是我们不行，迟早会被他超越，这是自然规律。”罗耀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不久分散了我们的精力？”
“何来分散，他想要玩，人得他自己找，难不成我们还给他提供人才不成？”罗耀道，“而且，军技室招人，得过我这一关，他想招合适的人，得我点头才行。”
“那个余笃惠不是在管人事吗？”
“难道我就没有监督权吗？”罗耀笑笑道，“还有，英国人不是找咱们合作，我打算交给六组跟他们对接。”
霍恬闻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这一招高明呀，毛宗襄挖了一个坑把自己装进去了。
“保密，现在可不能传出去。”罗耀提醒道。
“我晓得了，你放心好了。”霍恬嘿嘿一笑，“我说，你怎么今天在会上如此支持毛宗襄，原来是这儿等着他呢。”
“这个事儿本来就是他推给我的，现在换个方式还给他，也不错。”罗耀嘿嘿一笑。
“高！”霍恬竖起大拇指。
……
薄雾散去，江水轻轻的拍打着堤岸，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一艘小火轮从下游缓缓的驶了过来，靠近码头，船上开始骚动起来，里面的客人纷纷的挤出了舱门。
新年的第一波客人到了。
等差不多所有客人都上了岸后。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身穿时髦的呢子大衣，脚下踩着软牛皮的靴子，手上的晶莹剔透的玉镯，神情有些倦怠。
“夫人，咱们到了。”
一个年轻的男子，身穿普通的下人的衣服，脸上看得出风尘仆仆，拎着两口大的皮箱子紧随其后。
“嗯，先找地方住下，然后通知老爷过来接咱们。”女子伸手捋了额前的一缕秀发说道。
“好咧。”
……
繁星咖啡馆。
午后，难得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下来，给这个以“雾”闻名的城市带来一丝温暖。
一身靓丽旗袍的苏颖儿推开门，莲步款款的走了进来。
“苏小姐，您来了，今天，还是老样子吗？”侍应生忙迎了上来，询问一声。
“嗯，我的位置还在吗？”
“在的，您这个位置，这个时候一般没有人。”侍应生忙回答一声，虽然苏颖儿不是每天都过来，但只要咖啡馆位置有空，她这个位置都替她保留着。
苏颖儿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过去。
“苏小姐，您的咖啡？”侍应生很快就端来一杯咖啡，“您今天想听什么？”
“照旧。”苏颖儿打开手中的皮夹，从里面掏出一张钞票，熟练的塞到了侍应生的手里。
“谢谢吴小姐，马上给您安排。”侍应生面露一丝微笑，苏颖儿给小费向来大方，这样的客人，最招人喜欢了。
轻松舒缓的一段萨克斯响起，这是咖啡馆常驻的一支小乐队在演奏，有自己驻场乐队的咖啡馆在山城可不多。
繁星咖啡馆是为数不多的场馆之一，而且，驻场的萨克斯手还是一名洋人。
片刻之后，一个一身珠光宝气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见到了正喝着咖啡，倾听音乐的苏颖儿。
快步上前来。
“颖儿！”
“雯姐。”两人显然是认识的，不然也不会相约在一起喝咖啡了。
雯姐坐了下来：“颖儿，我帮你打听了一下，南滨路有一家叫马迪尔的建筑公司不错，承接房屋装修改造，业内口碑很好，就是价钱有点儿贵。”
“价钱贵点儿没问题，我只要求他们设计和质量要好就行。”苏颖儿点了点头。
“那行，一会儿我带你过去，反正也不远，咱们去见个面，谈一下，你看如何？”
“行呀，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儿。”
“好咧。”雯姐开心的一声，然后招来侍应生，点了一杯拿铁。
“颖儿，蔡老板正在筹备一部电影，正在选角，你知道吗？”雯姐问道。
“嗯。”
“蔡老板的戏那可是每一部都是大火的，颖儿，你有没有接到试镜的邀请？”雯姐好奇的问道，她过去虽然也在电影圈里混，但自从嫁人后，就不那么热衷了，但有时候也会在玩票性质的客串一两个角色，演技尚可，也是有人愿意买账的。
“没有。”苏颖儿摇了摇头，大导演蔡楚申的电影，那是许多演员都梦寐以求的。
只要能做了蔡老板的戏的女主角，然后大火的话，身价铁定倍增，基本上就能奠定一线女明星的位置了。
但是蔡老板的戏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苏颖儿也想跟蔡老板合作，奈何，人家不一定瞧得上你。
尤其是她跟李海怀的关系，蔡老板最不喜欢用的就是这种关系演员，就算有合适的角色，也不会轻易选用她这样的。
“颖儿，你也别会心，凭你的美貌和演技，迟早会大红大紫的。”雯姐夸张的说着。
这时候，突然一个灰褐色的风衣人走进咖啡馆，就在苏颖儿斜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一个抬头，与苏颖儿眼神在空中微微碰撞了一下。
苏颖儿一怔，旋即眼神有些慌乱，目光微转，投向了别处，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掩饰了一下。
第979章：故人来
“雯姐，我忽然觉得有点儿不舒服，要不然，咱们还是改天吧？”苏颖儿眉头一皱，说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雯姐声音里透着一丝关切，苏颖儿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而且背后关系硬的很，维持好关系对她来说没坏处。。
“没什么，就是肠胃不适应，要不然，我们再约个时间过去，那公司又跑不了，不是吗？”苏颖儿皱眉一声。
“倒也是，既然你不舒服，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晚上的牌局……”雯姐有些失望的说道。
“晚上的牌局我就不参加了，我先去个卫生间？”说完，苏颖儿捂住肚子，站起来说道。
“你没事吧，真不用去医院？”
“不用……”
苏颖儿朝卫生间的方向去了，就在她离开没多久，刚才那位身穿风衣的客人也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而去。
雯姐是背对着风衣人，并不知道他也跟着苏颖儿后面进了卫生间，坐在位置上优哉游哉的喝着咖啡。
女洗手间内，只有苏颖儿一个人。
然后，风衣人随后也进入其中。
“老师，您怎么来了？”声音中透着一丝激动,但似乎也有一丝彷徨和惊恐。
“我要是再不来，帝国在山城多年布置的心血就全部付之东流了。”那人清冷的声音“哼”了一下。
“没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吧？”
“严不严重,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是不是忘记你义父当初派你来的任务了吧？”
“我没有,山城的情况太复杂,我们的对手太厉害了，我如果不小心谨慎的话,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哼，接下来你接受我的领导，配合我完成一项任务,任务完成后，你就可以撤出来了。”
“是。”
“前期指令你接到了吗？”
“接到了，已经在做准备了。”
“嗯，等我下一步的指令吧，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不要在让我失望,让你义父失望。”
“是。”
……
“颖儿,你怎么样,看你脸色不太对,要不然坐我的车，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雯姐看苏颖儿从卫生间出来，脸色比刚才进去的时候,还苍白三分。
“没事儿，可能是着凉了，肚子不舒服，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儿了。”苏颖儿冲雯姐摆了摆手说道。
“那我送你回去？”雯姐关切的道。
“如此,就麻烦雯姐你了。”苏颖儿没有拒绝，让雯姐送她回去,似乎能够更像一点儿。
“咱们是好姐妹,客气啥，走吧，我扶着你。”
……
雯姐搀扶着苏颖儿出了咖啡馆,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汽车,司机发动，一溜烟的离开了。
风衣人随后也走出了咖啡馆,低着头,抬手招了一辆黄包车，也迅速的汇入了街上的人流之中。
起风了。
雨还会远吗？
……
“严枫,黄角垭的环境肯定不能够跟市区相比，本来,我是希望晓玲嫂子留在那边再养一些日子，等你在这边安顿下来，再搬过来的，但是你们两口子不想分开，我也就不强求了。”
严枫有了新工作，自然不能住在原来的地方，搬到黄角垭来了，罗耀给他租了一个院子。
一家三口肯定是够住了。
条件自然不如他们现在住的公寓了，公寓毕竟各种生活设施完备，附近配套也齐全。
黄角垭这边条件相对来说，要差一些，尤其是住的条件，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小耀，这已经很不错了，比我们之前那租的房子强多了，也大多了。”严枫感慨的说道，“你还帮我们把所有生活物品都准备好了，完全不用我们操心，太感谢了。”
“我们是同学，又在同一个城市，相扶相助也是应该的，这屋内，屋外我已经派人给你打扫过了，一些生活用品也给你们置办了，重点是熟悉一下环境，以后，就在这边生活了，缺什么直接跟我说。”罗耀道。
“那我的工作呢？”严枫关心的问道。
“工作等你们安顿好了，明天再过来详谈。”罗耀呵呵一笑，就跟两夫妻道了一声别，就离开了。
……
“晓玲，你先进屋休息吧，家里我来收拾。”严枫心疼妻子，催促着胡晓玲进屋休息，他要把带过来的行礼和物品归置一下。
“我没事儿，我想看一看咱这新家。”胡晓玲摇了摇说道，走进屋内，她也慢慢的从儿子逝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虽然还是那么刻骨铭心，难以忘记，可总要继续生活，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总是活在对死者的缅怀和悲痛之中，那对生者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不公平？
两间卧室，一大一小，夫妻俩一间，小芳一间，现在孩子还跟两夫妻一起睡，等大了，就要分开了。
小房间暂时可以给严枫做书房，等小芳大了再说。
西南角是厨房，空间不小，还有杂货间，西北角还有一个单独的茅房，就是冬天晚上起夜的话，有点儿冷。
屋子里还给装了烧炭的炉子。
显然不是原来就有的，后来才给按的，严枫感慨一声，这想的可真是细致周到。
院子角落里，堆着煤炭，生火烧饭的燃料都不用操心，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
米缸里的米也是满的，盐巴，油，能想到的都给备齐了，真正的是细致入微到了极致。
“晓玲，咱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做？”严枫转了一圈，对新环境很满意。
“我想吃荠菜馄钝。”胡晓玲脱口而出。
“行，我给你做，家里刚好有面粉，荠菜和肉的话，我出去买，镇上的菜市场不远。”严枫又对女儿说道，“小芳，你在家陪妈妈，爸爸出去买菜，咱们晚上吃馄饨好不好？”
“好的，爸爸。”小芳怯生生的回答一声。
“对了，严枫，咱们搬家了，也没跟周然说一声，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我们的。”胡晓玲说道。
“我知道，回头我去镇上找个公用电话给她打个电话，把这事儿告诉她就是了。”严枫点了点头，他没告诉周然，一是怕总是麻烦人家，二呢，也是有顾忌。
他又不傻，能看出来周然对罗耀有意思，可罗耀根本就没有那么个想法。
如果没来罗耀手底下工作，他还想撮合一下的，现在，身份变了，他就不适合再做这个事儿了。
毕竟感情的事儿，外人越掺和，越乱，还是不掺和为好。
……
“严枫一家安顿好了？”晚上回家，吃过晚饭，房间内，宫慧给罗耀收拾折叠衣服，问了一声。
老爷子也知道军统“禁止结婚”的规矩了，他也就对宫慧堂而皇之进出罗耀房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向现实妥协，这都不是事儿。
学医的人，哪能不知道变通呢，那还怎么治病救人？
“嗯。”
“你现在安排他进军技室，会不会有徇私的嫌疑？”宫慧问道，“军技室招人的规矩是你定下来的，你带头违反规矩，这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会让严枫按照规矩通过考试进去。”罗耀说道，“只要他通过考试，过关进入面试阶段，那就好操作了。”
“倒也是，你打算如何安排？”
“先进秘书室，让王维君带带他，看他做的怎么样再说。”罗耀说道。
“我想把阳兆杰调过来帮我。”宫慧说道，“这件事，我去年就跟你提过了？”
“嗯，手续正在办，阳兆杰过去做会计，也能译电，进军技室完全没问题。”罗耀道，“就是李海怀那边，你该如何交代？”
“交代什么，她们都离婚了，早就各不相干了。”宫慧冷哼一声，她是瞧不起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的。
“还是得说一声，表示咱们对他的尊重。”罗耀考虑了一下，提醒一声道。
“行，我听你的，回头给他发一封电报就是了。”
“对了，年前白蚁汇报，苏颖儿要给自己现在住的房子翻修一下，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宫慧说道。
“你想做什么？”
“我让筱雨交给白蚁一架微型照相机，让她把翻修的图纸给拍下来。”宫慧道，“这个时候翻修房子，也许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也许就只是单纯的翻修房子呢，她这样的电影明星，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也很正常？”
“她越是表现的正常，我就越觉得她不正常。”宫慧道。
“嗯，你看着办吧。”
“文子善带回来的那个女寡妇怎么处置，总不能一直这么养着吧？”宫慧问道。
“他找过你了？”
“今儿上午来家里给伯父拜年，你不在，他跟我提了一句。”宫慧说道，“现在外面传言不少，都说他文子善看上这漂亮的小.寡.妇了，以权谋私，金屋藏娇呢。”
“呵呵，我还以为会有人传我呢，毕竟把人带回来的命令是我下的。”罗耀嘿嘿一笑。
“你还笑，文老三这都是在给你背黑锅。”宫慧说道，他知道罗耀绝不是看上这个叫素清的小.寡.妇才让文子善把人带回来的，他根本就没见过对方，怎么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
“这事儿我来处理，时候不早了，你回屋休息吧。”罗耀催促一声，宫慧的身体虽然一天比一天好，但还是伤病员，多休息才能更快的复原。
……
第980章：静海来的消息
早上，还没起床，就被书房内一阵电话铃给吵醒了。
自从罗耀进军技室任职后，戴雨农就很少直接打电话召见他了，更多的时候，都是他自己主动过去。。
要避嫌的。
毕竟罗耀不是他直接下属了，归军事委员会侍从室机要组和办公厅双重领导。
本想着如何处理文子善带回来的那个叫素清的小.寡.妇的事情，接到了一个电话。
戴雨农让机要秘书王汉光打过来的，让他马上来一趟漱庐，戴老板有事紧急召见。
罗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洗漱后，吃了几口早饭，与杨帆一同驱车前往市区。
汽车驶入市区，马路上车来人往，很拥挤，过了一个年，窝在家里好几天，这好不容易有个好天气。
大家都出门透透气。
做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开门了，生意开张了，要吃饭的。
虽然报纸上没有什么好消息，但只要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大多数老百姓也是没有紧迫感的。
唯一让人不满的是，过了一个年，物价又上涨了，很多生活用品年前就卖断货了。
年后又因为各种原因，很多商店的货架上基本上都还是空着的。
各种物资都进入战时管制配给。
汽油配给。
军技室的汽油使用配给也缩减百分之三十了,民间想要购买汽油，那更是难上加难,黑市的汽油价格更贵。
日本人的封锁,加上运输的困难,运输一加仑汽油进山城，只怕要花费同等价值的汽油都不止。
现在这些物资基本上都是军管了。
“罗副主任,戴先生在楼上书房等你。”罗耀一从车上下来，王汉光就飞步而来。
“王秘书，你知道是什么事,戴先生这么急把我叫过来？”
“我也不知道，您见了戴先生就明白了。”王汉光讪讪一笑道，身为机要秘书，嘴巴不严是肯定不行的。
“嗯。”罗耀快步向前，很快就进了漱庐主楼,上楼,来到二楼书房,稍微整理了一下,伸手敲响了门。
“进来！”门后传来戴雨农的一声叫唤。
推开门,罗耀抬脚走了进去，转身顺手把门又给带上了,这是规矩,觐见的人都不希望谈话被外面的人听了去。
戴雨农一向对穿着打扮并不讲究,基本上不是军装就是中山装,以中山装为主。
蓝灰色为主色调，衣服料子也很普通,只要不是破的，那怕是洗的发白，照样穿。
左胸口别着一枚青天白日的胸章，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见到罗耀进来，也没有起身，直接道：“攸宁来了，坐一下,我把这份文件看完。”
“是,先生。”
罗耀走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双.腿并直,挺直了腰杆，在这里，除了那些大佬，没有一个敢随意。
也就几分钟功夫，戴雨农看完了文件，起身走了过来。
“攸宁，把你叫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戴雨农坐下来说道，“静海那边获得一个重要情报，从日本本土派来一个特工，有日本第一特工之花称号的内山美智子已经来华了，传说此女精通八国语言，擅长枪械，柔术以及开锁，无论多么精密的保险柜，都难不倒她，此女的目的地就是山城。”
“啊，先生，如此机密的消息，我方是如何得知的？”罗耀惊讶一声，他没想到戴雨农找他来，居然说的是这这样一件事儿。
“这个是我们内部人员从绝密渠道获得大消息，你可以完全相信，这不是假消息，也不是日本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弹。”戴雨农道，“而且，根据我们的情报，此女已经身在山城了，但是我们对她来山城的任务和目标一无所知，而且此女易容术高明，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们也一无所知。”
“那您的意思是？”
“帮我把她找出来，干掉她。”戴雨农说道。
“您是让我来做这件事？”罗耀惊诧的问道，军统那么多反谍的专家，还有专门的反谍部门，把这么重要案子交给他，让反谍部门的负责人怎么想？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关系复杂呢，何况，他现在又不是直接隶属军统，这是属于多吃多占了。
“你破获多起山城潜伏日谍案，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而内山美智子潜入山城的消息，我们不能大肆宣扬，一来怕引起恐慌，二来也要保护我们打入敌人内部的特工，所以，这个案子，需要秘密的调查，能够知晓的人也需要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戴雨农说道。
“对这个内山美智子我们掌握多少情况？”罗耀没有拒绝，事实上，他也没办法拒绝。
“就刚才我告诉你的这些。”戴雨农说道。
罗耀一呆。
这叫他如何下手，精通多国语言，这个人家也不会告诉你她会几国语言，多过是几个国家？
易容术，到底到什么程度，无从判断。
然后开锁技巧，这也无法量化……
这些都是可以隐藏的，只要不显露出来，别人是无法知道的，就算人当面在前，你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起码也得有一个年龄，高矮胖瘦的特征吧？
“攸宁，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内山美智子既然号称大日本第一特工之花，她来山城的任务和目标一定不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戴雨农郑重的道。
罗耀沉默了一小会儿，潜伏进入敌国区域的特工，一般就是任务就是两种，情报和破坏！
情报工作就比较多了，直接窃取情报，或者直接卧底进入机密单位，以潜伏身份获得情报。
破坏的途径就更多了，传播谣言，煽动暴乱，引导己方飞机轰炸重要目标，甚至暗杀，刺杀等等都算是破坏。
如果只是小任务，肯定不会出动“内山美智子”这样的人物，山城当局的机密所在有很多处。
自己所在的军技室也算一处。
理论上将，军技室也可能是这个“内山美智子”的任务目标，但这只是猜测。
“先生，让学生负责这个案子，抓日谍，学生是责无旁贷，可内山美智子潜入山城的任务和目标都不明确，一旦涉及一些机密部门，甚至更高级别的部门，学生就算想调查，也有心无力！”罗耀说道，查日谍可以，可有些部门，不是军统说想查就能查的，比如，老头子的黄山公馆，孔家的别苑，还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办公处，上清寺侍从室办事处等等，这些机构和地方，没权限，能查吗？
你就是怀疑这些地方混入了日谍，人家还不“啐”你一脸，让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戴雨农点了点头，这些机构和地方，就算是他也得在授权之后才能进行调查。
他要是把手伸进去，保管老头子把他的爪子直接斩断。
“你可以秘密调查，尽量做到不惊动对方。”戴雨农想了一下，缓缓说道。
“是，学生明白了。”罗耀点了点头。
“嗯，攸宁，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这个案子你好好办，若是能将这个内山美智子抓捕归案，你就是我军统大功臣，到时候，我亲自向校长为你请功，破格晋升你少将军衔！”戴雨农道。
“谢谢先生栽培。”罗耀连忙起身，微微一弯腰说道。
“坐，坐下说。”戴雨农一抬手，示意罗耀坐下，问道，“宫慧的案子我听说结案了，刺杀的凶手还在逃是吗？”
“凶手一共四个人，另外三人已经被人灭口，还剩下一个，叫齐斌，目前失踪了，还在寻找之中。”罗耀道，“但实际上，凶手还有一个人，此人跟齐斌四人是一伙儿，还是另外的，目前还不得知，之所以结案，其实是给外界释放一个信号，此案已经完结，让凶手以为自己安全了，放松警惕，好露出破绽。”
“你一向喜欢故布疑阵，令对手自己放松警惕，露出马脚，然后再一网擒之，军统之狐名不虚传！”戴雨农呵呵一笑。
“先生谬赞了，若能抓到凶手，学生也犯不着如此了，就连一个齐斌，我们现在也没能找到，可见其人的狡猾。”罗耀道。
“文子善带回来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此是学生的要求，齐斌逃亡还不忘给这个女人一封信说明情况，这说明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是何等重要，所以，这个女人，是我们找到和抓住齐斌的关键人物，自然要将她带回来了。”罗耀解释道。
戴雨农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你考虑的有道理，不过，有关流言蜚语你也要注意一下。”
“学生明白，学生会马上着手处理这件事。”罗耀道。
“嗯，内山美智子的事儿，你抓紧办，此事关乎山城以及领袖安危，切不可大意。”戴雨农嘱咐道。
“是。”
……
内山美智子，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记忆，可能是不出名，亦或者这是他记忆的知识盲点。
一个未知的人物来说，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看来，自己接下来又要忙了。
“哥，回吗？”罗耀上了汽车，杨帆发动汽车后扭头问了一声。
“不，去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罗耀摇了摇头，既然来都来了，文子善带回来那个女人的事情也得解决一下，起码也有个说法。
第981章：细致入微
“大哥，你怎么来了？”文子善接到报告，赶紧从楼里出来，迎接罗耀。
“昨天你到家里拜年，我刚好不在，今天我路过市区办事儿，顺便过来见一下你。”罗耀道，“中午叫上六哥和邓毅，把曹辉和齐志斌也交出来，一起吃个饭，会仙楼我定了桌子。”
“好咧。”文子善开心的一声，“你是先去六哥那边，还是先去我办公室？”
“先去你那儿吧，六哥那边待会儿再说。”
“大哥，我这里下面人送了一点儿大红袍，你尝尝？”文子善将罗耀请进了自己办公室，亲自从柜子里取了珍藏的茶叶，给他泡儿一杯送过来。
“我这人喝茶，喝不出好赖来，好茶，劣茶到了我嘴里那是一个味儿。”罗耀嘿嘿一笑。
“吃花生。”文子善从抽屉里捧出一捧花生出来，还有柑桔。
“嗯，放下吧。”
“跟我说一下你从巴县带回来的那个叫素清的女人吧。”罗耀剥开一个桔子，塞进嘴里，问道。
“大哥是为这她来的？”文子善讶然一声。
“外面不少流言蜚语，让你承受了不少不白之冤，我总不能让你给我背黑锅呀。”罗耀笑道，“这人是我让你从巴县带回来的，我把人丢给你不闻不问，不是有些不负责任了。”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文子善忙解释道。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罗耀玩味的一笑，头一歪,看着文子善问道。
“大哥，这个叫素清的女人现在是唯一跟齐斌有关系的,而且,根据我的调查,她是齐斌失踪之前，唯一接触过的人,人留在巴县，我们鞭长莫及，把她带回山城,如果齐斌觉得自己安全了，一定会过来找她，潜逃都不忘给这个女人写一封信报平安，足可见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文子善分析道。
“齐耀荣虽然胆大妄为,但不至于会指示齐斌刺杀宫慧，他知道这事儿的后果，齐斌若是真对齐耀荣忠心不二的话,他应该劝说齐耀荣不要乱来,更不应该把醉话当真,至少，我们了解到啲齐斌并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动机经不起推敲,从案件描述看，齐斌等人明显是要置宫慧于死地，不是我瞧不起中统,他们在刺杀和暗杀方面真不是我们军统，尤其在这个杀人的狠劲儿上面。”罗耀说道。
虽然在罗耀的力主之下,最终齐耀荣的小舅子杜广元被枪毙了，但他并没有多大损伤。
正常人的思维逻辑，齐耀荣现在应该是夹着尾巴做人,根本不应该找罗耀报复。
事实上齐耀荣也是这么做的,被撸掉一切职务后，就在自家闭门反省。
齐斌的刺杀太反常了。
就算齐耀荣在醉酒的状态下说了一些要报复的话,齐斌气愤不过,可酒醒之后也明白，这事儿不能干。
可他还是做了,而且还不惜一切要取宫慧的性命,若不是迫于形势放弃了。
齐斌在行为太反常了。
至少在罗耀的眼里,他完全不能从齐斌的性格分析出他策划这一次刺杀的动机。
“你把这个素清的基本资料给我看一下？”罗耀对于素清也只是基于文子善的汇报，具体文字资料,他还没见过。
“好的。”
文子善转身过去，从办公室文件柜子里，翻找了一下，取出了一个文件袋子出来。
茶几之上，罗耀将文件袋内所有的资料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资料上显示，素清并不是巴蜀人士，是五年前来的外乡人，当时还有一个年迈病重的老父亲。
素清之所以嫁给死去的丈夫，是因为这个男人收留了她，还给她父亲送终了。
男人虽然开了一家汤馆，生意并不是很好，但自从素清来了之后，生意奇迹般的有了气色。
素清的美貌引来别人的觊觎，他的男人能力有限，却又是个醋坛子，三天两头被人嘲讽，奚落，甚至有时候动手。
男人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喝醉酒还动手打人……
直到齐斌的出现，有了护花使者，素清没有人再敢欺负了，可她的丈夫却被人嘲笑头顶上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于是在家里，变本加厉，素清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有人见过齐斌为了给素清出头，将她那丈夫揍的头摁进水缸，若不是素清拦着，人就淹死在水缸里了。
那次之后，男人就病了，病榻上绵延三个月，最后瘦成了皮包骨，最后咽气的时候，都看不出人样了。
这些都是社会调查得到的一些情况，有些还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肯定有失真之处。
但大体上，一个为了报恩，却不得不委身一个窝囊男人婚后受尽了屈辱的可怜女子形象在罗耀脑海里形成了。
直到遇到了齐斌，这个男人拯救了她，将她从苦海里拯救了出来，可她们碍于世俗的目光，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结合在一起。
“这个素清识字吗？”罗耀忽然问道。
“应该是识字的，她能读懂齐斌留给她的信上的内容。”文子善愣了一下，旋即回答道。
“可有她的签名字迹？”
“这个……”文子善皱眉一下，“我想起来了，她店内招牌上的字好像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看来，这位素清姑娘出身不一般呀，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女子。”罗耀说道。
“我把人带回来后，给她安排了住处，除了派人看着，一直都没还没细问。”文子善说道。
“调查卷宗中说，有一封齐斌在失联前一.夜给素清的信，这封信在哪儿呢？”
“哦，这封信是重要证物，我单独收了起来。”文子善点了点头，“我给取来。”
这么重要的证物，文子善自然不能随便乱放，而是收藏在自己办公室内的保险柜内。
打开后，文子善将信件取了过来，递给罗耀道：“大哥，就是这封信，我跟吴德厚拿着它跟齐斌过去的书写的笔迹比对过，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封信就是齐斌本人所写。”
罗耀伸手支开信封口，将信件从里面取了出来，细细读来，居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这齐斌的话虽然很直白，但语句通顺，有些句子读起来还让人觉得有几分的才气。
“齐斌什么文化水平？”罗耀问道。
文子善被问住了。
“打电话问一下齐耀荣，另外，你派人去齐耀荣家里，他应该有不少齐斌过去字迹文稿之类的，都给我带回来。”罗耀吩咐一声。
“好。”
文子善随即用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给齐耀荣家里拨了去。
“大哥，齐耀荣说，齐斌读过几年私塾，不过因为家里穷的缘故，很早就辍学了，送去跟人家学走镖了，后来才跟了他，但据说，他读书的时候，成绩不错，若是继续读下去的话，可能成就未必输给他。”文子善放下电话说道。
“私塾的话，我最多只能算他小学毕业，他读的是老式的学校，可行文之间，却用的是新式的白话文，看来，这个齐斌这些年来并没有放弃学习呀。”罗耀呵呵一笑道。
“大哥，你是怀疑这封有假？”
“素清并没有跟齐斌见面，那么这封信究竟还不是齐斌本人偷偷的送给她的，能确定吗？”
“就算信不是齐斌本人所送，可这信的自己是齐斌所书，这应该假不了？”
“高明的伪造者是可以将别人的笔迹伪造的连本人都看不出真假的。”罗耀说道。
“你把这封信交给我，我再把齐斌的手稿拿回去，请余老师帮忙鉴定一下，他是笔迹方面的专家。”罗耀说道。
“行，这没问题。”文子善一口答应下来。
“你陪我去见一下这个素清吧，我想亲自见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罗耀吩咐道。
“好的。”
文子善将素清安排住在稽查处三科的一个安全屋，并且派了两名军统女特务负责监视以及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等于说，就是把人软禁起来了。
至于，那个哑巴伙计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直接就关在了稽查处的看守所牢房里。
区别在于，没给上镣铐，饮食起居跟狱警一样，就是暂时失去了自由而已。
“这个哑巴伙计是一年前来她店内的，当时哑巴是个逃难来的乞丐，素清看他是个哑巴，就好心收留他在店里帮忙。”文子善先带着罗耀去见了哑巴伙计。
“哑巴检查过了吗？”
“检查？”文子善愣住了，检查什么？
“找个医生，给哑巴检查一下声带，还有，确定他的哑巴是先天还是后天的，我要一个详细的报告。”罗耀吩咐道。
“是，大哥。”文子善额头汗珠都下来了，自己说起来也算心思缜密了，但罗耀一比起来，才知道这差距有多大。
“既然我们没有别的线索，那就在现有的掌握的线索上深挖，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罗耀提醒一声。
“明白。”
“哑巴每天生活都观察记录下来了吗？”
“有记录，但还是大概……”文子善支支吾吾一声，显然他对于哑巴的关注并不多。
“每天关注，记录，回头我要看。”
“是。”
第982章：太镇定了
“科长。”
“你先出去。”文子善一挥手，那个稽查处的军统女特务微微一点头，起身便走了出去。
这是个二层小楼。
楼上是一个卧室和书房，以及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楼下是客房，客厅以及餐厅，厨房在外面。
这栋小楼在山城的租费每个月起码要一两百块法币，但这个位置略偏，价钱可能便宜不少。
安全房嘛，顾名思义，得安全和隐秘，要安全，就得四通八达，一旦有事可以安全撤离。
要隐秘，那就要能藏得住，这里附近的房子基本上都差不多，很难区分。
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搞错。
素清住在楼下，楼下两名军统女特务看守，之所以用女的，一来这素清貌美，自己手下都是些单身汉，这出点儿事，就不好收场了，二呢,这女人也容易沟通说话，还细心,能从素清的生活细节中观察一些什么来。。
所以,文子善专门挑选了两个年纪稍大,比较稳重，擅长与人沟通的女特务跟素清住到了一起。
平常也不禁止素清外出,但是外出得提前通知，得到文子善批准，有人跟随才行。
他又不是傻子,罗耀让他把素清带回来，目的就是为了引诱齐斌出来，如果素清被关起来，一点儿都不露面,那齐斌如何知晓呢？
所以他不禁止素清外出，但外出必定需要批准，他要安排人手明里，暗里随行。
若能通过这种方法把齐斌引诱出来，那最好了。
不过,他的想法，显然没有成功，齐斌也不是傻瓜,明知道是个陷阱，也跳进来。
“好香呀，这是谁在煲汤？”
素清在厨房，这是她失去自由这段日子，每天能找到的打发时间的事情。
就是煲汤,但是，她煲汤，不允许任何外人在场,说了,这是她的秘方,不能被人偷学。
只要有人在场，她就不做了。
没办法,素清在煲汤的时候,两名照监视她的女特务就待在外面,然后每天都能尝到素清煲的好汤。
两个军统女特务嘴都快被她给养刁了,这再喝外面的汤,估计就索然无味了。
罗耀可没那个禁.忌，又不是女人家的闺房，那不请自入有些唐突了，这是厨房。
厨房又不是禁.区，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正在低头品尝的素清听到推门声，惊讶一抬头，有些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满眼都写满了“愕然”的两个字。
好一个美人儿，即便是布衣裙钗，也是难得一种优雅娴静之美，比照片上的那张脸生动，自然多了。
“素清小姐，不好意思，刚才在外面闻到香味，忍不住就直接推门进来了！”罗耀呵呵一笑，解释一声。
“先生是？”
“在下罗耀，字：攸宁，素清小姐唤我一声：攸宁即可。”罗耀道。
“罗先生好。”
“素清小姐这是煨的什么汤，我隔着门都能闻到其香味扑鼻？”罗耀好奇的走近问道。
“哦，小女子煨的是党参附子鲜姜羊肉汤。”素清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不知在下可否有口服，尝一尝呢？”罗耀询问一声道。
“罗先生，这汤还差一点儿火候，您要是等得及的话，一会儿小女子给您奉上一碗。”素清瞥了罗耀身后进来的文子善一眼，当即说道，她是聪明人，察言观色也知道罗耀的身份地位都在那个把自己带回来的人之上。
若是拒绝，那对她自然是没有好处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
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呢？
“还汤火候还需要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素清回答道。
“那就等它半个小时，在下正好有一些问题想要向素清姑娘请教一下，还请移步客厅？”
素清微微一颔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客厅内。
素清以主人的身份给分别给罗耀和文子善泡茶，罗耀没客气，一直都在注意观察素清的一举一动。
一个人的出身，是可以体现在她平时的生活的点点滴滴中的，千金小姐跟村妇走路姿态和动作那是有天壤之别的。
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跟小门户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了，受过良好教育的跟没念过书的也是有区别的。
这个就是后天所处的环境和教育是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的。
“素清姑娘家中可还有亲人？”罗耀待素清坐了下来，便开口问了一声道。
“除了已过世的老父和先夫之外，再无亲人。”
“我看素清姑娘的做派，其祖上也应该是读过书的，不然培养不出素清姑娘这样的钟灵毓秀之人。”
“到让罗先生见笑了，祖上确实辉煌过，奈何到了家父这一辈，家道中落，小女子也落魄至此，苟延残喘。”
“能跟我说说你跟你丈夫是怎么认识的，你们的结合，是他逼迫你嫁给他，还是你主动报恩？”罗耀问道。
素清抬眼看了罗耀一眼，又迅速的低了下来，显然内心起了一丝波澜，似乎被戳中了一些东西。
这一丝变化都落在罗耀眼里。
“那年冬天，我与父亲本欲来巴蜀投奔一个远房表亲，奈何等我们到巴县的时候，那远房表亲早已不在了，我父受风寒，转眼就病重难以下床，我们身上盘缠用尽，不但没钱给父亲治病，更别说住店了，大冬天的，我们父女俩被人赶出来了……”
“也就是说，你的丈夫一开始帮助你们父女就是不怀好意？”罗耀从素清的口中听到一个跟文子善打听到的截然不同的版本。
“按理说，先夫已经过世了，我不该说这些，毕竟死者为大，但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如果不跟你们说实话的话，你们是不会放过我的。”素清解释道。
“可以谈一谈你丈夫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这个，素清放在大.腿上双手忍不住攥了一下，双.腿也有一个向后收的动作。
显然这是紧张了，脸上的血色也微微的褪了不少。
“如果你有难言之隐，或者不想说，可以不说。”罗耀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素清丈夫的死必定是有内情的。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算酗酒，坏了身体，最后也不至于死的时候瘦成了皮包骨。
这里面要说没有她的功劳，他是不信的。
“那天他喝了酒，回家不问情由的又打我，刚好齐大哥过来看我，看到了，就出手了，可能是看到我被打的额头出血，他那天出手有点重，一气之下，把他的腿打断了，打断了腿，还要我伺候，于是，我们就商议，希望能让他放我自由，可他不同意，说是死要纠缠着我……”
这个故事很狗血，但罗耀基本上也猜到了，当一个人恨极了，最终只能用极端手段来解脱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
素清的丈夫死在她跟齐斌的合谋之下，一个断了双.腿的人，想要他“死”太容易了。
只要不给他吃，不给他治病，试问，他又能坚持多久？
病痛折磨，加上饥饿。
这人最终就是在这种残酷的折磨下死的。
当然，这是他应得报应，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如果他当初不是未必素清嫁给他，然后婚后动不动就打她，骂她，如此男人简直猪狗不如，死有余辜。
罗耀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素清犯的事儿，已经无从查证，走出这里，她可以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你也不能把她怎样。
凭口供定罪，你随便找个人就可以顶罪了，屈打成招也行，这冤案可就多了，至少在程序上不会这么做。
“既然你的丈夫已经死了，也没人能阻止你再嫁，你为何不直接跟齐斌在一起？”
“我心里愧疚，毕竟先夫也曾帮过我和父亲，我想为他守节三年，三年后，我再改嫁。”素清解释道。
“谢谢素清姑娘为我解惑。”罗耀点了点头。
“罗先生，我真的不知道齐斌在哪儿，你们抓了我也没用的，我从来不问他的事情，他也不跟我讲他的事情。”素清哀求一声道。
“放心吧，等我们调查清楚了，或者抓到齐斌，自然会恢复你的自由的。”罗耀说道，“时间差不多了，素清姑娘，能让我尝一尝你煨的那个党参附子鲜姜羊肉汤吗？”
“好的，罗先生，您稍等一下。”素清起身，微微一个万福道。
“好汤，真是鲜美又滋补，难怪文科长跟我说，你在巴县码头开的汤馆儿生意非常好。”罗耀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的说道。
“谢谢罗先生的夸赞。”
从安全屋出来，上了汽车。
“子善，你怎么看？”罗耀问道。
“大哥，你觉得有问题吗？”文子善惊讶的问道，刚才罗耀跟素清的交流，对话，还有动作神态，他都是有细致观察的，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她的表现太镇定了，虽然我问到了她丈夫的死，她流露出一丝紧张，却在我们面前坦白了一切，这一切看似很合理，可这在我看来，她是在顺着我们心里想要知道的再说。”罗耀缓缓说道。
“大哥，这一切也很合理呀！”
“是呀，非常合理，也非常符合我的心理预期和怀疑，但是，我这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没见这个素清之前只是怀疑，现在见了，这个怀疑越来越强烈了。”罗耀点了点头。
第983章：太儿戏了
会仙楼，罗耀做东，把沈彧、文子善、邓毅等人叫了过来，一起吃了个饭。
散席后，罗耀与杨帆驱车去了暮光大厦。
余杰回来跟兴姐一起过年，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后才会回黄角垭。
所以，他要见余杰，自然要来暮光大厦了。
之前已经过来拜过年了，这不算是正月里第一次上门，罗耀到的时候，余杰刚好在家里。
兴姐出去了，孩子们也在家里老大的带着之下出去玩了，余杰在家午休呢。
“攸宁，你要是早点儿过来，让你师母给你做几个家常菜，咱爷俩喝上一杯？”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在会仙楼，跟六哥他们一起。”
余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样的场合，他不适合出席，免得有人会多想。
罗耀也干脆没叫他，否则，以他们的关系，请客吃饭，怎么会不叫上自己老师呢？
“老师,我过来，有件事想要请您帮忙。”罗耀直接说事儿,他跟余杰之间没必要客套一番,再进入正题。。
“你说。”
“我想请您鉴定一份笔迹。”罗耀从杨帆手中接过一个文件袋来递给余杰道。
“鉴定笔迹,军统有的是这方面的人才，你为何还要来找我？”余杰问道。
“已经有人鉴定过了,但我不太相信，所以想请您帮忙。”罗耀解释道。
“好，但是我可不保证一定准确,毕竟这世上有些人模仿笔迹能做到以假乱真，甚至连本人都无法辨认的地步。”余杰说道。
“我相信老师能够帮我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罗耀说道。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正好我在家也闲的发慌，你这是给我找事儿做来着。”余杰呵呵一笑,接下了罗耀给的这个任务。
“那就辛苦老师了,有结果,给我打个电话就行。”罗耀也没多待,把事情交底了完，就从余杰家离开了。
……
“罗副主任，军政部二厅的张梁上校已经等候您多时了。”罗耀一回到军技室，秘书小伍就进来汇报道。
“行,我知道了,过五分钟后,把人请过来。”罗耀吩咐一声,他刚回来，得稍微的歇息一下,把头绪捋一下。
“是！”
五分钟后。
一名三十岁左右国军上校被请进了罗耀的办公室，罗耀没有穿军装，张梁也不知道他的军衔。
但他是被派来配合罗耀工作的,不管罗耀军衔,但现在都是他的上司，所以，犹豫了一下,张梁还是一抬手给罗耀敬了一个军礼。
“职部张梁见过罗副组长！”
罗耀一阵恍然,自己好像还有一个对英情报情报联络合作小组副组长的身份。
这是个临时任命,组长是二厅厅长杨宣岑。
杨宣岑就是挂个名，务虚的,真正合作的工作,都由他来负责与英方情报部门沟通和协调。
“张科长，你好。”罗耀忙回了一个军礼，然后伸出右手过去，“欢迎，欢迎。”
“罗副主任客气了，往后的日子还希望罗副主任多多关照！”张梁被派过来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再一个资历比他小的小年轻手下做事儿，这让他堂堂黄埔六期有些掉价了。
看对方年龄比自己还小，还是军统训练班出来的，这就更让他心里有些不屑了。
不过来之前，杨厅长特意找他谈话，此去是协助罗耀的工作，让他收起黄埔生的傲气，认真做事儿。
别以为自己是黄埔生就了不起，人家虽然年轻，也是正经大学高材生，为党国立下大功的，拿过云麾和宝鼎两大勋章的人。
这勋章可不是随便乱发的，是要经过军委会铨叙部门审核的，就算老头子要颁发，也得过一遍程序，否则，这勋章就没有公信力了，谁都能拿了。
能获得勋章的，那都是有切实功绩的，否则，早就有人不满和反对了。
尽管他觉得对方立功是侥幸和运气，心里有些不服气，但表面上还不会表现出来。
毕竟他是军人，军人要以服从为天职，要是自己做不好工作，被退回去的话，那就成了笑柄了。
“杨厅就派了张科长你一个人过来了吗？”罗耀请张梁坐了下来问道。
“目前就我一个，但杨厅说了，需要人手的话，二厅可以协调，三五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张梁道。
“张科长英文水平如何？”罗耀点了点头问道。
“呃……”
“我明白了，喝茶。”罗耀呵呵一笑，面对茶几上的茶杯，罗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
“张科长对于英国在缅甸和印度的情报机构了解多少，还有英国在山城大使馆的人员构成以及情报官员知道多少？”罗耀继续问道。
“英国在山城大使馆一共137人，大使是卡尔爵士，全名为博尔德·克拉克·卡尔，现年54岁，……”张梁脱口而出，显然是做过功课的，二厅是主管情报的，杨宣岑不会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过来，那就显得自己太不会选人和用人了。
“我们的谈判对手是大使馆的副武官贝里少校，他大使馆的情报主管，接替过去的特纳少校，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贝里少校刚到任没多久，我们对他的了解不是很多，就知道，他家在英国是贵族，年少多金，是从印度调过来的，喜欢勾搭上流名媛，是个风.流种子。”张梁傲然一声。
他能够被杨宣岑看重，岂是泛泛之辈，既然调来做个工作，自然要先做功课了。
“张科长有自己的勤务兵吗，或者说，你每次出行都是自己开车？”罗耀问道。
“我有一个勤务兵，那那是在二厅，过来这边，就没带过来。”张梁说道。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给你配一个司机兼保镖，跟着我做事，总会有一些危险的，所以，必须要做好防范，另外，你需要一个翻译，我也可以提供，你也可以找，但是，我们英国人的合作属于绝密，你要保证你的翻译能够不泄密，或者通过我们的审查才行，当然，如果你的英文水平能够直接跟对方交流无碍，也可以不配。”罗耀缓缓说道。
张梁愣了一下，他有些不适应罗耀这种说话的方式，但是对方现在是他的长官，他提的又不是过分的要求，他找不到理由反对。
“我能自己选吗？”
“两个，你可以选一个。”罗耀给了他选择的权力，不管是司机兼保镖或者翻译，张梁只能选一个。
因为，从现在开始张梁的活动必须在他的监控之下。
“我选司机兼保镖。”张梁沉默了一下，内心做了一个权衡，缓缓说道。
“行，那我就给你配一个翻译。”罗耀点了点头，这个翻译必须是他能够信任的。
“罗副组长，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给我配的这个翻译是一位男士。”张梁说道。
“可以。”罗耀点了点头，他哪有女翻译给你配，真是多想了。
难不成还要对贝里施展美人计，他才不会用这种伎俩呢，让自己的同胞去干这种下作的事情。
“你在我这里工作这顿时间算借调，职务，就算是我的特别助理，待会儿，让伍秘书给你去办一个证件，你只有这个证件，才能自由进出这里，当然，有些地方，你是无权限进入的，希望你能理解，另外，在我这边工作这段时间内不要穿军装，你看我这里，没有人穿军装的，我这里对外单位名称是地质研究所，任何人都要签署保密协议，出了门，不允许透露所里的任何相关信息。”罗耀给张梁解释军技室的规矩，“另外，我们这一次跟英国人合作，专门成立了一个六组，我会安排你进入六组工作，咱们一旦跟英国人达成合作协议，所有工作都是通过六组进行。”
“明白了。”
“翻译稍后会去找你报道，你先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跟工作，我让伍秘书陪你转一下，另外，你有自己的专车吗？”
“没有，我没有配备专车。”
“在你我这边工作期间，给你配备一辆公车，以后跟英国人联络和沟通工作就交给你了。”罗耀道。
“那我们是不是主动跟他们联系一下？”
“主动联系，没必要，这一次合作，是英国人提议的，不是我们主动要求的，是他们求我们，不是我们求他，少了英国人，还有美国人，苏俄人，咱们不缺合作对象。”罗耀嘿嘿一笑，“说不定，很快就要给你再配个俄语翻译呢。”
“啊？！”
“那我该怎么说呢？”
“对他们的无理要求，一律无视，实在回答不了，一律往我身上推，总之，合作是互惠互利，咱虽然穷，弱，但也不能任人欺负，不吃亏是底线。”罗耀说道。
“可这些列强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又怎么样，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们，咱们就算卖女儿，也得卖个好价钱吧。”
张梁听了，目瞪口呆。
这太儿戏了，这可是两国之间的情报合作，怎么就跟“卖儿女”扯上关系了，这也太粗俗了。
完全就是市井之言，难登大雅之堂，上峰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人负责如此重要的事情。
太儿戏了。
第984章：收集信息
“张科长，如果你觉得这么做让你为难，我可以给杨厅打个电话，请他换一个人过来？”
罗耀可不管对方面子挂不挂得住。
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没有妥协的余地，大不了把自己换了，否则就得按照自己说得来。
他有这个底气跟英国人说不。
张梁没想到罗耀会如此直接，如果这个电话真打过去，那他在军令部二厅的前途可就完蛋了。
他有些后悔答应杨宣岑了，这个工作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做，这个年轻的副组长实在是太想当然了。
英国人会跟你平等谈判吗？
做梦。
反正自己就是个具体干事儿的人呢，责任不用自己背，到时候谈不下去，还是你负责任。
“不用了，罗副组长，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我来了，自然就要听命行事。”
“那行，需要什么资料，你搞不到的，直接来找我。”罗耀直接说道。。
“那我的办公室？”
“一会儿伍秘书会带你去的，希望咱们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相处愉快！”罗耀再次伸手过去，跟张梁握了一下。
张梁跟秘书小五去了。
“给我叫一下秦普。”罗耀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内线，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罗副主任，您找我。”不一会儿功夫，一个带着眼镜儿，身着朴素，还带着袖套的年轻人敲门进来。
“有个活儿，让你干一下。”罗耀说道。
“是翻译什么外文期刊吗？”秦普闻言，没感觉得惊讶，直接问道，他在军技室就是干翻译的活儿,自从奥斯本回国后，他就剩下翻译资料和外文期刊了。
这活儿其实不轻松,每个月都会搜罗国际上的很多相关通讯技术以及密电码相关的资料。
英文原文版的都交给他翻译成中文,然后刊印出来,放在军技室的图书室，供军技室内技术人员借阅。
这些资料都是相当珍贵的,只允许在图书室借阅，不允许外带。
军技室搞密电破译决不能固步自封，不跟外面的世界接轨,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翻译室也不只有他一个人，但他是资深翻译之一，毕竟这里面的专业术语他都懂，翻译出来，大家也都明白。
生手哪怕英文再好,不懂专业术语,他翻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没人能看得懂。
“不是翻译外文期刊，是给人当翻译。”罗耀解释道,“把你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从明天开始,你去给六组张梁科长担任随行翻译，并且随时向我报告相关情况。”
“你说的是跟英国人合作的事情？”秦普在军技室也不是瞎子，聋子,他当然听到一些消息了。
“嗯，接下来张梁科长会跟英国人接触,他的英文水平我不知道,但他肯定要一个翻译，这就是你的工作,而且他可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可以提醒他一下。”罗耀道,“当然，跟英国人谈还是以他为主。”
“明白了,我这就去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秦普点了点头,这个工作没什么难度,就更他当初跟在奥斯本身边当翻译差不多。
当初奥斯本的一些情况,他也是暗地里跟罗耀汇报的，不然罗耀怎么对奥斯本的一举一动掌握的那么清楚？
……
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罗耀一回头,宫慧踩着一双棉拖鞋走近身来：“今天怎么比昨天早回来了？”
“今天所里没什么事儿，老霍值班，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早点儿回来了。”罗耀脱了鞋，换上拖鞋往书房走去。
宫慧也跟着进来了。
“咱爹想开个药堂，位置我给找好了，顶好的铺面，就是有点儿大，就是他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那就招人呗。”罗耀随口道。
“我是想，要不然，把老林两口子也搬到黄角垭来，他们现在离咱们太远了，有事儿也不方便。”
“老林跟我爹不一样，我们在老林那边还有一个暗房呢。”罗耀眉头一皱。
老林那边还可以作为他跟老吴的紧急联络点，一旦撤了，这个联络点就没了。
“爹这边招人的话，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宫慧对罗翰的事儿非常上心。
未来公公嘛，讨欢喜是应该的。
“先招着试试看，老林那边还有用呢。”罗耀并不想把老林给弄过来。
“这苏离不是早就跟我们离心离德了，你对他还有指望？”宫慧不悦的道。
“不是还有一个吴峥嘛，他跟苏离不一样的。”罗耀说道，“我把老林撤走，他怎么给我传递消息？”
“吴峥他完全可以去找辛小五？”
“老林和咱爹走的不是个路数，你知道了，这中医学派中，也有门户之见的，你是好心给爹找人手帮忙，万一合不来，咋办？”罗耀解释道，“招人这事儿，让爹来，你负责把关就行，爹这方面有经验。”
宫慧点了点头，罗耀的话却有几分道理，老林过去是走方的野郎中，虽然有本事，但毕竟算不上杏林正宗，素来被“坐医”瞧不上，认为就是一些骗钱害人的庸医，当然，也不是所有大夫都会有这种偏见，可万一呢？
一山不容二虎，别好心办了坏事。
“你要是觉得在家待的慌，可以去所里转转，熟悉你不在这段时间的情况，等你伤养好了，回去上班，直接就能进入角色，不是更好？”罗耀道，“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迟到早退！”
“倒也是，从受伤住院到今天，也有一个多月了，我现在基本行动问题不大，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行，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宫慧说道。
“还是要注意伤口，你可以去所里，但不允许工作，只能动嘴，不准动手，而且每天待的时间不能超过四个小时，我会安排姜筱雨监督你的。”罗耀道，“对了，阳兆杰什么时候来山城？”
“她给我发的电报说是正月十五前后，具体哪一天，我还不知道，她一到就会通知我的，到时候，我派车去接她。”宫慧道。
“她在山城没什么亲人吧，把人接家里来住吧，咱把北边那间客房收拾一下，让她暂住，等以后看她自己想法。”罗耀想了一下道。
“行，我明天就来安排。”
门外传来老董喊他们吃饭的声音，罗耀和宫慧终止了交谈，先一起去餐厅吃饭了。
一家人，祖孙三代，加上老董和杨帆，六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
大概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这样了，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消失过，就连他的哮喘的老毛病也好了很多，最近发作的次数几乎没有见到。
……
本想把“内山美智子”的事情跟宫慧说一下的，但一想到她伤势未能痊愈。
一旦说了，她肯定会为这个事儿劳心劳力，还是先等一等再说，这个“大日本第一特工之花”除了一个名字之外，其余信息少的可怜，他又不是神仙。
这让他从哪儿着手呢？
上百万人的山城，要找到一个人，又没有明显的特征信息，这就宛若大海捞针。
那怕知道对方潜入产生的任务和目标也好，起码还有一个调查的方向，总比现在两眼一抹黑强多了。
不管怎样，先收集相关信息吧，别人不知道，但有些人是知道的，罗耀决定从这些人入手。
罗耀第一个找上的是齐奎，就是原来的高桥浩，罗雪（高桥良子）的父亲。
齐奎已经成为山城著名的反战人士了，受到各方赞誉，当然，日本人是对他恨之入骨了。
不过，拿他没办法，他被军统保护的很好，想要刺杀他，那是相当困难的。
当然为了应付日特的刺杀和暗杀，军统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因为齐奎也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没办法再回头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所以，他揭露的日本国内的黑暗自然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刻，也成了著名的反战“斗士”，成为“反战联盟”的著名人士，当然，也成就了军统在这方面的巨大的声望和能力。
在反战宣传和转变方面，军统又走在了中统前面，甚至吊打当局的宣传部门。
而这个功劳是谁的，是罗耀的，是他把齐奎这个潜伏山城的日谍组织负责人“蝰蛇”给转化过来的。
而且军统还形成了一套“转化”日谍和日军俘虏的工作的流程，成果斐然。
“内山美智子，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她生于一个锁匠世家，但因为是女孩子，在家里并不受待见，但她在开锁方面的天赋很高，市面上的锁和保险柜在她面前都是不设防的，而且她人非常聪明，学习成绩很好，通宵多国语言，被帝国情报部门特招进入，据说完成了许多正常人无法完成的任务，天皇陛下都曾召见过她，称她为‘大日本第一特工之花’。”齐奎回忆了一小会儿说道。
“你可曾见过此女？”
“没有，像她这样的人物，普通人怎么能见到，就算见到了，也未必是真面目。”
“年龄呢？”
“应该在三十岁左右，具体多大，我还真不知道。”齐奎稍微思考了一下道，“罗先生，我所知道的就这些。”
“齐先生，如果你想起什么来，还请第一时间告知。”罗耀也知道，齐奎把知道的都说了，他没必要对自己隐瞒，没有动机。
“好的，我只要想起什么来，会让良子第一时间转告的。”
第985章：手令
“王秘书，我要见一下戴先生，还请你通禀一下。”见完齐奎（高桥浩）后，罗耀驱车来到了曾家岩51号，求见戴雨农。
“你没有预约的话，戴先生未必会见你？”王汉光很是为难，戴雨农工作和行程都是早就定好的。
除非遇到突发情况。
一般是不会改变的。
“你帮我问一下，戴先生不愿意见我再说。”罗耀说道。
“行吧，我帮你问一下，戴先生会不会见你，我就不知道了。”王汉光点了点头。
罗耀在外面足足待了一刻钟，香烟都抽掉了两根，最后知道不能再抽了，取了一根拿在手里把玩着，时不时的放到鼻端下面嗅一下，过一下干瘾。。
“罗副主任，快进来，戴先生只给你五分钟！”王汉光疾步从里面跑了出来。
罗耀将手中的烟卷儿直接扔给了杨帆，一个劲步跑了过去。
“戴先生一会儿有个会，你的长话短说。”王汉光一边走，一边提醒罗耀道。
“明白了，放心好了，我多一个字都不会说的。”罗耀快步上了楼梯。
敲门。
这是礼节，也是程序。
“进来吧！”
戴雨农的声音从里面穿了出来。
罗耀一进去，发现戴雨农并不在座位上，而是在隔壁的小休息室，正在一面镜子前整理衣服，显然这是要出去了。
临行之前，抽时间见他一面，这还是很给面子的。
“先生，我帮您。”罗耀走过去，帮他捋了一下后襟说道。
“无事献殷情，说吧，什么事儿急着见我？”戴雨农瞥了他一眼问道,“连咋呼都不打，直接过来了。”
“您让我找那个内山美智子,我手里的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我就自己去打听一些情况，主要是,被俘的日本高级间谍，他们当中有可能认识或者知道这个人的情况。”
“思路是对的，你找了谁？”
“齐奎,也就是蝰蛇高桥浩，他的级别算不低了，如果内山美智子是日本陆军参谋部派出的高级特工，那他应该有所了解。”罗耀解释道。
“有收获？”
“有一点儿，但收获不大。”罗耀说道。
“所以,你来做什么,静海那边能打听到的都告诉你了,你来找我,我也无法帮你？”
“先生,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到我们。”罗耀也没打哑谜了，直接就说道。
戴雨农回头瞥了他一眼，他何等敏锐,马上就听出罗耀口中那个人是谁呢。
这个世上,还能记住这个人的，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罗耀了。
毕竟这个人是罗耀当初亲手抓获的，为了抓这个人,罗耀差一点儿命都送掉了。
这个记忆那可是刻骨铭心。
这个人他留着一直没杀,还有他那口箱子,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里面有多少秘密，他也不知道。
但是这算是他一个后手，做鹰犬,特务的,都很清楚有一天当自己没价值了，很可能会被主子抛出来给一刀杀了，历史上屡见不鲜,虽然不一定就会,但不能不防呀。
“你确定能从他嘴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戴雨农问道。
“不确定，但既然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许对对方有所了解，这个我们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戴雨农考虑了一下，说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问不出来，那就算了。”
“谢谢先生。”
“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香山别墅，把条子交给里面的人，自然会有人安排你们的会面，但你在别墅里见到的任何情景都需要对外保密，不得对任何人泄露。”
“学生明白。”罗耀凛然一声，表示自己清楚。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戴雨农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取来空白的信笺，提起桌上的毛笔，写了一份手令。
在灯罩上烘干后，用了自己一枚私印，盖上后交给罗耀道：“去吧，有这份手令，你就可以去香山别墅见到你想见到的人了。”
“谢先生。”罗耀郑重的收了起来。
“我还有事儿，你自便吧。”戴雨农说完，就直接往门外走了去，罗耀哪敢多待，急忙跟了上去。
……
香山别墅，罗耀并不急着去，他还没做好准备，毕竟，见到了雨宫慕，他如何开口，问什么问题，这都得事先想好才行。
就这样急匆匆的过去，岂不是浪费这一次宝贵的机会。
得回家认真考虑一番。
……
“罗副主任，这是通过公开招募进咱们军技室的人员名单，什么时候可以安排他们进行笔试？”
“笔试的命题出了吗？”罗耀问道。
“还没有，不过，这个工作已经责成人事科在做了，应该很快就出来了。”王维君禀告道。
“那就尽快把时间定下来，这一次报名的人有多少？”罗耀问了一句。
“不多，只有三十人左右。”王维君道，“各单位一听说推荐过来还需要考试的，很多人就不来了。”
“你把咱们的福利待遇给他们说一下，我想这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还有，应届大学生和军统训练班的学员也可以报名参加，这个，我去协调，中统也一视同仁，只要他们敢派人过来，考试过了，我就敢收。”罗耀吩咐道。
“您就不怕他们带着目的来的？”
“不管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到了军技室，是龙的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只要犯了军技室的规矩，一样吃不了兜着走，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在我眼鼻子地下搞事儿而不被我发现。”罗耀嘿嘿一笑。
“还有，我看到这一次报名的人中有一个人跟您的同学严枫同名？”王维君问道。
“他就是我的同学严枫，他想要进军技室工作，也得通过考试才行。”罗耀道，“规矩是我定的，我不能自己破坏规矩，否则就无公信力了。”
“可是进军技室，要有严格的政治审查，您同学可是有那方面的嫌疑的？”王维君道。
“那不过是中统方面的诬陷，这个案子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罗耀皱眉道。
“可是他毕竟还是私下里印刷和散发了那些抨击和反对当局的传单。”王维君道，这是个瑕疵，他也担心会影响到罗耀的前途，并罗耀前程无量，他想帮同学没必要把人弄到自己身边来，找个其他的高薪的工作，并不难。
“这个不算什么，只要他不是共产党，不给日本人做事，不当汉奸，都没关系。”罗耀说道。
他把严枫弄到自己身边，不是没有做过调查，老吴那边反馈的消息也证实了，严枫最多只能算是党外的积极分子，他连真正的共产党员都没接触过。
所以，一点儿小瑕疵，反而真实，没什么问题，何况中统都帮他背书了。
这年头，热血报国的青年多了，出格的言论和事情，谁没干过一两件？
“好吧，那我去着手安排考试。”王维君点了点头，军技室的人事权虽然下放到了五组。
但现在王维君暂代五组的工作，所以，人事权还是在罗耀手里。
王维君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张梁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罗副组长，请问我什么时候开展工作？”张梁进来后，第一句话就问罗耀道。
“有关跟英国方面的合作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吗？”罗耀一挥手，示意王维君先出去。
“看过了。”
“觉得怎么样？”
“英国的合作缺乏诚意，口惠而实不至，这样的合作我们不能接受。”张梁说道。
他虽然主张不能够对友邦太过强硬，要柔和，必要的时候自己委屈一些，低一下头，毕竟自己是有所求的一方。
罗耀的做法痛快是痛快，可把友邦得罪了，到时候，友邦一怒之下，后果会很严重的。
“那你就去跟他们谈，原则我都给你了，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他们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那就要拿等价的东西来换。”罗耀说道。
“那我约贝里少校出来谈一下？”张梁问道。
“不，是等他们来约咱们。”罗耀摇头道，“这次合作，是他们提出来的，没有理由我们上赶着找他们，这样，我们就被对方看轻了，他们就会觉得是我们迫切需要这次合作而拿捏我们。”
“可是……”
“一次小小的情报合作影响不了大局，张科长，你不要把这合作看的太重，记住，谈判的主动权在我们，而不是他们。”罗耀郑重的提醒对方道。
“是，那我岂不是无所事事？”
“你了解军技室，了解我们的密电码破译到了哪一步吗？”罗耀反问道，“如果你都不了解这些，如何在谈判中占据主动权，如果我们这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你觉得他们会低下高傲的头颅，主动寻求合作吗？”
罗耀当然知道，接下来中方会遭遇到抗战以来最难的一段时间，没有英美的援助，主要还是美国人的援助，还真的难挺过这段日子，起码会非常的不好过。
英国人是出了名的小气，对能从对方身上薅到多少羊毛，他真没有多大的信心。
英国人是出了名的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一向是不见不棺材不掉泪的那种。
而且最是两面三刀了，抗战这几年，它跟日本大搞绥靖政策，说是调停中日战争，其实没少在背后出卖中国的利益给日本。
倒是美国人，薅羊毛的时机还没到，这个可得好好的谋划一下。
第986章：伪造的信
要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张梁绝对会嗤之以鼻，你算哪根葱，如此狂妄自大？
可是从罗耀嘴里说出来，他还真驳斥不了。
人家说这话的底气是从战场上获得的，是跟日本侵略者较量并且取胜得到的。
你说人家不行，那人家立下的战功你去试试？
你说这些功劳根本不能算罗耀一个人的，还有霍恬，迟安等等这些默默付出的技术人员的。
这些人为啥之前没有取得这样大的成果，怎么到了罗耀手里，一聚合就发挥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这就是本事。
你哪怕说他是运气都好，可有运气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你。
张梁虽然年长于自己，可对西方欧美列强的了解要输给自己，当然还有心理上的自我矮化，觉得天生就低人一等，这种想法并非他一个人身上有，很多人都有。
要扭转这种现象，绝非一日之寒，这个可能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才行。
“张科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这英国人为何要跟我们合作，以及他们提出的条件中有哪些是陷阱，是我们需要避免的，另外，谈判是双方的，他提出要求，我们也要有对等的，不能别人说什么，我们就是什么，他们要我们的破译技术和经验,我们需要他们的先进设备，这本来是一向互补的合作,是可以谈的。”罗耀说道。
张梁略微思索了一下,大致明白罗耀的思路了,技术换设备，但不要破铜烂铁。。
换一堆没用的东西或者过时的东西回来有啥用？
这就要彻底的了解军技室的设备和技术水平了,不然，很容易就掉进英国人的坑内。
“好的，罗副组长。”
“去吧,什么时候英国人在上门催促，你再来找我汇报。”罗耀点了点头，希望他是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
……
“喂，我是，老师,是不是笔迹鉴定结果出来了？”罗耀惊讶的一抬头,合格电话居然是余杰打来的。
他把齐斌的那封信还有相关资料都交给余杰快三天了,按理说,鉴定一个笔迹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然你过来一趟？”余杰并没有告诉他实话,而是直接让他过去。
“行,我下班后过去。”
“好，晚上让你师母给你做几道菜，咱们喝一盅。”余杰说完就挂了电话。
“喂,小慧,老师晚上叫我过去谈点儿事儿,可能晚点儿回来,你和爹晚上就别等我吃饭了。”放下电话，罗耀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把自己晚上去余杰哪儿的情况说一下,免得自己没回去，家里担心。
“知道了，要是太晚就别回来了。”宫慧道。
“嗯，我知道了，太晚的话，我明早再回来。”罗耀答应一声,夜里开车,确实不那么安全,还不如待上一晚上第二天回来呢。
……
下班的时候,罗耀路过家门口,想了一下，下车，回家取了两瓶自己藏的好酒。
老师回家只是暂住，兴姐平时又不喝酒，家里也没有什么好酒，晚上过去吃饭，空手去不太好。
“少喝点儿。”
“知道了。”
驱车过江，又开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抵达暮光大厦了，天都已经大黑了。
“来了。”罗耀摁了门铃，余杰过来开门，把罗耀让进去了。
“老虎呢？”
“他去找自己女朋友了。”罗耀将两瓶好酒放在了桌子上，解释一声道。
“这小子听说找了个在校大学生？”
“嗯，他俩是吃早饭认识的。”罗耀呵呵一笑，“以前我不是短暂住过一阵子嘛，他天天出去买早餐，看上人家早餐店老板的女儿了，结果人家还是个在校大学生。”
“这小子也是有福气。”
“傻人有傻福呗。”罗耀问道，“兴姐和孩子们呢？”
“厨房忙着呢。”余杰笑道。
“稍等一会儿，我还有两个菜炒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厨房内的兴姐听到了声音。
“不急，我们还有点儿事儿要谈。”余杰一招手，“走，我们去书房说话。”
“你给我的这封信，我是逐字逐字的寻找和鉴定，基本上每个字都找到了对应的字，乍一看，非常像，无论从运笔到写字的力道，都基本无二，可以说，是这个模仿笔迹的人境界非常高，而且也是非常熟悉这封信书写的人。”余杰罗耀来到自己的工作台，除了摊开的那封信之外，还有铺满了其他材料，看上去乱糟糟的，却又是那么一目了然。
“这么说，这封信是伪造的？”罗耀吃惊不小。
“我不敢说是伪造的，但这封信书写之人，跟你给我的这些资料所写这个人的笔迹并非同一个人，这个我可以肯定。”余杰说道。
“老师，您是如何判断？”
“判断一个人的笔迹，除了他书写习惯以及下笔的力道之外，还有就是笔了，我对比了这些资料上所书的笔迹，发现，这并非出自同一支钢笔，虽然他们用的是同一种墨水……”余杰跟罗耀解释自己的发现说道。
“而这封信用的钢笔跟之前这一半相同，却跟后面这些不同，为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书写之人换了钢笔了，这一前一后就矛盾了，为何，新写的信件，却用了一支老笔呢？”余杰问道。
罗耀脑海中灵光一闪：“老笔在模仿伪造之人之手，他只能用老笔进行模仿伪造，而新笔不不在他手上！”
“没错，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当然，这也只是推断和猜测。”余杰说道，“我的鉴定也可能出错，毕竟，我是人，不是神，余下的就要靠你去分析和判断了。”
“老师，您都看了这些资料，应该猜到这封信是何人所书了？”罗耀笑问道。
“当然，你老师还不糊涂，写信的人就是你们寻找的通缉犯齐斌，而伪造这封信的人就只有他那个在巴县的红颜知己，素清小姐了。”余杰呵呵一笑。
“如果这封信真是她伪造的，那就说明她一定知道齐斌的下落，之所以伪造这封信，目的及时为了给自己解围，因为她知道，如果我们不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是不会放过她的。”罗耀道。
“好聪慧的一个女子，攸宁，你是遇到对手了。”余杰点了点头。
“可是，她这么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告诉我们，齐斌在失踪之前见过她吗？”罗耀转念一想道。
“她既然认识齐斌，那就可能对我们这一类人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所以，两项相害取其轻，她只要一口咬定这封信是齐斌暗中交给她的，她并未与之见面，我们拿她没办法。”余杰分析道。
“如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齐斌，那么齐斌是个男人的话，知道我们把她心爱的女人抓走的话，就一定不会走远，就算要走，也要确定素清安全之后。”罗耀分析道。
“所以，你让文子善把人带回来，就是想利用她把人引出来？”余杰明白罗耀的想法。
“我能行动的，齐斌也能想到，所以，这一个计策效果不大。”罗耀点了点头后摇了摇头。
对手显然并不是那么愚蠢。
“你一直都在觉得齐斌刺杀小慧的动机有问题，对不对？”余杰沉声问道。
“是呀，一个头脑冷静，有多有智慧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鲁莽不智的行为，还不惜杀掉自己三个手下，他这是在隐瞒什么呢？”罗耀点了点头，“难道真的是齐耀荣指使的不成。”
“会不会是齐耀荣拿捏了齐斌的把柄，逼着齐斌去刺杀你和宫慧，然后事后又把所有事情推到他身上，反正只要抓不到齐斌，就是死无对证？”余杰道。
“他不知道，一旦我们查到齐斌，就一定会怀疑上他吗，齐耀荣就这么有把握自己能安然脱身？”罗耀反问道。
“是呀，这事儿若是酿成大祸，不但军统会追究，上面知道了，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别说他只是黄埔六期的，就算一期，二期又如何？”余杰点了点头，罗耀要是出事儿了，老头子肯定是要震怒的，齐耀荣有几个脑袋能保得住？
还是无知者无畏？
“老师，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齐斌另有身份。”罗耀看着余杰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
余杰何尝没想到，刺杀现场还有一名狙击手，这个人怎么恰好在现场，如果齐斌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那么，他杀掉自己三个手下就能解释了，保护这个第五个人。
因为，他三名手下必然也是看到了狙击手的存在，也知道现场还有第五个人。
狙击手如果是齐斌安排的，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举报“齐斌”的匿名电话是谁打的，没有这个匿名电话，文子善、曹辉他们想要查到齐斌身上还需要费一番时间和功夫的。
这个电话指向性很明显，可以说帮文子善等人一下子锁定了目标，可惜这个电话是公用电话，根本不知道是谁打出来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曾经出现在现场的第五个人，那个狙击手。
如果狙击手跟齐斌是同伙儿，他为什么要出卖齐斌呢？
这说不通呀！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吃饭了！”
“来了！”
第987章：单身男人
“大哥，你，你怎么过来了？”文子善一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罗耀，他着实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大晚上的，一没通知，二没电话，怎么就突然过来了呢？幸亏自己在家，没出去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不过，他文子善并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他这个家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基本上都不开伙，家里打扫什么的，都是让手下人代劳。
不过，在临澧特训班养成的习惯还没丢，至少没把家里弄的跟狗窝差不多。
当然，一个单身男人住的地方，有点儿乱那是正常的，要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那反倒不真实了。
“家里有点儿乱。”文子善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我要是一个人，也跟你差不多。”罗耀呵呵一笑，“说起来，你这里，我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呀，你上一次来，你就坐了一小会儿，连口茶都没喝。”文子善说道。
“上一次时间太紧了，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忙。”罗耀说道。
“喝点儿什么，我这里只有酒了。”文子善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两只酒杯，打开软木塞,各自倒了三分之一。
“大哥，干杯。”
“你怎么喜欢喝起红酒来了,以前没见你喝？”罗耀赔了一眼酒瓶上说到,法国进口的,波尔多地区产的，这种红酒,在山城可不容易搞到，现在法国都被德国占领了，红酒出口受阻,红酒价格飙涨。
“一个朋友送的，喝了几次，觉得还不错。”文子善尴尬一声解释道,“大哥，这么晚了来看我,不会是来陪我喝酒聊天这么简单吧。”
“嗯，你说的没错，来看你只是捎带，其实,我是有要事来找你。”罗耀抿了一小口，点了点头,“老三,齐斌的那封信,我委托余杰老师进一步做了鉴定，结果跟你和吴德厚的截然不同。”
“难道是有人伪造的？”文子善惊讶一声。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我跟老师都倾向于有人伪造。”罗耀点了点头。
“那个寡妇素清？”
“除她之外,就只有那个小哑巴了。”罗耀道。
“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女人，看上去挺温顺,小心翼翼的，怎么敢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文子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也不相信，如果是真的,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罗耀道,“还有,她如果见过齐斌，完全可以让他些一封书信给自己，无需伪造，当然，如果她根本没见过齐斌，却知道齐斌被我们通缉,那么她的消息是从何而来，而且她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她显然预判到我们回找到她，所以伪造了齐斌这一封书信，这样就好解释了。”
“他完全可以推脱自己没见过齐斌，反正我们找不到证据，也拿她没办法？”
“可我们一定不会放过她，因为齐斌回巴县了，不可能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见……”
“你们有没有对齐斌在山城的住处进行搜查？”
“当然有了，给大哥你的那些齐斌日常笔迹资料很大一部分都是从他住处搜出来的。”
“证物中有没有齐斌日常使用的钢笔？”罗耀问道。
“我记得不是太清楚，好像是有一支钢笔，明天我回稽查处查一下证物。”
“老三，你这样的人，会随身携带一支钢笔吗？”
“平常不太会，钢笔别再口袋里比较麻烦，我一般都揣一支铅笔在口袋里，有事儿，也好马上记录，钢笔是可以作为临时的武器，但一定能没水，就无法书写，而且特征很明显。”文子善道。
“明天一早，陪我去一趟齐斌在山城的住处，另外，从他住处搜出来的物品清单，我要一份。”罗耀吩咐道。
“大哥今晚不回家吗？”
“嗯，你给我整一床被子，我今晚就睡你客厅沙发了。”罗耀点了点说道。
“啊？”
“不欢迎吗？”
“欢迎，欢迎……”文子善忙道。
“那不就结了，早点儿睡，明天一早还有事儿。”罗耀一挥手，直接就给安排了。
“大哥，要不你睡里面的床，我睡沙发好不好？”文子善瞄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说道。
“去去，你那个被窝我可不愿意钻，我还是睡沙发舒坦！”罗耀直接拒绝了。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谁还不知道谁，单身男人的被窝啥味道，心里没数吗？
“那大哥，我给你拿一床被子……”
“没被子，毯子也行。”
“好。”
被子拿来了，文子善杵着那儿，似乎不愿意走的样子。
“还有事儿？”
“没，没事儿。”
“没事儿，你不回屋睡觉，你还想看着我睡觉不成，老三，你可别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否则别怪我跟李孚都不认你这个兄弟。”
“大哥，你想多了，我挺正常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癖好！”文子善忙解释道。
“回屋睡觉去！”
“大哥，我，我等个电话……”文子善手一指客厅内的电话，解释道。
“电话，谁的电话，大半夜的给你打，还约定好了的？”罗耀坐了起来，“女人？”
文子善支支吾吾起来，脸也开始红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喜欢的女人，这很正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罗耀道，“是谁，不会是罗雪吧？”
“大哥，罗雪什么身份，我会不清楚，怎么可能。”
“只要不是罗雪，那都好办。”罗耀也是松了一口气，罗雪是日本人，现在这个政治气候之下，若是一个中国人跟一个日本人结合，那是很受非议的。
何况这还是一个军统特工和一个日本女间谍。
文子善讪讪一笑。
滴玲玲……
客厅内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罗耀因为睡在沙发的位置，距离电话机是最近的，按照就近原则，罗耀一抬手就能接到这个电话。
但是呢，这个电话很可能是文子善等的那个人打的，罗耀自然不能去接了。
“接呀？”
罗耀一努嘴。
文子善连忙跑过来，抓起电话，眼神里一丝慌张，透着一丝紧张：“喂，是我，你怎么还没睡，嗯，我也没有……”
说话的声音很小，但那种感觉就是不一样。
七八分钟后，文子善尴尬的挂了电话。
“打完了，那就去睡吧。”罗耀一摆手，示意文子善赶紧滚回自己房间。
“大哥，那个我跟叶芸只是普通朋友……”
“你们俩什么关系，不用跟我解释，这是你的私事儿。”罗耀背对着文子善道。
“大哥，你就不能给我点儿建议？”
“你想听什么建议？”罗耀一个转身过来，“让我泼你冷水，还是拆散你们？”
“不是，大哥，我是拿不定主意。”
“行，大哥就问你一个问题。”罗耀坐了起来，“你喜欢这个叶芸吗？”
“别犹豫，跟随自己的本心回答！”
“喜欢。”
“喜欢就结了，男人不谈一场恋爱是不会真正蜕变成熟的，我不反对你跟叶芸谈恋爱，但是，你得把握住自己，谈恋爱可以，别为了恋爱而放弃自尊和底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军统有家规，我跟叶芸就算相爱，注定也走不到一起。”文子善神情暗淡道。
“这都不算事儿，家规是人定的，人自然可以修改。”罗耀道，“只要你们两个愿意付出，到时候，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大哥有办法吗？”
“那要看你跟叶芸能到哪一步了。”
“我们现在只能算是互有好感，偶尔见个面，喝个咖啡什么的，刚才咱们喝的红酒，就是她送我的。”文子善解释道。
“你要跟她在一起，就要做好放弃在军统内的许多机会，你想好了吗？”罗耀问道。
“我……”
“不急，还有时间，慢慢想，虽然我不看好你们的爱情，但如果不让你们试一下，撞一个头破血流，你们也不会干休的。”罗耀说道，“所以，无论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什么事儿，不要刻意隐瞒，大哥我能帮你的，尽量帮你，明白吗？”
“谢谢大哥。”文子善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并不是家里人反对，而是罗耀如果反对的话，他真不知道如何自处了，要知道，罗耀跟叶芸的弟弟叶川那可是敌人，叶川差点儿就被当做间谍给处决了。
“睡吧，明天还要办正事儿呢。”
……
文子善居然跟叶芸勾搭上了，这倒是令罗耀始料未及的，一个商业女强人，一个是军统特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会有什么共同语言，能聊到一块儿去，把特工的那一套用到商战上去？
还是叶芸存粹在利用文子善的权力和关系为叶氏在山城铺路？
这个女人的智慧可千万不能小瞧，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都是天赋。
老三虽然聪明，可碰到男女感情，只怕也容易晕头转向，硬拦着肯定不行。
只有等他自己吃亏上当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当然，也可能自己看走眼了，叶芸跟文子善来真的，那倒也乐见其成。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嘛！
要做坏人，也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