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惊喜
邹辉真的很忙。
甚至都快比得上前几个月和大周西晋东齐对峙的时候了。
没办法。
他掌控的楚玉阁是南楚的眼睛，如今也变成了李云逸掌控整个楚京的手，再加上他在楚京民众心里的位置……
这些事不是他干，谁还能更合适？
尤其是今天。
巫族出世，对巫族的影响他不看重，但南楚作为东道主，他又岂能让自家跌了份？
幸好，新兵营那边有龙陨那边帮他维持秩序，一切如常，他只负责巫族大军从南蛮山脉到楚京一路上的事宜就行了。
更幸运的是。
巫族十万大军在进入南楚之后，行为一直相当克制。似乎知道自己的容貌同人族有别，为了防止发生扰乱，他们有时候甚至连官道都没有，沿着山林河川而行。南阳城郡，算是他们第一个真正进入的南楚关隘。
这无疑让邹辉松了一口气，对还未到来的巫族十万大军有了不少好感和期待。
当然，他也早已把这些情报传给了李云逸，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从新兵营回来，又例行向李云逸禀告了巫族十万大军的最新动向。
“嗯，我知道了。”
邹辉来时，李云逸端坐王座之上，闭目养神，轻轻点头以示知晓。
邹辉轻轻舒了一口气，看到李云逸这幅模样，不由感到有些安心，哪怕，后者什么都没做，他依然有这样的感觉。
家国有王，万事辟易。
这是一种经过时间考验的信任与安全感。
“那卑职就退下了。”
该说的都说了，邹辉当即就要退出宣政殿，让他没想到的是，李云逸声音传来：
“再劳烦邹首尊去一趟骸骨营吧。”
“巫族大军入我南楚，这欢迎仪式，当然要有巫族高层坐镇才是。”
“如果谭扬长老觉得麻烦，不想多此一举……你就告诉他，今天，本王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是他最念念不忘之事。”
不想多此一举？
邹辉闻言，面色古怪。
正如李云逸所说，巫族大军入驻南楚，对双方来说，这都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接触，意义远远超过具体事宜，在这种情况下，巫族高层肯定是要露面的。
谭扬没道理不去。
不过转念一想，以谭扬曾表现出来的清冷性格……
得！
还真有可能！
“是！”
邹辉行礼应下，见李云逸没有再嘱托的意思，这才转身离去，马不停蹄，立刻朝骸骨营掠去。
……
一刻钟后。
邹辉已经离开了骸骨营。
谭扬专属的营帐里，老人眉头微蹙，狐疑地望向南楚皇宫方向。
邹辉的邀请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在南楚，他相当于是巫族的话事人，这等大事理应在场。但正如邹辉所想的那样，他本来是没打算去的，派于良过去应付应付得了，并且他知道，这次带队而来的正是太圣，所以巫族大军一路上才这么“安定”。
可是。
惊喜？
还是我最为念念不忘之事？
“不会吧？”
谭扬思索着，眼底神光渐渐化为震惊，不可思议。
他最念念不忘之事，巫族知晓，就是天地万物道纹。同样，李云逸也知道。
“莫非，他这么快就有了进展？”
“不可能！”
“我巫族千万年来都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了，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谭扬越想越觉得离奇，甚至忍不住就要立刻赶往楚京皇宫。以他的脚力，抵达皇宫只需要数十息的时间，毕竟骸骨营和宣政殿的直线距离本来就不远。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如果是真的……
都等待千万年了，还差这一会？
如果是自己误会了……
“那就让我再做会儿美梦吧。”
谭扬无奈摇头，盘膝坐地，重新闭上双眸，身周神念波动沉浮，却再也无法像邹辉来之前那样安定。
终于。
半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长老。”
“摄政王派人来接的马车已经在等了。”
营帐外传来于良的声音，谭扬睁开眼眸，深处一抹精芒闪过又瞬间按住，起身朝门外走去。
“走！”
“听闻摄政王为我巫族大军到来大兴土木，改造整个新兵营。我等也去瞧瞧，这新兵营有何玄妙。”
……
一行人就这样乘坐马车朝新兵营驶去。
新兵营。
位于南阳郡城和楚京皇城之间的一片山林中。
这不是李云逸的安排，事实上，这里的兵营早已存在，甚至自从芈家先祖建立南楚王朝时就已经存在，传闻是芈家第一代皇帝希望以此来告诫后人，哪怕王朝稳固，也要居安思危，不能忘记以武立国的根本。
一路上，谭扬一众看到了许多平民自发形成的队伍，在沿路黑狱军的监管之下朝新兵营走去，脸上皆是好奇和兴奋，想要在第一时间一睹为快巫族大军的容貌。
毕竟。
虽然现在整个东神州都知道了南蛮巫族的存在，更知道巫神教的秘密，可真正见过巫族的，还是少的，他们好奇自然也正常。
不过，这些和谭扬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朝人群打量了几眼，他们很快挪开了视线。
新兵营，到了！
马车还未驶入营地大门，谭扬突然眼神微动，在于良等人惊讶的注视下，身化流光，朝上方虚空掠去。
“神仙？”
谭扬突如其来的举动立刻引发了许多骚乱，尤其是那些平民，虽然住在楚京，但他们哪曾看过人会飞的这一幕？
同样，于良等人乘坐的马车也被围观起来，于良他们哪里经历过这种事，一边惊讶于谭扬贸然的动作，连忙催促马夫驶入军营，周围这才安静了许多。
毕竟，平民可是无法进入军营的。
“各位，请这边来。”
“摄政王大人早已等待各位。”
邹辉专门安排的人上前接引，却是不知，李云逸真正等待的谭扬已经在天上了。
李云逸已经到了？
于良等人惊讶，立刻还礼，听从指引，朝兵营深处走去。具体点说，正是新兵营最中央的那座黑塔方向。
“黑塔？”
“兵营这等训练之地，建这塔有何用？”
路上的时候，于良等人就询问过谭扬，只可惜并没能从后者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谭扬对此也颇为意外。
终于，黑塔到了。
于良他们立刻看到，一袭明黄蟒袍身边的李云逸，和他身边的谭扬。后者似乎才刚从天上下来，神色好奇而惊讶。
“这新兵营，就是一座法阵？”
“黑塔是阵心？”
“可是人族盛传的聚灵阵？”
兵营。
法阵？！
于良等人闻言惊讶，立刻求证的望向李云逸，只见他眉头一扬，似乎对谭扬的询问也有些意外，旋即笑道。
“没想到谭长老对我人族法阵也懂这么多，这倒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
谭扬闻言脸上露出苦笑。
“我巫族之人虽无法涉足法阵一道，但毕竟是人族修炼体系精华之一，最近这些年，老夫也从中获得过不少好处。”
“只是，王爷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
谭扬继续追问。
李云逸轻轻一笑。
“算是吧。”
“这法阵，的确有聚灵之妙。至于它的其他功能……前辈稍安勿躁，会知道的。”
“还请前辈带着他们先行落座吧。”
还挺神秘？
谭扬闻言心里好奇更浓，但既然李云逸已经这么说了，他当然不会再追问，当即领着于良等人朝一旁明显是早已规划好的观礼台走去。而来到这片区域后，他们再次惊讶发现，这观礼台上竟然不是椅子，而是一个个蒲团。
“堂堂南楚，家大业大，在欢迎我巫族的典礼上也要省钱么？”
队伍里有人腹诽，谭扬微微皱眉，于良立刻代替斥责。
“废话真多！”
“有地方坐就不错了。”
“老老实实待着！”
巫族众人挨了一顿骂这才终于老实了，一一坐下。
谭扬也是如此，只不过，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身前这座看不见门户的黑塔上，不知为何，从这黑塔上，他总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却又无法找寻到这熟悉感的源头。
“奇怪！”
……
这边，谭扬在心中暗中思付不提，周围观礼台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乎南楚有名有姓的家族都来了。
包括。
三大元帅的……副手。
如今大周东齐还在大战，三大元帅肯定不能擅自离守，但他们也都分别派自己的心腹来了。代表南楚欢迎巫族大军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想知道，李云逸要怎么安排这十万巫族大军。
十万大军虽然不多，但巫族的综合素质他们是有所耳闻的，放在哪里都是一支铁军，他们如何不在意？
直到。
太阳高悬，逐渐接近最高点。
突然。
“哒哒哒！”
远处官道上，一骑绝尘呼啸而来，双臂挥舞军旗摇摆，是南楚专门拟定的旗语，邹辉站在李云逸身边看到这一幕，眼瞳蓦地一颤。
“来了！”
“巫族先锋军，已至十里之外！”
十里？
周围有人听到邹辉的禀告，纷纷直起身来，朝远处望去。
十里。
这已经接近人力目光能及的极限了！
果然。
邹辉话音还未落下，他们已经看到，远处烟尘如潮，铺天盖地而来，脚下大地隐隐颤抖，竟穿过十里距离抵达，越发清晰。
“吼！”
随着一声低沉不似人语的吼声，沉闷的脚步声突然变缓，烟尘散去，这些时日随流言几乎传遍整个南楚的巫族大军，终于第一次闯入了他们眼帘。
首先映入的，赫然是一座……
城墙！
不。
当然不是那种土石垒砌的城墙，而是他们的身高实在太夸张了，身躯无比庞大魁梧，连成一片，就像城墙一样雄伟，哪怕相隔十里，也能感受到源自他们身上狂猛的气机！
“高山族！”
“参见，南楚摄政王爷！”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巫族大军里传出，金色身影走出，不是太圣又是何人？
巫族、南楚的第一次正面接触，就要在他的介绍下，一一开始了！
第617章 争锋！
轰！
高山族列阵而出的时候，哪怕十里开外的新兵营都似乎猛地一震。
震动的不止是地面。
还有人心！
这就是巫族？
万年之前，他们真的和我们一样同为巫族？
新兵营二十余万大军惊骇地望着远方的高山族，后者就如同一个个突然拔起的高墙。
雄伟！
霸道！
就像是从荒古世界走出的野人，高山族的每个人足足有丈余高大，手长脚大，看着他们雄壮的身影，众人毫不怀疑，只是一步踏出，他们就能在战场上生生碾死一片人！
更何况，他们还人人身穿厚重的铠甲，手持巨盾和比他们还要高的长毛，如攻城箭矢一般……
“比撼山军还要猛？”
如此强烈的视觉冲突，让新兵营众多南楚士兵忍不住想起了撼山营，纷纷朝军营一角望去。
新兵营里就有撼山军的士兵。
李云逸早已把整个虎牙军打散，分散至南楚各个部分。边境城郡，乃至新兵营负责培育新兵，到处都是。
加入撼山营的一大要求就是体魄，曾不知多少次被新兵津津乐道，羡慕不已。
可是现在。
看看撼山营的士兵，再看看高山族……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在众人之间扩散弥漫。
人比人，气死人！
当然，如果高山族真的算人族的话……
差距太大了！
虽然他们也知道，撼山营的强大主要在于他们的兵器，但体魄这种如此直观的差距摆在面前，还是让人忍不住有些唏嘘郁闷。
巫族的天赋，实在是太强了！
就在新兵营的军士被高山族的体魄惊动之时，恰好是太圣从巫族大军中拔身而起的时候，只见后者一声低吼，向李云逸拱手行礼，似乎颇为礼貌。
李云逸也轻轻点头进行还礼。
可是，当这一幕，尤其是太圣面无表情的脸映入眼帘，一旁的邹辉突然感觉有些古怪。
太圣……
和之前不一样了！
虽然他和太圣也没有几面之缘，但是这种莫名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真实，让他无法怀疑。
这是怎么回事？
邹辉还是很相信自己的武道本能的，陷入莫名不安，大脑急速运转。只是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
“山海族！”
巫族大军方向，太圣再次发出一声低吼。
轰！
高山族开始迈动脚步，朝新兵营走来，带来一股难言的压迫。
而在他们身后，又有数百人走出。他们明显和高山族不同，体型也恢复了正常层次，可是就在他们列队走出的一瞬间。
呼！
数百人的队伍，却分明给十里之外的他们带来一种风雨欲来摧满楼的气势与震撼！
与大地相联。
与山河相通！
“特殊天赋？”
新兵营再次发出震撼的呼声。在巫族大军到来之前，邹辉已经由李云逸授意，向他们介绍过巫族的这些特征，所以知道并不奇怪。
只是这次，当新兵营惊呼声再次传来，邹辉身体一震，似乎终于意识到，到底哪里不对了。
气势！
气势不对！
巫族，包括太圣的气焰实在是太嚣张了！
虽然说不上针锋相对，但是这种在一方营地面前耀武扬威的行为，不正类似于双方大军交手之前的威慑么？
当然。
邹辉确定，太圣肯定不会以这十万大军向自己所在的新兵营发动攻势。
他做不到。
如果要做，也不会等到现在，也不会有他一路上掌控巫族大军，沿途没有发生任何对南楚不好的事情了，更不会在刚才对李云逸行礼。
这说明，太圣的本意还是善的。
只是现在这一幕……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辉狠狠皱起眉头，一筹莫展，而就在他无比困扰之时，突然。
“唉。”
一声轻叹从身边传来，邹辉整个人立刻一怔，猛地抬头，恰恰看到莫虚那张充满复杂的脸。
莫虚也发现了？
甚至，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心里急迫，邹辉无法淡定，连忙神念传音。
“莫长老，巫族这是要做什么？”
莫虚扭头望来，似乎对邹辉这询问并不意外，神色沉重，道。
“无他。”
“唯争锋尔。”
争锋？
邹辉闻言一愣，整个人更加不解了。
“他巫族和我南楚如今已是联盟，为何还要如此耀武扬威？”
莫虚奇怪地看了邹辉一眼，道。
“为何不？”
“不正是因为要合作了，才要表现出自己的力量？”
“邹首座莫不是以为，巫族和我王，只有这一次合作吧？”
“别忘了，咱们王爷可不止一次提及过，他想去中神州的想法。而这，也是巫族的目标。”
中神州！
邹辉闻言脸色猛地一变。
他懂了！
他只是脑子比莫虚慢了点，但绝对不蠢，所以，只是一两句话的功夫，他就明白了莫虚这些话里的意思，和巫族为何要在新兵营之前展现力量的原因。
就是争锋！
源自一个很简单的原因。
强强联手，究竟以何方意志为主？
哪怕双方都有合作组成联盟的意向，这个问题也是很现实，很尖锐的。
哪怕巫族说过，此次巫族大军入世协作南楚而战，当以南楚为主，以李云逸的意志为准则。
可是。
以后呢？
强强联手……用这四个字来描述南楚和巫族之间的合作关系还是有些勉强了。因为毫无疑问，巫族比南楚要强大的多。
巫族存在世间数万年，无尽岁月的积累，更有无数圣境强者，哪怕是放在中神州，也是最为顶尖的一批势力。
而南楚……
千年基业在数万年的巫族面前算什么？
更不用说普通兵士和圣境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这次巫族虽然只派出了十万大军，和南楚的百万大军相比不算什么，但，他们也要摆出自己的意志！
李云逸和他们之间的合作，他们才是主导的一方！
不止是现在，更包括以后双方协作进入中神州，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邹辉脸色一沉，望向喧哗再起的新兵营，有些不甘心。
而后，又扭头望向一旁高台上的谭扬等人，只见后者眉头微蹙看着远处那一幕，却没有说什么。
这时。
莫虚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和担忧，道。
“不要多想。”
“这件事，无非是谁是主导的结果，并不会对南楚和王爷造成什么损失。”
“太圣长老和谭扬长老两位，显然也是得到了巫族高层的示意才会如此。”
“这是一个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早在王爷决定和巫族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你总不能假想，王爷掌控南楚不足一年的时间，就能和巫族这等势力对抗吧？”
“王爷，也是人啊！”
莫虚一声变叹，说得邹辉那叫一个百感交集。不错，就在刚才一瞬间，他真的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
当想起李云逸的年龄和南楚的历史……
他沉默了。
身为臣子，他当然希望李云逸越强越好，最好是世间第一。
但且不说这个想法会不会实现，起码现在，根本不可能。
“唉！”
邹辉也长叹一口气，显得有些颓然。
然而，就在他整个后背都贴在椅子上，俨然已是一副放弃反抗的模样时，突然。
“只是我比较奇怪……”
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邹辉无精打采地睁眼，望向莫虚。莫虚轻轻一笑，却没有在意他的举动，望向李云逸方向。
“以殿下的智慧，定然不会想不到这些。”
“难道王爷就没有半点准备？”
“如果是我预料到这些，起码不会让巫族这么早进去南楚，进行如此深度的合作。”
“这样的合作，可是很影响我南楚的内部环境啊！”
我南楚？
莫虚没有意识到，就在他说出心里的疑惑时用了我南楚这三个字，仿佛在他心里，已经把南楚认定为自己的家了。
邹辉也没有意识到。
因为就在莫虚提出心里的疑惑时，他突然想到了，就在三天前，新兵营改造完工的那一夜，李云逸罕见的离开了宣政殿，和骸骨营众人一起赶来这里，忙活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离开。
事后虽然他并没有发现新兵营和之前改造好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但是现在被莫虚这么一提醒，让他的心不由猛地一震。
那一夜，李云逸是不是已经做了准备？
只是……
有什么样的举措，只要一夜时间就能做完。能抵消巫族十万大军来到的影响？
邹辉脸色凝重，陷入沉思无法自拔。
莫虚自然察觉到了他此时的状态，但只以为他是在担心南楚未来的内部环境，并没有多想什么，转过头继续看巫族大军在太圣的指挥下展现“肌肉”和力量。
终于。
“云羽族。”
随着太圣又一声低呼，又是数百人踏出，如离弦之箭，一步踏出瞬间跃出百丈，却没有任何声息，如此白日鬼魅的一幕再次引起新兵营的惊呼。
太圣朝新兵营看了一眼，此时几乎所有巫族大军都已经进入了新兵营，他也随身赶上，在李云逸身前十丈外停住身形。
“摄政王爷。”
“我南蛮百族，十万大军已至，请王爷清点！”
太圣此时的举动俨然还是以南楚为主的样子，但在邹辉莫虚看来，这也不过是表面而已。
耀武扬威成这个样子，还是以南楚为主么？
太圣似乎也有些心思沉重，流程一走完，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似乎当即就要继续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前辈辛苦了。”
“巫族为我南楚支援无数，又派来如此大军架势，我仅代表南楚上下，多谢巫王慷慨。”
李云逸笑眯眯起身，向太圣拱手，后者脸色一僵，有些郁闷。
“算了。”
“私下再解释。”
莫虚说的没错，在这件事上，太圣也比较无奈。以他的性格，当然不喜欢做这种事的，但奈何，这是巫族高层的意见，连蔺宥也无法改变。
这些时日，巫族高层虽然对李云逸很是认可，但对于南楚……
他们显然是看不上了。
当然，这也符合蔺宥所说大道当争的理念。巫族比南楚强，这也是事实，所以，哪怕他不情愿，也没有表示反对，还是这么做了。
只怕这样之后，他和李云逸之间的关系就需要修补了。
“那我们现在……”
太圣望向李云逸，想要尽快结束此时，私下同李云逸解释。可就在这时，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李云逸轻轻一笑，道。
“远来是客。”
“贵族慷慨，为我南楚提供如此强力支援，本王心存感激，又岂会没有任何表示？”
表示？
还有其他欢迎仪式？
太圣闻言忍不住眉头一皱，以为又是什么表面上的东西，正要拒绝，突然。
李云逸望向新兵营矗立的高塔，轻轻一笑。
“龙陨，可以开始了。”
开始？
开始什么？
太圣知道龙陨的身份，正是新兵营的主帅，刚才还在疑惑怎么没见后者的影子，突然听到李云逸的指挥，几乎下意识转身，朝身后那奇怪的高塔望去。
随着李云逸话音传开，突然——
呼！
高塔最高处，一团明亮的光芒骤然绽放。这边，太圣心头一震，似乎刚有了什么特殊感应，另一边，观看席位上，谭扬却如被雷击，猛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这是……”
第618章 青云演万道！
欢迎？
如此贫瘠之地，还能有什么欢迎仪式？
就在李云逸喊出龙陨的名字之前，刚刚进入新兵营的其他巫族士兵自然也听到了李云逸和太圣之间的交谈，目光从周围南楚士兵一张张惊讶的脸上掠过，眼底闪过不屑。
只有在看向李云逸时，他们眼底才多出一抹火热。
是的。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志愿南楚，更像是走一个过场。
哪怕来到之前，太圣已经叮嘱过他们，东齐天魔军不容小觑的事实。但是——
这和南楚有什么关系？
天魔军昔日是驰骋中神州的存在，在中神州闯下了赫赫凶名，但南楚可不是。
南楚。
凡夫俗子而已。
只有李云逸才能让他们更注意几分，因为随着金祥回去之后，现在李云逸的大名和他能帮巫族宗师突破成就天佑神将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他们虽然绝大多数都不是宗师，轮也轮不到他们。但，起码有机会不是？
所以，能让他们另眼相看的，只有李云逸一个人而已。新兵营的其他军士，压根就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
云泥有别！
直到。
“龙陨，可以开始了。”
龙陨？
新兵营元帅，南楚十大圣境之一？
巫族众人好奇抬头。
圣境强者，他们还是会给予足够的尊敬的。毕竟，这本来就是个强者为尊的社会。能在东神州这贫瘠之地成为圣境，更是不俗。
于是乎。
他们恰恰和高塔之巅骤然亮起的那道白光看个正着，紧接着——
“吼！”
一道惊天爆响骤然在天空响起，甚至连谭扬这一瞬间的惊呼都被直接压下了，在整个新兵营，无论是巫族还是南楚人族士兵惊骇的注视下，头顶的天空，迸裂了！
轰！
一股浩荡奔腾的威压从天而降，飓风疯狂扑下，在这一瞬间，巫族众人都险些以为李云逸在这新兵营埋下了大杀局，要对他们动手了。
直到。
吼！
伴随一道难以明说的震撼，众人眼睁睁看着，一条通体金黄，仿佛大日降临的巨龙从天而降，所经之处云雾蒸腾，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仅仅是露出冰山一角，也足以让他们感到惊恐和震撼了。
尤其是巫族！
当这条黄金巨龙突然出现，太圣和下方属于他这一族群金灵族的人明显身体一震，后者眼底更瞬间爆出道道精芒，如同看到了此生最大的愿景。
太圣虽然不像下面那些人表现的那么夸张，但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感受着这黄金巨龙和自己之间契合无比的气息波动感应，整个人彻底懵了。
“金灵……先祖？！”
先祖。
指的不是人，而是上古妖灵。
虽然在南蛮巫神的叙述中，巫族的前身是人族，但是在数万年之前，他们早就摒弃了人族的身份。
在他们看来，他们是巫。
而上古妖灵作为他们力量的源泉，才是他们真正的先祖。
修炼界以力量为尊，他们这样的认定倒也没错，谈不上种族大义这个高度。
而金灵。
就是金灵族的先祖！
惊呼一出口，太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闭嘴，可他的一双眼睛却死死锁定在那条在云雾中翻滚的黄金巨龙上，再也无法挪开。
哪怕。
黑塔白光照耀之下，虚空中再次生出无数异象。
“吼！”
伴随一道道震天咆哮，虚空震动，一道道恐怖非常的猛兽踏空而出，魁梧壮硕的身影遮天蔽日，遮住了整个新兵营上空的天穹。
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上古妖灵！
不止是太圣和他在的金灵族，其他巫族强者也分明感应到了与自己血脉相通的波动！
不。
还不止这些。
“轰！”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落入人群，所到之处人人避让，完全不敢硬抗，但当它落地。
呼。
狂风骤起，升腾于空的瞬间，又化为点点秋雨洒落，伴随冰雪倾洒。
莫虚邹辉的脸色也变了，一人望着那团秋雨，一人望着另外一方燃烧的火焰，他们感受到了自己真灵的颤动，和发自灵魂深处的亲切。
大道？
这些究竟是大道，还是上古先祖？
轰！
一瞬间，在黑塔照耀下，千万异象层出不穷，所有人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天地大变的一幕。
对于是否领悟道意的武者来说，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前者眼中，这只是一场异象而已，如同幻觉。
但在领悟了道意的武者看来，这简直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圣地，如同亲眼目睹了大道的真谛！
“这……”
“到底是真的假的？”
于良身边，巫族天才队伍，有人同样痴迷眼前这神奇的一幕中无法自拔。但和其他人不同，他更大胆，一步踏出，就要朝身前一头火焰狂豹抓去。
那是他们族群的图腾，在后者身上，他感受到了源自血脉的悸动！
谭扬立刻捕捉到了他的动作，脸色骤变。
“住手！”
谭扬的反应已经很及时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哗！
就在这巫族天才的手指碰触到那头火焰狂豹的一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息突然爆发，直接把他吓了一大跳。
真的？
这火焰竟然是真的？！
轰！
一瞬间，金色火焰笼罩周身，那火焰狂豹直接化为一个大火球把他包裹在内，而这一幕，直接让刚才出言制止的谭扬傻眼了。
什么鬼？
竟然是真的？
这不是幻象，而是扎扎实实的力量？！
身为圣境三重天，他能清晰感应到，这狂豹族天才的气息正在疯狂攀升，虽然无法让他了成为圣境，但也绝对超越了宗师极致，达到了足以和于良媲美底蕴的程度！
“真的？”
“那岂不意味着……”
谭扬错愕之后如同想到了什么，大吃一惊，猛地转头望向站在远处微笑的李云逸，似乎终于明白，后者让邹辉告知自己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了。
“不行！”
“我得问个清楚！”
呼！
谭扬一步踏出，瞬间来到李云逸身边，可是还未等他开口，突然。
轰！
周围天地再次崩塌，在无数双眼睛充满不舍的注视甚至哀嚎下，天地之间的重重“异象”突然消失不见，如水中倒影，就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不是真实。
但。
它真的不是真实么？
谭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一时语塞，似乎不知该从何问起。这时，李云逸扭头望向他，再看太圣一眼，笑了。
“这就是我南楚欢迎贵族的谢礼。”
“两位长老觉得如何？”
如何？
这还用问么？
太圣谭扬身体一震，互视一眼，看到彼此脸上的震惊，知道自己的表情也差不多，却也不想掩盖，迫不及待望向李云逸。
“这是什么？”
太圣谭扬说的当然就是刚才的那些异象，可是，当李云逸闻言，却神秘一笑，望向远处矗立在新兵营中央的黑塔，道。
“我称它为，青云塔。”
“以贵族与本王之号命名，两位前辈可还满意？”
青云塔？
云是李云逸的云。
青……
是青湖？
李云逸是用青湖之水演化的刚才那一切？
不对！
念头一出，谭扬就直接摇头。
刚才的过程中，他没有感受到青湖之水的气息，恰恰相反，他感受到了——
“天地万物道纹！”
谭扬斩钉截铁道，语气之坚定把太圣都吓了一跳，猛地望来，眼底突然迸出强烈的震撼和惊讶。
甚至。
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太圣是巫族最顶尖的战力之一，是为高层，当然知道天地万物道纹是什么。更知道，谭扬是什么时候把它交给李云逸的。
绝对不超过一个月！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李云逸就已经能借助法阵，引动其中的力量了？
太圣想要否认，可是当他想到刚才的种种奇妙，各种他先前甚至不曾感受的大道之力汹涌澎湃围绕身边的那一幕，嘴巴喃动，最终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一瞬间，演化万千大道。
如果不是天地万物道纹，又是什么？
总不能是李云逸自己的力量吧！
“他竟然真的参悟出来了？！”
太圣瞠目结舌，望着眼前嘴角含笑一脸神秘的李云逸，心头震动，无法平复。可就在这时，当他不敢再怀疑的时候，突然。
“不对！”
谭扬沉重而严肃的声音于一旁响起，抬起头来，望向李云逸的目光灼灼，火热而凝重。
“天地万物道纹乃我巫族先辈分离大道核心所化，只是纯粹的力量，借助法阵一道或许能演化出来，但……”
“绝对无法如此栩栩如生的演化出我巫族先祖英灵！”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能……”
谭扬声音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都多了几分咄咄逼人。在太圣惊愕的注视下，谭扬嘴唇疯狂颤抖起来，似乎无法控制自己，足足停顿了三五息的时间，才终于把最后几个字说了出来。
“进入我巫族圣渊？！”
轰！
此言一出，还不待李云逸有任何回答，太圣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炸了。
巫族声源？！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他们巫族数万年来都不曾找寻到的地方，而李云逸只是一介人族，才是圣境一重天……
他本能质疑，因为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却不想……
李云逸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谭扬长老不愧是贵族顶梁支柱，洞察秋毫……”
啪！
此言一传入耳中，太圣感觉自己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碎裂了，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惊人的消息，双目无神，呆滞地望向李云逸。
李云逸这是……
承认了？！
第619章 阳谋
承认了？
李云逸承认自己进入过圣渊？！
轰！
太圣只感觉就像是一道雷霆在自己脑海里炸开，整个人瞬间陷入一片呆滞和震惊，雄健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就好像听到了最难以置信的事！
圣渊！
那可是他巫族数万年以来都在寻找的圣地啊！
上古妖灵来自圣渊，是他们巫族之人力量的源泉！
这是巫族从诞生之初就拥有的共识，他们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定然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着无数的上古妖灵，为他们巫族提供力量。
只可惜，他们足足寻找了数万年，也从未有人真正证实这一点，更无法搜寻得到。
久而久之，巫族内部甚至出现了另外一种声音，怀疑圣渊的真正存在。
毕竟，如果圣渊真的存在，为何他们一直寻找不到关于它的半点蛛丝马迹？
存在，总是要留下痕迹的。
可圣渊……就仿佛一直存在于他们的臆想中，让人再难坚定，甚至对自己的力量源泉产生了怀疑。
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巫族因为这样的怀疑而自误终身。
连太圣心里也曾诞生过这种怀疑。
可是现在……
“你真的进去过？！”
谭扬和太圣一样激动震惊，只是他的反应和后者完全不同，一双深深凹陷的眸子死死盯着李云逸，呼吸粗重，似乎只要后者一点头承认，他就会立刻出手，不管李云逸如何挣扎，也要把他直接带回南蛮山脉，甚至都忘记了第二血月曾下过的“圣境三重天不得在东神州动武”的禁令。
顾不得了！
他此时完全顾不得了！
哪怕第二血月此时真身降临，他恐怕也要搏上一搏！
无他。
只因为圣渊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比他心心念念的天地万物道纹更加重要！
天地万物道纹是他巫族对于未来之路的一大探索，固然关键。可圣渊，他巫族可已足足寻找了数万年，从他们巫族诞生的第一天，追寻力量源泉的过程就开始了。
李云逸似乎看出了谭扬瞳眸里的疯狂，眼瞳一凝，轻轻一笑，突然摇头。
“说进入过……确实有些勉强了。”
“不过，自从谭长老将天地万物道纹承载的玉石借于本王，本王以风林火山尝试与其接洽，的确陷入神游状态，看到过一方世界，各种荒古异兽神奇，正如龙陨刚才借助法阵演化。”
“只可惜，本王想要进入其中一探究竟，却不得其门而入，失望而归，却发现，它们似乎同天地万物道纹有关，所以……”
所以。
才有了刚才眼前的这一幕？
法阵惊天，演化千万大道？
谭扬嘴唇绷紧，一双锋锐的眼眸还在李云逸身上审度，望着后者如玉石一般纯粹的眼眸，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李云逸所说的这一切。
听起来逻辑上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
李云逸真的没有踏入其中么？
只是在外看到，就能借此演化出如此生动的上古妖灵？！
不止是气息相融完美，甚至连形态也是那么的逼真！
谭扬无法确定，却又无法质疑李云逸所说的这一切。
而就在太圣谭扬李云逸三人之间陷入一片沉默之时，整个新兵营却猛地沸腾起来。
无论是南楚将领还是巫族大军，在这一刻，似乎终于走出刚才一幕带来的震撼，喧哗声震耳欲聋。幸亏这新兵营没有天花板，否则定会被直接掀开。
“那是什么？”
“上古妖兽？”
“我好像感受到了大道的意志？”
南楚队伍里，一些宗师瞠目结舌，回忆刚才的感受，身体忍不住颤抖，难以自持。
然而，他们肯定不是最激动的。
巫族！
他们才是最亢奋的！
“先祖？”
“我没有看错吧，我刚才看到了先祖？”
巫族大军再也不负刚才故作姿态的冷傲，脸色涨红，心神澎湃，不断向身边的同伴求证。
他们似乎无法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而对于近在咫尺的于良等人来说，他们才是受到冲击最强烈的那一批！
此时已经瞠目结舌，乱成一团。
他们是宗师巅峰，并且武道底蕴早已达到了可以突破圣境的层次，缺少的只是一个机缘而已。
就像金祥那样。
而就在刚才，无论是于良还是其他人，他们望着诸多上古妖灵属于自家图腾的那尊，分明感受到了强烈的破境冲动！
似乎只要刚才的异象再稍微持续一会儿功夫，他们就能捕捉到那冥冥中的机会，甚至不需要巫族祭坛的加持，就能立刻踏上圣境之位！
“他，做了什么？”
“这是法阵？”
于良等人陷入呆滞，望向李云逸情难自禁。
正在这时，李云逸也听到了周围的喧哗，尤其是……
呼。
黑塔无声开启，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高处跃下，来到近前，又引起整个新兵营新一轮的震动，无数巫族士兵望向他，目光灼灼，精芒闪烁。
是龙陨。
很显然，他们不知道勾勒这座法阵的其实是李云逸，以为是龙陨做的。
谭扬太圣自然也发现了龙陨的靠近，精神一振正要开口，突然。
“呵呵。”
“两位长老稍等，待龙陨控制一下局面可好？”
“既然要送给贵族一份大礼，当然不能只是如此。”
不止如此？
李云逸还想干什么？
谭扬太圣闻言一愣，只见李云逸已经扭头朝龙陨望去，熟悉的声音传来。
“可以继续了。”
和刚才龙陨开启青云塔时李云逸的王令差不多，龙陨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朝谭扬金圣两人轻轻一点头，转身望向已经陷入一片震惊和混乱之中的新兵营。
突然。
轰！
一股霸道的威压从天而降，源自龙陨的圣境威压毫不客气的笼罩整个新兵营。
“安静！”
两个字一出口，整个新兵营瞬间安静下来，无论是南楚士兵还是巫族大军，在这一刻全都陷入寂静，数十万双眼睛齐齐落在龙陨身上，等待他的开口。
巫族大军此时的表现和之前截然不同。
当然是因为刚才青云塔开启展现出来的异象，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
“青云塔，为我南楚摄政王爷为欢迎巫族诸位所建。诸位应该也感受到了，其中不仅蕴藏大道无数，更蕴藏上古妖灵意志，与诸位本源相勾连。”
大道！
上古妖灵！
龙陨此言一出，全场所有人再次一震。
证实了！
真的是大道和上古妖灵！
刚才谭扬太圣李云逸之间的对话声音很小，更没有人敢靠近他们，所以连于良都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直到现在，龙陨的这番话清楚的点破了其中关键，众人岂能不更加激动？
当即。
巫族大军有人耐不住心里的亢奋，走上前来。
“敢问……这位元帅，请问青云塔日后是否还会再次开启？”
是高山族，站出来的似乎是其中统领，身材魁梧，散发着宗师层次的气息，年龄虽然比于良等人更大，但气息却一点都不逊色！
从他脸上的激动就能看出来，显然就在刚才，他也感受到了突破的冲动，这才忍不住站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
轰！
众目睽睽之下，虚空骤然翻滚，人人骇然看到，那高山族统领话还没说完，脸上甚至还保持着激动兴奋的神色，突然。
砰！
仿佛一柄无形重锤从虚空降临，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可怜他如高山雄健的身躯，即使已经达到了宗师层次的极致，但哪里是圣境的对手？
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痛苦之色泛起，望向龙陨的双眸更是充满了难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太圣谭扬就在一旁，龙陨竟然会对他出手！
更何况……
“我做错什么了？”
高山族统领深深茫然，太圣谭扬更是眼瞳一凝，猛地望向李云逸。
他们当然知道，如果没有李云逸的授意，龙陨绝对不敢这么做。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李云逸清澈的双眸，他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如此反应，轻轻笑道。
“既然在我南楚，当然要遵循我南楚的规矩才是。”
规矩？
李云逸这是在立威？！
这是对他们巫族刚才所为的反击？！
太圣谭扬眼瞳一凝，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但互视一眼，却谁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们看出了李云逸的用意。
包括刚才开启青云塔，演化千万大道和上古妖灵同样是为了这一刻作铺垫。
震慑！
李云逸就是在用这种方式震慑他们巫族大军！
很清晰。
很明白。
因为李云逸根本就没有做任何掩饰，甚至比他们刚才在新兵营外展现自家巫族大军的肌肉和力量还要直接的多！
果然。
“入我南楚，当遵守我南楚规矩！”
“本帅话没说完，你也敢插嘴？”
龙陨充满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新兵营，威压直入人心，人人色变。
尤其是巫族大军，更是人人瞬间腾起怒火，和谭扬太圣的第一反应一样。
但很快，他们就强行控制着让自己安静了下来。
反击？
不可取！
龙陨是圣境，他们哪怕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更重要的是……
青云塔！
高山族统领说出的又岂止是他自己的好奇和问题？在他们心中，也有对这一问题答案的渴望。
毕竟。
就在刚才，虽然青云塔开启的时间很短，只有十数息的时间，但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强烈了！
突破！
圣境！
谁的心里没有这样的渴望？
“为了武道！”
无数巫族在心里压制自己的愤怒，一双双锋锐的眼睛锁定在龙陨身上，比之前更多了强大的压迫。
可是，面对他们灼热的目光，龙陨脸上的表情又何曾变幻半分？
扫视全场，沉闷的声音再次传来。
“青云塔，自然会再开启。”
“甚至，只要你们有足够的能耐，本帅可为你们天天开启。”
天天开启？
轰！
龙陨此言一出，整个新兵营瞬间炸裂，尤其是那些巫族宗师更是瞬间面色潮红，难以置信地望向龙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天开启，这是什么概念？
刚才只是开启了十数息，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突破冲动，若是可以一直沉入其中……
人人激动，难以自持。
直到，有人看到，龙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心头猛地一震。
第620章 谭扬的反击
不对！
从青云塔刚才显化出的神威来看，它蕴藏的神威无论是对他们血脉的促进还是大道的掌控都拥有莫大的影响。
这等神塔，一旦开启甚至足以影响数十万的修炼，开启一次定要花费无数天材地宝和晶石，费用绝不在少数。
龙陨怎可能舍得把它天天开启？
哪怕。
对于人族来说，其中蕴藏的大道同样是莫大的机缘，是对未来武道的指引！
想到这里，巫族大军逐渐安静了下来，再也不复刚才的激动，有人想要提出心中的问题，可高山族那位统领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一时间他们面面相觑，竟然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多说一句。
一旁。
谭扬太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着下方大军巫族宗师眼底闪烁的忌惮，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向李云逸。
他们心里更明白，一旦他们询问，龙陨的回答对于他们巫族来说，定然又是一场压制！
很透彻。
李云逸肯定已经和龙陨说好了，才有现在眼前这一幕。
包括整个青云塔，也是李云逸用来“打压”他们巫族的重要一环。
但。
哪怕已经看破了李云逸的打算，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青云塔，太强了！
谭扬直到现在也无法忘记就在刚才青云塔开启一瞬间他心里的震动和惊骇。
大道。
上古妖灵。
天地万物道纹！
李云逸究竟是怎么用法阵一道把它们勾连在一起，形成如此辉宏浩荡的一幕的？
谭扬找不到答案，因为他是巫族，于法阵一道有先天的缺陷。所以他知道，李云逸能做到，他肯定不行。
而青云塔的效果又是那么的出众和霸道……
所以，纵然心里有万般不爽，谭扬还是开口了，打破平静。
“龙元帅，还请不要卖关子了。”
“不如有话直说。”
“我巫族，自然不会亏欠南楚的。”
龙陨闻言眉头一扬，看向李云逸。哪怕谭扬是圣境三重天强者，战力手段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倍，但是在这一刻，他还是本能要听从李云逸的意见。
李云逸闻言眉头一扬，笑道：
“谭扬长老言重了。”
“巫族同我南楚既是联盟，我南楚当然不会让贵族失望。只是，这青云塔的开启的确花费巨大，有些约束也正常，还望两位长老理解。”
理解？
我信你个鬼！
谭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甚至都懒得说话了，只是轻轻一摆手。这时，龙陨看到李云逸朝他轻轻一摆手，终于再次面向整个新兵营，沉闷的声音再次传遍全场。
“战功。”
“这是青云塔开启的唯一要求。”
“只要愿为我南楚厮杀，铲除外患者，皆可用战功换取进入青云塔试炼的资格。”
“青云塔内，不止拥有千万大道，更有无数上古妖灵，深入其中，与真实无疑，你们可以选择在其中体悟大道，也可以在里面斩杀妖灵，磨砺己身。”
“青云塔十三层，根据选定层数的不同，内蕴大道和妖灵的层次也不一样。但本元帅可以先行透露给你们，第十三层，有上古妖灵，绝对不逊色于圣境一重天！”
……
试炼？
龙陨说出青云塔的第二个功能，立刻，整个新兵营所有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当前者说出最后一句话。
堪比圣境一重天的上古妖灵都有？！
南楚，是怎么做到的？
战功？
进入青云塔，竟然是以功勋为敲门砖的？
“南楚想要我们竭尽全力为他们卖命？”
正如刚才所说，李云逸并没有掩藏自己的目的，甚至连半点遮盖都没有，所以，哪怕是巫族的普通士兵，也几乎在瞬间就意识到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服从南楚？
这对他们来说，当然是一个极其艰难的选择。
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
南楚实在是太弱了！
和巫族相比，南楚的实力简直不值一提。他们这次前来名义上说是支援，其实自主意识爆棚，来的路上压根就没想过听从南楚的指挥。
他们有属于自己的意志。
可是现在。
李云逸赫然想用青云塔的存在，斩断他们的这一意志！
毕竟，战功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
杀敌有战功。
但一旦违背军令，有时候可是要扣除战功的！这也意味着，只要是他们想进入青云塔，就一定要听龙陨的调度，听南楚的安排。
这让他们一时间如何能接受？
“卑鄙！”
“好生无耻！”
不少巫族强者怒视李云逸和龙陨，感觉自己的手足上即将要捆上一根看不见的枷锁，心头怒火蒸腾。
可是。
当龙陨李云宇平静而淡漠的眼眸映入眼帘。
他们沉默了。
他们有反抗的资格么？
没有！
完全没有！
青云塔的存在，直接落在了他们的软肋上。
或许，他们可以因为一时置气不在乎南楚的规则，也不在乎那些所谓战功，但……巫族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他们虽然是一路同行，可各族泾渭分明。
倘若他们对南楚的规则不屑一顾，而另外一族凭战功获得进入青云塔修炼的资格……
他们肯定是会落后的。
而在这个世界上，落后，就要挨打！
“只能臣服？”
巫族大军内部震荡，迟疑和谨慎的气氛弥漫开来，没有人敢评价什么，也没有人敢表态。
谭扬太圣看到这一幕，望向李云逸，眼瞳一凝。
好手段！
如果他们不是巫族，不是站在李云逸的“对立面”上，这一刻他们甚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后者的智慧。
阳谋！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啊！
利用青云塔在短短十数息时间爆发的神威，李云逸轻描淡写扭转了局势，直接掌控了全场大局。
这份筹谋，让人心悸！
巫族大军虽然还在迟疑，但谭扬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妥协了。在陷入迟疑的时候，就证明他们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对于这一点，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现在的话事人就是李云逸。哪怕他开启了青云塔，只是为了耀武扬威，根本没有龙陨接下来那些话，在圣境三重天强者不能在东神州出手的这禁令之下，他们也完全拿李云逸没有任何办法。
这才是制高点！
李云逸已经把握住了他们的命脉。
可关键是——
“它还是我巫族那枚天地万物道纹玉石的基础上建成的？”
想到这一点，谭扬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但很快就释然了。
或者说，不得不释然。
青云塔其中蕴藏万物道纹，并且其在青云塔中还占据相当重要的位置，这一点李云逸从来不曾向他隐瞒半点。
更何况。
若是没有李云逸在法阵一道上的惊天造诣，即便那枚天地万物道纹还在他的手上，他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价值么？
不能！
绝对不能！
“这么说来……我巫族还占便宜了？”
谭扬被他自己心里的脑补弄的很无奈，终于长叹一口气，望向李云逸道：
“王爷手段高明，老夫佩服！”
谭扬话语暗指的，当然是李云逸今天以青云塔为中心的这一连串筹谋，着实让他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可当这句话落在新兵营众多巫族士兵耳中，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人人脸色微变。
什么情况？
莫非谭扬想妥协？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妥协的这么快……是不是有点助长李云逸和南楚的威风了？
他们不是不理智，只是还是有些不情愿，心有不甘。
但谭扬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目光移向一旁的于良等人，又很快转了回来。
“只是要用战功来评定进入青云塔的资格，是不是有些太苛刻了？”
谭扬一个眼神，巫族众人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
于良他们是关键！
如果真的按照龙陨所说，只有积累足够的战功才能获得一次进入青云塔的资格，那么岂不意味着，于良他们也要入驻兵营，为南楚冲锋陷阵？
他们可是巫族最顶尖的天才，地位崇高，生命贵重！
“谭长老，好手段！”
巫族中有人的眼睛已经亮起，佩服地望向谭扬。
谭扬这只是在为于良等人争取权益吗？
不。
在明眼人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反击？
对李云逸先前震慑他们巫族的反击！
于良等人，就是突破口。
接下来李云逸的回答，定然无比艰难。因为只要他答应谭扬，于良他们可以例外，那么，这个口子就彻底打开了，接下来他们也可以利用这种方式，送更多巫族强者用免战功的方式进入青云塔，南楚拟定刚刚宣读的规矩将会直接被他们自己打破。
可如果不答应……
他还能真的让于良他们上战场，同天魔军厮杀不成？
巫族，肯定不会答应的。
因为只要于良他们中有一人身死，恐怕都会使得巫族与南楚之间产生巨大的裂缝，不知道要花费多大代价去弥补，起码在他们看来，这对南楚而言，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
“嘿嘿。”
“姜还是老的辣啊！”
巫族大军议论纷纷，甚至传出阵阵喧哗，“期待”地等着李云逸接下来的回答，十数万双眼睛齐齐落在后者身上，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621章 惊天逆转！
谭扬。
太圣。
李云逸。
三者毫无疑问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李云逸，无数双眼睛锁定在他的身上，等待他对谭扬这次“制衡”的回应。
是的。
就是制衡。
虽然巫族大军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出其中隐藏的暗流涌动，但在他们看来，谭扬搬出于良等人来说事，就已经是对李云逸的反击了。
大势？
不是人人都能看清楚的。
他们的视线只能集于当前。
当然，尽管如此，这已经让他们感到无比痛快了。
“呵呵，让你狂妄！”
“我就不信，你真的敢把于良公子等人送上战场！”
巫族大军传来冷嘲热讽，似乎看见李云逸在谭扬面前吃瘪他们很是开心。
这很正常。
毕竟，两军联盟，谁不希望自家势力在这样的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呢？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他们巫族更强，当然就要占据主导。
“嘿嘿。”
“自己打自己的脸，应该挺痛快吧？”
巫族人群传来毫不掩饰的冷笑。谭扬太圣也听到了，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立刻阻止，只是静静望着李云逸等待他的回答。
而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李云逸并没有什么犹豫，甚至，连半点停顿都没有，轻轻一笑，道。
“他们既然身在我南楚，当然也要遵守我南楚的规矩。”
什么？
于良他们也要上战场？
轰！
李云逸此言一出，整个巫族大军都是一震，甚至，如果不是太圣谭扬在场，他们都忍不住直接站出来斥责了。
“狂妄！”
“大胆！”
“于良公子他们背后的族群，哪怕只是其中之一，也足以覆灭整个南楚，他竟敢……”
狂！
实在是太狂了！
李云逸真敢这么做，把于良等人推向火坑！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有多么危险么？
万一于良他们有任何意外……南楚都将会面临遭受巫族巨大打击的危机！
为了逞强，李云逸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愚蠢！”
“真是嘴硬！”
“呵呵，看来这位南楚摄政王真是不知好歹啊，井底之蛙！”
巫族大军里的议论声更猛烈了，毫不客气地传来，尽是对李云逸的点评。
狂妄。
自负！
“他以为他是谁，竟妄图控制我巫族高级天才的生气？”
“呵呵。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看来，咱们巫族和南楚的合作，终究还是要崩盘的。”
人人冷眼旁观。
一旁，邹辉莫虚听到李云逸这个回答，也不免心头一颤。
李云逸的回答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这的确是他的风格。
但。
这话也太狠了！
在我南楚，就要遵守我南楚的规矩。
并且，这句话李云逸是当着数十万双眼睛说出来的，就意味着，他的确是打算这么做，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作为李云逸的左膀右臂，他们当然也希望在和巫族的这次合作，乃至以后的合作里都占据主导位置。
但。
这也得尊重现实吧？
以如今南楚的实力，只怕连巫族的一个族群都不是对手，如何能镇压对手？
青云塔固然强大，但毕竟只是外物，能帮自家南楚取得一定的话语权，能和巫族平起平坐，在他们看来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成绩了。
可现在。
李云逸竟然还要强取主导……
“嘶！”
邹辉莫虚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担忧地望向谭扬和太圣。
果然。
他们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李云逸的回答，让他们眉头皱起，已经露出了强烈的不满，但显然因为和李云逸的关系，他们还在强行克制。
“摄政王爷……”
谭扬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冰冷了几分，语气更像是在劝说。
于心而言，他肯定是不希望南楚和巫族之间的关系变僵硬的，尤其是李云逸这个人，拥有莫大潜力，自从他来到南楚之后，已经在后者身上见证了太多奇迹。
尤其是这青云塔，更让他看到了巫族未来的希望。
所以打心底，他还是希望能和李云逸关系融洽。
但。
现在的局面已经超过所谓私心与私情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巫族和南楚之间未来的地位趋势。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这个意思了。
谭扬太圣虽然希望和李云逸关系如故，但在南楚和巫族相处的这个层面上，他们必须有自己的立场，并且不容更改！
所以，他还是想要暗中告诫李云逸，让他尊重现实，不要逞强。
可是，还不等他一句话说完，李云逸已经把他打断，顺着自己刚才的话音，道。
“甚至，不止是我南楚境内，就是我南楚之外，也同样如此。”
不止南楚境内？
南楚之外也是如此？
轰！
李云逸此言一出，传荡在整个新兵营上空的一瞬间，整个巫族大军瞬间炸裂了。
什么？
李云逸的野心不止是南楚，甚至……
“南楚之外？”
“狂妄！”
“真是胆大包天！”
“他真以为，区区南楚，就能染指我巫族不成？”
“哈哈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是掌握了帮我巫族突破的些许秘术，就敢如此大放厥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原来这南楚摄政王，不过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狂妄之徒……”
如果说刚才听到李云逸的话，众巫族还能保持冷静，压制心头的不满的话，那么现在，他们说出这些话完全肆无忌惮，根本不在乎这新兵营还有超过他们整整一倍的南楚将领。
怒！
气愤！
在他们看来，李云逸实在是太狂妄了，野心勃勃，竟然想控制他们巫族，这简直无法饶恕！
不说私情，就是站在绝对理智的层面，他们也觉得，李云逸这是疯了。
南楚什么水平您自己不清楚么？
对巫族来说，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不值一提，竟然还敢操纵我巫族，给我巫族立规矩？
“大胆！”
“疯子！”
“愚蠢！”
各种冷嘲热讽从大军里传来，太圣也感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李云逸。
他知道李云逸生性强势，这一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接触，他就真切体会到了。
但现在。
“过分了！”
李云逸的这做法着实有些过分了，并且如此直接，毫不掩饰，如此强硬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连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这是合作？
这是把南楚和他巫族之间的合作关系，望死路上逼啊！
如果南楚足够强大，足够和巫族平起平坐，他也不会这么激动。
但。
分明处在下风，还如此狂妄，是不是太过分了？！
还是说，你真以为，南蛮巫神会坚定的站在你的身后，任由你胡作非为？！
想到这里，太圣忍不住一步踏出，就要向李云逸发出最后的警告。
哪怕他也不愿意和李云逸成为敌人，但在这种情形下，身为巫族长老团的护法，真正的巫族高层，他没得选！
巫族利益至上！
他必须，也不得不坚定地站在自家巫族这边！
可是就在他一步踏出，欲要发出雷震之音时，突然。
“等等！”
啪。
一只皮包骨头，甚至显得几分漆黑的手臂突然拦在了他的身前，太圣整个人蓦地一怔，骇然望向身边的谭扬。
是的。
拦下他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太圣本以为会坚定站在自己这边的谭扬！
什么情况？
谭扬为什么会阻止自己？
难道他不知道，李云逸这要求到底多么过分么？
这俨然是要把手伸到他巫族内部的节奏啊！
太圣看着谭扬的脸，感到不可思议。但在这一刻，他还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走向李云逸的脚步。
因为，他虽然是长老团的护法，而谭扬并未加入长老团，不是没有资格，只是他不想被俗世打扰而已。在地位层次森严的巫族，谭扬的地位比他还要高。毕竟，作为幽魂族的族长，他可是掌握着他们巫族的晋升之法，代表着他们巫族的未来！
要说谁能稳压谭扬一头，在巫族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蔺宥，堂堂巫王！
所以，哪怕他才是这次引领巫族十万大军到来的统领，在这一刻也本能的停下了，不可思议地望向谭扬。
和他有相同反应的，还有他身后巫族十万大军，谭扬两个字一出，不止是太圣愣住了，他们也是如此。
什么鬼？
李云逸如此狂妄，难道不该阻止么？
谭扬长老……在想什么？
人人呆滞，连邹辉莫虚也愣住了，惊愕地望着这一幕，感到不可思议，看着谭扬目光灼灼地望着李云逸，眼底闪烁的精芒耀眼，却没有多少愤怒。
直到。
“南楚之外？”
“王爷，您是认真的？”
寂静无声的新兵营，谭扬平静的声音响起，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宁静，压抑而沉闷，让人感到窒息。
在这一刻，几乎巫族十万大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幕，看着谭扬和李云逸似乎是最后的交锋。
他们不知道谭扬为何会突然阻止太圣，但这一举动着实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心悸，更感到了一股不知所以的不祥。
针锋相对？
大打出手？
这场南楚和巫族之间的制衡，不会直接化成一场大战吧？
而就在这时，李云逸却好像没有半点担忧，面对脸色凝重目光灼灼地谭扬，笑了。
似乎只是随意的一挥手，道。
“当然。”
“只要巫族同我南楚合作持续，别说南楚之外，就是东神州之外，又如何？”
“这是规矩。”
“我李某人的规矩，也是我南楚的规矩！”
李云逸还在嘴硬？！
此言一出，一旁的太圣直接急了，双眸赤红。
东神州之外？
难道普天之下，我巫族都要听从你南楚，听从你李云逸的不成？
可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谭扬目光灼灼地望着李云逸，似乎在判断，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突然，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
“呼！”
谭扬长舒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里某份踌躇和纠结，笑了。
“理应如此。”
“我巫族支援南楚，即和南楚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当听从王爷调遣。”
“我没意见。”
听从李云逸调遣？
没意见？
轰！
谭扬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太圣在内，包括巫族十万大军，甚至包括邹辉莫虚等人，在这一刻全部傻眼了，不敢相信谭扬突然改变的心意。
什么鬼？
不是刚才还在剑拔弩张么？
不是刚才还在说李云逸的规矩过分么？
怎么当李云逸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之后，谭扬非但没有强行扭转，反而直接答应了？
难道。
他……
叛变巫族了？！
谭扬身旁，太圣瞠目结舌，已如同泥塑傻眼。
完全懵了！
第622章 狂妄的底气！
不！
谭扬绝对不可能背叛巫族！
不止是他，整个幽魂族都不会。
因为如果他们想要背叛巫族的话，早就这么做了。
要说在整个巫族，除了巫族王庭之外谁最能让各大巫族服从的话，毫无以为，只有幽魂族。而谭扬作为幽魂族的当代族长，其声威可想而知。
他肯定是坚定地站在自家巫族这边的。
但。
正是因为无比确定这一点，太圣，包括他身后的巫族十万大军听到前者最后这段话，才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被这突然的逆转完全吓傻了。
巫族遵循南楚的规矩？
不仅是在南楚境内，甚至在东神州、在东神州之外也是如此？
这和直接把整个巫族的掌控权直接交到李云逸手里有什么区别？
一旁。
于良等人也是瞠目结舌，被这样的结果所震惊。
就在刚才，看着太圣谭扬李云逸三人站在一起“争锋相对”的时候，他们心里还在暗暗担忧。
一方面是担忧南楚和自家巫族未来的合作关系，另外一方面，他们担心的当然是自己的破境。
事实证明，李云逸掌握的破境秘术比幽魂族谭扬改良的祭台更好，有更大概率让他们成为神佑天将。
而一旦今天谈崩，也就意味着他们在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但。
这只是私人利益。
如果以整个巫族层面去看的话……
他们只能舍小家为大家？
所以，和身后的巫族十万大军相比，他们才是全场最为纠结的那群人。
直到。
谭扬几乎算是一锤定音的话语传出。
“理应如此。”
他们不用纠结了？
谭扬，竟然选择了遵守李云逸的规矩？
这……
太圣终于忍不住了，目光灼灼望向谭扬，似乎下一刻就要大发脾气。可就在这时，谭扬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怎么做，只是冷眼一瞥。
“怎么？”
“太圣护法，你是在质疑老夫的决定么？”
“这话，老夫已经说出去了，若有异议，请护法向吾王大人制衡本长老吧。”
“但老夫相信，哪怕是吾王大人，也会同意老夫这么做。”
质疑？
太圣眼瞳蓦地一缩，身体一颤。
他可不敢。
哪怕心里有这样的心思，也绝对不敢在谭扬面前显露出来。
至于向巫王告状……
太圣望着神色自若的谭扬眼底精芒一闪。
他性子虽直，但绝对不是傻子，从谭扬这席话里，他立刻捕捉到了重点。
“蔺宥也会同意？”
“为什么？”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太圣大脑急速运转，他虽然不知道谭扬为何在最后立场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大改变，但是他相信，谭扬敢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底气和考虑，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发现罢了。
正当太圣目光在李云逸谭扬身上反复打量，试图找出自己没能发现的东西时，只听谭扬再次开口。
“此事已了。”
“去和龙陨元帅接洽吧。”
“记住，今日之事，是我巫族高层的决策，任何人都不能质疑，也无需质疑。”
“违者，斩！”
谭扬前两句话是对太圣说的，但后两句，分明已经动用了神念，冰冷而凝重的声音传遍整个新兵营，正这结果而躁动的巫族十万大军人人身体一震，瞬间陷入一片寂静，纵然脸上有不甘之色，却再也不敢说出一句话来，让邹辉莫虚看到都忍不住连连称奇，惊讶巫族对自家势力的掌控力之强。
是的。
这就是巫族内部层次森严的表现。
谭扬最后突然改变的决定着实让他们一头雾水，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一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听从南楚的指挥和调遣了，心里更感到愤怒。
但。
他们还是顺从地按照太圣龙陨两人的指挥，开始完成同南楚士兵的融合。
打乱。
重组。
这赫然是他们来到之前，李云逸和龙陨就已经商量好的规划。
而一刻钟之后，太圣已经从远处重新飞掠而来，一脸迫切。
大局由龙陨掌控，已经不需要他这个临时的统帅做什么了。相对南楚对他巫族十万大军的安排，他更好奇的，当然还是谭扬在刚才突然改变心思的原因。
只是当他回来，这才发现，李云逸竟然已经走了，在场只有邹辉莫虚，在维系着南楚巫族新兵的融合。
庆幸的是，谭扬还在！
太圣眼底精芒一闪，立刻踏空上前。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谭扬突然转身，朝楚京皇宫方向掠去。
“边走边说。”
太圣一愣，这才连忙跟上。
“是不是对我最后改变心思很好奇？”
太圣连连点头，不止是他，身后跟上来的于良等人也是如此，人人眼神困惑。
谭扬轻轻一笑，却没有立刻告诉他们答案，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那是你们观察不够仔细。”
“从李云逸最后那些话里，你们难道没听出什么么？”
李云逸最后那段话？
太圣于良等人得到提醒立刻仔细思索起来，但脸上的困惑却越来越浓，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于良打破了寂静。
“狂妄？”
“他比青云塔开启的时候，表现的还要狂妄？”
于良声音迟疑，似乎对于自己这个回答都不太满意，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谭扬竟然选择了点头。
“不错。”
“竟想让我巫族在南楚境外也要听从于他的指挥，这份胆色的确狂妄。但是，他的确有狂妄的底气，让老夫也不得不佩服！”
狂妄的底气？
太圣等人闻言忍不住再次皱眉。
“青云塔？”
“长老所说的可是青云塔？”
于良发出质疑。
“青云塔确实强大，蕴藏千万大道，竟可与我巫族血脉共鸣……但，只是一座青云塔，也无需我巫族如此……自降身份吧？”
于良犹豫了一下，找到一个合适的字眼。
可就在这时。
“一座？”
“谁告诉你们，青云塔只有一座了？”
谭扬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精芒灼灼地眼眸落在每个人身上，包括太圣在内，所有人都不免心头一震，骇然错愕。
不是么？
他们看到的青云塔，确实只有一座啊！
新兵营虽然大，但是以他们的眼力，轻而易举就能洞察全貌，没有任何遮掩能瞒过他们的视线，对于这一点，太圣毫无疑问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他也是最疑惑的那个，小心翼翼望向谭扬。
“长老，您是不是……看错了？”
这样的质疑对一个圣境三重天的武者来说，显然是有些过分了，甚至有点侮辱人。但是，当谭扬听到这句话，却轻轻一笑，眼底精芒更亮了。
“现在的新兵营当然没有，但是以后……或许就不是如此了。”
以后？
太圣等人终于听懂了谭扬话语里的意思，眼瞳蓦地一颤。
“第二座？”
“长老您的意思是，李云逸可以打造出第二座青云塔？”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青云塔可是以天地万物道纹为核心，以风林火山法阵为根基创造而成的，且不说后者是不是可以大规模刻画，就是前者……”
太圣下意识摇头，质疑谭扬这番话的判断。可是，随着他一个个理由的罗列，突然，他猛地停住了，愕然望向谭扬，看到后者平静而清澈的眼眸，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这时。
于良等人也觉察到了太圣的异常，觉得奇怪。因为在他们看来，太圣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也是青云塔不可复制的关键。
直到。
太圣低沉的话语再次响起。
“不对！”
“今天掌控青云塔的，不是李云逸，而是龙陨！”
“这说明，这座法阵，的确无需李云逸自己来操纵就能开启！”
龙陨？
于良等人想起来龙陨从青云塔飘落而下的那一幕，眼瞳蓦地一颤。
“但法阵核心呢？”
“没有天地万物道纹，他李云逸哪怕在法阵一道上的造诣再强，也绝对演化不出这千万大道！”
于良身后，有人再次向谭扬提出质疑，眼瞳神光颤抖，似乎已经陷入强烈的震撼中去了。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不！”
“他能！”
太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是他主动做出了回答，可他眼底的神光却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恰恰相反，其中精芒如潮，如海浪席卷，隐隐有种无法压制的冲动。
“那枚承载天地万物道纹的玉石，还在他身上，就在他的腰间！”
“玉石不是根基！”
“他已经把千万大道直接融入法阵里了！”
太圣的声调越来越高，到最后，更是猛地抬起头来，骇然望向谭扬，似乎想要得到后者的最终确认。
事实上。
他也的确得到了。
谭扬眼瞳眯起，轻轻点头。
“所以……”
谭扬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引子，彻底激发了太圣心头的激动和炸裂，声如雷震：
“所以这意味着，他完全有能力在天下任何地方，再建青云塔！甚至……包括我巫族核心！我每一巫族的家族密地深处！”
再建青云塔！
在南蛮山脉里？
听到这里，于良等人早就傻眼了，呆呆地望着谭扬和太圣，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一切。
青云塔，竟然可以再复制？
甚至，直接建立到他们巫族深处？
那岂不意味着……
于良等人想到今天在新兵营看到的青云塔神威，心神狂震不休的同时，终于明白，谭扬为何会在最后一刻改变心思，站在李云逸那边了。
主导？
重要么？
不！
一点都不重要！
甚至，和青云塔相比，他们这些所谓天才的命……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这可是关乎他们巫族未来命运和强大的东西，虽是凡物，却代表着未来。
人终有一死。
哪怕他们是巫族当代最顶尖的天才，但像自己这样的天才，每个时代都有。
可青云塔不一样。
它代表着。
巫族的未来！
第623章 无奈妥协
青云塔。
在南楚之外建造青云塔！
于良等人听着谭扬太圣之间的交谈，心头狂震不止。若不是谭扬的引导，他们完全想不到，就在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李云逸竟然表现出了这样的实力。
是巧合，还是谭扬分析过度？
不！
都不是！
事实已证明，这的确是李云逸步步筹谋的结果。
甚至，在他们巫族大军来到之前，李云逸就已经做好这些安排和打算了。
因为自从他们到了新兵营，就没有看到龙陨的影子。一开始他们还好奇，如果李云逸想让龙陨掌控新兵营的话，作为南楚新兵营主事，且为南楚第五元帅的龙陨不该不出现。
而现在，他们全明白了！
主持青云塔的可以是任何人，李云逸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些法阵本来就是他的手笔。唯有他亲自掌控，才能保证万无一失，没有任何隐患，
但。
李云逸最终还是把这任务交给了龙陨。
这不是信任，
而是一种证明。
证明，只要是个武者，是个圣境，就能操纵青云塔！
“李云逸……好深的心机！”
于良等人震撼无比，再次感受到李云逸超绝于凡的智慧和筹谋，为此心惊。
而另外一边，太圣同样处在震惊之中，但身为巫族高层，他所考虑的层面可不像是于良他们这么局限，思索了一阵，他连上了露出苦笑。
“这家伙……太坏了。”
”我刚才差点得罪他……”
“只是这样一来，我巫族的目的……”
想起临来之前诸多巫族长老的叮嘱，太圣无奈长叹。
完了！
全完了！
他这次带着巫族十万大军而来，是身负立威的使命的。可是现在……别说立威了，他们巫族的颜面，还剩多少？
但。
颜面这种东西，只是表面，说说而已也就罢了。
太圣最为担心的是……
“这样一来，恐怕他真的能影响到我巫族高层的决策了！”
太圣脸色凝重，望向谭扬，哪里还有刚才感慨的无奈？
李云逸用青云塔遏止他们巫族的权势，这才是最关键的。
这是一个信号。
标志着，在李云逸的心中，他并不是巫族的附属，起码也要平起平坐！
如果是之前，李云逸表现出这样的一面和意志，太圣肯定会不屑一顾。
平起平坐？
凭什么？
凭南蛮巫神么？
起码南楚是不够格的，哪怕李云逸身边有九大圣境的存在，在东神州已经是顶尖的势力，可是在巫族面前……
不值一提！
但是现在，因为青云塔的存在，这样的局面被打破了。
可以说，是李云逸用一己之力，生生打破了南楚的这一桎梏！
“了不起！”
如果站在一个第三方的角度来说，太圣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只是现在，他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巫族！
谭扬看出了他心里的担忧，轻轻一笑。
“是这样。”
“但你有别的办法么？”
太圣闻言脸色一僵，无奈更深。
确实。
他的确没有任何办法。
尤其是想到青云塔的建造是在天地万物道纹的基础上，太圣望向谭扬的眼神更幽怨了。
谭长老……您这是助纣为虐啊！
谭扬目光灼灼，似乎能看破人心，摇头道。
“他的崛起，对我巫族来说不是威胁。恰恰相反，是好处。”
“如果不是他精通法阵，我即使掌握天地万物道纹百年，只怕也无法将其化为我巫族的利好。”
“他于法阵一道的天赋，着实惊人，当属世间顶尖层次！”
谭扬感叹着，太圣精神一凌，立刻意识到谭扬所说的关键是什么。
还是青云塔！
在南楚境内，青云塔受到李云逸的全权掌控，他们只能遵循后者拟定的规矩行事，哪怕好处就在身前，他们也要受到诸多桎梏，无法痛快享受。
但。
一旦李云逸真的能在巫族内部建立青云塔，即使他想掌控，巫族会给他这个机会么？
待那时，青云塔只要能天天运转，对他巫族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处啊！
想到这里，太圣心里的那些迟疑踌躇似乎立刻一扫而空，整个人也变得亢奋起来。
这次争锋，你或许赢了，但我巫族，绝对血赚！
“谭老，既然他已经做出承诺，我们不得赶紧去？！”
太圣激动了，想到在巫族内部建立青云塔的诸多好处，哪怕他已是圣境三重天，见过各种大场面，这个时候也无法淡定了。
谭扬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在因何而兴奋，沉声道。
“我们当然要去。”
“但是，以他李云逸的性格，这次商定恐怕不会太顺利。”
“青云塔如此重要，可以说是他手里除了南蛮巫神大人之外最大的底牌，即使迫于局势松口，也是如此。”
“所以，等会见到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用说话，听我安排即可。”
“至于你们……”
谭扬扭头望向于良等人，眼底一抹精芒闪过。
“回去修炼吧。”
“东齐大周之间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天魔军已经出现，只怕你们也没有多少平静日子了。”
“李云逸此人重诺，为人更是痛快。但是，既然他说过会把你们安排到最危险的地方，也绝对不是虚言。”
“对你们来说，这是一场大劫。但一旦度过，也定有无尽好处。”
“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嗡！
听到谭扬的提醒，于良等人心头齐齐一震，气息震动，陷入良久的沉默。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难道不是李云逸么？
作为巫族当代最强天才，他们从小享受着身份天赋带来的便利，更知道族群的强大。而现在，他们却不得不遵循南楚规矩，遵从李云逸的意志和安排行事，且是凶险之事，于心而论，他们肯定是不甘心的。
但眼前的形式，他们还有挣扎的资格么？
无法挣扎。
青云塔对他们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并且。
连谭扬太圣都在李云逸面前妥协了，他们又有什么不能隐忍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要突破圣境，就再也不用承受这样的憋屈了！从此，天高任鸟飞！
于良等人在心里抚慰着自己，向谭扬行礼后接伴离开了。
看着他们走远，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金圣谭扬对视一眼，这才重新收拾心情，朝楚京皇宫掠去。
当他们来到，发现宣政殿门户大开，还未落地，李云逸清朗的声音就已经从里面传来。
“两位长老联袂而来，李某欢迎不及，还望两位长老见谅。”
呼。
清风徐来，李云逸一脸微笑的出现，谭扬太圣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见谅？
个鬼！
平时宣政殿门户大关，风林火山法阵守护固若金汤，今天却开的亮亮堂堂的，明显就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过，这些心里的腹诽谭扬太圣肯定不会真的说出来。
好气啊。
明明很生气，还要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谭扬看着朝气磅礴的李云逸，无奈一笑，道。
“王爷明知我们会来，何必再嘲讽？”
“不过今天王爷所为，着实给老夫带了个大惊喜啊！”
谭扬话锋一转，尽显老道，只是一句话，就把话题引向了青云塔，望向李云逸的目光灼灼。
“王爷真的有把握在南楚之外建造新的青云塔？”
“只是不知，我巫族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看到青云塔矗立在我巫族领地？”
直接。
了当！
谭扬开门见山，连太圣都不免惊讶，刚要开口，突然想起前者对他的叮嘱，连忙又闭上了嘴巴。
李云逸也是眉头一扬，没有想到谭扬这么干脆，笑了。
“在巫族境内建造新的青云塔？谭扬长老何出此言？本王今天应该没有这样的承诺吧？”
好家伙。
这是翻脸不认人了？
太圣忍不住再翻白眼。他也活了无数岁月，岂能看不出李云逸要做什么？
无非是想追求最大好处而已。
他能看的出来，谭扬当然也能，也不生气，笑道。
“天子一语，重于泰山。”
“虽王爷并非天子，但于南楚胜过天子，可要想清楚再说。”
想清楚？
不然呢？
李云逸听出了的谭扬话语里的威胁之意，眉头轻轻一扬，脸上笑容却更深了，大笑道。
“哈哈哈。”
“开个玩笑而已，谭扬长老莫要介怀。”
“来，请两位长老殿内一叙。”
说着，李云逸率先转身朝宣政殿里走去，后面谭扬太圣相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的狐疑。
什么意思？
以李云逸的智慧，岂能看不出自己两人的来意，却还开了这样不好笑的玩笑……
真的只是玩笑么？
两人一顿，抱着心里的狐疑，这才跟了上去。
而此时此刻，他们没有看到，走在前面的李云逸眼底闪烁的道道精芒。
玩笑？
当然不是。
他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更何况，谭扬太圣这次联袂拜访，才真正意味着巫族和南楚未来的关系，他岂会任意而为？
看似玩笑，实是试探。
毕竟。
“若是不知你们心里的急迫，又如何能狠狠敲你们一笔呢？”
李云逸嘴角上扬，露出明媚的笑容。
而跟在后面的谭扬太圣浑然不知，在李云逸心里，他们早就变成了任由宰割的“小白兔”……
第624章 崩盘？
当谭扬太圣走入大殿，李云逸已经坐在了王座上。
轰！
宣政殿深处明暗分明，阴影斜打在李云逸的身上，一股无形的威压蔓延，落在谭扬太圣身上，让他们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互视一眼。
示威？
不。
李云逸表现的更是一种姿态。
高高在上，我主沉浮。
起码，是南楚的沉浮。
这一开场似乎已经表明，接下来的这场谈话李云逸的态度将会如何。
当然，他也没有太过分。
太过逼迫，容易出现反弹。
所以，当看到谭扬太圣脸色露出异样，李云逸爽朗的声音落下。
“请坐。”
“两位是长辈，更是我南楚的盟友，请随意落座，不要拘束。”
拘束？
我堂堂圣境三重天，在你面前犯得着拘束么？
谭扬太圣无语，但还是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气势不能输。
这是一场关于他们巫族未来命运息息相关的谈话，不容有失。
虽然位置是低了点，但李云逸都坐的那么理所当然，他们肯定不能像南楚臣子一样站着。
屁股刚落在座位上，谭扬直接开口。
“请王爷直说吧。”
“此事关乎重大，我和太圣长老年事已高，可经不起王爷那等玩笑了。”
太圣闻言一愣，下意识望向谭扬，李云逸也微微侧目。
年事已高？
这话说的真是清新脱俗。
这样的话和你们圣境三重天强者有关系么？
更何况，看太圣五大三粗，有年老体弱的样子？
“呵呵。”
“谭长老直爽。”
李云逸轻轻一笑，不以为意，道。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卖关子了。咱们直言快语，彼此体谅，争取在天黑之前定下此事。”
“你们好同巫族高层交差，本王也好断却这份心思。”
天黑之前？
太圣一愣，下意识望向门外。
太阳高悬。
虽然已经不是正午，但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两个时辰……
李云逸这是要狮子大开口？
谭扬不动声色地嘴角一抽，似乎被李云逸如此直言不讳的直白搅动了心境。
而不等他再开口，李云逸言而有信，果真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只是这一开口，险些让刚坐下的谭扬金圣两人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青云塔可以建在南楚之外，只不过，最近不行。”
“起码要等大齐国灭，血月魔教于东神州彻底消失。”
“或者，等巫族与我南楚更深度的合作，本王才能放开这一条件。”
谭扬太圣闻言立刻大皱眉头。
那得多久？
血月魔教从东神州除名？
那就意味着，第二血月离开东神州。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决定他的去留么？要知道，他可是洞天境巅峰，在所有至强者里则算得上最顶尖的那一小撮……
如果他不走，巫族就一直要等下去？
谭扬眼底浮起不满。
“太久了。”
“洞天境至强者的行为谁能掌控？”
“王爷若是想用这种方式维系南楚在我巫族面前的地位，未免有些太过分了。谭某人无需上禀，也知道我巫族高层绝无可能答应！”
维系地位？
李云逸听着谭扬直白无比的话音，眼瞳微微一凝，脸上笑容却更深了，摇头道。
“谭长老误会了。”
“本王既然把青云塔展现出来，又岂是前辈想的如此不堪？”
“说到底，青云塔之事，获益最大的终究还是你巫族，也算是本王对长老与巫王大人信任的回报。”
“更何况，本王之所以这般提议，也是为贵族好。”
“为我巫族好？”
太圣终于忍不住了，大皱眉头，似乎忘记了谭扬刚才的叮嘱，反问道。
这算哪门子为我巫族好？
若是真的对我巫族好，你岂不应该直接把青云塔的图纸交出来，在我巫族内部直接大兴土木不是？
谭扬并没有制止太圣，因为这也是他心里的疑问，斜眼望着李云逸，心里充满戒备。
李云逸的话语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不知不觉就让人听从了他的安排，他可不想上当。
毕竟，他现在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巫族！
李云逸似乎没看到谭扬眼底的警惕，笑道。
“如何不是？”
“两位长老洞察秋毫，一眼就能看出青云塔的重要与意义，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悟道宝物，对圣境之下皆有帮助。”
“但俗话说的好，宝玉无罪，怀璧有罪。实不相瞒，本王其实真的有点后悔今天当众展现它的神威了……”
后悔？
宝玉无罪，怀璧有罪？
谭扬看着暗暗摇头的李云逸，眼瞳微凝。
“王爷是在担心紫龙宫？”
“不必如此。”
“青云塔的核心是我巫族的天地万物道纹，即使他紫龙宫，在未得到我巫族授意之前，也绝对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恰恰相反，只要王爷授权在我巫族内部建造青云塔，他紫龙宫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起坏心思，一切意外，由我巫族给你担着！”
谭扬声音掷地有声，颇有一种大包大揽的感觉，充满对巫族实力的自信，望向李云逸的目光灼灼。
在他看来，他已经把李云逸的话堵回去了。
暴露？
你南楚或许会怕，但我巫族绝对不怕！
可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李云逸的头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非也非也。”
“谭长老，本王承认，巫族的确强大，哪怕在中神州，也必然是顶尖之列，无需忌惮任何一方势力。”
“但长老或许忘了，数千年钱那场祸乱整个南蛮山脉的入侵？”
入侵？
谭扬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灼灼地望着李云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云塔，还会给我巫族引来大劫不成？”
李云逸深深看了谭扬一眼，投来赞许的目光，却让谭扬好一阵不舒服。
不止是因为李云逸居高临下的视线，更因为后者眼神里充斥的肯定。
不等他追问。
“巫族为何会成为中神州各大顶尖势力争抢的对象？”
“原因无他，只是巫族太强了。如我南楚，就完全没有这样的压力。毕竟，谁会戒备一个身在东神州这等贫瘠之地小小的王朝呢？”
李云逸款款而谈。
“所以，巫族会被各方注意。”
“纵然这些年，他们碍于南蛮巫神大人的规矩，再也不妄想踏入南蛮山脉半步，生怕引动南蛮巫神大人的怒火，但，对于巫族的关注，我想，这些年他们应该没有半点改变。”
关注？
谭扬眉头深深皱着，明显对李云逸这说法不信任。
“但王爷也说了，他们不敢堂而皇之进入我南蛮山脉……”
“是不敢。”
话没说完，李云逸直接将他打断，话语中蓦地多了几分锋锐。
“但，也只是暂时不敢罢了。”
“更何况，他们不敢进来，贵族，总是要出去的吧？”
出去？！
谭扬闻言眼瞳蓦地一颤，想起自家巫族最近的最大计划……
入主中神！
不错。
他们的确要出去，因为南蛮巫神所说的那场大劫。
正当他心神突然混乱时，李云逸的话再次传来。
“既然要出去，并且选定中神州，谭长老认为，他们真的会任由巫族如此顺利的实施计划么？”
顺利？
当然不会！
这一点甚至不用李云逸说，他们巫族内部就有这样的判断。
谭扬脸色凝重，直视李云逸，充满压迫。
“所以我巫族才要更强！”
谭扬再次表达出对青云塔的坚定。
李云逸摇头。
“巫族当然要更强大，才能应付日后的危机，本王当然明白这一点。同样，这不正是贵族同我南楚联盟的原因么？”
“天魔军，的确是巫族最好的试炼对象，而我南楚也乐意为贵族设下这样的平台，因为在血月魔教这件事上，我们有相同的目的。”
“不止当前，巫族若是能成功入主中神州，对我李某人也是好事一桩，背靠大树好乘凉，何乐而不为？”
李云逸摇头晃脑的说出自己的心思，谭扬双眸眯起，似乎更加不理解了。
“既然如此，王爷为何还要一拖再拖？”
“让我巫族强大起来，拥有对抗中神州各大势力压迫的实力，对南楚来说岂不是好事一桩？”
李云逸闻言笑了。
“拖？”
“谭扬长老真是误会我李某人了。”
“既然这是我南楚与贵族之间的共通利益，对我南楚也是好事，若非必要，李某人岂会不答应？”
“只是因为，现在确实不是好机会。”
“青云塔，对贵族来说，是机缘，但也是灾劫。”
李云逸声音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完全站在了巫族的立场上，循循善诱。
“难道两位长老不认为，这段时间，巫族的动作着实太大了一些么？”
太大？
这是什么意思？
太圣闻言一愣，很是不解？而谭扬则眼瞳微微一缩。
“紫龙宫？”
“你的意思是，紫龙宫已经知道我巫族即将出世的消息，甚至知道我巫族要入主中神州的计划？”
“是那莫虚说的？”
轰！
一股浩荡的威压骤然从谭扬体表腾起，如惊涛骇浪，滚滚翻腾。
一瞬间，就连李云逸都感到呼吸一滞涩，周身气息蒸腾，数道奇异光华连闪，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压力。
“谭长老，不要冲动！”
“本王愿用性命担保，莫虚长老绝对没有向紫龙宫禀报此事。”
“谭长老是在怀疑我李某人的人品，还是质疑自己的实力？”
质疑自己？
李云逸的警告颇有一种驴头不对马嘴的样子，可当这句话传来，谭扬身体一震，突然轻易了气机，深深望了李云逸一眼，拱手行礼。
“王爷莫怪，是谭某人唐突了。”
“他，应该没有这个胆量。”
是的。
没有这个胆量。
这才是谭扬安静下来的原因。
因为他突然想到，今天新兵营时，莫虚也在场。如果后者真的把巫族动向传给了紫龙宫，他真的敢在这里待下去么？
肯定是不敢的。
因为巫族肯定不会放过他。
可是，面对谭扬这道歉，李云逸显然并不满意，声音变得更加冰冷起来，近乎无情。
“仅此一次！”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莫虚长老既然已经得到本王认可，本王绝不希望有人怀疑他的人品！”
“这一次，本王可以接受谭长老的道歉，但是下一次……巫族，就不再是本王的朋友了！”
轰！
一股浩荡的威严从李云逸身上爆发，席卷整个大殿。
谭扬太圣两人立刻脸色一变。
当然不是因为李云逸的气息强大到让他们都感到了压力，而是因为，李云逸这番话里蕴藏的强烈意志！
坚定如山。
不容更改！
让他们毫不怀疑，倘若他们再次质疑，李云逸真的能做出这种事，为了区区一个莫虚，和巫族彻底撕破脸！
值得么？
在谭扬看来，这肯定是不值得的。区区莫虚，又如何能同他们巫族相比？
可是。
李云逸偏偏就这么做了。
一声喝令，如同天音！
就像……
今天他们的这场谈话，因为他对莫虚的几句非议，已经彻底崩了！
第625章 各有算计
当然。
谭扬不会任由今天的这谈话就此崩盘。
不愿。
更不能！
今天这场谈话可意味着他们巫族未来命运的走向，他如何能放弃？
所以，纵使被李云逸如此当面“怒斥”，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打破整个宣政殿足足沉默了数十息的时间。
“谭某明白了。”
“定不会再有下次。”
“只是，若不是他……不，定不是他……那紫龙宫如何能知道我巫族于南楚入世之事？”
谭扬的语气里显然已经示弱，可是。
“哼！”
“天下之大，人外有人。莫虚不说，难道紫龙宫就一定不知？”
“紫龙宫不知道，难道东神州除血月魔教就没有其他知晓中神州的存在？”
“这世上，就没有包不住的火！”
李云逸低沉近乎冰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谭扬太圣两人立刻心头一震，抬头望去，却只看到李云逸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半张脸。
冷酷。
无情！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李云逸生气了。
就因为自己刚才对莫虚的怀疑？
难道他不该怀疑么？
谭扬皱起眉头，有些不快，没想到李云逸在这个问题上如此小心眼。
可不等他说什么，李云逸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这一次，赫然多了一些不耐烦。
“话也不用多说，事实就是如此。”
“巫族内建立青云塔，实属不智，会招惹诸多是非。巫族出世太过唐突，恐怕不多久就会引起中神州各大势力注意。”
“一旦发现巫族内部青云塔的存在，祸乱将生。我南楚自然抵挡不住这等大势，至于你巫族……”
“随意！”
“本王建议就是这些，至于你巫族将如何选择……敬请自便。”
“若是执意要做，我南楚自然不会拒绝，但这合作一事，就此罢休吧。我会向南蛮巫神大人道说其中缘由，至于中神州若是有人降临，亦和我南楚无关。”
说到这里，李云逸突然发出笑声。
“呵呵。”
“不过想必，巫族也不会在意我南楚生死存亡。毕竟贵族家大业大，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可随意定论，又岂会在意这些呢？”
李云逸话音极快，只是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说了这么多，干脆且直接，完全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可当谭扬太圣听到这些，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大皱眉头。
生气！
李云逸是真的生气了！
即使他们再感到不可思议，这也是事实。甚至，对方连终止合作这种话也说了出来，对于这种正式会谈来说，可是重要的表态！
“王爷你……”
太圣看到谭扬脸上的阴沉，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咄咄逼人，想要做和事佬缓和气氛。
但李云逸哪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宣政殿庙堂太小，就不多留两位长老了。”
“哦，对了。若是巫族改变心意，还愿同我南楚合作，从今往后，凡是青云塔开启所需资源晶石，全由巫族负责。”
“这点资源，对巫族家大业大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太圣闻言眼瞳一凝。
青云塔开启所需资源晶石由巫族提供？
这是资源多少的事么？
的确。
巫族资源丰富，底蕴颇深，对这些晶石的确看不上。但是这规矩……
李云逸明显是在故意让他们不舒服啊！
果然。
此话一出，谭扬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太圣见状大惊，他毫不怀疑，在这一刻，谭扬已经有了出手的冲动！
但好在，他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
“呼！”
谭扬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深深望了一眼高台上的李云逸，沉声道。
“王爷，好手段！”
“既然如此，老夫定会把今日之事如实禀告巫王大人，请他定夺！”
“打扰了！”
说完，谭扬再也不看李云逸一眼，转身朝宣政殿外走去。
“这这这……”
太圣看着甩袖而走得谭扬，被夹在了中间，着实难受，但最终，他还是朝李云逸一拱手，道。
“王爷莫要动怒，谭长老就这脾气……我这就去劝劝他，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说着，太圣连忙跟了上去。
立刻。
整个宣政殿陷入一片安静，不知何时，风林火山大阵再次笼罩整个大殿，唯有李云逸继续坐在高台上，眼底精芒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突然。
“呵呵。”
“这老家伙……”
一声轻笑传来，李云逸似乎轻轻摇头，却不知在说太圣还是谭扬。
……
骸骨营前，太圣终于追上了谭扬。
似乎是谭扬在故意等他，不过太圣并没有发现这些，连忙上前道。
“谭长老何必与这后生置气，这……”
太圣绞尽脑汁，脸色涨红。
劝人。
对于他这武夫来说，确实不容易，脑子都快烧起来了。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等他一句话说完，谭扬突然转过身来。
“生气？”
“谁说我生气了？”
谭扬平静而清澈，甚至还带有一抹笑意的双眸落入太圣眼中，后者一下子惊呆了，嘴唇子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这是……”
这时，谭扬又是轻轻一笑，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如果我不这么做，又如何能这么轻易的逃出他的算计，知道他的心思？”
“但不得不说，这李云逸，还真是重情啊！”
谭扬回头望了宣政殿一眼，突发感慨，太圣更懵了。
套路？
这都是谭扬的套路，故意所为？
不！
肯定不是故意的！
否则，他也不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了。
太圣终于聪明了一回，也忍不住回头望了宣政殿一眼，而后神色激动地望向谭扬。
“所以这次，我们赢了？！”
谭扬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几分，摇头道。
“赢？”
“我们与南楚并非对手，谈何输赢？”
“若说最后，倒是我巫族亏了些……”
最后？
青云塔所需资源？
太圣一愣，旋即摇头。
这点资源算什么？
不是事！
可这时，谭扬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
“这么自信？”
“你可知道青云塔开启一次需要多少资源么？”
太圣蓦地一愣，惊讶望向谭扬，错愕连连，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当然不知道。
所以……
“这岂不是他南楚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
太圣一下子急了。
这可是大亏！
万一李云逸狮子大开口，他们岂不是被当傻子耍了？
“不行！”
“我得回去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脾气直爽的太圣转身就要回宣政殿，可却被谭扬拦住了。
“不用了。”
“你去了也没用。”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是那么容易改正的。”
谭扬平静道。
“更何况，哪怕他多要，咱们巫族也负担的起我还怕他不要呢！”
“我巫族的资源，又岂是那么容易吃下去的？”
“只要他敢要，我们就给。这样，他欠我们巫族的才够多！”
还有这说法？
太圣闻言错愕，看着谭扬精芒闪烁的眼眸，忍不住摇头。
脏！
太脏了！
和谭扬李云逸这种玩脑子的人比，他简直太纯洁了。
不过，对于谭扬这说法，他倒没意见。
李云逸的价值他是亲眼看到的，绝对值得巫族如此“招揽”！
想到这里，太圣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担忧，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所以，今天这事，我们就不用禀告巫王了？”
太圣声音轻快无比，和刚才的忧心忡忡截然相反。要知道，就在刚才李云逸和谭扬“对峙”的时候，他真的担心南楚和自家巫族会谈崩。
现在知道这只是谭扬为了打破李云逸的套路陷阱故意所为，难能不轻松？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
“不用？”
“当然要禀告巫王大人！”
“并且，不仅要禀告，还要如实禀告，并把今天我与他李云逸的争锋相对以最夸张，最让人信服的话语宣扬出去，让我巫族人人皆知！”
谭扬话语清脆，传入太圣耳中，却让他再次惊呆了。
什么鬼？
不是演戏么？
怎么搞的和真的一样？
“这……这可不利于我巫族和南楚的合作啊！”
太圣焦急劝阻，谭扬却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
“老夫要的就是这种不团结。”
要的就是不团结？！
太圣这次是彻底懵了，瞠目结舌。
和南楚合作，这不是巫族整体的决议么，可现在……
谭扬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不解和茫然，终于不再卖关子，道。
“我巫族和南楚合作，必然是双赢局面。但是你难道没有发现，李云逸的真正意图么？”
“正如今日，他广而告之青云塔的存在和强大，你说，若是此塔传至我巫族，那些小家伙会怎么想？”
怎么想？
当然是想得到这样的机缘！
太圣正要开口回答，突然眼瞳一凝。而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谭扬的眼中，知道后者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脸上笑容更盛。
“对，他们会想方设法的申请来南楚历练。而这，又岂不是李云逸的目的？”
“我巫族来的人越多，他就更容易得到我巫族的认可。毕竟，前来之人，都必然会得到好处。久而久之，他对我南楚的影响会越来越深……”
“但是，他毕竟只是外人。”
“合作，并非融合。哪怕是融合，也要我巫族占据绝对的主导！”
主导？
太圣闻言眼瞳一缩，再回头望了一眼后方的宣政殿，有些不可思议。
“长老您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影响到我南巫族内政？”
“这怎么可能，他毕竟只是人族……”
谭扬摇头。
“人族如何？”
“别忘了，数万年之前，我巫族也是人族。并且，如今人族昌盛，才是这天地的主宰，我巫族因自困南蛮山脉才得以苟延残喘……未来之事，谁能说的清楚？”
“更何况，你莫不认为，李云逸没有这个能耐吧？”
“可别忘了，他背后是谁。”
是谁？
太圣闻言心神蓦地一颤，一袭黑袍映入心底，再也无法忽视谭扬所说的担忧了。
南蛮巫神！
有南蛮巫神坚定地站在李云逸背后，他绝对有这个背书！
更何况，李云逸是普通人么？
那可是彻彻底底的人精啊！
今天，就连谭扬这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都不得不利用那突如其来的机会方能抽身，躲开李云逸的言语陷阱，他巫族还因此吃了个小亏。
若是再给李云逸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
啪！
太圣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是知晓李云逸历史的。
景国王子。
景国摄政王。
如今又坐稳了南楚摄政王一位。
日后。
“巫族之主？”
“新一代巫神？！”
太圣眼瞳一缩，连忙摇头，要把这个疯狂的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可是，它却仿佛扎根了一样，一经出现，竟再难消失……
第626章 星瀚
太圣愣住了，或者说僵住。
在南楚这段时间对李云逸的各种往事随风了解，和亲眼目睹，再加上谭扬话里话外的担心，让他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云逸微不足道？
这种话他是再也不敢再说了。
若是连李云逸都微不足道，那天下人族有谁还值得称道？
洞天境至强者么？
谭扬一席话，就连太圣也没有意识到，李云逸在他心里已经达到了何等层次。而就在他双目复杂，陷入沉默之时，谭扬看着他连续变幻的脸色，哪能不知自己的话后者终于听懂了？
长叹一声。
“只可惜，他是人族……”
“正因为此，我巫族才不得不防。”
“要记住，无论在什么时候，我巫族才是首位！”
轰！
谭扬话语沉重，如一道闷雷在太圣的耳畔骤然响起，把他直接震醒了，骇然望去。
忌惮！
谭扬同样忌惮李云逸！
所以他才会在今天如此针锋相对，连续追问，甚至和李云逸“翻脸”……
“老谋深算啊！”
太圣望向谭扬的眼神越来越亮，似乎这才第一次认识了这个自从他年幼就已经是为巫族第一柱石的老人。
细致。
果断。
忠诚！
谭扬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他感到眼前一亮。
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从他的这番话就能听得出来，这些时日，他绝对不只是在骸骨营研究改良祭坛那么简单，同样，他也在观察南楚，观察李云逸！
“太圣受教！”
太圣恭恭敬敬向谭扬行了一礼，抬起头，脸上已经尽是崇拜。
谭扬坦然承下了太圣这一礼，没有丝毫勉强。
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他都有这个资格。说句不客气的话，太圣乃至蔺宥，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而蔺宥的神佑王者之资，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轻轻点头。
“去吧。”
“把今天之事汇报我族，让家里做好准备。也让他们放心，南楚有我。”
“是！”
太圣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谭扬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哪怕骸骨营就在眼前也不进去了，一步踏出，掠空而起，直接朝南蛮山脉去了。
他很急。
甚至连飞行灵舟都没有动用，因为身为圣境三重天强者，他遁空的速度比那些普通的飞行灵舟快多了。最多三个时辰就能抵达南蛮山脉。
这边，谭扬看着太圣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移目望向骸骨营内，无需肉眼探查，轻而易举感受到于良等人正在修炼散发的气息波动。
嘴角，一抹微笑扬起，似乎对这一幕很是满意。
“这才是我巫族的未来。”
谭扬自语，展露心意。
是的。
在他看来，于良等人才是决定他们巫族命运未来的关键，只要好好培养，几乎人人都是未来的圣境二重天以上强者，是巫族的中流砥柱。
至于新兵营的那些巫族大军……
喽啰而已。
而他的这种想法，当然也是巫族固有的严格地位阶层所致。
大步迈出，谭扬踏入骸骨营。
清朗的声音传遍整个营地。
“过来。”
“老夫有话要说。”
……
另一边。
宣政殿。
李云逸依然坐在王座上，一片沉默。
直到突然，他似乎感应到什么，眉头微微一挑。
他同样感受到了太圣离开时的波动，后者并未隐瞒遮掩。
一双清澈的眼眸在阴影里睁开，精芒闪过。
失败了。
李云逸知道，自己今天并没能达成自己的真正目的，只是从巫族手上讨到了些许好处，其实对当前的南楚来说并不算什么，更谈不上血赚。
他更知道，今天计划失败不是因为他的智慧不够，而是……
实力！
力量，永远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最绕不开的话题。
如果拥有足够的实力，自己是洞天境至强者，面对青云塔，谭扬敢于这般逼迫自己么？
绝对不敢。
不仅不敢，他们甚至还要慌不迭地往南楚输送大量好处，只求自己能把青云塔建在他巫族深处。
还是那句话。
宝玉无罪，怀璧有罪。
但，李云逸并不因此而失落。
恰恰相反，这种事，他在前世经历实在是太多了。前世的他，只不过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身无缚鸡之力，对付强大的对手，只能用各种“阴谋诡计”，别说直面谭扬这种圣境三重天强者，就是圣境，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压力。
同前世相比，他的力量已经很强了。
但。
“还是不够！”
李云逸心头清明，眼瞳越来越亮，回忆今天太圣谭扬的表现和咄咄逼人，心里更清楚。
这场他和巫族表面看起来和睦，实则是为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并且这一战……
他必须得胜！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以最好的姿态踏入中神州，不至于像今世重生一开始那样，费劲手段，才勉强踏上正轨。
更何况，正如他对谭扬所说的那样，青云塔是为外物，它的存在不像自己掌握可以帮助巫族突破圣境的秘术，自己可以随意隐藏遮掩，只要自己不想，任何人都无法发现其中端倪和蛛丝马迹。
青云塔不一样。
它早晚会被中神州知道的，就是紫龙宫，也无法隐瞒太久。
而青云塔的存在，已经把巫族和南楚的命运绑定在一起，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不能降服巫族，一旦中神州各大顶尖势力追查此事，他定然会被巫族毫不犹豫的抛弃。
至于南蛮巫神……
他对自己是好，但，他能保全自己一时，真的能保全自己一世么？
尤其是李云逸对他的真实身份已经有了些许推断，并且那几次见面，南蛮巫神不止一次说过大劫将至……
巫族的大劫？
不。
极有可能更是南蛮巫神的劫难！
否则作为这世界上最顶尖的洞天境，寿元更远远超过了普通洞天至强者极致的存在，他又何必对这大劫如此牵挂关心？
所以。
自己不可能永远依附南蛮巫神的庇护。
他必须要征服巫族！
起码，也要把对方彻底的绑在自己这架战车上！
想到这里，李云逸不由轻叹。
“可惜啊！”
搬出青云塔，的确产生了一定的效果，只是这效果不尽人意，并没有达到预期。
当然，李云逸从来不是自怨自艾之人，感叹之后，他的眼神已经再次变得锋锐而凌冽起来。
“大业未成，当徐徐图之！”
“此事，不急。”
李云逸心神通明，没有被今日之事影响丝毫。甚至因为今天的“失利”，他的内心反而更加坚定，心生明悟的瞬间。
轰！
李云逸周身迸发重重毫光，滚滚波动蔓延而去，若不是有风林火山大阵封禁，楚京定有许多强者感受到这一瞬间他的体内足足传出了数种气息。
光影斑驳，李云逸体内似乎不止一个灵魂，如今齐齐显化，如受到莫名催动。
分灵诀！
真灵蜕变，也带来了它们的莫名变化。
而正当李云逸下意识压制这波动时，突然。
呼！
其中一道灵身盘膝而坐，头顶星芒闪烁，道道华光如星辰闪耀，勾勒成一团虚影。当感受到其中完美的气息，李云逸眼瞳微微一亮。
这是……
心念一动，一缕神念破空而去，直接出了宣政殿，掠向皇宫最高处。
……
“王爷召唤我？”
楚京皇宫最高的建筑物上，风无尘心头一动，讶然望向如一潭死水的宣政殿，虽然心里惊讶，但他的动作可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飞身掠下。
“王爷。”
“进来吧。”
得到李云逸的回应，风无尘才走了上去，心里还在嘀咕李云逸突然召唤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
轰！
一股强烈的狂风扑面而来，如狂风骤雨，山雨欲来风满楼。
狂暴！
疯狂！
不用怀疑，单单是这股狂风，就能让一个宗师直接重伤甚至身死！
不！
哪怕圣境，怕也不能正面承受其锋芒！
因为，其中赫然携卷着强烈的大道之力！
风无尘心里咯噔一下，却没有半点退让，任由这股狂风落在身上，衣衫鼓荡之时，他的气息非但没有任何减弱，反而越发澎湃起来。
风！
这是他的本源力量，岂会惧怕？
风无尘目光一凝，甚至顾不上对李云逸行礼，一双眼睛已经被前方虚空悬浮的一把羽扇彻底吸引。
美。
美不胜收！
这是他看见这把扇子的第一念头，青雾蒸腾，道道青色光华笼罩其上，点缀美妙，竟然给人一种直面夜幕星辉的感觉，如见银河落九天！
并且，不只是狂暴。
这柄扇子一共九条骨架，散发璀璨青芒和浩荡气息的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其他八根虽然略显黯淡，但绝对不逊色，更散发着与第一条骨架截然不同的气息。
或轻柔。
或通灵。
或锋锐如刀。
或快。
或慢。
……
“这是王爷为我打造的神兵？
“但是……它怎么会同时拥有这么多特性？”
看见这扇子的一瞬间，风无尘就意识到它是什么了，正是李云逸根据自己年幼时的梦想量身打造的神兵。
并且。
是蕴藏大道之力的神兵！
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一把扇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同的气息，竟有足足九种之多。
正当他错愕之时，高台上的李云逸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轻声传来。
“它，名为星瀚。”
“是本王亲自为国师打造的道兵。”
“并且，若论潜力和品阶，它甚至远在江小蝉的凝霜，熊俊的龙雀之上……”
星瀚。
道兵？！
风无尘闻言心头一震，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是因为吃惊。
更因为惊喜！
一时，双目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烁。
第627章 大道的极致
风无尘愣住了。
尤其是当他听到李云逸最后一句话中的对比……
熊俊和江小蝉也得到过新的神兵！
而自己的，甚至比他们的都要强？
这是何等的殊荣？
何等的信任和认可？
星瀚就在眼前，可是这一刻，在风无尘心里，它似乎都一下子失去了色彩，望向高台，望着稳稳坐在王座上的李云逸，神色澎湃，眼底突然有泪光闪烁。
激动！
更是感动！
让他忍不住伏下身去，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老夫何德何能，能得王爷如此器重……”
风无尘当然不是在故作姿态，事实上，这的确是他此时的心里所想，满脑子都是自己沉迷武道的一生，和认识李云逸之后的种种变化。
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李云逸彻底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在遇到李云逸之前，在许多人眼里，他是南楚第一人，是南楚皇室的守护者，是南剑宗有史以来最强宗主，这些光环加持在身上，让他超脱凡俗。
但风无尘自己清楚，和这些别人加持在他身上的标签相比，他更是一个即将面对寿元大限的求道者。
年长体衰，他的武道之路已经隐隐在往下走了。
虽然，对于自己踏上圣境，他仍然充满自信，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机会会越来越少，甚至，如果一次尝试不成功，他未来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勇气了。
突破失败，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贸然冲动的原因。
他在等。
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在他看来，只有这样他成功突破的可能性才更大。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而是等到了——
李云逸！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他一半是因为心血来潮，一半是因为当时叶向佛入主楚京，成为南楚摄政王，为了远离朝堂上的纷争，他去了景国在楚京的别院，正是李云逸居住的地方，要和后者同去景国。
那时的他，从未奢求能在景国有任何武道境界上的突破，哪怕在那个时候，李云逸就已经创造了任何奇迹。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这样的奇迹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
这样的奇迹，就那样发生了。
甚至还不等他跟李云逸进入景国境内，在路上，因为后者的一纸指点，他竟然“顺理成章”的完成了这一生的夙愿，洞开大道门户，成了圣宗师。
“李云逸，福将！”
“了不得！”
当然，那个时候他对李云逸当然是心存感激的，但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在后者的帮助下提升更多。
直到。
南蛮山脉，虎牙军的练兵之行。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李云逸的神秘和无所不能的强悍，也正是在那段朝夕相处的时间，他对李云逸这个从诸侯国走出的王子，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但即便是那时候，他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李云逸竟然会机缘巧合成为南楚的摄政王，并且在面对三大王朝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还能把南楚稳固成这等模样，成为整个东神州民心最安稳的王朝。
奇迹。
李云逸俨然已经成为了奇迹的代名词。
而他身边的熊俊等人踏上圣境之位，定然算的上是李云逸所做的对天下武者冲击最强烈的一件事。
圣境，也能在被人的帮助下突破？
如果是三年之前有人这么给风无尘说，他肯定不信，不屑一顾。但是现在——
他自己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还有什么不能信的呢？
但。
即便他是在李云逸的指点之下第一个突破圣境的，但是在他看来，李云逸最为信任的，当然还是熊俊江小蝉福公公这些自从一开始就跟随在他身边的人。
至于他。
只是半路出家而已。
出身这种东西，对未来的命运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所以风无尘一度以为，接下来，已经逐渐被熊俊他们超越的自己，恐怕以后只能在李云逸身边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可是现在。
就在他十几天前刚刚对李云逸说完自己年幼时的梦想，今天，对方就把这神兵打造出来了，并且还是品阶超过江小蝉、熊俊的神兵！
这让他如何不百感交集，触动莫名？
重情重义！
这才是李云逸！
风无尘陷入内心的追忆和感慨无法自拔之时，李云逸淡淡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笑道。
“国师大人太过自谦了。”
“他人或许对国师大人有所误解，但在本王看来，国师大人的潜力，定然在所有人之上，甚至，连小婵也远不如你。”
江小蝉？
我的天赋比她强？
风无尘闻言一顿，轻轻摇头，似乎不信。但当他重新抬起头，明显已经从刚才复杂的心境中脱离出来了，眼神炽热地望向身前的“星瀚”。
“道兵？”
“敢问王爷，这道兵和神兵，有何不同？”
风无尘转移话锋，李云逸眼瞳一凝，知道对方并未在意自己的夸赞，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回答道。
“自蕴大道，大道增幅，则为道兵。”
“至于这把星瀚，更是其中极品。”
“正所谓大道无穷，这星瀚之中蕴藏九种不同风系大道。但因本王不知国师大人修炼的是其中哪一种，所以才自作主张，只是激活了其中一种，其余八种，国师大人可在炼化之后自行参悟其中奥妙。”
“若是能将它们完全参悟领会，甚至融会贯通，自是最好。”
高台上，李云逸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精芒闪烁，似乎期待颇浓。而此时，风无尘正沉浸在他对星瀚的介绍中，哪里会注意到这一点？
风无尘的呼吸变得粗重。
这等神兵，他前所未闻。
但绝对不会让他产生半点犹豫。
“那老夫现在就炼化它？”
风无尘期待，当看到李云逸轻轻点头，示意他随意就好，脸色立刻更加亢奋了，几乎迫不及待盘膝坐地，要把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佳程度，将这把“道兵”炼化。
高处。
李云逸看着这一幕，眼底的期待却是越来越浓。
是的。
他很期待。
甚至，就连江小蝉和熊俊炼化属于他们的道兵时，他都没有这么期待过。
因为，星瀚这把扇子，的确是极品中的极品！不仅如此，其中更蕴藏着他对大道前所未有的探索！
大道，有极致么？
有人说，当突破圣境二重天，掌握大道核心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走到了大道的极致，至于接下来大道与体魄相融的大道之体和同真灵相融的道宫府邸，只不过是对大道核心的另外一种延续而已。
也有人说，只有体魄灵魂和大道核心相融，这才是大道的极致。
更甚至。
“洞天至强，才是大道极致！”
这样的说法应有尽有，其中更充满武者对圣境各个层次的向往。这样的理论和传说，李云逸甚至在前世就听说过。
那时候他不曾踏入武道，也是对圣境充满无尽憧憬和幻想的凡俗之一。
但。
或许正因为不是武者，无法真切感受到武道给自己带来力量的强大，他才能做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些传说，描绘的都是大道的极致么？
不。
他们只是一个武者力量的层次蜕变罢了，无关大道。
“道径无垠。”
这句话同样流传在中神州广袤的大地上，是不是就意味着，大道其实是没有尽头的。或者，从上古到现在，就从来没有人探查到过大道的极致？
李云逸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也不敢独断自己的判断就一定是真实的，他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在道径上走到极致……哪怕，他现在连真正的大道门户都不曾踏入。
这是一个极远的目标。
只怕他晋升圣境三重天都无法实现。
所以，李云逸本来以为，自己想要探查大道的极致，应该是未来很久之后的一件事。
直到。
他开始为风无尘打造“星瀚”。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遇到了问题——
“风无尘修炼的是风系哪一条大道？”
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一下子愣住了，因为在他的感知中，风无尘对天地之力的掌控，似乎蕴藏了许多风系大道的特点。
狂暴。
轻柔。
锋锐！
这也让他第一次意识到，风无尘的特殊。只怕，连风无尘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特殊！
“他竟然能同时掌握风系各种不同的大道？”
“是特殊体质使然？”
心里诞生这种猜想的时候，李云逸并没有贸然召见风无尘动手探查，因为完全不需要，这一点，在风无尘这一生的武道之路上，似乎就已经表露出许多端倪。
比如。
他的天赋着实很强，能在东神州南楚这贫瘠之地以五十多岁的年龄成就宗师巅峰，这本来就是一大证明。
甚至现在细细想去，当自己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底蕴早就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甚至比现在的于良等巫族天才还要恐怖！
拥有这么恐怖的武道根基却无法突破……
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
他被压制了！
某个超绝的天赋，是他之前五十年武道进境如此疯狂的原因，但也成为了他难以突破圣境的桎梏！
虽然李云逸暂且不知道这超绝的天赋是什么，但显然，它定然和风无尘能操纵诸多不同风格风系天地之力的原因！
所以。
在打造星瀚的时候，他改变了原本的想法，使得这把道兵不再如龙雀凝霜那般单纯。
九根龙骨。
九种大道！
可以说，风无尘这柄星瀚的价值，足以抵得上数柄神兵！
这算是馈赠么？
实际上也并非如此。
甚至也不是李云逸为了探索真正的大道极致所为，也同当前他们南楚所面临的局势有巨大的关联，因为……
李云逸眼底精芒连闪，沉入自己的心思里无法自拔，而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传来，把他整个人惊醒，思绪打乱，朝前望去。
风无尘，已经被漫天星辰般的青芒萦绕笼罩。
如。
风之主！
这一异象正证明，属于他的炼化，已经开始了！
第628章 大道相融
风无尘炼化星瀚明显明显要比江小蝉更加容易，并且其中过程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完全是想象中的顺利。
李云逸一直看着风无尘将星瀚炼化，当扇子化为一道灵光融入内心，风无尘明显有些慌乱。他从来没想过，神兵这种东西还能收入体内，许久才平静下来，神念震荡间，星瀚不时在手上显化，风无尘就像是得到了最喜欢的玩具的孩童，爱不释手。
看着这一过程，李云逸暗暗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果然。
风无尘的天资卓越，之前能被称之为南楚第一人，并非浪得虚名。
而其实，李云逸三番五次地说，他的天赋比江小蝉更好，也并不是徒有其表的夸赞而已，是有事实依据的。
尤其是在江小蝉炼化凝霜后，李云逸更加确定这一点。
江小蝉在剑道上的成就，确实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但是冰霜一道，并非如此。
玄阴体质是个坑，里面蕴藏的危险连李云逸迄今都无法解决，但这特殊的体质，也给江小蝉带来了极大的好处，具体提现，就是她在冰霜一道上的成就。
这就不是她刻意修炼的成就了。玄阴之鼎体深处的那东西，使得江小蝉哪怕不修炼，也能在无时无刻感受冰霜大道，大道之力灌体。
所以相对而言，风无尘天赋更强，底蕴也更深。
当然，若是江小蝉体内的麻烦能解决掉，或者掌握体魄深处的那东西，她的天赋或许能超过风无尘。
但。
不是现在。
星瀚奇特，更是贵重，乃极品道兵，其中更蕴藏传说中风系的九大道意，风无尘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将其炼化，更是其天赋和底蕴深厚的一大证明。
李云逸也再次确定，只要给风无尘足够的资源和机缘，他未来的成就，定然非同一般。
“感觉如何？”
李云逸打破平静，询问风无尘的状态，详细了解后，又对他手上的星瀚做了和熊俊一样的叮嘱。
“非生死之境，最好不要动用它。”
“平日用它来辅佐修炼就是了。”
“国师体魄奇特，但其中足足蕴藏九种大道，对国师而言，也是一大负担。”
“这些时日，国师可常来宣政殿，我同你说说这九种大道的不同，希望国师大人可以早些入门。”
李云逸亲自指点他武道？
风无尘闻言眼瞳大放光彩，连忙点头，激动亢奋。
负担？
他的确有这样的感觉。
星瀚里蕴藏的大道虽然都是风系大道，但其中一些他很熟悉，有一些就不是这样了，很是陌生，也使得他在驾驭星瀚的时候明显感觉有些阻碍。
但想必，只要有了李云逸的指点，这些马上就不是问题了。
至于李云逸是否有指点他的能力……
风无尘当然不会有丝毫怀疑。
李云逸连这种内蕴九种风系大道的神兵都能炼制出来，又怎可能对这些大道不了解？
甚至。
不等李云逸话音落定，他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手上星瀚青芒大放的同时，一抹锐利的气机于宣政殿爆发。
……
足足一个时辰后，风无尘满意的离开了，回到楚京皇宫最高点，一缕神念笼罩皇宫，其他心思则完全陷入了对武道的探索中，消化李云逸的指点。
当然，他今天询问相关，只是其中一条风系大道而已。
贪多嚼不烂。
风无尘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更何况，只是这一个时辰的指点，就足够他消化很长时间了。而李云逸又许给他可以随时拜访的资格，他道心安宁，沉入大道无法自拔。
第二天。
第三天。
接下来的几天，风无尘每天拜访李云逸答疑解惑，收获甚大，每天都有对风系大道新的明悟。
当然，他也清楚，李云逸日理万机，时间紧张，所以他每天拜访寻求指导也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
第四天，风无尘下次拜见，但这一次，除了关于风系大道的答疑解惑，他又说出了另外一件事。
“王爷，最近军中有些传闻，甚至已经传入了皇宫。”
“王爷和那谭扬……大吵了一架？”
李云逸闻言眼瞳一凝。
前些天自己和谭扬对话的消息已经被放出来了？
并且是谭扬主动为之！
李云逸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这一点，因为那天在场的只有太圣谭扬和自己三人，对话并无其他人知晓，而如今太圣已经离开，释放这一消息的自然也只有谭扬了。
而这些，同样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以，看着风无尘脸上的担忧，他只是轻轻一笑。
“是有些话不投机。”
“大势博弈，无法避免。”
大势博弈？
风无尘听的半懂不懂，点头继续询问。
“如今新兵营有些躁动，巫族与我南楚不合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军心有些不稳。”
“敢问王爷，这等局面当如何处理？”
风无尘的询问还是立足于现实当前，李云逸道。
“让龙陨放手去做，只要不直接撕破脸，一切都可以。”
“巫族想用这种方式避免我南楚对他们的影响，想让他们的大军对我南楚产生芥蒂……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但要以大局为重。”
“起码现在，我们还是盟友。并且接下来数年乃至数十年，都是如此。”
“关系复杂，你们要学会张弛有度，不用太戒备，也不用反应太激烈，一切如常就即可。”
风无尘闻言，眼瞳立刻清明了许多。李云逸这番话就比较直白了，他完全能听得懂。
“属下明白。”
“出去之后，就会立刻向龙陨元帅传达王爷的意思。”
风无尘拱手行礼，而后这才手腕一翻，星瀚在手上再次出现，并且可以明显感受到，它的气机和风无尘融合的更好了，显然这些天，风无尘全身心的投入修炼还是有效果的。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如往日的问答探道了。
接近一个时辰。
当李云逸声音落定，风无尘脸上露出微笑，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拱手行礼。
“属下明白了……”
李云逸的指导，又让他解决了心里的一大难题。
可正当他拱手行礼欲要告退之时，突然，李云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
“风系九道，如今你已全部掌握，但接下来的修炼，也并不一定要局限其中某一道，可以尝试大道相融。”
“武道一途道路万千，大道融合也是其中之一，你可尝试一番，若有收获，也可以书写下来，作为传承供后人钻研学习。”
“如果可行，这或许是我南楚人族的破局之路。”
大道相融？
风无尘闻言心头一震，被这大胆的想法触动，尤其是李云逸最后一句话。
破局。
什么局？
当然是巫族对南楚的影响！
风无尘虽是国师，这个职务在南楚的朝堂上属于地位颇高，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权的位置，尤其是现在，南楚朝堂由李云逸一手掌控，他似乎更没有什么价值了。但不代表他对南楚的局势不明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旁观者清，他才能看的更直观清楚。就如他刚才对李云逸所说最近巫族的动静，对新兵营的影响。
这件事本来应该龙陨或者邹辉来做，但却是他第一个发现了。
而从李云逸这些话里，他不仅感受到了后者要匡扶南楚武道的意志，更明白了李云逸想做什么。
变强！
只有掌握真正的力量，才能在和巫族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取胜！
而李云逸想到的办法，就是这条从未听闻的武道之路……
大道相融！
“这条路……”
风无尘陷入思索。
大道相融，这种武道他从未听说，更未曾尝试，但作为一个如今对风系九种大道皆有所掌握的武者来说，他隐隐能感觉到其中的凶险和艰难。
这路，并不好走。
并且谈及大道，起码也要是圣境强者才能做到！
这意味着……
李云逸要在南楚培养新的圣境了？
风无尘杂念涟涟，道心震动，无法淡定，眉头紧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云逸似乎看出他心里的忐忑，轻轻一笑，正要再说什么，突然，他眉头一扬，意外地望向宣政殿之外。
风无尘也注意到了李云逸的这突然的反应，下意识扭头望向宣政殿门口，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急行而来，手里抓着一封信件，步履匆匆，脸上更带有凝重之色。
来到宣政殿前，他似乎刚要大声传音通禀，突然。
“进来吧。”
“邹首座步履匆匆，可是有要事要禀？”
不错。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邹辉！
看着后者脸上的凝重，风无尘心里也不免一顿，心起不安。
邹辉不是那么没规矩的人。
尤其是知道自己这几天每日拜访李云逸，必是重要之事，若是没有要事，他绝对不会如此贸然打扰。
事实上也是如此。
邹辉进了大殿，一眼就看到了风无尘手上的星瀚，璀璨光华映入眼帘，让他眼瞳微微一缩。
强大！
恢宏！
他能轻易感受到星瀚的强大，若是其他时候，他肯定迫不及待询问这把神兵的来历了，但是现在……
砰！
邹辉单膝跪地，再次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杂念？
沉闷的声音响彻整个宣政殿。
“启禀王爷，大周传来密报。”
“熊俊将军，遇到麻烦了！”
第629章 首发失利
从邹辉面色凝重的走入大殿到他直接跪下道出来意，动作很快，风无尘立刻神色一凝。
熊俊？
他不是去大周东齐边境捉拿天魔军了么？
这是李云逸下定的任务，当时他也在场。
熊俊遇到了难题？
什么难题？
天魔军如此凶残，熊俊已破圣境，连抓人都做不到？
王座上，李云逸看了一眼邹辉手上明显已经被拆开过的信件，也不焦急，淡淡道。
“详细说说。”
“是！”
邹辉见李云逸并不打算亲自阅览，立刻收回手中，凝重的话音传荡整个大殿。
“熊俊将军遵循王爷命令，前往飞鱼城，是为大周东齐前线，寻找天魔军踪迹。十二天前，我楚玉阁在飞鱼城区域疑似发现天魔军行踪。”
“三天前，熊俊将军终有所获，亲率骸骨营百名宗师分队追捕，却不曾想，遭遇东齐两大圣境，熊俊将军与其厮杀，落于下风，被迫遁离飞鱼城，骸骨营宗师遭遇天魔军围杀，苦战突破，但根据熊俊将军所说，飞鱼城南三十里范围，有疑似天魔军魔坑存在，魔圣守护，难以接近。”
“三天来，他以身犯险，纠缠两大魔圣数次，但骸骨营百名宗师无论如何潜入，皆被天魔军所挡。”
“天魔军宗师强横，特书此信，以求支援！”
支援？
熊俊并没有遭遇危机，只是在求援？
邹辉话音落定，一旁的风无尘脸色立刻稍微舒缓了许多。
这意味着局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熊俊并未受伤，只是遇到了天魔军的疯狂阻拦而已。
风无尘松了一口气，望向高台上的李云逸，没有贸然插嘴。
李云逸眉头微微一皱。
“这三天，熊俊尝试突破了多少次？”
邹辉头颅低垂，立刻回答。
“回禀王爷，按熊将军所言，足足十五次！”
“每次都被阻了？”
李云逸再问，邹辉再次点头，而这一次，就连风无尘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妙。
十五次。
全部遭到了阻拦，甚至到了被迫遁离飞鱼城的程度？
这意味着……
“臣私以为，大周东齐一战看似焦灼，东齐陷于劣势，但应该是那鲁言故意为之。”
“东齐有暗碟，并且能力之强，丝毫不在我楚玉阁之下！”
“熊将军与骸骨营百名悍将的行踪，已经全部被他们捕捉锁定！”
邹辉凝重的声音传来，风无尘脸色立刻微变。
不逊色于楚玉阁的情报网！
这是东齐的新变化！
要知道，东齐虽然之前也有谍报部门，但和楚玉阁的能力相比，还是要差一些的。
但现在。
连续出击十五次，却全部被阻。
除非熊俊是傻子，每次都是按照同样的计划执行，否则不可能半点机会都找不到！
风无尘皱眉。
正在这时。
“还有呢？”
高台上，李云逸平静的声音传来，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战报而产生任何心理波动。
这时，邹辉一顿，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
“还有……天魔军的实力！”
“骸骨营由王爷亲自建立，骸骨战甲加持，人人都有媲美宗师之力，十人一队，可在圣境之下逃出生天。”
“天魔军能连续这么多次阻拦骸骨营，足以证明，他们在飞鱼城附近的力量强大。这部分兵力，必然是天魔军的精锐！”
“东齐之前绝对没有这股力量，定是鲁言所为！”
天魔军的实力！
风无尘闻言脸色再变，比之前更加凝重了。
邹辉这些话固有兴他人之威的话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番分析着实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天魔军，拥有着丝毫不逊色于骸骨营的精锐！
这如何不让他感到心惊？
骸骨营，他太了解了。直到现在，他还记得李云逸拿出骸骨战甲交给熊俊龙陨丁瑜三人同已经登上圣境的他切磋的那一幕。
虽然，骸骨营的军士无法和当时的龙陨丁喻熊俊相比，但正如邹辉所说，骸骨营军士身披骸骨战甲，人人都有宗师巅峰的战力！
而就是这样一只堪比万人大军的队伍，竟然被天魔军如此轻易地挡住了……
短短三个月，天魔军的成长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层次？
骸骨营是因为战甲之利强悍至此，天魔军又是凭什么？
风无尘的脸色凝重到极致。
这时，王座上传来李云逸赞许的声音。
“不错。”
“能从这封信里分析出这么多，你做的不错。”
风无尘讶然望向李云逸，没想到这个时候，对方竟然还有心情赞扬邹辉。
邹辉也是一愣，错愕抬头。
李云逸难道就没感受到压力么？
还是说，他的心里早就有了针对此事的办法？
想到这里，邹辉顾不得因李云逸的认可而开心，道。
“王爷，我们是不是也要派圣境出手？”
东齐两大魔圣出手压制熊俊，在邹辉看来，自己这边自然也能。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大周如何反应？”
李云逸没有回答，继续追问，邹辉一愣，旋即皱起眉头，脸上隐隐显出些许愤怒。
当然，这愤怒不是针对李云逸，而是大周。
“周庆年没有出手，似乎也没有出手的打算。”
“熊将军曾向他求援，但……被他以大齐天魔军深处另有其他危险而拒绝了。”
“并且这封手书，也是他让熊将军写的。”
周庆年拒绝了？
并且不打算出手？
风无尘听见这句话，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愤恨不平。
可就在这时。
突然。
“另有其他危险？”
“呵呵。”
“做的不错。”
李云逸的声音缓缓传来，风无尘邹辉两人蓦地一震，讶然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情况？
周庆年拒绝了熊俊的申请援手，李云逸还认为他做的不错？
这时，李云逸似乎看出了他们心里的惊愕和难以置信，笑道。
“不要惊讶，却是如此。”
“你们可不要忘了，东齐天魔军，已经有多少魔圣出现于世间。”
多少？
公开与众的确实没有南楚那么多，但至少也有六七个。
所以……
邹辉眼底精芒一闪。
“王爷的意思是，若是周庆年一出手，大齐还有其他魔圣必然也会出手，杀入战场，甚至……威胁到熊将军的性命？！”
风无尘闻言也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毕竟，飞鱼城可是在大齐境内！
但让他们再次没想到的是。
李云逸轻轻摇头。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东齐若是想直接斩杀熊俊，定然不会任由他三番两次的尝试突破，甚至探查到魔坑存在，早就调遣所有魔圣齐至，将其斩杀了，何需拖到现在？”
“周庆年不出手，而让熊俊向我求援，也是同样的道理。”
“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是一场博弈，无论是大周还是鲁言，都在试探我南楚的实力。”
试探？
邹辉风无尘闻言大惊，眼底闪过一抹茫然。
太乱了！
这只是一场试探？
足足许久，他们才终于跟上了李云逸的思维，邹辉面色凝重。
“所以，王爷真的打算派出圣境？”
无论是试探还是其他，这任务肯定是要完成的。当前，他们除了莫虚送来的那些关于中神州天魔军的情报之外，对于东齐天魔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次刺探军情显然已经被东齐察觉，但自家南楚也不得不做。
只是，要从暗中行动变成了正面行动？
邹辉无法冷静。
因为，眼下南楚圣境虽然看上去是整个东神州最多的，但谁能保证东齐没有隐藏？
事实上，隐藏实力，这也是鲁言的风格，与其说担心东齐或隐瞒，不如说他肯定有隐瞒！
一旦圣境大战开启，自己一方有任何一个圣境陨落，只怕都会对自家南楚造成强大的冲击，不敢想象其中后果。
正当邹辉心乱如麻时，李云逸声音再次传来。
“圣境，太冒险了。”
“周庆年说，他于天魔军深处探查到危机，或许是逼迫我南楚发力，但也许确有此事。验证之前，不可贸动。”
“也许，这也是东齐的策略，引我南楚圣境入瓮。”
还有这些可能？
邹辉风无尘听到李云逸的这剖析，更觉得混乱，努力让自己跟上李云逸的思绪，表情凝重。
“但现在东齐天魔军固守已成，不派出圣境只怕无法破局。”
“莫非，我们要放弃？待以后伺机再动？”
邹辉艰难开口，很是不情愿。
风无尘也很无奈。
但。
“放弃？”
“为何？”
李云逸淡淡的声音传来，风无尘邹辉再次一愣。
李云逸不打算放弃？
可现在情况已经如此明显了，周庆年不愿以身犯险，东齐对魔坑守护固若金汤，其中隐隐还另有筹谋，熊俊带领的骸骨营的全部行踪已被锁定，后者更代表着自家南楚圣境之下的最强战力了。
这些因素的影响，使得这局势已经如此被动，自家南楚还有破局之法不成？
风无尘邹辉疑惑地望向高台，只见李云逸坐在王座上，似乎也没有等他们回答，自顾自道。
“既然是试探，我南楚当然不能示弱，更无法示弱。”
“圣境不能入场，就派出宗师吧。”
宗师？
南楚哪里还有宗师能和熊俊带领的骸骨营媲美？
邹辉风无尘闻言眉头一皱，正要摇头，突然，一道灵光从心底爆起，一发不可收拾，望向李云逸的眼底立刻被惊骇充斥。
有！
的确有！
但……
不能他们道出心里的惊愕，李云逸悠悠的声音已经于王座响起。
“传我王令。”
“宣，于良。”
巫族！
李云逸竟然要派出巫族解决此事？！
如此混乱的困局……巫族，会答应么？
这时，李云逸似乎从他们的迟疑中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轻轻一笑，道。
“既然入我南楚，自然要遵守我南楚的规矩。”
“去吧，不用多想。”
“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四字入耳，风无尘邹辉立刻心头一振，虽然还是感觉不妥，但最终还是朝骸骨营掠去。
短短一刻钟后。
邹辉回来了，身后跟着于良。
但除了于良之外，赫然还有一人。
谭扬！
只见他脸色阴沉如水，一双眼眸深处更迸发灼灼锐芒，如要择人而噬的神色一直持续到进入宣政殿，落在了李云逸身上。
这一刻。
剑拔弩张！
……
第630章 智商的碾压
轰！
就在谭扬踏入宣政殿的时候，整个大殿似乎都猛地一颤，隐隐有整个崩塌的迹象。
一股沉重的气势扑面而来，就像泰山压顶，风无尘的身体忍不住一颤，连忙运转大道之力固守周身，这才终于抗住，没有因后退而丢脸。
凝目望向跟在后面同样一脸难看的邹辉，邹辉轻轻摇头，风无尘脸色更加凝重了。
正在这时。
高台上的李云逸似乎是唯一没有被谭扬散发的雄浑气息所影响的，清冷声音落下。
“看来，谭长老已经知晓了本王召见于良的原因。”
“既然如此，倒是也省得本王再浪费口舌解释了。”
知道了？
谭扬是怎么知道的？
从刚才邹辉摇头的动作上，风无尘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如今被李云逸点破，心中更是惊讶，一个大胆的猜想从心底浮起。
情报！
巫族也在开始组建属于他们自己的情报网了！
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显而易见，这进展却是相当迅速。
“真的是貌合神离？”
风无尘站在一旁，眼底精芒连闪，目光在李云逸和谭扬之间不断流转，再一次想到了这些天在楚京流传的那些关于自家南楚和巫族的风言风语，嘴唇绷紧。
当然。
哪怕巫族行事果断，并且打造情报网的速度这么快，风无尘也不认为，他们能截取到熊俊的这封密信。
极有可能是，他们知道了大周东齐前线的消息，进而判断出来的。
果不其然。
就在风无尘惊讶于谭扬此人的智慧之时，后者已经冷声开口，向李云逸发出质疑。
“王爷此行召见于良，可是为大周东齐之事？”
“飞鱼城凶险如此，魔圣固守，于良他们定不会去！这是我巫族的底线，你……”
谭扬雷厉风行，开门见山，直接就要堵上李云逸的嘴巴，只可惜，他岂能做到？
“这里是南楚。”
“谭长老若是为送行而来，本王欢迎。”
“但若是有其他事，还请暂且退下吧。”
“国事在前，还望谭长老见谅。”
李云逸轻描淡写的话声响起，其中蕴藏的冰冷酷寒却让谭扬忍不住心头一震，愤然望向王座，但是迎上他的，却是李云逸一双毫无表情的眼睛。
冰冷。
坚定。
如一柄杀人的剑！
“你在玩火！”
谭扬气到发抖，双目赤红，身周气浪蒸腾，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的样子，立刻让邹辉风无尘心头大震，体内天地之力汹涌，哪怕自知不敌，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李云逸冷冷一笑，轻轻挥手。
风无尘邹辉一愣，因为他们明显感觉的到，李云逸这挥手正是指向他们的，微微一滞，后者不屑的声音已经响彻大殿。
“既然此事已成定局，谭长老又何必自演自画，威胁本王呢？”
已成定局？
风无尘邹辉错愕，茫然望向李云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谭扬不是刚来么？
并且这般大发雷霆，哪里有已成定局的样子？
谭扬却是眼瞳猛地一缩，张口欲言，只可惜已经被李云逸夺了先机，他哪里还有机会？
“既然谭长老已经得到了来自巫族高层的决议，却没有来逼迫本王，证明，巫族决议定是对谭长老做了诸多安抚，为了青云塔，他们选择了隐忍，细水长流。并且定也会叮嘱长老，不要故意惹怒于我，免得青云塔之事落空……”
说着，李云逸眉头一挑，冷冷望来。
“敢问谭长老，本王说的可对？”
谭扬身体微微一颤，虽然这动作很小，若是不仔细观察都极难发现，但是，一心放在李云逸安危上的风无尘邹辉两人还是注意到了，立刻心头震动，难以自矜地望向王座。
什么鬼？
只是因为谭扬这两天没来，李云逸就判断出了这么多？
这是什么脑子？
但。
李云逸的话显然还没说完。
不等谭扬反驳的话说出，清冷吐言。
“当然，为了于良他们的性命和未来，谭长老也可以选择带他们回去。”
“只要出了我南楚地界，他们自然就不用听本王调遣了。”
“可是，谭长老今天还是来了，那只能说明，贵族高层对此应该也有意见。青云塔资源珍贵无比，好钢当然要用在刀刃上。与普通巫族相比，于良他们无疑拥有着更大的潜力，更光明的未来，所以，他们必须留在这里。”
“哪怕……”
李云逸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突然抬眸望来，阴冷冰寒的目光降下的一瞬间，谭扬就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只是还不等他察觉这不祥来自何处，更来不及阻拦。
“巫族高层也知道，于良他们留在这里，定然会遭遇生死危机，甚至惨死他乡！”
“但是，谁在乎呢？”
“毕竟，只有经过重重考验，活下来的天才，才是巫族未来真正的栋梁。”
“谭长老，我这话，可否……”
李云逸居高临下，静静望着谭扬，如天生俯视人间，神眸闪烁如同星辰，洞察世间一切秋毫。
只是，不等他最后半句话说完，下面，谭扬整个人已经像一头炸了毛的猫，恢弘气息骤然爆发，如风雷咆哮！
“李云逸，你过分了！”
“我巫族为族内天才铺平道路，处处着想，又岂会如你这般揣度不堪？！”
谭扬快气疯了，黑发在身后狂舞，如同入魔。
风无尘邹辉看到这一幕，更是肝胆俱颤，体内大道之力蒸腾，只要一有不对就要出手。但就在这时，李云逸恐怕是在场唯一一个还能保持平静的，看着如同疯狂的谭扬，感受着铺天盖地迎面而来的滚滚压迫，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不是？”
“若是不是，既然巫族已知飞鱼城凶险，当本王传下召见，谭长老为何不直接拒绝，或者带于良直接离去，却还偏偏听诏而来？”
“所以，谭长老完全没必要在本王面前故作姿态，同样，对于本王来说，这也根本没用。”
“若是谭长老故意如此，只是想为于良他们争取一分让本王收回成命的可能……那就请放弃吧。天魔军一事，本就是我南楚和巫族共同的敌人，贵族，难道就不该出把力么？”
没必要故作姿态？
嗡！
李云逸此言一出，风无尘邹辉只感觉整个宣政殿的空气蓦地一沉，就像是突然凝固了一样，刚才还肆意横飞到处席卷的狂风骤然落下，就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同样消失的，还有谭扬眼底的愤怒。
冰冷。
凝重。
忌惮。
谭扬望向李云逸的眼神充满戒备和冰寒，但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疯狂？
就仿佛——
“他刚才真的是在故作姿态？”
风无尘邹辉心头震惊连连，沉浸在李云逸刚才的判断和逼迫中无法自拔。
何为一眼破人心？
这就是！
就从谭扬带于良同来的这一举动上，李云逸不断精准判断出了巫族针对青云塔的最终决议，甚至，连他故作愤怒的姿态都看破了！
这是何等的筹谋和心力？
呼！
瞬息间，随着谭扬收敛气息，整个宣政殿陷入一片迫人的死寂，谭扬目光锋锐，如同一把利刃射向李云逸，而反观李云逸，脸上哪有半点畏惧？
一双清冷的眼眸毫不客气的同谭扬对视，清澈而明净，就仿佛后者的一切心思都逃不过他的这双眼睛。
风无尘邹辉更早已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哪怕心里对李云逸方才惊人的表现再疯狂，也不敢表露半分。
沉重！
压迫！
他们能体会到谭扬的心情。
别说是谭扬了，无论是谁，被如此直接了当的猜出自己此行前来的心思，甚至连自以为遮掩的很好的秘密都被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心情都不会很好。
更何况，就在数天前，他和李云逸才刚刚经历了一场舌枪唇战。
如果那场言语上的交锋，谭扬利用李云逸对麾下之人的重情故意搅乱，最后结果算是五五开的话，那么这一次——
碾压！
是彻彻底底智商上的碾压！
就在他带于良踏入这宣政殿的一瞬间，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李云逸就已经彻底看穿了他的心思，甚至揭开了他心底自以为隐秘的诸多巫族高层决策，如果这不是碾压，还有什么是碾压？
“漂亮！”
“哈哈哈哈，和王爷斗？你们差远了！”
“真是痛快！”
风无尘邹辉互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苦苦压抑的亢奋，等待当前的寂静被打破。
他们的心情还算轻松，因为听到李云逸这番分析，他们知道，谭扬定然不会出手。或者说，他如果真的愤怒到刚才那种程度的话，想要出手，早就出手了，自己两人根本拦不住。
并且现在——
谭扬败了。
率先打破寂静的定然是他。
因为此时的每一刻静默，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智商上的侮辱和碾压！
可是，正当风无尘邹辉在心里“期待”，谭扬被迫开口打破此时寂静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之时，突然。
“高层决议？”
“活着的天才，才是我族的未来？”
“谭长老，难道我们对家族来说……只是工具不成？”
一声轻喃在宣政殿响起，充满困惑和不解。声音虽然微弱，但当传入谭扬的耳中，却让他整个人立刻精神一震，连忙扭头望去。
是于良。
后者茫然而带有不可置信的目光投落过来，听到后者充满质疑的询问，谭扬的心立刻咯噔一下，瞬间绷紧了。
糟糕！
出大事了！
……
而与此同时，他却没有看到，身后高台王座上，同样听到于良迷茫话音的李云逸，眼底却骤然闪过一抹锋锐精芒。
嘴角。
一抹轻笑扬起。
“温室的花朵……”
“还真是容易蛊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