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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十个名字     末世鼠辈txt下载     末世鼠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58 情况很不妙

    但散沙终归是散沙,失败者总是有失败的内在根源。这些人并没汲取之前的惨痛教训,刚站稳脚跟又开始抱小圈子,虽然没再发生激烈冲突,但严重影响了团结。

    其中一部分威族幸存者干脆离开龟兹城返回白水城、疏勒、和阗、楼兰、且末一带,虽然名义上还是反抗军,也奉行反抗军的理念,但实际上已经听调不听宣,大家各玩各的了。

    直到近一年救赎者与西南联盟暗中勾结发动了对梨城、龟兹、楼兰的进攻,分布在南疆各地独立发展的反抗军才不得不再次联合起来,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进行抗争。

    只可惜打仗这件事一旦失了先机就很难扭转被动局面,丢了楼兰和梨城,等于切断了反抗军的对外联络大动脉,拖的时间越长失血越严重,越打越弱。这才不得不主动寻求与东亚联盟接触,试图得到外援。

    “唉……东亚联盟来了,就能允许你们还保持原来的生活习惯,大家各过各的吗?”听到这里洪涛不由仰天长叹,合算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儿呢。

    当年要不是自己利用亚洲区主席的名头号召各地幸存者团结一致对抗丧尸,这几群人也不会忙不迭的往一起凑,甚至都没想过将来能不能融洽相处。

    而且已经过去十年了,这件事又重新摆在了自己面前。周媛的意思很明确,她是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尽可能的把散沙一般的反抗军团结起来,拿着东亚联盟提供的武器弹药、受东亚联盟指挥官指挥,在南疆和救赎者打一场消耗战。

    这场战斗救赎者是想打要打不想打也得打,而且还得一边打一边向东亚联盟卖笑脸、送好处,以此换取某种程度的合作。

    而东亚联盟就像二战前期的美国,一边和救赎者眉来眼去谋取利益,一边把武器弹药偷偷塞给反抗军,鼓励他们再加把油。

    最终的结果就是救赎者被温水煮青蛙耗光元气,再被东亚联盟一口吞掉。而后东亚联盟为了巩固此地的控制权,又会反过头来瓦解反抗军,甚至兵戎相向,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在身边继续所谓的自由自在生活。

    到时候反抗军所面临的压力会更大,连个救赎者都打不过还想单独面对东亚联盟?那些家伙可不是裁决者,他们吃人不吐骨头的本事更强,只要看看徐小曼的样子就能知道,东亚联盟那边还有成千上万个徐小曼,或者比她更狠的角色。

    “徐代表说在东亚联盟里没有强制劳动,也没有苦修会和修女……经过这些年的磨难大家也都明白了一些道理,不会再像原来那样总是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张伟平要比洪涛乐观多了,甚至开始检讨之前的过失,很有点等待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不能说盲目乐观,也差不多。

    “光有这些想法还不够,得把困难想得更多一些,否则很容易失望。”此时洪涛除了在心中感叹底层民众太好忽悠、周媛培养的女特务太能忽悠之外,还能说啥呢。

    说了人家会信吗?佑罗的名头只不过是个能激励人心的故事,人家想让你当英雄就是英雄,想让你当狗熊立马就得趴下。

    如果自己告诉他们到了东亚联盟之后,适龄女青年全部都要参加婚配活动,无论种族和信仰,不用徐小曼和周媛动手,反抗军的高层就得把自己灭了口。

    好嘛,我们刚找到条活路你就来捣乱,必须是救赎者派来的奸细,不择手段妖言惑众,说不定连全尸都不给,烧死算逑!

    往好处想吧,反抗军被东亚联盟吃掉总比活在救赎者手下强点。虽然都是被压迫,还有程度和手法之分嘛,要怪只能怪救赎者的方法太简单粗暴。

    说起来这件事的源头还是自己,东亚联盟的模式源自复兴联盟,复兴联盟又是救援队的翻版,难不成始作俑者现在要全盘推翻之前的理念了?

    “要说失望,早在大家离开龟兹城时就该失望了……当年赵斌说过,我们没有本事领导这么多人,德不配位。现在想起来他说的也不全错,在这方面我们确实不太合格。”

    张伟平又把洪涛的话理解错了,以为是在批评他们之前的做为,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能力不足。那副神情确实像是心甘情愿,也确实没了太多期望,只是为了生存而战斗。

    “白水城的防御力量还剩多少,工事都有哪些?”洪涛觉得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再循序善诱下去了,张伟平的状况应该也映射出反抗军高层的思路。他们真的走投无路了,也就没那么多想法,只求能有个相对好点的归宿。

    既然这样那就聊点具体作战细节吧,自己也不是来说服他们高层该如何生活的,尽量帮忙不让空降兵们被人当靶子打就算完成任务了,后面的事儿自然有周媛去处理,和自己没啥关系。

    “……没有工事……那里的环境比较特殊,等出了河谷您就能看到。作战兵力应该还有300人左右,只要能开弓射箭、拿得动刀的都算上了。枪支弹药很少,四五十支枪,不到五百发子弹,几十颗手榴弹。”

    本来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却让张伟平犯了难,吭哧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而后面关于兵力的介绍,又让这个挺坚强的汉子满脸愧色,估计他也明白,想靠这点残兵败将挡住裁决者的进攻有多难。

    “你们不会只有这点人吧!?”洪涛确实不淡定了,他猜到了反抗军的境遇不妙,可是没想到如此不堪。装备不占优、人数不占优,还没有防御工事,在平原地区拿什么打啊?

    “大部分人员辎重都向疏勒撤离了,如果不是徐代表一再坚持我们这个师也应该走的。佑罗大哥,你真有办法打败裁决者吗?这几百人都是从龟兹、梨城一路撤回来的,也是第一师最后的力量了,我不想看着他们被裁决者挂在电线杆上。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您的能力,只是外面的情况和山里不同,很……很复杂的。”

    直到此时张伟平才说了实话,合算他也不太相信东亚联盟的部署,只是被反抗军高层钉死在这里,打又打不过、跑还没地方跑。

    “是不是沼泽湿地很多,还有芦苇丛?”

    “对,也不对,怎么说呢……您见过沙漠里分布着上千个湖泊吗?”张伟平点了点头,又摇头,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个他觉得合适的比喻。

    “……实话实说,我还真见过!”洪涛也听楞了,他只是通过梨城附近的地质气候变化推测这边也应该差不多,没想到情况更严重。

    但很快他又笑了,活得久有个好处就是见得多。巧了,自己真见过类似的地貌,只不过远在地球的另一边。南美洲巴西有个叫床单的国家公园,就是沙漠和湖水并存,景色非常诡异。

    聊到半夜,洪涛和张伟平又轮流当了一班哨兵,等天快亮的时候买提江捡破烂回来就拔营起寨,开始了夏特古道的最后一天行程。

    有了骆驼代步,免去了抬着伤员的麻烦,小队的行进速度快了一倍不止。不过洪涛基本没怎么享受到这个待遇,他还是坚持一个人突前侦查。

    保命明显比舒服重要,谁知道山谷里还有没有裁决者。尤其是在反抗军势力已经被压缩到白水城的情况下,这条河谷的出口基本失去了保护,可以说位于敌后。

559 沧海桑田

    虽然都是天山山脉,可是山南和山北的景色大相径庭。山北由低到高基本是由坡地、高山草甸、树林和积雪组成,四季分明。而阳光普照的山南除了河谷附近有些稀疏的树林,大部分区域都是裸露的岩石和山体。

    颜色倒是不太单调,有褐红色、深红色、土黄色、淡黄色和淡蓝色、土灰色甚至白色。沿着山体走向一条一条的排列,仿佛波浪般也挺漂亮。这种山体有个学名叫做丹霞地貌,放在旧世界里还算是自然景点呢。

    随着海拔高度越来越低,气温也逐渐升高,当走到1000米以下时洪涛已经开始脱衣服了。把原本穿了六层的分层防寒系统减少到五层,然后是四层,最终干脆连外面的防寒服都给脱了,只穿着抓绒作战服还出汗呢。

    “艹,这也变的太快了吧!”下午五点左右,突前一公里侦查的洪涛终于在望远镜里清楚的看到了河谷出口,然后就半天没挪开眼。

    如果不是冰冷刺骨的木尔扎特河就在身旁不远处翻滚咆哮,他真以为自己又穿越回某辈子里,带着一船的孩子去巴西游玩。

    远处那些被阳光照耀得湛蓝、碧绿的一汪汪湖水,仿佛仙女们打碎了王母娘娘的穿衣镜,一片片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碎玻璃跌落凡间,正好镶嵌在大地上,像极了伦索伊斯国家公园。

    旧世界里他也来过这边,除了五彩缤纷的山脉依旧不变,其它景色没有一点点相同。十年时间,经历过两次大地震,这块国内最大的内陆盆地完全被大自然用充沛的雨水给卸了妆,从干燥多风沙的戈壁沙漠洗涤成了素颜。

    沙漠戈壁依旧在,但已经让众多河流湖泊分割得支离破碎,又被无处不在的芦苇和叫不上名字的水生植物覆盖,能大片裸露出来的寥寥无几。

    成群成群的鸟类在一望无际的湿地里安了家,短短几分钟就看见了好几种鹤、大雁、天鹅、野鸭,更多的干脆就叫不上名字。

    按照此时的气温推算,即便到了夜间也不会降至冰点,白天在太阳照射下应该能升到十多度,很多植物依旧保持着绿色。水里的小虫应该也不会冻死,这就为鸟类提供了丰富的食物和完美的栖息地。

    “我艹不是吧,这就是传说中的野驴吗!”好像是在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展示物种的多样性,一群小黑点溜溜达达的出现在视野里。洪涛赶紧调整焦距仔细看了看,再次目瞪口呆。

    好大一群,足有上百头,正慢悠悠的游弋在芦苇丛间,时而低头啃两口,时而抬头四下张望,悠闲极了。

    赶上哪位吃高兴了还会抬起头引吭高歌几声,从而让洪涛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眼力。没错,就是驴,这歌词也只有驴唱的比较原汁原味。

    “多好的地方啊,再过十年这里能堪比鱼米之乡。”鉴于外面的地形太过于特殊,洪涛一直没敢走出去,就藏在山坡拐角处不停张望,直到后面的驼队赶上来,又听到了徐小曼的感叹。

    “也没准变成黄泛区……你没少吃驴肉火烧吧?”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畅想,洪涛向来不会给予正面评价。

    光看到水多了,问题是水火无情,在如此复杂的地形里很难说什么地方能安全生活,且越是向盆地中间走越危险,除非能建造大型水利设施。

    “嘻嘻嘻,应该叫馕夹驴肉,不过更多的还是馕夹狗肉。天一擦黑就会有大群大群的野狗出没,那些家伙比狼群还狡猾,专门喜欢偷袭人类村落,差不多每年都有孩子被叼走,防不胜防。”

    徐小曼忍不住笑了,不是笑洪涛贪吃,而是对完成任务又多了一分自信。这位救命恩人比较擅长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上次在铁门关就是如此,嘴里说的越没谱儿战斗力越强。

    “狗肉也不错……这两样威族都不吃吧?”狗肉也成啊,无论带皮的还是不带皮的洪涛都不介意。但一想起南疆的威族幸存者比较多,过嘴瘾的念头又有点含糊了。

    “嗨,人在快饿死的时候怕是连上帝和佛祖都吃。不过南边的黄羊和盘羊更多,他们可以选择。”

    徐小曼虽然没直接明说,话里话外也带出了一部分生活习惯的改变。至少在白水城附近的各民族幸存者已经没那么多讲究了,更南的地区才会留意这些风俗,但也不是太严格。

    “这就对了嘛,沧海已经变成了桑田,要是人还一成不变怎么能跟上大自然的脚步呢。咱们先扎营吧,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对湿地一点都不熟悉,先适应一晚再走。”

    这可能是洪涛几天来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但心情依旧比较沉重。为了最大化发挥自己的优势,他打算在夜间先出去探探路,熟悉熟悉地形。

    “没关系的,张师长和买提江都熟悉环境,如果没有这些湿地沼泽阻隔,反抗军的日子会更难过。”

    徐小曼还是头一次反对洪涛的提议,她认为没必要再在这里耽误一个晚上,有骆驼代步完全能连夜赶回去,且可以保证安全。

    “……好吧,也让我享受享受坐着赶路的滋味。朱玛,伤口的感觉怎么样了,过来我看看!”洪涛略微迟疑下就答应了,徐小曼说的没错,以反抗军的作战能力,想和裁决者对抗还真得有点特殊能力,比如依靠地形。

    “已经不疼了,就是有些痒……”朱玛正在抓着袋子里装的草料喂骆驼,有点不情愿接受治疗。

    “好不好得我说了算,要是不想把腿截掉就赶紧着!”实际上洪涛想看的并不是伤口的愈合情况,而是不放心丧尸病毒。谁也没法确定自己的血液能不能彻底遏制病毒,万一只是临时压制呢。

    “大叔你可真是土豪,还有能用的消炎药!”徐小曼在一边看着洪涛熟练的给伤口消毒,再拿出个小塑料盒,然后又不淡定了。她认识盒里里装的是什么,独眼瞪的老大。

    “这还用你说……后悔了吧,早说让你续上缘分不听啊!”洪涛连头都没抬,区区两个急救盒算个屁,像这种东西老子有整整几十箱呢。

    但这次他没瞎犯好心眼说送人家几箱,只要东亚联盟的飞机来了药品肯定不会缺,如果来不了,多几箱药品也是枉然。

    “哈哈哈……我去试试看电台能不能用!”徐小曼笑得很放肆,好像并没在意开这种荤笑话。实际上她真不太习惯这么口无遮拦的瞎逗,只是碍于救命之恩和上级的命令才不好板起脸立规矩。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洪涛也是故意要把徐小曼挤兑走,有她在旁边很多话没法和朱玛说。这姑娘的伤口情况有些异常,不是恶化了而是好转的太快,刚刚几天时间就已经开始愈合。

    “……只是有点痒……是不是病毒发作了!”朱玛听闻此言脸色立马就变了。

    “那到不是,别瞎想,这几天里发烧过没?”洪涛抽出匕首轻轻揭开一点结痂看了看里面,好嘛,肉都长上了。

    “咱们过冰川的时候烧过小半天,温度不高很快就好了!”此时的朱玛一丁点隐瞒都不敢有,怯生生的回答了问题,然后用大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表情。

    “嗯,那就没事儿了……但特效药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好使,今后自己多留意些,只要身体出现异常马上和我讲。记住,千万别因为害怕不吱声,你说了我就有办法救,不说只会更糟!”

    洪涛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也没再使用消炎药,只是换了条新纱布。可心里却越来越沉重,小修女的身体不正常,和自己被丧尸咬伤之后的反应非常相像。

    难道说自己的血液不光能抑制丧尸病毒,还能改造人体机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唐三肉算是坐实了,即便没有丧尸病毒也会有大把人想咬自己一口。

560 有事见面聊

    “大叔过来下,电台接通了!”这时山坡上传来徐小曼的叫声。

    “你去吧,我没事的,看,都能自己走了!”确定自己身体没问题,朱玛的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起身扶着骆驼一瘸一拐尝试行走,还真成功了,伤腿并不太疼。

    “是你领导?”洪涛此时也顾不上再安慰朱玛了,一想起即将表明身份就有点患得患失。

    该怎么张嘴呢,做为联盟领导人一声不吭扔下所有人跑了,无论怎么解释依旧会很伤人心的。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无法全理解自己的初衷。

    “对,是周部长,她想和您单独联络……这是密码本和密钥。”徐小曼也很不习惯和外人交底,但依旧是无可奈何,拿出两个本子之后不光躲开,干脆就下了山坡。

    “是我……”对于俄制电台洪涛还用不太习惯,好在加密手段并不特殊,大概熟悉了十多分钟,终于发出去一个词。

    “目前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的情况,将来还会告诉林娜,是否告之张柯你决定!”很快电文发了回来,周媛的意思很明确,也很好理解。

    “留个安全的呼号,处理完白水城的事情,回去见面聊。”

    发电、等待、接收、译电,聊天过程太过繁琐,洪涛不是很习惯,也没法讲太详细的事儿。既然周媛已经知道了不如见个面,自己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仔细想想该怎么办。

    “这是保密呼号,每天早晚十点和下午两点开机一小时。徐小曼暂时可靠,空军特勤队里认识你的太多,要回避,保重!”不一会周媛就把呼号发了过来,又简单的评估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并给出建议。

    “别再为我多杀人了,她是个很能干也很有发展前途的姑娘,等我联络,完毕!”

    周媛所谓的暂时可靠,洪涛大概能明白是啥意思。这个娘们连她自己手下也不打算放过,准备杀人灭口了,那么多年没见还是如此狠毒。

    “姑娘,大冬天的也要防蚊虫叮咬吗?”

    收拾好电台回到山坡下,张伟平和买提江已经出发先去探路了,徐小曼正在给朱玛做防护,整个脑袋都被包了起来,只留下眼睛一条缝,还要戴上雪镜。

    她自己也是这种打扮,脚腕、手腕、脖子都用布条裹紧,还披上了裁决者的灰色袍子,看上去有点像阿富汗妇女。

    “蚊子并不可怕,苍蝇和水蛭才厉害。靠近山区温度低还好点,越往南走温度越高,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太多了,有毒的也不少。”徐小曼没有强迫洪涛进行防护的意思,只是把情况强调了一遍。

    “我就用它吧……”洪涛从骆驼背上找了件没沾染血迹的灰色袍子披上,戴上雪镜和兜帽,牵着骆驼向一望无际的湿地里走去。

    如果不是有两个女人在旁边他连袍子都不想穿,苍蝇和水蛭再毒还能有黑蜂毒啊,现在嘴唇、眼皮和脖子还肿着呢。来,使劲咬,这不是受罪而是进化,早晚有一天老子会百毒不侵的!

    真的走进了湿地,又和远远观望不太一样了。从远处看芦苇丛就像麦田,被风吹过麦浪滚滚,和看纪录片似的,美极了。

    但身处之中后才发现,芦苇丛有两三米高,人只能走在它们之间的沙地上,视野被压缩到了几十米甚至几米,脚下是湿乎乎的、叶片上是湿乎乎的、空气里依旧是湿乎乎的。

    美感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和恐惧。完全不知道会从里面钻出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转过这个弯前面会不会有敌人的枪口等着。

    不管别人咋想,也无论张伟平和买提江如何熟悉地形,洪涛还是把夜视仪戴上,再把人体雷达拿了出来。现在他有点理解这种设备除了巷战之外还能用在什么地方了,比如丛林,再比如这里。

    别看它只有百十米探测距离,在这种环境里反倒最合适也最效率。大家谁的视野也远不了,能提前几十米发现目标足矣。

    “……徐代表,白水城有电力供应吗?”不过照这么消耗下去,自己携带的电池怕是就该不够用了。

    “很多……但我先不告诉您是怎么来的!”徐小曼还没放弃用闲聊从朱玛嘴里打探有关洪涛的蛛丝马迹,听到这个问题不得不暂停了窃窃私语。

    “哎呀,真当我是小孩子啊……太阳能板和蓄电池都是有使用年限的,估计也没几年好用了。不尽快想办法弥补,到时候你们连蜡烛都点不上。”

    洪涛连想都没想就猜到白水城采用什么方式获得电力了,没有煤、没有石油、也没有合适落差的河流,总不能用核电吧。

    可是他对这种方式丝毫赞许的意思也没有,真是得过且过的典范,就算救赎者不来进攻,再过几年反抗军也得面临黑暗的困扰。

    “大叔,您就不能说点积极向上的,越是在困难的时候越该乐观一些,不能被暂时的困难压倒。”即便是救命恩人,徐小曼也对洪涛的冷嘲热讽有些意见。

    自打见面好像就没说过啥正能量,对反抗军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轻视。就算说的都是实情,不间断的泼冷水,对她在本地开展工作也非常不利。

    “你是干这个工作的,为了完成任务就算把黑的说成白的也算敬业。我又没吃东亚联盟一口大米,为啥要帮着你们忽悠人呢?如果毫无廉耻的称赞能变出能源、变出粮食、变出药品,这个活儿也就轮不到你来干了。”

    对于徐小曼这个人洪涛从心里佩服,无论工作能力还是个人操守都很不错。但是对于她干的工作性质,自己可真没法苟同。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抗丧尸没问题,哪怕手段再龌龊点也算大义。可您给反抗军打鸡血只是为了配合东亚联盟的扩张策略,是人和人之间的争斗。古人咋说的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

561 天下乌鸦一般黑

    “只有获得更多资源和劳动力才能尽快恢复生产力,增强幸存者的实力。比如说药品和武器,要是有足够的劳动力产量还会大幅提高,到时候大家都能有药可用,也有足够的武器去清理丧尸占据的城市,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在做思想工作方面徐小曼也是个好干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和那位曹先生给牧民比热斯讲了很多道理,不理解没关系,现在可以接着讲嘛,必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通说透,口服心服。

    “是好事儿……但我有个问题,东亚联盟的控制区里有没有流民?如果有就不是好事儿,与其跑这么远忽悠别人团结起来,不如先把你们自己的流民团结好,让他们享受到和所谓正式居民同等的待遇。”

    只可惜她遇到的不是普通幸存者,而是参与主导了制定规则的前辈。对于每个幸存者团体高层到底在想什么、干什么、为什么,已经琢磨得透透的了。

    甚至连这些听上去挺振奋人心、完全占住大义的口号,也是率先喊出来的,此时再听见别人对自己喊,必然是毫无用处。

    “比热斯大叔,您的思维过于理想化了。如果联盟不集中资源办大事,而是平均分配下去,就什么也干不成了。打个比方,假如您加入联盟获得的待遇肯定要高于很多人。道理很简单,您的能力强、对集体的贡献大。要是全吃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待遇,谁还会有动力多干呢。”

    徐小曼对这个话题应该也是轻车熟路,不知道和多少人讲过、辩论过,听到过各种各样的反对意见。洪涛提出的问题,丝毫没有难住她,继续侃侃而谈。

    “当初复兴联盟在面临百万丧尸进攻时,可没说过正式居民必须拿枪上战场,流民可以在后面看着不帮忙。恰恰相反,当时重要的技术人才都被保护了起来,与丧尸拼死搏斗在第一线的恰恰就是你口中所说贡献不大、能力不强的普通人。”

    “他们当时纠结过谁占便宜谁吃亏了吗?据我所知没有,就连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也是开着弹药车冲进丧尸群里引爆,用自己的生命给小辈争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怎么到今天,丧尸被打退了,他们反倒成了拖后腿的呢?为啥危难来临了大家都是同样拼命,到了该享受胜利果实时就得分出三六九等呢?”

    “姑娘啊,现在丧尸病的威胁还没解除呢,地球上所有的资源都属于幸存下来的人,谁有资格说哪部分是该由谁占有的,哪部分就不该由谁占有?”

    “没错,在资源紧张的时候是该集中起来办大事,可凭什么你的周部长就能每天吃喝不愁,住在安全的大房子里,一个人占有十个人的配额,那些所谓的流民就得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

    “难道说每天少吃点、少喝点、少享受点,她就无法指挥你来工作?你们和救赎者高层干的都是一个事儿,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乌鸦站在猪背上,谁也别说谁黑。”

    可让徐小曼没预料到的是,她这番言论当场就引爆了本来憋着一肚子火气的洪涛。谈啥贡献多少,不加上时代前提都是诡辩!

    如果是和平时期,多劳多得确实是天经地义,甚至脑瓜子灵光能钻政策空隙致富也算本事。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全人类都在为生存苦苦挣扎,每个人都不是按劳取酬,而是在为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拼命,再玩这套理论就行不通了。

    你会得多、他会的少、你能力强、他能力弱,这是客观现实,不是主观思想。每个人都百分百发挥自己的能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劲儿往一起使,才有可能最终战胜困难。

    现在可倒好,刚站住脚就忙不迭的争权夺利、跑马占地、搞阶级划分玩剥削侵占,和当年的闯王有啥区别。还能舔着脸粉饰龌龊心思,大言不惭的搞出套理论来忽悠别人。

    当年如果想当人上人,用得着费力气搞什么复兴联盟吗。焦三掌控武装力量、刘全有和吕叶江南管后勤民生、周媛和林娜统领秘密警察,自己党政军一把抓,老子直接当皇帝、总统、主席、酋长……叫啥不成,轮得到你们现在唧唧歪歪。

    “你胡说!你是救赎者的奸细,休想用歪理蛊惑人心,我们和救赎者不共戴天,东亚联盟是反抗军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不许你随意污蔑!”

    这番灵魂拷问让徐小曼一时间找不到现成的理论反驳,也让朱玛陷入了沉思,但没说服刚刚骑着骆驼返回像是要汇报什么情况的买提江。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太刺耳了,如果东亚联盟和救赎者一样,那反抗军岂不是也一样了。能这么说的肯定不是好人,况且他压根也没觉得这个所谓的侠客是好人。

    “哦,谁揍你谁就是坏人,你就是正义对吧?那我也别光背个骂名,反正也是坏人,必须名符其实。来,你下来让我揍一顿!”

    面对买提江的责问洪涛就不是用语言反击了,他是嘴碎,也愿意和曹代表、方文麟、朱玛、徐小曼在很多问题上辩论辩论,但他真不是唐僧,不会对谁都讲道理。

    有些人脑子够用,也听得懂道理,但有些人根本没脑子,就算柏拉图附身、亚里士多德魂穿、黑格尔复活、孔丘转世也照样说不通。对付这种人要不别搭理,要不就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沟通,比如拳头。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说话阴阳怪气还带着个女特务!”买提江果然听懂了,二话不说跳下骆驼撸胳膊挽袖子,满脸全是喜色。

    别看洪涛个头比较高,但要论魁梧就差远了,他很有信心把这家伙揍一顿。当然了,出于救命之恩和看在徐代表的面子上也仅仅是揍一顿解解气,尽量不会伤害。

    “买提江,比热斯大叔是我们的……”徐小曼当然不愿意看到两个人打架,主要还是怕牧民吃亏。

    这个买提江是第一军里有名的战斗英雄,和裁决者大大小小打过几十次,战功卓著,个人战斗力爆棚,不光枪法好,还精通个人搏击,更熟悉南疆的地形气候。

    比热斯也好佑罗也罢,在作战经验上肯定是不输,但去掉高科技设备辅助玩近身肉搏就不一定能成了,万一惹恼了拂袖而去,自己咋和周部长交待呢。

    “你闭嘴!闪一边去,男人打架女人少吵吵,注意警戒四周!”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一件衣服兜头盖住,洪涛已经开始脱外衣了。

    “嘿嘿嘿……我一会儿少揍你两下!”见到徐小曼被一件件衣服装备砸的步步后退,买提江裂开嘴笑了。相处了好几天,唯独这会儿的牧民让他看着稍微顺眼了点。

    “谁揍谁还不一定呢,来啊,刚才是谁喊着要揍我来着,别犹豫啦。你看我头发胡子都白了,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吗!”买提江是有感而发,洪涛的每句话却都是处心积虑的挖坑。

    他早就看出来这个威族小伙子是个爆脾气加直肠子,放在往常根本就不会搭理,或者专挑爱听的哄,找机会再下绊子。

    但眼下没时间慢慢磨了,自己很可能要和他们一起参加战斗,怎么能迅速拉近关系消除隔阂呢,有个简单易行的办法就是打架,最好还能打赢。

    面对这么个和自己个头差不多,胳膊都快粗一圈的壮汉洪涛是真没把握打赢,除非对方中了全套,贸然进攻被拖入地面缠斗阶段。

    可谁都不是傻子,互相不了解的前提下都会先试探一番才会发起进攻,那就只能利用情绪了。使劲儿挤兑呗,再不成就开骂!

562 服不服?

    “老东西,我拆了你的骨头!”买提江中计了,双手虚握拧腰上步就是一记摆拳。

    实际上他的心眼并不少,否则也活不到今天。可当着徐代表和朱玛被个头发胡子花白的人如此挤兑太憋屈,再加上这个人看上去也没啥真本事,难免有些轻敌,拳头都没用上全力。

    “噗噗……呀……嗨……”摆拳和随即跟上的勾拳都命中了目标,但对方挺抗打,居然没倒还贴了上来。买提江也没慌,右腿在抬膝和跨步之间选择了后者,打算来个抱摔。

    “哎哎哎……”动作做出去了,对方也在倒,可买提江突然察觉不太对劲儿。自己怎么也跟着倒下去了,腰上还缠着两条腿。

    “啊啊啊……”但这并没让他太过惊慌,因为还压在上面,此时正是挥拳猛打的机会。按住了狠揍,让你嘴贫、让你说话那么难听、让你诋毁反抗军和东亚联盟的正义形象……

    洪涛的处境看上去就有点被动了,让壮汉完全压住,虽然还能用两条腿和两只胳膊抵挡一下雨点般的拳头,却已经很难翻过身了。

    “张师长你快去劝劝,佑罗先生不光救了咱们还是联盟重要的客人,千万不能造成误会!”

    徐小曼跑上去试图把双方拉开,可她的小体格不光没拉动还分别挨了一肘子一脚,被蹬了个屁墩儿,只好揉着胳膊跑向了远处的张伟平。

    “谁先动手的?”

    张伟平在前面探路,让买提江回来领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用对讲机喊也没人搭理,这才骑着骆驼回来看看。说实话他也不太喜欢这位独行侠,见到买提江压在上面占了便宜,表情很急,可动作有点慢,废话还有点多。

    “嗨呀,他们俩说着说着就动手了,谁先谁后还不一样啊,你快去劝劝,大局为重!”徐小曼自然能感觉到这位师长的异常,多解释也来不及,干脆把大局搬出来吧。

    “啊啊啊……”就在这时,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发出了咬着牙的闷哼。压在上面的买提江姿势有点怪异,头扎的很低,屁股撅起来老高,双腿用力蹬,推着两个人在沙地上前冲,愣是蹭出一溜沟。

    “买提江,不要犯浑,你……”张伟平见状也收起了看笑话的小心思,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去,刚想呵斥自己手下又把嘴闭上了,回头看向了徐小曼。

    沙地上的两人虽然还是一上一下,可攻守形式已经完全转变了。洪涛的左腿不知道啥时候锁住了买提江的脖子和右臂,右腿腿弯搭在左腿脚腕上别住,牢牢锁住。

    买提江是很壮没错,但也没壮到一只胳膊就能赛过洪涛两条腿的程度,右臂无法动,光靠左臂根本拉不开死死别在一起的腿。俗话怎么说的来着,胳膊拧不过大腿,越锁越近,脸都憋紫了。

    “你……耍赖……不算……”见到师长来了,买提江还想再挣扎挣扎,刚攥紧拳头照对方大腿上捶了一下,眼前一黑两条腿就撑不住了,全身趴了下去。这下更被动了,仅剩的供氧量仅够再说两句场面话的。

    “……输了就是输了,不承认才是耍赖!”张伟平嘴上批评着自己手下,眼睛却望向了洪涛,勉强露出点笑容。

    “听见了吗,你输了……”洪涛松开胳膊和腿向后错了错起身,但没走远,就蹲在原地等着买提江恢复供血再起来继续挑战。

    通过刚刚一番比试已经得出了大致结论,这家伙练过,不是拳击也不是摔跤,很可能是综合项目,比如散打之类的。只要能提高警惕,即便进入地面阶段自己也打不过。

    既然这样为啥还要挑衅呢,因为面子呗。活生生让人家吃了个大哑巴亏,这个仇不光没解开还越结越深了,必须再给他找个机会把面子找补回来。

    有张伟平在场,他也不可能下死手,顶多挨几拳怕啥。反正自己的脸、脖子、眼睛、嘴唇都肿着呢,打上也不太疼,说不定还能活血化瘀。

    “我不服,你使诈……我没留意!”买提江足足在地上趴了七八秒钟才恢复了神志,即便还有些头晕,第一个动作依旧是拼命解释刚才的窝囊局面。

    “闭嘴,要是在战场上你早死了,没什么留意不留意的,死人也没资格提要求。”不等洪涛回应张伟平率先做出了判决,洪涛胜,比赛结束!

    “有本事不用夜视仪,在这里他都走不出一公里!”这下买提江就更不干了,冲张伟平吼了起来,他输的太窝囊。

    “哎呀,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要不咱俩试试,不许用武器和夜视仪,空手搜索看谁先把谁制服!张师长,这不算打架,应该算演习。我原则上算头一次来南疆,有很多地方还不太熟悉,正好让这位兄弟上上课。”

    这一吼给洪涛提了个醒,对啊,光一对一打架有啥用,不如来个一对一对抗,把地形条件也加上。既能平息对方的火气又能检验下他们的作战水平,为即将开始的合作奠定基础,还能让自己尽快熟悉地形,一举三得的好事儿。

    “……只能在左边这片地区里活动,最多一个小时!”见到洪涛主动提出了要求,还这么理直气壮,张伟平也没法决绝,和徐小曼对视两眼一起点头同意了。不过又加上了两个条件,区域和时间。

    “这里的很多地方都有流沙和沼泽,一旦陷下去很危险。比热斯大叔,点到为止,我们还要赶路。”徐小曼生怕洪涛再提出什么新要求,赶紧跟着解释。

    “嗯……小家伙,大叔累了,你先跑吧。藏好啊,抓到不许哭!”洪涛当然不会胡搅蛮缠,一边穿衣服一边点上根烟,撇着嘴斜着眼一副很看不起的模样。

    “呸……你等着!”买提江脸都黑了,略微收拾了下,把没用的物品放在地上,起身向左边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芦苇丛中。

    “看好了啊,我没带夜视仪和热成像设备……”洪涛从徐小曼手里接过衣服一件件穿上,再把手枪、匕首、夜视仪和热成像瞄准镜、单兵通讯系统交给朱玛。

    “比热斯大叔,买提江他……”张伟平和徐小曼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分别骑上骆驼准备去南边当界桩,防止两人超出规定的区域。

    临行前徐小曼还是不太放心,倒不是担心买提江没轻没重,而是怕救命恩人不小心做了出格的事儿。和买提江比起来,这位更称得上心狠手辣。

    “放心,我不是谁都杀。”洪涛不等她说完就摆摆手,给出了承诺。

    “比热斯,你犯规啦……”看着徐小曼缓缓离开,朱玛也一条腿蹦着凑了过来,指了指挂在胸前的塑料盒子笑得很诡异。

    “嗳,别瞎说啊!我只是说不能使用夜视装备,这东西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属于夜视仪器。既然是实战演习,就得尽可能模仿实战,高科技牧民怎么能两手空空呢。”

    “你自己小心点周围的芦苇丛和地面,把裸露的皮肤都盖上,别再让毒虫和毒蛇咬了,看我怎么把那个傻小子整哭喽!”洪涛轻轻拍了拍胸前的盒子,笑得更诡异。

    那里面装的是人体雷达,他刚刚制定比赛规则时玩了个文字游戏,故意把这个设备排除在外。张伟平、徐小曼和买提江也没见过人体雷达,再加上他身上零零碎碎的玩意太多,谁也没往这边琢磨。

563 服不服2

    对于买提江而言,这片被沙漠、芦苇、湖泊、沼泽覆盖的大地就是他家后院,什么地方能走,什么地方无法通行,全在心里装着,扫一眼就明白。

    可洪涛就没这么自如了,他得走一步探一步,慢慢琢磨积累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完全依靠自身能力没有丝毫赢的可能,必须借助外力,比如高科技。

    别看人体雷达只有百十米探测范围,用在满是芦苇从和沼泽地的环境里就一点也不嫌短了,极大的弥补了他对地形方面的短板,然后就给大家表演了一场名为做人要不要如此猥琐的情景剧。

    按照买提江的计划,先是把这片湿地大概巡视一圈,迅速找到合适的伏击地点隐藏起来,守株待兔般的等待扮演追击者的洪涛路过,再来个先发制人。

    但他没料到洪涛凭借着手中的人体雷达,可以在错综复杂的地形里穿透芦苇丛遮蔽,直接找到他隐藏的位置,于是悲剧发生了。

    “啪……”正蹲在一丛芦苇中用叶子掩盖了身形的买提江突然被一坨泥巴打在了头顶,可前后左右都没发现异常,这让小伙子有点心虚,忍不住离开藏身地点打算再换个地方。

    “啊!你、你你你……”但刚刚绕过芦苇丛,想趟过一小片水塘潜伏到对面,半路就被扑倒在大腿深的泥水中。面对如此突如其来还始料不及的变故,魁梧的汉子也忍不住发出了女人坐过山车般的尖叫。

    “你已经死了……”突然从泥水中窜起把买提江扑倒的肯定是洪涛,他倒是没继续折磨人,只是晃了晃手里举着的芦苇杆当做匕首,轻轻捅了捅惊魂未定的买提江,就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上了沙地。

    “啊……”买提江此时依旧没想明白自己为啥会遭到伏击,但身体上传来的轻微触感让他再次发出了凄厉的尖叫,手舞足蹈的向沙地跑去,后发先至,居然比洪涛率先上岸。

    “你、你你……”跑出水洼之后买提江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脱衣服,上衣和裤子都脱,一边脱还一边指着洪涛,脸上全是惊恐。

    “啪……啪……”洪涛的回答非常干脆,抡圆了就往自己脸上扇起了大嘴巴,边扇还边咧着嘴阴笑。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符合了面目狰狞的语境,嘴唇肿着、左眼肿着、脑门肿着,那都是被黑蜂蛰的。除了让五官有些扭曲之外,看上去非但不吓人,还有点滑稽。

    可腮帮子上贴着的几条黑色物体,随着大耳瓜子正在蠕动着掉落下来,随即有血液涌出皮肤,就让他那副本来就不太讨喜的面容立刻变得血腥了起来。

    “哎,别动……以后记得把上衣下摆、领口也扎紧再下水……啪!”伸手摸了摸脸和脑袋脖子,没发现滑溜溜湿乎乎的肉虫子,洪涛才停止抽自己大嘴巴,但没停止占别人便宜,比如买提江。

    他的后背上也贴着两只黑乎乎的肉虫子,应该是从脖子里钻进去的。这次洪涛没用手,而是抽出帆布腰带,瞄准之后抡圆了就是一下,还带着一步半的助跑。

    “嘶……呃……”买提江的脸顿时就涨红了,身体像大虾般弯了下去。要不是两匹骆驼从芦苇丛后转了出来,应该还有凄厉的惨叫声。

    “比热斯,这里的水蛭有毒!”率先从骆驼上跳下来的是徐小曼,她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用责备的眼神狠狠剜了买提江一眼。

    “买提江,谁允许你下水的!”张伟平显然也知道水蛭有毒的事儿,再看看洪涛一脸的血,也没法再袒护下属了。

    “我……嘶……不是我……”买提江还没从剧痛里缓过来,这下抽的太狠了,后背火辣辣的疼。一听见两位领导都异口同声的埋怨自己,虽然不想哭,可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太冤枉了。

    “是我把他拉下水的,毒性大吗?”看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被折腾哭了,洪涛又装起了好人,主动承当了责任,顺手从耳朵眼、鼻孔里掏出几团嫩芦苇叶子。

    “也不是有太毒,只是被它们咬了之后伤口很不容易愈合,可能会感染……”徐小曼从怀里掏出个眼镜盒,打开之后里面有几片灰白色的药片和一卷纱布。

    “先给他上药吧,我自己有……张师长,这里的水中都有水蛭吗?”洪涛耸了耸脸皮,没觉出太多异样,伸手拦住了徐小曼的动作把她推向买提江。

    “也不全有,要看水的咸度……有些水是咸的,没有水蛭;有些水是臭的,水蛭最多。这样的水不能喝,没有水蛭也不太咸的水才能供人和牲畜饮用。”

    张伟平没让徐小曼亲自动手,拿出卫生纸把买提江后背上的伤口捂住,时不时盯着洪涛的脸看,有点像看二百五。

    “吸溜……”洪涛闻言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舔,连同水珠带血液一起吸进嘴里还吧嗒了几下。

    “这个我倒是没留意……”确实有点臭,也不能说是臭,应该是植物腐烂发酵的味道。

    “以前没有这种水蛭吧?”接过徐小曼递过来的卫生纸擦了擦脸,血还在流。没办法,水蛭咬人的时候会分泌一种元素阻止血小板凝结,所以被水蛭叮咬过的伤口只要见血就不会很快止住,没辙,只能等。

    “没有,我就在白水城长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虫子……水里的吸血虫还不算什么,到了夏天芦苇丛里还有会跳的吸血虫,很多!”

    虽然挨了狠狠一皮带,还有公报私仇的嫌疑,买提江却没记恨,态度还更好了,抢着回答了洪涛的问题,并给出了更丰富的答案。

    “哎呀,这玩意就太麻烦了……”洪涛点了点头,背着手长嘘短叹的向驼队的位置走去。

    “不用太担心,白水城附近的芦苇丛每年都会被割掉,臭水塘也被填埋了,只要知道正确路径,不会造成太大麻烦。实际上它们还是好帮手呢,要是没有这些虫子裁决者怕是早就打过来了。”

    见到洪涛忧心忡忡的样子,徐小曼牵着骆驼跟了上来,从另一个角度阐述着水蛭的优缺点,总体上讲利大于弊。

    “咱们是不是开个会,先把目前的战况详情介绍一下,制定个可行计划尽快投入战斗。”洪涛张了张嘴,没有反驳,而是把话题引开了。

    这里的水蛭确实厉害,个头大咬人狠,但他根本就不担心被吸血,而是怕它们通过这种方式传染丧尸病。可自己没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徐小曼也没资格做这么大的决定,说了等于没说。

    想讨论丧尸病传染给动物的事情,必须得见到周媛之后再说。现在只能先把白水城机场救回来,让伞兵们安全着陆,然后才能尽快脱身返回伊宁。

    半个多小时之后,驼队重新上路了,不过没有沿着预先计划好的路线走,而是稍稍向东偏了点,目标佳木镇。

    按照张伟平的介绍,这个镇子位于白水城机场以东不到20公里处。以前是反抗军的据点,被来自龟兹城的裁决者攻占之后,就把它当做了前进基地,以此为依托囤积物资、组织人员,一步步向白水城压缩。

    大概五天前,裁决者已经把战线推到了距离白水城机场10公里左右的依希来木其村。如果此时赶赴机场,沿途都不知道哪条路是安全的,保不齐就会碰到裁决者的进攻部队,甚至发生正面交火。

564 佳木镇

    这种作战方式严重与洪涛的习惯不符,在如此地理环境下硬碰硬根本无法发挥出太多装备优势。敌人只要确定了大致方向就能用密集火力进行压制射击,然后再利用人数优势从两翼穿插包围。

    芦苇丛和沼泽湿地可以挡住人的脚步,却无法阻挡子弹的穿梭。洪涛又没有神功护体,保不齐一颗流弹就要了小命,太危险。

    相比较起来他更喜欢出其不意的搞偷袭,比如说佳木镇。虽然那只是个很不起眼的小镇,可地形也比野外复杂的多,光是民房就足够利用装备优势闪转腾挪的了。

    做为前进基地,裁决者的指挥机构很大可能也设在其中,要是能把它拿下或者搅合乱套,裁决者的指挥官只有从前线抽调人手回来稳固大后方,白水城机场的威胁也就不攻自破了。

    要问人家回兵增援之后不会再重新大举进攻吗?这个事儿就不是洪涛该考虑的了。按照周媛的交代,三天之后东亚联盟的运输机就会抵达,随之而来的除了武器弹药医疗物资,还有整整两个班齐装满员的空军特勤队。

    有他们在,应付几倍的裁决者进攻应该不在话下。也就是说只要再拖两天时间,这场局部争夺战对自己就没任何意义了。还得马上离开白水城,避免让特勤队的人发现。

    这一点也是周媛特别强调的,现在特勤队骨干军官大部分都是当初跟着自己训练的伞兵,百分百没有不认识的可能。

    张伟平和买提江自打见识到洪涛满脸被水蛭叮了四五个小洞依旧谈笑风生毫不动容之后,脸上那种忿忿不平立马没了,抵触情绪也少了。

    对这个计划只提出几点技术难题,得到满意答案之后再也没说什么,立刻就担当起了向导和火力支援的角色,把指挥权交给了徐小曼,等于就是变相给了洪涛。

    人就是这么怪,你救了他的命,他不一定真的心服口服,但你如果把他吓住了,说不定比救命之恩还好用。

    洪涛潜伏在臭水塘里伏击买提江的经过张伟平肯定也知道了,如果说之前的战绩还能用武器装备优良当借口不予重视,现在真的找不出任何借口忽视了,一个字,狠!二个字,太狠!

    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还装备了精良的武器、获得过不止一次卓著战绩,谁乐意再去无理取闹呢,只能暂时心服口服。

    从地图上看,木扎尔特河谷到佳木镇大概有60多公里,但买提江说实际距离要远一倍左右。沿途有很多吃人的沼泽根本无法通行,只能绕来绕去。

    不过有了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和任劳任怨很少发脾气乱叫的沙漠之舟,即便连夜赶路速度也不比白天慢多少。期间洪涛还给地头蛇买提江上了堂眼下没啥大用,但以后没准能救命的物理课。

    由于是沙地和水塘共存,沿途很多地方看着没啥问题,但只要走上去地面就会越走越软,最终把人畜都吃掉。所以按照买提江的说法,宁可从膝盖深的水里趟过去也尽量别走只有一层薄薄水皮的地方,十有八九是流沙。

    可洪涛就是不信邪,一边跟在后面一边偷偷做试验,不到几公里愣是找到了一个快速穿越近路的窍门,顺便把张伟平和买提江也给教育了,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非牛顿流体,经过用脚掌轻轻拍打有薄薄水层的沙地,洪涛发现并不是所有这类地形都是吃人的流沙,有些地方很可能是宾汉流体,也就是说有时候像液体,有时候又像固体。

    那到底判断的对不对呢,洪涛是没本事用公式计算出来正确结果的,只能采取笨办法——亲自试试!

    他把登山绳绑在腰上,另一头缠在骆驼的鞍具上,深呼吸带助跑,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从流沙上一溜烟的跑了几十米远,安全站在了另一边。

    实验结果证明,有些流沙经过岁月的积淀,上面一层已经是非常非常细的泥浆了,属于天然形成的非牛顿流体。

    这种状态对低应力的反应很迟钝,比如快速跑过去,基本就像是踩在坚实的路面上,甚至比干燥沙地的变形还小,不会把人陷进去。

    但千万不要慢慢走,那样的话坚实的路面立马就会变成粘稠的泥浆,越咕容泥浆越稀,越容易把人陷进去。

    不过这种地形暂时利用不上,人可以快跑,骆驼真不成,尤其是成长在新世界环境里的骆驼,它们也从沙漠之舟向湿地之舟进化了。

    遇到这种地形任凭如何拉拽鞭打,坚决不向前挪动半步。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儿知道的流变学,还学的挺扎实,一眼就能认出前面的路不安全。

    前半夜的行程还算顺利,骑在骆驼上除了感觉有些潮湿和需要时不时驱赶迎面扑来的大苍蝇之外,并没什么意外。

    但到了凌晨四五点钟,天空突然飘下来密集的雪花。在没什么风的情况下特别像棉絮,即便掉在脸上手上也让洪涛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真的是雪。

    这下想连夜赶路也不成了,大雪很快就覆盖了所有。水塘、沙地、沼泽,包括芦苇丛全都变成了白色,即便是买提江也分不出哪儿能走哪儿不能走,只好先找地方搭建帐篷休息。

    好在这里的冬季气温比较高,别看现在是鹅毛大雪,只要太阳一出来气温立马就能上升到十度左右,不用担心道路被长期遮盖。

    果然,第二天上午太阳还没完全露出来,地面上的大部分积雪就开始融化,这下没有买提江带路洪涛也能辨认出路径了。

    他又发现个小窍门,哪儿积雪多就往哪儿走,下面基本都是坚实的地面。而有水的地方积雪最先融化,只有干燥的沙地才能稍稍多留几个小时。

    “过了那条公路再走3公里就是佳木镇,但路边肯定有裁决者的哨兵,这群家伙很会藏,不太容易发现。”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驼队按照预期时间抵达了佳木镇以北。洪涛和张伟平、买提江找了个小土坡,躲在芦苇丛后面一边忍受着无处不在的咬人苍蝇骚扰,一边用望远镜观察。

    正南方向大概800米左右是条断断续续的黑线,按照地图标示应该旧世界里的高速公路,只是有些地方在大地震中发生了塌陷,或者被大水冲垮,只剩下大致轮廓。

    从这条高速公路再向南几公里有个比较大的湖,湖西岸矗立着不少建筑废墟。买提江说那里就是佳木镇,他曾经在这里驻守过半年多时间,龟兹城失守之后曾经做为反抗军的重要据点,可惜没守住。

    “裁决者最有可能把指挥部设立在学校和镇政府里,也只有这两个地方的建筑还算完整。可是他们居高临下,我们很难靠近。”但他对镇上的布局还是很了解的,根本不用拿望远镜看就能说得清清楚楚。

    “应该在学校里,我大概看到八木天线了……这座湖是咸水还是淡水?”

    洪涛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情况基本一致,镇子距离自己站的地方至少四公里,中间横插了一条高速公路和一条国道。公路周围植物很少,形成了两条视野开阔的天然封锁线,从北面发动突袭有点难度。

    镇子西边和南边倒是没公路,却有一大片光秃秃的戈壁,颜色有点黑。买提江说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放火烧的,反抗军烧过,裁决者占领之后又烧出更多,同样没遮没档不好潜伏。

565 佳木镇2

    “咸水,还有毒,平时连动物都不会靠边,只有那些咬人的苍蝇不怕……要是能把四个眼睛的东西借我用用,等天黑了,我就能从公路上摸过去把哨兵解决掉!”

    对于从湖面发起进攻买提江不抱任何幻想,别说是泅渡,就算有船也没人敢从湖面划过。和夏天的蚊子、旱蚂蟥,冬天的水蛭相比,指甲盖大小的苍蝇才是真正的杀人虫。

    平时零星骚扰还可以驱赶,一旦数量多了真能把人咬死,而那座湖恰好就是咬人苍蝇的栖息地,岸边的泥地里落着成千上万只。

    “上次我在铁门关就是用夜视仪偷袭的裁决者,你猜他们会不会也配备夜视器材?我这个虽然比他们的高级点,看的远点,也很难保证不被发现。”

    “小伙子,千万别因为好奇心丢了小命,你应该多想想怎么能活得更久……结婚了吗?看,还没媳妇就死掉,是不是太亏了啊!”

    洪涛倒是不介意把夜视仪借给买提江用用,但不认为光靠这个东西就能一路平趟。据朱玛说裁决者也配备了夜视器材,还有一部分是俄罗斯边防军的制式装备,并不比自己这个差太多。

    热成像瞄准镜倒是在距离上占优,可惜受限于地形,无法从路基北侧观察到路基南侧的发热源。从公路上爬过去……一旦被夜视仪发现,无遮无挡的立马就能被打成马蜂窝。

    另外就算自己能绕远从公路一头利用器材优势再像上次那样把哨兵一个个全干掉,越过高速公路之后还有条国道呢,总不能再来一次吧。

    那条国道几乎就是贴着镇子北侧穿过的,镇子里还有比较高的建筑,上面肯定会安排狙击手或者火力点。到时候自己不光要应对地面的敌人,还得留意制高点的观察,一个疏忽还得被打成筛子。

    不成不成,就算让买提江去冒险也不成,他可以不怕死,自己还怕麻烦呢。一旦偷袭不成惊动了敌人,釜底抽薪迫使敌人放弃进攻白水城机场的计划就得落空,不光严重影响自己的行程,还会危及到联盟空军伞兵的生命。

    “我、我小心点……”有不怕死的人吗?真打红眼了确实有,但平时真的很少。买提江虽然总想试试高科技是啥滋味,可一听媳妇这两个字气势也随之弱了许多。

    “张师长,你有比较保险的办法吗?”洪涛不再搭理这个心直口快头脑简单的小伙子了,转而去问张伟平。人家好歹是师长,又是地头蛇,即便愿意低头服从领导也必须予以足够的尊重。

    “让买提江在这里建立火力点,我去东边发起佯攻。等战斗打响之后,您利用夜色趁机从西边越过公路还是可行的。以我们现在的弹药数量,坚守几个小时不是问题。”

    张伟平当然有办法,没有也得憋出来,谁让他是军事指挥员呢。用声东击西的方式制造混乱,替洪涛创造浑水摸鱼的机会就是他想出来的,听上去也不错。

    “……嘶……不太合适啊。如果裁决者有重武器,比如机枪或者枪榴弹、火箭筒之类的,你们俩可能连一个小时都顶不住。”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没法顺利潜入并完成击杀指挥官、破坏通讯设备的任务,更没法全身而退。我可不是来和他们拼命的,不管出现了任何情况必须先活着……别皱眉,这不光是我个人的想法,也是东亚联盟高层的意思。徐代表,是这样的吧?”

    但洪涛只用手指头大概算了算距离就开始嘬牙花子了,这个办法比买提江孤身杀敌当英雄还不靠谱。前者失败了只会损失一个人,后者失败了就是一锅烩,谁也别想跑。

    “是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比热斯大叔,你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对吧?”为了表示百分百正确,徐小曼不光嘴上承认了,还冲张伟平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才露出瘆人的微笑,用独眼向洪涛发送电波。

    “对你们来讲可能是好办法,对我自己来讲就是受虐……好了,既然大家都没太好的办法,那我就献献丑!”

    一想起黑蜂的威力洪涛就有心放弃白水城机场,周媛肯定有办法阻止飞机起飞,那也就没有降落的必要了。想消灭这股裁决者不急于一时,慢慢磨呗。每天晚上弄死几个,用不了一个月他们自己就撤退了。

    但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慢慢磨,一想起那头黑熊就恨不得马上见到周媛,把这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告诉她,提醒东亚联盟先别忙着占地盘圈人口了,赶紧全力搞特效药吧,一天时间都不能浪费。

    佳木镇第一中学教学楼三层,莫罗兹站在窗前,望着西边黑漆漆的夜空,轻轻把玩着手里的行军壶,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随着汽油炉火苗摇曳不停,笑容忽而变得诡异、忽而略显狰狞。

    做为裁决者南疆最高指挥官,他已经在这片地貌、气候变化极其之大的土地上拼杀了整整一年。从梨城到若羌,再从龟兹城到白水城。死在手里的反抗军将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光是吊在龟兹城外电线杆上烧死的就不下二百多人。

    可艰苦的自然环境和生活条件也让他越来越讨厌这片土地,永远也不会充足的补给、永远也杀不完的反抗军、永远也不会休息的蚊虫……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熬到头了,据熟悉的高层关系透露,只要一鼓作气拿下白水城,把反抗军势力全部赶回疏勒城去,再无力量骚扰救赎者控制区,远离外界援助。

    他这个南疆总指挥就很有可能接替这段时间频频出错、表现不佳且和萨宾司令严重不和的瓦克尔,成为苦修会副会长、裁决者的领导人。

    要论个人关系,莫罗兹必须倾向老上级瓦克尔,俩人都是陆军出身,丧尸病刚爆发时如果不是瓦克尔果断带着武器杀出营区到各连队寻找,自己很可能就被困死在哨所里了。

    但权力这个玩意谁都想要,自己不光没出卖过瓦克尔,还多次在关键时刻坚决站在老上级一边,为此也没少受萨宾排挤。现在有机会靠自己努力上位了,为什么不呢。

    看着被汽油炉映射得不停晃动且有些诡异的身影,莫罗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诡异,没错,就是诡异。

    自打潜伏在反抗军里的裁决者间谍及时汇报了佑罗很有可能顺着夏特古道抵达南疆的消息,这种感觉就会时不时出现在心底。

    若论带兵打仗的本领自己肯定不如瓦克尔,连老上级都在那个家伙手底下吃了大亏,一旦进入了南疆,早晚会和自己碰面的。

    派出整整三个小队去古道南端堵截就是未雨绸缪之举,趁着佑罗还没和反抗军取得联系就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显然比较明智。

    一旦让他们沆瀣一气,再想绞杀就难上加难了,搞不好还会成为心腹大患,把南疆原本很好的局面完全搅乱,同时也就断了自己成为副会长的可能。

    “江队长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心魔这个东西越琢磨越难以平复,莫罗兹快步走出房间,来到旁边的电讯室大声询问。

    江嘉华中队长带人去木尔扎特河谷伏击佑罗和反抗军,除了抵达时发回来一封电报,至今都快四天了还没有音讯,算起来早该就位了,难道说是间谍传回来的消息有误?

566 不要脸

    “还没有……”电讯员摇了摇头,满脸都是疲惫和无奈。

    此时正值白水城机场激战正酣之时,无论前线和基地的人手都很紧张,仅有的三名电讯员不光要全天24小时保持与进攻部队的联络畅通,还得昼夜不停的等待江队长的呼叫,一天也睡不了几个小时,都快把人累死了。

    “前线的进展怎么样?”莫罗兹也看出电讯员的状态不太好,没有再紧逼,转而问起了白水城的战况。

    “三个小时之前冯队长已经占领了依希来木其乡,正顺着公路向西推进,但沿途遭到的偷袭非常频繁,进展有些慢。”

    “南线强尕克村的反叛者们像是突然打了激素,抵抗的非常疯狂,我们的人不得不逐间房屋争夺,损失有些大。大队长,您说这次的反应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他们的家人上周就转移走了,为什么还要拼命抵抗呢?”

    电讯员简单的把情况汇报了一遍,然后提出了疑虑。裁决者和反抗军作战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攻陷龟兹城时也没遭遇过此种强度的抵抗,一个白水城至于吗?

    “……他们肯定有需要保护的目标依旧留在白水城,不管是什么明天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见分晓!传我命令,再向北线派两支小队增援。告诉冯队长,让他务必在明天中午之前占领机场,切断敌人北上逃进山区的道路。”

    这个疑问也是莫罗兹一直没想通的,不过他没有选择玩命猜测,而是准备亲眼看个究竟。既然南线的抵抗如此激烈那就向北线增兵,找比较薄弱的方向重点突破。。

    “可、可是基地里只有四个小队了,库房和临时医院还需要人……”对长官如此孤注一掷的选择,电讯员有点慌。

    “库房已经快空了,医院的伤员不需要那么多人守卫……怎么,你认为反抗军还有能力来偷袭我们?”莫罗兹看出了电讯员的想法,笑了笑,提出个很现实的问题。

    如果在上百名裁决者的猛攻之下反抗军还有能力分兵,那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赶紧撤退才是正确选择。而且还要把那个被俘虏又放回去充当间谍的反抗军军官出卖给反抗军高层,谁让他敢提供假消息的!

    “我明白了……”电讯员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捋清楚了逻辑关系,戴上耳麦开始呼叫。

    “抱歉大队长,天线好像出了点问题,我去楼顶看看……”但嗓子都快喊劈了耳机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电讯员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第一个就想到了架设在楼顶的天线。

    “天线……”莫罗兹坐在电讯员的椅子上随手点了根烟,刚吐出一口烟雾,就听见走廊里有轻微的响动。刚想问天线是不是修好了,身体突然僵住,夹着烟的左手有些颤抖,右手慢慢滑下桌面摸向腰间。

    “你要是不马上把两只手都举起来,我就往屋里扔手榴弹……两颗!”这时一个阴森森的男人嗓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声音不大口齿清晰,还是中英双语,特意重复了一遍。

    “……你是佑罗?”莫罗兹咬着牙忍了两秒钟,还是把右手举了起来,同时嘴里说出个名字,非常非常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愿你能一直聪明下去,别做让自己丢掉小命的蠢事。”回答的声音依旧在门外,只是改成了纯中文。

    “我还有活的可能吗?”莫罗兹苦笑了一下,把左手也举了起来,双臂伸的很直,来了个举火烧天式。

    “当然,可能性很大!我又不是狂热分子,没有把人吊在电线杆上烧死的瘾。我也不是民族主义者,除了丧尸对任何人都报以善意,除非那个人想害我……”门终于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没听到脚步声,声音还是阴森森的。

    “……我愿意合作……准确的说我不想死,不想躲过丧尸之后死在人的手里。”莫罗兹自始至终也没敢回头看,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心里愿意相信这个人的承诺。

    “用左手把枪拿出来轻轻放在地上,然后面朝下趴在桌上,保持举手的姿势。”

    “……”莫罗兹半点没敢犹豫,百分百照着命令做了。在低头放枪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人的下半身,然后心里完全凉透了。

    那个人就站在门口不进不退,离自己至少有四米远。在这个距离上无论自己学过啥、精通啥,也没法暴起反击,倒是子弹能比较快速的钻进自己身体。

    至于说怎么在脸朝下趴在桌面时继续保持双臂高举,莫罗兹觉得自己突然开窍了,居然只试一次就完成了这个高难动作,双臂反剪之后就能高举了。

    “告诉你两个事儿,一好一坏。先说好的吧,你的手下大多还活着,且有战斗力;坏的就是这座楼里除了你我已经没活人了,你有什么感想吗?”

    男人的身影依旧站在门口没动,只是声音略微大了些,也不再那么阴森森了。就是内容比较令人绝望,如果是真的,那这座基地里至少有四分之一成员都被杀死了,就杀死在隔壁、楼下的房间里,而自己却啥也不知道。

    “我只想活着,哪怕是当流民也成……”莫罗兹信了,能悄无声息的潜入防备严密的基地已经很厉害了,又杀光了一座楼里的十多个人还不被人觉察,自己除了求饶还能怎么办呢。

    “现在机会来了,拿起麦克风,让进攻白水城的部队停止进攻……理由自己找,能不能活就看你会不会编瞎话了!”

    站在门口的人当然是洪涛,他先向东走了从两公里穿过高速路和国道,再沿着湖边向西走一公里,忍着大群苍蝇的撕咬,一头钻进了咸水湖。

    整整1500米的泅渡,大部分都是潜泳。不是他善于这个泳姿,而是不敢露头。这里的大苍蝇确实和买提江说的一样,太凶猛了。

    只要把头露出水面就会立刻遭到疯狂啃咬,没错,是啃咬不是叮,这些苍蝇根本不屑于吸点血,而是用口器硬生生撕扯皮肉,甚至头发!

    带着一头一脸伤口,洪涛狼狈不堪的抵达了西岸,然后就怒了。这么厚脸皮居然在一天之内被两次突破,水蛭还算说得过去,人家是专业的,可苍蝇也能咬透就太过分、太欺负人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洪涛不是匹夫,所以他从一层杀到了三层,就连隔壁那两个倒班休息的电讯员也被捅死在睡袋里。

    “我是莫罗兹,基地补给运到,马上停止进攻后退到安全位置等待,车队将在明天中午抵达,同时运回伤员,听到命令马上回复!”莫罗兹瞎话编的非常快,说完之后再次把双手背在后面举了起来。

    “这几天有补给计划吗?”洪涛有些吃惊,不光厚脸皮被南疆的虫子凌辱,连说瞎话的本领看来也要被比下去了。这位裁决者指挥官刚才说的就非常自如流畅,闭上眼根本听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是的,我们的冬季补给由于大雪封路被耽搁了,龟兹城仓库正在筹集骆驼运送,估计要推迟半个月左右。”实际上莫罗兹并没现编瞎话,只是把实话提前说了几天。

    “第二中队马上集结返回出发地……第三中队预计明早后撤……”

    这时传声器里传来了前线指挥官的回复,他们的纪律性还不错,接到命令没有问为什么马上执行。当然了,也可以说他们对作战没有太大兴趣,巴不得赶紧休整。

567 后会有期

    “趴好别乱动哦,也别害怕,这只是应急措施,等离开这里足够远就会帮你解除。来吧,命令库房把武器弹药装车开到楼前,咋俩一起去为前线将士运送给养怎么样?”

    现在洪涛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但还要继续巩固,否则等自己一走,就算杀死这位大队长,裁决者只需一封电报立刻会有下级指挥官递补,说不定连一天时间也拖不过去就得恢复进攻。

    把这座基地里的人都杀死?不是没可能,但危险性有点大,万一碰到个暗哨或者半夜睡不着出来瞎溜达的马上就得从猎人变成被追捕的猎物,犯不着。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裁决者囤积在这里的武器弹药送给反抗军,此消彼长,即便裁决者能从龟兹城获得后续补充,短时间内肯定也无法再向白水城发动大规模进攻了。

    但如何才能让这位裁决者军官乖乖听话不乱说乱动呢?用枪顶着后背显然很不靠谱,万一对方身上也有功夫,稍不留神就会被翻盘。就算他不反抗,这种状态也太容易被其他人发觉异常,立马就得露馅。

    所以洪涛选择了更隐蔽也更搏命的方式,把两枚手榴弹绑在莫罗兹腰上,用耳机线连接拉环穿过袖口。然后自己和他手拉手、肩并肩,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有说有笑的下楼等待车辆抵达。

    不过在离开电讯室之前,还得把所有通讯设备开机通电,再拿着水壶挨个灌一遍,让这里的发生的事情暂时无法被外界知晓。下楼时顺手还把发电机的油箱给捅个小洞,用不了多久这台汽油发电机就得因为缺乏润滑油而拉缸报废。。

    当着三名裁决者士兵,洪涛和莫罗兹满脸笑容的坐上了全地形车,拖着被雨布覆盖的小车斗驶出了镇子,沿公路向西而去。直到经过最后一道哨卡莫罗兹的身体才略微放松,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却不敢抬手去擦。

    “靠边靠边,车子漏油了!”也就离开了不到两公里,洪涛突然冲司机大声喊着。

    “biubiu……”趁着司机下车查看,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轻微响动,两颗子弹没入司机的身体。

    “嗨,你们俩也过来看看,这么点问题都解决不了,蠢货!”看到男人望向了自己,莫罗兹只迟疑了几秒钟立刻会意,冲着前面的车子大声呵斥着。

    前后不到一分钟,三名裁决者就不明不白的躺在了距离基地很近的公路边,真是死不瞑目。又等了十多分钟,路边的芦苇丛里突然钻出三个人影。接到对讲机通知的徐小曼、张伟平一行人在看到手电信号之后现身了。

    “师长,看,全是子弹,还有机枪!”买提江对坐在洪涛身边的莫罗兹没有丝毫兴趣,直接撩开了后面拖斗的雨布,马上就发出了压抑的欢呼声。

    “张师长,他是南疆裁决者的最高长官叫莫罗兹……先别激动,我知道你们肯定听说过他,也很仇恨他。但现在他是我的俘虏,你们能不能保证不伤害他的性命,也不要折磨审问,先帮我看管一段时间?”

    洪涛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公路,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可还得交代几句话。莫罗兹很配合,没有他的帮忙自己也没法顺利达到目标。

    作战归作战,敌人归敌人,只要在不太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还是不愿意随便杀人的,也愿意当个言而有信的爷们。

    “……我保证做到!”张伟平听到莫罗兹的名字脸上的肌肉直抽抽,看起来他们被这位裁决者大队长折腾的不善。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洪涛的请求,没辙,俘虏确实是人家抓的,还送了两车斗武器弹药,形势逼人呐。

    “我帮你看着,谁也不许碰……”买提江对这个请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自打看到武器弹药之后,他眼里就没别人了,答应的比张伟平还爽快。

    “莫罗兹,听见了吧,他们不会为难你。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主动点比较好,东亚联盟的军队很快就会抵达,此时正是重新站队的好机会,别再选错边。只要态度够端正,我相信徐代表会做出正确判断的,说不定还能去东亚联盟里生活,塞翁失马啊。”

    对于莫罗兹,洪涛还想点拨两句。他是裁决者高层,肯定知道南疆的兵力部署,如果能主动反正,会给即将到达的联盟空军提高很大帮助。当然了,怎么做在他自己。

    “佑罗先生……我、我真的还能活下去吗?”莫罗兹一直都没说话,他对自己的未来并不抱太大期望,哪怕这个佑罗已经叮嘱过了,可是落到反抗军手里还能有好?但听了这番话,眼神里终于有点动静了。

    “我是东亚联盟的代表,可以很负责任的保证,你会得到公正待遇!”

    徐小曼显然也明白洪涛这番话的意思了,马上亮出身份做出保证,不过这话讲的就太套路了,啥叫公正的待遇啊,枪毙双手沾满反抗军将士鲜血的裁决者头子,好像也挺公正的。

    “裁决者已经停止了进攻,正在后撤等待补给。而他们存在基地里的大部分弹药都在这两辆车上,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进攻了。徐代表,我的工作完成了,在保密纪律问题上你说话比我管用,怎么和周部长汇报也是你的自由,咱们就此别过。”

    洪涛没继续给莫罗兹说好话,更不打算掺合反抗军的内务。转向了徐小曼大概介绍了一下目前的局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您不和我们一起……朱玛腿上还有伤,她……”徐小曼真没料到会如此快的分手,更没接到上级的明确指令,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纪律,姑娘,注意工作纪律!周部长应该和你说过一切听我的安排,现在我的安排就是命令。请吧,此地不能久留,莫罗兹先生会指明前进道路……哦对,他腰上还绑着两颗手榴弹呢,拉绳在左边衣袖里,解了吧,别误伤。张师长、买提江,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洪涛没多解释,也没法解释,只能把周媛抬出来当挡箭牌,再和同样不知所措的三个男人一一握手告别,就一头钻进了路边的芦苇丛。

    “他们……都走啦?”朱玛还骑在骆驼上,见到只有洪涛一个人回来既有欣喜也有失望。

    “你舍不得?”洪涛把背包解下来扔给朱玛,那里面是从裁决者基地里搜到的压缩饼干和两瓶肉罐头。

    “才没有……可我们该去哪儿?”朱玛打开袋子向里面看了看,随手绑在骆驼鞍上,眨巴着大眼睛询问。

    “先把腿上的伤养好再说,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比较安全,应该不太远,走吧!”洪涛自己也爬上了骆驼,说得挺轻松,但身体有些摇晃。

    张伟平说的没错,那些在咸水湖里生长的苍蝇真有毒,毒性还不小,被撕咬次数过多,连自己号称百毒不侵的免疫系统也快扛不住了,肚子里一阵阵恶心,脑袋还有点晕。

    洪涛所说的安全地点,距离佳木镇并不远,向北30公里,几乎就在来时的半路上。他也正是在路上看到个托木尔大峡谷的旅游指示牌,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以前来过这里自驾游时,还驾车钻进峡谷转了大半圈,景色什么的不是太惊艳,却记得峡谷里有个供工作人员休息的房子。自己和朱玛在这里举目无亲,遍地还都是湿地沼泽,那座深入峡谷很隐蔽的小房子就是最佳养伤场所。

568 老鼠屎的威力

    2031年的冬季,对于救赎者而言比往年都冷。不是气温低而是心里凉,本来还算不错的局面突然急转直下,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里就变得有些不可收拾,捉襟见肘。

    首先就是裁决者遭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打击,或者称之为灭顶之灾。进攻白水城的近200名裁决者由于大队长莫罗兹的指挥失误,先是分兵去木尔扎特河谷堵截佑罗的三个小队全军覆没,进而佳木镇前进基地又遭到突袭。

    不光死伤了十多名裁决者,所有通讯器材被毁,连带大队长莫罗兹和最后一点储备弹药全都在一夜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救赎者的官方解释是莫罗兹背叛了神灵,与反抗军里应外合,杀戮同僚劫走武器弹药叛逃了。

    但南疆的裁决者们心里很明白,率领他们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斗的大队长绝不会叛变,即便他愿意出卖裁决者,反抗军也不会放过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

    可莫罗兹确实不见踪影,根据当晚基地里的卫兵描述,他也确实命令把武器弹药装车并亲自运送到前线去。同时前线的指挥官也证实了,停止进攻的命令确实是大队长下达的,还是亲口。

    面对如此扑朔迷离的剧情,不光远在伊宁的救赎者高层想不通,就连在前线作战的裁决者们也找不到头绪,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时间再去琢磨这件事了。。

    就在莫罗兹带着武器弹药失踪的第四天,原本群龙无首且人心惶惶的前线裁决者们又遭到了反抗军犀利异常的反攻。

    这次反攻的细节到底是什么情况没人能说情,因为遭遇反攻的5支裁决者小队全被歼灭了,没有一人活着回来,其中还包括负责北线进攻的一位中队长。

    要不是南线的中队长一直都无法和北线取得联系,马上察觉到情况不妙并迅速后撤,他率领的4支小队恐怕也得遭遇同样的困境。

    可是他最终也没逃脱厄运,六天后,还在佳木镇等待龟兹城援军和后勤补给的7个小队又在半夜遭到了突袭。

    不知道敌人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人不知鬼不觉的突破了正面防线,杀死多一半哨兵,在大部分裁决者熟睡时展开了杀戮。

    幸亏有两个小队没在镇子里扎营,接到呼救信号后拼死冲锋了两次无果,不得不驾车向东亡命狂奔,逃回龟兹城之后只剩下一辆全地形车和三辆摩托车,连伤员都算上只有寥寥数人。

    驻守在龟兹城的中队长听了这几个人的描述,立刻后背发凉。这次进攻的反抗军不仅火力凶猛、行踪诡异,还装备了小型火炮。到底是火箭筒还是迫击炮没人说的清,但准头很高,裁决者的机枪火力点先后两次都被一炮端掉。

    而这次进攻白水城,南疆的裁决者几乎全体出动,留守在龟兹城的只有四个小队,加上通讯员和伤兵也不足70人,能顶住此种强度的攻击吗?

    这位中队长也是个狠人,只把战况发展简略的汇报给总部,就马上组织人手运送伤兵向梨城撤退。他自己则带领两个小队向北,钻进了独库公路南口。

    他知道这么迷迷糊糊的跑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可不管在狂野还是在城市废墟里和反抗军硬拼都占不到便宜,打算依仗这里的两座地堡守株待兔,摸一摸敌人的情况再说。

    如果敌人没那么强,自己随时都能呼叫援兵,只需坚守两三天,梨城那边就会派来大部队,给敌人来个前后夹击,自己也能将功赎罪。

    如果敌人真的很强,自己可以利用独库公路复杂的地形和严酷的气候条件继续向北撤,一旦达到雪线高度任何枪声、爆炸声都可能引发雪崩。到时候就不存在武器装备和战术优势了,全得靠运气,多少也有一半活下来的希望。

    幸亏他当机立断跑的快,不到一天时间追兵就来到了龟兹城,发现人去城空之后没有继续向东追赶,却盯上北面的独库公路南口。

    这位中队长最终还是没活下来,不是被雪崩砸死的,而是被半夜摸了岗哨,异常憋屈的被手榴弹炸残在地堡里。

    至于说敌人是怎么偷偷爬上来的,他终于看明白了。那些从牙齿武装的脚趾头,每个人钢盔上都戴着夜视仪的士兵,百分之一千不是反抗军。

    东亚联盟派遣地面部队偷偷潜入了南疆!这是他立刻想出来的结论,可惜永远也没法报告给总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把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脖子。

    不到半个月,救赎者辛辛苦苦折腾了大半年,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夺回来的战略重镇龟兹城宣告失守,被反抗军重新占领。

    但事情并没就此结束,就在救赎者高层气急败坏的调集兵力向那拉提和梨城增兵,准备堵死独库公路中间出口,再从梨城向西发起反攻,重新夺回龟兹城时,又一个噩耗从楼兰传来。

    反抗军的小分队突袭了西南联盟驻地,把那些在荒漠戈壁上纵横驰骋了半年多,最擅长小规模截杀反抗军的枪手打得屁滚尿流、死伤过半。

    不到两天时间,西南联盟的残余部队就不得不快速收缩回阿尔金山脉,依靠隘口地形和堡垒进行防御,再也不敢轻易下山进入疆省。

    当楼兰失守、西南联盟仓皇撤军的电报发回了救赎者基地,小楼里彻夜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出几声枪响。第二天,苦修会会长江洋和副会长安娜就出现在东亚联盟驻地,主动约见了周媛。

    很显然,救赎者被逼到了绝境,他们宁可让出哈密城一半管理权,也希望东亚联盟能提供至少一个团的武器装备,打算对反抗军展开全线反击,最低限度也要夺回楼兰和龟兹这两座战略要地。

    如果东亚联盟愿意提供足够数量的飞机和飞行员,对反抗军总部所在地疏勒进行几次轰炸,救赎者还愿意就石油城的开采权问题进一步协商。

    这次的让步不可谓不大,石油城的开采问题已经谈过两次了,一直没得到想要的答复。按照东亚联盟的意思,与其这么半死不活的慢慢开采,不如由东亚联盟接手,每个月的产量直接就能提高两倍以上。

    不光能满足东亚联盟对原油的需求,同样可以让救赎者获得更多,双方还可以共同建造炼油厂就地进行细加工。但救赎者一直没有答应,这次不光想通了,还开出了更诱人的价格。

    这就等于把家门的一半拱手送人了,从此之后东亚联盟的势力可以相对畅通无阻的进入北疆。只需把乌市的机场稍微修理修理,用不了一年半载,联盟空军就能直接威胁到伊宁基地。

    “会长阁下,情况我大概听明白,对于贵方的处境我深表同情。东亚联盟向来主张幸存者之间和平共处、团结一致对抗灾难,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在此种情况下不会派遣任何军事力量进入疆省,那样只会激化冲突,于事无补。”

    “我个人认为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军事对抗而是谈判,如果贵方有这方面的意愿,东亚联盟愿意居中调停,用最大努力和诚意,劝说反抗军坐到谈判桌上来,大家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面对这位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周媛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点轻视,耐心听完了对方提出请求之后,思索很久才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建议。

569 约会

    想丢军保帅是吧,晚了!如果换在一个月前,救赎者开出的这个价码周媛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现在价格随着局势变化又提高了。啥石油开采权、啥哈密管理权,有机会直捣黄龙了,谁还在意摸几下亲几口需要花多少钱呢。

    “周部长,反抗军的战斗力突然增强了许多,您不觉得奇怪吗?有没有可能是其它势力加入了进来,想把水搅浑趁机牟利。”

    “在保证救赎者主权完整的问题上我们是不会有丝毫让步的,也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在背后搞阴谋,所有真神的信徒都会毫不犹豫的和侵略者战斗到底,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见到出让如此大的利益依旧换不来东亚联盟的实际支援,安娜不得不出面扮演黑脸的角色。虽然这番话可能依旧起不到任何作用,但适当的警告一下对方,救赎者还有几万人,不会轻易让步也是很必要的。

    就在昨晚,赵斌在办公室里亲手枪毙了从梨城跑回来汇报前线战况的裁决者中队长,又让卫兵当场抓捕了萨宾,把他软禁在苦修会里。同时任命瓦克尔为武装力量总司令,全权负责独库公路和梨城的防御,并宣布全境戒严。

    这一连串变动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救赎者危在旦夕,现在只有也只能依靠东亚联盟的援助才有可能走出困境。

    为此赵斌给出了谈判的底线,只要能保证救赎者高层在控制区内的权力、有效打击反抗军反扑,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哪怕是把哈密、乌市、石油城都拱手相送也在所不惜!

    可安娜心里清楚,此时东亚联盟恐怕就不仅仅想要城市、铁路和油井了,而这位周部长又是出了名的难缠,在这种局面下和她谈条件很难占到便宜。。

    “那是当然,我对贵方的决心一直表示尊重……但有些事情光靠决心是没法解决的,反抗军的决心应该也很足。为了避免幸存者之间无谓的杀戮,我建议大家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多沟通沟通。”

    “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建议,同时也是东亚联盟的态度。大概……再过两天左右吧,联盟的一支应急部队就会抵达哈密。”

    “两位不要误会,他们只是来制止事态继续恶化的,并不是要和任何一方作战。当然了,如果你们双方的仇杀无限升级,联盟也不会视而不见,届时肯定会对在谈判期间率先挑起争端的一方予以必要制裁。”

    周媛冲着安娜礼貌的笑了笑,再次重申了谈判的重要性,同时也没忘了以牙还牙。你还有脸警告我?拿啥警告?

    看看我的警告多具体,部队到什么地方了都说得明明白白,还不愿意坐下来谈谈吗,别给脸不要脸,把裁判得罪狠了没好果子吃。

    “哦对,这是我今早刚刚收到的电报,有一小股武装分子在陇南地区袭击了联盟的野外勘探人员并造成了伤亡。“经过与西南联盟方面的沟通证实,这股武装分子是非法的。联盟决定派遣武装力量进驻当地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清缴行动,同时通报东南联盟、西南联盟和贵方,以免造成误会。”

    见到江洋和安娜还在犹豫不决,周媛又抛出了一颗小炸弹。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断了他们再和自己绕圈子谈条件的依仗。

    别在心存幻想啦,什么同进退秘密军事盟友,在绝对实力面前那都是瞎扯淡。西南联盟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根本就没有力量再来插手疆省的事情。

    至于说东南联盟……他们要是有那个胆子,当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四省联盟被吞掉。那时候东亚联盟的三分之二兵力都远在东三省腹地,长沙那些人不是照样一兵一卒也没敢北上嘛。

    当然了,做为外交官,在正式谈判中本来不该如此咄咄逼人,哪怕对手已经投降认输了,依旧要留有余地。毕竟把人逼急了容易出现意外甚至两败俱伤的局面,光图嘴痛快和气势上压制,没啥太大意义。

    但今天的周媛不得不违反了这条准则,她不是狂妄自大把救赎者视若无物,而是急着要去见一个人,一个朝思暮想了八年之久的男人!

    洪涛返回北疆了,几天前周媛在电台里收到了一条电文,内容非常无头无脑。只是说让她在今天下午三点整到霍城检查站西边等着,具体等什么也没说。

    但周媛非常确定这条电文是洪涛发来的,在电文结尾有个莫明奇妙的数字,946490。这个类似电话号码的数字除了她之外几乎没人能明白是什么,而且现在已经找不到这个数字的出处了。

    那是当年和洪涛在德胜门箭楼上赤诚相见时的三围尺码,随着时间推移她已经不再是风华正茂的少妇了,即便保养的再用心也难免走形。

    “是要去查看他们的兵力调动吗?近半个月、附近四座兵营的人员变化和通讯内容我都已经写在报告了里,至今为止应该没有大变动。这帮人的训练水平是真差劲儿,动员起来慢的很,我估计再有十天也完成不了调动。”

    吃午饭的时候,张柯听到周媛要去西边走走的要求马上表示了婉转的反对。眼下特勤队在南疆的活动非常频繁,做为武装部参谋,自己的任务已经远不止配合外交部代表团工作,同时还得担负起临时指挥部、军事情报部门和电讯中心的责任,对特勤队的作战任务给予全面指导和配合。

    而这么多工作都要由自己和三名特勤队成员独立完成,哪儿有时间和精力陪着这位整天无所事事的部长大人四处乱逛。

    “那我可就带川早队长去了哦,他们的第一任务是卫队,我有权调动!”周媛怎么会不明白小胖子心里想什么,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又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旁边桌子上用餐的川早一雄。

    “是……我马上让人准备车辆……”歌唱演员的嗓音如果刻意想让邻桌的人听见,就没任何可能听不见。川早一雄马上放下碗筷起身立正接受命令,坐下时才用眼角撇了撇张柯。

    “呃……周姨,川早队长下午还有指挥作战的任务,要不还是我陪您去吧。”张柯立马停下往嘴里扒拉饭,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烦躁把人畜无害的笑容浮上胖脸,连称呼都变了。

    “呦,这么重要的工作离开你这个高参能成吗?我就是随便转转,千万别耽误了正事。”周媛则是一脸愕然,甚至还有些许不好意思。

    “哪儿能呢……在具体作战指挥方面我其实也是学徒水平,主要是经验方面差的太远。和川早队长学习的机会有的是,陪周姨出去转转的机会就不常有了,您千万别和我客气。”

    周媛越客气张柯笑得就越谄媚,恨不得把自己说成不学无术的混子,一口一个姨叫得无比顺畅,真像回到了小时候,整天跟在这群大人屁股后面努力讨好,希望得到几句夸奖。

    “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会走太远,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别带太多人,你我田钰再加个司机就成了。我也和安娜副会长打过招呼了,让她们也别大张旗鼓搞那么大排场,有几名士兵跟着足矣。我吃完了,你们俩利落点,半个小时后出发。”

    见到张柯屈服了,周媛也没变本加厉继续逼迫,简单安排了下午的行程,就起身离开餐厅,但自始至终也没说要去哪儿。

570 约会2

    “唉……”望着那个还有点像少妇的婀娜背影,张柯真是一点邪念都提不起来,长长叹了口气掏出根烟点上。这顿饭算是毁了,虽然还没吃饱,可一点胃口都没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对同龄女孩子兴趣不大,多一半原因都是被这位周姨和那位林姨给吓的,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自己就越觉得和她们俩很像。

    一想起焦叔叔每天回家抱着孩子在后海边遛弯,和同僚喝个酒都得提前请假的窘境,对恋爱婚姻的兴趣就愈发淡薄。再想想外交部里那些部长秘书的遭遇,干脆就一点兴趣都没了,试都不想试。

    “嗨,你发现了没有,今天部长很高兴,是不是南边又打了大胜仗?”

    田钰也坐在这张桌子上,刚刚的一番对话都听进了耳朵,可周媛在场她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闷着头死命往嘴里塞食物,现在突然活了,鼓着嘴冲张柯眉飞色舞。

    “打没打胜仗外交部怕是比武装部得到的消息要快吧……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行动了,除非救赎者高层属貔貅的一毛不拔。看起来他们已经坐不住了,上午那两位会长急急忙忙前来,就是讨价还价呢。”

    张柯瞥了眼田钰,对恋爱婚姻的态度更坚决了。联盟里但凡条件不错的适龄女青年,不是进了内务部就是去了外交部,剩下姿色不错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满肚子草包。。

    自己既不想找个没几句共同语言和追求的花瓶虚度年华,又不想找个满脑子算计、心狠手辣的女特务天天斗智斗勇。

    “……那不应该啊,上午的谈判什么书面协议也没达成,也没有重大突破,怎么连吃饭都快了这么多,你见过不细嚼慢咽的周部长吗?”

    对于张柯的猜测田钰完全不能认同,上午的谈判她就在房间里负责记录,对会议内容了解的一清二楚。不是说没有值得高兴的事,而是达不到让顶头上司失态的程度。

    没错,就是失态。按照外交部外勤部门的训练内容,失态这个词不仅仅代表着情绪上的大波动、语言上的失礼和行为上的过激,还包括生活习惯突然改变,比如化妆、服装、饮食、起居等等。

    周媛的吃饭速度是出了名的慢,只要没有时间要求她一顿早饭能吃半个小时,还美其名曰细嚼慢咽有利于吸收。但刚刚的午饭居然比在座的特勤队员吃的还快,太反常了。

    “更年期提前了吧……别忘了带电池,我先去收拾收拾!”张柯狠狠掐灭了香烟,推开还没吃完的午饭也离开了餐厅。

    此时他满脑力里装的都是南疆作战态势图,上午刚和川早一雄计划了一场针对梨城救赎者军队和裁决者的引蛇出洞各个击破战役,很多细节还没来得急完善呢,下午就被抓了差,还是跟着两条美女蛇一起出去,太别扭了。

    一点整,两辆越野车缓缓驶出了基地大门,穿过聚居区之后向右驶上了通往霍城方向的公路。每辆车前面都有两面小旗子,左边的是苦修会徽记,右边则是东亚联盟标示。

    沿途所有人见到这两辆车立刻躲得远远的,连同检查站的士兵也把身体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生怕引来关注。光一个苦修会就够受的,再加上个东亚联盟,还让不让人活了。

    周媛确实像是出来闲逛的,对沿途的所有东西都感兴趣,路过煤矿要凑过去看看,还拉着矿工问东问西。路过铁路货运站也要停车看看,甚至登上蒸汽机车亲手试了试如何开动这个大家伙。

    还有那些三五成群去山脚下下套抓兔子、獾子、野猪的流民孩子,只要碰到也得停车聊聊,还挨个给他们发压缩干粮和糖块,搞得像是联合国难民署到了非洲灾区差不多。

    就这么走走停停、磨磨蹭蹭的向西行驶了两个半小时,路过霍城前进了10多公里车子又停了。不远处有个小镇子,路边站着个孤零零的小男孩,七八岁样子,浑身穿得破破烂烂,小脸脏得分不出容貌。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啊……呦,这衣服可不太厚啊。田钰,把我的毯子拿过来给他……来来来,披上,告诉阿姨你的家人呢?”

    这次周媛依旧亲自下车送温暖,不光把盖腿的毛毯披在小男孩身上,还掏出糖果笑吟吟的问东问西,把母姓的光辉展现的淋漓尽致,仿佛阳光都格外温和了。

    可这一切都是表面上装出来的,也就是她曾经从事过文艺工作才演的如此惟妙惟肖,但凡换个人都没法坚持这么久不漏一点声色。

    为啥要演呢,因为洪涛在电报里说了,所有线索都在路边这些孩子手里呢。比如这个小家伙,拿糖的时候就塞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去孩子家里!

    “你说人要是一辈子不结婚不要孩子,年纪大了之后会不会变成这样?”可惜的是在场的人里除了那个小男孩,所有人都没觉出来有什么不对。救赎者士兵只道高官在作秀,张柯干脆就觉得周媛神经不太正常。

    “嘘……疯啦,让部长听见谁也救不了你!女人嘛,能力再强也有软弱的时候,适当宣泄一下再正常不过了。部长带你来,那是没把你当外人,别不知足!”

    田钰的思维方式比较特殊,她既不觉得周媛在作秀,也不认为上司精神有问题。恰恰相反,在她眼中周媛的行为更像是一种精神按摩,不光要肯定,还有学习的必要。

    “镇子里安全吗?”就在两个人嘀嘀咕咕时,周媛已经拉起小男孩的手向镇子里走去。这下张柯又不淡定了,转头询问随行的救赎者士兵。

    “不太安全……这里没有彻底清理过,在比较封闭的地方可能还有零散的丧尸。”三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别什么事儿都大惊小怪,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连小孩子都敢去,我们几个荷枪实弹的大人难道会被吓住!好歹也是上战场和丧尸做过战的人了,怎么越活胆子越小了呢。看起来日子过得太安稳,确实会让人失去斗志啊。”

    还没等张柯出言相劝,周媛已经听到了士兵的回答,停下脚步用很沉痛的语气挤兑着踌躇不前的众人,然后拉着小男孩,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向镇子里走去。

    “得,诸位,看到了吧,官大一级压死人。留下一个人看守车辆,咱们也跟上……兄弟,既然有丧尸出没,这些孩子怎么还敢来?”

    领导都说不怕了,张柯只能也跟着不怕,然后继续向同行的救赎者士兵询问这里的详情,想尽量多的了解,在自行判断如何安排保卫工作。

    “嗨,他们的父母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当淘金客,只能到这种没彻底清理过的村庄里捡漏,只要能把丧尸弄死就能从房屋废墟和丧尸身上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救赎者士兵毫不在意的道出了流民们的悲惨境遇,语气里并没有太多同情。

    “……”张柯闻言立刻转头望向了田钰,后者也投过来相似的眼神,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把手摸到了腰间,拔出手枪检查弹匣上膛,再向街道两边的建筑废墟投去了警惕的目光。不过谁也没敢太靠近周媛,避免再遭到无情的奚落。

    士兵说的没错,小镇里确实有流民出没,但在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之后全都远远的躲开了,只有一个人没走,是个瞎了眼还瘸了腿的女流民,缩在一座还算完好的院子里,时不时露出半张脏兮兮的脸向外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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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放心,她是孩子的妈妈,就住在这里,大冷天的连火都没有,怪可怜的。你们就别进去吓唬人了,来,把身上的吃的给我一半。”

    看到周媛领着孩子就要往里走,张柯抢上前几步刚要阻拦又被周媛抢了先嘴,一顿说辞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妥,但好像也不是很安全。

    “部长,要不我和您一起……”这次田钰没在一边看热闹,如果周媛出了事儿,她做为随行人员也脱不了干系,必须尽到安保责任。

    “少啰嗦,今天心情不错,别逼着我发火。”周媛的小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头也没回的进了院门。田钰探头向院子里望望,可脚步再也不肯往前迈,好像那道门槛上有魔法结界。

    “你去后面盯着,禁止任何人靠近院墙!”张柯比田钰也勇敢不了多少,只能把士兵派到院子北面,自己走向了东边,这样三个人守住三个方向,基本能做到四面无死角。

    “你就是那个叛逃的红袍修女吧?记住下次化妆的时候用心点,他不喜欢太笨的女人!”

    周媛自打进了屋子表情立马就不一样了,浑身上下再无一点母姓光环,全都变成了凌厉的杀气。手里也不再拉着小男孩,而是一把揪住了残疾女人,皮笑肉不笑的提出了批评。。

    “有什么问题吗!”小男孩的残疾母亲也突然不再佝偻着腰瘸着腿了,挺直腰板之后比周媛还要猛点,居高临下的反问了回去。

    “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残疾流民,居然有一嘴雪白的牙齿,大修女就是这么训练你们的?”

    气势这个玩意真和身高、长相、声音大小没啥关系,周媛一张嘴,双方的气场顿时反转了180度,完全是高高在上的感觉。

    “……”再看小男孩的母亲,虽然腰板依旧挺直,胸前很是饱满,可整个人却仿佛突然缩小了好几号,眼神里也没有自信的光芒了。

    “唉……你都半老徐娘了,好意思和小姑娘比阅历?要不咱俩比比吧,看看我这个装扮有没有大疏忽!”

    就在小男孩的母亲让周媛怼得无言以对,又被凌厉的眼神逐渐摧垮自信心的当口,屋子里突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男声,音量不大,还有些缥缈。

    “……老王八蛋,有本事别装神弄鬼,出来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周媛闻声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震,再也顾不上和小男孩母亲斗法了,抬脚就往里屋迈。五官错位双手呈鹰爪状,很有点疯婆子当街撕扯的架势。

    但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除了几件破破烂烂家具一无所获,顿时又开骂了。不过声音压的非常低,和这副舍我其谁的做派不太配套,缺少了气势。

    “外面安全吗?”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依旧是满屋子缥缈,无法判定准确方位。

    “所有人都在院外,不过我不能停留太长时间……要是你还有半点良心就赶紧滚出来,别和只大耗子似的钻在洞里探头探脑!”周媛也不找了,气哼哼的坐在炕边,嘴上还不依不饶的骂着,可眼泪却忍不住流了出来。

    即便在电台里交流过,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能再见到那个男人,就算到了这里听到熟悉的声音,依旧觉得不太真实。

    “呦呦呦……你这可是逆生长了啊,越活越抽抽,还动不动就哭天抹泪。来,让哥看看……呜呼呀,妹子,你今年怎么也得有30了吧!”

    话音未落,炕角的破毛毯就被顶了起来,紧跟着一块方方正正的木板翻开,从里面钻出个灰头土脸还带着雪镜的男人。

    这家伙倒也不认生,手脚并用几下就爬到了周媛身边,伸出脏兮兮的手挑起女人下巴左右看了看,一丝透明液体就顺着大张的嘴角流了出来。

    从炕角里钻出来的肯定是洪涛,他十天前就带着朱玛从南向北再一次翻越了南天山返回北疆,然后一起去了赛里木的小屋。

    倒不是丧失了警惕性,而是小脑袋没忍住,最终还是老牛吃嫩草,生米煮成了熟饭,成了一家人自然也就不用太见外。

    这事儿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意志力薄弱,主要还是那些咬人的大苍蝇太狠毒。在去往托木尔大峡谷的路上他就因为中毒太深陷入了昏迷状态,醒来时已经过去了30个小时,而且睡袋里还有个光溜溜、滑腻腻的身体。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朱玛把他拖到了大峡谷入口的售票处里暂时安置下来,嘴对嘴的一口口喂饭、一口口喂水,然后还顺水推舟违背了男人的意志。

    至于说自己为啥在昏迷状态中还能上阵厮杀,朱玛给出的解答有点欺负人。她说洪涛根本没完全昏迷,时不时还会清醒一段时间。更不是人家小姑娘趁机色诱,真正违背了妇女意志的正是洪涛,她只不过是没有强烈反抗而已。

    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洪涛懒得去核实,也没法核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和生死考验,这个女间谍也部分获得了认可。

    鉴于她属于误入歧途有挽救可能的属性,也愿意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本着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原则,自己救她于水火之中自然也算积德行善。

    只要理论和逻辑上能讲通,洪涛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年龄差距根本不算事儿,实际上只要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任何女性发生关系,都存在巨大的年龄差,且根本没法计算具体数值。

    关键是看她合不合自己胃口,很显然,朱玛各方面都很符合自己的标准,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大大超出了。而她自己也愿意,这就没什么问题了嘛。

    当然了,身边多了个年轻貌美激情四射的女伴,并没让洪涛乐不思蜀,在回到赛里木湖之后的第三天,他们俩带着于佳又动身出发,来到了这个和卡米拉姐弟俩第一次见面的小镇,着手布置另一项重要事宜,与周媛见面。

    对于这件事洪涛势在必行,除了个人情谊之外更主要的还是为了全人类。不是唱高调,是不得已。自打知道丧尸病已经传染给了动物,且动物还可以向人类传染之后,这块大石头就一直压在心头,除了生死之外比任何一件事都重要。

    他想了好久,也没找到隐瞒这件事的理由。无论是从微观还是宏观考量,不管为了自己活下去还是为了全人类的延续,都必须告诉周媛,还得尽快。

    目前也只有她没准能听自己的建议,并有能力影响东亚联盟的决策层,再利用联盟的影响力再次号召全世界幸存者团结起来,一起面对第二次丧尸病的爆发。

    至于说这个女人会不会出卖自己、利用自己,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谁也无法保证。所以这次会面必须要小心谨慎,留有后路。

    想确保安全,第一个需要考虑的就是见面地点。肯定不能去伊宁基地,避开沿途检查站并不是太难的事儿,甚至潜入救赎者基地也可以做到。但面对那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东亚联盟特工和空军特勤队员,自己真没把握。

    随便找个山区让周媛单独来见面吧,先不说她心里怎么想、敢不敢来,设身处地的假设下,如果自己是联盟部长级别的人物,能随便支开所有人单独出去吗?肯定是不妥当的。

    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小镇比较合适,它距离伊宁基地不远,周媛能找到合适的借口靠近。这里也确实有不少流民活动,给她避开随行人员与自己单独相处提供了必要的掩护。

    同时还可以不让救赎者过于怀疑,高层访问,很多时候都有亲身去民间走访的戏码,不论作秀也好、有目的的考察也罢,都在正常活动范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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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朱玛和于佳就成了流民母子,这座小院则成了她们俩的临时居所。只是为了在院子里挖条隧道连到街对面充当逃生通道,足足耗费了六天时间。

    “哎呀呀呀……嘶……轻点轻点……别别别……我身上都是土……唔……”

    可惜周媛并没体恤自己这份苦心,突然变脸了,伸手抓住耳朵咬牙切齿的拧。疼是肯定的,但还不敢叫,只能咧着嘴用力捶大腿。结果嘴又被两片软乎乎、湿漉漉的东西堵上了。

    “嗯……咳咳……”就当干柴马上要被烈火点燃时,屋门外传来了几声干咳。

    “呦,还有人吃醋啊……他没和你说过是有妇之夫,更没提过还有个老情人吧!姑娘,你年纪还小,最好离这种道德败坏的男人远一点,否则早晚要吃苦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等洪涛介绍周燕先不乐意了,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打搅,转头冲朱玛笑了笑,干脆跨坐在洪涛腿上,也不嫌脏,头碰头的表明了身份。

    “那又怎么样,现在我们每天睡一起,以后还要去我家乡一起盖木刻楞、一起放牧、一起生很多孩子。看,我把牙齿重新弄了弄,这下没问题了吧?你们继续,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哦……”

    朱玛也没白接受了小十年的培训,不管内心如何想,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至少及格。面对周媛的挑衅挖苦丝毫没让情绪左右,表现得很大度,这反倒成了一种优势,心理优势。。

    “呼……你还真会找,又是个小号的林娜!”见到对方没吃自己这套,周媛也不再虚张声势了,板着脸瞥向了洪涛,语气和眼神里情绪很复杂。

    “说正事吧,我说你听,不要插话仔细记,都是大事。”洪涛冲朱玛轻轻挥了挥手,让她先出去,别再刺激周媛。怀里这位不光不省油,还非常费油,真把她惹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哼,放开吧,有新人了还抱着我这个半老徐娘做什么!”周媛确实被气得不善,朝思暮想念念不忘了小十年,千里迢迢的跑过来,结果心上人又找了个更年轻的,这事儿让谁赶上也很难一笑了之。

    “丧尸病毒已经开始传染动物了,她就被咬过,被我救活了。听说联盟造出了治疗丧尸病的特效药,能不能想办法把那只熊的尸体运回去研究研究,看看这次的病毒又变成了什么样,有没有针对的办法。”

    “另外就是得由联盟带头向全世界幸存者组织发起号召,别再琢磨谁当领导了,要清楚的认识到,目前丧尸病的威胁不光没远离还越来越近了,必须要重视起来马上采取相应的行动,否则一旦爆发会比上一次还惨,谁也躲不过去!”

    想完全靠甜言蜜语让一个打翻了醋瓶子的女人恢复理智,洪涛没这个本事,不过他有其它办法,吓唬!在性命和感情之间,不敢说所有人都会选择前者,大部分人还是会多想想的。

    “……当年你就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个可能,没想到又被说中了……她是怎么被救活的?”周媛在这方面就属于大部分人,醋意马上消失,但很快又酸上了。

    “输血……”

    “真的有用?!天啊,没想到你真的变成了唐僧……不对,那我呢!”

    听到这个简单的答案,周媛差点在洪涛怀里蹦起来,声音也随之提高,赶紧捂住嘴,瞪着眼睛滴溜溜乱转。可是没过几秒钟,惊讶和惊喜全被恶狠狠代替,表情比要吃唐僧肉的白骨精还恶毒。

    “我不是说要吃你……可凭什么就她流着你的血,不成,我也要让丧尸咬一下!”

    话音刚落,她马上就觉得这种表现很容易引起误会,想分辨吧,居然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急得只能拿出女人的杀手锏,一头顶在洪涛胸口上开始耍赖。

    “你、你干什么……我、我是说着玩的,你别生气啊……”

    但很快周媛就停止了浑身乱扭,抬起头看着洪涛撸起胳膊绑上绳子,举起针筒。这下是真慌了,她希望能免疫丧尸病,谁会不怕死呢。可她不想用情份去换男人的血液,除了血液她更想要这个人。

    “就冲你敢单独来见面,这份情份也得报答。我不喜欢欠人情债,这些血也不是白给你的,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有些冒险,敢不敢?”

    洪涛扒拉开女人阻挡的手臂,找准静脉扎了进去,一边看着暗红色的血液涌进针管,一边抬起眼皮冲周媛眨巴着小眼睛。

    “……我帮你……说吧,什么都可以!”周媛接过针筒,示意由她来。

    “我不确定血液离开身体之后有用的成分还会不会保存下来,只能先把它们输入你体内带回联盟。到时候你可以不说血液是你的,但真要是有人查起来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保不齐会变成第二个我。”

    近距离看着女人眼角的鱼尾纹,洪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时间真的很残酷,当年那个一笑一颦就能迷倒一大片男人少妇已经被磨没了。

    “切,我可是外交部长,要是连这点事儿还摆不平就白混了。不过你可要轻点,我怕疼……”针管抽满了,周媛也听明白想清楚了,又开始变身,嗲嗲的嗓音和白痴般的表情重现,都四十了还撅着嘴装小女孩。

    “嘿嘿嘿……那可就不是你说了算啦!”洪涛并没马上去找周媛胳膊上的血管,而是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呸……你不是要来真的吧!可、可是……”刚开始周媛还以为是闹着玩,任凭腰带被解开也不反抗。可接下来的动作让她不能不多想了,想阻拦吧又有点犹豫,不阻拦把又不太适合做这种事儿。

    “我的血可不会白白给外人,不让我占足了便宜就想百毒不侵,做梦!”

    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洪涛很快就褪掉了周媛的裤子,然后把自己的也褪到膝盖,再把针管举起来。这下好了,两根针一粗一细,全都做好扎进去的准备,就等着周媛点头认可。

    “可你不是说过这样并代表不了什么吗?”刚才就没抵抗,现在肌肤相亲了周媛更不打算抵抗,但她有点不太理解男人这么做的目的。

    “那是骗你的,当年有初秋在前,我又是联盟首领,不能带头朝秦暮楚。”这个姿势有点难拿,周媛的体重也不像小姑娘那般轻巧,洪涛拿针筒的手直哆嗦。

    “好啊,居然敢骗我!你就没问问我是不是结婚了,还在不在乎你这个老混蛋!”还是周媛有经验,主动抬起些身体,可表情非常气急败坏,横眉立目的好像不打算配合。

    “嗨,结婚了也能偷情嘛……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再磨蹭下去不光血要凝固,我也要被冻抽抽了!”别看周媛已经不是诱惑力最强的年龄,可一旦迈过男女之间的那道线,反倒更让洪涛热血沸腾,迫不及待。

    “呀……”随着周媛的身体突然下沉,轻轻的尖叫声就算是最终回答了。

    “嘶……”片刻后又是一声痛哼。

    张柯和田钰在寒风里足足溜达了四十分钟,才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先走出来的是周媛,后面则跟着小男孩的母亲,怀里还抱着一团衣服不停鞠躬。

    那是周媛的大衣,很显然又送出去了。可张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和进去时比女部长就算没有了大衣,好像也不怎么冷,脸庞还红扑扑的。

    但也仅仅是下意识的感觉,他可没心情和胆量去琢磨这位女部长,更不擅长。当年要不是总摸不清蓝玉儿的想法,也不至于把青梅竹马拱手相让给了苟晨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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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鼠辈介绍:
末日、丧尸、个人、群体……
我也看过一些末日题材的小说,咋说呢,总是觉得不太合情理,不太合乎逻辑。
有人说科幻就别要逻辑了,太较真就不好看了。确实,包括很多好莱坞大片不是一样没啥逻辑嘛。
但我就是看不惯啊,总觉得在合乎常识、贴近逻辑的前提下,应该也能构建出精彩的情节。
到底能不能呢?这本书就是答案,拭目以待。末世鼠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鼠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鼠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