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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十个名字     末世鼠辈txt下载     末世鼠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88 佑罗死了!

    一步、二步、三步……可是要往哪儿走呢?这里已经没有茂密的树林给自己当掩护,更没有熟悉的地形能把敌人绕晕,光靠两条受了伤的腿,能摆脱追兵吗?

    博格达尔镇,WQ县政府驻地。位于BETL河南岸,距离赛里木湖公路距离70公里。人口不到一万,是个以农牧业为主的小镇。

    洪涛抵达赛里木湖的第二年夏天就沿着湖区北侧的公路来过这里,但没有进入镇子。原因很简单,镇子没被清理过,和近万丧尸相比,有可能存在的那点生活物资就很不起眼了。

    他虽然不怕丧尸咬,可也是有尊严的,不能随随便便就让谁咬一下,然后拿点破烂走,每次都要有足够的利益才成。

    “啪……啪……孩儿们,出来迎驾啊……”

    临近太阳高悬,失血有点多且运动量过大的洪涛终于在公路尽头看到了一大模模糊糊的建筑物。也不管是不是幻觉,浑身仿佛突然充满了力气,扔掉树杈捂着左肋,一瘸一拐的跑了起来。边跑还边掏出手枪,向天连开两枪。

    “哈哈哈……来啦老蓝……您身体还挺硬朗……哎呦呦,免礼免礼。。”

    当看到黑压压的丧尸群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时,洪涛的小眼睛里都热泪盈眶了。再看见一个在阳光下闪着深蓝色光芒的人影高速奔来,赶紧伸出手来了个吻手礼,就算有点疼依旧笑出了声。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基本算是保住了,和人类比起来这些丧尸和蓝魔鬼更像亲人,它们见到自己顶多咬一口抓一下,从来也没想过要自己命。

    尤其是有了蓝魔鬼的存在,再加上几千只丧尸,后面的追兵一时半会真搞不定,想从伊宁基地调集重兵前来围剿也得好几天时间。

    自己只需要一两天时间缓口气恢复恢复体力,让伤口稍微愈合愈合,就能在被围剿之前再次悄默声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具体是咬了还是抓了洪涛根本就没在意,马上辞别了出来迎接且一言不发的人群,踉踉跄跄的钻进了街道……

    哦不对,是丧尸群。他沿着大街向里走了几百米,右转钻进一片居民小区,距离楼门还有几十米时终于撑不住了,一个跟头趴在了地上。

    “今天晚上我请客,都来家里喝酒啊……咳咳咳……留步留步,别送别送……”就这样他还和附近傻呵呵的丧尸们热情的打招呼呢。人可以趴下,架子不可以倒,万万不能对救命恩人失了礼数!

    此时距离小镇一公里左右也站着一群人,其中有几个正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小镇外的丧尸群,除了互相交流下不可思议的眼神,谁也没说话。

    “……走,让他们忙活去吧!”川早一雄放下望远镜,冲着小镇的方向低下上身鞠了个九十度大躬,保持了七八秒钟才缓缓抬起,轻轻说了句转身向来路走去。

    今天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了,虽然一瘸一拐的很是狼狈,却始终不愿意相信要这么束手就擒。结果还真给猜中了,那个人确实没投降,可结局更悲惨,居然主动送上门去让丧尸感染。

    这种行为与他们民族崇尚的刨腹自杀并没有本质区别,虽然大家连面都没见过,他还是决定给予对方武士的尊重。

    佑罗死了!这可能是救赎者们在愁云惨淡冬季里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同时也不得不感叹还是主教大人厉害。他一出马,游荡在北疆多年、制造了多起惨案、让上百名救赎者士兵、流民、裁决者命丧黄泉的悍匪立刻伏法。

    当然了,既然是悍匪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在被丧尸群感染之前,这家伙还是表现出了极其凶悍的能力。一个人面对几百名救赎者士兵和裁决者、包括两辆自行高炮和迫击炮的绞杀,进行了非常有效且顽强的反抗。

    这也造成了刚刚代替萨宾升任救赎者总司令的瓦克尔司令不幸罹难,同时还有三十多名士兵和裁决者也在这次大规模围剿行动中牺牲。

    不过很少有人会去纪念死者,叹口气感慨下命运多舛就不错了,大家很快把目光转到了生者身上。

    萨宾彻底失势退出了政治舞台,莫罗兹和瓦克尔先后战死,从军队到苦修会,裁决者高层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谁能递补上位才是活人需要关心思考的。

    而此时恰好到了月末加年末,再过几天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主教赵斌和会长江洋并没马上宣布新的任命,而是把剿灭悍匪佑罗和新年当做了重新振奋士气的庆祝活动,准备热热闹闹的搞一次新年联欢会,并邀请东亚联盟代表团参加。

    “不去,马上就到新年了,我们也该回去啦……希贝克大使,请马上收拾个人物品,把工作与田钰交接清楚,明天下午和我一起乘车去哈密。”

    周媛这几天比较反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守着电台一天三顿饭都不出来吃。东亚联盟与救赎者的谈判也停了,她给出的理由是有些决定无权处置,需要亲自向联盟理事会提交议案。

    要不是接到救赎者的正式邀请,做为联盟派驻的大使必须给出答复,希贝克坚决不会来敲这间房门。不需察言观色,只要看看那双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乱糟糟的头发,就知道女部长正处于什么状态。

    更年期的母老虎能躲多远就多远,鬼才知道哪句话会犯了禁忌,然后遭到无情且无理的撕咬。

    “可、可是这边的工作……”

    得,就算希贝克加着一万分的小心,除了工作之外半个字也没提,甚至低垂眼皮不去看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撕咬依旧是没躲过去。且这一口下去不光是肉,差点咬到内脏。

    怎么平白无故就要撤离呢,就算对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不满意,打算重新调整人选,好像也不用这么急吧,连等待下一任前来交接都等不及啦!

    “没有任何工作了,田钰留下只是为了处理完最后几具蓝魔鬼尸体,顺便把属于联盟的医疗器材打包。”周媛很没形象的靠在门框上,连房间也不打算让希贝克进,倒是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只是显得很疲惫。

589 周媛放心了

    “周部长,我能不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希贝克二话不说就会去传达命令,但这次关系到个人的前途,就算面前真是只母老虎也得问清楚。

    “因为联盟要和救赎者开战了,这件事已经通过了理事会授权,在把以赵斌为首的救赎者高层抓捕归案之前,联盟不会再展开任何谈判,也没必要派驻使节。”

    好像是换了个人,平时非常注重自身仪表的周媛居然大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牙齿上还沾着早餐吃的食物残渣。随即又点上根烟,歪歪的叼在嘴里,一边摇晃着脖子一边回答。

    “开、开战……我、我能不能知道理事会为什么会得出全面进攻的结论!”这一幕让希贝克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丧尸病爆发之前,在家乡街道上看到的小太妹。

    但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谈话内容上,相比起撤销派驻机构,开战的消息更加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做为外交官,工作重点就是评估当地势力的整体实力和发展趋势。

    救赎者的发展方向确实有很大问题,但也没达到立马开战的程度。相反,自打联盟暗中帮助反抗军夺回三个战略要地之后,救赎者的态度立刻急转直下,正向着有利于联盟的方向发展。

    要是能再这么一明一暗的拖上一年半载,说不定就有机会坐山观虎斗了呢。。这才是最有利于联盟的局面,怎么可能突然放弃之前的努力,改成采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呢。

    那样做不光成本很高,风险加大,还会被其他幸存者势力视为说一套做一套,与联盟一贯主张的团结理念背道而驰,并为将来的外交工作增加难度。

    做为外交官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职业操守负责,把这里的真实情况汇报给理事会知晓,避免因为某些人的一时冲动,给整个团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而这个某些人就包括周媛在内,做为联盟外交部长,在毫无事先计划的前提下突然造访疆省就很怪异,抵达之后又做出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都是严重违反外交工作准则的。

    “经过缜密侦查和情报收集,现在已经初步证明救赎者实际领导人赵斌是联盟通缉的逃犯!他在丧尸病爆发初期犯下了严重的反人类罪行。你应该知道联盟有一条基本准则,从来不与故意残害过幸存者的势力合作。在这个问题上,理事会的意见是一致的。”

    让希贝克一顿追问,本来满脸不耐烦和颓废的周媛反倒有点精神头了,扔掉烟蒂深吸口气,离开门框站直身体,又伸手捋了捋头发。

    即便穿着睡衣还眼圈乌黑,却把上位者的气势从浑身每个毛孔里散发了出来,回答得更是义正言辞,不容置疑。

    “反人类……赵斌……老天爷,怎么会这样……我、我确实……”这个答案如同一把利剑深深的扎穿了希贝克的身体。

    刚刚还打算与上司据理力争的勇气瞬间泄了个干干净净,高大的身材顿时矮了半截,嘴里结结巴巴的念叨着几个关键词,眼神里全是慌乱。

    做为联盟派驻的正式外交官,居然和通缉犯领导的势力虚以为蛇纠缠了小一年还没有丝毫觉察,如果有人在这一点上追问起来,百分百会是职业污点。

    “希贝克,你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架机从欧洲冒着极大风险飞过来实现理想的小伙子了,过份舒适的生活和高人一等的待遇让你加速了衰老,现在就是个患得患失的官僚。”

    “我很想再看到当年的你,即便咱们都老了,永远也回不去了,但有些东西还是保持着比较好。在救赎者的问题上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件事不光是你,就连我也从没察觉到,都应该做出检讨!”

    对于希贝克的表现,周媛有些个人看法。在复兴联盟时期,无论是从何处来的幸存者都不会对官职和责任如此小心翼翼。

    大家谁也没有在此种情况下管理团队的经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即便做错了也会虚心接受批评,大不了吸取教训争取下次把工作干好。

    但随着团队的规模越来越大,权力这个玩意也越来越深入人心。很多身居高位的管理者在丰富了经验的同时也失去了当年的热情,沦为了为权力服务的应声虫。

    这不仅又让她想到了一个男人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当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有一个烦恼,如何填饱肚子,可一旦吃饱了就会产生无数个烦恼。

    自己当时觉得他有些矫情,还有些消极。可过了这么多年,事实越来越证明这句话有道理。联盟官员和正式居民一天也没敢松懈,非常勤劳的想解决麻烦,可日子却过得越来越令人郁闷,麻烦好像永无止境。

    反观基地外面的流民,他们倒是过得相对单纯快乐,找到个工作、发现点物资、换到些粮食衣物、甚至打到不错的猎物,都能马上发自内心的高兴。动不动就来个篝火晚会,又唱又跳的庆祝今天的收获,再预祝明天还能更幸运。

    说起那个男人,她心里又想骂又想笑,真是太猥琐也太冒险了。关于这次大规模围捕佑罗的行动,救赎者封锁的非常严密也非常成功,东亚联盟代表团事先一点消息也没获得,直到张柯监听到了基地里的无线电通讯。

    更令人诧异的是安娜居然向东亚联盟代表团发出了邀请,希望军事观察团再次随同救赎者大部队前往围捕现场观摩指导。

    做为唯一知道洪涛还活着的人,自己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想去救援,真来不及布置了。东亚联盟外交部长的身份,又让自己无法肆意妄为。权力是力量同时也是锁链,会把人束缚得死死的很难脱困。

    不过自己坚信那个经历过无数次危险还次次化险为夷的男人这次依旧会福星高照,仅靠救赎者的虾兵蟹将根本无法伤及其皮毛。

    可是从前方传来的消息却是一波三折,刚开始如自己所预料那样,救赎者一照面就吃了大亏,不光直升机被击落,还遭到了炮击,甚至连刚升职不就的瓦克尔也命丧冰湖。

    可第二天凌晨坏消息就来了,洪涛被追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跳进了冰河。在短短一个多少小时里,自己的脑子简直要炸了,坐立不安,无数次想下令让川早一雄和田钰出手救援。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自己不能为了一个人让一堆人陷入危险。如果那个男人在场肯定也不会这么选择,否则就不会落到此种境地了。

    直到听说佑罗脱离冰河逃进小镇被丧尸感染,自己才长舒了口气,随即发现屋里已经快看不见人了,全是烟雾,一天一夜整整三盒烟被抽光。

    佑罗怕丧尸吗?这就是个笑话。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走投无路,而是有目的的去找丧尸群。在重伤之下他知道摆脱不了追兵,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到丧尸群里寻求庇护。

    至于说能不能安全从丧尸群里逃出来,周媛就不太担心了。那个男人在疆省独自生活了八年,生命力不会那么脆弱。就算救赎者在小镇附近还留下了几队士兵监控,应该也不会有太大作用。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恐怕没法再取得联络了。这几天一直闷在屋里不出去,也正是在等待那个很可能不会出现的呼叫信号。

590 尔虞我诈

    当那个信号真的在第二天晚上出现时,周媛差点蹦起来。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男人,太牛了,不光顺利突围,居然还带着无线电台。至于说他是怎么在冰河里保存电台不受损的,真猜不到啊。

    不过只高兴了几分钟,兴高采烈就被电文内容洗得干干净净。来电的并不是他,而是她!那个跟在自己男人身边的红袍修女。她和两个孩子正藏在赛里木湖以北的山洞里,想让自己提供帮助。

    只想了几分钟,再看看地图,周媛就大概明白自己男人为什么会被救赎者逼得跳进冰河身负重伤才能勉强脱身了。不是没能力摆脱追兵,而是为了保护这个女人和两个孩子才不得不自己当诱饵把追兵带歪了方向。

    可明白归明白,恨归恨,帮助依旧要提供,还得确保那个红袍修女和两个孩子的安全。否则等男人向自己要人时不管怎么解释,也洗不清因妒借刀杀人的嫌疑了。。

    到底该怎么帮助一大两小三个大活人从赛里木湖区安全脱身呢?此时赵斌和安娜虽然已经率兵返回了基地,但湖区依旧还留有不少救赎者士兵进行搜索和打捞直升机。

    这件事就不用周媛亲自操心了,只需要交给川早队长和田钰去办就可以。如果一名联盟顶尖的特种兵和一位优秀的情报员还不能找到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就真可以退休了。

    此时他们应该正在去往啤酒城的路上,为此明天代表团车队还要以视察啤酒城炼油厂的名义特意停留一段时间,给川早队长机会靠近。

    到时候即便被救赎者发现,他们也不会加以干涉,或者叫没能力干涉。三个流民也好、三名特工也罢,谁也不会因为三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去阻拦东亚联盟的外交车队。

    实际上自己并不为那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发愁,更不用为救赎者的态度担心。只要把偷拍的照片提交给理事会,最终确认赵斌是孙大成,春天一到就是他和救赎者的灭亡之时。

    但另外两件事更加棘手,首先要抢在联盟采取大规模军事调动之前找到红袍修女的姐姐并悄悄保护起来,这也是洪涛提出的要求。

    别看自己是联盟外交部长,可要想在联盟内部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名正式居民也是很麻烦的,免得不还得与林娜达成某种默契,也就意味着得把实情告之,至少是一部分。

    其次就是把那头死熊和方文麟的组织标本提供给阿里克谢,让他尽快分析出丧尸病毒是否真的发生了变异,变异之后的属性如何。

    如果真如洪涛推测的那样是丧尸病发生了变异,就得把自己的血液样本也交出去,看看能不能在原本特效药的基础上再开发出新的治疗药物。当然了,肯定不能和阿里克谢说血液是自己的,更不能提洪涛还活着的事儿。

    “……这么快撤销医疗实验室,会不会让救赎者高层产生警觉,对之后的军事行动产生不利影响?”

    希贝克肯定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儿,更不明白周媛考虑的事情有多复杂,他只是在机械性的履行着职责,并想尽可能做好。

    既然联盟已经决定要向救赎者动用武力,还有很过硬的理由,那自己就该马上切换思路,看看能不能从外交层面上拾遗补漏。

    “不会,我已经与救赎者高层达成了一致,实验室不是撤销而是升级换代。联盟已经找到了新的制药材料,比从蓝魔鬼身体里提炼要容易的多,生产特效药的工艺也会随着简化。”

    “鉴于此种情况,这里的医疗实验室就没必要继续存在下去了。但设备依旧属于联盟财产,必须运回去,实验室人员也将撤回。”周媛回答得非常官方,这套玩意她都不带走脑子的,拿起嘴来就说,且通顺无比。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不,救赎者高层不会如此单纯的,他们肯定已经在怀疑了!”但希贝克真不相信,即便做外交工作基本等同于骗人,那也不能随便骗,总要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尽量让对方相信。

    “如果我说联盟计划在啤酒城附近建立大型制药厂,并在一定程度上优先把新药提供给救赎者,且数量比现在多很多倍呢?”周媛还真不是拿起嘴就随便敷衍,她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方案,并取得了成功。

    “……这不可能!”希贝克更不理解了,这个瞎话比刚才的还不靠谱,是个人就能听出来。

    “很可能,假如制药原料是从石油里提炼出来的,这个理由就非常非常靠谱且现实……当然了,联盟并没研究出新药,更没打算在这里建厂的议案。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一个即将不复存在的组织,我们不需要履行任何诺言的。”

    “实际上救赎者高层更愿意相信我们是在利用反抗军当筹码与他们讨价还价,最终目的就是垂涎这里的石油资源以便用于制造新药。这样的话,反抗军的表现和我的到来才有更合理的解释。”

    “现在他们也没闲着,据武装部的情报表明,他们正以换防的名义从前线调兵回援,唯一可能就是想在春季一鼓作气击溃反抗军。到时候在这片土地上唯一能与东亚联盟合作的势力就只剩下救赎者了。”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是双方彻底坐下来讲条件的时候。可惜啊,赵斌的算计挺好,也很符合联盟的习惯,却被一个人给搅合了。呵呵呵呵,真是天意……去准备吧,明早就出发!”

    实际上周媛根本没义务向下属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得太清楚,但她这两天的精神压力太大,想找人说说话,不光能缓解紧张,还能再把思路捋一捋。可怜的希贝克可能还不知道,这位上司根本不是平易近人,而是拿他当了听众。

    夜晚的小镇里响起一阵阵金属碰撞声,起风了,矗立在房顶的招牌由于锈蚀严重有点摇摇欲坠,被风吹动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呻吟。街道上影影绰绰的站立着许多身影,一动不动仿佛雕像,让原本就黑漆漆的小镇显得更加诡异阴森。

    “阿嚏……阿嚏……阿……嘶……”好像是嫌这种气氛还不太够得上惊悚,十字路口东北角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喷嚏。

    洪涛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划着独木舟在冰河里漂流,河里的石头一时间都活了,从不同方向挤向航道,卖力的阻挡前行的道路。

    眼看一块满是棱角的大石头扑面而来,撞上去就是骨断筋折,自己醒了,刚想动动身体离开冷冰冰的地面,疼痛就从浑身上下迫不及待的传进大脑,就好像梦境成真了。

    “哎尼玛,能不能闪开点,这间屋子归老子了……滚!”

    咧着嘴吸溜了半分多钟凉气才把痛感稍微压制住,刚勉强想起自己为什么会从冰河的独木舟到了这座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洪涛的嘴就有点忍不住,冲着门口的黑影破口大骂,边骂边捡起个东西扔了过去。

    “咣……哗啦啦……”准确命中了目标,应该是个玻璃瓶子,落地后碎成几瓣,但黑影兀自巍然不动。

    “尼玛,要不就进来要不就出去,有没有点家教啊,正经人谁站门槛!”

    见到对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洪涛强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扶着门框飞起右腿就是两脚,硬生生把黑影给踹了出去,这才伸手去拉房门。

591 狡兔三窟

    “咣……咣……咣当……”他想把门关上,穿堂风,还是冬天,太冷了。

    可这扇防盗门不太配合,经历了多年风吹日晒雨淋的它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拉了两下没拉动,再一用力干脆就来了个躺平,从门框上掉了下来。

    “唉……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下洪涛也没咒儿念了,捡起背包一瘸一拐的摸索着走到屋角。

    用脚扫了扫地面,清理出一块平整地面。掏防潮垫铺上,和衣钻进睡袋,只留下脑袋在外面,啃了两块压缩干粮,又嚼了几片鱼干,把抓绒头罩拉下来盖住脸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以他现在的状态,还没有力气去寻找更合适的居所。身上的伤口刚刚停止流血,大晚上的又不敢点亮手电,只能先在这里凑合一夜,有啥事明早再说。

    洪涛在小镇里一共待了四天三夜,从第二天开始就能小范围的活动了,然后就是一座楼一座楼的翻箱倒柜,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主要还是食物。

    但他一直没敢生火起烟,也避免在白天大摇大摆出现在街道中间,尽量不让小镇外藏着的人发现自己还活着。小镇外真的有人吗?这一点非常确定,不光有还不少呢。。

    那些家伙东南西北都有,近的距离小镇只有2、300米,远的也没超过一公里。他们能躲过丧尸的探查范围,却躲不开热成像瞄准镜的侦测。

    经历过几百人的围捕,现在洪涛已经不把这几十人放在眼里了,也知道他们百分百不敢靠近小镇。那些丧尸和蓝魔鬼的感观比任何型号的热成像仪都好用,是全能保镖。

    只不过这些保镖也不是免费的,每隔两天就得来咬自己一口。要不是怕挨咬的次数太多也有变成丧尸的危险,洪涛都想找个丧尸比较多的城市住下了。这些邻居除了不会说话,比绝大多数人类要省心。

    “冲啊,阿米尔……”

    洪涛杀出小镇的方式很特别,没有再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去偷袭小镇周围潜伏的暗哨,而是在大半夜推着蓝魔鬼向镇外走。

    不管那些救赎者士兵还是裁决者隐蔽得如何巧妙,只要进入蓝魔鬼的侦测范围,几秒钟之后就会被咬伤抓伤,几分钟、十几分钟之后也会变成傻呵呵的丧尸。

    任何人类,不管佩戴了何种高科技武器,也无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躲过这种敏捷如猫般生物的突袭。而且它的搜索范围是360度的,被发现既等于死亡,高效且冷酷无情。

    “来,这是送给你的护身符,以后遇到人类说不定能救命。记住啊,我姓洪,将来你要是混壮了也别忘了我是个讲究人,没有太大仇恨就手下留情。”

    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小镇东北方向隐藏的七八个哨兵就全被蓝魔鬼给收编了,前路畅通无阻。分手时洪涛把一只缴获的钢盔扣在了蓝魔鬼头上,这玩意的脑袋本来就硬,再戴上钢盔估计反器材枪都打不动,也算报答了救命之恩。

    光这样他还觉得不够,古人不是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于是他又用铅笔在钢盔正面涂了几个黑黢黢的大字:队长,别开枪,我认识洪涛!

    这只蓝魔鬼也挺重情义,一直站在镇外目送洪涛的背影消失在黑色里,久久没有动。当然了,它可能会站好几天也不动,直到觉得阳光照射角度不对时才会调整位置。

    小镇所属的WQ县也是片山间盆地,形状细长,顺着BETL河一路向东延伸。洪涛左腿的伤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走起路来依旧不太利落,所以也没选择进山,就大模大样的沿着公路向东慢慢行进。

    只不过换了个作息时间,昼伏夜出。白天找地方藏起来睡觉,天一黑才钻出来赶路。这样可以充分发挥热成像仪的功能,防止被人发现。

    四天后他抵达了90公里之外的BL市,为了保险起见又让丧尸咬了口,随即钻进城市里找了间密封还算不错的楼房,安安心心的休整了一天,才继续向东。

    又走了一天半,天将蒙蒙亮时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碧蓝。如果不看四周的积雪和枯萎的芦苇,很像刚刚下过一场雪的赛里木湖。

    “呼……克里木,别急,再等几个月,到时候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惨无人道。”洪涛拄着拐杖站在湖边,又想起了这些年的点滴岁月。人有的时候会感觉不到身边的精彩,只有失去之后才怀念。

    现在想起来,那个不善言语,脑子还很一根筋的牧人反倒是最适合与自己当邻居的,也在一定程度上治疗了自己话痨的顽疾。

    他才是真正的与世无争,只要有一片绿草一汪清水就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当然了,要是再有个女人繁衍更完美。

    可惜好人没好报,越是这样对别人没威胁的人越容易被攻击,反倒是自己这种一闲着没事儿就去四处琢磨害人的家伙总能逢凶化吉。

    但自己总不能完全否定自己,为了摘掉害人精的帽子,还得把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比如救赎者和赵斌,或者叫孙大成。

    这些天利用养伤的空闲,自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报复,而且不再计算个人得失,哪怕同归于尽也得拉着那个孙子一起下地狱。啥误伤无辜真顾不上了,谁让你们跟错人了呢,也不能全算成自己的罪孽。

    但想报仇急不得,现在自己除了一把手枪和一把伞兵刀就剩下一身伤。在发起绝地反击之前,不光要把身体恢复到百分百,还得找些趁手的武器,尤其是重武器!

    眼前这座湖,面积比赛里木湖还大,性格也比赛里木湖暴烈。如果把前者比喻成不太容易亲近的冷美人,那后者就是个热情如火的少妇。

    它名曰艾比淖尔,汉语为艾比湖,是个水草丰美所在,也是很多动物和飞禽不可多得的栖息地。但对人类而言,它在某些方面就不是那么友好了,湖里的水不光不能喝还有轻微毒素。

    这是座咸水湖,还是疆省最大的咸水湖,盛产芒硝和钾盐。在旧世界里算财富,在眼下狗屁不值,还孳生了很多蚊虫。

    洪涛此行的目的地就在湖区西北方几十公里处,那里有个和博格达尔镇差不多的镇子,但叫市,ALSK市。除了行政级别高之外,还有座机场。

    在旧世界里这里就是个小型边境口岸,紧靠着中哈边境线,和平时期大力发展经济,到了战时则是边防重镇。

    洪涛之所以把这里当做距离赛里木湖最近的备用据点,就是看中了它的边防属性。既然是边防重镇,那军队肯定多,军队多武器弹药就多,军用给养也多。

    实际上不光他一个人聪明,早在丧尸病刚爆发初期,很多哈萨克幸存者就是从这里涌入疆省的,他们不光把沿途的军火库搬空,还把整座城市给清理干净了。

    但古人咋说的来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年的哈萨克幸存者只是路过,以后再也没回来过,疆省的幸存者团体也没有来过,在附近的山区里依旧有不少小型哨所、军营没被发现。

    洪涛第一次走到这里时,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保存完好的跑道和机库里的两架小型货运飞机。他本想试试能不能修复飞机当做有可能再次远逃的后路,结果发现自己的能力大部分都停留在嘴上,动手能力距离蓝迪还有很大差距。

    飞机可定是没修好,但这座城市的地理位置依旧优越。向北有公路直达塔城地区,向西有公路可以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的口岸城市德鲁日巴,向南能一直去往啤酒城和乌市。

    于是他就在这里多转悠了几天,并成功找到了几个边防哨所。有国内的也有哈萨克边防军的,甚至还跑到人家的口岸城市德鲁日巴里转了转。

592 满血复活

    离开博格达尔小镇之后的第七天傍晚,洪涛终于安全抵达了位于ALSK市郊区7公里的备用基地。这里是个边防哨所,建在边境东侧的山坡上,地面建筑只有几间石头垒砌的平房,连院墙都没有。。

    但地下建筑可就宏伟多了,规整的隧道深入山体得有二十多米,沿着山势起伏绵延了三公里多。沿途不光有隐蔽的炮位、火力点,还有伪装成岩石的雷达站。

    看模样可以断定这些建筑的年头都不短了,应该属于中苏关系紧张时的杰作。只是后期停止了继续投入,大部分设施由于年久失修基本已经失去了作用。但小部分还保持着军事用途,比如小型藏兵洞和军用仓库。

    洪涛找到这里时哨所里的丧尸还没被清理,要不是地下工事入口处有丧尸活动,他恐怕都发现不了。

    在草草参观了隧道建筑之后,他就决定把这里当做备用基地。一旦赛里木湖无法待下去,他就可以向北边打边撤,不管败的有多惨、多狼狈,只要能活着回到这里,立马就能得到武器弹药和后勤补给。

    如果这里也守不住,选择更多。向东可以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那里也有两个小据点,最远的已经深入异国近200公里。

    向北在塔城和喀纳斯湖区还有两个小基地,一站一站接力下去可以越过中俄边境线抵达朱玛的家乡附近。或者向东去乌市或者阜康,进而沿着蒙古边境穿越戈壁沙漠,绕过哈密一带云集的重兵返回内地。

    在疆省的八年时间里,他除了时不时当一回大侠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牵着马游走于北疆的每个角落,像一只搬仓鼠不停的经营着这几个小窝,且乐此不疲,也确实不是白费力气,这不就用上了。

    2031年静悄悄的走了,自打东亚联盟代表团陆续撤离,救赎者基地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虽然再也看不到那辆拉风的敞篷跑车载着光头萨宾司令耀武扬威,也没有了一脸阴郁的瓦克尔会长带着裁决者们转来转去,可生活依旧在继续。

    裁决者们还穿着灰袍,修女们仍深居简出,苦修士们同样虔诚,流民们照样食不果腹苦苦挣扎,仿佛一切全都没有改变。

    但自打过完春节,经常行走于各地的淘金客们还是发现了些许异常。总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救赎者士兵从北面沿着公路向南进发,同行的往往还有若干辆马车。

    运的什么货物看不清,都被苫布盖得严严实实。但车后面拖着的东西即便也被盖着却瞒不住任何人,大炮,各种各样的大炮。

    南边要打仗了!很快在流民聚居区里就有了传闻,救赎者要大举进攻反抗军了。不过也就是茶余饭后随便聊聊,到底是不是打仗、打起来之后谁输谁赢、输了会怎样赢了又会怎样,谁也不清楚,更不太关心。

    赛里木湖也依旧和以前一模一样,几枚炮弹、几十枚地雷、几万发子弹的肆虐对大自然而言就是毛毛雨,在时间魔法的加持下,几天、几周、几个月之后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平。

    随着太阳挂在天空的时间越来越长,气温逐渐升高,冰层开始融化、树叶慢慢变绿、天鹅、野鸭和叫不名字的候鸟陆续返回。

    至于说少了百十头羊、几匹马、几只狗和三两个人,植物们不会关心、动物、鸟类、尤其是湖里的鱼,只会拍手叫好,半点也不会留恋。

    清晨的树林里除了浓雾异常安静,即便春天的脚步越走越近,但对于这片海拔2000多米的高原湖泊来讲,2月份还是有点早,想完全睡醒至少要到3月了。

    “咔嚓……扑棱棱……嗖嗖嗖……”突然一声脆响打破了林间的宁静,两只松鸡从地面蹦起,凌空转向180度,扑打着翅膀笨拙的向山坡下滑翔。

    它们没听错,这个声音确实不是大自然该有的。枯枝被重物压断,能有这么大重量的活物,无论是动物还是两腿怪物,都不是它们所能抗衡的。

    片刻之后,树林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两匹毛色淡青的马。马背上或驮或挂着好几个形状不一的包裹,看上去挺重。马蹄子已经深深陷入了松软的泥土,刚刚踩断树枝的应该就是它们。

    男人头上戴着军用皮帽子,身穿迷彩防寒服,脚蹬高腰登山靴,脸上扣着大大的雪镜。上唇刮的很干净,下巴上有短短的胡须,沾满了露水。

    这里是一片位于密林间的空地,之所以没有被树木占据,主要原因是有一大堆自然形成的岩石,像个大坟包,又像是座地堡。

    “怎么这么没礼貌,人走了都不关门吗?”男人扔掉缰绳,转到这堆大石头的东侧探头向半米多宽的缝隙里探头看了看,撇着嘴好一顿摇头。

    洪涛又杀回来了!他在阿拉山口溜溜休息了二个半月才把断了的肋骨养好,身体刚恢复就跑过国境线费了七八天时间抓到两匹还带着鞍具的马,一天也没耽误,带上武器装备直奔赛里木湖。

    第一站就是熊洞,这里是朱玛和两个孩子藏身的地方,他要来看看她们是如何离开的。如果是被抓走的,熊洞里贮藏的武器弹药肯定会被一起带走;如果是被周媛派人接走的,大部分东西就不会拿。

    目前看起来熊洞门口还算平整,没有太多人踩踏和拖拽重物的痕迹,只是原本用来遮蔽的树枝被搬开了。接下来他从大腿上抽出一把刀背带倒钩的匕首,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寻找了起来。

    费了十多分钟,几乎插遍了入口处的每一寸土地,确定没有地雷之类的埋伏,洪涛才收起匕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打着手电钻进了洞穴。

    这里原本是一头熊的巢穴,但自打他空降在湖边,倒霉的不仅仅是狼群,还有这头熊,被堵在家门口打死不说,还剥了皮做成了地毯,就摆在飞机小屋的卧室里。

    别看入口处只是条细缝,进去之后的空间不光大还分里外间。拐过一个直角弯才是真正的洞窟内部,小十平方米,大概是个椭圆形,很干燥,墙角堆着十几个木箱子,被各种动物毛皮覆盖,大部分是狼皮。

    “呼……还是这些家伙用得顺手……”撩开动物毛皮依次打开箱子,里面不仅有衣服睡袋干粮急救包,更多的还是枪支、子弹、手雷、火箭筒,大多数都是崭新的。

    看到这些东西,洪涛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大半。救赎者显然并没发现这个洞穴,朱玛和两个孩子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大。

    “946490”再用手电四下照照,墙壁上用硬物刻着一行数字,只有他和周媛知道的暗语。放下了最大的负担,洪涛觉得一身都轻松了,下一步就打算回飞机小屋和牧场小屋去看看。

    虽然心里知道那两个小屋肯定是没了,就算救赎者把火扑灭也只能剩下个飞机骨架和一堆破木头,其余的全会被汽油烧成灰。

    可既然来了不去看看总不甘心,他还幻想着能找到克里木和萨仁的遗骨,给他们两口子弄个比较正式的墓地,再来个尼玛堆。

    但刚爬上湖北侧最近的山梁,就从望远镜里看到湖面上的异常。有艘雪白的帆船正游弋在刚刚开封多一半的湖面上,船上好像还有几个人影跑来跑去。看了好一会才搞明白,那些人正在下网打渔。

    “艹,欺人太甚啊,不光拆我家抢我船,还偷我的鱼!”

    原本只是打算回来看一眼,不管有没有救赎者驻扎都不会停留,在他的报仇计划中并不包括赛里木湖。可此时洪涛突然改变了计划,打算等到晚上凑近了看看救赎者到底在这里搞了什么名堂。

593 渔民

    胡杨这小半年过的很艰难,一切还要从那个叫比热斯的牧民说起。从梨城回来之后,胡杨和他那伙淘金客过了一段很舒服的日子。。

    托牧民比热斯的福,大家全都有不菲的收获,即便经过一路上好几个检查站的克扣,带回来的物资也足矣让每家人享用大半年。

    俗话说的好,来的容易去得快,穷人乍富腆胸迭肚。突然间不用再为下一顿饭操心,兜里还能揣上几张购物券,有些人会盘算着如何让好日子更持久,有些人则开始追求精神享受,比如赌博。

    对于淘金客来讲,后一种人的数量相对要多一些。他们有点像旧世界里的海员,从事着风险非常大的职业,今天出去还活蹦乱跳的,过几天说不定就会抬回来一具尸体,很多时候可能连尸体都见不到。

    面对这种生活想不被逼疯就得找一些刺激,比如喝酒,再比如赌博。不管是哪种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费钱,或者叫费物资。

    不到一个月,胡杨的几个手下就从腆胸迭肚变成了蔫头耷拉脑袋。豁了命换来的物资不是被喝光了就是被赌输了,又变成一穷二白,想度过冬天就还得去冒险。

    胡杨倒没因为自己家里还有存粮就拒绝再去淘金,之所以能成为一伙人的头领,脑子、身体缺一不可,必要的仗义也很重要。当大哥的总不能看着小弟活活饿死,除了适当接济几顿之外,最根本的解决方法还是去继续打拼。

    如果光是再去梨城搏命,对胡杨来讲并不算啥坏事儿。实际上自打比热斯打死了银狼帮的一众骨干,他的团队在梨城一代就算是最大的了。不能说再像银狼帮那样去变本加厉盘剥别人,至少不会被淘金客欺负,比起以前来要舒服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一件事直接把胡杨搞晕了,也吓坏了。就在他准备出发去梨城的头一天,突然被几名裁决者闯进家中,不由分说抓进了基地,关在一间黑乎乎的地下室里。

    第二天一早,来了个中文说的怪里怪气的男人,自称叫瓦克尔。对于这个名字胡杨岂有不知,顿时如坠冰窖,脑子只有一个词,完了!

    接下来就是一问一答,瓦克尔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一个字也不敢乱讲。好在问题很简单,也只有一个内容,怎么认识比热斯的。

    不知道是传闻不准还是老天眷顾,被流民们描述成地狱恶鬼的瓦克尔这次没再把人活活点了天灯,只关了一天就又把胡杨放了出来。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小队里的人一个没跑掉全被抓去问话了,问题也百分百相同。

    再仔细打听打听,胡杨就明白为啥会被抓了,合算是祸从口出。小队里有个家伙喝多了瞎吹,说比热斯是好哥们,俩人关系多好,以后想去梨城淘金就吱声,分分钟满载而归。

    巧的是几天前比热斯劫持了苦修会的红袍修女,瓦克尔会长亲自带人去追,结果无功而返,现在裁决者们正满世界调查这个胆大包天的牧民呢。

    人虽然放出来了,可胡杨这支小队被告之,在得到允许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聚居区且随叫随到,如果敢私自离开就是比热斯的同伙。

    这下胡杨也没辙了,只好拿出家里的储备物资给大家分一分,再拿上几盒烟去贿赂矿上管事的,想替兄弟们找份工作。累点苦点也得把冬天熬过去,总不能眼睁睁等着饿死。

    但管事的收了烟却一直没给找活儿干,不得已胡杨只好再拿上两盒烟去求伊斯扎韦。这家伙在聚居区里虽然是出了名的贪婪,能量却很大,只要给足好处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谁承想伊斯扎韦也吃了瓜落,甚至比淘金客们还惨。他的一条胳膊一条腿都被裁决者打断了,原因和自己一样也是因为认识比热斯,且和比热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现在别说替外人找活路,他自己能不能熬过冬天都成了大问题。商店里的货物都被裁决者抄了,基地里的关系全避而不见,身上还有伤。

    这时候的胡杨就是真仗义了,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能过上几天舒服日子,还解决了死敌银狼,全靠比热斯帮衬。现如今牧民成了逃犯,自己不光没帮上忙还成了告密者,就算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属于人品问题。

    反抗裁决者他是不敢,但帮着比热斯照顾照顾这位朋友理所应当。于是伊斯扎韦也成了他们小队里的一员,大家轮流去聚居区外的河里抓鱼、在附近的田野里挖草原鼠,再拿出最后一点存货贿赂检查站的军官,允许他们稍微走远一点进山打猎。

    古人云好人有好报,也不完全算屁话,新年刚过好日子就来了。伊斯扎韦毕竟人脉比较广,等这阵风声一过,尤其是瓦克尔和佑罗双双死了之后,他那点嫌疑也就没人搭理了。

    不多久就再次搭上了基地里的老关系,虽然商店一时半会开不了张,货物也拿不回来了,却某到了一份美差,去帮大修女找人捕鱼,赛里木湖的高白鲑。

    佑罗死了,但安娜并没完全放弃赛里木湖,她把湖区的游客中心改造成了裁决者据点,用这里监控果子沟附近的情况,算是在基地北侧又增加了一道保险,防止再有人通过这条山路偷偷潜入伊宁基地附近作乱。

    同时也没忘了经济效益,赛里木湖特产的高白鲑她吃过,味道非常不错。但除了捕捞之外还要翻山越岭往回运,动用裁决者和救赎者士兵都不太合适,而让流民去做这件事就能把成本降到最低。

    手下人也确实落实了她的意图,只不过通过层层摊派和转包,从每周一百斤迅速涨到了三百斤,这个活最终落到了伊斯扎韦老关系头上。

    即便是这样,只负责捕捞和不到百公里的运送就能换来足够食物,对大部分流民来讲依旧是不可多得的好工作。

    如果不是为了感谢胡杨在他最低谷时的照顾,伊斯扎韦完全能通过第N次转包,从本来就不稠的汤水里再过一遍篦子。

    胡杨一伙人自然不会拒绝,欢天喜地的跟着执勤的裁决者去了赛里木湖,从淘金客向渔民转型。虽然刚开始没谁会摆弄帆船,只能划着小船下网,每天从天不亮就开始劳作,天不黑不敢上岸,一天下来也捞不到几条。

    但这时候的人为了口吃能把命豁出去,甚至敢打蓝魔鬼的主意,还有什么是不敢做或者不会做的呢。白天抓不够就晚上挑灯夜战,勤能补拙,只要有一网抄上了,说不定就能补上好几天的亏空。

    这一干就是两个多月,现在胡杨这伙人已经能算上初级渔民了,不光划小船越来越利落,就连那艘大帆船也给捣鼓动了。开着它去深水区下网往往有意料不到的收获,鱼不光多,个头还大。

    吃完午饭,胡杨穿好衣服走到湖边的小屋,把一条条冻僵的高白鲑装进荆条筐,准备去基地送货。

    他们一共来了九个人,其中三个要充当快递员,每天一个人用筐背负几十斤鲜鱼翻山越岭返回伊宁基地,一周下来差不多要四五百斤。

    其中三百斤交给基地,剩下的由伊斯扎韦私下出售,换来的购物券和物资少一半还得上贡给基地里的关系,剩下才能大家分一分。

    胡杨这些人本身就能享受到基地里发的食物和衣服,就算距离正式居民的量还有很大差距,也能够得上温饱。这些购物券则是外快,不管是拿给家里人还是攒着,日子也还算凑合过得去。

594 冤魂索命

    “胡哥,少背点吧,山路上有的地方冻冰了,不太好走。”刚刚把荆条筐装满,屋外又进来个三十多岁的瘦子,看着装得满满的荆条筐满脸都是愁容。。

    随着气温升高,积雪开始融化,入夜之后再冻成冰,山路越来越不好走。背负着这么重的货物,一个不留神就得滑到。运气好摔得浑身疼,稍微倒霉点就得滑进山沟尸骨无存。

    他们这几个身不强力不壮的只能留在湖区打渔,危险活儿全由胡杨带着两个还算比较强壮的同伴来做,但最终大家拿的工钱却一样。

    “不怕,贱命一条,咬牙再拼两个月就能去买匹骡子了。到时候不管还做不做这个活计,有了大牲口代步咱们去哪儿都能轻松不少。瘦猴,下午抽空去砍点柴火回来,看样子又要下雪了,晚上把衣服烤干,千万可病不得!”

    胡杨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蹲下身体背上荆条筐双腿一用力站了起来,满不在乎的向外走去。别看他说的轻巧,可心里的压力却很大。

    前天回到基地时伊斯扎韦说这个活儿又有人盯上了,要想保住饭碗就得再把产量往上提一提。胡杨相信不是伊斯扎韦在有意克扣自己,聚居区里和基地里有关系的商人也不止他一个,只要能沾到油水的工作肯定会引来觊觎的。

    可是目前的产量已经快到瓶颈了,如果想再增加的话,兄弟们就得每天劳作更多时间。尤其是增加运输的人手,把鱼及时送回来。

    流民除了怕饿死,还有资格怕别的吗?人手不够没关系,可以拿牲口凑。胡杨心里也一直都在盘算,并没把捕鱼当成工作,这个活儿干到夏天怕是就得停了,到时候自己这些人还是得去当淘金客,有匹牲口代步同样重要。

    湖东岸的游客接待中心已经被拉上了一圈铁丝,靠近公路的地方还用圆木搭建了两座二十多米高的大木塔,总共两层,架设着机枪,无论白天黑夜都有裁决者值守。

    这倒不是为了看守他们这些打渔的流民,而是要防止有人从北边靠近果子沟断桥。只不过负责值守的不再是普通士兵,全是一水儿的灰袍裁决者。

    “老胡,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点烟丝!”

    帮忙抬起栏杆放胡杨出去的就是其中一个,别看裁决者有基地配给的生活用品,可是这些家伙克扣起来比普通士兵也不遑多让。几乎每次去基地送货他们都会要求帮忙带东西,说是帮忙,实际就是盘剥,没一次给钱的。

    “好咧,还是街南巴普热的店对吧……来,您先尝尝我的存货!”但胡杨一次也不敢要钱,还得想办法去巴结这些害人精。

    无它,在裁决者眼里流民都不算人,杀了也就杀了,根本没地方伸冤。至于说打渔……还真别拿这件事去要挟谁,聚居区里有那么多流民嗷嗷待哺,随便找几个来谁还不会抓鱼啊。

    “我说老胡你可以啊,都抽上成盒的啦!”哨兵接过胡杨递上来的香烟表情有点诧异,他们清楚捕鱼这个活背后肯定有油水,但不知道油水这么大。刚两个多月,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民就能抽上雪莲烟了!

    “哪有您说的这么好,烟是上次去送鱼,恰好碰到了大修女手下管事的,他看我可怜就赏了小半盒。您说我刚吃上几天饱饭哪儿敢抽这么贵的烟,而且这个活儿要不是您几位多照应,我也干不下去。”胡杨陪着笑脸拿出打火机给对方点上,嘴里不停说着好话。

    “走吧走吧,快去快回!”哨兵挺高兴,深吸了一口烟,挥挥手示意可以出去了,连背篓里的鱼也没检查。

    “……还得让佑罗对付你们这帮狗操的……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哦!”走出去几百米,胡杨才敢小声咒骂一句。

    可一想起叱咤北疆多年的大侠也在救赎者的围剿中命丧黄泉,心头那股子热气立马就被冷风吹散了。人家那么大本事最终还是无法和上万人的大势力对抗,凭自己这点能耐,除了苟且偷生还能怎么办呢。

    实际上很多心里有些想法的流民自打听说佑罗被杀之后,也全都选择了继续忍耐。而检查站的士兵们则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对待流民的态度愈加蛮横,好像杀掉佑罗就能证明他们多强大一般。

    “啪嗒……”正在闷头想事的胡杨忽然觉得有东西打在帽子上。

    “……”停下脚步低头找了找,在被雪水浸湿的泥土里居然躺着颗黄橙橙的子弹。胡杨迟疑了好几秒种愣是没敢去捡,不停四下张望,始终没找到可疑目标。

    “神啊,如果您可怜我这个渺小的生命,不如就多来点……”一颗子弹算不上太贵,但在黑市里也不便宜。胡杨赶紧把它擦干净放进怀里,双手合十冲着天空开始了祈祷。

    他原本不信任何神灵,可是苦熬了这么多年之后,一件件、一桩桩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让他又不得不相信神灵存在的可能。

    “啪嗒……”话音未落,有个东西直接砸在了脸上。

    “我、我……”胡杨手疾眼快,不等东西滑落一把抓住。就算不张开手心,仅凭感觉就知道还是颗子弹。现在不信神真说不过去了,为了表达自己的虔诚,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跪它不如跪我,它只能带给你无限未知,想获得帮助请往左边看!”还没等祷言出口,神灵居然说话了,听口音这位神的老家应该在甘陕一带。

    “你、你是谁……我、我是帮大修女送货的,身上除了鱼没有值钱东西……要不你拿走两条尝尝……”神灵说话会有口音吗?胡杨大概想了想立刻得出了结论,扯淡!

    如果自己不是遇到了神灵,在荒山野岭里好像就只有其他流民了,或者叫强盗、小偷、杀人犯……不管叫什么吧,都是一个意思,必须出点血,否则人和货一样都别想走。

    “嘿嘿嘿,拿我的鱼送我,真是好算计……胡杨,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当淘金客不如当走狗吃的饱?”那个人好像没动地方,声音还是从左边传来的。

    “你、你认识我?”胡杨压根就没打算转头看,万一看清了长相就更走不脱了。

    但这个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难道说是熟人要黑吃黑?按说自己认识的人里也没这么狠的。

    “转头看看不就知道啦……放心,我暂时还不想杀你,想杀的话一颗子弹就解决,犯不着白扔两颗!”

    “比……比热斯……别别别,大哥,真不是我出卖的您……是,我是怕死,把认识您的事情和瓦克尔说了。可、可我真不知道您去哪儿了……”

    胡杨捏了捏手心里的子弹,觉得这位言之有理,于是转头向左后方看去。这一看差点把魂魄吓出窍,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面上露出大半个脑袋。

    虽然头发短了、胡子也短了、雪镜也不一样了,但那股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齐刷刷的大白牙,让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名,然后就从跪着变成了瘫坐。

    太吓人了,大白天的居然有鬼魂显灵,必须是自己罪孽深重。但胡杨觉得有些冤枉,不管是死是活,先得把话说清楚。

    “嘘嘘嘘……先别哭……如果当初知道你这么容易情绪化我就不该杀了银狼,留着他说不定比你有用的多。”

    鬼魂还真不是仅有颗脑袋,边说边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或者说是爬了起来。那里本来就不是泥土,而是一件被涂满了泥土的披风。

595 故人相认

    “你真的……没死?”听到银狼的名字,再看到鬼魂从脑袋变成了大活人,胡杨终于从不太坚定的信仰中走了出来,开始面对现实了。

    “好啦,先把从我家偷的鱼放下,过来好好谈谈该如何补偿我的损失吧。”鬼魂比热斯当然就是重返湖区的洪涛。在发现湖里有人打渔之后他就静静的等到夜幕降临,依靠热成像瞄准镜弄清了游客中心附近的布防情况。

    再戴上夜视仪偷偷靠近,从几百米距离外观察了整整一天半,大概搞清楚了这几个流民打扮的人和十多名裁决者之间的关系,并发现了熟人,于是一个利用胡杨靠近救赎者基地的计划就这么产生了。

    原本他想依靠那条秘密山路把迫击炮和炮弹一点点运送到基地北面,再偷偷靠近伊宁机场清理掉守卫的士兵,从那里瞄准赵斌的总部用最短时间把三箱炮弹都打光。

    就算炸不死赵斌也得让他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然后再去啤酒城把当地最大的炼油厂和储油罐炸了,让救赎者高层心疼到骨子里。

    但复仇计划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除非有逆天超能力否则一个人不管自身能力有多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与有组织有纪律的上万人正面对抗并取得全面胜利。

    洪涛自我审视了一番,首先就排除了逆天超能力的可能,随后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和救赎者慢慢消耗,更不愿意因为某个人的恩怨过多杀害毫不知情的人。

    说起来他和救赎者的大部分人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甚至谈不上仇恨。。克里木两口子的死与其说是被救赎者害死的,不如说是被他自己连累的。

    如果他不去管闲事,不去试图用自己的理念为人处世,赛里木湖的小屋很可能至今没人发现,牧人夫妇也不会惨遭杀害。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很多时候并没有明确界限。在大部分救赎者眼中佑罗的行为就是错,就是不安定因素,就是影响他们正常生活的祸害,必须除之而后快。

    这一点不光救赎者坚定的相信,就连克里木本人也部分同意。他不止一次劝过洪涛不要出去管闲事,更不要替那些流民找回所谓的公道。

    流民之所以被欺负,只因为他们不是救赎者正式成员,如果是了,一分钟都不会耽误,转过头来就得把津津乐道的大侠佑罗说成十恶不赦的罪犯。

    洪涛自己也懂这个道理,且深以为然。只是他有时候总是管不住自己,发现看不惯的事情就忍不住要去管管。别人不听的话他还急眼,然后仗着能力强点、武器好点、经验多点,按照自己的想法采用暴力手段。

    没错,有时候洪涛静下来反思的时候经常会觉得自己和赵斌没啥本质区别。他们在做认为对的事情,遇到不听话的就肉体消灭。自己也是这么干的,且效率好像还更高,手段也更激烈。

    但古人不是说了嘛,手电筒大部分时间是要照别人的。洪涛找不到理论依据就只能耍混蛋了,你们把我朋友打死就不成,就必须血债血偿,还得加倍、加杠杆!

    现在胡杨就成了报仇的杠杆,他想利用这些人向基地里送鱼的便利条件,看看能不能把武器装备运进去。哪怕不能进入基地,距离越近也越容易得手。

    “你、你真的没死?”

    胡杨即便认出面前的男人就是在梨城遇到的牧民比热斯,也确定自己不会看错,依旧还是半信半疑。这就叫思维惯性,他十分想不通,一个牧民到底是凭借啥能力才可以在救赎者的全力追杀下安全脱身,且没有远遁。

    “啪……热乎不?”洪涛的回答就是轻轻给了胡杨一个小嘴巴。

    “……”胡杨揉了揉左脸,真去仔细感受温度了,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

    “这不就结了,鬼魂都是冷冰冰的,也不会抽烟……来,尝尝高级货!”洪涛很想抡圆了再给他右脸也来一下,应该就不会迟疑了,自己也更高兴了。

    但考虑到之后的谈话内容,还是把占便宜的心思暂时放下,从怀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支自己叼上,剩下的大半盒都扔给了胡杨。

    “黄鹤楼软1916……你又去梨城啦!”讲大道理半天也讲不通,但挨了个嘴巴又见到了整盒香烟之后,胡杨基本就信了,又开始琢磨这种高档烟的来历。

    “你就是井里的青蛙……不对,是癞蛤蟆。合算除了梨城就没别地方能找到香烟啦?放心抽吧,真假我也不太懂,味道肯定比聚居区里卖的莫合烟强。”

    看胡杨捧着烟盒小心翼翼的样子洪涛真是五味杂陈,都说人穷志短,诚不欺也。几个月前那条天不怕地不怕、敢和银狼帮硬顶的大汉,已经快被一日三餐折磨成毫无棱角的受气包了。

    此时心里原本就不太高的期望值又低了三分,不由自主的开始琢磨一旦谈不成是不是该杀人灭口的问题。反正在向救赎者基地发起偷袭之前,肯定不能过早暴露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呼……没办法,我不光要顾着自己还得拉着大家伙一起活下去,都是出生入死的过命兄弟,好不容易把丧尸病熬过去,结果却被活活饿死,太冤枉了……”

    胡杨也听出了牧民嘴里的调侃和揶揄之意,心里肯定不太好受。可是一想起大家刚刚吃饱饭没几天,万丈豪情顿时就不见了踪影,只能闷着头使劲儿抽烟,一口就把大半根烟嘬瘪了。

    “来,说说你到底怎么出卖我了!”见到胡杨情绪趋于稳定,洪涛伸手摘下雪镜露出本来面目,倒不是有多大信任,而是想用这张脸增加点压力。

    现在他的脸可花哨了,除了那双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狐狸眼,额头上还多了个三角形的伤疤。由于当时没来得急缝合,皮肉愈合时纠缠在一起,很是难看。

    再加上左脸被蹭掉了不少表皮,有点像是花岗岩的纹路,不用故意露出邪恶的笑容看上去也非常瘆人,再一咧嘴,简直就是要吃人的感觉。

    “我们都被裁决者抓了进去……”胡杨还是头一次见到牧民的脸,本想盯着看个仔细,可刚扫了一眼心里就突突突的跳个不停,赶紧低下头假装抽烟,再把当初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哦,合算是我连累了你们!”洪涛倒是不在意别人害怕自己,相反,他觉得目前这张脸要比受伤前好看多了。以前看上去是奸懒馋滑坏,现在则多了几分威武。没错,他觉得让人害怕就算威武,哪怕是初级的也算。

    “不是……我们没说……”胡杨又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已经开始有点打鼓了,更觉得这位是来报复的。

    “如果我说可以戴罪立功,以前的事情过往不究,你想不想帮我个忙?”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壮一圈的大汉被吓得有点手足无措,洪涛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准备要进入正题。

    “……比热斯大哥,能不能就怪我一个,他们真的啥都不知道。”这句话一出胡杨立马就明白了,同时也面若死灰,心坠冰窖。

    说不答应吧,自己马上就得和银狼一个下场。反抗吧,要是放在几个月前说不定还有点胆子,现在真没了。倒不是被生活压的,而是自讨没这个能力。

    两个多月以来,驻守在赛里木湖的裁决者们有时候也会让自己烤条鱼再抓点野味下酒,喝多了之后没少听他们讲当初追捕红袍修女的经历。

    听着听着就得出个结论,比热斯不仅仅是牧民,很可能还是大名鼎鼎的佑罗。把裁决者耍得团团转,又在飞机坦克的围捕中安然脱身,还把瓦克尔会长弄死了,能是凡人吗!不反抗还能落个全尸,反抗了肯定死的更惨。

596 新计划

    “我还没说帮什么呢,别忙着拒绝,先听听条件。你说像这样活着有啥意思,等那些当官的吃腻了鱼还能继续养着你们啊,到时候还是扔到一边没人管,不如跟着我搏一把。输了大不了一死,赢了就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说不定还能娶个媳妇生个娃呢。”

    洪涛伸手打断了胡杨的哀求,开始忽悠。要说忽悠人的诀窍其实特别简单,只有四个字,投其所好。每个人都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只是不尽相同。

    只要找准了这个点,再尽量描绘光明忽略危险,基本就算成功了一大半。要是再能洞悉点人性,雕琢雕琢遣词用句,那就是忽悠大师啦。

    “……你就算搞到基地正式户口,怕是也进不去吧!”胡杨能在淘金客里当上小头目必然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对这番说辞根本不抱任何幻想,也就是不敢反抗这位,要是换成别人连听都懒得听。

    “你这话说的就欠考虑,救赎者越是恨我也就越是怕我。。你信不信,如果我现在去主动投降,再把反抗军的虚实和盘托出,保不齐就能在苦修会里混个不算低的职位,副会长也不是没可能。”

    但在洪涛眼里越是聪明人就越好忽悠,他们会跟着你的话进行思考和联想。如果碰上大江和大力那样的一根筋反倒麻烦了,你说啥他们也听不懂,更懒得想。

    实际上只有两种人最难忽悠,一个是见多识广一个是无欲无求。大江和大力就属于后者,自己这样的则属于前者,

    其他所有人都在可忽悠的范畴里,无非就是你能不能准确找到他们的欲望点,还有能不能提供至少听上去靠谱的可能性。

    “……”胡杨觉得眼前有点黑,佑罗也好、比热斯也罢,之前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就垮塌了,连带着对未来仅存的一丁丁点希望也随即破灭。

    “但我不想去投降救赎者,相反,我要去祸害他们。不过以我的身份怕是很难靠近基地,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白帮忙,付出越多收获就越大。当淘金客如此,过日子也是如此。”

    “你帮我带些东西过检查站,事成之后我给你人的生活,公平合理。注意啊,是人的生活,付出劳动获得生活资料和必要的尊重。当然了,也可能包括媳妇、孩子和家庭,但要看个人能力。”有了这副绝望的表情,洪涛心里又多了一份期待。

    人只要还知道好坏、廉耻,就有救。那就接着忽悠吧,这次全是美好,与满地蜜糖、身边全是处女的教义如出一辙,或者叫变相的打土豪分田地当家做主。能不能实现不重要,能不能让人向往才是关键。

    “呵呵,除非你是主教……”说实话胡杨动心了,或者说所有流民都会动心,但他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看看,说你是井底的蛤蟆,你就非得叫两声证明。我说过是在这里了吗?世界上难道只有一个救赎者基地能生活吗?”

    “只要帮我把东西运进去,等我祸害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就带着你和你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去东亚联盟生活。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我认识当大官的,就算当不了正式居民,在流民区里混个温饱也没问题。”

    不信就对了,如果胡杨立刻表示相信,还愿意肝脑涂地追随,洪涛马上就会给他一枪。你忽悠谁呢?保证没憋着好屁,是打算真的出卖我一次吧!

    “东、东亚联盟……他们那边真的比这里好吗?”说了一堆废话,实际上都是铺垫,就是要让胡杨先把心坠入十八层地狱。只有让人无限接近绝望,反转的效果才会更加明显。

    此时的胡杨就中套了,眼神里的光芒都和之前不一样。虽然还没完全相信这番话,却已经愿意跟着洪涛的思路走了。

    “你觉得我这些用不完的武器、吃不完的给养都是从哪儿来的?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窝在哈密给人家当苦力,腰都快被压断了也换不来一顿饱饭。”

    开始了,故事会开始了。此时就该讲一个听上去很符合实际,想起来也感同身受的故事了。不能全说美好,一定要有些无奈和悲哀。

    “……大哥你既然是东亚联盟的人,又帮他们做了这么多事,为啥还不能混上个居民身份?”胡杨已经有点信了,因为太符合逻辑。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力,要是背后有大势力扶持就说得通了。可常年的淘金客生涯让他养成了不轻信人的习惯,很快就从这番说辞找到个比较明显的漏洞。

    “嗨,这事儿就得怪我自己了。当年多了个心眼儿,生怕被人给当了枪使,就没答应入伙,当了个编外的。主要是想自由些,不用事事都听人家吆喝。虽然得到的物资少点,但我就一个人也足够用了。”

    “当时觉得自己挺聪明,现在想起来就成了傻瓜。卖了这么多年命结果还是个临时工,想要当正式居民就得从头排队等机会。”

    “人啊,往往看不了那么远,很多事儿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深浅,光想是没用的。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不妨多透露点。救赎者没多少好日子过了,怕是等不到冬天再来就得倒霉。

    到时候这里归了别人管,你我依旧是外人,同样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早为将来做个打算,就算混日子也得去真正的大脑袋身边混,何必在这里当人家小弟的小弟的小弟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啥漏洞啊,洪涛既然开始编故事了,里面的每个情节就都是经过反复推敲的。有些地方必须卖个破绽,太严丝合缝的瞎话就真成了瞎话,听上去特别假,也没有参与感。

    现在让胡杨把漏洞指出,自己再给他深入浅出的解释一番,结果你猜怎么着?胡杨会主动带入,把自己的故事和解释当成他的理解。

    只要完成这一步,如果有人反对,他还会帮自己去和人家争得面红耳赤,死也不肯承认错了。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思维惯性,这时候就已经不是在辩论事实了,而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不想被人说成无脑笨蛋。

    胡杨又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至于说这盒烟是不是很贵、该不该留着去换食物的问题他已经顾不上想了,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不停分析着真假和利弊。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大修女的人根本不让我们进基地,顶多过桥把鱼放到杂物间。”大概半根烟功夫,大脑运算终于出了结果。

    其实这道算术题很简单,让流民来选没几个会拒绝。但胡杨比大部分流民都谨慎,他不光要听美好的一面,还想听听需要付出的代价。

    “放心,我不需要你们冒险,只有两件小事。第一,帮我把武器带到聚居区里去;第二,和苦修会的人讲,这里的鱼可以不吃死的,能在伊宁河里养好几天,随吃随宰味道更棒,顺便还能做鱼子酱。”此时洪涛就半点不需要编瞎话了,全是实打实的。

    “这种鱼能养活?”携带武器真不难,就算是步枪也能拆成零件冻在鱼肚子里携带,检查站的士兵大部分时间连翻都不翻。

    但在伊宁河里养鱼的事儿好像有点不靠谱,这种鱼特别娇气,怕热不怕冷,出水很快就死了,就算有冷藏车好像也不容易实现。

597 新计划2

    “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家,尽管去说,如果他们愿意试试就把我推荐过去专门养鱼。不愿意也无所谓,只要把武器带进去,之前的承诺依旧算数。”

    “什么时候走、从哪儿走,我会提前告诉你的。不过你要保证一条,和咱们一起走的人里不能有软骨头,更不能有卖友求荣的。”

    齐了,故事会到此为止,洪涛也给自己点上根烟当奖励。编瞎话不难,但成套成套的编挺费脑子,是纯脑力劳动。

    “放心,我敢打包票,谁出了问题就找我算账,是杀是剐都是应该的!”

    如果说刚才是从不信、疑惑、半信半疑到相信,那现在胡杨就有点跃跃欲试了,恨不得马上开干,赶紧干完早点去东亚联盟。

    那边的生活到底咋样,不用比热斯讲自己也曾听往来的商人们说过,肯定比这边好,否则哈密那边也不会设立检查站,不允许流民随便向东。

    但光有工作能挣到饭还不是让自己趋之若鹜的主要原因,媳妇、孩子和家庭的诱惑力太大了,人啊,只要能活着,谁不想老婆孩子热坑头呢。

    “嗯,今天先这样,你继续去送鱼,暂时不要和别人讲起这件事,包括你的人。。”

    让胡杨帮忙运送武器通过检查站是早就想好的,但去给救赎者养鱼则是突发奇想。洪涛不想急急忙忙的去复仇,时间有的是,还得再仔细合计合计,试试有没有最效率的办法。

    “大哥,其实伊斯扎韦能帮上不少忙。他以前是和苦修会的人走得挺近,可自打被严刑拷打之后就一直心怀不满。在我家里养伤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说过,等攒够了钱就带着我去哈密找熟人过封锁线。你和他也算是老相识了,只要能去东亚联盟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看到洪涛要走,胡杨觉得有件事必须得提一提。刚刚在讲述自己遭遇时就提过伊斯扎韦,可牧民没啥反应,如果能把那个家伙拉进来,这件事就相对比较容易了。毕竟说起对救赎者基地的了解和人脉,自己这些人还差得远。

    “你是认真的?如果出了问题,裁决者会把你我都吊在电线杆上烧死!”关于这个人洪涛一直也没搞太明白到底是属于那一边的。

    你说他是救赎者的密探吧,搞走私甚至打算用特别通行证帮人通关的买卖都没少干,光是这些罪过就够烧死的了。

    你说他同情反抗军或者干脆是反抗军的间谍吧,可他一点点反抗的情绪都没有,反倒一心一意的从流民身上赚黑心钱,有时候下手比救赎者还狠。

    “我老胡在淘金客里有一号,论关系基本没有,论武力也排不上号,之所以还有这么多兄弟愿意跟着凭的就是这双眼睛看人准。这么多年了,能跟着我混的没一个人吃里扒外,更没怂蛋包,关键时刻都能顶住。”

    “这次被抓也一样,他们谁也没说过香烟的事情,只说是你和银狼帮冲突,大家趁机一起上。如果大哥能信,伊斯扎韦的事儿我去办。他答应了我担保,不答应,我就让他消失,绝对不会坏了事儿!”

    别看胡杨在洪涛面前很是拘束,处处小心翼翼,可他毕竟是淘金客的头领,整天和丧尸打打杀杀真不是骨子里怂,发起狠来一样六亲不认。

    “……成吧,他如果有诚意就找借口带过来和我见上一面,大家仔细合计合计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弄。”既然胡杨说的这么肯定,洪涛也不在意冒点险试试。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要死一起死,谁也跑不掉。

    四月底,是伊犁河谷地区春暖花开的季节,大部分落叶乔木已经发出了新芽,常绿乔木也褪去了冬日的墨绿换上了翠绿的新装。

    山坡上不光出现了一片片小草,还有大片野花。要是再过一个月,这里就会变成花的海洋,蜜蜂、野蜂来回穿梭,春意盎然。

    和大自然相比,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们也忙碌了起来。伊宁基地东边顺着伊犁河的两岸全都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无论信奉啥、主张啥、采用何种方式管理,人类从古至今也不曾对农业轻视过。

    在旧世界时如此,到了新世界里更加变本加厉。今天是救赎者一年一度的春耕节,每年的这一天是最热闹的,也只有这一天救赎者高层才会不分正式居民和流民,为所有活着的人准备上一餐热乎乎的手抓饭,共同庆祝冬去春来,再祈祷今年风调雨顺能有个好收成。

    做为救赎者的最高领导,不管是名义上的苦修会会长江洋,还是主教赵斌,每年也会准时出现在河边的高台上,向所有人展示着慈悲的胸怀、描述着未来的美好。当然了,前提是要在他们的领导下,否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嗨,周大福,手脚麻利点,多找几条鱼备着,晚上主教大人要设宴款待开往前线的军官,耽误了咱俩都得倒霉!”

    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城外高台相比,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聚居区和隔桥相望的基地就显得有些冷清了。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从天蒙蒙亮开始,位于基地东南角的畜栏区就忙活开了。

    今天除了春耕节需要庆祝之外,还有个更加重要的日子,救赎者军队将要正式向南开拔,誓要夺回战略重镇龟兹和梨城,为此主教赵斌亲自在总部礼堂里设宴款待那些即将出征的军官。

    这不,脑袋大脖子粗的王总管正迈着小短腿一溜小跑的奔向河边小木屋,用脚踢开房门,冲着黑黢黢的屋里狂喊着。

    “王主任您放心吧,昨天我就把个头大的鱼都圈好了,保证个个活蹦乱跳。”

    房间里很快就钻出个高个子男人,由于门框太低不得不弯着腰,但脸上谄媚的笑容一点都不受影响,绽放得比天上的大太阳还灿烂。与这些虚无缥缈的屁话相比,递过来的整合雪莲烟更显诚意。

    “你小子要是干活和嘴一样给力,怕是到不了冬天就能拿到身份证啦……对了,眼看气温越来越高,这些鱼还能养得活吗?”

    王总管笑眯眯的接过烟盒,没嫌弃档次低,大模大样的揣进了兜里。和这盒烟相比,他更喜欢听虚无缥缈的主任称呼,总管太难听,总有点太监的意思。

    而对这个高高大大的养鱼人他更是喜欢,虽然刚来了没两月,又是个流民,却比基地里大多数人会说话。干活也不含糊,平日里不光伺候围网里的鱼,还非常有眼力见,只要看到自己到厨房区必然会屁颠颠的跑过来帮忙,时不时还会有盒烟奉上。

    虽然都不是啥高档货,可自己心里挺受用。毕竟只是个没啥根底的流民,光靠养鱼和减半的配给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主要的是尊敬,这种感觉好像只有在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附近才能获得,弥足珍贵啊。如果能让自己做主,必须先给他发张身份证,这么懂事还能干的人当流民太浪费了。

    “您放心,我在机场那边找到了条小溪,都是从山上下来的凉水。只要用石头顺着垒几个小池子把水存起来,有了足够深度,到了夏天一样能让鱼活着。就是鱼肉肯定没冬天的味道好,脂肪少了点。”

    这个点头哈腰的马屁精就是养好伤来复仇的洪涛,自打和愿意入伙的伊斯扎韦见过面,做出了带着大家一起去东亚联盟过好日子的许诺,帮救赎者高层养冷水鱼的工作很快就落到了他头上。

598 新计划3

    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在伊犁河靠近北岸的河水里用石头垒两个挨着的长条池子,西边的一个负责蓄水,东边的一个负责养鱼。

    让水流从上面的池子加快流速砸下来,这样做可以降低水温增加溶氧量,下面池子里的高白鲑自然就能多活几天了。

    没错,就是多活几天。这种方式并不能让高白鲑长期存活下去,更没法养殖。不过这就够了,每隔三四天胡杨会牵着两匹马,一边驮着一个长条木桶,带着从赛里木湖刚打捞上来的活鱼抵达。放进水池养几天,完全能供上基地高层的吃喝需求。

    为了伺候这些鱼,救赎者高层允许伊斯扎韦介绍的流民周大福进入基地,实际上也只能在基地边缘活动,具体地点靠近东南角的畜栏,临时在河边搭建了个木屋居住。

    其实这种小事也轮不到高层亲自关注,估计也就是王总管之流的中下层后勤官员一句话,顶多写份报告让领导签字,说不定还把原本分配给养鱼人的配额给克扣了一半呢。

    洪涛当然不会在意吃喝福利,但又要尽量让自己显得非常看重,整天除了养鱼、宰鱼、晾晒鱼干,还非常主动的帮顶头上司干一些原本不属于他工作范畴内的活儿,以此博得好感。

    私下里则利用胡杨一伙人用零敲碎打的方式,分成很多次把三箱炮弹和一门迫击炮顺利运了进来,就藏在小木屋的地板下面。。

    至于说到了夏天怎么运输活鱼、养殖活鱼的办法,其实都是他瞎编的。除非有制冰机和增氧机,否则随着气温升高,谁也没本事把冷水鱼用简陋的水箱运送一天多不死。

    但这个谎撒得非常有底气,绝对不怕将来露馅。因为今天晚上就是最佳行动时间,赵斌在总部礼堂里设宴,参加的全是中高层。

    到时候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等他们搞明白爆炸是从哪儿来的,自己早就发射完炮弹,绑上配重腰带叼着通气管钻进河水顺流而下出城了。

    只要能进入基地北面的山区,大晚上的就算有几千军队也没地方找人。到不了后天下午,自己就能出现在赛里木湖以东70公里左右的小镇附近。

    差不多与此同时,胡杨一伙人也会给驻守在赛里木湖的裁决者们做顿丰盛的烤鱼宴,趁着他们吃饱喝足放松警惕,再拿出藏着的武器来个一锅烩。

    就算还剩下几个裁决者巡逻兵也不碍事,只要能把电台毁掉,等他们跑回基地报信,自己早就带着胡杨他们消失在艾比湖附近的茫茫戈壁中了。

    哦对,还有伊斯扎韦,在这次行动里他的功劳不可抹。前天这家伙已经借口检查工作跟着胡杨一起回赛里木湖了,他和驻守在当地的两名裁决者认识,用酒宴来个一锅烩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要不说越是熟人害人越狠呢,没有他出面,裁决者们还真不一定能放心吃喝,更说不通为啥几个苦哈哈突然要好酒好肉的请客。

    “嗯,这事儿谁也没辙,好好干,等机会来了我帮你引荐引荐,早点把身份证弄下来就踏实了。不过你得多攒点好东西,懂不?官越大胃口也越大,喂不饱他们你就算累死也只能当流民!”

    到底能不能用雪山融水养冷水鱼王总管也不清楚,更不关心,只要这小子能踏踏实实干到夏天,再把攒的购物券都拿出来让自己运作运作,混张身份证应该不成问题。

    这段时间基地里的人员损失有点大,尤其是裁决者几乎大换血,全要从边防军里重新挑选。眼下又要面临南边的战争,就算赢了也是要死人的。

    那这些人员该从哪儿补充呢,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从流民里挑选年纪相对比较轻、身体相对比较好的,到时候身份证就真不值钱了。

    眼前这个只会养鱼的流民虽然看上去不太年轻,可身子骨挺结实,干活也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手下,哪怕到时候少收点好处也得趁早拿下。

    “是是是,要不是您心眼好,我这样的累死也摸不到门路……这个您带着当小菜喝酒。”

    面对这么充满善意的指点,洪涛岂能没有任何表示。还是老规矩,不光靠嘴甜,得来点硬货,于是一个装着金黄色颗粒的小瓶又递了过去。

    “哎,给大修女的鱼子酱怎么能随便送人呢!”王总管却没领情,板起脸向后退了半步,很有拒腐蚀永不沾的架势。

    “这是我挑出来的边角料……实际上味道是一样的。”洪涛没有放弃努力,笑得更谄媚了,往前追了半步。

    “……周大福,你很不老实,连大修女的东西都敢克扣……嘿嘿嘿……别怕,咱们做具体事儿的都不容易,雁过拔毛再正常不过。但以后可要小心点,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好啦,去忙吧,七点之前把鱼送到厨房!”

    果然,王总管一听鱼子酱的来源立马就不躲避了,麻利的接过瓶子揣进怀里,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中途又回头再次叮嘱了一遍,可见晚上的宴会对他而言还是很责任重大的。

    “但愿到时候你别往里面凑,占不到便宜反倒误了卿卿性命。”直到矮墩墩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食堂区的大门里,洪涛才收起笑容,缓缓走向小木屋。

    他对这个王总管没有太多好感却也谈不上厌恶,就是个非常普通的小人物,有点贪婪却胆子小,有些算计但眼光短。大多数人可能都这样随遇而安,连他们一起炸死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不弄死赵斌,除了难以平复自己心里的怨气之外可能会有更多人死,比如即将开打的战争。这时候又等于要做那道扳道岔的选择题了,洪涛还是坚决的选择了让火车驶上人少的铁轨。

    “该死屌朝上,看命吧……”回到小屋之后,他并没去准备鱼,而是撬开一块地板从下面拿出一枚炮弹,把引信慢慢拧上。

    这是枚涂了黄色漆的高爆弹,装药2公斤多,弹体由稀土球墨铸铁铸造。据说明书上讲杀伤半径高达17米,覆盖面积能有两个篮球场大小。

    但按照洪涛试射的经验判断,这个数字应该是在最理想状态下测出来的,与工信部标注的燃油汽车最低油耗有一拼,只存在于理论,实际上要打很大折扣。

    不管怎么说吧,半径十米还是有的。除了弹片之外,还有各种杂物被炸碎飞溅,在建筑物内的杀伤力肯定很可观的。

    只要没人打搅自己,只需两分钟左右,这里的12枚高爆弹就能全部发射完毕。假设大厅的屋顶能挡住三颗炮弹轰击,应该还有9枚能进入内部爆炸,弄死赵斌的几率挺高。

    就算他命大没死也没伤,这一屋子上百名救赎者中高层官员多一半也得报废。失去了他们的帮助,赵斌本事再大也得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光无法发动向南的战争,连对基地内部的统治力也会受到影响。

    至于说能不能一发就命中那座礼堂的屋顶,洪涛觉得问题不大。养伤期间自己也没闲着,大半时间都是在练习炮兵的观测和瞄准技能。太远了不敢说,3公里左右的射程还是有点小把握的。

    当然了,还得重点感谢王总管,要不是他贪小便宜不舍得花钱雇人,让自己去楼顶免费修理被大风刮坏的遮雨棚,也没机会用望远镜的测距功能把误差缩小到米的级别。

599 计划赶不上变化

    “踏踏踏……咣咣咣……周大福、周大福!”刚刚把8枚高爆弹拧好引信,装配上适量的发射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就传入了耳中。很快屋门就被重重敲响,传来了王总管略显尖利的嗓音,听上去挺急。

    在敲门声响起之前洪涛已经把地板扣上了,又放上一个专门用来装鱼内脏的肮脏大桶。开门时,他穿着脏兮兮的皮制围裙,一手提刀一手提活鱼,像是正在宰杀。

    “王……总管,您这是……”刚想叫声主任,又把后半截咽了回去。王总管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个穿红袍的修女。

    “快快快,挑一条最肥的鱼,带上宰鱼的家伙跟我走!”王总管并没做任何介绍,一脸焦急的催促。

    “好事儿……我把你的事儿和江会长提了提,他老人家今天心情不错,听说你能不开膛把鱼宰杀得干净,就想亲眼看看。顺便再切两盘生鱼片先把饭吃了,晚上的宴会说是吃饭其实是应酬,还不够忙的哪儿有时间真吃。”

    “你小子可别怯场,伺候好这位身份证说不定就成了呢!说起来你真是命好啊,什么都不用拿就把别人惦记了好几年的身份搞到手了。。”

    直到洪涛端着铜盆和一条刚捞上来的鲜鱼坐上外面的三轮车,由王总管亲自蹬着小心翼翼跟在红袍修女的自行车后面向基地深处行驶,才知道要去的地方和要见的人。

    “还不是您替我想着,这份心意我会一直记着,肯定少不了应该有的感谢。”

    听了这番话,洪涛才算彻底放了心,脸上还是谄媚的笑,嘴里也是非常懂事,手底下可没闲着,悄悄从怀里掏出个绿油油的圆东西,趁着车子拐弯重心不稳的机会塞进了角落的麻袋堆中。

    这辆三轮车就是自己平时去大桥南边接鱼用的,到处都是腥乎乎的鱼鳞和血液,一般没人会去动。绿油油的玩意是枚手雷,如果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又没法跑掉,只能把它拉响,坚决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倒不是有啥秘密需要守护,主要还是怕疼,扛不住严刑拷打,一旦透露了真实身份,赵斌也好、孙大成也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保不齐真要把自己养起来天天输血,真不如一死百了。

    王总管和三轮车根本就没被允许进入总部的院门,洪涛只好端着铜盆跟在红袍修女身后,让门口的救赎者士兵摸了个透心凉,确认除了一把牛耳尖刀之外没有其它违禁品,才被一名灰袍裁决者带着进入这座苏式建筑。

    江洋会长的办公室在二楼,距离晚上设宴的礼堂不到200米远。这位名义上的救赎者一把手长得斯斯文文,头发有些花白,年纪不超过50。

    洪涛被红袍修女带进房间时,他正在躺椅上捧着本书,见到来人也没起来,只是挥了挥手,又点了点办公桌前的地面,大概意思应该是在那里表演即可。

    但洪涛没敢楞戳戳的拿起刀就宰鱼,而是和红袍修女解释着鱼鳞会乱飞,最好能铺上块塑料布,防止把厚厚的地毯弄脏。

    “很好,带他去找件雨衣铺上,顺便把饭菜也一起拿上来……哦对,去问问主教大人需不需要生鱼片,这么大条鱼光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江洋对这个建议表示很欣慰,他带有很浓的西北口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

    洪涛宰鱼的水平确实不错,能用一双筷子把鱼鳃和内脏都转出来,切片、红烧、清蒸、油炸的烹饪手艺也不差。

    这倒不是和谁学过厨子,而是在赛里木湖期间闲着没事就钓鱼,钓上来之后除了晾鱼干只能琢磨着烹饪好吃。俗话讲熟能生巧,天天总是摆弄这些,稍微动点脑子,没人教照样也能学会。

    不过他的手艺并没得到江洋的赞许,都是吃过见过的主儿,就算把米其林大厨叫来,还能切出什么花儿不成。所以当两盘生鱼片切好之后,洪涛连同那只装着鱼骨和内脏的铜盆,还有垫在地毯上的雨衣,马上就被请出了房间。

    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被裁决者押着走出这座建筑物,返回河边小木屋里继续捣鼓炮弹,准备在夜幕降临时来个天女散花。再趁乱逃离这座城市废墟,顶多留下个佑罗的名牌和传说。

    但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光靠算计无法预知的事情。就在灰袍裁决者即将要下楼梯的瞬间,他的嘴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脖子上顶着一把牛耳尖刀,冷冰冰刀刃上还带着丝丝血迹和浓重的腥味。

    “敲门,有人问就说是江会长派来的,要是敢说错一个字、语气乱一点,在我被打死之前,这把刀百分百会穿透你的脖子!”这时耳后传来了咬牙切齿的低语,也带着一股股鱼腥味道。

    “进来……”事实证明灰袍裁决者对他的信仰并不忠诚,被利刃顶住致命之处立马就把神灵忘得干干净净,自然也不会想起谁是神的代言人,乖乖敲响门报出了姓名和来意,很快得到了允许。

    “咔哒……咣当……啊……噗!”门被轻轻推开,不等里面的人看清楚来人的相貌,灰袍裁决者的身体就扑了进去。

    这是个里外屋,只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梧,穿着笔挺军服站在里屋门边,见到裁决者撞过来,来不及躲闪,一只手举起格挡一只手伸向了腰间。

    但他还是比洪涛晚了半秒钟,手枪刚刚离开枪套,枪口还没抬起,脖颈上的血柱就斜着喷了出来,在墙壁上来了副抽象画。

    女的穿着红袍,没戴兜帽,年纪很轻且面容姣好。但反应有点慢,军官用鲜血勾勒的画作都快完成了,她才想起喊叫和拉抽屉。

    可惜那把牛耳尖刀笔直的飞了过来,毫不费力的破开坚硬的头骨从额头扎了进去,不光要了她的命,还把惊呼大部分堵在喉咙里。

    扔出飞刀的同时,洪涛转身照着刚从军官尸体上爬起来,满头满脸都被喷满了热乎乎血液的裁决者肚子就是一拳,把他打得弯着腰像个大虾米,张着嘴干呕不吐。

    “咔嚓……”见到裁决者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洪涛弯腰从军官手里拿起手枪,先看了看弹匣确定是实弹,再一把拎着裁决者的脖领子,拧动了里屋门把手。

    “砰砰砰……”没有锁!还是老一套,开门先把还在干呕的裁决者一脚踹进去。枪声随即响起,裁决者前冲的势头马上遭到了遏制,歪歪斜斜的倒向了右侧。

    “砰……”间隔不到一秒钟,洪涛蹲着扣动了扳机。在三四米的距离上射击固定靶他还是挺有把握的,这一枪正好击中了缩在办公桌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男人的右臂,还冒着烟的手枪随即掉落在桌面上。

    “不想死就别犯傻……一会儿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了对吧!”不等办公桌后的男人再去用左手拿枪,洪涛已经窜起来一步跳上了桌面,居高临下把枪口对准了男人有些退潮的发际线。

    “……是江洋派你来的?他的许诺你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即便我死了他也拿不到一丝一毫军权,没有枪的篡位者,你觉得靠谱吗?”

    坐在桌后用左手捂着右小臂的中年男人,在枪口威胁下停止了反抗,但除了伤口的疼痛让他脸上的肌肉有些微微抽搐之外,并没有太多惊慌和胆怯,也没开口求饶,而是说起了救赎者的权力分配格局。

600 老对手

    “……记住我的话,如果敢耍半点花样,或者让任何人进来,咱俩就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只看了一眼,洪涛就确定这家伙百分百是孙大成。

    不是牢记着长相,也不是脸上的伤疤,两人只见过一面还是在夜里,哪儿能看得那么清楚,主要还是眼神,困兽犹斗般的眼神和当年何其像也。

    可对方居然没认出自己是谁,这多少有些意外。但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没太多时间去讨论这个问题,跳下桌面站到了房门背后,顺手把门拉开半扇。

    “如果等着你们保护,我早就死好几次了,蠢货!我很好……把尸体拖走,让人在门口守着,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孙大成挺硬气,捂着伤口一声没吭,靠在椅背上摆了个挺舒服的姿势。待有人冲进外屋看清了他的状况,这才用不高不低不快不慢的腔调和语速把人赶走了,不给任何解释。

    “这里应该有急救包吧?自己拿出来把伤口弄弄……”外面的人居然一个字也没敢问,就这么怀着满肚子疑问退了出去,还把外屋门给关上了。

    由此可见这位主教大人,或者说救赎者高层平时的作风有多霸道,随随便便打死两名手下都不用解释为什么,肯定也不用追责。

    “你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孙大成用左手慢慢拉开右侧最下面的抽屉,拿出急救包处理着伤口,随口问了句。。

    “嘿嘿嘿……咱俩可是老熟人了,不用假装不认识。没错,你猜对了,我来自京城,姓洪名涛。当年带人杀了你手下的是我,亲手剿灭狼队逼着你不得不落荒而逃的还是我。”

    可洪涛没拿这句话当随口问问,自打进来之后就不用再伪装,连口音也恢复了。为的就是给这家伙提个醒,在疆省说一嘴京片子的少之又少,可能一个也没有,但孙大成肯定不陌生。

    “……你诈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饶是孙大成心智极其坚定,算得上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得不有点寒从心底起。

    这得是多大仇恨,才能让这位抛弃到手的权力,心甘情愿跑到疆省来找自己麻烦。难道说当年祸害过的女人里有他媳妇或者女儿?那自己今天恐怕死都是轻的。

    “快别自作多情啦,自己琢磨琢磨有多大能水,值不值我抛家舍业跑过来专门找你麻烦……哎哎哎,聊天归聊天,你那只左手可别瞎动。干脆这样吧,为了避免误伤,麻烦把左手举到脑后去,累点也比死了强。”

    听到孙大成的疑问,洪涛直接就把嘴撇到了耳朵根,满脸除了不屑还是不屑。这得是多自恋的人,才能问出如此恶心的问题。

    “你也别瞎琢磨了,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以前的恩怨。但咱俩肯定前世有过节,否则不会这么巧,转来转去又成仇人了。”看到孙大成乖乖举起一只手,洪涛才把枪口稍稍低了低。

    “……洪主席,我真不太明白什么地方又得罪您了,如果贵方想要这里的话我愿意双手奉上……”到现在孙大成也没搞懂这位的来意,如果说不是为了私仇,难道说是公事?

    其实这么想也不太靠谱,东亚联盟有那么多间谍和特工,再怎么身先士卒也不可能让一把手出来当刺客。可是想不通也得搭话,否则死的更快也更糊涂。

    “你的人在赛里木湖杀死了一男一女对吧?还逼着佑罗不得不跳进冰河差点冻死对吧?那对儿牧羊人是我朋友,光凭这两条我杀了你不冤枉吧?”虽然说已经控制住了孙大成,随时都能置于死地,可洪涛不得不多费几句话。

    刚刚要不是从江洋屋里出来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里拿雨衣,正好看到红袍修女敲这间房门,也不会知道赵斌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现在冲是冲进来了,也确实抓到了活口,不用再等晚上用炮弹大范围轰炸,可自己该怎么出去呢?这座楼里面的守卫并不算太严密,可外面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硬冲肯定会被打成筛子。

    “佑、佑罗是你的人!”如果说孙大成刚刚还能表现出临危不乱的气度,那现在真是有点慌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洪涛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更琢磨不透这位传奇人物和佑罗的关系。如果仅仅是被敌人绑架,只要不一上来就要命肯定能通过谈判争取脱身。

    但面对一大堆未知和问号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讨价还价也是要有突破口的,投其所好嘛。可眼前这位到底为什么要来、想得到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我就不能是佑罗吗?你再仔细看看,我像不像正义的使者!”

    如果谁要说焦三是佑罗,洪涛死也不会信。同理,除了自己,估计没人会相信一个幸存者团队的首领为了当大侠会诈死八年之久,这不是大侠,是神经病。

    “……你早就知道我来了这里?”孙大成肯定也是不信的。

    “我要是早知道,来的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支军队。说起来你在这里当了七八年土皇帝,瘾也该过足了,做人要知足,好东西不能一直把着不放,那样会折寿的。”

    洪涛没义务去给孙大成解惑,但听着走廊和外屋的动静就知道刚刚的枪声已经惊动了楼里的人,不管他们怎么判断屋里发生的事情,自己都没法轻易离开这座建筑物了。干脆先把窗帘拉上,免得让狙击手占了便宜。

    眼下是既不能让孙大成感到太绝望,又不能让他看透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家伙也是个狠人,只要发现生的希望,说不定就会铤而走险。

    “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那就直接说吧,到底想要什么?要是有谁想让我滚下台,也得有合适的接替者才成。否则我头一天离开,第二天这里就能变成战场,对谁都没有好处。”

    和洪涛想的差不多,渡过几分钟的恐慌期之后,孙大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儿又露了出来,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依旧不想认怂。他的成功确实不完全属于巧合,性格和经验占了很大比例。

    “呦,这么一说,流民聚居区里的上万人和被你清洗掉的人都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呗。哦对,还有那些被当做生育机器的修女……我有时候很难理解,为啥哪儿有你哪儿就会出怪事儿。是你不正常,还是所有人都不正常呢?”

    面对孙大成的侃侃而谈,洪涛的回答就是照着那条受伤胳膊踢一脚。让你顶嘴!让你狡辩!事到如今了不思悔改还百般推脱责任,真是不可救药了。

    “嘶……我说的是事实,你可能理解不了。当初我刚来时也没考虑这么多,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只是想找个地方求生。可看到的一切让我不得不多想,你知道当时这里的幸存者是个什么状态吗?”

    要说孙大成不怕死那是瞎说。只是他求生的方法不是痛哭流涕,也不是苦苦哀求,而是打算讲道理,以理服人。

    “哼,你好像专门研究过我的性格啊……恭喜,研究的方向对了。来吧,说说你到底为幸存者做了什么好事。如果确有其事,我真的可能会饶你一命。”

    洪涛瞬间就识破了对方的心思,但没有阻止,还拉过来张椅子,就坐在孙大成旁边两米多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当然了,枪口还是要举着的。

601 老对手2

    “那时候我们只有四个人,刚到乌市就感觉到了不太对劲儿。这里的幸存者和救援队、飞虎队和平难军一样,各有各的地盘,互相防范。但他们不是以志同道合或者利益区分的,而是族群。以洪主席的见地,应该能想象出此种群体之间会是个什么状态吧?”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和不用做任何表情就很狰狞的脸庞,孙大成还真沉得住气,不光说了,还说得很具有挑衅性,语气里有那么一种你想不明白就是笨蛋的含意。

    “……那些修女也是为了融合?!”洪涛沉默了,没有扣动扳机,也没去踢孙大成的伤臂。

    孙大成说的有可能是实情,方文麟当初和自己聊起疆省幸存者团体之间的分分合合时也讲过这个问题,且更详细,还有具体事例。

    自己之所以没有这方面的感触,并不是接触的各族幸存者少,而是前面两三年都在四处游走忙着营造备用基地,根本没留意。

    真正开始和外人交往时救赎者已经建立了好几年,在更加极端的规则约束下,各个族群之间的隔阂基本被压服了,不再是主要矛盾。

    非要说还有的话,可能就是救赎者与反抗军之间的争斗,这两个团体代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管理模式。

    前者选择了用极端手段强迫融合,谁不愿意就从精神到肉体消灭谁。。后者更愿意保持原状,通过不断沟通协作,潜移默化的改变固有风俗习惯。

    到底哪边对哪边错呢?洪涛也无法做出明确的判定。救赎者这套规则虽然不太人道,但见效快也彻底,只要坚持十几年,顶多几十年,在这片土地上基本就没有族群分别了。

    反抗军的办法更宽容,可是效果不显著,最终能不能成功也很不确定。非要评价孰高孰低,就只能以不同环境为准则了。

    如果放在丧尸病爆发初期,生死是首要矛盾,救赎者的方式更优,能迅速把人团结在一起形成合力。但进入平稳发展期之后,反抗军的理念更合适,不至于把权力过于集中造成滥用。

    现在救赎者的问题就是这个,不管孙大成怎么辩解美化,他实际上就是个封建君王的角色,一言九鼎,言出法随。群体的发展趋势完全要靠他的一念之差,从长远看太不稳定、太容易走极端。

    且贫富差距太大,高层几乎霸占了所有生产资料,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中低层就是工蜂和蚂蚁,整日忙忙碌碌却屁也得不到。流民干脆就成了牲口,连生命都无法保证。

    “你太小看通婚的问题了,想彻底解决族群之间的融合这才是最关键的。东亚联盟不是也取消了自由恋爱,改成抽签结合的方式,我就是受其启发,更进一步而已。”

    看到洪涛的态度有所缓和,孙大成不动声色的加强了语言攻势,试图在道理上先站住脚,这也是他自认唯一能脱困的机会。

    “哦,把年轻漂亮的女人都留给你自己和高层享用,也是和东亚联盟学的!”一听有人居然敢变相污蔑自己倡导的集体结婚方式,洪涛的眼睛立马就成三角形了。

    “呃……人总是自私的,如果半点好处没有谁会乐意整天为别人考虑呢。实际上这几年的生育率正在不断提升,在目前状况下一代的数量应该是最为重要的参数,其它问题可以放一放,等人口基数上升到一定程度再考虑别的也不迟。”

    孙大成没有退缩,继续讲述着他建立这套规则的合理性,同时也承认了部分私心。这样听上去更容易获得认可,毕竟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要是光说优点显得太假。

    “过……犹不及,有些事情除了要达到目标之外还得守住底线。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是有的,唯独缺的就是底线。我想给你提几个建议,说不定可以救了你自己和很多人的命,想不想试试?”

    两个人可以说认识的很早,但还是头一次面对面详谈。之前总把孙大成当成畜生杀之而后快,没考虑过其它问题。

    通过这次近距离接触,洪涛忽然觉得这个人也并不全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还是有些想法和眼光的,只是过于追求结果而太忽视过程。

    这种人在历史上并不罕见,但凡有乱世出现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失败了。仅从手段残暴和杀人数量上衡量,孙大成还算是比较克制的,甚至排不上号。

    单就救赎者这个团体,从宏观上讲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它把一大堆互相从骨子里抵触的族群有效融合到了一起,避免了一边对抗丧尸一边互相攻击的局面出现。

    如果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稍作改变,也不见得就比由东亚联盟接手管理差,说不定还会更好。自己创立的那套管理方式真不是拿到任何地方都好用的普世真理,至少放到疆省这边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效果,没准还会更糟。

    最麻烦的是很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去慢慢试错调整了,如果丧尸病真的产生了可以感染动物再由动物感染人类的新变种,那人类幸存者的当务之急就要从互相争夺人口、资源、地盘,转回如何对抗新疾病上来。

    在这短时间里,谁也没有把握比孙大成做得更好。杀掉他很容易,手指头一动人就没了,可这里的几万幸存者该由谁来领导呢?一旦爆发新的权力争夺,结局恐怕会比现在更糟。

    “你是替东亚联盟来当说客的?我很费解,当初你的位子坐得很牢固,声望也很高,为什么要借着飞机失事为由消失得无影无踪,又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听说自己不是非死不可,孙大成就算努力克制不要表露出太多惊喜,身体和表情依旧有了反应。心情发生了巨变,连带着好奇心也蠢蠢欲动。

    “啊……”但胳膊上传来的剧痛马上就让他摆正了心态,呲牙咧嘴忍着不敢叫出声,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枪口。

    “我没时间和你闲聊,听好了,一共三件事。第一,尽快废除修女制度,强制结婚提高生育率我不反对,但不要用这种办法。”

    “她们也是人,你这么做等于拿人当成了牲口,这就是我所说的底线!”洪涛收回踩在孙大成伤臂上的脚,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需要时间去和下面的人先进行有效沟通,想办法说服他们同意……可能要几个月……或者一个月也成。”对于这个建议孙大成答应的比较干脆,只是在准备时间上提出了一点点要求。

    “第二点,为流民尽可能的提供工作机会,减少对他们的盘剥。具体怎么做我就不累述了,你也别诉苦。我好歹当过几年佑罗,亲眼见过你的士兵是如何做的。还是那句话,不要求彻底杜绝,只需要给他们留条活路。”

    关于生育率的问题洪涛部分同意孙大成的观点,确实很重要,从长远上看甚至比恢复工业化还重要,毕竟没有人口就没劳动力。

    但也不能一边提高生育率一边眼睁睁看着流民每天在死亡边缘挣扎。他们也是劳动力,只要想,做为几万人的团体,稍微让出点利益就能让很多人活下去,真不太难。

    “……我可以想办法增加一些耕种面积,吸收部分流民从事农业工作,只是急不得……”但这件听上去不太难的事儿,到了孙大成嘴里却比废除修女制度还麻烦。

602 飘然而去

    救赎者不是养不起万把人,流民里大多数人还是有劳动能力的。但剥削这些人已经成了高层的部分利益来源,如果自己把这块肉拿走势必会引来反对。

    谁也不是靠孤家寡人维持统治的,无论采取何种模式,管理层必须是利益共同体,否则今天是主教,明天就可能被吊在电线杆子上点了天灯。

    “谁对你威胁最大,最有可能反对这个决定,给我个名字。”对于孙大成的迟疑,洪涛能感同身受。

    当初自己在复兴联盟里打算推行某个新政时也得充分考虑到各方的利益得失,只有取得大部分管理层同意之后才能顺利推行。

    但自己真没时间也没精力、更没兴趣去仔细研究救赎者内部权利格局,也无法帮孙大成去说服其他管理层成员。不过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他稍微松快点,比如除掉最大的政敌和潜在威胁。

    “……是……萨宾……”孙大成眉头挑了挑,眼神里头一次露出畏惧的神色。直至此时他才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同时也庆幸刚刚没满嘴跑火车。。

    “萨宾?他不是被撤职了吗!”洪涛同样是眉头一挑,本以为孙大成要说江洋,从目前的权力格局分析,能对他造成实质威胁的也只能是那位名义上的救赎者领导人了。

    “在军队中俄罗斯、哈萨克、蒙古军官至少占了一半比例,萨宾经营的产业大部分都是那些人的。我能暂时撤掉他的职务但没法消除影响力,如果瓦克尔还在的话倒是能起到不错的制衡的作用,只可惜……”

    说起这件事孙大成不光是表情,浑身都透出一种无奈和疲惫,最终还用眼神向洪涛示意,造成目前骑虎难下局面的人,就是你!

    “别看我,要不是你当初为了夺权太倚重老毛子,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萨宾此时在什么地方?”

    洪涛本意不愿意掺合救赎者的内政,但为了这几万人的未来又不得不帮忙解决麻烦。好在对于孙大成来讲萨宾很难办,但对自己来讲却啥难度都没有。

    “就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如果你不出现,今天的晚宴上我就不得不宣布让他官复原职。”

    此时孙大成的表情很是精彩,他百分百不敢相信能因祸得福,但又百分百愿意看到洪涛出手解决这个大麻烦,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伙伴了。

    “好了,现在你就当他已经死了,继续听我的第三点建议。停止对南疆的作战行动,尽快和反抗军展开谈判。如果你们双方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无法坐在一起,那就邀请东亚联盟来做第三方。”

    “别和我说谈不拢啥的,只要能把前面两条建议做到,我相信反抗军和东亚联盟都不会熟视无睹。和你透露个秘密,丧尸病可能变异了,从不传染动物变成了既可以传染动物又可以传染人类。”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会信口雌黄,东亚联盟目前已经拿到了标本,相信很快就能得出结论。如果是真的,你知道会面临一种什么局面吗?到时候就算反抗军要一意孤行,东亚联盟也不会继续支持他们的。”

    抬腕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太富裕,于是加快了语速。

    “……好吧,我愿意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但对结局不抱太大希望。”孙大成很仔细的听完这段话,用左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大概四五分钟的样子终于得出了结果,算是勉强接受。

    “我能进来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其实就算人不进来照样可以宰了你,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不是觉得你多可爱,只是不想看到这么多人跟着你一起倒霉。给江洋和萨宾打电话,让他们到这里来。”

    对于这个结果洪涛完全可以接受,别说孙大成没有把握,让自己去做照样没把握。很多事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不去做光算计是没用的。既然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下一步就该准备离开这里了,办法嘛,很俗也很简单。

    “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真觉得可以救所有人?一点也没为自己想过?”孙大成没去拿内线电话,好像还没聊够,刚刚都是在谈公事,现在又想探讨些个人问题。

    “我这不就是在为自己考虑嘛!如果你们都得病死了,那我该去哪儿找坏人惩罚呢,还怎么当佑罗?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过得真很快乐吗?我看不见得吧,整天琢磨着身边谁要篡位、谁要夺权,吃得香睡得着吗?”

    “权力是个好东西,世人都喜欢,我也不例外。但是……干啥都要有度,要是让争权夺利充斥了生活里的每一分钟,那就是受罪了。在这件事上我稍微有那么点发言权,现在就是在教你该如何掌控权力,又不要受权力的反噬。”

    既然孙大成愿意再向更深层次探讨这个问题,洪涛也不介意多讲几句。靠只言片语说服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有东亚联盟的名头顶在自己脑袋上,救赎者目前的处境不是太内外交困,自己就算把舌头说成分叉的,这家伙也不会信一点,更不会去试试看。

    但如果能从理论上讲通一件事,总比啥也不解释强逼着别人去做要好的多。只要不是太耽误事,多说几句无妨,让对方更加了解自己的想法也无妨。

    “据我所知,在东亚联盟内部同样充斥着争权夺利,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这里明显罢了。”孙大成对这个解释有些不屑,并给出了理由。您自己家里都没弄明白呢就出来给别人说教,好大的脸哦。

    “这不是废话嘛,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让所有人都按照一个想法考虑问题,就不该叫洪涛,而是叫蜂王或者蚁后。争权夺利是人类的天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无法完全磨灭。”

    “可人类之所以发明了道德和法律,大部分原因就是用来克制天性的。一个人如果不能自制,距离动物也就不远了。权力可以争也必须争,只是不要太过分,更不能当做生活的唯一,必须要平衡。”

    “当初你在小区里干的那些事就比较畜生,我不是原谅,只是暂时的妥协。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是在争权夺利中努力做到平衡,一枪崩了你比费这多话要容易的多。别拖时间了,我是不会疏忽大意的,赶紧把人叫来吧!”

    有人批评自己创立的模式,洪涛半点意见也没有,确实有很多问题存在就该被批评。但东亚联盟的问题不能与救赎者的管理方式相提并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模式,根本没有可比性。

    要是孙大成非抓着这一点为他辩解,那洪涛只能食指扣一扣,暂时结束这段谈话了。死到临头还认识不到错误,没有挽救的必要,留着也是祸害。

    事实证明孙大成勉强还有点挽救的可能性,至少在陪着洪涛走出基地的过程中没甩花招。其实也不见得是不想耍,是真不敢。后背上那两颗硬邦邦、冷冰冰的手榴弹,比任何语言、说教、大势所趋都来的直接。

    洪涛离开伊宁基地的方法很简单还很老套,他让孙大成用电话把江洋和萨宾挨个骗进办公室,然后再让卫兵送过来几枚手榴弹。

    就像之前对付裁决者指挥官莫罗兹那样,每个人后背都绑上两枚,敌人就变成了莫逆。三个大男人手拉手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办公室,大声向卫兵们宣布:

    我佑罗回来了,你们的主教、会长、连同司令都被绑架了。想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就赶紧把车辆安排好,乖乖看着我出城,想让他们立刻死,就向我开枪!

    为啥是三个大男人呢?因为萨宾被安排走在前面。为了让所有人相信自己说的话,洪涛拿他当了示范教材。

    在楼门口一脚把矮胖矮胖的家伙踹成了滚地葫芦,然后躲在柱子后面,眼睁睁看着还没上任的前任总司令被炸开了花。

    看着地上差点被炸成两截的尸体,闻讯赶来的上百人立马就信了,还有部分人吐了。江洋做为救赎者名义上的首领,在吐的技能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把刚刚吃下去没多久的加餐全都展示在台阶上。

    光凭这份胆识,他也确实不会给孙大成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甚至还不如大修女安娜镇定,这个女人只是微微转过头,不去看那副修罗地狱。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安娜马上就安排好一辆车恭送这位打不死的小强带着两位最高领导离开基地,还得让两队裁决者在前面开路,确保车辆顺利通过检查站。

    再让荷枪实弹的裁决者们很好的约束住部分情绪激动的士兵和军官,保证在两个小时之后,才去东边十公里的地方接人。

    两个小时已经够洪涛从容不迫钻进山区了,他也确实遵守了诺言,没有伤害孙大成和江洋,只是把他们蒙上眼绑在了车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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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鼠辈介绍:
末日、丧尸、个人、群体……
我也看过一些末日题材的小说,咋说呢,总是觉得不太合情理,不太合乎逻辑。
有人说科幻就别要逻辑了,太较真就不好看了。确实,包括很多好莱坞大片不是一样没啥逻辑嘛。
但我就是看不惯啊,总觉得在合乎常识、贴近逻辑的前提下,应该也能构建出精彩的情节。
到底能不能呢?这本书就是答案,拭目以待。末世鼠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鼠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鼠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