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江湖：魔教妖女（124）
娇阳愣了瞬，刚才还没彻底咽下去的蜜饯差点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她捂着胸口，面孔泛上一层红，睫毛垂落，掩住眼底幽暗的神色，“怎么回事。”
“正如你知道的，是因为你。”云棠之神情不变，手指依旧捏着下颚，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就连眨都不眨。
真讨厌，就连一点回避的余地都没给她留啊...
娇阳嘴角暗自一扯，虽然她原本也没打算回避就是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笔帐该记在我的头上？我说过我不需要任何人救，多此一举。”
“是不是多此一举我不知道，但教主确实是为了救你才失踪的，而且娇阳你其实也在关心明期不是吗？并且以你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哪怕对方是多此一举，你也会记下这个恩情，不会不顾他的死活不是吗？”
“谁关心他了，”娇阳嘴角抽了抽，“关心他什么时候死倒确实是有，毕竟我也好奇他拖着这副病体，究竟能活个多少年。在这个各种医疗设备落后的年代，他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医学奇迹了。”
云棠之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流露出的情绪似乎有些难过。
娇阳别开了目光。
“他其实...在赶到茶客山庄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她诧异地抬起眼。
原来...那个毒药并没有失效。他是一直强撑着吗，所以令她没有察觉。可他原本就已经中了那么深寒毒的身子，又是怎么撑下去的，就连一丝破绽都没留...
娇阳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来感慨那个男人不仅对旁人狠，对自己更是狠。在体内有两股剧毒冲击折磨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一来感慨这样一个阴险狡诈、深不可测的男人，也是会倒下的。
这些年，她对元明期是有一些佩服和欣赏的，不仅仅只是想和他谈一场恋爱而已。
娇阳陷入沉默，不再说话。
云棠之继续，平静地说着：“就是因为他身中了剧毒，所以明知道今日可能会有异变还是无法到达现场。可他一听说你遇到危险，甚至冒着体内余毒未清可能会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还是发了疯似的来找你。之后又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救回你...”
“什么呀，”娇阳嘴角扯了扯，睫毛低垂着，“说的好像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似的。”
云棠之掰过她的双肩，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应该很清楚那毒药的毒性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本就身中寒毒千疮百孔的身子，注定雪上加霜。更何况当时他还余毒未清。”
“什么叫做我应该清楚？”
娇阳冷笑一声，挥开他的手：“你们既信不过我，为何还要来找我。他把这件事告诉你，却丝毫不向我吐露分毫，不就是信不过我的表现吗？既是如此，那这神月教，也没必要待了。”
话音一落，娇阳提步出去，正想要溜，又被强硬地拽回来。
“明期早已久病成医，他的医术毒术不逊于这世上任何一人。他几乎耗尽自己的心神与精力在他的身体上，甚至起初学武也只为强身健体。那般珍视自己翎毛的人，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你递给他的酒有没有问题。
是不是连你自己也感到纳闷，为何明期会那么轻易就喝下你递过去的毒酒。不过因为是你递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喝。因为他看起来是风光无两的魔教之主，人人闻风丧胆，对你的感情却那般卑微，他已经不敢让你们这些年日益僵化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了。”
娇阳撇了撇嘴：还真是好闺蜜，什么话都与他说。更可气的是，当时她分明与他打听了那么久，他愣是一个字也不肯泄露。现在又跑她面前来说什么情深似海，怨谁？
“我不想听这些话，”娇阳推开云棠之放在她身上的手，绕开他，继续要往门口的方向走去，“百夜流凤呢，他还活着没，让他来见我。”
“娇阳。”
“……”
娇阳低头，沉默了一阵：“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四年里他一直暗恋我。是这个意思吧？既然你也说，他是那般风光无两的魔教教主元明期了，那他凭什么偏就对感情那么卑微，我以为...”
她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像他这种人，都是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呢。结果却是充当那种笨蛋一样的角色吗。”
“他当然想，他比任何人都要想。要是可以，谁会愿意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相让，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与别人相濡以沫、厮守一生，你以为他为什么不那么做...”
云棠之叹息一阵：“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他能够自私一点，不要什么话也不说，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反倒还郁结于心。
我想，要是明期没有身中寒毒，备受煎熬与折磨，与你之前也没有隔着那些...血海深仇。那我想，他确实是会如你所言，不顾一切地将你从未来任何人的身边抢走的。”
娇阳蹙了蹙眉心。
“他如今这般饱受折磨，又岂能强留你在身边和他一起受折磨...明期他因童年变故，故而性情大变，遇事偏执，唯独对你，他却是如何也自私不起来。
娇阳，你仔细想想这四年里，表面上你为他卖命，而他背地里对你无微不至、宠极呵护，任你再无理的条件也会满足，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可他没有选择强留你，而是用尽一切办法来弥补曾经对你的亏欠，他只是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无论那个站在你身边的男人是谁。这些年，我是亲眼见证了你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轻易影响他的喜怒哀乐，他面对你时，已经变得完全不像他了。至于他是生是死，全凭你的一句话。”
“所以...你告诉吧。你们一直隐瞒着的，关于他...关于他的过去，还有异域的故事。”
娇阳笑着偏了偏头，对上云棠之略微怔愣的目光：“那个男人，他可是元明期呀，既然有胆子敢在灭我全族的前提下收留我，却在他对待我的感情时那般小心翼翼、畏缩不前，我不相信仅一个寒毒就能压垮他。”
－－－－－－题外话－－－－－－
两章合一。
437 江湖：魔教妖女（125）
云棠之沉默了一会儿，状似犹豫。他站起身，将目光转向窗外的方向，伫立许久。
娇阳就从背后看着他，看着外面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她嘴角勾了起来，把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曾经答应过明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可是现在...江湖各路门派虽死伤惨重，但神月教同样遭到重创，且群龙无首。
而且因上次茶客山庄一事，让他们知道自己几百年来都一直遭受蒙骗，勃然大怒。你昏迷的这几日，所有门派已经联合起来，不日后就要讨伐神月教...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所以你该知道。”
听此，娇阳感到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果然没看错你，你并非是那迂腐之人，不过有话就快说。”
所以还不如那次让她直接去死呢，她走了谁管他们之后怎么样。结果现在她活下来，还得收拾这烂摊子。
她的目光默默转向那边桌子上的剪刀：要不干脆把自己刺死得了？
“这个故事，要从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开始说起。”云棠之坐在她对面，他陷入回忆里，脸色显得无比沉重。
“我父亲...”娇阳底下头，眨了眨眼睛。
“你也知道，明期他身世来自异域。但你可知，几十年前，中原人士对异域之人，曾一度到了喊打喊杀的地步，就因为那时候群众受有心之人蛊惑而谣言四起，说异域之人天生携带病毒，会把瘟疫带到人间，人群很快便被煽动。
哪怕后来，谣言被破，此种族歧视还是一直延续至今。中原之人自视种族血统高贵，视异域中人为猪狗牲畜，不...甚至是连猪狗都不如。
中原人可以随意杀死异域人，将他们卸下四肢、刨去肚皮挖出内脏，将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用火烧死，非但不会受人责骂，反而还会受人拥戴欢呼，说是为民除害。在中原但凡发现了一名异域人，必将其抓捕，处极刑后招众人围观其死相。
因曾经轻信谣言传下来的习俗，说异域人体内的病毒会通过土壤传播，于是尸体不被允许下葬，人死后要刨开他的肚子，挖去异域人的五脏六腑，尸体用一种特质的溶质永久保存，传言只有这般，才能不让病毒传播。”
娇阳怔愣一瞬，突然想到那天在地下密室里面，看到的那两具尸体。
这保存尸体的方法，不就是...
“然而事实上，这一切全都是无稽之谈，乃当时的圣上因裁决不当，导致民间瘟疫蔓延，人心惶惶。为安抚民心，而说下可笑的话。他的皇位是坐稳了，却丝毫不顾及异域千千万万条人命！娇阳...阿苓，你知道...在几十年前，是谁向当今圣上献此计策的吗？”
娇阳望向他看过来复杂的目光，那一瞬，她心底突然生出一个答案。
“是你那位慈爱的父亲，那位备受尊崇，德高望重的先盟主。”
438 江湖：魔教妖女（126）
“你叫我凭什么相信，”娇阳沉默一会儿，然后似笑非笑地望向他，“现在人死不能复生，自然是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就像早有预料般，无比沉定。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难以相信。人都是多面的，就如江湖之中人人传言我们如何心狠手辣卑鄙无耻，可在我们彼此看来，我们却是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是战友。若是外面谁伤了我们自己人，那是哪怕把对方折磨个百八十回都不解恨的。
而你的父亲...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一个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可他在你面前，依然可以做一个宠女如命的父亲。没有人逼你相信，只是事到如今，我想这个故事，你有必要听。”
云棠之看着她侧过头去，不再言语。
“当时你父亲还是个无名小卒，因此计有功，圣上也因此深受体会，民间的力量是有多么大。为了进一步稳固他的权势，于是在暗中助你父亲登上盟主之位。
得到了皇帝的帮助，你父亲无异于是平步青云，后半辈子都可高枕无忧。然后他一步步，走到了当时的位置，娶了娇妻，生下两个女孩。一个是你姐姐，而另一个孩子...就是你，生活美满幸福。可是他那种人，凭什么。”
云棠之嘴角扯了扯，眼底冷暗：“明期的童年，就是和异域中任何一个孩子一样。他本是异域部落王的嫡子，却遭此劫难，从不到一岁开始便随着父母颠沛流离，尝尽人生百苦。甚至...”
他的拳头捏紧，“当时你父亲由于心虚，于是愈发煽动江湖中人对异域人赶尽杀绝，明期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他面前的。他的寒毒，也是被你父亲当时的部下所下，若非他父母拼死相互，恐怕他早就死了。那个时候，他还不到八岁，到现在...二十年了啊。”
云棠之抬起头，目光怅惘：“可是异域那个地方，再也回不去了。曾经那片带给我们安居乐业，充满了温暖祥和的故土，成了真正的灾祸之地，死亡、病苦、伤亡、绝望的阴影一直蔓延在上面，二十多年了...散不去了。
但是他活下来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只要他活着，异域总还有一线生机。我们始终都相信，他还能再创造奇迹。”
“所以...那个男人才会把矛头对准江湖时，第一个对付的就是盟主府，”娇阳低下头去，陷入沉思，“所以，他才会把我父亲还有姐姐的尸体做成那个样子。他不是因为病态，而是在为他的父母还有同族报仇，将曾经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报复回去。
所以...那个男人才那么喜欢把中原人抓来，然后在高处欣赏他们自相残杀的模样。不是因为他心里扭曲，而是为了时刻警示自己...过去的仇恨，以及人性本恶。所以...”
她才在盛家封锁的藏书阁里，翻出那么多异域才有的东西。原本以为只是巧合，甚至令她对此地充满了好奇与憧憬。现在想来...
原来她美好的想象是假，充满残酷的掠夺才是真。没有什么极乐世界，有的只是掠夺与剥削过后的人间地狱。
云棠之点了点头，伸手放在一株花上：“所以，正如你那日所说。世人皆道神月教乃魔教，说明期滥杀无辜，可对他而言，对他的遭遇来说，这世上...又安有无辜之人。”
他将花叶摘下来，在指尖捻烂：“娇阳，你平心而论，做下那些事情，你的父亲...难道就不该死吗？”
娇阳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就杀了你父亲这件事，明期他没有做错...或许，他唯一对不起你的一件事，就是骗了你姐姐的感情，又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姐姐。”
云棠之顿了一会儿，然后接着道：“其实后来，可能是因为你父亲上了年纪，又失了亡妻，两个女儿渐渐长大，他的心性以与往日不同。当一只凶险的老虎丧失了斗心，被磨平了利爪，那他的实力也就会变得大打折扣。
四年前，明期率魔教众人攻入盟主府的时候，你的父亲，早已不是当初记忆中的那个他。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甚至还跪下来，乞求明期，让明期放他两个可怜的女儿一条生路。
‘轻媛很单纯，娇阳甚至还是个孩子，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老夫老了，怎么样都无所谓，确实愧对了太多人，可...他们是无辜的，求大人放她们一条生路！’当时他把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说的应该就是这句话...”
云棠之再次陷入回忆里：“可是在当时，明期却一下子被激怒了。因为他想起了曾经，他的父母也是这样卑微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们可是身份尊贵的异域王啊！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甘愿去舔这样一个阴险卑鄙之人的脚底，宁愿让自己的尊严被踩在脚下，可是你的父亲毫不留情。”
“当时...明期做的，就是一把拽住了你父亲的脖子，一剑刺死了他，并且回复‘二十年前，你对异域之人赶尽杀绝之时，怎就未曾想过稚子无辜’。于是之后...他又杀了你的姐姐。”
“娇阳...换做是你，你会留下无故害你全家的敌人的孩子吗？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哪怕不是为了报仇，当时的你们都已经记事，你会让那两条生命留下来，时刻威胁自己的安全吗？更何况因那个男人的一己之私，让明期饱受寒毒之痛二十年。”
会吗？...她会吗？
娇阳感到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都不用问自己答案，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人，在那种情况下都绝不会留下任何祸患。更何况既然要报仇，他杀我全家，我灭你全族，在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自己都要绝后了，还给仇人留下一个后代让他繁衍香火？别犯蠢了，过分犯蠢，那就叫犯贱。
－－－－－－题外话－－－－－－
两章合一。
439 江湖：魔教妖女（127）
“可任是一直都很理智，让我们所有人都放心的明期，却做了一件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云棠之的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偌大的一个盟主府，他杀光了所有人，包括你的姐姐。唯独...却留下了你，甚至把你带回来，留在他的身边，用将近五年的时间来照顾你，充当父亲般的角色，对你无微不至，一点点看着你长大。这是不是...让人难以理解。”
娇阳撇了撇嘴。
“起初我也不懂，我以为他是一时兴起。他带着你，几乎形影不离。有一天，我确认你不在后，便走到他身边打趣他：‘把仇人的女儿一直放在身边，是为了锻炼自己时刻保持警惕吗？可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地就为了做这件事，是不是对自己太苛刻了一点？’
可是他居然愣住了，盯了我很久，像是才确定站在面前的是我。我心底暗叫不好，然后果不其然，他接下来告诉我一件事，他说：‘我好像喜欢上她了，就那天，被我抱回来的那个孩子。’”
娇阳在椅子上乱动的姿势顿住。
“但即使如此...最开始的我依旧不以为意。我告诉他，你只是一时兴起，因为还没碰见人生里真正适合你女人，甚至还可能是出自心底的怜悯之心。看见了她，就像看见了曾经的你自己。
更何况，就如你所说，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你没有把自己的感情看清楚，等她长大了，你渐渐就会明白。可是那个时候，明期他只是淡淡地摇头，然后平静地说他很清楚。
我很无奈，但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那个时候的我，依然不相信明期会爱你，而且还是明知道你是他仇人之女的情况下依旧爱上当时只有十二岁的你。我认识的明期冷静、理智，无论发生什么，他也能让事情回答正常的轨道上去。
且经我观测，你当时表现的性格极差，空有一副美貌，娇纵任性且无理取闹，一次又一次挑战明期的底线。我坚信他很快就会对你厌烦，把付诸在你身上的感情收回来的，只是需要给他一点时间。在之后的时间里，我带来各式各样的女人让他过目，表面上是加入神月教，实则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也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比你更好的女人，还有很多。”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半年后，他告诉我，他越发喜欢他抱回来的那个孩子。一年后，他还是说他喜欢那个孩子。两年、三年、四年...这期间无论发生了什么，他的答案，始终都没有变过。等到我终于开始重视，这一切好像都变得失控了。”
“我加入神月教的时候，看着你和百夜流凤打情骂俏在一处，而他捏着下巴默默观望。我悄悄问他，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把她禁锢起来，一辈子绑在身边。
而他却愣了一会儿，像从来没想过这些，然后苦涩地笑着。他说，他已经把你绑起来了，自私地绑了你四年，总不能再绑你一辈子。他说你就是一只自由的小鸟，能在你背后做四年为你遮风挡雨的树，他已经很知足了。无论你之后是选择栖木枝头，还是飞走，他都无怨无悔。”
440 江湖：魔教妖女（128）
“可就在这一次以后，他恐怕...再也当不成你的树了。”云棠之把手放在桌子上，眼底流露出深深难过的情绪。
“他是怎么丢的...我是说，他是以什么方式救的我。我记得那个时候，整个山庄都快要塌了，只有他冲了进来。之后怎么了？”娇阳将目光转向他。
“你知道煞血魔功吗？这曾是出自异域的功法，非王室中人不外传。被先盟主的部下夺了去，之后一直安放在盟主府。明期四年前欲取回此物，奈何只留下卷，不见上卷。”云棠之墨色的双眸注视着她，像要把人就这么勘破似的。
“那个时候山洞塌下来，他用内力震碎了那些即将砸在你身上的巨石，但是却让你们一起被积石形成的山洞困在了里面。我不放心跟过来看，所以当时我也在场。即使暂无性命之忧，可是石块随时有塌下来的风险，关键时刻...就是明期使出了煞血魔功，将我们平安送了出来。”
听他这么说，娇阳略感心虚，眨了眨眼睛。当时谁知道是谁的，反正她先一步得了，那就是她的。
“可...如今世间煞血魔功只余下卷，不见上卷，他如何习得此功法？”准确来说，煞血魔功还是有上卷的，不过在她脑子里，“若是我没记错，卷轴上尚且有记载，若修习此功法没有从上卷开始练，强行修习下卷，会经脉爆裂、血脉倒流而亡...”
四年前的她，确是为保证自己天下第一的位置不可动摇，而焚毁了第一册。那时候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亦是。
娇阳心底隐隐生起了某种预感：“他明知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还是强行修炼第二卷了吗？就为了救我。”
“若非如此，以明期的武功，为何如今下落不明。”云棠之轻叹一口气，眼底隐隐带着惆怅，将近五年，娇阳从未见过他这番忧虑的模样。
“他...没有什么话让你转告给我吗？”
听她这么说，云棠之愣了一会儿，然后无奈摇头：“明期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我与他认识了这么久，见过最多的就是他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若他明知自己会有危险还执意那么做，那么...他是不会留下什么话，让你徒劳挂心的。所以现在，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可他身为一教之主，从来没有消失过那么久，这实在令我安心不下。”
“所以呢，”娇阳垂下目光，“你告诉我这些，我可以做什么。”
“娇阳，你要明白，我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绑住你，或者觉得明期对你的感情至深而你理所当然应该为他而做什么。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明期曾嘱托我，若他死了，无法再庇护你，就将你送回到陆恪那一行人的身份，大可将这四年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
可我现在，明期生死不明，我自作主张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告诉你这些，让你没有遗憾，没有误会与错过，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做出选择。”
云棠之认真地望向她：“你身份特殊，正邪两道皆可容你。你若想回归所谓正途，我便替明期助你杀光那些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可你若想继续留在魔教...你要做的事情，你肩上的担子，恐怕还有更多。
虚伪的天堂，还是真实的地狱，供你自己选择。”
娇阳低头，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瓷杯里随风而动的茶面，陷入沉思。
“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
魔教猖獗，江湖众人此行损失惨重，引群情激奋，于是各大门派联合，共同讨伐魔教。而此时，神月教内部群龙无首，没了元明期一贯的铁血镇压，此刻陷入内讧。
身居最高位的天子号护法百夜流凤却不管事，乐得在天上看好戏。形势严峻，神月教众大小头目愈争夺教主之位。其中，最受拥戴的就是一名资历已久的老者——白石老者，此人随先教主东征西战，却并不受元明期重用，此刻寻着机会，绝地反扑。
此刻，神月总部正倒了一地的人。白石老者一人站立于地，鹤立鸡群。而百夜流凤依旧悬在半空上，玩着他手里的蝴蝶，往底下看着好戏，薄唇讥诮地微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神月教几百年的历史...属于元明期的时代终究要过去。神月教历来的规矩...强者为尊。莫说教内，整个江湖都是如此。
“怎么，可还有人不服？”白石老人目光睨过众人，一脚狠狠踩在一具尸体身上，此乃神月教另一高手身上。
众人心下无奈，纷纷下跪，除了半空中神色揶揄的百夜流凤，还有另一名站着不肯屈服的芙笙。另外两名护法，地字号的易扶苓还有黄字号云棠之至今不知所踪。
“拜见新教主，教主大人千秋万代！”
底下密密麻麻的人跪了一片，白石老者怀着澎湃的心情，走上前去，手指触碰着那把象征神月教最高级别的位置。
多少年了，被元明期那个男人压着，从未想过自己今生今世，还能坐上这把椅子。
芙笙被他命人一棍子打倒在地，单膝下跪。
“胆敢不拜见本教主，可是心中不服？”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芙笙咬着牙，冷笑：“我这辈子，只认易大人一个主子。别说是你，就是元明期，也休想让我跪。”
“这是一把硬骨头，不愧是从那个魔女手底下出来的。”白石老者嗤笑着，这些年一直被打压，若说怨气，第一大的就是对那个傲慢无比、刚愎自用的元明期，第二就是那个恃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的易扶苓...不过就是个女人。
他的脚不断踩着他的手指，很快血肉模糊。芙笙疼得冒冷汗，愣是不吭一声。
“那如今就让我看看，那小魔女的手下，骨头究竟有多硬。”
百夜流凤皱了皱眉头，有些想动。怎么说也是那个女人的属下，若是被她知道了，定要大发雷霆。
芙笙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蹦出来：“你对我如此，便是对主子不恭...地字号分舵上上下下不会放过你。”
“地字号？”白石老人猖狂大笑：“你主子都死了，还哪来的地字号，我既为教主，那我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连根铲除了魔教四大分舵！”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掌径自从不远处拍来，直接落在他胸口，连人带出去几丈远，吐血倒地不起。
魔教众徒齐齐唏嘘一声，看向来的两人。一红衣女子正与一名青衫男子站于一处。
娇阳邪笑着挥开手里的折扇，遮住下半张脸，仅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听说我死了，今日便来破除一下谣言。从今往后...谁敢说我地字号无人。”
－－－－－－题外话－－－－－－
两章合一。
441 江湖：魔教妖女（129）
“主子。”芙笙眼底闪现出光泽，单膝下跪，一派恭谨。
“易扶苓...”
众人齐齐愣住，百夜流凤也变得精神起来了，自半空一跃而下，双臂抱胸，嘴角微微勾起：“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会死。”
“嗯？”娇阳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你就不担心一下我，凭什么那么肯定。”
“道理很简单啊，”他目光戏谑，“因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易扶苓又不是什么好人，而是个千年大祸害。所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娇阳嘴角的弧度愈盛，然后回过头去，与云棠之对了个眼神。
她伸出手去，内力不断蓄在她五指，凝成黑气。一脚踩在方才那具早已断气的尸体上，在四周不断的惨叫声中，只此一击，将方才那些拥立白石老人的人，身体直接扭断变形。
“这不是化枯手...”所有人目光惊愕，发出惊呼，“这又是哪门子邪门的功法？”
“不好意思了老不死的，”娇阳笑嘻嘻地低头，碾了好几下，那一团尸体早已血肉模糊，分辨不出原本模样，“即使元明期下位了，教主之位还是轮不到你。因为那个位置，我势在必得。”
她抬眼，俯首望去，下颚轻抬：“可还有人不服？”
无人再敢吱一声，只是默默将目光转到百夜流凤身上。
这两人最喜欢互相唱反调，如果说刚才百夜护法是对教主之位提不起来兴趣的话，那么一旦易大人表现出感兴趣，他就极有可能凑这个热闹。
殊不知，百夜护法却是破天荒地答道：“我没意见。”他耸了耸肩，甚至还把天字号分舵的令牌交给她，眼底认真。
“天字号分舵，听候教主调遣。”
云棠之见此，同样把令牌交给娇阳，顺便还对她说了句悄悄话：“想做什么就去做。”
众人这才齐呼上当，原来所谓的天字号与地字号之间不合，不过是营造出来蒙骗世人的假象。不过知道了又能如何？就连这几位大人物都愿意俯首称臣了，就算易扶苓是女人不合门派规矩，可她一身那么诡异的功夫，他们该认的得认。
就在这一天，娇阳在神月教众徒的簇拥之下，成为了新一任的教主，风光无限。
她终是达成了她想要的，大权在握，她成为了第二个元明期。
翌日，有人来报：“拜见教主，各路江湖门派联合起来在门外叫嚣，说要讨伐我神月教，请问教主是否闭门阻拦？”
如今尚在恢复期，神月教此次元气大伤，各路都还未恢复，先教主又不知所踪。任是谁，都会觉得此刻攻打神月教，是最好的选择。
“不，将门大开。”
娇阳一袭红裙曳地三尺，涂抹豆蔻的手指玩弄着一盆妩媚的芍药，乌黑长发铺散，如一条通往地狱的靡靡之路，妖冶无比，诡异横生。
她嘴角微勾，“今日，我便领我众徒夹道相迎，恭迎诸位来客，并祝他们...有来无回。”
442 江湖：魔教妖女（130）
这场厮杀，持续了整整七日。杀戮声不断，遍地惨叫与啼哭。各大门派无比后悔，不该认为现在魔教刚刚易主，看局势不稳，就贸然派兵攻打魔教。盛娇阳...或者说是易扶苓，如传言所说，她完全比元明期更狠。
那些正道人士，在这时候才开始念起元明期的好来。以往，人家至少是有报复性与针对性地进行屠杀，完全有他的那一套逻辑。不像这个妖女，看人就砍，见人就杀，仿佛她身为教主，就是为引领魔教重徒杀人而登位。
她那身诡异的功夫实在邪门无比，只一出手就死伤无数，更有圣物水玉麒麟在手，所向披靡，再无敌手。
元明期不在，她就如脱离桎梏的恶魔，再无拘束。
在战场上，娇阳一下一下地玩着手里的水玉麒麟，笑嘻嘻地看向对面的脸色苍白的楚连诀。目光落到他手上的桃花扇时，疑惑一瞬，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
上次事发突然，她想好的结局是全员be，来个刺激点的无人生还来着。于是她决定在那天拉所有人一同共赴黄泉，最后完成她这一次的任务，于是就没有将桃花扇也一并带走。
这样一来，反而让它落入楚连诀之手。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对她来说也不重要，就当送他的好了。
想明白了这些，娇阳的脸色再次明媚起来，双眼完成月牙的形状：“不是说强制取出你体内的水玉麒麟，你过不久就会死掉吗？命可真大。”偏得语气充满了惋惜之意，活脱脱气死人不偿命。
楚连诀冷嗤一阵，目光冰冷憎恨，如视毕生死敌：“强制夺取水玉麒麟会遭反噬而死，你不也安然无恙活到现在？那个男人死后，你居然还一跃而上登上魔教教主之位...我们猜测了许多人，唯独没有想到是你...竟有这个本事。
你等待这一天很久了吧？是不是那个男人的死也是你故意设计的，不是为报仇，就是为了他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盛娇阳，你真是好本事，亏我们之前还以为你是被胁迫，现在看来，你甚至比魔教任何一人还要恶毒。别人做坏事都是有缘由，唯有你...生来便是如此恶毒。”
听他说话，娇阳一直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唯独后面听到了一句话，她脸色一瞬间沉下来：“你说谁死了？先教主的尸体一日没有找到，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断定他的生死。至于你...”
她嘴角扯了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今日就让我来斩断。就让你死在自己家族之物的手里...啊不，此物也是异域之物。它是属于元明期的东西，并不是你的。”
娇阳催动手上的水玉麒麟，然而她手中异光一闪，玉佩很快再次开始挣扎，冒蓝光的情形与上次她初拿此物时无异。
她怔愣一瞬，连忙五指收拢，抓紧手里的玉佩，然而玉佩动摇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望向对面脸色苍白一片、神情笃定的少年。
“曾经的我为私欲而战，现在的我...”楚连诀偏移视线，那双漆黑的眸子对着她，“为更多因战事死去的人而战。如果唯有战争可以终止战争，唯有以杀戮可以阻止更大的杀戮，那我愿为之而战。”
少年阖上双目，与此同时他身上冒出蓝光，与那枚玉佩的相感应。
陆叔叔告诉过他，他现在的身体机能只能维持三天，如果想要活下去，唯有让水玉麒麟重新回到他体内。
陆恪看着这一幕：“水玉麒麟已经认主，很显然，比起你，它更满意阿诀成为他的主人。娇阳，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放下吧，娇阳。”
“不属于我？”娇阳冷嗤一声，眸色诡异，她与楚连诀齐齐出手，那枚麒麟状玉佩就悬在半空，忽而接近娇阳，忽而接近楚连诀。
“不属于我可以，但...凭什么属于我们。假如我不能成为它的主子，那它身为异域之物，这个世界上唯有元明期配得上它。分明是它背主，被带到外面多年迷失了本心，认贼作父。既然如此，那我...便毁了它。想要活命？不可能！”
“不可！”陆恪震惊地看着娇阳突然发力，然后瞬间并拢的五指。若她真徒手捏碎了水玉麒麟，她会顷刻间被圣物碎掉时爆发出的力量震击而死！
然而另一道攻势突然袭来，在它即将落入娇阳手里时生生击偏了水玉麒麟的方位。此功势格外特别，带着主人运功时独有的热量，沿路甚至冒着一串热气。
“火焰掌...”娇阳望向来处，眯了眯眼睛。
皇甫炎撤回掌势，暗自嘘了一口气：好险。
百夜流凤那边刚拿下几个江湖人士，一脚连着踹翻了好几个，适时地飞到她身边来。
娇阳冲他摇摇头：没事。
“这些日子，相信二位已经磨合地差不多了。”
娇阳一手控着半空中的水玉麒麟，一手五指成爪，逐渐往上蔓延黑气。
“这是什么？”所有江湖人士目光大愕。这些日子，除了魔教之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娇阳是怎么登上教主之位的，都以为她是处心积虑，一早就开始未雨绸缪。
他们脑补的此时魔教为争夺教主之位内斗，必然死伤惨重。殊不知她这一切都只是一时兴起，能成功，全靠武力值碾压，甚至没依靠一兵一卒。
“是化枯手，当然，还加上...煞血魔功。”她笑着，歪了歪脑袋。
“煞血...魔功？”知道此功法的人齐刷刷愣住，议论纷纷：传闻中杀人越多练功越有奇效的功法，江湖早已失传的邪功？怎么可能...
那他们如今对上的是修炼了煞血魔功的易扶苓...再加上她的化枯手，还有多半又会落于她手的水玉麒麟...他们怎么可能会有胜算。
众人的目光趋于灰败，在听到这四个字的一刻就开始人心溃散。而不知者还在询问，这一听就令他们如临大敌的功法究竟是何物。
－－－－－－题外话－－－－－－
两章合一。
443 江湖：魔教妖女（131）
众人的目光趋于灰败，在听到这四个字的一刻就开始人心溃散。而不知者还在询问，这一听就令他们如临大敌的功法究竟是何物。
而这时，娇阳偏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今日，便让我见识一下传闻中真正的光与影。啊不...准确来说，是残缺不全的光与影。”
她故作夸张地捂了捂嘴，笑嘻嘻地把目光转向楚连诀的方向：她早就说过，她会让这个世界上再也无法存在真正的光与影。任何有可能存在的祸患，都应该在它可能会发生前，将之彻底铲除的。事实证明，她做的没错。
碧芷手下杀人的动作顿了片刻，目光往那边望去，眼底有些惆怅：她们终究还是走向了两头完全不同的方向...
娇阳以一敌二，三道强烈的光线撞击在一起，就在这个时候，即将落入她手里的水玉麒麟，裂开了一道细缝，然后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瞬间炸裂。
“死女人！”百夜流凤心下一惊，足下流转数步，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赶到她身侧，把自半空落下的娇阳接住。
...
经上次一役，伤亡惨不忍睹。神月教与江湖各大派默契地休战了几日。虽然此做法，无疑遭到病床在卧的娇阳强烈反对。
于她来看，自己身体现在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反而令别人有了喘息的余地。娇阳确实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现在想做的只是在脱离这个世界前多杀几个人，杀光他们，以此来缓解内心不满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一不小心，又或许是因为她压根没想掩饰这一想法，在病床上，接受云棠之体贴伺候、精心喂食的时候，娇阳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对此，云棠之无奈地把药碗放到一边，低头注视着她，目光平和又认真：“可是...你究竟为什么会有现在这种情绪，为什么...你有想过吗，阿苓。”
身上仅着一层白色单衣，喝了药没有蜜饯，方才还在闹腾的娇阳怔愣一瞬。睫毛扑闪扑闪，陷入思索。
百夜流凤正站在门外，修长的身躯靠在柱子上，晶莹飘逸的发丝随风而荡。他垂下眼睫，双臂抱胸，掩住眼底的情绪，只是显得有些落寞。
妖异的血蝶飞过来，在他身边绕了一周，颤动着翅膀落定在他肩头，仿佛无声的安慰。
“去。”他神色不变，低着脑袋，淡淡地道了一声，内心也开始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蝴蝶委屈了一阵，起身飞走。
...
而这几日，江湖各派几乎翻遍了书籍，把每个人的指甲和手指都快翻烂了，就为找出对付盛娇阳的办法。
“煞血魔功，真的就没有宿敌，或者和应对之法吗...煞血魔功...”
所有人都已经绝望，干脆放弃抵抗地陷入睡眠。碧芷几乎把头扎进书卷里面，翻到了大半夜，终于找出一本记载了煞血魔功的残卷。
她犹豫了一阵，然后翻开，看下去。
“煞血魔功，修习此法者，以身为饲...”她双眼瞪大，胸口呼吸急促，“必活不过十八岁？”
444 江湖：魔教妖女（132）
要是她没有记错，娇阳如今...已快要十七了。也就是说...娇阳最多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碧芷的身体僵直住，手捂住嘴。她站立不稳地往后退了数步，书柜上的书卷纷纷扬扬全部落下，砸在地上。
放下卷子，往昔历历在目，内心复杂无比，一时间竟分不清是何等滋味。
碧芷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
百夜流凤只身来到教主居住的寝殿，身着暗红长袍，修身如玉，妖异非常。
“站住，”在门口，却被易扶苓身边的亲卫芙笙拦住，“教主有令，任何事情，都得等她睡醒再议。”
百夜流凤步伐顿住，斜眼给他递个眼神，冷然一笑，意味莫名：“你倒是护主地紧。”
他这几日，是去地牢里看到了那个女人身边曾经的大红人玄芙玉。一副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模样，身上受了十八道酷刑，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了，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都神志不清了，嘴里还说着浑话，红着眼睛说什么主子是他的，真是叫他大开眼界。
由此可得，那个女人果真御下有术，不必曾经那个男人对她的差，给一巴掌再给颗甜枣，慢慢下来，也就习惯挨巴掌了。
百夜流凤垂下睫毛，眼底看不清思绪。
就这样吧...挺好的。既然生死不明，那不如死个干净，别回来了。
“请护法莫要怪罪。”
芙笙低下头，说着此话，脸上却无一丝歉疚的神情，而是麻木一片。正如他之前所说，虽隶属于神月教，但他的主子，只有易扶苓。他身上无论是傲气与底气，都来源于他的主子。
“嗤。”
百夜流凤径自转身，抬步离去。
不是他给那个女人分一个下属面子，而是他太了解那个女人脾气，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要是再耗下去把她闹醒了，谁也讨不了好。
这次吃了闭门羹，百夜流凤此人素来脸皮薄得很，自不可能再去寻人。娇阳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动不动喜欢飞天上去，只是装作不懂。自己天生一副纯然无害的好皮囊，就是拿来用的不是吗？
三更半夜，百夜流凤趁人不备，偷摸着从后面的窗户里头翻了进去，芙笙并未察觉。恐怕就是他也没想到，神月教堂堂的一个护法，光明正大的正门不走，就为了几分面子就去爬窗，这确实是百夜流凤才能做出的事情。
偏的他爬窗就爬窗，还端得一副矜持无比，姿态高傲，一副领导来审查的模样。跳下窗槛后，他还拿手指掸了掸自己看不出尘埃的衣角，不失了他的体面。
百夜流凤环视四周，微蹙着眉心。从方才脚步一踏入里面，就感觉到一股寒气迎面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住在里面的是元明期呢。
他以往是不屑于踏入此地的，如今这幅情景，不知是因为这里是曾经被那个男人居住久了，所以沾染上了他身上的阴气，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不再多想，百夜流凤继续往里面走进去。
445 江湖：魔教妖女（133）
只是越往里走，百夜流凤越发感到不对劲：那股刺骨的寒气愈发明显。
而且与以往元明期给人那种令人脚底发寒，阴恻恻的寒凉之感不同，现在这种感觉只是冷...侵入骨子里那种凉嗖嗖的感觉。
倒像是...受内力反噬，走火入魔。
想到此处，百夜流凤瞳孔微颤：难怪...从方才一开始就安静地过分，一丁点声音也没有。照理说他这走了一路，那个女人就是再能睡也不至于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心口有一把火，仿佛一下子燃烧起来，烧地他心口灼热、心急如焚。
百夜流凤顷刻间快步往里赶去，最后甚至运用上了轻功，直接冲入房间，一脚踹开房门。
果真不出所料，他看见那边正闭着双眼修炼，面上已经覆了一层薄霜的娇阳。
他心中一颤，脚下微动。
“滚，出去。”娇阳淡淡道了一声，双手分别放置两腿上，缓下调息。言语中不乏有威胁之意，活像遇到敌人侵犯时下意识亮出爪子护住自己领地的小动物。
她缓慢偏过头去，这是一个保守的姿势，进可攻退可守。眼底潜藏着警惕。丝毫不用怀疑，假如这个时候百夜流凤继续胆敢停留在此处，或者乃至更进一步，都会随时受到她的袭击。
百夜流凤愣了一会儿，然后被她气笑了，偏就要上前，故意挑战她的底线：“若我偏不走呢。趁你如今虚弱之时，我不该趁机要了你的命？要知道你如今可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魔教之主，好不威风。我若在今日将你一举击杀，我岂不即刻名扬于江湖。”
“然后遭到神月教千万教徒对叛徒的追杀？”娇阳歪了歪脑袋，嘴角带着恶意的嘲讽，不知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心情不愉快，还是单纯在拿他发泄心中恶气。
“教主大人此言差矣，”他抬步向她走来，唇角掀起，居高临下地看人时，总是带着一股若有似无分轻蔑之意，“若杀了你，按照规矩，我便是神月教下一任教主，何来叛党一说？”
“那也得你杀成功再说，”娇阳扯了扯嘴角，转身将正面迎上他，“就算我现在出了一点意外，可是打败你，依旧绰绰有余。”
她五指弯曲，正要凝聚内力发动攻击之时，百夜流凤像是终于忍无可忍，飞身过去，将娇阳一手按在了墙上，防止她再动作：“...一点意外？”
百夜流凤被她气得面孔泛青，脸色都开始扭曲了：“修炼煞血魔功有什么后果，你敢说你不知道？死女人，到了如今你还敢擅自用内力，我看你是真不想活命了？！”
天知道那天，他看见她出手的那一刹那，他...
娇阳在他出手前就已经确定他身上没有杀意。许是实在是被折腾地不适，她懒洋洋地靠下来，挂在他身上，怎么舒服怎么了。
“所以...你们那天何必要救我。反正我迟早要死的，活下来，还得受这份罪。”
“究竟是什么让如此惜命的新教主说出这幅话来，”百夜流凤被气急了，就连她靠自己胸口这件事都没注意到，或者是没有在意，“还是说因为那个男人不在，所以你心如死灰，连命都不想活了？”
百夜流凤将她的身子掰开，然后翻了个身，从身后源源不断输入内力：“你这身体都已经被掏空了，外头看起来好好的，里面早已腐朽。都说修习煞血魔功者活不过十八岁，可不代表你真能安安稳稳活到十八岁，如今不就开始发作了？你又能熬到什么时候...”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而娇阳却是感到异样，又开始不安分地想要作乱。
“不想不得好死就别给我动。”百夜流凤面色冷峻，语气也蔓延上薄怒。双手强制地禁锢住娇阳身形，不让她动弹半点。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他今日来就是担心她才来的，遭到冷嘲热讽，他不与她计较也便罢了。现在他在救她，她竟还频频推阻，难道受他的内力就那么见不得人？
“谁说我想死了。”
娇阳嘀咕一阵，抬头望着他。许是遭到内力反噬，百夜流凤竟发觉她受得要命，今日这幅虚弱苍白的模样，也衬得那双眼睛愈发大，睫毛扑闪扑闪地，就像是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格外惹人怜爱。
“现在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就只是那个人了...”她垂下目光，“谈不上有多喜欢，可...听了他的故事以后，一想到从此我与他就再不相见了，总还是有些不甘心。我盛娇阳，都是想到什么就去做的。”
百夜流凤呼吸一窒。
“而且...你刚才什么也不说，直接就上手过来，谁知道你是想救我还是害我，多些警惕心总不是坏事。在自己正面临危险的情况下，就是要把周围那些有威胁的生物都杀掉。”而且...真正想要救她的人，不会因此就畏畏缩缩。
“这又是那个男人教给你的歪理？”百夜流凤嘴角讥讽的意味更甚，手里传输的内力却毫不吝啬。
“那我现在告诉你，那个男人与你说的话，至少有一大半都是错误的。他在驯养你，让你离不开他，让你觉得这世界上除了他以外你没有人可以信任，他要让你觉得自己非他不可。
事实上，在自己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应该选择大胆将自己的后背袒露给自己的伙伴，学会信任，背对背，共同御敌。”
“伙伴？”娇阳怔愣一瞬，她没有伙伴。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完成穿越，做完一个又一个任务的。没有人陪同，她也不想让人陪同。如果真要说在一条线上并肩作战的就是伙伴，那她的伙伴大概就只能是系统。
可她与系统之间的感觉，并不太像是伙伴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是...各取所需？
“我想...我大概就是那种不需要伙伴的人吧。而且我并不觉得有人值得信任，反而还觉得多一个人在身边，挺碍手碍脚的。”
－－－－－－题外话－－－－－－
两章合一。
446 江湖：魔教妖女（134）
要是在她与许多不同的男人玩游戏时，身边还得跟着一个电灯泡？
哦不，想想就觉得是一个噩梦。
不过善解风情的娇阳，可不会因这寥寥数语就让话题进行不下去。
她目光瞥向背后脸色难看的百夜流凤，突然变得笑嘻嘻地：“不过我说，假如是小蝴蝶你想成为我的伙伴，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她回头，拿手指戳他的脸，又绕他的头发玩儿，与此同时萦绕在她身上的寒气愈发重了，甚至还有一部分过渡到他身上。
娇阳一把手指放他身上就被他拿下来，再放上去他再拿，动作快到想触电一样。
“...别闹。”他的手指微微发颤，就连声音都开始打颤，不知是不是冷的。
“都到了这个生死关头，我看你是真不想活命了。”
“江湖中人，本就该把生死置之度外呀。”娇阳眨了眨眼睛，将脸凑到他跟前来，睫毛差点就要刮过他的面庞。
娇阳清晰地看见他的身体颤了颤。
她微微勾起嘴角，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她把手凑上来，探至他的领口，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为了取暖：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并不是很明白诶，不知本教主的护法大人能否为我解释一二，你为什么对先教主有那般敌意。之前先是命人将我引入密室，看到我父亲与姐姐的尸骨，现在又在我面前多番诋毁...”
娇阳捕捉到他略微诧异的目光，嘴角勾了勾。可不得不说百夜流凤还是百夜流凤，微乱的呼吸很快趋于平稳。
他试图把她的手拿下来，甩开她的手，奈何娇阳就像黏在他身上。百夜流凤无奈，遂选择放弃。
“曾经陆恪，也多番故意刁难楚连诀，都说为情所困。有了前车之鉴，那如今...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那么做，也是因为我呢？”
她凑过来，呼吸都要打在他脸上。她这幅模样，双眼微醺，唇瓣殷红，眼角迷离，含娇带媚。这种感觉，介于精灵般的小姑娘和富有神秘感的女人之间，如同一朵初绽的花蕾，散发着若有若无勾引人的香味。
百夜流凤目光诧异，他甚至以为这个女人是不是喝醉了。她以往别说如此了，就是连碰都不愿意碰自己，就连多给个眼神都不愿意。
可如今手上那过分冰冷的温度明显告诉他不是。难道是因为太冷了，太冷会把人脑子冻傻吗？
“死女人，你可看清楚了，我是百夜流凤，不是那个男人。他如今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躺着呢。”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她从自己身上掰下来，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身上凌乱的衣服穿好。
“就算你冷要取暖，这暖也不该是这么取的。”
“我不冷，我一点也不冷，小蝴蝶...小流凤，”娇阳眨了眨眼睛，“我很热，热得想要脱衣服。”
百夜流凤震惊一瞬，身体僵直了许久，几乎失去知觉，然后猛然间站起来。
447 江湖：魔教妖女（135）
“我看你是真冻糊涂了。怎么办...身为一教之主这个时候出岔子可怎么好，果然还是把教主之位让给我吧。”
百夜流凤背对着娇阳起身，深吸一口气，语气镇定。
“别装了小蝴蝶，你其实从来不在乎什么教主之位，否则那日我来之前你为什么不争取？”
娇阳笑眯眯地从他身后缠上来，手指探进去，感受到他身体一窒，她便笑得愈发灿烂。
她从背后探上去，如愿地用唇轻轻触碰他的侧脸，手指也微勾着他的发丝。他最初还挣扎了几下，不断将她的手拉下去，然后可能是被气到了，也可能是被娇阳身上的煞气压制，最终趋于平静，娇阳也用嘴唇一点点吻上他的唇角。
两人之间呼吸交织，原本四周冷凝的空气也变得奇怪起来。
百夜流凤有些微醺，脑袋晕乎乎地，十指收紧，微闭上双眼，睫毛也在轻颤着，沾染了些许湿意，看起来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偷喝花蜜的蝴蝶。
她的声音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他耳畔，压低的声线显得格外魅惑，引人堕落：“不要逃避了小流凤，我知道...其实那天，你一直都在等我。还有这些年，明明已经过了时限，你却迟迟未肯离开神月教，也是为了我。因为你不放心我一个，待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说到这里，娇阳声音顿住。
那个男人，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否则他不会明知百夜流凤早已过了约定时限的情况下，还对此不闻不问。更何况这个男人素来居功自傲，一副眼高于顶的大爷模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他的话都不听。
那个男人若是不知，又何必将他摆在身边找气受。今时不同往日，曾经初登魔教教主之位的元明期不能少了百夜流凤这条左膀右臂，而这时候的元明期，百夜流凤对他而言，早已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个男人居然能够忍受这样一个挑衅他威严的人存在...是在为她牵红线吗？那么早开始就已经在打理自己身后事了？那这算什么...托孤吗？
听了娇阳这话，正陷入沉迷的百夜流凤身体颤了颤，失身一阵。
就在娇阳将唇撤离的时候，他甚至下意识地追逐出去，到了半路才徒然清醒，愈发恼羞成怒。
他一把将娇阳甩开：“你既早已知晓这一切，为何还要装作不知？你以前把我当什么，和陆恪那群蠢人一样，明知被你戏耍，还围着你团团转的傻子吗？！既然你装傻装了那么多年，现在又是为什么要把这一切戳破，就因为那个男人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拿我当你身体还有精神上的慰藉？”
百夜流凤摇了摇头，眸中冰冷：“你真让我失望。”
“小蝴蝶为什么那么激动，因为害羞嘛？”娇阳依旧笑嘻嘻地，出现在他身后，甚至还悠闲地摇晃着小腿，“我之所以戳破，是因为现在，我想让你帮我。”
“...帮你？”他微微侧过头，语气将信将疑。
娇阳再次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踱到他身后，在他微窒后有些错乱的呼吸声中，伸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脑袋也靠在他的背上，一副柔弱顺从的姿态。
“你做什么？”
娇阳嘴角扯了扯，分明是这般暧昧以来的姿势，偏笑容明媚，灿烂无比，“你也知我修炼煞血魔功，近日有些走火入魔，邪寒入体。如今想要缓解...当然就得，采阳补阴。”
她一边说着，一边玩着手里的头发，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他的，百夜流凤看不清。她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在他眼底甚至是有些恬不知耻地说着：
“若是换做以往，我身份没有暴露，我大可以去找陆恪或者楚连诀，大不了还有皇甫炎可以凑数。可是现在...我与他们之间为水火不容的仇敌，别说要行此亲密无间的肌肤之亲的事情了，就是与他们对视一眼怕也是要苦大仇深。
本来照理说，像我这种女人，应该是少祸害几个人比较好，既然和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那种关系，再来个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怕麻烦，特别还是在这种事情上，就算我可以拿幻术控制住他们心神，操纵他们办完事，或者...大不了就打晕了我自己来。可我还是觉得像这种事情上，得将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娇阳嘴角的弧度加深，然后在百夜流凤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吐出后面一句话：“而小流凤，你不是喜欢了我那么多年吗？帮我做这件事，只是做到这种程度上而已，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吧。”
“你疯了...”他瞳孔微颤，还没从她的话里面缓回神，“你说你和陆恪楚连诀他们...”
娇阳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怎么还是惯不会抓重点。
“还有，以前之所以装作不懂你的感情，我只是单纯想和你玩情趣，并不是存了心想要戏耍你，真的。”
娇阳勾着嘴角，将他绕到自己跟前来，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嘴唇。然而他侧过脸躲开，娇阳堪堪擦过他的嘴角。
“你要是不愿，那我便只好随便去找了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上完了事。或者...干脆就不舍近求远，云棠之应该还在这里...”
她的眼底蓄着恶意，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他之前故意引她看见密室里亲眼看见那一幕的事情，所以她现在故意在百夜流凤面前说着这些话。
娇阳再次凑过去吻住他，这一次百夜流凤并未反抗，他闭上眼睛承受这一切，身体随着她的动作微颤。
娇阳用手指灵巧地解开他的腰带，顺着双腿落到地上，他敏感地浑身发抖。
“你不是爱那个男人爱到发疯吗，怎么...”百夜流凤嗤笑一声，眼睛从始至终未曾睁开，唯有睫毛还在颤抖，“只是为了他忍受一道反噬，区区做到这种程度而已，就已经忍受不了了吗？为此不惜与我纠缠在一起。”
“谁说我要和你纠缠在一起了。”娇阳睁大眼睛，笑嘻嘻地望着他，伸手无意间擦过他的大腿，两人都怔住。
－－－－－－题外话－－－－－－
两章合一。
448 江湖：魔教妖女（136）
他瞬间睁开眼睛，头发散下来，脸带薄怒，恼羞成怒地看着她，配上他那张瓷白泛着微红的脸，这幅模样看起来，还真像个貌美如花的小娇夫。
娇阳愣了片刻，纯稚无比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你说你不要与我纠缠在一起，又说让我帮你，”百夜流凤低下头，看到她衣衫不整的身体时眼神顿了片刻，复又移开，“那你是要我怎么帮你，直接上？”
他嘴里嗤了一声。
“我只是要你帮我，帮我缓解我体内的邪寒之气，可并不需要你与我做那些事。所以我说，只是到这种程度而已。你...”娇阳再次眨了眨眼睛，“想到哪儿去了。”
百夜流凤闻之一顿，表情微僵。
“只不过换做别人，肯定不能那么麻烦，因为搞不好他们拒不配合。要是云棠之的话，倒还另说。”
想到这里，娇阳倒是还认真思考起来了。原本以为这个男人对她有意思，应该上手起来很容易才是。结果在这儿这么婆婆妈妈半天，一点要动手的意思也没有。
她不如直接转头去找云棠之算了，大不了就又添一段风流韵事，反正又不嫌多。行走江湖多年，就这么勾引一个男人的本事，她盛娇阳还是有的。
“所以，你究竟是帮还是不帮？”娇阳最后又问了他一遍，眉宇已经染上几分不耐，她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耐心。
“我...帮。”这两个字，百夜流凤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两人的衣物都已经褪地差不多了，接下来，百夜流凤伸出手，把她身上最后一件褪下去，动作的途中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你现在抖个什么。”
娇阳笑得愈发意味不明，意识有些模糊：“想不到你还是一只纯情的小蝴蝶。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那些蝴蝶那么喜欢你，天天围着你转，是因为你身上那股特别馥郁的花香气吗？那你究竟是花精还是蝴蝶精？
你说...要是我们待会儿一不小心，行差踏错、擦枪走火，要是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是一堆小蝴蝶？”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那么一丁点念头你也别想有。”
百夜流凤冷哼一声，抬起尖尖的下巴：“要不是你刚才告诉我只是帮你缓解，我是死活也不会答应你这个厚颜无耻的死女人的。你要是还想耍什么花招，趁早杜绝了那些不干净的想法。”
娇阳不说话，只是咯咯地笑着。
他的手掌抚摸过她的全身，一点点地带给她热量，逐渐地，掌心仿佛生了火，越来越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处，不知不觉就冒出一层薄汗，雾气萦绕在两人之间。方才是冷的，现在是热的。
娇阳有些惬意地半眯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这幅慵懒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午后在晒太阳的猫咪。
她咬着下唇，感受那个男人的手抚摸过她身体的感觉，然后靠在他胸口，伸手抓住他的领口，缓缓地出了声。
该死的...这样还不擦枪走火，那她盛娇阳这回真要刷新记录了。
娇阳阖上双眼，身体微微战栗。
百夜流凤也不再说话，暂时关闭了他冷嘲热讽的技能。
“你...好些了吗？”
破天荒的，这个毒舌的家伙此刻声音居然有些温柔。
“还可以...不过，现在是另一种难受了。”娇阳笑嘻嘻地望向他。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有心情开玩笑。百夜流凤今日也算是大开了眼界，不过他再次破天荒地没有选择回怼。
而是同样地闭上眼睛，低着头，开始或轻或重地喘着气。他的手还在动作着，不放过她身体的每一寸，直到最后娇阳愈发挨紧他，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处，几乎没有距离地望着彼此的眼睛。
两人沉默了一阵，谁都没有说话，然后就开始接吻，是那种一吻天荒般的接吻。听说，接吻是可以宣泄内心感情与冲动的一种。不过两人现在就这么抱在一起接吻，不知道主要是为了压抑那一份冲动，还是催生了冲动。
娇阳依偎在他胸口，不断轻喘着，眼神迷离，柔弱娇妍。嘴唇已经被吻地四周泛起一圈红晕。
方才走火入魔，她体内的阴寒之气已经去得差不多了。可最尴尬也是最暧昧的，可以说就是现在。两人就差那么一步，不上不下地在那儿，不能继续，又不可能停下。
他们抱在一处，身体紧贴，两两沉默了许久，百夜流凤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使情绪尽量保持着镇定。
“怎么...你下半辈子还真打算为了那个男人，守身如玉不成？”
“说不好...就没下半辈子了呢。”娇阳浅笑以对，对上他此刻难得显得有几分温情的眼神。只是那眼神，很快又变得恨铁不成钢起来。
“难道...要是他死了，你就打算去陪他一块儿死？”百夜流凤吻着她的唇角，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克制还是放纵。
“有何不可。”娇阳笑嘻嘻地，她原本就是个将死之人，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如今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可以再见那个男人一面，不留遗憾。
“你就不怕一尸两命？”他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
娇阳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你可别吓我，没听说衣服都没脱，这样也能怀孕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
百夜流凤嘴角抽了抽，他严重怀疑自己以前之所以总是和这个女人吵架，就是因为她的脑回路总是与常人不相同，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我是说我。”
“怎么，难道我要是殉情，你就陪我一道儿？”娇阳收回受到惊吓的表情，再次笑眯眯，“明明之前还一副要活生生剐了我的模样。”
“都是假的，你知道。”
他低头，继续吻着，像尝不够似的。
百夜流凤将娇阳的里衣拉下肩头，却被她的手制住。
“你做什么？”她抬头望着他，两眼水汪汪地。
“你知道的。”他继续将衣服往下扯。
“你答应过不做到最后的，”娇阳轻轻喘着气，被翻身压到下面，半天才想起来，“不对，明明你是让我别打那个主意。”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不允许我改变主意吗。”
百夜流凤微勾起嘴角，“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所以别想反悔。”
他强制地翻过她的身体，带着她到床上，抵死缠绵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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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合一。
449 江湖：魔教妖女（137）
“陆叔叔，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以前对你有诸多误会。”
碧芷请了陆恪单独见面，然后把手里调查出来的东西给他递过去，垂下眼，掩饰住自己复杂无比的心情。
“还有这个...关于娇阳的事。”
陆恪接过，低头看了一会儿，忽得手指颤抖：“活不过十八岁...难道这就是煞血魔功需要付出的代价？”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本就不存在无敌之法。偷习禁术，必将自食恶果。可是为什么，他...
陆恪手里的书卷跌落在地，脸色惨白无比。
“连陆叔叔你都这样，没有办法了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碧芷低下头去，泪水如失了禁般滑落。
虽然世人都说娇阳十恶不赦，可她不想让她死，真的不想...
一切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楚连诀从门外转身，面色平静，内心一片麻木和死寂。
他一步一步走着，眸底漆黑，脚步踏在路面上，面无表情。
他该高兴的...那个女人终是遭到了报应。不用他出手，那个女人也必死无疑，他全族人的性命自然报了。这不就是极恶之人遭到的天谴吗？
楚连诀忽得步伐一顿，紧紧地捂住胸口，皱了皱眉头，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他昏厥在了地上。
...
娇阳安排好了原身的父亲还有姐姐风光下葬，一袭红衣曳地，单手负立，望着眼前焚烧尸体的火光，眸色明明灭灭。
“禀告主子。”
芙笙单膝跪地，有事禀告。他瞟了那边的尸首一眼，内心有些疑惑。
最近主子心思愈发难测，就连他也看不懂了。他不明白主子此举何意，究竟是向着先教主，还是向着先盟主。
若是向着先盟主，可主子何必要把尸体火化，就连个尸身也不留，而且...她又何必苦苦追寻先教主的下落...还是说，主子只是为了得到他的消息以后除掉他，永无后顾之忧？可若是真向着先教主，主子又为何忤逆先教主的意思，将尸首从他的密室里带出来，再如此大肆操办葬礼。
不过他知道，现在主子的心情一定没有多好。
娇阳将目光稍稍偏过来一点。
芙笙继续埋首：“主子，上次在茶客山庄里那场大战，俘获的那群江湖弟子，属下已听命将他们带上殿来了。”
“很好。”
娇阳拂袖，迈上台阶，最终坐落在雕花鎏金的教主椅子上，红裙顺着台阶曳撒而下，铺落在地面。
她嘴角微深：“将他们带上来。”
既然坐上了这把椅子，坐上了曾经那个男人坐过的是位置，当然也得体验一把他曾经的那种感觉。
“是。”芙笙回首，指示一声，便有数名神月教教徒将俘虏押上来，身上皆五花大绑，束着麻绳，从后面被踹了几脚，被迫跪在地上。
娇阳抚着下巴，将脑袋挨过去，手撑着膝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妖女！”跪在地上的俘虏们见了她，怒不可遏，当场就要冲上去，状似想要宰杀了她，却被身后的魔教教徒控制住，无法动弹。
“老实点！”
那群俘虏愈发义愤填膺，身体还在不断挣扎：“你这女娃娃好生歹毒，身为先盟主之女，却宁与魔教之流为伍，今日我们沦为阶下囚，来日我哪怕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对！”众侠客纷纷附和，置之生死而度外。
百夜流凤这时出现，轻飘飘地落在娇阳身后。双臂抱胸，对他们冷眼相对。
“很好。”清脆的拍手声突兀地出现，娇阳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望向他们。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她身上那股阴恻恻的气息。
下面的众人齐刷刷愣住。
她真的...越来越像那个男人了。
百夜流凤望着她，眼露复杂的情绪。又想到昨日...
他十指收紧，眼底有些黯淡。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我们七大派的人，士可杀不可辱！”
“对，士可杀不可辱！”
下面群情激奋，相对比的是娇阳此刻冷静到过分，甚至显得有几分冷漠的眼神，然而她嘴角却微微勾起，含着戏谑。
“居然诸位江湖侠客如此高风亮节，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吧。也是我对你们的考验，要是游戏通关，本教主自然放你们离开，不动你们一根手指头，如何？”她嘴角微扯，笑得无比灿烂。
诸位面面相觑，一时议论声起。相对比之下，魔教诸人则无比安静地站立在两侧。
由于先前神月教干预，江湖中立足的是七大门派仅剩下两派。下面的人主要分为三拨，一拨为木虚派，一拨为昆山派，还有一拨就是像陆恪那种无门无派的江湖游侠，先前暂住在茶客山庄的，此时自成一拨。
一人像是临时商量出来的头头，站了出来。
“你欲如何？”
“你们要做的很简单，你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无论想要得到什么，都是需要用相对等的东西作为交换的。”
娇阳坐回到教主椅上，手指撑着下颚，双腿叠起，一副打算看戏的姿态：“所以...既然你们想要活命，那就遵从我神月的规矩。”
她挥了挥手，命人带上香炉，以及给每一名俘虏的手腕上都带上一块牌子，牌子上面都写着数字。
娇阳低下头，掰着手指头，状似开始数数：“从现在开始，以这香炉里焚烧这支的香为准，你们每杀一个人，都能为自己换来一线生机，只要你杀够十个人，我就放那个人走。”
她像是终于数完了，抬起头来，笑得无比灿烂：“怎么样，一群注定要死的人的命，还能换回里面几个人的活路，这个游戏，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做梦！你以为我们会上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让我们自相残杀，绝无可能！”
“本教主当然不会定下那么血腥残酷的规矩了，”娇阳徒然笑起来，捋了捋袖子，“我才刚上任这个教主的位子，可不想让这殿内染上血。所以...这是神月教曾经的规矩，如今既然我为教主，那么自然...另有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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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合一。
450 江湖：魔教妖女（138）
他们再次愣住，看着高高在上坐在上面的那个红衣妖女。这个角度看人，本就是令人很不舒服的。可是他们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好赖。
这个女人...给他们一种比元明期那个魔头还要深不可测的感觉。
“那你倒是说，别卖关子了！”
“我要你们做的，真的很简单，完全不需要杀人，更不需要你们自相残杀。”娇阳笑眯眯地，手指捋着自己的头发玩。
众人有些意动，她又接下去说，循循善诱，被压低的声线魅惑，此刻在阴暗的光线下，无端显得有几分渗人：
“你们只需要将这当作你们以往在门中内部，一场普通的训练。看到挂在你们手上的那一串挂牌了吗？”娇阳笑着，将身体靠后，众俘虏纷纷低头，开始认真看向手腕上挂着的东西。
“你们需要做的，就只是在规定的时间以及规定的范围内，收集十块挂牌。在一炷香之内，一人每集齐十块，找芙笙确认无误后，便可被直接释放。
当然...你也可以集齐二十块，三十块...你在场内有多少本事就集多少块，反正每到十块就能救一个人，包括你自己在内。不过...你一旦出了这场子，便没有了再回去争夺挂牌的机会。也就是说，无论你手上有多少块挂牌，但是你兑换的机会，就只有那么一次。”
话音一落，众人情绪开始高涨：“此话当真？”如此一来，不是很容易？只要遵守规则，他们便能在最大程度上救人出去！
百夜流凤站在娇阳身后，先是疑惑了一阵，眉心微蹙。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圈，扫过在场的人，突然明白了什么，薄唇意味深远地微勾。
这个女人...还真是得了那个男人的言传身教。甚至青出于蓝。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便开始吧。”
娇阳一挥手，点燃了香炉，唇角加深：“注意哟，香炉已燃，游戏开始。”
扣押魔教的众徒散开，下面的俘虏们立马围坐一团，开始商量对策，团结一致、众志成城。
“师傅，我年纪还小，你让师兄出去吧，”昆山派，最年轻的小弟子哭得两眼通红，“我什么都学不会，出去了也没什么用，我不想成为你们的拖累。但我昆山派，不可后继无人。”
“昆山...”白胡子花花的掌门人老泪纵横，都是他至亲的徒儿，叫他如何舍得任何一个。
听此一言，大师兄眼眶也红了。果然...什么叫做危难之中见真情。
“师父，请让小师弟出去吧，让我留下。我们做师兄的，哪有让年幼的师弟代我们去死的道理！”
弟子们齐刷刷跪下：“请让弟子留下！”
“师兄...”小师弟泣不成声。
“你们...”掌门人的眼泪同样越掉越多，将他们扶起来，“好孩子，都是一群好孩子。真正该留下的，是为师。正如你们所说，做师兄的没有让师弟以身犯险的道理。你们乃这一辈的楷模，师父为你们骄傲。不过正如你们所说...做师兄的没有让师弟以身犯险的道理，那为师，又岂能留下任何一人去送死？真正该留下的，是为师...”
“师父！”
百夜流凤搬了把小椅子过来，坐在娇阳的身侧。凑过去，与她的脸庞近在咫尺：“我说，教主大人，下面的场景一派奇乐融融，属下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感天动地的场景。您的计划，好像没有奏效呢。”
“有没有奏效，看下去就知道。”
娇阳笑着对上他凑过来的面孔，没有往后躲闪一寸，眸光幽深难测。她举目望去。
“这么大一群人，从他们没有选择鱼死网破、殊死一搏，至少多杀几个神月教人，而是选择遵守条件，参与这场游戏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输了。”
娇阳唇角扬了起来，眼底蓄满了恶意，看得百夜流凤微微心惊。
“那个男人喜欢玩儿人命。不过...人命有什么好玩的，本教主爱玩儿的，是人心。”
下面从最开始的安静，各聊各的，逐渐转变到有些嘈杂。
“师父，师父万万不可！您千万不能有事啊！若是您出事，我们一个偌大的昆山派还如何撑得下去！七大门派只剩下我们还有木虚派的人在撑着了啊，难道我们真要一辈子龟缩下去，放任魔教为虎作伥，弃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
众弟子跪在地上，齐齐哀求。
“可...为师若是出去了，为师也无脸面见人，该以死为天下！哪有一个师父，为了活命，甘愿牺牲自己弟子的？”老人声音哽咽，抚摸过眼前一群懂事的孩子都的头顶，“况且...就是我真为了自己活命，你们又要为师如何做出选择，牺牲你们中的哪几个人？”
“这...”众弟子纷纷愣住，其中一人将目光转向其余各派。
“师父，虽说此事或许由我们昆山派内部决定更好，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纷。可是如今，既然我们那么多人一同被困于此内，那么必然也会遭遇同样的难题。况且...规则上不是说，每十块挂牌就能多救一个人吗？
我们门派内多出了四块挂牌，若是与别派的多出的挂牌相互凑个整，是不是代表，还能多救一个人？这样看来，不如您...找别派掌门商议一二？”
老人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头：“是为师老糊涂了。”
众弟子纷纷乖巧地将手里的挂牌交上，昆山派掌门拿着手里的四块挂牌，走向那边的木虚派。
正如他所料，木虚派也正遭遇了同样的难题。两位掌门将手里的挂牌凑至一起，正好九块，与规则上指定的十块加起来，还差一块。
“这...”两位掌门稍愣，真到了如此的生死关头，才发现生命如此珍贵。哪怕只是让门内多一名弟子可以生还的机会，他们也一定要去争取。
可是...这最后差的一块挂牌，怎么办呢？
“还只剩下半柱香的时间了哦。”娇阳站在不远方的高处，出于好心，笑嘻嘻地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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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