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5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63）
“住嘴，秽乱军纪，恶意散播谣言者，一律按照军法严惩！”
布丽尔顿回头，目光冰冷地扫过后方那些人。
他们见此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纷纷住了嘴。
布丽尔顿深叹了一口气，此刻他的心绪也是混乱不堪，他抬起头，看向前面站着的卡里西亚。
作为领导者，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又满目阴沉。
只有弗西还在大声说着，刚才面对路易斯的威压时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男人，此刻倒是壮了胆子：“像盛娇阳那种女人就该动用最高级别的特工去把她处死，殿下，我尊重您的想法，可盛娇阳那种真不是哪个男人就可以驾驭地了的。不要再继续疯魔了，她现在就只有一死，才可以换来慰藉此刻寒了的军心！”
“闭上你的嘴吧，弗西将军。”
布丽尔顿冷笑着看他：“我理解你的丧女之痛，可你能不能只会逞口舌之能，你说要派哪个特工去，才能在守卫森严的吸血鬼王宫里击杀盛娇阳？就算真有那个能力，千辛万苦闯进敌人大本营里，就只为杀一个盛娇阳吗？我看疯魔的人是你吧，弗西将军。
该不会就是因为盛娇阳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您一眼，所以你心怀妒忌与不甘，再加上你女儿的死所以被激怒了，才导致你想拉着在场所有人同归于尽吧？你好意思对殿下指指点点，待会儿该受处罚的，第一个就是你。”
“你说什么？！”弗西被气得满脸通红，“你这个年轻的小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别以为打过几场胜仗就可以傲慢无礼？”
弗西说着，就要挥拳上去揍他。
布丽尔顿冷笑着，毫不相让地就要对上。
“都给我住嘴！”
卡里西亚背对着他们，紧紧握住双拳，面孔近乎扭曲。
威压下来，弗西和布丽尔顿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可还是互相不甘地望着对方。
卡里西亚抬起头，天空中正下着雨，雨越下越大，他任凭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身上，然后流落在地。
曾经与她的朝朝暮暮，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关于怎么才能和她回到从前，卡里西亚想过很多。
他想过独身一人闯进吸血族的大本营里面，把她救出来。无论生死，至少他们在生命里的最后一刻是在一起的。
他想做她的英雄，就像曾经无数次，在王宫里，他挡在她的身前一样。
他还想不惜一切代价地与吸血族做交换，只要可以再一次地换回她。
他一直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有她在身边，他都再无所惧。
可是现在，卡里西亚才明白。
想要和她回到从前，似乎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办法...
他要带领人类打败吸血鬼，把这群吸血鬼赶出他们的家园，他要让这片已经千疮百孔的土地重回生机，让草木生长，让灰蒙的天空不再遍布阴云。
然后他就站在这片属于人类的土地上，拉着她的手，告诉她——
“你看，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生物。”
856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64）
路易斯才不是什么最强者呢，他一定可以打败他的...
就用人类的意志。
卡里西亚望着自己的手，他把手指张开，又合拢。
肢体有些僵硬，没有知觉。是因为他强行激发第二异能所起到的副作用。
那些人都说，以人类的体质要是强行激发第二异能，最多撑不过三个月就会死。
可即使是这样，他不也安然无恙地撑到了现在吗？
他可以撑三个月，就可以撑三年、三十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会在这片土地上带领他背后的人们，与吸血族战斗到最后一刻。
“无论发生什么，卡里西亚都绝对不会放弃盛娇阳。”男人握紧双拳。
因为我们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只剩下彼此了...
最终，卡里西亚把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墙面上，留下了血淋淋的印记。
所有人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而感受到痛觉的卡里西亚，拧紧了眉头，再一次地振作起来了。
“一时的落败不能代表什么，因为一时的落败，就觉得自己再无翻身机会的人，才是真正失败的人。”
卡里西亚再一次地走上前去，穿着军装制服，脸上的表情不怒自威，身上重新亮起了让人类凝聚起来的信仰。
“但是我相信，我们的军队里不存在孬种。在星球上最后一个人类咽气之前，谁知道这场战争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们的科学家还在实验室里日夜不眠地钻研，就连本该被我守护的子民都拿起了刀枪，所以身为军士本就该冲锋陷阵的我们，有什么资格灰心丧气，又凭什么要妥协，凭什么要认输！”
所有军士振奋之后，都举起了手，手上拿起了兵器。
“打倒吸血鬼，人类必胜！”
就连弗西，都默默地低下头了，不发一言。
布丽尔顿勾了勾嘴角，看向受人群簇拥的卡里西亚。
是啊...这就是他们的领袖。
他一如既往地相信，会带领他们人族走向胜利的伟大领袖——卡里西亚。
卡里西亚的存在，就是他为什么愿意投效军队的原因。
...
娇阳是被路易斯一路抱着进入寝殿里的。
路易斯拉过娇阳的手，在他的疗愈作用下，伤疤很快就愈合了。
然后路易斯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然而娇阳却抓住了他一片黑色的衣袖：“路易斯大人。”
路易斯顿了顿，转过身，猩红的双眼散发着幽光地望着她。
“明明刚才就可以帮我疗完伤，为什么现在才做呢？”娇阳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我想，路易斯大人不会是故意让我感到痛的。只是您想让我记住这一次的痛，不依赖与身边吸血鬼的疗愈术，所以要是有下次，我就不会再轻易地让自己受伤了，对不对？”
路易斯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去。
娇阳继续跟上几步，叫住他。
“我想，虽然路易斯大人总是在表面上做出一副对我冷淡，似乎是很讨厌我的存在，对我不闻不问的模样，但是在您心里，应该还是很在意我的吧。”
857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65）
“不然的话，您就不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地出现了。”
娇阳弯起了双眼，笑容明媚，“谢谢你救我，路易斯大人。”
路易斯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背对着他，那张阴柔又苍白的面孔上，嘴角微微勾了勾，转瞬即逝。
下一秒，已经飞快地飞出了她的寝殿里。
而偷偷摸摸在门外查看情况的鲁斯凡和艾德尔艾德加挤在一个很小的遮蔽物后面，旁边还有一个貌似看起来非常矜持只是负责盯着他们的莱斯特，他一只吸血鬼就占了大半的位置。
鲁斯凡正和司德尔家的两兄弟挤着位置，头发都差点乱了，一会头看见莱斯特在那儿冷静优雅的模样，气得差点吐血，秉承着吸血鬼的优雅传统才忍住没有骂娘。
“你们都挤我做什么，为什么不挤他？”
他伸出手指，示意那两兄弟看向在那儿好端端站着的莱斯特。
艾德尔和艾德加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莱斯特一眼，艾德尔和莱斯特看过来的眼睛对上视线，心里尴尬了一下，继续挤鲁斯凡，明晃晃地公报私仇：“我想挤谁就挤谁，就挤你。”
“你！”鲁斯凡恼火地都快保持不住风度，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一抹黑影一闪而逝。
再当他们望向屋子里面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路易斯的气息消失了。
鲁斯凡眨了眨眼睛，心底着发酸：“你们说，外面都还在打仗，路易斯殿下就忙着花前月下，这真是过着令所有吸血鬼都羡慕的生活。”
莱斯特的目光冷冰冰地扫过来：“你说的是你自己吗？在战场上不出力的永远是你，最消极怠工的也是你，整天正事不做，就想着怎么搜刮合眼的食物，中饱私囊，滥用权职，还私挪军款给你自己建小金库，你背地里那些勾当，别以为我都不知道。你真是给家族丢脸。”
“我...”鲁斯凡恼羞成怒，什么小金库，他那是准备给娇阳惊喜的，莱斯特怎么都说出来了，应该不会落到娇阳耳朵里去吧？
“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那群血统能力通通低等的家畜，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们吸血族，管我们怎么折腾呢，反正结局也都是一样的，就是看他们拖延的时间里面能耍多少花招而已，路易斯殿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话那么多干嘛？！”
莱斯特叹了一口气，看了鲁斯凡一眼，不再和他说话。
鲁斯凡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面再一次地想起了曾经娇阳与他说过的话。
他此刻心情乱糟糟的。
————
给我十分钟！
艾德尔和艾德加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莱斯特一眼，艾德尔和莱斯特看过来的眼睛对上视线，心里尴尬了一下，继续挤鲁斯凡，明晃晃地公报私仇：“我想挤谁就挤谁，就挤你。”
“你！”鲁斯凡恼火地都快保持不住风度，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一抹黑影一闪而逝。
再当他们望向屋子里面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路易斯的气息消失了。
鲁斯凡眨了眨眼睛，心底着发酸：“你们说，外面都还在打仗，路易斯殿下就忙着花前月下，这真是过着令所有吸血鬼都羡慕的生活。”
858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66）
思考良久以后，披着黑袍的兰伯特张开黑色的双翼，从窗户里面飞了进去。
房间里面的小姑娘正躺在床上，睡颜恬静，兰伯特默默地看着她，分不清是什么心思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过去。
那天晚上与她发生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在他走至她跟前的时候，娇阳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面前的吸血鬼时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地喊道：“兰伯特大人？”
兰伯特身体一僵，立马飞快地转过身去，下意识想要从窗户那里一跃而下。
然而娇阳却突然从背后拉住了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欸，发生什么了吗兰伯特大人？”
兰伯特这才清醒，如果他这个时候逃跑，反倒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于是他再一次地转过身，黑袍将他此刻有些泛红的双颊很好地遮掩住，他伸出手，指了指她，又点了点自己，然后点点头。
娇阳愣了一会儿，然后灵机一动：“您是因为担心我第一次出任务回来的状态，所以特地来看我的对吧，兰伯特大人？”
兰伯特再一次地点头。
“谢谢你，兰伯特大人，你真好。”
娇阳弯起了双眼，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是我回来以后，第一个来看我的吸血鬼。虽然你平时看起来性格冷冷淡淡的，我也和你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感觉你不是很好接近的样子，但是现在看起来，兰伯特大人应该是个外冷内热的吸血鬼呢。”
娇阳抓住兰伯特的手，面带笑容，继续热切地说着：“以前我有些害怕你，因为你总是待在黑袍下面，一副神秘莫测又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你居然会在与我交往不多的情况下就主动关心我，我以后，也会主动来找兰伯特大人交往的。”
黑袍下，兰伯特的嘴唇默默地抿了起来，他收紧十指，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其余几只吸血鬼聚集在门口的场景，并没有开口说出来。
其实一直都有很多吸血鬼关心她，可是她貌似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娇阳抓着兰伯特的手，凑着他近距离地闻了闻，紧接着，眉头有些疑惑地皱了皱：“欸，真奇怪，为什么感觉兰伯特大人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香味，让我感觉十分熟悉，可我又想不起来了...”
兰伯特的身体再一次地僵住，胸口的心脏也紧跟着提了起来。
她又继续面带狐疑地说着：“照理说，明明我之前和兰伯特接触不多，要是兰伯特大人身上有这种特殊的香味，我应该不会闻到过才对呀...现在，为什么...”
兰伯特瞳孔放大，被她抓着的手指甚至隐隐发颤。
她会发现吗...她会知道那一切吗，如果她知道那天晚上扮成艾德尔的是他，会因此怨恨他、害怕他吗？
既然那晚她曾经从他身上闻到过那种特殊的味道了，那她会不会其实已经知道了那晚上的吸血鬼不是艾德尔，只是把这一切默默埋进了肚子里？
859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67）
所幸最后，娇阳也没有想起来那股香味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闻到的，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面带好奇地盯着兰伯特黑袍底下的那张面孔，手指放在下巴上：“话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兰伯特大人的真实模样呢。感觉神秘兮兮的，既然现在我们已经决定要做朋友了，那么待朋友之间，就应该要诚恳吧？”
娇阳说着说着，就要去掀兰伯特的黑袍，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真小气。”小姑娘不甘心地嘟囔着。
兰伯特啼笑皆非，明明从始至终都是她单方面宣布要与自己做朋友的。
傻瓜...谁要和你做朋友啊。
明明他来这一趟，就不是为了来和她做朋友的。
“看看嘛。”娇阳睁大眼睛，非常无耻地撒着娇。
“不。”
兰伯特非常言简意赅地拒绝了她，然后放下了她的手，嗓音清冷又带着些许沙哑，内心庆幸她并没有察觉。
“为什么不。”
娇阳瞪大了眼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那么莱斯特和艾德尔他们，也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吗？”
“没有。”
不敢再多做停留的兰伯特转过身，飞快地从窗户那里跳了下去，然后消失在天空中，不留一丝痕迹。
徒留娇阳站在原地，嘴角抽搐地看着他的背影。
“真是够神秘的家伙...”
...
夜逐渐深了，兰伯特待在自己的寝殿里，将身上带着护身符的香囊默默地取了下来。
黑袍下，漆黑的双眸布满幽深。
记忆似乎又回到一千年前那场大火，整个家族除了他，没有一只吸血鬼从那场火中走出来。
他忘不了那个时候，母亲在火光中凄厉又绝望的双眼：“兰伯特，你记住，你是带着诅咒出身的孩子，如果不想让这场噩梦延续下去，唯有孤身走完你接下去的路程。”
那场大火中，陪伴他一同逃出来的，就只有他身边的这枚护身符。
这枚护身符陪伴着他长大，在往后的日子里，除非必要，他就不会把它摘下来。
莫卡尔家族，是被诅咒的家族。因为在几万年前莫卡尔家族的族长惹怒了吸血鬼始祖，从此便被下了诅咒。
只要莫卡尔的下一任当家人出生开始，整个家族的吸血鬼都会因为各种原因遭逢厄运，在下一任当家人成年之前，全部覆灭。
这样的悲剧，就跟随着莫卡尔家族的改朝换代，而不断遭逢着噩运，注定要死去的父母亲人，尚还幼小就与父母分离的孩子，几万年来，无一幸免。
直到兰伯特父母的那一代，他们决定结束这一场噩梦，这也宣告着，莫卡尔家族的覆灭。
他们的孩子兰伯特，将会是莫卡尔家族的最后一任族长。
长此以往，他一直披着黑袍，不是因为特殊异能的关系，而是因为他拒绝与旁的吸血鬼交流，他没有亲人，也不需要朋友。
他害怕、甚至抗拒与抵触，同别的吸血鬼产生那些麻烦的感情，他一身黑袍，习惯了独来独往。
860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68）
可是现在，兰伯特把这枚所谓的护身符收起来了。
因为有一个傻兮兮的小姑娘说，想要和他做朋友呀。
兰伯特望向漆黑的窗外，嘴角缓缓地上扬。
“还是不想抗拒这一次的靠近，如果只是做朋友的话，应该就没什么关系...”
他会收好自己不该有感情，把那晚发生的事情，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
兰伯特又忍不住飞来看了盛娇阳。
他站在她的跟前，小姑娘睡得很深，她睡着的模样很可爱，皮肤白得过分，嘴唇是殷红色的，睫毛伴随着她浅淡的呼吸声，微微地颤着。
兰伯特忍不住地低下头去，伸出手指，轻轻扫着娇阳脸上那一排纤长的睫毛。
小姑娘的呼吸有些乱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惊扰了睡梦中的她，还是因为做梦梦到了什么。
“艾德加...”她喊了一声。
兰伯特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许，她喊的是艾德尔？
正在他愣神思考的时候，娇阳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捞住了兰伯特的腰，让他整个身体都落在了她身上。
兰伯特心底一惊，幸好他及时伸出手，抵在了她的身边，要不然他这一下就要把她惊醒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娇阳的呼吸就洒在他的身上，兰伯特的身体绷紧了，正打算顺着这个姿势往上爬起来的时候，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小姑娘突然伸出另一只手，从上往下地摸遍了他的身体，最后把手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艾德加。”她又喊了一声。
这回兰伯特听清楚了，但是这回他已经顾及不上许多，他已经在她的触碰间迷失了自我。
他变做别的吸血鬼的样子，死死抓住她的双臂，丝毫顾不上其他地覆上来，双眼发红，陷入无尽的疯狂中。
过了良久，兰伯特从陷入昏睡中的小姑娘身上起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呼吸窒住，几乎是仓皇而逃地从窗户那里离开。
...
第二天，五大将等在外面，却被通知会议取消了。
“怎么回事...”艾德加看向走在前面有些魂不在焉的娇阳，然后问他的哥哥艾德尔，“路易斯殿下最近在忙着什么，怎么今天就连会议都不开了。”
娇阳正跟在最前面莱斯特的旁边，问他昨天晚上在干什么，她刚才已经问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四只吸血鬼昨晚在做什么了。
这让艾德加非常摸不着头脑，他甚至觉得娇阳是不是在质问他们，为什么昨晚他们都没有关心第一次出任务回来的她的事情。
想到这里，联合鲁斯凡不让莱斯特和艾德尔有靠近她机会的艾德加，心里略微发虚。
除了娇阳今天的状态略显怪异以外，兰伯特的状态也有些奇怪，似乎比往常更沉默寡言了。
不过艾德加也习惯了，对此反倒并不上心。
面对艾德加的疑问，艾德尔对他无情地翻了个白眼。当然，这个动作很有为了掩饰些什么的嫌疑。
毕竟刚才娇阳问他昨晚在做什么，艾德尔立马联想到昨晚做的那个有关于他和娇阳之间的梦，在梦里他们这样那样，把各种花样都玩了个遍，醒来的时候还感到哪里怅然若失。
861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69）
此时的娇阳正好问起这个，就连心理素质良好的艾德尔此刻也有些心底发虚。
一边面无表情地告诉她自己昨晚就待在自己寝殿里哪儿也没去，一边背后的手指乱飞。
于是当艾德尔一听到弟弟的疑问时，第一反应地就是给了他一个十足的大白眼。
“你这也太不关心吸血族的大事了，一天到晚的都在忙着些什么
”艾德尔用一种长辈意味十足的口吻教训着他。
艾德加在心底不甘地做着鬼脸。
忙着跟你抢一个女人啊。
明明嘴上说着把娇阳让给我的，暗地里却几次背着我和她偷腥。
原本急于想立正自己地位的艾德加，现在又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现在估计自己在她心里更比不上对艾德尔的好感了，艾德加对此愤愤不已。
而这个时候，娇阳又走到兰伯特的跟前来，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问他：“兰伯特，你昨晚...”
兰伯特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娇阳的身份，她是不可能把它闹大的，也就代表着自己的绝对安全。
可是现在看着她望着自己的面孔，他的心底又变得不安又愧疚起来。
“娇阳，我其实...”
还没等兰伯特说下去，那边艾德尔说的话，却是一下子吸引了娇阳的注意力。
“你没有听长老说吗，暗室里那块尘封已久的灵石动了，这也代表着，吸血族始祖的力量正在觉醒，恐怕不久之后，始祖就要觉醒来统治我们吸血族了。”
“什么，始祖他老人家要来了？”艾德加眼底诧异，“可不是说，只有在吸血族面临重大危机的时候，始祖才会觉醒助吸血族度过难关的吗？我记得上一次始祖觉醒，已经是在几万年以前了，现在还活着的吸血鬼里，除了那几位守护灵石只剩下魂体的长老，似乎就只有路易斯殿下见过始祖了。”
“可几万年前是吸血族从未遇到过的浩杰，所以始祖才出现，但现在吸血族明明正在对人族发动战争，胜利是迟早的事，始祖又是为什么要出现？”艾德加一脸纳闷。
鲁斯凡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说，要是那位始祖出现了统领我们吸血族，那路易斯殿下要怎么办？看着曾经高高在上强大到不可一世的路易斯殿下屈居别的吸血鬼之下，似乎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路易斯殿下已经强到深不可测，真不知道那位始祖能有多大的本事，让路易斯都俯首称臣。”艾德加的神情变得恶劣起来。
“不管始祖怎么想，我听凭路易斯殿下的吩咐，”莱斯特淡淡地说，“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始祖，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吸血鬼，是会真正为整个吸血族着想，还是恣意妄为自顾自己，所以即使他是始祖，也无法一出现就让我信服。”
艾德尔思考了一会儿，表示赞同，艳红的眼底充满倨傲：“我也是这么想的，尽管他是始祖，也得表现出让我们甘愿臣服的本事，在此之前，我只听从于路易斯殿下。”
862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70）
“诶诶诶，还能这样的吗？”艾德加愣住了，“吸血鬼臣服于血脉，不是天生就注定的吗？”
“所以说即使路易斯不愿意，但是在血脉的作用下，还是不得不臣服于始祖吗？”鲁斯凡嘴角微勾，“真好奇，被路易斯统治了几万年的吸血族一旦易主，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莱斯特目光警告：“别想耍什么花样，当心祸从口出。哪怕不是路易斯殿下，始祖更不是你能够算计得了的。”
“你别光顾着教训我了，莱斯特，”鲁斯凡面带嘲讽，“你现在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期待始祖的出现吧？毕竟你身上的伤不是没有痊愈，只有始祖才有办法治好你的伤吗？你现在一股脑的衷心于路易斯，说不定等那位始祖出现，你比我们所有吸血鬼都要巴结那位始祖大人呢。”
莱斯特艳红色的眼底变得危险起来，“我说过，无论那位始祖怎么样，我都只听从路易斯殿下的决定，殿下如果要我听从始祖，那我便效命始祖，殿下如若有别的打算，我宁愿违背祖上传下来的血脉，也定对路易斯殿下誓死效忠。”
鲁斯凡嘴里嗤了一声：“真是愚忠。”
“你...”
艾德加眼里充满好奇：“真好奇那位始祖长什么样子，不知道是雌性，还是雄性？”
“如果是原始那位始祖，那就是雄性。但是时间过了几亿年，太久太久了，始祖的肉身早就已经腐坏，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始祖的魂魄附身在哪个性别的躯体上，然后就是哪个性别吧。”
艾德尔思索了一会儿：“不过按照始祖前几次的情况来看，应该都会是雄性。”
“肉身腐烂了，还能灵魂不死，附身在别的生命体上。”
艾德加毛骨悚然了一阵，摸了摸自己凉嗖嗖的手臂：“真恐怖，我倒要等着看看那位传闻中的始祖是挑了个什么老怪物的长相...只要别是吓到我的程度就行。”
始祖...
听着旁边四只吸血鬼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兰伯特默默收紧了双手。
如果始祖出现，是不是就代表，他身上的诅咒，有被解开的可能？可是始祖又凭什么要为他解开诅咒。
兰伯特抿紧了唇瓣。
所以说...要是真有那个可能，他可能会成为他们五个中第一个叛徒。只要可以解开诅咒，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都总要试一试。
不然的话...他可能，就连接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兰伯特默默地把目光转向在那边安静听着，一直都和自己一样没有说话的小姑娘。
然而下一刻，兰伯特却愣住了，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娇阳脸上被压抑着的怒气。
怎么了？
至于娇阳，她很快转过身，双手抱在胸前，弯着双眼，身上带着危险的气压，满脸笑眯眯地出现着那几只吸血鬼面前。
刚才在嬉皮笑脸的几只吸血鬼表情顷刻间呆滞，变得鸦雀无声。鲁斯凡和艾德加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后抱在一起：“怎、怎么了？”
眼神好凶。
863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71）
娇阳笑容满面：“怎么，在背地里议论始祖，显得你们特别厉害，与众不同是吗？”
鲁斯凡和艾德加机械性地摇头。
艾德加：娇阳怎么比哥哥严肃起来还要恐怖。
鲁斯凡在心里咒骂：他这回没说什么呀，又要挨骂了吗？
“还说什么老怪物，你们几个，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好吗。”
鲁斯凡和艾德加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说的对。”
艾德尔嘴角抽了抽，正当他打算上前说什么，娇阳诡异的眼神又往他身上扫了过来。
艾德尔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血脉压制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在吸血族里，谁血脉更强大谁就拥有王座，这是从祖上就传承下来的规矩，话是强者说了算，由不得你们同不同意。”
娇阳认真地说着：“不要觉得路易斯殿下很完美，就不会有吸血鬼的出现比他更加完美，这个意识不能证明你们对吸血族所谓的衷心，只能代表你们的鼠目寸光、坐井观天、目光短浅、一叶障目。”
艾德尔傻眼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莱斯特短暂地摸了摸鼻子。
等娇阳说完了这些，她再次潇洒地回过头，然后扬长而去。
徒留背后五只吸血鬼在风中凌乱。
...
所有吸血鬼可能都低估了人类的意志力。
当意志的火焰烧地正旺时，将一盆冷水浇下去，这样的做法固然没有什么不对。可如果当火焰在死灰中复燃，那这片森然的熊熊大火，将会席卷整个世界。
这场在绝望中人类的反扑，战况异常惨烈。死的大多数是人，他们甚至不像吸血鬼一样在乎种族是否会在这场战役中灭绝，他们就像破釜沉舟，只抓着那最后一线生机，越战越猛，接连收复失地。
对此，路易斯派出了艾德尔和艾德加，两兄弟一同前往前线指挥作战。
在两兄弟登上直升机前，艾德加将目光转向地面上，那个正望着他们，对他们挥手告别的小姑娘，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吸血鬼就是这一点好，即使距离那么远，可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脸上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哥哥。”
艾德加看向旁边那架直升机里，即将走进去的艾德尔：“等这场仗打完回来以后，我们谈谈吧。”
艾德尔愣了愣，也把目光转向他，就着风声：“谈什么？”
“就谈...”艾德加嘴角露出笑容，微风扬起两兄弟金色的头发，“关于她的事。”
他想和哥哥和解了。
未来还有很长，无论是娇阳，还是哥哥，都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
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
大约是两兄弟抵达战场后的一个月，前线传来战报，艾德尔在战场上遭遇暗算，艾德加拼死将艾德尔救出，然而自己身上却遭到了致命的攻击。
心脏被玄火穿入，一击致命。
艾德尔拼劲了所有的力气才吊着艾德加一口气，只是伴随着艾德加身上的能量逐渐流失，死亡那天的到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864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72）
那只金发的吸血鬼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地躺在他的寝殿内。
娇阳走进来的时候，其余四大将都在，就连路易斯都在。
她愣了愣，看向路易斯，路易斯对她点点头。
艾德尔抓着艾德加的手，脸上满是泪水。
娇阳还是第一次看到艾德尔哭，她显得有些无措地站在那儿，四周所有吸血鬼的目光都朝她望过来，还有艾德加苍白却带着微笑的面孔，娇阳觉得，貌似自己现在应该表示些什么。
“别哭了。”
娇阳把手放在艾德尔肩上，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是安慰说艾德加可以好起来，似乎显得太假了一些。
于是她最后说的是：“你是哥哥，怎么可以在弟弟面前哭呢？”
艾德尔顿了顿，逐渐收回了哭泣的声音，只是眼泪还是无声地流着，最后只剩下抽泣声。
“我有话，想要单独对娇阳说，可以吗？”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金发吸血鬼开口了。
“欸？”娇阳眨了眨眼睛，指向自己，“我吗？”
艾德加点头，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就是你，娇阳。”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所以艾德加无所顾忌，就连路易斯在场都没有在意。
娇阳试探性的目光看向四周：“可以吗？”
路易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接下去，莱斯特、兰伯特，还有鲁斯凡带着冷笑地也走了出去。
艾德尔继续抓着艾德加的手，目光恳求地望着娇阳。
“放心吧。”娇阳面带笑容。
等所有吸血鬼都离开后，娇阳坐在床边，托着脑袋，看向躺在白床单上的金发吸血鬼。
他的外形，真的就像一个少爷一样年轻俊美，难以想象，他居然已经一千岁了。
娇阳望着他虚弱苍白的面孔：“你想和我单独说什么，就说吧。”
艾德加微笑着，只是嘴角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苦涩，他虚弱地说着：“我说，我都快要死了，哪怕是装，你就不能装作舍不得我一点的样子吗？”
“为什么要装作舍不得？”娇阳眨了眨眼睛，天真地望着他，“你又不是为我而死的。”
艾德加愣了愣，然后垂下睫毛，因身体虚弱而显得苍白的面孔，此刻显得更加苍白了。
“也是...我是为了哥哥而死的。”
娇阳点了点头，望着他：“你知道就好。”
“所以，你真的从一开始，就一直都喜欢哥哥啊...”艾德加笑得苍白又牵强，“哪怕是与我有过那么多开心的记忆，在你的心里，你喜欢的也始终都是哥哥而已。”
真犯规啊，明明他以为，要是他死了，就可以在她心里成为白月光一样的存在呢。
“那你为什么要接受我呢？因为我和哥哥长得像吗？还是因为单纯只是我的出现，排解了你在哥哥不在时候的寂寞呢？”
娇阳不说话了。
不然她要怎么说，说我其实也不喜欢你哥哥，这从一开始就是她处心积虑设下的骗局？
而且他都要死了，自己似乎，也没有了继续骗下去的必要。
865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73）
在他提出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只要保持沉默就可以了。
只是娇阳此刻的沉默，在艾德加的眼里，就自动变成了默认。
不过说实在的，娇阳也不在意艾德加现在的想法。
艾德加苦笑一声：“是啊...早就应该想到的，不应该奢求更多。”
紧接着，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娇阳冷眼看着，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我死以后，你和哥哥，应该就能没有芥蒂地在一起了吧，不用再顾及我。”
艾德加望着她无动于衷的神色，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不会告诉娇阳，其实那天在战场上，看到艾德尔遇到危险，换做以往任何时候，任何吸血鬼应该都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挡在他的前面。
可是那个时候，事发危急，面对那片狰狞的火焰，加上布丽尔顿异能的配合下，没有任何吸血鬼反应过来。
可是他的脑海里，莫名就出现了那个小姑娘为了艾德尔伤神时候的模样。
要是那个家伙死在战场上，她应该会比他死在战场上，要伤心许多吧。
于是就凭着这一个信念，他破除了异能的控制，挡在了哥哥的前面，替他承受了火焰穿心的痛苦。
难道不应该是娇阳和哥哥一辈子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然后她的心里，有一个角落，永远都住着他的存在吗？
艾德加突然清醒过来。
这怎么可以呢...他不想在她的生命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安安静静地去死呢？
娇阳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你也不一定会死，想当初，所有人都说莱斯特不到两个月就会死，卡里西亚不到三个月就会死，可他们不是到现在，都好好地活着吗？”
话说这两点，就连娇阳都有些奇怪。
艾德加却苦笑，哪有那么多例外。
“对了，你叫我单独留下来，就是要与我单独说这些吗？”娇阳嘟囔着，感受到一道气息从外面探进来，于是她嘴角微勾，说道，“你要是说完了，那我就要走了，继续留下来，路易斯殿下就要不高兴了。”
那道探进来的气息顿了顿。
娇阳脸上的笑容微深。
艾德加并没有注意到娇阳脸上的神情，而他接下去说的话，也成功把娇阳的注意力再一次地放在他的身上。
“娇阳，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变成吸血鬼，拥有吸血鬼一样强悍的体质，对吗？”
娇阳愣了愣，望向他。
“其实，人类需要变成吸血鬼，不仅只有初拥那一种办法的，这是让人类承受痛苦的方式，而司德尔家族有一种古老的咒术，可以让吸血鬼来承受痛苦和风险，这是人类可以百分百变成吸血鬼的方式，而且还能继承甲方吸血鬼的能力。”
咒术施展的同时，也代表着需要吸血鬼来承受生命的流失，咒术施展成功后，对方传承了自身的力量，这也代表着吸血鬼的身体会如同失去了养分的大树一样，快速地走向枯竭、衰败，短时期内快速死亡，直到变成一具丑陋的干尸。
而且因为人类体质不同，还不能百分百继承吸血鬼的能力。这种咒术因为代价太大也太过邪恶，未免族内出现太多不必要的牺牲，甚至一度被吸血族列为禁术。
可是很不巧的，他就是在一次意外中学会了。
艾德尔扬起笑容。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866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74）
娇阳没有思考太多，清醒地指出：“真有那么好的事，那你呢？你会变成什么样。”
“这不重要。”
娇阳愣了愣，对上艾德加的视线。
“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你想还是不想。”
他这辈子，一直活在哥哥的庇佑下。
可以在走向死亡前为哥哥做些什么，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如果还能为娇阳做些什么，那么他将死而无憾。
...
娇阳去看艾德加的时候是中午，太阳正好的时候，而当她再一次地苏醒过来，已经是临近傍晚，外面的天空即将陷入晦暗。
娇阳怔愣了一会儿，看着四周的墙壁，还有盖在身上的被子，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
她依稀记得刚才艾德加在与自己之间施展在咒术，她传承了艾德加身上的力量，然后...
娇阳感到有些头痛地拍了拍脑袋，此刻她脑海中涌入的是几万年前吸血鬼始祖率领吸血族征战天下、指点江山的记忆，那双猩红色森然的眼睛，也在她的脑海里越放越大。
娇阳感受着体内的力量，突然气息一顿，突然想起了刚才在她意识陷入沉睡前，艾德加微笑着闭上双眼的场景。
“艾德加...”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才刚走了几步，却明显地感觉到了体质的不同。
那几步路走的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身体仿佛没有了重量，看向四周的东西也变得清晰无比，甚至可以看清楚几十米开外的东西。
娇阳愣了愣，目光透过门口望向远方，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看来，传承意外的顺利呢...”
...
娇阳急匆匆地赶到艾德加的寝殿，只是有一件事，她始终没办法释怀。
她依稀记得，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问过艾德加。
“你有什么未曾了却的心愿吗？”
既然艾德加帮了她，他都要死了，总得还清这一次的人情才行。
可是艾德加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她微笑，便闭上了眼睛。
“这个点，他应该还没有死透吧...”娇阳嘀咕着，终于赶到了门口，只是她才刚要进去，却被门口的两个守卫给拦住了。
“抱歉，盛小姐，艾德加大人吩咐了，说不能让您进去。”
“什么嘛...”娇阳睁大了眼睛，“难道艾德加大人不想见我吗？”
“这...”两名守卫为难地对视了一眼，继续说道，“是艾德加大人特意吩咐的，除了一些必要的吸血鬼之外，谁也不要放进来，特别是...盛小姐你，他说，他现在的样子...不太方便见你。”
娇阳愣了愣。
...
里面围满了吸血鬼，艾德尔听着外面的声音，就知道是娇阳来了，他抓住弟弟的手，眼泪湿润了，他的声音都嘶哑了：“一定要这样吗？你明明那么想见她。”
“想见，但是不能见。”
艾德加身上的水分都像被蒸干了，就像粗糙干瘪的树皮，变得狰狞无比。
但他依然微笑着，只有那双艳红色的眼睛依然美丽。
回想起来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那个即将大难临头的小姑娘却毫无所知地在后花园里头大摇大摆地转悠。
现在看来，对未来毫无所知的，原来是他自己。
867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75）
“才不会让她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呢。”
艾德加面带笑容：“艾德加在她心里面的样子，应该永远都是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既然这样会是最后一面，那不如不见。”
鲁斯凡站在一边，身子靠在墙上，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其实他可以体会艾德加的心情，如果换做是他，如果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他一定不会再在她面前出现，他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默默地死去。
毕竟这辈子已经什么都比不过莱斯特了，总不能...就连这张脸也比不过吧。
莱斯特走上前去，替艾德加往上拉了拉被子：“别想那么多了。”
艾德加双眼含笑，看着自己面前的四只吸血鬼。
艾德尔、鲁斯凡、莱斯特、兰伯特...
“真好。”
他们都来了，那就当做，她也已经来了吧。
恍惚间，艾德加好像看到旁边的凳子上，那个爱笑的小姑娘正坐在那儿，披散着乌黑的长发，手里端着茶水，正面带笑容地望着他...
“笑地真假呀...”
他一边喃喃地说着，却费力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脸颊，望着她，脸上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容。
...
娇阳一直站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从黄昏等到日落，她看着西边的天，金灿灿热滚滚的太阳一点点地落下去，直到没有一丝光。
今天的夜晚很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直到屋子里面传来一种古老的钟声，一声又一声，四周才好像亮起了灯。
娇阳有些怔愣地抬头，独自一人嘀咕着。
“他真的...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我。”
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
艾德尔听从了艾德加临终前的愿望，没有把他的尸体多做停留，而是装进了密不透风的棺材里。
正当一伙吸血鬼正在往棺材上面贴着符咒，外面却有吸血鬼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不好了，刚才盛小姐居然祭出了属于吸血族的双翼，独自一人往人类阵营的方向飞去了！看她现在的情况，似乎是要为艾德尔大人报仇！”
“什么？！”
在场的所有吸血族怔住。
...
而人族的阵营里面，此刻正陷入一片大乱，所有人看着眼前的营帐，手拿兵器却不敢轻易靠近，一个个如临大敌，而四周已经血流成河，遍地断壁残垣。
人族将军布丽尔顿很快赶过来，他身穿制服长靴，披上外套，一路听着下属的禀告：“发生什么事了？”
前来传话的人声音打着颤，“是、是...是盛娇阳，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变成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样，飞到我们的地盘上，二话没说就开始大开杀戒，现在她又进了弗西将军的营帐里，弗西将军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什么？”布丽尔顿脚步一顿，然后更加快速地往前方赶去，“半人半鬼？”
“可不是嘛，那副样子别提有多恐怖了，她长出了吸血鬼的翅膀，行动起来也像吸血鬼，可那副外貌，偏偏还是人类的外貌，将士们都吓坏了...”
868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76）
布丽尔顿收紧了双拳：“在事情还没有下定论前，不准散布谣言，什么半人半鬼，动摇军心！”
“是是是...”他连忙点头认错。
布丽尔顿深吸一口气：“弗西将军的营帐在哪个地方？”
其实事实上，那天在战场上，他和卡里西亚原本是打算活捉艾德尔，将他俘虏过来，好与路易斯去谈判的。
虽然吸血族多次出尔反尔，但是这次他们会更加小心。
原本是计划好的事，但是弗西却临场擅自行动，突袭了正被他们控制的艾德尔，这才导致他的弟弟艾德加为挡住攻击，生死不明。
所以...
布丽尔顿呼吸微窒。
她是来报仇的吗？为了那只吸血鬼来向弗西报仇。
当布丽尔顿赶到现场，目光因四周的惨状而凝滞。
而四周的其余人族将领看到了布丽尔顿，一个个犹如看到救星般地围了过来。
“布丽尔顿将军，盛娇阳她、她...”喊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布丽尔顿掠过了他，眼神怔愣地抬步往眼前的帐篷走去。
帐篷里面已经没有惨叫了，依稀可以看清里面透出来的黑色的影子，纤细的手腕把那个高大的男人高高举起，似乎是做了什么，两道影子重叠在一起，他看不太清。
布丽尔顿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为了要看清楚一点，他一步一步地往前面走去。
“将军，危险...”后面有人提醒，却没有人敢同他一起上去。
布丽尔顿就像没有听见，目光怔然地往前。
他记得卡里西亚殿下前不久前才同他说过，他可以调查清楚了，那个之所以要杀死萨安，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而是奉了路易斯的命令。
路易斯的目的，就是逼迫她彻底归顺吸血族，再无拥有二心的机会。让娇阳除了这一条路，别无选择。
他们昨天还在部署救出她的办法。
现在看来，他们终究还是...
来迟一步。
里面最开始还依稀传来挣扎的声音，后面只剩下一片死寂。
布丽尔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直到帐篷的门被踢开，那个上一次见面，还是面带笑容还是个正常人类的小姑娘，此刻脸上只剩下一片冷漠。
她的嘴上染着血，显得皮肤更加苍白了，手里将一个血肉模糊的躯体拖出来，然后在一片尖叫声中，徒手扭断了那个躯体的脖子。
“果然，触碰低劣下等人的血，还是不怎么舒服...”小姑娘染血的嘴唇勾了起来，苍白的面孔妖冶又诡异，美丽到惊心动魄，“不过没办法，刚才发现了一个获取力量的新方法呢，就暂时克服一下好了。”
布丽尔顿心绪混乱地望着她，体会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天空中，两只挥动着黑色双翼的吸血鬼缓缓降落在她旁边。
莱斯特望着四周怔愣了片刻，然后抓住娇阳的手臂：“没事吗？”
娇阳摇了摇头。
而鲁斯凡就站在她的背后，双臂环胸，艳红色的双眼时刻警惕地望向四周，看到布丽尔顿的时候敏感地一顿，嘴里嗤了一声。
他的眼神...
869 小公主和她的吸血鬼帝国（177）
娇阳望向手腕上隐隐泛光的结印，嘴角勾起。
在白色的床单前，他们的双手扣在一起，十指连心。
“我，艾德加。”
“我，盛娇阳。”
“此刻对始祖发誓，对吸血族郑重承诺，我将继任/传承五大将的意志，此生绝不做有违吸血族利益的事，为吸血族奉献自己，若违此誓，我自愿将灵魂献予始祖，不得永生。”
娇阳眼里的笑容更甚：“司德尔家族的两兄弟，真是一样的好骗呢。”
说着，娇阳又把目光转向一边似乎是正在发呆的布丽尔顿，嘴角勾了勾：“要把你也给一起掳走吗？反正来了这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呀。”
“...欸？”正在走神的布丽尔顿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不愿意？”
说着，她很快又收回了目光，抬起手，将手里的头颅一下子抛至了那些人类将领的跟前，容貌瑰丽，下巴高傲地抬起：“从此以后，我将彻底属于吸血族帝国，继任路易斯大人五大将之一的位置，褪去人类这一层弱小的皮囊，让你们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
“至于我该做的事情...”娇阳看着地上剩下的半具尸体，“我已经做完了。”
然后，她就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那双属于东方人黑色的眼睛，缓缓地变成了艳丽的红色。
布丽尔顿跟着身边的人们，一同怔愣地望着天空中他们飞去的身影，握紧双拳，嘴角隐隐有些抽搐。
“什么鬼...我还没有回答愿不愿意呢...”
不过他在这个时候想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太合时宜？
...
艾德加下葬后不久，娇阳也正式接替了五大将的位置，那只吸血鬼确实在临死前，为她争取到了在吸血族真正意义上的一席之地。
而这段时间，吸血族与人族之间的战争，也到了白热化。
吸血族的会议上，路易斯独自高高在上地坐在王座上，这只难得亚洲吸血鬼，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
娇阳漫不经心地坐在下面一排的位置上，开着小差，看到其余几只对路易斯毕恭毕敬的吸血鬼，又想起之前他们不经意间表露出比起那位旧不露面的始祖，还是更愿意效忠于路易斯殿下的话。
娇阳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该死的路易斯，迟早篡了你位。
正当她想到这里，上头的路易斯突然点了她名。
“盛娇阳。”
“欸？”娇阳愣了愣，下意识把目光看向他。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路易斯突然丢给了她什么东西，娇阳伸手顺利接住，下一秒看清后，诧异地再一次抬眼看向他。
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路易斯殿下？”
这居然是...
“这是给你的。”
路易斯嘴角勾了勾，有很快放下：“那是你曾经居住过的王宫，我想那里一定有很多你的回忆，还有你想要亲手推翻和摧毁的东西。所以把这一次领兵的权利交给你，再合适不过。”
娇阳，你要记住，我和国王一样，固执地想要把你一辈子留在身边。
但不同的是，即便我把你留在身边，也永远不会束缚你的人生和自由，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