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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言不信     盛唐剑圣txt下载     盛唐剑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五章 武婕妤老套的搭讪

    李隆基拍腿道:“有静远这话,朕就放心了。唉,朕虽是皇帝,可有些事情也不能随心所欲一意孤行,要顾及群臣的意见,他们也是为大唐的经济考虑,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所以臣打算跟他们算一笔账,堵住他们的嘴。”裴旻成竹在胸的说着。

    “好!”李隆基万分期待道:“朕明日拭目以待!朕知你顾家,也不多留你了。快些回去,等会朕有事吩咐力士去办,就不劳烦他送你了。”

    裴旻忙堆着笑脸,告辞离去。

    从武德殿后院至前院,要经过一个弯弯曲曲的湖心回廊。

    裴旻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的心情走在回廊上,对面却迎来三人。

    前后皆是打着灯笼的丫鬟,中间是一位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衣着华丽,轻摇玉步往对面走来。

    裴旻没有多看,低着脑袋,在一旁让开道路。

    武德殿是李隆基的私人后院,外人是不得入内的,李隆基邀裴旻至武德殿议事是没将他视为外人。

    这入夜能够出入武德殿后院的,必定是李隆基的内眷无疑。

    便在两人相会的时候,那女子突然“哎呦”了一声,身子竟然向裴旻倒来。

    瞬息间,裴旻已经做出决定,他并未用手搀扶,而是用手前臂轻轻的一顶,稳住了女子的身子,给了她搀扶的“扶手”。

    两人靠近,一股独特的芳香传入裴旻鼻中,味道清幽直入心肺,竟让他心中莫名一荡。

    女子瞬间离开了裴旻,小退了三步微微万福道:“武嫔见过裴国公,夜色昏暗,一时不慎,失礼了。”

    她一言一行表现的极为大体,并未因为崴脚而失礼人前。

    武嫔?

    裴旻心念电转,以知来人身份。

    唐朝因为出了一个长孙皇后,在后妃的管理上特别严苛,是中国封建王朝之最。

    正三品以上如皇后、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等妃子称宫,从五品下如婕妤、容华、婉仪等称嫔,在以下称主。

    李隆基的后宫能称“武嫔”的唯有武婕妤,也就是日后的武惠妃,武则天的侄孙女。

    “见过武婕妤!”

    虽然裴旻的官爵在武婕妤之上,但面对皇帝的女人,他还是行了一礼。微微用余光打量着武婕妤,她打扮的极为精美,云鬓微松,薄纱之间,香肩隐犹。象牙般润泽的肤色,慵懒而妩媚的眸子眉眼细长,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格外迷人,也不由暗赞一声。

    武婕妤抿嘴轻笑:“多次听陛下私下提到国公,说国公是国之栋梁,少年英杰!可与古之甘罗、霍去病相比,今日得见,果不其然。记得还有一次,陛下逗清儿玩耍,还说清儿乖巧聪慧,有心将他培养成国公一样的优秀人物呢!”

    裴旻道:“婕妤谬赞,愧不敢当!”

    武婕妤也没有多聊,道:“夜路难行,国公但需谨慎……翠儿,将灯笼赠给国公照明。”说着万福之后,向武德殿后院走去了。

    裴旻捏了捏鼻子,回味了一会儿武婕妤身上的那股香味,嘴角微微翘起:果然好手段。

    武婕妤身上的的味道,他曾经闻过,而且记忆犹新。

    那还是在当年金城攻防战的时候,天竺的商人为了讨好他,送给了他几瓶“佛的香精”。这佛的香精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印度神油,有着催情的效果。

    武婕妤身上的味道更加清香,应当是质量更优的产品。

    武婕妤本就是美人胚子,又用上这种催情之物,想必晚上少不了胡天胡地。

    武婕妤之前的崴脚虽表演的极像,然而当时的裴旻正低着头看的清楚,对方是有意向他这边倒来的。

    武婕妤显然想借此机会与他认识,从她的话也能听出一二:一方面是告诉他,李隆基与之无话不谈,可以帮他美言,另一方面却牵扯到她的儿子李清,用意也是显然。

    同时武婕妤分寸拿捏的极好,没有跟他这个外臣多做一点接触,留下把柄。

    武婕妤身为李隆基的妃子,邀宠君前可以理解,但是有意与重臣往来,所谋甚大。

    裴旻想到了今日的太子李瑛,以李瑛目前的表现来分析,确实不太适合担任太子。不过历史上的肃宗李亨也没有什么大作为,却不知日后让自己改变了一塌糊涂的历史,将会由谁来继承。

    看着手上的灯笼,也想到了武婕妤口中的李清。

    这个李清就是日后的寿王李瑁,那个娶了第一美人杨玉环,又给李隆基强抢去的怂蛋。

    这种连自己老婆都保不住的人,裴旻就是脑子让驴踢了也不会支持他。

    武婕妤不知裴旻心中所想,走至内堂屋外,回头看了一眼裴旻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笑意,还有一些羞红,忍不住想道:“国公年少英俊,竟比陛下更有男人味儿!”

    一路胡思乱想,裴旻出了皇宫,上了小栗毛的马背,立刻归心似箭,扫去一切思量,快马加鞭的返回了裴府。

    裴旻一如既往的先拜会了自己的母亲。

    原本裴母这个时候皆会留裴旻聊上几句。

    这一次还没等他坐下喘口气,裴母已经将他赶回房去了,说道:“快去快去,都要当爹了,也不知轻重,娇陈可不适合熬夜!”

    带着略显紧张的心,裴旻推开了自己的房间,说了声:“我回来了。”

    娇陈坐着桌前看书,听到裴旻的“我回来了”带着几分自豪的道:“妾身就知道,裴郎一言九鼎,不管长安这边怎么说,始终相信裴郎能够做到。”她说着轻扶着桌子,意图上来给裴旻宽衣。

    裴旻赶忙快步上前搀扶道:“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动。这些日子幸苦了,一切交由我来。”说着,情不自禁的去抚摸那尖尖的小腹,道:“快九个月了,应该有些反应了吧。”

    娇陈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道:“可调皮了,一个劲的踢闹,定是个健康的小家伙。”

    “那是自然!”裴旻说着,似乎抚摸以不满足他的心情,半跪在娇陈的面前附耳在肚子倾听着。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竟然依稀能听得心脏跳动的声音,大是高兴,低呼道:“听到了,听到了……”便如孩子一样兴奋。

    娇陈含笑的看着爱郎,洋溢着幸福的满足!

第三十六章 文武齐心

    裴旻念及裴母的不能熬夜,也没有跟娇陈肚子里的宝宝多互动,乐滋滋的搂着娇陈一觉睡到了天亮。

    便是睡着了,他那手掌依旧搭着娇陈的小腹,似乎在守护着他。

    次日天明,如李隆基预料的一样。

    与吐蕃的盟约拖太久了,文武皆有了不耐其烦的感觉。

    细节可以慢慢商议,但大局总该定下来。

    停战协议的可靠性,远不及盟约有效果。

    不可避免,朝堂上又在商议起了此事。

    这一次冲在最前面的依旧是户部尚书王琚,王琚也是先天政变的功臣,与李隆基交好,立有从龙之功,拜银青光禄大夫、户部尚书,晋封赵国公。

    只是之前受到了姚崇的排挤,给贬罚地方去担任刺史了。

    并非人人皆有裴旻那般觉悟,这姚崇一倒台,王琚就发动关系,削尖了脑袋重新挤回庙堂,充任户部尚书一雄职。

    户部尚书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说句大唐的财神爷毫不为过。但这也是一个风险极高的职位,前任户部尚书便是因为渎职给新晋首相宋璟给罢免了。

    宋璟为官严厉,别说是贪污受贿,便是尸位素餐无作为的官员让他抓到一个也是重罚一个。

    王琚新官上任,也想干出一番成绩,意图将国库填满,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官到了他这个地步,在上一位就是宰相。

    身为文臣,所需所求,不就是一个相位?

    想法是美好的,王琚发现现实却极为残酷。

    大唐刚刚发动对吐蕃的战争,这一仗唐军动用兵马六万余,战马四万匹,耗时七个月余,期间消耗的粮草军饷,还有胜利后的犒赏以及阵亡将士的抚恤,零零总总都需要从户部拿钱。

    这是无可避免的花费,王琚也只能认了:将士出征在外,刀头舔血,这因有的奖励抚恤,就算敲碎了牙,户部也要拿出来。

    然而不只是奖励抚恤那么简单,大唐新取了河西九曲地,需要发展。

    在草原上养牛羊训军马都需要极大的投资,还需要他们户部调派流民支持,又是一笔巨款,超大的投资。

    这没有个七八年,这笔投资休想收回。

    然后还有石堡城的修葺,金天桥、大莫门城、树墩城这些地方也需要打理。

    这花钱就跟流水一样,不住的往外出,看不到半点的回收希望。

    王琚颇有才略,也知这些都是必须支付的,再一次忍了。

    但是修葺莫离驿,新建莫离城,派兵常驻青海湖,这让王琚忍无可忍。

    真当户部是钱袋子,有花费不完的钱?

    莫离驿位于青海湖附近,周边皆是吐蕃的势力,维持莫离驿需要大队兵卒常驻,需要朝堂不断的往其中塞钱粮。至关重要的还未必就能守得住,万一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调遣工匠运送建材将莫离城建好。吐蕃出兵,将之夺去,岂非做他人嫁衣?

    有此思量,王琚是同意撤兵莫离驿,接受吐蕃称臣的开路先锋。

    “陛下!死守莫离驿,对我军无大利可言。以一无大用之地,却能换得吐蕃称臣,每年能得双倍贡品,何乐不为?比无止境的向莫离驿输送钱粮,不如坐等吐蕃送钱粮上门。”依照规矩,他国贡品,除了个别稀有的为皇室享用,其他寻常之物,皆归户部收入国库。

    掏钱,收钱之别,让王琚争的面红耳赤,寸步不让。

    文臣皆重视发展,轻于开疆扩土,当即有人附和道:“王尚书说的极是,吐蕃与我大唐相交百年,还是首次愿意向我大唐臣服。岂能因一无大用之地拒之?”

    “天下现今百废待兴,许多地方发展皆需投入大笔钱物,时无必要为了莫离驿而多耗费钱粮军饷,增加百姓负担。”

    文臣无一例外皆围绕钱财来说。

    不只是文官,武将也站在了文臣这一边,开始了夸夸其谈。

    左领军大将军耿国公葛福顺道:“这狗急跳墙,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凡事适可而止最为重要。吐蕃虽败,国力犹在。强占着他一地,只会令两国之间的关系闹得无法收场。以我们的情况,和平共处才是最好选择,何必为了一地引发争端?”

    左监门将军唐地文也道:“这好比三国时期吴蜀之争,吴蜀抗曹,大势所趋。而蜀却占南郡不还,徒惹战祸,致使大将关羽阵亡,莫离驿有不如无!”

    随后右监门将军卢龙子、右武卫将军成纪侯李守、右威卫将军王景耀、右威卫将军高广济纷纷站了出来,也说的头头是道,立表放弃莫离驿的看法。

    这一下轮到李隆傻眼了。

    原本只是文臣出于财务经济上的考虑,仗义执言,立表退出莫离驿接受吐蕃称臣。

    文臣所请,合乎情理。

    武将原本一直处于中立地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参合进来。

    怎么才一日功夫,他们的态度就变了?

    其实一切缘由在于昨日陇右节度使郭知运的病倒。

    郭知运这一生病,立刻牵动了许多将官的心。

    他们也不是关心郭知运的安危,而是在意他身上陇右节度使的雄职。

    得知郭知运此番大胜吐蕃,余愿以了,有去职休养的意思,立刻有人心动了。

    好比王毛仲!

    王毛仲是李隆基的心腹,而且是最亲近的近臣之一。

    在李隆基为诛杀韦后、安乐公主以及太平公主而发动的唐隆、先天两次政变过程中,王毛仲均起到了重要作用,是屈指可数的唐元功臣。

    王毛仲也因此特别自傲跋扈,尤其是他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在长安军方拉拢了一匹王党势力后,更了不得。

    王毛仲跋扈到什么程度?

    他最看不起阉人宦官,对于阉人宦官动辄打骂,毫无顾忌。

    李隆基面前的第一红人高力士也受王毛仲羞辱过,见到王毛仲都要绕着走,免得与他对上。

    王毛仲现在是辅国大将军、左武卫大将军、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霍国公可谓位高权重。

    可这官哪有嫌弃小的,他的目标是兵部尚书,以兵部尚书晋封相位,成为一国之相。

    但是以他现在的功绩资历还不够升任兵部尚书,陇右节度使正是镀金的好职位!

    一瞬间文武齐心……

第三十七章 倒戈的户部尚书

    自古文武殊途,文臣武将的意见,向来难以达成一致。

    李隆基当皇帝从先天年间算起,以有七年时间。

    这文武意见相左,由他这位皇帝下最后的决断,屡见不鲜。

    如今文武一心,让李隆基讶异之余,一时也看不透武将的心思,对于裴旻能否扛得住文武夹击,不免为之担忧。

    这众口一致,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好拒绝,只能道:“莫离驿是裴卿千辛万苦取得的,想我大唐兵威赫赫,贞观、永徽战功何其彪炳,开疆扩土十数万里。经数十年发展却疆土沦丧,战功不显。如今好不容易收复疆域,还夺取了吐蕃的战略要地,就这样送回去,怕是不妥,也会寒了将士的心,先听听裴卿的意见再来定夺。”

    文武听李隆基如此说来,也未拒绝。

    裴旻虽不是这次动兵的主帅,却是总指挥,只要说服他,大事可定。

    李隆基让高力士去叫裴旻。

    百官也未干等,而是针对如何开发河西九曲地相互商议起来。

    直至裴旻的到来。

    面对裴旻,王琚倒没有显得咄咄逼人,毕竟裴旻凶名在外!这厮上的了战场,下的了江湖,提笔能写诗作文,张口能编句骂人,实在不好对付。

    不到逼不得已,王琚不想得罪于他,带着几分诚恳的道:“裴国公,我大唐经二张乱国、韦后乱政、太平专权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局面。陛下雄才大略,有太宗之气,立志发展。为天下百姓能够安定,开垦荒地,修建河渠。又推行军制马政,每一样皆是利国利民之举!”

    “但是,国力有限,人力有限!就如隋时杨广。平心而论,杨广开运河、建东都当真是无义之举?其实并不尽然,开运河连接江南漕运,建东都以定两京地位。本无可厚非,但是他无视劳力,无视百姓生计,无视国家负担。以至于百姓为了逃避徭役,将自己的手脚打断,笑称福手福足。直接导致短短十数年,天下百姓起义百起,隋朝崩奔离析以致灭亡。无视百姓,无视民生,滥用民力,即是民贼。”

    “当然……陛下英明神武,岂非杨广可比?只是而今国库并不富裕,募兵马政自不用说,还有河西九曲地的开发,大运河的疏通,这一切都需由户部拨款。不怕国公笑话,户部国库余钱不足。派遣军马固守莫离驿,军饷粮草器械设备等等皆是不小的数额,在下以为,能省则省吧。”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王琚如此态度,裴旻也不好扇他耳光,笑道:“王尚书言之有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前人的经验,我们身为后人自当多需注意。只是……”

    王琚正想松口气,听到“只是”一颗心又吊在口腔里了。

    裴旻道:“尚书是给吐蕃忽悠了!不了解情况,您以为吐蕃位于高处,那里环境恶劣,荒芜凋敝、破败不堪?”

    “大错特错!”

    他重重的说了这四个字,道:“吐蕃这是关着门闷声发大财,不亲眼所见,不亲眼所望,常人根本想象不到青海湖的富饶。”

    王琚莫名的看着裴旻。

    裴旻道:“打个比方来说,我大唐关中八百里平原号称天府之国,江南号称鱼米之乡,而青海湖的资源绝不逊于关中、江南半点。”

    听了裴旻的话有人动容,有人不可置信。

    裴旻续道:“吐蕃产盐,人尽皆知!但你们不知道他们盐资源富裕到何等地步!一个盐田,便能满足我大唐天下所有百姓千年的用盐所需,远远超乎你们所有人的想象……”

    他这话一出口,满朝文武都直了眼。

    裴旻当年去青海旅游的时候,导游跟他说过青海有大大小小的盐湖一百多个,其中一个大一点儿的盐湖的食盐蓄藏量,便够全世界使用数十年、上百年。

    若算上青海柴达木盆地南部的察尔汗盐湖,够全世界七十亿人吃上千年,而且还吃不完……

    所以非典时期所谓的断盐,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因为青海盐湖的盐,几乎是吃不完的,吃的还没有它再生的多。

    裴旻不理会文武百官的表情,自顾自的道:“在莫离驿的西面,有一个小盐湖,应该够我大唐全国百姓吃五十年。在西面过了大非川有有一个茶卡盐湖。是四大盐湖最小的一个,不多,也就够我大唐吃个千八百年。跟腹地的察尔汗盐湖没得比。”

    文武百官脑子有些跟不上节奏了,盐是战略物资,天下人没有一日离得开盐,可是暴利中的暴利。

    也因如此汉武帝才会颁发盐铁官营的任命,并且沿用至今。

    盐税是唐朝经济的一大来源,用不完的盐,那可是用不完的金子铜钱!

    “所以!”裴旻提高了声音道:“我取莫离驿,即有长远的思量,也有近处考虑。我大唐几大产盐基地皆在海边,离我们最近的也在东海,东海之盐,补给北方,由是不足。我关中、陇右、凉州所用之盐来至于江南,万里迢迢,运输费用,可想而知。而且西域缺盐,吐蕃掌握了盐资源,高价卖于西域,牟取暴利。我西域都护府为了省事,也不得不向之求购。如今莫离驿之盐可以用于关中、陇右、凉州,甚至西域。将节省多少运费,赚取多少银钱?不知诸位想过没有?”

    “为了吐蕃那一点点双倍贡品,退出莫离驿?”裴旻带着几分嘲讽的道:“那就是最大的蠢蛋,为了胡麻而丢西瓜的愚蠢之举。”

    胡麻也就是芝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户部尚书王琚,这位反对驻军莫离驿的先锋,急着眼道:“陛下,微臣愚昧,竟不知青海湖富饶至此。臣提议,应当立刻增兵莫离驿,户部愿意召集工匠出资修建莫离城。”

    这位户部尚书态度立刻来了大转变。

    这一下武官傻眼了,葛福顺道:“如此只怕会引起吐蕃恐慌,再起战事!”

    裴旻正想说话,王琚先一步厉声道:“身为武官,葛大将军竟说如此惧战之言,不觉羞愧!身为朝中大将,敌人来袭,自当领兵去战,哪有退缩的道理!”

    葛福顺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李隆基呆呆的看着这一变故,有些无言以对。

第三十八章 鹰鸽之谈

    李隆基怎么也想不到裴旻三言两语,直接让撤军接受吐蕃称臣的开路先锋王琚倒戈相向。

    不只是王琚,那些先前立志于撤军的文臣,一个个也改了口帮着说话了。

    文武再次对立起来。

    这份逆转乾坤的本事,李隆基不得不服。

    裴旻瞧着一个个临阵倒戈的文臣,也笑了起来。

    这文臣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文臣所思所虑,不过是经济发展,民心安定。

    他们认为驻兵莫离驿意义不大,除了加重朝廷的经济负担,没有别的利处。

    裴旻的话却让他们瞬间明白,莫离驿的价值,那取之不尽的盐资源,能给朝堂带来无法想象的经济效应,能够弥补国库的吃紧。

    有这等好事,哪里还顾及什么颜面,二话不说的改旗易帜。

    文人!

    那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平时温顺可亲,一但触及他们的利益,露出的獠牙的时候比猛虎还可怕。

    什么死谏逼宫,样样干得出来。

    三言两语,将葛福顺嘲讽的几乎想挖个地钻进去。

    见亲家落难,幕后的王毛仲不得不站出来道:“葛将军也是从大局着想,以避免无意义之争。尤其是方刚收复河西九曲之地,需要好好的休养,莫名与吐蕃有了隔阂,不利于长远发展。”

    其实他就是想当陇右节度使,但是他又知道自己的斤两,在长安依仗着李隆基的势,耀武扬威那是拿手本事。真要到前线跟吐蕃、突厥什么的硬刚,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而陇右节度使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抵御吐蕃,唐军退出莫离驿,能够避免与吐蕃的正面接触。

    只要三五年,唐蕃之间,太平无事,他便有守土之功。到时候升任兵部尚书,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王毛仲嚣张跋扈,算是人尽皆知!

    但是文臣最不怕的就是嚣张跋扈,比起嚣张,谁又比的过他们?只不过他们不将自己的作法称作嚣张而是铮铮傲骨,忠言直谏。

    “王大将军此言差矣!守御我大唐疆土,怎会无意义?莫离驿是我大唐将士用自己的血肉寸土寸地换回来的。上面有着忠义烈士的热血,守护他们的牺牲,怎能说无意义!”吏部侍郎也站了出来,慷慨激昂的说着,大义凛然。

    “够了!”李隆基制止了文武的争吵,道:“这大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见文武冷静了下来,他看了始作俑者却在看戏的裴旻一眼道:“朕觉得你们所言,皆有一定道理,裴卿怎么看?”

    裴旻笑道:“吐蕃若举国而来,臣为陛下拒之,吐蕃若偏师而来,臣自当为陛下歼之。吐蕃真敢撕毁盟约,臣就敢搅得他青海湖天翻地覆!何惧他们翻脸?”

    王琚赞叹道:“国公敢拼敢打,方为我大唐军中表率!”

    “好!”李隆基拍板钉钉的道:“朕也觉得裴卿与王卿说的在理,吐蕃使者曾有一言,吃进嘴里的肉,焉有吐出来道理。莫离驿现在是我大唐疆域,朕不以国土做交易。礼部,朝会之后与吐蕃使者表明朕的态度,莫离驿寸土不让,力促舅甥盟约,并且要他们知道。我们非但不会让莫离驿,还要开发附近盐池。他们真心想要与我大唐通好,重结盟约,朕可以在赎人上退让一步,让他们少破费一些,至于其他,半点不让。”

    礼部尚书领命应诺。

    王毛仲表情有些愤慨,想着裴旻的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跟自己争夺陇右节度使的位子!想着他的战绩想着李隆宠信,瞬间将之视为头号竞争对手。

    朝会结束!

    李隆基邀请裴旻一同共进午餐!

    这位李家三郎大笑着道:“在此事上难得的文武齐心,一致对外,朕真为你捏把冷汗。还以为你又会如上次一样,将他人说的怒火攻心,面红耳赤,以至于无言以对。却不想,竟然三言两语就策反了文臣,实在了不起,也显得高明的多。”

    裴旻笑道:“并非是臣有多少了不起,实是抓了王尚书的痒处。”

    李隆基颔首道:“确实如此,王卿对我大唐赤胆忠贞,所思所求,无非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你能顾忌这点,朕特别欣慰。”

    裴旻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所谓文武殊途,其实是看法不一,就如鹰与鸽,所谋不同。臣从未有排斥文臣之心,只是看不起那些满嘴仁义道德,曲解圣人之意的家伙而已。”

    李隆基眼睛一亮道:“鹰,鸽?这比喻倒是恰当。那静远你觉得,你是属鹰呢,还是鸽?”

    裴旻毫不犹豫的道:“臣性子激进主战,身为军人,自然是鹰派无疑。但就如臣之前所言,臣从不排斥鸽派。鹰派有鹰派的思想,鸽派自有鸽派的套路。”

    李隆基顾不得吃饭了,笑道:“那你觉得是鹰派重要,还是鸽派重要?”

    裴旻对应道:“鹰派是为了国家强大,而鸽派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幸福的生活,都是为国家好,为大唐好,走的都是正确的道路。理应无分高下才对,一味的鹰派将会如汉武帝、杨广一样,汉武帝战功彪炳古往今来,没有几个皇帝能够相比,但是辉煌的背后却是海内虚耗,人口减半。至于杨广更不用说,直接将大好的江山败得一干二净。一味鸽派,就如衣冠南渡的晋朝,偏安一隅,最终只有灭亡的下场。”

    其实最好的比喻是是南宋……

    南宋官之富,民之安,历朝历代难以相比,但又如何,国土沦丧数百年,直至灭亡,空留崖山之恨。

    只是这个时代,赵匡胤的祖爷爷都没有出生,只能以晋朝代替了。

    李隆基饶有兴趣的听着。

    裴旻续道:“汉朝最强不是武帝时期,恰是宣帝时期。宣帝以王霸之道杂治,政治清明,四夷宾服。我唐最强,在于太宗时期,太宗皇帝即能四面出击又能兼顾百姓生计。有史可鉴,鹰派、鸽派相互并存,相互牵制,不一味地穷兵黩武,也不一位的避让退后。能强则者强,不能强则让,方才是王道。”

    他说此话,也有告诫之意。

    李隆基前期过于激进,后期又过于安逸,两极分化,导致了安史之乱的爆发。

第三十九章 上门挑战

    安史之乱的形成有很多种原因,不排斥李林甫、杨国忠、杨玉环、安禄山这些人的影响。

    可真正归根究底还是在于李隆基自己身上。

    李隆基前期特别激进,热衷于功勋,干了许多的事情,成就了赫赫有名的开元盛世,也犯下了不可避免的过错:如听信谗言,罢免王忠嗣,自毁长城。

    似乎前期用力过猛,后期安于享乐,导致大好的前景崩盘败坏,也彻底将大唐推进了深渊泥潭。

    对于安禄山、杨国忠这些安史之乱的元凶之一,裴旻并不打算犯过。

    同时也清楚一点,若是李隆基依旧如历史上那样,即便没有安禄山也有胡禄山,没有杨国忠也会有李国忠,李隆基才是一切的关键所在。

    之前他空有宠信却无实权,也不好规劝,免得适得其反。

    如今功绩地位影响力都有了,是时候旁敲侧击的劝谏一番。

    不过也只能旁敲侧击,毕竟李隆基现在还是无辜的,总不能将他当下没有干的事情也算在他的头上。

    李隆基觉得裴旻这话甚有道理,肃然道:“裴卿这一番话,发人深省!朕自当牢记在心……”

    裴旻尴尬笑道:“陛下别嫌臣啰嗦就行。”

    李隆基摇头道:“古来就有忠言逆耳一说,何况裴卿说的可比谏官的老生常谈要悦耳的多,对了,刚刚我下达了任命,命王君毚在郭节度使休养期间,暂代陇右军务……”

    裴旻听了有些讶异,有些遗憾,还以为陇右节度使非他莫属呢,笑道:“王将军智勇兼备,确实可当此大任,陛下好眼力!”

    李隆基似笑非笑的看着裴旻,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裴旻笑道:“臣与王将军并肩战斗过,深知他的能力,定能护好陇右安危。”

    他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王君毚历史上得到了郭知运的推荐,继任了陇右节度使的位子。驻守西方有年,为戎夷所畏,与郭知运功名相同,号称“王郭”。

    “不过……”裴旻随后又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其实臣也有那个本事守好陇右的。”

    “哈哈!”李隆基听到这里,大笑起来:“朕真以为你要让贤呢!”

    裴旻心中郁郁,但还是如实道:“这不是让贤的问题,王将军确实有能力当此重任。陛下用人适当,臣只能暗自羡慕了。”

    李隆基心中暗赞,自从郭知运病倒后,他收到不少举荐。为了证明自己能担大任,吹捧自己排挤他人,令他不厌其烦。如裴旻这般,明明动心,却能坦诚赞扬对手。这份心胸,实属罕见,笑道:“朕不逗你了……昨日,朕去探望郭节度使,节度使向朕举荐了你,说守陇右王君毚绰绰有余,但要成太宗、高宗之业,驱兵青海湖破逻些攻占布达拉宫却非你裴国公不可。朕同是这个想法,只是这任命不先下达,迟些日子再说……”

    裴旻诧异的看着李隆基,想着他不是想反悔了吧?

    李隆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佯怒道:“想什么呢,朕身为大唐天子,一言九鼎,既然许诺你的事,岂会出尔反尔?朕是为你考虑,大战过后,琐事甚多。朕命下达,你还能在长安待着?陇右以防吐蕃为主,合约不日定下,短期内陇右安定无虞,有没有节度使在任上关系不大。朕这是念你这些年劳苦功高,给你放些许假期,让你好好陪陪母亲孩子!陇右节度使,这个位子,朕给你留着呢!”

    裴旻大喜过望,忙道:“陛下仁德贤明可比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臣拜谢!”

    念及李隆基如此为他着想,心中也有小小的感动。

    李隆基笑道:“既然如此,这休息期间,也别闲着,好好抓抓梨园,可别拖了歌部的后腿。这些日子,朕也没去过梨园,只是让力士代为关注。根据力士回报,李龟年已经作了一首新曲,叫做‘渭川曲’,可是难得的佳作。这个李龟年,确实是个人才,你别给他比下去。”

    裴旻暗笑李隆基果然爱歌舞成痴,应道:“陛下放心,假期的这些日子,定将梨园舞部的水准提高。”

    李隆基如此为他考虑,这投桃报李,也该在梨园上花点心思。

    只要李隆基一直遵守约定,不以个人喜好影响国事,陪他玩玩又如何?

    跟李隆基吃了午餐,裴旻匆匆出了皇宫。

    娇陈的身孕也有将近十个月了,他们恩爱非常,又精气旺盛,不说夜夜生欢,也是六日一休,细算不到是哪天怀上的,古代的预产期远不及后世准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临盆的日子。

    若无必要,裴旻真不想跑这一探,安心的期待着孩子的降临,才是他当前最渴望的事情。

    回到裴府,裴旻一进大门。

    却见管事宁泽慌慌张张的迎面走来,见他回来忙道:“少爷,您回来的太及时了。”

    裴旻喜道:“难道是夫人生了?”

    宁泽忙摇着头道:“不是,是有人向你挑战……”

    裴旻皱了皱眉头。

    随着他的武名越盛,上门挑战的人,越发稀少了,就算是有个别的,也是来至于其他地方的江湖人。在长安关中这一亩三分地,对于他这个“天下无双”,以是无人不服。

    不过此刻他并无心情应战,说道:“是我疏忽了,从今日起,在夫人还未生产之前,拒绝任何人的挑战。今日此人,好生招待,说明情况,将他送出府去吧。”

    宁泽苦笑道:“可关键是公孙曦姑娘去了,她来府中找裴母、夫人说话,正好知道有人来挑战,就急急去了。对方似乎见公孙姑娘是女的,不愿意动手。反而激怒了公孙姑娘,正逼着来人跟她打呢。我见劝不住,想去隔壁找姐姐。公子来了,就好办了。”

    裴旻以手扶额,无奈道:“那我去看看!”

    一路急行,还未到剑阁,裴旻耳中以听得各种哀嚎惨叫,凄惨无比。

    裴旻、宁泽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还没走到剑阁门口,一个人影飞了出来,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个圈,方才停下来。

    公孙曦风风火火的冲剑阁,脸上却是有些焦急。

第四十章 下手重点该多好

    “不要紧吧?没伤着吧?”

    公孙曦冲到那滚得跟葫芦一样男子面前,大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裴旻,公孙曦本能的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摇着手道:“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

    裴旻哭笑不得的看着公孙曦,不关你的事,难道还是对方自己“飞”出来的?

    谁信呢!

    见裴旻的表情,公孙曦愤慨的指着地上的男子道:“是他,都是他的错!他来找师傅挑战,结果自己半点武艺都不会……”

    原来最近公孙曦在外头闯了祸,给公孙幽禁闭在了家中。

    公孙曦实在无聊,便提议来裴府陪裴母、娇陈。

    公孙幽心念着裴旻的好,对于公孙曦来裴府陪裴母、娇陈也不拒绝。

    比起在家禁闭,裴府好歹好玩一些,公孙曦今日一如既往的来裴府作客。

    恰好得知有人上门挑战,公孙曦心念着师傅有事,徒弟代其劳,为了避免客人等的不耐烦,直接来到了剑阁迎战。

    对手是一个三十许岁的寻常文士,看不出有武艺的样子。

    公孙曦却不敢大意,在长安这大半年,她学了许多新鲜的东西。

    卧虎藏龙的长安,论高手的密集,远不是地广人稀的江南可以相比的。

    在长安,通过吴轩,公孙曦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江湖奇人异士,发现了一个道理,越是其貌不扬的人,越危险越可怕,这叫大隐隐于市。

    谁也无法保证这个寻常文士身怀绝技,不然也不会有勇气来挑战裴旻。

    即便是现在的她,也不敢说挑战裴旻这样的话。

    充其量也就是找裴旻切磋打一架,利用裴旻的强来磨练自己。

    敢来挑战裴旻的至少也有一定水平,不可能是弱者。

    于是乎,公孙曦慎重又慎重的跟他挑战。

    然而文士并不接战,反而一副不愿意打的表情。

    公孙曦见惯了这类人,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她是女人,不屑不愿跟女人交手。对于这种人,下场通常只有一个,让她打倒在地狠狠的教训一顿。

    文士毫无意外的引起了公孙曦的怒火,于是就演变成如宁泽说的那般,逼着文士比试了。

    然而文士怎么也不打,甚至逼急了说出自己不会武功的“谎言”!

    公孙曦越听越是恼怒,不会武功来挑战关中第一剑,唬弄三岁孩子呢。

    最后不管文士的态度,公孙曦含怒强行动手。

    文士吓得掉头就跑,公孙曦用剑身从后面抽了几下,见文士依旧没有还手的意思,一个凌空飞踹将他踢得当空飞起……

    直到文士如大鸟一样飞出去,公孙曦才意识道对方真的不会半点武艺。

    听了公孙曦的话,裴旻饶有兴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文士,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代为致歉道:“小徒顽劣,得罪之处,万勿见怪。”

    文士灰头土脸的,公孙曦那一脚踢的极重,不止是被踢处,疼痛难耐,身上也有多次擦伤,尤其是就地滚动的时候闪着老腰,都有些直不起身子了,眉头绞在了一处。

    对于这个无妄之灾,文士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只能道:“一切都是误会,在下隐瞒在先,怪不得这位女侠。”

    “对对对!我是无辜的!”公孙曦顺着竿子往上爬,不住的附和点头。

    裴旻道:“后院找我娘或者你师娘玩去,注意在可别在你师娘面前淘气。”

    “好嘞!”公孙曦闻言捡起地上的剑,一骨碌的跑了。

    宁泽向来稳重机警,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待下去,作揖道:“公子,泽也有事,先告辞了。”

    裴旻扶着文士走进了剑阁,让他在蒲团上坐下。

    文士意图跪坐,但腰却直不起来,就跟鞠躬磕头一样。

    裴旻笑道:“不必多礼,随意就好。”

    “谢国公体恤!但不用了!所谓‘立毋跛,坐毋箕,寝毋伏’,身为圣人弟子,岂能失礼于人前!”文士强撑着跪坐于前。

    裴旻也随他,对于文士此举也有些赞赏,道:“你不走正常路,特以挑战切磋为由,只为见我,却不知有何目的?”

    文士忍着腰间的疼痛,一板一眼的作揖道:“在说之前,请容在下自我介绍。在下姓李,双名林甫,祖籍陇西人氏……”

    李林甫!

    听到这个名字,裴旻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微微一变,眼中瞳孔为之一缩,心中掀起了巨浪!

    面前的这个文士,竟是李林甫,那个笑里藏刀,口腹蜜剑的李林甫!

    对于李林甫的大名,即便不学历史的,只要有点常识都知道。

    通常有人认为造成安史之乱的三大祸首是安禄山、杨国忠、李林甫。

    这三人安禄山是没的说,杨国忠细说来,其实有些冤枉。他是愚蠢愚昧无才无德,他真正掌权的时候,安史之乱已经是不可避免了,只不过他的愚蠢愚昧推动了安史之乱的提前。

    李林甫才是关键人物,他有着超凡的才华,但是人品之低贱又令人叹为观止,有才无德,是对他最好的形容。

    唐朝的巅峰时期是开元盛世,而开元盛世最强大的时候,不是姚崇主政蓬勃向上的时候,也不是宋璟主政,吏治大兴的时候,更不是张九龄以王道主政的时候,恰恰是李林甫掌握实权的那段时间。

    当然无可否认,李林甫确实沾了姚崇、宋璟、张九龄这开元三贤相的光,但是李林甫也并非尸位素餐之徒,他整改制度,完成张说、张九龄为完成的事业,将史上一部行政性质的法典《唐六典》编创完工,他确实干了许多事实,开元朝在他手上走到了巅峰。

    但是也是他将整个朝堂的风气给带坏了!

    他揣摩上意,怂恿李隆基玩乐,以便将大权交由他一人处理。还欺上瞒下,勒令文武百官不得劝谏,令贪图享乐之风,弥漫整个庙堂。

    若说李隆基是安史之乱爆发的缘由,李林甫无疑问是罪魁祸首。

    他有大功亦有大过……

    但无疑问,他是裴旻心中必需收拾的人选之一。

    裴旻怎么也想不到李林甫竟主动出现在他面前,送上门来!

    “原来还是皇亲!失敬失敬!”裴旻看着李林甫忍着痛的模样,心中顿时大是遗憾,为何公孙曦下手那么轻呢,下手重点该多好,也有一种上前打他一顿的冲动。

第四十一章 口有蜜

    皇亲!

    李林甫忍不住苦笑,他这个所谓的皇亲有与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活至现在,他并未享受过半点皇亲的福利,一路坎坎坷坷走到今时今日,不过是千牛直长,一个禁卫军的小军官。

    可眼前的裴旻呢!

    年不过二十五,文成武就,高居国公爵位不说,拥有超高名望,士林军方皆顺风顺水。

    与之一比,自己这些年几乎是活在狗身上去了,带着几分自惭的道:“也算是吧!在下乃高祖李渊堂弟长平肃王曾孙属于郇王房,只是至今一事无成,愧对先祖。”

    他说道这里,忍痛再次拜服于地道:“在下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心中却仰慕国公久已,对国公倾慕非常,立志如国公一样,为国为民,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他痛的脸都揪在了一起,但说这话的时候表现的正气凛然,当真有那种英雄志高的气概。

    裴旻心底忍不住一赞,平心而论李林甫的演技绝佳,竟然借题发挥,借着给公孙曦打伤这一事情,带着感情的投入。若非他熟知历史,知道李林甫是什么货色,真有可能给他欺瞒过去。

    不过!

    现在裴旻只想知道这位在历史上翻云覆雨的奸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足下过谦了!旻只是尽人臣本份而已!”裴旻不值一哂的说着,不露任何言语破绽。

    对上李林甫这样的精于算计的人物,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看他看出问题来,留了一万个心。

    李林甫神采飞扬的道:“国公的人臣本份是让九州万民享受福祉,是让我大唐天下威震四夷,我辈岂能不为之向往。”

    裴旻也让他赞的有些高兴,更印证了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口有蜜”。

    李林甫接着道:“说来惭愧,此事亦是在下交友不慎。在下昔年有一知己至交,叫裴云。”

    “裴家人?”裴旻没听过此人,对于裴家的了解,仅限于几位帮助过他的长辈以及那个死去多年的裴羽。至于其他人,他真没有放在心上。

    “是的!”李林甫看着裴旻感慨道:“国公诚乃心胸开阔的真君子也!”

    这怎么有赞上了?

    裴旻心中忍不住暗自吐槽,这受人奉承,不管是真心假意都值得高兴,但是让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奉承,绝对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甚至有接剑的可能。

    李林甫道:“国公为人至孝,人尽皆知!昔年为母亲与裴家断了往来,凭借自身超凡之能,在长安闯出今日成就。国公有大气魄大胸怀,自是不知小人心思。您不仇视裴家,甚至在裴家有难时,还大义相助。裴家却不这么想,他们对国公防备甚深,国公还不知道吧。您的一举一动,皆在裴家掌控之下。”

    “什么?”裴旻心头一震,真如李林甫说的,他确实没将裴家放在心上,若不是裴母的心愿在,他跟裴家早就划清界线。

    李林甫道:“国公还不知道吧,早在当初。国公高中状元之时,裴家便将国公视为阻碍,暗地里注意着国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国公得太平公主赠房,更令他们为之震恐,担心国公得太平公主器重,从而阻碍他们。后来又发现连军中大佬薛都督也对国公另眼相看,人脉如此,不容他们不做应对。当时裴府无丫鬟人手,裴家暗自将两名婢女送进了裴家,以作监视之用。”

    “你说的都是真的?”裴旻真想不到裴家人忌惮他如此之深,早在四五年前,以在府中安排眼线,而他竟毫无所觉。

    “千真万确!”李林甫道:“一切都是裴云给我说的。裴云此人心机深沉,为了谋害国公,无所不用其极。前些时日与我喝酒叙旧,不甚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将他的谋划吿于我知。国公,裴云是我好友不假,然在下虽不才,却也知公理正义,天下大道。国公乃当世英雄,岂能为宵小所趁。”

    他口沫横飞,一身凌然正气。

    裴旻心中虽怒,却也忍不住为李林甫点赞:此人厚颜无耻几乎到了极点,道德之低贱,以不知廉耻是何物。

    但真正厉害的还是他言语的组织,前后相连,毫无破绽。

    不但将自己完美的置身事外,还将裴家的阴险毒辣,表露无疑。

    这道德败坏之下,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思,非凡的智计。

    假若裴旻不是后世人,不知李林甫的本性,兴许真给他蒙骗过去也不一定。

    也因知道李林甫的为人,裴旻有七成把握断定,他能知道的如此详细,并非是裴云什么所谓的酒后吐真言,而是掺和其中。

    只不过李林甫心中完全没有信义可言,临阵叛敌了。

    其实他这是想错了,李林甫不是临阵叛敌。而是从一开始,在裴云找上门的一把瞬间,李林甫已经做了投诚的打算。

    他就是所谓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与裴云腻在一起,不过是探听敌情而已。

    李林甫眼中哪有是非正义可言,有的只是自身的利益。

    裴云许诺他的司门郎中,固然让他心动,但是他确定裴旻能给他的更多。

    裴家虽是一个家族,而且有着一定的实力。

    然而如今的世家跟唐初的世家完全是两个概念。唐初世家子弟满天下,宰辅有他们的人,中下级别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世家一闹,百官罢工,能让大唐的王朝的机构都停止运转。即便强悍如李世民者,有时也奈何不得他们。

    但是现在世家掌控的资源已经不足以影响朝堂大局,左右不了朝中局面。朝廷对于人才的吸取,也不再依赖世家,寒门完全可以补足人才的稀缺。

    就连五姓家族也是如此,何况裴家?

    裴家掌控的资源未必就比裴旻多,更别说裴旻往来的是李隆基,是高力士,是薛讷,是郭元振,是郭知运,不是皇帝就是第一红人,再不然就是封疆大吏、宰相。他自身现在也是陇右节度使的最佳人选……

    裴家、裴旻的选择是无悬念的!

    李林甫于最初便看清了时势,比起裴家,裴旻才是大腿,够粗,够壮,可抱。

    裴旻看着李林甫道:“那你是否知道,裴云……裴家在耍什么阴谋?”

    李林甫惭愧道:“并不知晓……”

第四十二章 腹有剑

    计策!

    李林甫当然知道!

    正是因为他的计谋够阴险够毒辣才能得到裴云的信任,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实以告。

    这也是李林甫高明所在,裴旻的为人世人皆知。

    他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三观极正,为人正派,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半点含糊。

    面对如此人物,李林甫深知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卑鄙无耻。

    尤其是裴旻重义,能够为了朋友不避忌讳,替之戴孝。

    假若裴旻知道他卖友求荣,即便助他成事,也会看不起他,得不到因有的好处。

    所以一开始,李林甫就为了迎合裴旻的胃口,展现出了自己的大仁大义,将自己得知机密的原因编成了酒后吐真言。

    如此一来,也有了一定漏洞。

    酒后吐真言属于裴云的无心之举,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他不可能知道太多太细的东西,知道的越多,反而会露出破绽。

    而且他出的计策太过毒辣,裴旻若是知道全部,必然徒生无上怒意,甚至于失控暴怒,更有可能血洗裴家。

    这事情一但闹大,李林甫也担心裴家会弃车保帅,将他供出来。

    那时候反而无法预料掌控。

    种种考虑,李林甫这里选择不清楚。

    也可见李林甫的心思计谋,确实深沉,面面俱到堪称天衣无缝。

    只是李林甫千算万算,算不到这世界还有一种叫做穿越者的奇葩生物。他们能知过去未来……

    裴旻见李林甫说不知道,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眉头皱了一皱,问道:“那你可知裴家到底安排了哪些人在我府上?”

    裴府占地面积极大,府中丫鬟也不少。

    尤其是人发达了,注重享受,府中丫鬟家丁越来越多。

    不过当初裴旻得到太平赠送府邸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屌丝,请不起多少佣人。

    最重要的管事宁泽是薛讷赠送的,丫鬟的钱也是薛讷掏的腰包,数量有限。他不求能知道详细的名字,若能知道一些细节,四舍五入下来,也很容易抓出内奸是谁。

    李林甫道:“名字不太确定,只能肯定是府中负责打扫的丫鬟。我记得很清楚,裴云醉后高呼‘只恨两个贱婢不抵用,只能负责屋舍打扫,不能进裴府厨房,无法负责府中膳食,不然焉有如此麻烦’。”

    说道这里,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裴旻,发出一声感慨道:“所谓英雄无惧无畏,便是指国公这般豪杰。裴家卑鄙狡诈,派出内应五年,依旧奈何不得国公。足见国公之胸怀是何等坦荡,让宵小都无计可施。”

    裴旻有些脸红,让李林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多谢了!”裴旻这一谢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裴家人谋划已久,当年入府的几个丫鬟现在都算是府中老人,有了一定的地位,长此以往下去,地位只会越来越高。

    现在她们没有发现什么,并不意味着以后也不会。万一真在某个机会让她们得意接触到膳食,从而发生什么事情,那时他找谁哭去?

    裴旻想都不敢想下去。

    拳头紧握,原先他不跟裴家计较是因为他的一身才学终究是裴家书院所学,他的启蒙恩师裴行本对他恩重如山。

    当初他反出裴家,裴行本送给他的那份字帖,到现在他都收藏着。

    论字迹书法,裴行本不及张旭、贺知章万一,更不及公孙姐妹赠送给他的王羲之的《乐毅论》。但比珍贵的程度,在裴旻心中裴行本的《劝学》当属列第一。那是长者的谆谆教诲,有着非凡的意义。

    所以裴旻并不恨裴家,只是不愿见到自己的娘亲受辱,断了与裴家的联系。

    可他想不到裴家堂堂世族大家,竟然如此小肚鸡肠,甚至派出了内应,用出这等卑劣手段,甚至可能威胁到他的家人。

    事情到这个地步,裴旻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再不反击,裴家主家的那些人,真以为他裴旻好欺负。

    李林甫受宠若惊的道:“国公太客气了,在下相信换做是任何一人,都会做在下一样的事情,都不愿意见国公如此英雄为宵小所害。就如当初国公不愿意见王海宾那样的英雄含冤受辱一般。昔年听闻王海宾之事,气得是义愤填膺,整夜不能入睡,还好有国公在,将军中宵小,一扫而净……”

    不动声色的,他又拍了一个马屁,顿了顿道:“在下有一计,可以帮国公彻底解决裴家之难。”

    裴旻忙道:“快快说来!裴家实在欺我太甚,忍无可忍!我也没功夫跟裴家人耗来耗去,要的就是彻底解决问题。”

    李林甫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喉咙,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裴旻暗笑就李林甫这装逼的劲头,给他一把孔明扇几乎就是诸葛亮再世了。

    只听他道:“这也是在下假借切磋来府中的原因,在下不想让裴家在府上的细作知道我来过,乔装成上门挑战的是最佳的办法,只是想不到引发了一场误会。”

    裴旻“哈哈”一笑,又为公孙曦道了一个歉。

    李林甫再次显现了自己的大度,不予计较,接着道:“那国公府里的那两名内应,干了许多年,一事无成,心底定是很急。只要国公能找出她们来,给她们创造机会,不怕她们不上钩。国公最好是用一些军事机密来引诱,偷窃军事机密,可是不小的罪名。”

    裴旻动容看着李林甫,想到了他另一个评价“腹有剑”,也是口蜜腹剑的来源。

    李林甫这招实在够绝,于朝中大员府上安排内应偷窃军事机密,这个罪名轻则杀头,重则完全可以套上叛逆谋反,勾结外族的大罪名灭门!

    试问不想谋逆不打算谋反不勾结外族,好好的一个家族费尽心思的偷窃军事情报,说出去谁信!

    李林甫出手,完全不留余地,直接能将裴家置于死地。

    李林甫笑道:“在下知国公为人正派,但是想要一劳永逸,唯有下重手,方能达到目的,令裴家妥协。一招即中,无后顾之忧。”

    裴旻拍腿道:“妙哉!看不出来,你有如此心思谋略!”

    李林甫惭愧道:“雕虫小技而已,在下要跟国公学的还有很多呢。”

第四十三章 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

    瞧着面前的李林甫,裴旻突然有些为难,怎么收拾他是个挺难选的选择。

    李林甫这厮现在还未崛起,属于人生低谷,以他的地位要整对方,比喝水吃饭都要容易。

    只是以李林甫今日的表现,完全可以看出来:这家伙真实的文化水平不怎么样,可装腔作势的本事一流。就凭他在礼节上的表现,自称圣人弟子时候的高傲,实难想象他的文化水平底下,是名副其实的学渣。

    会逢场作戏,加上擅于欺下媚上,阿谀奉承,偏偏有着与文化水平完全不符的行政能力,外加一肚子的坏水。

    这家伙完全符合一个奸臣的“美好”特长,天生就是当官的料。

    现在应各种原因,龙游浅滩,一但寻着个机会,必将趁势而起,升官发财。

    以他这种低劣的品行性格,职位越大对于权势的渴望越大。加上他文化水平不高,有着自卑心态,担心别人爬在他头上,不断的排除异己,蔽塞言路,然后为了大权在握鼓动李隆基贪图享乐,将朝中大事交由他一人处理。

    最后这逼是学渣,喜欢重用学渣,无度的任用没文化的胡将,导致安史之乱爆发……

    有史为鉴,联想到李林甫表现出来的能力,裴旻几乎推算出了他的未来。

    这毒瘤绝对不能留在朝堂上,一但让他得到飞升的机会,后果不堪设想。单纯的打压,确实可以打压他一时,然而打压不了他一辈子。

    以李林甫的能力,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都有可能崛起。

    裴旻自问不能看他一辈子,什么事情也不干,心中甚至动了杀心。只有杀了他,才一了百了。

    只是李林甫有个皇亲的身份在身,固然没有什么软用,不能给他带来实际便利,却等于是一张护身符,谋害皇亲的罪名可不小。

    心思转了一轮,裴旻心中已有定计,道:“你帮我除了隐患,又为我献计,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李林甫直起身子,慎重的拜了下去道:“在下倾慕国公久已,今日所作所为,只为了人间公理,绝无半点私心,不求任何回报。”

    裴旻见李林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笑道:“你用心纯正,但我也不能白欠你人情。这样吧,我看你才略不凡,正好我身旁缺人手,陛下以许诺我节度使之位,待任命下达之后,我给你个职位,如何?”

    在唐朝基本上已经废除了幕府制度,不再如以往一样,只要位高权重,便能自己开府招募幕僚,组建一个小朝廷。

    但是节度使是镇边大帅,待遇有所不同,有开边镇幕府的特权。

    毕竟节度使权力过重,边境重担压在一人身上,还不许节度使招募心腹协助,以不现实。

    因此只要李隆基的任命下达,裴旻立刻能组建自己的边镇幕府,可以任命副职、行军司马、判官、掌书记、参谋、推官、支使、巡官、衙官、随军、要籍、进奏官等一大票的职位,组建自己的合法小朝廷。

    顾新、张九龄、袁履谦三人是他内定的人选,加上李林甫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李林甫大喜过望,再次拜服于地道:“国公乃当世英雄,在下素来敬仰,能在国公麾下任职,三生之幸。”

    这离开京城去外地为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却不失为一条崛起的途径,无论如何都比他现在要强。

    只要能闯出一点名头,找个机会回京也是一样,无论如何也比当一个千牛直长要好得多。

    身为皇亲,李林甫没有一步步走的想法,他眼高于顶,不是屈居人下之人。

    裴旻却有另一番心思,只要李林甫跟他去了陇右,那时他就如跳到如来佛祖手中的孙猴子。任他本事再大,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两个各怀心思的达成了一致目的。

    “为了避免让人怀疑,我就不送你了!”裴旻表现出了自己求贤若渴的心思。

    李林甫也是高兴,任他心思如何诡诈,也不可能知道裴旻对他所虑甚多。

    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根本不值得裴旻为之花费心思。

    李林甫离开之后,裴旻找来了宁泽。

    “对于我跟裴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宁泽道:“世面传的都知道,身为府中管事,理应知道什么人是公子的朋友,什么人心怀叵测,不安好心。”

    裴旻点了点头,宁泽身为管事确实干得出色,尤其是他不在的几年里,府上上下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年逢过节收受礼物,什么人的礼物该收,什么人的礼物不该收,什么人需要还礼,什么人不需要,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给他减少了不少的工作量。

    他将李林甫反应的事情说给宁泽知晓。

    宁泽也是一脸意外,惭愧道:“在下失职,对于此事竟毫无察觉。”

    裴旻理解的笑道:“要是此后丫鬟家丁出现这般情况是你失职不假,府中的第一批丫鬟来的比你还早些,与你无大关系。不过……”他强调道:“此事不允许再次发生,尤其是负责府中膳食,能够出入后院的下人,更是要知根知底,不能有任何马虎。”

    “明白!”宁泽慎重应道:“这点公子放心,随着公子地位越高,这方面在下也尤其注意,身居要职的都是可信之人。回头我再重新调查一遍府中所有丫鬟的来历,确保万全。”

    “嗯!”裴旻点头赞同,为了家人的安危,花费多大的功夫也不嫌麻烦。

    “要记得暗中进行,别大张旗鼓的,弄得府中人心惶惶,反而不美。尤其是第一批的老人,现在看来,当初不够谨慎,问题可能更大,重新核对身份。对于府中的内应,不急着处理,万不可露了破绽,一点一点的分析排除,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再做决断。最近是夫人生产的关键时候。天大地大,夫人最大。不要因为此事影响到他的心情。”

    宁泽听了略显尴尬,以裴旻这样的身份能说出“天大地大,夫人最大”这样的话来,足见他对娇陈的宠爱,当做没听见的应了声道:“在下晓得。”

    裴旻走出剑阁,看着春日的午后阳光,默念了一句:“裴家要变天了!”

第四十四章 龙凤降世

    裴旻心知自己地位过高,若插手府中丫鬟婢女的问题,大有打草惊蛇的嫌疑,所以将事情交给了管家宁泽处理,也相信他的能力,能够将事情干得妥当。

    来到裴府后院,这春季到来,万物复苏。

    娇陈在院中呼吸着清新空气,裴母以及稳婆在一旁闲聊着。

    公孙曦在手舞足蹈的讲诉着她闯荡江湖的英雄事迹,逗得众人掩口轻笑。

    “长安的高手比江南要多很多,可都不是本姑娘的对手,不过大半年挑战各路名家,得了一个公孙娘子的雅号……”

    裴旻想着走上前去,打趣道:“不是都欺负不会武功的书生吧。”

    公孙曦自然知道裴旻说的是之前的事,羞的面红耳赤,怒道:“才不是呢,那是意外!我挑战的可都是成名人物,都厉害着呢!是长安的名宿……本姑娘现在在长安也是极有面子的,一呼百应。”

    她这倒不是吹牛。

    裴旻是挂着“天下无双”的匾额,守株待兔的等着他人上门。而公孙曦却不同,她是逮着有名气的挑战,打得都是知名的好手。

    因为裴旻的关系,吴轩对公孙曦极为照顾。

    那些败给公孙曦的名宿输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确实不怎么光彩,但有吴轩的人情在,更何况她还是裴旻的徒弟,也没人说什么,不与之计较,

    加上公孙曦性子固然好斗不假,本性却不坏,大有江湖人锄强扶弱的习性,多次仗义出手,教训长安的地痞流氓以及那些拥有高强武艺却本性暴戾的武夫。

    久而久之,长安江湖也知道有公孙曦这号人物。加上她剑术确实高强,战无不胜,名望直追吴轩这个老江湖,几乎成为长安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为年青一辈向往,成为大姐头似的人物。

    这也是因为成为了莫名成了领袖,需要主持公道。

    小弟闹事,起了内讧,来公孙曦的府上找公孙曦评理。

    这动脑子的的事情向来不是公孙曦的强项,公孙幽不得不出面当了一次仲裁,完美的解决了事件。

    这才令得公孙幽一怒之下,罚了公孙曦的禁闭。

    裴旻看得出来,公孙曦说的并非是假话,半真半假的笑道:“厉害!厉害!”

    “那是!”公孙曦尾巴都要翘了起来道:“跟了很多人切磋,我的剑术可是今非昔比。指不定那一天,就能超过师傅了。”

    “嗯!等我去世的那天,你就能超过我了。”裴旻很认真的说着。

    公孙曦嘴角抽了抽,不理会他了,去找娇陈诉苦去了。

    娇陈嬉笑的安慰着,公孙曦直来直往毫无心机的性子,很容易得到娇陈的好感,也是府中的开心果。

    这搬到裴府隔壁居住,最开心的不是公孙幽,反而是公孙曦,一有情况,便能来裴府避难,陪顺带陪裴母、娇陈聊天逗乐。

    娇陈将公孙曦视为一个可爱妹妹一样对待着,与她说着宽慰的话。

    突然,娇陈眉头皱了起来,身子有向前倒的感觉。

    公孙曦眼疾手快在第一时间扶稳了她,惊呼道:“怎么了,娇陈姐!”

    裴旻神色骤变,也抢步上前,惊恐关怀的看着她。

    娇陈扶着公孙曦道:“没事,好像胎动了!”

    胎动是孕妇的一种自然反应,胎儿在子宫内伸手、踢腿、冲击子宫壁时的强烈反应。

    一般而言,怀孕四个月,便能感受到胎儿的活动。胎动的次数多少、快慢强弱从科学角度来说是证明了胎儿的安危。

    古人没有先进的技术,只是凭借经验认为胎儿胎动的力量越大,胎儿越健康。

    娇陈的胎动比一般人厉害的多,次数也频繁一些,因故经验丰富的稳婆一致认定娇陈肚里的孩子非但健康,男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娇陈脸色越来越惨白,经验丰富的稳婆叫道:“这不是胎动,是要生产了。快,快准备热水,将夫人扶到房间里去,越快越好!”

    不等裴旻动手,公孙曦以先一步将娇陈抱了起来,直往府中卧房冲去。

    裴旻慌张的跟在后边,本能的想要进屋,却让稳婆一把拉住,道:“在外边候着,男人不得入内,这是忌讳。”

    裴旻只能等在屋外,来回的走动着,额上汗迹都急了出来,口中不住的念道:“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太上老君,观音菩萨,上帝,耶稣……”

    这紧张之下,他将他所知道的神佛都念了一遍,让他们保佑娇陈与自己的孩子。

    看着一旁同样紧张的裴母,裴旻道:“好像还不足十月,这算不算早产?”

    “瞎说什么!”裴母恶狠狠的横了裴旻一眼道:“十月怀胎,并非真的满十月才正常!确切的说是四十曜日,细算下来,陈儿以有四十一曜日了。”

    所谓曜日是中国古人的星期计算法,夏商周时期,中国古人凭借超凡的智慧,以日、月及五大行星等七个主要星体为计算时日的方式,号称七曜,分别是木曜日、金曜日、土曜日、日曜日、月曜日、火曜日、水曜日。

    中国古人一人用旬来计算时日,不太习惯用曜日,但这种计时方式让日本学去后,在日本却极为常见,一直使用至今。

    裴旻听了,这才松了口气,但是听到屋里凄惨的叫声,那颗心又不淡定起来,七上八下的,只恨不能冲进去,陪着心爱的佳人。

    裴母也坚持不住,抛下裴旻进屋去了。

    裴府炸开了锅,上上下下的佣人侍婢没有一个空闲的,就裴旻一个人傻傻的在屋外站着大有孤立无援的感觉。

    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短短的时间,裴旻却觉得如同过了半个世纪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却听到一声洪亮的哭声。

    声音清脆若翠鸟啼鸣,裴旻如听天籁。

    “生了!生了!”裴旻打了一个激灵,大笑道:“我当爹了!”

    稳婆欢喜的跑了出来,大叫道:“生了……夫人生了,是个千金,是个千金……”

    裴旻惊喜若狂,向屋内冲去,还没进屋,又听屋里传来一声呼叫声:“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裴旻顿住了脚步,高兴的不能自己,竟是一炮双响。

    不到盏茶的功夫,稳婆兴匆匆的又跑了出来,喜叫道:“是个男孩,一对龙凤胎……”

第四十五章 好丑!

    一男一女,龙凤胎!

    全了!

    裴旻一蹦三尺高,笑道:“我罗家也是后继有人了……”狂喜之余,他拉着稳婆道:“婆婆,我什么时候能进去!”

    他心情实在高兴,和颜悦色。

    稳婆受宠若惊的道:“快了,就快了,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快些,快些!”

    裴旻从午边等到了晚上,耐心早已等消耗的差不多了,只恨不得立刻冲进去,见一见自己的两个小宝贝。

    好在稳婆并没有让他久等,约莫盏茶功夫,里边便传来了“可以了”的声音。

    裴旻“冲”进屋里,屋内檀香袅袅,如云似雾。

    稳婆、丫鬟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残局。

    裴母乐不可支的一手抱着一个小婴儿,脸上乐不可支,嘴巴都合不拢了。

    裴旻迫不及待的小跑着上前,来到近处看着裴母怀中的两个小家伙,不经大脑的两个字脱口而出:“好丑!”

    ……

    瞬间场面有些冷。

    似乎听懂了父亲嫌弃他们,两婴儿配合的“哇哇”痛哭,哭声更加响亮了。

    公孙曦给了裴旻一个赞同的表情,又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

    裴母双手抱着孩子,无法动手,直接动脚了,一脚踹了过去,怒道:“你生下来的时候,比孙儿丑的多。”

    身旁的稳婆忙道:“国公这就不懂了,婴儿刚生下来,肌肤挤在一处,满身胎油,都是这样,过个把月就会好的。”

    裴旻尴尬的笑了笑,挤了上去,这初为人父,他确实不懂,只觉得两个婴儿满身的皱纹跟小老头一样,有些担忧。

    虽然丑了点,裴旻还是能够感受到那血溶于水的感觉,微微的伸着小手指,轻抚那小小的鼻子脸蛋,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来。

    两个小娃儿微微眯着他们那小小的眼睛,好奇的望着这个崭新的世界,瞧着有些傻样的裴旻,口中“哇哇”大哭了起来,声音洪亮震耳。

    裴旻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我来,给我一个!”裴旻有些手忙脚乱的,也不知怎么抱,学着裴母的抱法将孩子抱在怀里。

    见孩子哭个不停,还哭的那么响,心疼道:“这怎么一个劲的哭,是不是饿了?”

    稳婆笑道:“国公放心,老妪有经验。孩子生下来大哭是必然的,不哭反而危险。这哭的越响,力量越足,越能证明孩子的健康。公子小姐声音洪亮,将来一定不凡。”

    “那就好,那就好!”裴旻乐不可支的念着,越念越是开心。也不管稳婆是不是奉承,直接高声道:“辛苦诸位了,等会我亲自将喜钱逐一奉上,讨个吉利。”

    稳婆更是眉开眼笑,动作更加卖力了。

    公孙曦在一旁欣羡着,怯生生的道:“也给我抱抱?”

    裴旻笑着将孩子交给了她,乐呵呵的向床沿走去。

    娇陈无力地躺在床上,容颜消瘦了许多,脸色惨白,红润的嘴唇毫无血色,头发凌乱,发稍还有些汗滞,足见她生产时所受的罪。

    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来到近处,微微的睁开了双眼。

    裴旻对上了娇陈那欣喜又带着疲惫的眼睛,好是心疼,在床沿上坐下,轻轻的为她捋顺鬓角的发丝,柔声道:“辛苦了!”

    娇陈微微笑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没力气了。

    这生育本就是一大苦事,是女人最大的幸福也是最累的罪,娇陈连生两个,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睡吧,好好休息,恢复了气力,再看我们的孩子!”裴旻柔声说着。

    娇陈轻轻的点了点头,疲乏的睡去了。

    裴旻问稳婆、大夫,娇陈的情况。

    妇人大夫道:“国公放心,夫人并无大碍,只是体力不支而已。这一次生二子,极为虚弱。只需好好调养,按时服用补气血的药便可。最好早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参,效果最佳。”

    “多谢!”裴旻将大夫的话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里,作揖拜谢。

    为了不吵到娇陈,裴旻让所有人都去屋外,免得吵到娇陈安睡。

    裴旻本想要回宝宝,却不想公孙曦抱着不舍得撒手,也由着她了。

    直到稳婆上来说:“孩子刚刚出生,需要休息!”

    公孙曦这才恋恋不舍的孩子交出去。

    裴母也将孩子交给了稳婆照料。她也只有裴旻一个儿子,论及经验,也比不上稳婆。

    裴旻连夜出门,去长寿坊仁德药堂请老神医刘神威给娇陈重新把脉问诊。

    论及医术,裴旻相信当今世上无几人比刘神威更高明。

    比起府中请来的妇医,刘神威在调理一方,明显更有经验,虽然诊治的结果都是一样,都是气血亏空,然用药的方式大有不同。

    刘神威选择的是三十年人参,再以熟地黄、当归、阿胶、枸杞子、白芍、鸡血藤等药配合,拥有百年人参养气补血的效果,又没有百年人参的霸道,避免不必要的虚补。

    这高下之别,也见一般。

    凉国公、姚州刺史、神策军军使兼御史中丞裴旻,喜得龙凤胎儿一事,不过短短几日便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

    古代因医疗问题,婴儿存活下来的几率极低,即便皇室早亡现象也是常见,何况是民间。

    是故婴儿诞生时是不接受祝贺的,免得孩子幼小受不住喜庆。

    直到满月的时候,方才举行盛大的满月礼,请亲朋好友摆满月酒。

    对于子女满月这种盛大的喜事,裴旻并不打算低调,隆重的广发请帖,邀请各路亲朋好友参加他儿女的满月礼。

    在满月礼到来之前,裴旻闭门谢客,抛下一切,充当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亲自陪伴着娇陈与儿女左右。

    娇陈经过三日的精心调养,渐渐的康复,慢慢的,她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有力气能抱抱孩子。

    这一日娇陈坐在床榻上,手中抱着一个孩子,裴旻陪在一旁也抱着一个。

    两个孩子身上的胎油已经慢慢的给他们自身吸收了,肤色也漂亮了许多,不过还是皱巴巴的,有着小老头的模样。

    “你说孩子叫什么好?”娇陈轻声说着。

    这两天裴母一直让裴旻给孩子取个小名。

    裴旻觉得两个孩子的出生,娇陈功劳最大,要争取她的意见,拖两日再说。

    娇陈得知心底感动,拉着他一起想名字。

第四十六章 小七!小八!

    古人取名亦有讲究,婴儿一般不取名字的,而是冠以小名,也就是乳名,直到懂事之后,才取正名,在成年行冠礼之时,长辈赐以字。

    这种习俗就连皇家也是一样,就如李泰的青雀、李治的雉奴、晋阳公主的小兕子等,这些都是小名。

    当然也有例外!

    但裴旻决定入乡随俗,也不急着给儿子女儿取正名,先想个简单好叫的小名。

    小名的选取既有亲昵怜爱,又有卑贱、易养活的意思,为此历史上也衍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名,就比如伟大的汉武帝,他的小名就是彘,猪的意思。诚难想象,武功盖世的汉武帝是给叫“猪”叫大的,还有司马相如,小名叫犬子!字面上是狗的儿子,也不知司马相如的爹有多想不开。从意义上考虑也是“我儿子”的意思,几乎等于是个人就是司马相如的爹娘!

    所以在后世每每看到这里,裴旻都觉得汉武帝、司马相如或许不是亲生的,不然这小名恶意太浓。

    裴旻看着怀里的“小老头”,想着虽然丑了点,好歹是亲生的,爹爹绝不坑你们。

    裴旻突然想到了什么,拍着大腿大笑道:“就叫小七、小八怎么样?”

    “小七,小八!”虽说乳名不怎么讲究,甚至还有“黑臀”、“丑驴”这样奇葩的小名,可小七、小八也太简单了一点。

    裴旻一手抱着娇陈,看着怀里的小家伙道:“我们结识于曲江宴,但真正让我记住你的是那首《秦王破阵乐》。只是那时候,我初来长安,有心闯一片天地,无暇顾念男女之事,未能及时与夫人续缘。无可否认,因为你的那首曲子,在为夫心中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说你我结缘于《秦王破阵乐》毫不为过。《秦王破阵乐》又称《七德舞》,以七为念,岂不妙哉!”

    娇陈动情一笑,似乎在回忆当初他们结缘的画舫,轻笑道:“郎君啊,你可知道,当时在画舫之上。妾身已经肯定,郎君必然是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妾身的良人而已。”

    “真的?不是哄我开心?”裴旻回想以前,想到原来的一些人和事,颇为感慨。

    “真的!”娇陈轻笑道:“此前科举一年一届,曲江宴自然年年举办,每年一到曲江宴时,新科进士莫不是展现才华,期盼来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结果呢,负心莫过读书人。不知有多少姐妹以为找到一生良伴,结果不过是人财两失。”

    “郎君呢!跟那些自诩风流的书生不一样!”娇陈怀念着道:“公子不谈风月,胸中自有抱负,妾身便知道郎君绝非一般读书人,一般状元,将来定有大成就,果然妾身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幸运的人会是妾身自己。”

    娇陈甜甜的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裴旻看着娇陈,也道:“当时我也在想,到底谁有那个福气,能够娶到如此才艺兼备的绝色佳人。估计是我上辈子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才有这个幸运……”

    裴旻、娇陈相互对望着……

    突然!

    “哇、哇、哇……”

    痛哭声传来!

    两个小家伙似乎不满意自己莫名给无视了,哭叫了起来。

    裴旻、娇陈相视一笑。

    裴旻抱着怀里的小孩子轻哄着,一拍大腿,决定了两个孩子的小名,“那就这么定了!姐姐是小七,有七怎能没八,弟弟就屈尊小八吧!”

    娇陈听小家伙的名字竟然还有如此意义,也点头同意了,边斗着怀里的孩子道:“要是再生一个呢?”

    裴旻笑道:“当然是小九,九九九,以九为尊,多好听。”

    娇陈无言以对,斗着怀中的弟弟,轻叫着:“小八,小八,小八!”

    裴旻也有样学样,叫着怀中的姐姐:“小七!”

    两姐弟的名字也定下来了。

    裴母不知为何裴旻、娇陈一合计会给孙儿孙女取这样古怪的小名。不过小名这东西,本就是图个吉利亲昵,小七、小八叫着却也顺口,也默认同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裴旻每日陪伴妻儿母亲,生活过的怡然自得。

    果然如稳婆说的一样,随着小七、小八的健康成长。

    他们皱皱的皮肤开始变得平整,原本有些弯曲的手脚渐渐舒展,开始出现了脱皮现象,全身变得红彤彤的,红色的小细血管清晰可见。

    随着婴儿一天天的长大长胖,裴旻发现婴儿原本松散的肌肤渐渐变得充实,不在是小老儿的模样,有了婴儿特有的可爱。

    裴旻看着小七、小八的成长,父怀大慰,只觉得日子没有那么充实,心若大海,宁静致远。

    一个月时间转眼即到。

    初生的婴儿成长的很快,不过短短的一月时间,小七、小八重量增加了几乎一半,原本六斤多(唐斤)的小家伙已经超过了九斤,抱在手上特别舒服。

    在小七、小八即将摆满月酒的前三天,裴府已经开始筹备了宴席了。

    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庆遍布上下每一个角落。

    开元五年,五月二十一日。

    谷雨方刚过去,立夏迎来,温度渐渐提升,有了一点点夏日的感觉。

    这点微热,影响不了裴家以及有心人的热情。

    自辅兴坊开坊以后,络绎不绝的人流大车小车的开进了坊内。

    辅兴坊地理位置绝佳,又有玉真观在,从来不缺人流。

    可今日的人流却让坊内的武侯坊丁吓了一跳,浩浩荡荡的几乎都要排成长龙了,赶忙聚集人手维护治安。

    裴旻本就是公认的御前红人,年纪轻轻,以是国公爵位,身居要职。

    近日来朝堂之上为陇右节度使的职位争的不可开交,李隆基给闹得很不耐烦,最终不得不说心中已有适合人选,无需再议。

    事情传开,几乎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李隆基将这个职位留给谁了。

    裴旻!

    那个因为喜得贵子正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的裴旻。

    裴旻今年二十五不到,已经是国公衔位,又即将成为陇右的封疆大吏,风头之盛,一时无两。谁不想巴结一下,结个善缘?

    如今有此天赐良机,不管认识与否,有没有收到请帖,礼物都命心腹准时送达。

第四十七章 出蜀之时,寻你之日

    裴旻在早年见识过一次门庭若市的感觉!

    早年他的老哥哥贺知章,成为科考知贡举的时候,长安的士子为了搏一个出身一个眼熟,相聚在贺府门口投递诗文,以彰显自己才学。

    那个时候,科举还不够严禁,走后门托关系的比比皆是。

    贺知章那个时候,可是香饽饽众人巴结的存在。

    却不想这第二次见,竟然是在他的裴府。

    大箱小箱的贺礼,都是用小车小车搬运的,送礼的人从街头摆到了街尾,好似一条长龙。

    裴旻为了给小七、小八庆贺,大张旗鼓的,请尽了亲朋好友,却也没有想到,竟有如此多送礼的官场朋友。

    这种礼物裴旻是不能拒绝的,只能让宁泽加派人手记录清点礼物,将所有送礼之人一一记下,以便适当的时候还礼。

    为了不扰民,裴旻还设置了另外两个收礼点,以便早些解决拥堵问题。

    同时也空出大门,方便那些持拿请帖之人还入内参加小七、小八的满月礼。

    大中华之所以被称为礼仪之邦并辉煌于人类历史数千年,得道于礼,它贯穿了我们华夏族人的整个生命过程。

    从新生儿的满月礼到最后逝世的葬礼,这其中身为人应尽的教育、爱护、亲情、友情、爱情、孝义都在礼节之中。

    满月礼,又称出生礼,是孩子经历的第一个礼节,预示着新生儿得到家庭、邻里、社会、国家的承认。

    一到良辰吉日,裴旻、娇陈一并出场,主持行射“天地四方”之礼正所谓“桑弧蓬矢,以射天地四方,明远志也”,主要用以传达父母对孩子的鼓励和鞭策,意欲着父母要恪守自身责任,将孩子培养成一个上事天地,下御四方的好人物。

    裴旻为此早已准备了一张二石强弓,在众目睽睽的督促下,他弯弓搭箭,向四方各射了一矢。

    离弦的四矢箭羽呼啸着破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好!”

    前来参观的宾客,不论文武都爆发了一阵呼喝。

    武人重骑射,文人六艺中也有射。

    两者虽有本质的区别,但无例外,对射术皆有一定的研究。

    在古代能拉一石二的硬弓就是优秀的弓手,一般只有猛将才能拉得动二石弓,能拉动三石弓的,整个中国历史记载在册的也不过十指之数。

    裴旻此刻能拉二石之弓,已经极为了不起了。

    当然这也跟他这些年的军旅生涯离不开关系,这些年对于自身的锻炼,他没有一日松懈。

    这射得越远,预示子女的成就有多大。虽然迷信,但裴旻这里却是全力以赴,表露了他身为一个父亲,对于儿女的期望。

    射四方之后是告上、告祖、迎子、佩璋!

    宣告了祭文,祭拜了先祖,稳婆将小七、小八抱了出来。

    侍者递上提前已准备好的玉佩,裴旻、娇陈一人一块。

    这玉佩是娇陈精心准备的,作为拥有洮州三大工坊的东家,娇陈已经是洮州第一富豪,家财超越了弃文从商的百年龙家。

    当年龙家拒绝裴旻的好意,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两块玉佩都是上等的蓝田美玉,分别是两只代表福气的神鸟,一只青鸾,一只火凤,正好一对,工艺精细,价格不菲。

    如裴旻一样,娇陈平素向来简朴,可对于自己的子女,出手却极为阔绰。

    裴旻将青鸾带在了小七的身上,娇陈将火凤给了小八。

    接下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指认”,将两个新生儿,带给所有亲戚朋友认知。

    裴旻、娇陈第一个来到库狄氏的面前。

    库狄氏,这位历史上拥有极大贤名明的妇人确实极为出色,丝毫不丢一代儒帅裴行俭的名头。尽管当初他们没有谈拢,库狄氏却不以为意,在长安多次照顾裴母,助她融入命妇的圈子。

    这一点裴旻极为感激,作为裴家的媳妇资历最老,身份最高的一位,理所当然的成为宾客之首。

    库狄氏这一辈子也不知带过多少孩子了,经验丰富,绝不比一般的稳婆奶妈差,只是微微做了一个鬼脸,手指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晃了晃,便将两人逗得“咯咯”直笑。

    贺知章今日也极为高兴。

    古人的情义,是可以无视钱财的断金之交,是可以抹脖子同生共死的刎颈之交,是可以一起经历过艰难困苦的患难之交。这种往来,最为真挚。

    昔年裴旻不过是万千考生中的一员,贺知章毫不以为意的与之往来。今日裴旻富贵权势于一身,贺知章依旧态度不变。

    相比后世浮华的社会,这种无视钱财利益的情义已经不多了。

    “只可惜张老哥不在!我们几人又可以好好的聚一聚。”裴旻想到张旭,也不知这位当今世上最出色的书法家到底身在何处。

    裴旻飘忽不定,时而长安,时而洮州,时而广恩镇不然就是在外出征,与张旭的信件往来经常错开,极少第一时间收到他的消息。

    贺知章皆在长安,对于张旭位子的掌握,比他准确的多。

    贺知章笑道:“张老弟此刻在蜀中估计是乐不思长安了。半年前,为兄收到过他的一封来信。说他结识了一位才气可冲霄汉的酒友,正跟着他喝遍四川佳酿呢。”

    才气冲霄汉!

    这话从张旭嘴里说出来份量可是不轻。要知道张旭自己就是赫赫有名的“吴中四士”以才华横溢,学识渊博著称。

    能让他心服口服的称一句“才气冲霄汉”,但真不简单!

    岂难道!

    裴旻脑中浮现一人,以张旭的文采,在蜀中理当无人可比。唯有一人在诗文上的成就堪称无双,可用“冲霄汉”来形容。

    诗仙,李白!

    裴旻有些小小的激动,作为一个后世人,谁不仰慕“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盖世豪情!

    “那人可是李白?”裴旻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贺知章道:“贤弟也知道他?张老弟还在信中说了,李白年少傲气,对于你的剑法可大不服气。说了,他出蜀之时,便是寻你之日。”

第四十八章 小八升官

    裴旻听了咧嘴一笑!

    李白诗剑双绝,他早有耳闻。李白好酒爱剑也是人所共知,他这一生作了不少关于剑的名作佳句,其中令人神往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更是将一个侠客的潇洒,表露无疑。

    诗不用说,放眼千年历史,李白的诗都是顶尖的。至于剑,到底是什么水准,裴旻真不清楚。能够亲自一试,倒也是一大乐趣。

    裴旻满心期待。

    下一个是郭知运,这位因伤病退下来的军中宿将,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御医叮嘱他不可劳累,不可费神,调理的好,还能有十年长寿。否则三五年,便到了极限。

    为功名为国家,奋斗了大半辈子,郭知运在收复石堡城、河西九曲地之后,心愿已了,一切已经看开,决定用余下的生命陪陪自己亏待已久的家人。

    李隆基也念及郭知运的功绩,升任他为左武卫大将军,加封太原郡公,给他了一个闲职,让他在长安安享晚年。

    “郭公,气色不错!”裴旻见郭知运还算硬朗,开心的打着招呼。

    给郭知运的请帖是他亲自写的,中间特别注明了,“若身体异样,可不用亲来”。

    郭知运亲自到来,正意味着他的身体大有起色。

    郭知运道:“长安这边的环境,确实比鄯州要舒适。服了御医的方子,休养了月余,已经好多了,谢国公挂心,也恭喜国公,喜得双生子女,真是天大的福分。”

    “谢谢!”裴旻也知道古代医疗技术落后,婴儿存活率低下,尤其是双胞胎更是风险极大。

    娇陈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是顺产,毫无半点的风险,足见福气不小。

    接下来裴旻领着小七小八一一拜会了宾客,有御史台的故友,有兵部的同事,还有一些别的亲朋好友。

    江岳、李翼德、李嗣业这些军官也特地在长安等着今日,一并参加了这次的满月礼。

    依照规定,所有来宾,必需一一介绍。

    裴旻也不厌其烦的给小七小八介绍着,小七小八表现的极为听话,并没有显得不耐烦,反而好奇的看着每一个人,不认生,时不时的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忽然屋外有些动荡,宁泽急急忙忙的从屋外跑进了大殿,在裴旻耳中轻声道:“公子,高内侍带圣旨来了。”

    裴旻赶忙拉着娇陈一起迎去接旨。

    高力士含笑着看着走上来的裴旻、娇陈,并没有立刻宣旨,而是笑道:“国公,却不知令郎叫什么?”

    “小八!”裴旻有些莫名,但还是告之了小八的名字。

    高力士脸色一正,道:“裴小八接旨!”

    裴旻满脑子雾水,刚满月的孩子知道什么,还接旨,不一泡尿撒在圣旨上就不错了。

    裴旻只能道:“裴旻代替吾儿接旨!”

    裴旻作揖、娇陈作福,周边的宾客男女也跟着拜了下去。

    “凉国公、姚州刺史、神策军军使兼御史中丞裴旻,为国为民,劳苦功高,今日喜得麒麟子裴小八,值得大势庆贺,特封纯和郎,以示嘉奖,钦此!”

    裴旻有些傻眼了,左右宾客也议论纷纷。

    纯和郎是个散官,闲职,但是再散也是五品官,换到后世就是副局级、正局级的待遇。

    有些人穷尽一生,也不过是从九品芝麻官爬到六品地方县令。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五品官!

    这前后待遇相差不要太大。

    高力士微笑着提醒道:“陛下恩宠,国公还不快些接旨!”

    “臣裴旻代替吾儿谢陛下厚爱!”这圣旨以下,裴旻也只能笑着接旨。

    “力士先回去复命了!也祝国公阖家欢乐,子女孝顺安康,成为如国公、夫人一般出色的好人物!”

    高力士来的匆匆,去得也匆匆。

    但他遗留下的震撼,却丝毫未消。

    这册封刚出生的孩子为官,在开元朝还数首次。

    最后一人介绍完毕,由库狄氏出面念认定文,紧接着来宾双手合十为孩子祈福,并发表祝福。

    裴旻做最后的致答谢辞,至此满月礼节结束,开始举办宴会。

    经过一番折腾,小七、小八早已疲累不堪,没有大哭大闹以是很懂事了。

    娇陈领着两个小家伙去里屋休息,裴旻依旧在外边奋战,与宾客痛饮庆贺。

    裴旻的酒量在长安早已闯出了名号,没人敢跟他灌酒拼酒,而裴旻也不喜欢强灌人酒。

    宾客们都量力而行,酒量大的多喝,酒量少的少喝,人人尽兴,喝得极为痛快。

    郭知运受身体影响,并不能多喝,最先离席。

    裴旻出门相送,走至前院。

    郭知运道:“过几天,我要回鄯州一探,吩咐一下,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国公可别亏待了他们。”

    裴旻毫不犹豫的道:“这点郭公放心,在下一定人尽其才,只要是好刀,定用在刀刃上。”

    郭知运放心的点了点头,从裴旻麾下的几个人才就可以看出来,他用人的本事,比起自己是好上太多,接着道:“某还有一事需要国公代为关照一二。”

    裴旻应道:“郭公请讲。”

    郭知运道:“某有一外甥女,叫夏珊。正在鄯州从军。关照没那个必要,那外甥女骑射双绝,冲锋陷阵半点不逊于男子,堪称当代花木兰。只是太男子气,一直找不到丈夫。以后你是她的上司,帮着用点心,给她介绍一个婆家。”

    “好!”裴旻想不到竟是这事,一口应了下来。

    “可惜了!”郭知运摇头道:“本来我打算撮合君毚跟她的婚事,只是为了前途,君毚定是不会留在鄯州的,具体人选,看你自己了。”

    裴旻突地一怔,原来还不觉得,郭知运如此一说,瞬间记起历史上有过类似的记载,王君毚的夫人夏氏弓马勇决,跟随丈夫出战,战阵斩将,威震西凉,给加封为武威郡夫人。

    这个夏珊很可能就是史书上记载的武威郡夫人夏氏,那可是一员不可多得的骁将,他正缺用骑部下,没有机会将擅于奔袭与破阵的骑兵分开,这个夏珊正好弥补了他部下d不足,只是想不到自己的出现会拆了这一门亲事。

    裴旻再次点头:“郭公放心,此事我会放在心上,还她一门亲事。”

第四十九章

    送走了郭知运,裴旻想不到这位老上司在临走之前还送给自己一份大礼。

    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王者,它未必是无敌的,但绝对是最好用的。

    随着战术的普及,对于骑兵的研究用法也越发的透彻,骑兵也渐渐分为了好几种,不同的骑兵用法效果大不相同,目前的常见骑兵大致分为四种:突骑兵、重骑兵、轻骑兵、弓骑兵。

    每一个兵种各有所长,弓骑兵几乎等于游牧民族的专属,农耕民族想要组建一支弓骑兵,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即便勉强组建成了,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

    民族特性摆在面前,与其花十倍的功夫练就一支与游牧民族一样强大的弓骑兵,不如将这个精力用在自己的特长上。

    因此弓骑兵在中原是极不常见的。

    重骑兵顾名思义,就如堡垒一样,杀伤力极其可怕,但是造价往往让人望之生畏。

    在大唐建国至今也只有李世民的贞观时期,才能瞧见一定数量的重骑兵,李治时期重骑兵的数量已经大幅度减少了,到了武则天时期,因为四夷不服,战马奇缺更是绝种。

    在未来裴旻有心组建重骑兵,但目前大唐的国力还不允许那么奢侈。

    突骑兵、轻骑兵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常见的骑兵种类,只是军中只有李翼德一员骑将,神策军并没有划分开来。

    这一点让裴旻有些伤,运用起来不够顺手,却也无可奈何,人才有限,只能凑合着用。

    夏珊出现的正是时候!

    带着喜上加喜的心情,裴旻回到了宴席,继续陪亲朋好友一并畅饮。

    直至夜里,宴会方才散去。

    裴旻逐一将宾客送出大门,江岳、李嗣业、郭文斌三名裴旻的老部下最后向裴旻告辞,李翼德似乎太高兴了,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分不清东南西北,给李嗣业扛小鸡似地扛在了肩上。

    “晚上你们就别回去了,住我府上吧!你们几个大老粗也伺候不来人,照顾一个醉鬼,与你们而言,可比战阵杀敌困难得多。”裴旻看了李翼德一眼,人与人的相交,贵在交心。对于他的几位属下,裴旻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关怀。

    江、李、郭三人本想着不愿打扰,但听到后来,想着自己要伺候李翼德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们在一起多年,对于彼此的脾性可是了解非常。李翼德最是邋遢不过,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是常有的事,不约而同,应诺了下来。

    裴旻叫来下人,带几人去客房休息,并且叫了两个心细的丫鬟帮着服侍一二。

    那特别的待遇,瞧得江、李、郭三人都有些羡慕了,大有为何自己没醉的感慨。

    江岳、李嗣业走在前头。

    郭文斌慢吞吞的走了几步,欲言又止的。

    裴旻笑道:“有话就说,今天小七、小八满月,特别高兴,好说话。过了今天,未必有这么好说了。”

    郭文斌道:“那个,我想跟裴帅借些钱……”

    裴旻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借来做什么?你的赏钱呢!”

    郭文斌身为李翼德的副将,在此次收复河西九曲地以及莫离驿的战役中有着不小的功劳,以他的功绩论功行赏下来,会得到一笔额外的赏钱,再加上例行的犒赏,数额不小。

    长安固然消费高,但只要不沾黄赌也不至于短短月余间就消耗干净。

    黄还好说,古代**是一种时尚,何况男人有些生理需求,不偷不抢,公平交易,可以理解。

    但是赌,裴旻是极为排斥的,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陷入赌的泥潭,成为一个烂赌鬼。要是因为赌,借钱等于害他。

    郭文斌脸色有些躁红,支支吾吾的。

    裴旻看出了点苗头,故意笑道:“不会是拿去赌了吧!”

    “不是,不是!属下不好赌!”郭文斌急得连忙摇头,道:“是想给一人赎身,还差一点。”

    原来江岳、李嗣业、郭文斌几人都是第一次来长安,李翼德来过几次,充当东道主,带着几人游玩。

    李翼德就是打肿着脸充当胖子,他来过长安几次不假,可都是公事,并没有时间游玩,偷偷找了店小二问了哪里好玩。

    店小二说了平康坊!

    李翼德大大咧咧的带着江岳、李嗣业、郭文斌去平康坊**了。

    无巧不巧,四人进了锦绣坊。

    因为裴旻赠送的几手词,锦绣坊文风大盛,又度红火起来,成为长安的知名青楼之一。

    既然到了锦绣坊,几人也豁出去的潇洒了番。

    郭文斌相中了锦绣坊的头牌小青,两人似乎看对眼了。

    一来二去,郭文斌有了为之赎身的念头。

    小青也表示只要郭文斌能为她赎身,愿意跟着他走。

    小青作为锦绣坊的头牌,赎身费用自然不低。

    郭文斌凑了凑,发现依旧不够,只能向裴旻开口。

    将情况细说,裴旻毫不犹豫的笑道:“这等美事,还有什么犹豫的。缺多少于我直说,明天你就去将小青赎来。我再给你写封信,你拿着信去教坊司,让他们给小青去了贱籍……记得成亲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

    郭文斌感动的连连拜谢,道:“谢裴帅,谢裴帅!”

    裴旻笑着让宁泽给郭文斌取来银钱,又亲自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郭文斌。

    郭文斌自是万千感谢。

    裴旻不想自己身上的酒味冲了孩子,洗了一个澡,再回到了卧房。

    小七小八已经睡着了,分别躺着自己的小摇篮里,安详的睡着。

    裴旻看着两人,心头一片温馨。

    “将小七小八送去奶妈那边吧!”裴旻轻声的说着。

    娇陈有些难受的点了点头。

    两人轻手轻脚的将小七小八送到了奶妈的房里。

    回到了屋里,看着空空的婴儿床,娇陈突然道:“裴郎,妾身想自己喂养小七小八。”

    “可是……”裴旻迟疑了一会儿,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吃自己母亲的奶水长大,只是娇陈不知为什么不出奶水,也只能请奶妈喂养。

    孩子一晚上会饿醒好几次,将小七小八送去奶妈那里,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娇陈躁红着脸道:“最近我找了稳婆偷偷问了情况,稳婆说只要多吸吸就会出来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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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三绝: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裴旻的剑。
一个中文系的学生穿越成了史上唯一一个经由国家承认的剑圣裴旻,青锋三尺,天下无敌,上揽九霄寰宇,重铸盛唐诗篇。盛唐剑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剑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剑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