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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剑圣全文阅读

作者:无言不信     盛唐剑圣txt下载     盛唐剑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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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代十国末期,算得上是比较冷门的题材,但是也是中国历史的一个分水岭,极其重要的分水岭。

    因为这段历史奠定了华夏历史未来的走向。

    科技是随着时代发展的,蛮夷不可能一直是蛮夷。

    他们文化低,科技树落后,并不代表永远如此。

    隋末突厥的巅峰时期,就有了入主中原,改游牧而建立国家的意图。他们今天支持刘武周、明天支柱窦建德,帮着李唐打关中,帮着王世充对付李唐,以此来削弱中原的实力。

    可以想象,如果这个时候中原陷入三国时期的乱局,各自彼此消耗。

    而北边又有一个控弦之士多达百余万,达到了戎狄炽强,古未有也的异族,将会是什么局面。

    天幸,李世民太强,一战荡平王世充、窦建德两大最强诸侯势力。大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统天下,将突厥压了下去。

    五代十国的情况有些类似,中原动荡不堪,周边异族不断壮大。

    可叹的是华夏文明的继任者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崛起,不但未能做到大一统,反而受到了对方的制衡。

    最终华夏文明,两度为异族覆灭。

    有的人说因为没有养马地,注定打不过,所以不怪大宋,这是天大的笑话。

    这就跟晋朝给五胡乱华是因为魏蜀吴三国内耗,导致人口锐减,国力衰败一样,错在魏蜀吴而不是晋朝,不是司马家。

    汉朝一开始也没有马场,但汉武帝打下来了。

    唐朝起家的时候也就一个太原。

    打不下来燕云地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怪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的前朝,这是什么道理?

    刘邦一个流氓头子带着一群难民起家,一统天下。唐朝以太原一地起家,一统天下。他们的每一块疆域都是一点点打下来的,不是充值送的。

    蒙古、金国确实强大,可他们崛起的路程也是无比艰苦。

    铁木真落魄的时候东躲西藏,连自己老婆都保不住。完颜阿骨打也是一样,女真的女人成亲前得陪辽国贵族睡觉。

    相比他们,赵家直接继承了柴荣的大周,起点就是大半天下,文臣武将一群。结果终其灭亡都未能完成大一统……

    这怪前朝没有送他们养马地?说不过去吧?

    笔者以为罪魁祸首就是赵光义的无能……

    故而每每看到这里,都忍不住想假如这个时期崛起的不是赵宋,而是另外一个能够压服四夷的国家,再次将异族崛起之势压下,那该多好。

    想必不会出现两度为异族覆灭的惨剧。

    这也是本书的由来,尽管五代十国算不算热门,但充满了笔者自身美好的愿望。

    柴荣、赵匡胤、李煜、曹彬、潘美、杨业、大小符后、大小周后、萧后、花蕊夫人,后周、南唐、北汉、后蜀、大辽、党项,其实可写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写了一大通,归根究底还是希望得到兄弟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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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人一剑

    北风呼啸,夜幕降临,燕云一地,陷入一片死寂。

    乌鸦那凄凉尖锐的嗓音在高空,欢快的鸣叫。

    奚族首领李大酺扬鞭立马,意气风发的高指天上成群结队的寒鸦,笑道:“我们吃饱,黑鸟也跟着我们享福!这叫什么来着,一人得什么,猪狗什么的……老子不信那些狗屁神佛。说白了,就是我一人发财,全族同乐。只要站着我李大酺这边,就算你不是我族中人,也一样会跟这些乌鸦一样,有肉吃有女人玩。”

    他这话是对身旁的赖五说的。

    李大酺是奚族酋长,文化水平实在不咋地,族部的实力也是有限,可胜在为人骁勇善战,自身亦狡黠如狐,在这战火纷乱的北地,游走于突厥与大唐之间,好似墙边小草,风往那吹便往哪倒,混的竟是如鱼得水,十分惬意。。

    前不久新到任的幽州都督孙佺好高骛远,不顾道路险要、气候炎热,冒然孤军深入,意图消灭奚族。反让李大酺抓住可趁之机,仅以八千骑兵,便将数倍于己的唐军打的是落花流水,主帅孙佺大将周以悌先后为李大酺所擒。

    李大酺趁着唐军大败之际,纵兵出卢龙塞侵入渔阳、雍奴等地大势掠夺,收获无数。

    李大酺行军如此顺利,幽州都督孙佺无能不知兵事是其一,得幽州地头蛇暗通款曲传递准确消息也是关键因素。

    赖五本姓李叫五义,但因小时候得了一种怪病,脸上长了一块大大的癞斑,自小就有一个癞子的绰号,一直沿用到大。随着李五义江湖地位水涨船高,道上的人也不敢癞子、癞子的叫,将癞改成了赖,取五义中的五字,便成了幽州黑道上的“赖五爷”。

    赖五为人仗义,手下的地痞流氓遍布幽州,在幽州威望不小,道上的人都尊称他一声“赖五爷”。谁都想不到外表急公好义的“五爷”,背地里却是一个勾结外寇的卖国贼。

    赖五皮笑肉不笑的道:“奚王的好意,赖五记下了。你我彼此合作,本是互惠互利,各取所得,无需对我多费心思。薛讷已在来援的路上,他可是薛仁贵的儿子不像孙佺那般无能,奚王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李大酺心中颇为恼怒,他早看中赖五在幽州的实力,多次想将他收为己用,但赖五似乎另有依仗,对他的拉拢并无多大兴趣,没有正面拒绝只是不想彻底撕破脸而已。

    “哈哈,谁规定天神的儿子一定就是神了,若说薛仁贵是所向无敌的猛虎,他的儿子不过是一只病猫而已。”李大酺怒不形于色,转移话题的大笑起来:“不过你说的也对,我没有必要在这里跟薛讷死磕,无辜折损我族勇士。等我儿子回来,我们就撤。”

    此次李大酺趁胜入侵,规模自比以往盛大许多,分兵各处,甚至深入幽州腹地,其中他长子所率的一千奚族骁骑更是嚣张的深入幽州腹心怀柔县进行劫掠。

    怀柔县是幽州治邑蓟城的远郊区,地处燕山南麓,东临密云区,南与顺义、昌平相连地理位置绝佳,县内百姓相对富裕,县中又无防御设施,正是一块肥美的肉。

    奚族的世袭制度与中原大大不同,他们没有明显子承父业一说,只要属于亲族一脉,人人都有权利继承王位。李大酺的弟弟李鲁苏随助他南征北战,威望极高,仅次于他。他无忌惮之心,却也想王位一代代传于子子孙孙,而不是传于族弟。李大酺此次让自己的长子李沫可带队,并以最精锐的兵马辅助,正是给他立威立功的机会,让他将来好顺利接管奚族。

    赖五看了看西下的余晖,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安道:“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少族长怎么还不回来?”

    李大酺大笑:“少年心性,老弟要谅解谅解,他第一次光顾富县,难免会花了眼,耽搁点时辰。我让人去催催……”当下让亲信离队催促。对于赖五的担忧,李大酺却不以为意,孙佺此次出征,调集了幽州所有可用兵马,在他的包抄合围下除李楷洛、乌可利等少数突围外,余下唐军全部被歼,就连主帅孙佺都成为他的阶下囚,幽州目下群龙无首,就跟自家后花园没什么区别。若不是蓟城城墙高厚,城楼上又有各种守城器械,他都有心劫掠蓟城。

    李大酺耐心等了片刻,忽然发现坐下健马竖起了耳朵,抬头向前眺望。只见三骑正踏着夕阳余晖穿过平原,向这里急速接近。

    来骑渐渐近了,李大酺分辨出对面那几名骑士的身份,眼神变幻不定,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他提气长声道:“禾库,沫可呢,你们这是遇敌了?”

    那三名骑士除了他派去的亲卫,余下两人全身上下都血迹斑斑,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在马上摇摇晃晃地跨着,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

    听到这一声呼喝,其中一人似乎又恢复了神志,滚下了马背,连滚带爬的往前方赶去。

    李大酺铁青着脸策马上前,焦躁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沫可是死是活?”

    叫禾库的骑士,一身血污,叩首大哭:“主人,主人,他给唐人杀了……”

    此言入耳,李大酺只觉得天旋地转,巨掌在空中抓了又抓,最后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沫可、沫可,他,他……”连吐出几个“他”字再说不下去。

    念及儿子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平日里作为族长冷酷的表情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哇”地喷出一大口血。

    李大酺翻身下马,一把揪住衣襟,拎小鸡一般将禾库提在手里,正反披了禾库四记阴阳耳光,厉声咆哮:“谁,到底是谁,谁杀了我的沫可,谁,是谁?”

    禾库不顾高高肿起的两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道:“他,他说,他叫……裴旻。”

    裴旻?

    李大酺自问对幽州情况了如指掌,翻遍脑中所有资料,上到都督下至将校,都找不到有这号人物,转看向赖五。

    赖五也摇了摇头。

    李大酺猛地全身一震,失声道:“就一个人?不是军队?”

    禾库一脸震恐的道:“一人一剑!”

第二章 病榻上的穿越者

    “好痛!”

    裴静远只觉得脑袋疼痛欲裂,全身上下的皮肤骨络就跟撕开碎裂了一样,没有一处完好的,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发出点点微弱的呻吟,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耐心的照顾着自己,时不时还能听到些许哭泣声。每当他剧痛难耐,发出呻吟的时候,总有一人在他耳边柔声低语,声音慈祥,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疼痛都会莫名好上很多。

    就如此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几日,裴静远很明显的感觉自己给掏空的身躯一点点的恢复,意识也一点点的找了回来:他叫裴静远,是一个中文系很普通的大四学生,成绩中等,长相一般,家境过得去,算不上富裕,却也衣食无忧,平时打打游戏,跟同学朋友吹吹牛,小日子也过得悠哉。

    直到某一日,裴静远帮大伯整理杂货店仓库时翻出了一把年代久远的破剑:破剑样式古朴,长满了锈斑。当时他正好重温梁羽生的武侠小说《萍踪侠影录》,对于张丹枫这个剑法卓绝的儒生狂士十分向往,也就胡乱的挥舞起来。却不想破剑似乎有灵,开始控制他的行动,一剑一剑的舞动,剑气霜寒,凌厉非常,渐渐地他失去了意识……

    待他醒来时,便有一种全身经脉寸断的感觉,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只是奇怪的是那个细心呵护他的人并非是他的大伯大妈,更不是医生护士,身处之处也没有医院那特有的药水味道。最让他奇怪的是每过一段时间,那个照顾他的人都会喂他苦到骨子里的中药。在他的记忆里但凡生病,都以西医为主,中医为辅。如他现在这般一天到晚给灌中药的经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古怪非常。

    就在他满心奇怪的时候,一些本应该不属于他的记忆却莫名浮现:记忆的主人叫裴旻,一切的记忆都来至于梦幻般的唐朝!不是同名同姓,正是号称唐代三绝之一的剑圣裴旻的记忆。在记忆中,裴旻自小过的清苦,由母亲一手带大。因出身河东裴氏,族中有专门的先生负责教育,学业不曾落下,寒窗苦读十余载,文化水准极高。除习文外,裴旻最大的爱好是剑术。他没有剑术师傅,自我研习,自成套路,不知自己深浅。

    裴静远有些惊恐,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为何自己的脑海里会多出裴旻的记忆:他是文科出身,对于历史有着一定的了解,自是知道李白的诗歌、裴旻剑舞、张旭草书是公认的三绝,他们三人也分别给尊称为诗仙、剑圣、草圣。

    如此大人物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海,实在让他不知所措。

    他不敢去想,但裴旻的记忆却如放电影一般,以快近似的闪现,直到十八岁的时候,记忆方才停止快进,那天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哪怕在微末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记得那日,裴家燕云书院休课,裴旻回家探望母亲,却不想遇到了奚族劫掠。奚族暴戾,所到之处,一片火海,奸(yin)掳掠,残暴已及。

    裴旻见自己的家乡陷入一片火海,父老乡亲惨遭屠戮,至亲母亲生死不知,怒极之下拔剑冲向了贼寇……

    那是裴旻第一次仗剑对敌,第一次开了杀戮,裴旻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琢磨出来的剑术竟然凌厉至此。剑下竟无一合之敌,硬生生破开百人防线,将敌酋斩于剑下。

    当时血腥的场景,历历在目:到处都是血和尸体,鲜血侵入了每一寸土地,渐渐汇聚成了一条沟渠,往四周蔓延。村中的晒场更是重灾区,鲜血浸透了那里的每一寸土地,形成一大片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泥沼,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纵横交错的遍布四处,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裴静远只在电影电视中看过那般惨景,但虚假的东西,那比记忆中的真实?

    裴静远虽在回忆,可那记忆竟然跟真实的一般,让他身临其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想要呕吐出来,腹中却早已空无一物,只能一阵阵的抽搐。

    “旻儿,旻儿……”

    裴静远听着耳边紧张的呼喊,不安惊恐的心,突然平复下来。那慈祥的声音,好似有什么特别的魔力,让他心底感到踏实,不一刻便沈沈睡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是深夜,周边的虫鸣声给寂静的夜里带来了一丝喧闹……

    这一次醒来,裴静远依旧无力睁眼,不安的心却渐渐平复,开始思考着身上所发生的种种事情,渐渐的他竟然衍生了可笑夸张的念头:他穿越了,不知什么原因穿越到了唐朝,还成了颇负盛名的三绝之一。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不在医院,周边为什么没有一个亲人,为什么会有裴旻的记忆,为什么那个慈祥的声音叫他“旻儿”。

    生活在小说盛行的时代,裴静远看过的穿越小说早已不下百本,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这穿越大军的一员,而且穿越的对象,来头似乎不小……

    生病给了裴静远接受现实的时间,经过两日的休养,病情日渐好转,周身的疼痛也渐渐消退,已经能够撑着双臂自行坐起,也确认了自己穿越这个事实:自他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周边破落复古的房屋结构以及家具摆放便确定了这点。

    门布掀起,一个皮肤白皙,姿容秀丽的妇人轻步走进了屋里,妇人已有四十余岁,脸上也有风霜之色却依旧别有风采,不难想象妇人年青时定是风采非凡。

    见裴静远瞪着眼睛入神的看着屋檐,妇人开心至极,急切上前道:“旻儿醒了,今天怎么样?身子好些了没?”

    裴静远张了张嘴,最后不得已给了一个让妇人安心的微笑。其实他已经能说话了,也知道面前这位妇人正是他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母亲裴万氏,可“娘亲”二字却始终叫不出口。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是伟大的,当然裴万氏对裴旻的付出,也足以称得上伟大。可他心底终究有些排斥,叫不出口,索性不说话了。

第三章 小小的希望

    裴万氏手中端着肉粥来到床沿坐下,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爱子,脸上露着慈爱的光辉,轻声道:“旻儿的气色是越来越好,要不了多久就能生龙活虎的去学堂了。拉下了几天的课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回去之后要多多向先生请教,多多跟族中的才俊交流,不明白的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这学问上的东西,可是半点也马虎不得。你平常喜欢舞剑,为娘见你没有耽搁学业,也能强健身体,就由得你没多加干涉。没有想到旻儿在剑术天份如此了得,剑术已到这般境界。”

    “为娘不怎么希望你往这方面发展……娘亲这也不是想干涉你的未来,只是觉得单纯的武夫没有什么前途。我朝崇尚武功不假,可追崇的是军功。军功的关键在于谋略,而不是个人武勇。何况我们裴家,向来都是做学问的,以学识治国为主。虽说我朝重视武功,但真正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也只有文臣。就算当不了名臣,也没关系,做个学者儒士也好,也能教育下一代,受人尊敬,怎么样也好过当武夫。”

    裴万氏出生低微,属于贱籍,但眼界却是不小,对于自己的儿子更是报以极大期望。此次奚族入侵来的突然,怀柔县上下全无准备。县中维护治安的县兵哪里是奚族精锐的对手,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对抗。当时她晒场上帮人晒稻谷,察觉异样,机敏的爬上了晒场边上的大桑树,并未受到波及。也因如此,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单人单剑竟仿若霸王再世,将奚族兵马杀的鸡飞狗跳,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于轻易的穿过百人防线,将奚族首领斩杀剑下。

    裴万氏惊喜有余,又深怀不安,若裴旻从此走上这杀伐路,叫她日后如何睡的安稳?有道是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裴万氏爱子心切,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后悔终身。

    面对裴万氏的循循善诱,裴静远能够感受到裴万氏那拳拳爱子之心,不住的点头表示明白。

    裴万氏见裴旻允诺,放下心来,想起大夫的叮嘱,继续跟他闲聊着,说着怀柔县现在的变化,带着几分自豪的道:“我儿救了整个县城的百姓,城里上下无不对你感恩戴德呢?前些日子,在你昏迷的时候,县令都曾亲自来我们家里探望。见我们家徒四壁,还想给我们一套房子。你娘给回绝了,我们穷归穷,不能失了骨气。县令想借我儿的势,更上一层,我们可不能上了他的当。”

    “还有还有,这些天上门问讯结亲情况的媒婆,可是将我们家的门槛都踏破了。我儿也是争气,让为娘在乡里乡亲面前吐气扬眉了一把。不过现在想巴结我们母子俩,可是晚了。儿啊,你千万要记住,能够共患难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见你富贵才找上门的都不怀好意。哼,我儿可是河东裴家的人,就算要娶也要娶五姓七望里的贵女,哪里看得上市侩的商家女。”

    裴静远莞尔一笑,心中却愈发沉重,看得出来裴万氏将裴旻视为自己的一切,活下去的理由便是裴旻,要将他培养成材,光明正大的走进裴家大门。

    裴万氏唠唠叨叨的陪裴静远说了很久,直到裴静远精神疲累沉睡过去为止。

    裴万氏看着裴静远睡了过去,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这一夜裴静远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身处在一个病床上,勤劳了一辈子的母亲、父亲正在跟“他”愉快的聊着天打着趣,而他“自己”却如身处灵魂状态,开着上帝视角,成为了一个旁观者,从另一个自己的眼中,似乎看到了深藏的悲痛……他是裴旻!

    当裴静远醒来的时候,泪水早已湿透枕巾。

    想着梦中的一切,裴静远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两人之间因为灵魂互换而产生的心灵感应。他此刻没有那么希望梦到的都是真实的,这样他的家人他的双亲便不会因为他而过度忧伤。他挣扎着直起身子,借着依稀透窗而入的朦胧月光,忍着周身的酸痛,挪步来到靠窗前的书桌:早在日前他便见过裴万氏从书桌盘的右边抽屉里取出过火折子点燃书桌上的油灯。

    依样取过火折子,这超前的东西,裴静远用的不是很顺手,却也知道使用的方法,拿开盖儿对着尖头火星处卯足了劲儿一套猛吹,见头部火焰跳跃,赶忙点着了书桌上的油灯。

    柔和的灯火填满了本就不大的房间,他吃力的走到屋子的右侧,那里有一块巨大的落地铜镜:古人重视仪容,衣衫不整,在古代是一件极其失礼的事情,尤其是裴旻这种世族子弟,在裴旻所住的整个房间最值钱的就属这块大铜镜。

    铜镜中倒影出了他的影子,裴静远看着镜中陌生的人影,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庆幸的笑道:“真有小白脸的潜质,换做在未来,不红遍大江南北都对不起这张脸。”他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身份,想看一看自己如今长得如何。

    对于自己本来的相貌,裴静远还是颇为满意的,中上之姿,十分耐看,想着裴旻若有他七八成的样子足以,却不想是邹忌见徐公,差人家十万八千里:镜子里的倒影是一个生嫩尚不满二十的少年,眉毛、眼睛、鼻子、嘴,还有健康而富有光泽的肤色,柔和而又分明的轮廓,无一不是完美无缺,搭配起来更是恰到好处,帅气得无可挑剔。唯一的不足便是身体抱恙脸色有些苍白,却有种“病美人”的感觉。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裴静远慎重又慎重的轻声道:“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会用我一切孝敬侍奉她,直至终老……希望未来的你,与我一般,将我父母,视为你的父母。”

第四章 剑术自通

    说来也怪,自从裴静远决定以裴旻的身份生活下去之后,他的精神大为好转,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身体不适竟然好了大半,四肢也无昨晚那般乏力,行动自如。古人衣裳华丽,但穿着繁杂,裴静远继承了裴旻的记忆,也花费了好一阵子才穿戴整齐,本能的将挂在墙上的佩剑系在腰间,看着大铜镜里英姿勃发的翩翩少年郎,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屋舍。

    裴旻家境并不富裕,住在怀柔县最偏北的山区,周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生活购物极不方便,但胜在僻静,依山傍水,便是贫穷也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裴家所居住之处,名叫翠竹岗,方圆约有三里大小,却是野花遍地,小溪纵横,翠竹丛生,三面浅峰环抱,风景清幽秀丽,附近樵夫猎人,多集居此处,也有十余户人家,民风纯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行垦地耕作,显得与世无争,不啻一世外桃园。

    也是因为偏远之故,得以避开奚族的劫掠兵士,对于家境平凡的裴家来说,也是一大值得说道的喜事。

    裴家的右近有一片竹林,裴旻往年在家时,每逢鸡鸣,便会在竹林里读书练剑,从不停歇,大有祖狄闻鸡起舞的决心。

    来到林中,当下早已过了鸡鸣时分日上三竿,周边为数不多的百姓早已离家为了生计奔波,如清晨一般,并无任何喧闹声。

    裴旻屏气凝神,脑中回忆着记忆中的剑法:裴旻最厉害的地方,莫过于他的剑。作为皇帝亲自下诏册封的三绝,作为文人墨客下笔作诗的对象,裴旻剑圣之名,盛名之下,理当名副其实。他想亲身体会一下裴旻的剑,他的灵魂附体对于这方面是否有所影响。

    回忆脑海中的剑法,裴旻愕然发现他的剑法竟然没有半点章法,没有半点规矩可言。因为至今都没有人教过裴旻剑法,他的母亲亦不赞同他学剑,他的剑法完全是看着别人施展,东学一招,西凑一招,就如大杂烩一般,拼凑而成。依仗自身剑道上得天独厚的的天赋,自我修炼成形,可谓无师自通。

    夏风奔放,吹动整片竹林,沙沙作响,气浪卷起地上的散落竹叶,飘散空中。四散的竹叶多为败叶,但当中却夹杂着五片新落地的绿叶。

    心念一动,剑以出鞘。

    锵!

    长剑如灵蛇一般,剑芒闪动,避开飞舞的败叶,准确无误的将绿叶从中切开。

    五片绿叶几乎在同一时间里从正中间切断,随风飘走。

    这一剑原本叫做“剑下留情”是北地一位成名剑客的绝技,名为留情,实际上阴狠非常,长剑以轻快刁钻的角度分别攻击人的肩井、曲泽、极泉、抬肩四穴,分取对手双臂,一剑四杀,只要刺中一招,便能废去对手的一条臂膀。四剑齐中,对手必废无疑。

    裴旻见对方使过一次,记在心中,信手练就,但觉此招不宜出手,机会不好掌控,加以修缮,使之更加轻灵,随心自在,可出剑无情,又能做到真正的剑下留情。在他的记忆里,与奚族血战晒场中,三十余奚族精锐都死在他这一招下,全无还手的余地。

    这一招得手,裴旻也察觉自己的剑术并未受到影响,反而因为经过实战的考验,变得更加的凌厉,深得快准狠之三味。

    裴旻的剑全无章法,他也就无章法的练,将自己偷师学来的大杂烩剑法都自我摸索练了一遍。后世人自小面对金庸、古龙、梁羽生等武侠巨匠的熏陶,谁又没有侠客情节,对于剑法功夫心怀憧憬?

    这“初次”接触,裴旻自是食而知味,正想多练几遍,却见远处一道人影从百米外的溪流方向往家这边走来。

    裴旻先是一怔,略作犹豫,随即坦然一笑,将剑收回了鞘,快步往黑影跑去,远远的便喊了一声:“娘,您回来了?”

    裴母周身微颤,竟然呆住了。

    直到裴旻跑到近前,从她手中接过盛满衣服的木盆,方才回神过来,眼眶瞬间红了,泪珠情不自禁的滚落下来。原来裴旻没病,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那日他一身血污全是惨死他剑下奚族兵士的。裴旻自身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然而在歼灭奚兵之后,裴旻却如得了大病一般,昏迷不醒。

    裴母将县内大大小小的大夫郎中都请了个遍,都只有一个结论:心病,都表示裴旻的状况是因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见血而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造成的。心病只能心药医,只有裴旻自己才能救自己。

    相信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鹊复生也不可能诊治的出是因为灵魂互换的原因。

    裴母每日百忙之下,找裴旻漫无天际的瞎扯,正是想帮他早些解开心结,只是一直不见成效。为了不让裴旻担心,加重他的情况,也一直强颜欢笑。而今见裴旻走出阴影,多日的担心不安都放了下来,情感有了宣泄口,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了。

    裴旻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安抚好裴母,两人一并往家中走去。

    见裴旻腰间长剑,裴母不悦道:“你病了那么多日,学业也不知拉下多少。这刚恢复不看书巩固学业,拿把剑糊弄什么劲。”

    裴旻忙点头笑道:“娘亲说的是,只是在床上躺的久了。身子有些僵硬,脑子也有些不太灵光,就先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回头这便好好看书,将拉下的课业通通补上。”

    裴母闻言,立刻展开笑颜,将裴旻手中的木盆夺过,道:“这些是我妇人家干的事情,我来便是。你好好入屋读书,将课业补上。灶台里有面饼,饿了拿几个吃,等忙完了手中这些事。娘给你做好吃的去……”

    裴旻很想留下来帮裴母干这些事情,但他更加清楚,母亲是坚决不让他插手的,她不在乎自己累,只在乎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出人头地。为了这个愿望,再苦再累,她也无怨无悔。

    踏着沉重的脚步,裴旻走进了屋子。

    裴母目送裴旻进屋,端着一脸盆子的衣服,盘算着能够收回多少余钱,念叨着是直接向张猎户家要铜子划算,还是直接换取野味划算。同时也想到一事,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得给族里人说旻儿康复的事情。”

第五章 河东裴氏

    裴家!河东裴氏!

    在大唐,在重视门楣家族荣耀的封建社会里,裴氏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封建社会史上盛名久著的一大世家,追溯其根源可至春秋战国时期。周僖王时六世孙陵封为解邑君,去“邑”从“衣”,以“裴”为姓,也是天下裴姓的来源。裴姓皆出于闻喜之裴氏,故有天下无二裴之说。

    有一句话是如此形容裴氏的发展的“自秦汉以来,历六朝而盛,至隋唐而盛极”。此话丝毫不假,在秦汉至隋唐这些年间,裴氏中豪杰俊迈,名卿贤相,摩肩接踵,辉耀前史,茂郁如林,代有伟人,彪炳史册。尤其是当下,裴氏的地位更是非同一般。

    在早年有五姓七望一说,所谓五姓七望是指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五个姓氏七个望族在世间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河东裴氏是远及不上。

    五姓七望在士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历朝历代的皇帝国家。也因如此,五姓七望受到了朝廷的压制。贞观时期,太宗皇帝李世民就曾命重臣修《氏族志》抬高了皇室,对山东士族进行了压制,高宗时代,更是直接以法律的形式颁布禁婚诏,禁止世族大家内部通婚,但效果不甚明显,直至高宗之后出现了罕见的女帝武则天。

    武则天论及才干远逊太宗、高宗,但她胜在一个狠字。任用了周兴、来俊臣、索元礼等酷吏屠杀清洗士族在朝中力量,又通过改革科举扶持庶族等手段,直接间接的削弱了士族的影响力,五姓七望首当其冲……导致五姓七望元气大伤。相比之下,次于五姓七望的河东裴氏固然也受到一定影响,却远不及前者损失惨重。此消彼长,甚至有赶超的势头。

    维持门阀世家地位的关键在于人才,人才越多,世家越是兴旺。

    因故对于族内人才的培养,不论是五姓七望还是河东裴氏甚至是三等、四等士族都不愧余力。

    此次幽州都督孙佺率兵十万意图远征奚族李大酺,却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自己都给生擒了,导致幽州防线一溃千里,奚族入侵,肆意掠夺渔阳、雍奴等重县,造成巨大的伤亡。这是轰动全国的军事事件,从开始到结束,李唐方面唯一能够摆的上台面的竟然是裴家的一个人。

    一个族中人鄙夷几乎要给逐出裴氏的直袭裴家后人之子裴旻,一人一剑于数百人中斩杀奚王李大酺长子,领着县中百姓歼灭了千名奚族精锐,缴获了千余匹优良的军马。这几可算是近年来,对战奚族最好的战果。孙佺的无能与裴旻的表现成了鲜明对比。事迹名望也因此广为流传,大唐上下人人传颂。

    面对族中莫名出现如此人才,裴家上下极为重视。裴家当今家主亲自下令,让幽州裴氏总管亲自探查裴旻虚实,安排裴旻学业,以家族实力,全力培养。只是裴旻大病,不得不将时间暂缓。

    裴氏定著五房:其一西眷裴,其二洗马裴,其三南来吴裴,其四中眷裴,其五东眷裴,五房又分为三支分居河东、幽州、西凉三地,有一德高望重的族长以及三地管事。负责幽州一地的裴家管事名唤裴昱,属于洗马裴一脉,在幽州一代,甚有威望。

    此时此刻,裴昱面前摆放着多份裴旻的文件报告,都是这些天他动用人力物力详细调查出来的结果。

    “小家伙,不简单啊!竟是文武全才。”裴昱有些爱不释手的的将报告,拿在手中反复细看,对着将资料整理好给他看的儿子裴元笑着说道。

    裴元颔首道:“孩儿日前整理下面送来的资料时,也为此吓了一跳。文采甲等,琴棋书画均有涉猎,皆有不菲水准。所谓明珠蒙尘,说得不过如此。”

    “明珠蒙尘不掩其芒!”裴昱抖了抖手上的资料道:“我相信就算没有此次奚族入侵,他也会有一番成就。只是会逊色些许而已……此子年纪轻轻武艺如此了得,文学课业皆是甲等,不论从文从武都能走出一方天地。如此人才,在蓟城学堂实在委屈他了,为父打算举荐他前往河东稷山书塾,你看如何?”

    裴元眼中有着一丝欣羡,稷山书塾是河东裴氏家族内部最优等的学府,在其中修学的裴氏子弟大多都是族中全力培养扶持的俊杰。而传授学业的先生都是身在官场的知名之辈,甚至是退休下来的宰辅,所学的都是官场上真正用得上的实学,而非书籍里的圣人学问。裴氏最出名的宰相裴寂、裴矩、裴行俭都曾当任稷山书塾的先生授学。只要从稷山书塾顺利毕业,家族将会以族中人脉,推荐他入朝为官,从而走上行政道路。走得远,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之臣,将名垂青史,就算仕途暗淡,亦是一方县郡太守、长史,能够活得有滋有味。

    裴元早年卯足了劲儿想入稷山书塾,却一直不够资格。至今都怀有一定遗憾,为何自己当初不更努力一些。他颇为感慨的一叹,随即笑道:“孩儿也觉得可行!”

    **********

    幽州蓟城,驿馆。

    十万火急的敕书从遥远的国都长安传至此处!

    皇帝敕谕并州长史薛讷,即日继任幽州都督职位,安定民心,巩固边防,以抵御外寇,钦哉。特谕!延和元年八月二日!

    正式继任幽州都督的薛讷,春风满面的接过由新皇李隆基颁布的敕书,再一次执掌幽州兵马大权。

    面对旧部旧将的庆贺,薛讷志得意满之余,又有一筹莫展的感觉:幽州对于他来说,可谓第二个故乡,他早在武则天时期,已经负责幽州防线,镇守此地多年,但因与燕州刺史李进不睦,给太上皇李旦调到了并州,以孙佺接任幽州都督的职位。也因这番变动,唐军边军几乎全军覆没。他十数年累积训练下来的边军,给孙佺败的干净。现在他名为幽州都督,手上却是一穷二白,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只有一千余战马,还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郎刚刚缴获的。

第六章 薛讷有请

    在家休养了六日,裴旻为了讨裴母高兴,彻底放下了剑术,认认真真的温习着课业。

    后世的裴静远自小擅长文科,报考的也是国语中文系,热衷于中国自己的文化,在这方面有着一定的造诣。而身体的原主人裴旻自幼受严母督促管教,在文学一道,水准更是非同一般。在学堂里的成绩,向来名列前茅的甲等,从未得过乙等的评价,属于学霸中的学霸。

    如今两人的记忆融合一处,古人的思维与现代人的理解方式相互印证考究,对古籍的理解往往能够得到更深更全面的答案。这点发现让裴旻欣喜若狂,认真重新的翻阅起《礼记》、《春秋左传》等流传了千百年的古籍。六日下来,裴旻自觉在文学一道,如获新生,受益深远。

    裴母对儿子表现,更是满意,每天都给他做他最爱吃的美食。

    这日一早,裴旻在大铜镜面前整理好了衣着,将昨夜已经整理好的书篓背上,将多日未触碰的宝剑挂在腰间,向正在厨房忙活的裴母告别。

    古人求学不易,尤其想要拜入名师门下,更是千难万难,需要足够的经济来源。不过裴旻是裴家人,类似于裴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族中子弟入学,都得家族支持,只是象征性的收些费用。裴家在幽州开的学堂在治邑蓟城,徒步要走两日。裴旻一般每两月回家探望母亲一次。

    此次回家探母遇上了奚族入侵,裴旻受伤在家休养,早已拉下了许多课业。

    裴母见裴旻已无大碍,心中虽有万般不舍,还是催促他尽快回蓟城求学。

    裴旻在裴母的目送下,根据记忆一步步的顺着小路沿着河流离开了家。走进怀柔县中心,奚族入侵带来的创伤并未平复。尽管一地的尸骸血迹已经搬移洗去,可家家门口挂着的丧纸过往人群几乎人人披麻戴孝,让原本富庶活跃的县城,显得格外寂寥,有些死气沉沉。

    不过每当县里的百姓从裴旻身旁路过或者远远望见都会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向他点头问好。

    彼此熟悉的,有过往来的,甚至会叫喊一声:“裴书生这是去蓟城求学了?路上慢走,好好学习,争取考个秀才状元,给我们县里争光。”

    尤其是卖烧饼的王大叔,以往裴旻每次去蓟城求学,都会在他摊子上买几个烧饼路上果腹。今日他还未走到摊上,王大叔就热情的上来硬塞给了他,怎么推都推不掉。至于收钱,那就更不可能了。

    王大叔一脸的恼怒,“要不是你,大叔我怕是早已成为奚族畜生的刀下鬼,收你几个烧饼钱,还不给我那死去的婆娘戳断脊梁骨?”说着眼睛却是一红。

    裴旻难挡盛情,收下了烧饼,忽然想到记忆里正是这位王大叔最先举着擀面杖冲出来了,也忙谢道:“说到这里,我还要谢过大叔才是,若不是大叔,我也未必能站在这里,同大叔聊天了。”

    现在流言传的飞起,可谓沸沸扬扬的,主角人物自是打退奚族的裴旻。只是流言不怕虚假,以讹传讹之下,将裴旻描绘成一个天神似地人物,好似霸王复生、吕布再世。就如李白诗句中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单枪匹马就手刃千余人,将奚族精骑杀的片甲不留,哭爹喊娘,将功劳都归于裴旻一人身上。

    其实并非如此,裴旻只有十八岁,剑术固然超凡,可真要对上千人精锐军队,也是凶多吉少。

    当时真实的情况是裴旻出其不意,盛怒之下仗剑破开奚族的百人防线,将奚族兵的首领奚族少主李沫可斩于剑下,造成了奚兵的动荡混乱,有些不知所措。怀柔县是富县,人口过万,只是因为恐惧心理,百姓放弃抵抗,任由宰割。

    裴旻起了个反抗的头,还斩杀了奚兵首脑,激起了县里百姓的怒火血性,他们拿起一切能够抵抗的武器,发疯似地攻击者劫掠中的奚兵。要知道燕赵北地本就民风彪悍,普遍百姓都是人高马大。他们锄头棍棒擀面杖,菜刀砖头大铁锅甚至拳打脚踹嘴巴咬,一拥而上。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奚兵都抵挡不住,给打死毁尸泄愤不成人形,只余个别逃脱。

    说起此事王大叔惭愧一叹:“要是我早有那个勇气,婆娘也许就不会……”正好有人要买烧饼,他感概万千的拍了拍裴旻的肩膀道:“不说了,我干活了。好好读书,为我们县里争光。”

    目送王大叔带着些许没落的背影,裴旻也知这战乱的创伤不是短时间可以医治的,打起精神,一路拜别乡里乡亲,出了怀柔县沿着官道走向蓟城。

    蓟城,照地理位置计算也就是日后的北京,是大唐通往东北的门户。隋炀帝在涿郡筑临朔宫作为行宫,大业七年后三次用兵高句丽,都以蓟城为基地,集结兵马、军器、粮储。贞观、永徽朝唐军出征高句丽也是以此地为后勤大本营。如今东北诸族势力强盛,唐庭更是驻重兵于此,以控制奚、契丹等族,可谓兵家必争之地。

    不只是军事地位了得,蓟城还是连接东北的交通要道,经济地位也非同一般。

    裴旻运气不错,在行路的途中遇上了一只商队。古人热情,商队东家见裴旻徒步赶路辛苦,正好车上还有空位,邀请他上车达他一程,比预计早上半日抵达蓟城。

    蓟城经过多年修葺,薛讷又经营有道,多方修葺,宛如巨兽一般屹立大地。

    谢过商队东家,裴旻看着雄伟的蓟城,心中感慨:蓟城尚且如此,却不知更加雄伟的长安、洛阳是何妨景象。

    奚族方退不久,蓟城防务格外严谨,出入蓟城都需经城防兵士亲自确认过所,方才放行。

    过所也就是唐朝的通行证,只要有过所在手,照规定的路线,从西北边疆到东南沿海,迢迢万里,通行无阻。

    裴旻配合的取出过所交给城防兵,由他们检查真伪。

    城防兵见过所来至于怀柔县裴旻,顿时来了精神,确认真实之后,慎重的行了一礼道:“原来是裴英雄,薛都督有令:英雄再来蓟城时,务必至都督府一叙!”

第七章 会后悔的

    城防兵的邀请让裴旻一怔,他身处怀柔县消息不灵通,尚不知朝廷任命薛讷为幽州都督一事,一时半会儿不知“薛都督”到底是谁。

    所谓京官有名,边官有权。尤其是幽州这种战略要地的边关统帅,手中的权力更是极大。只因天高皇帝远,交通极其不便,遇到突发事件,根本来不及等上面的指示。皇帝特许这类边帅拥有便意行事的权力,幽州都督这个职位几乎等于幽州王的存在。

    裴旻琢磨着没必要莫名得罪这个幽州老大,指不定还能抱个大腿,早一些出人头地,达成裴母的心愿,欣然笑道:“待我回书院将行囊放下,立刻登门拜见都督大人。”

    城防兵笑着指示手下让路,由裴旻入城。

    裴旻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来到了城东的燕云书院,这个时候书院里的学生正在上课,除了隐隐约约传来先生解读课业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别的噪音。

    燕云书院是裴家开的,所有教学先生都由裴家人提供,在学院里就学的大多都是世族子弟,只有少部分因为天资不俗给破格收入的学生。书院分共分外中内三院,外院是学堂,中院是先生休息的房间以及珍藏着大量书籍的藏书室,后院是厨房以及学生卧室。

    裴旻轻手轻脚的前往后院,将带来的衣物书籍都放置好,打算去中院请示一下院长,便去赴薛都督之约。

    裴旻来到书院院长室外,轻轻轻的扣了扣房门,道:“院长,学生回来了!”

    屋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进来吧!”三个字声若洪钟!

    裴旻推门而入,入眼便见一个年逾七十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伏案疾书,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

    老者姓裴名行本是武则天时期的人物,与任知古、狄仁杰同一时期给任命为宰相,后来他们三人同时给酷吏来俊臣弹劾谋反。在狄仁杰的设计下,三人洗脱了罪名,但武则天手段是何等野蛮,就算是洗脱了罪名,依旧将狄仁杰贬为县令。裴行本更惨,因为世族中人直接流放岭南。一般而言,流放岭南,不死也残。裴行本却顽强的活了下来,直至武则天下台得到了特赦得以安享晚年。

    裴行本自己闲不住,在族中讨要了一个院长的位子,教育裴家的下一代。

    裴旻的成绩在燕云书院名列前茅,但凡老师就没有不喜欢成绩好的学生。裴旻也因此很得裴行本看中,两人同住学院,师生情义极深。

    裴旻轻轻的掩上门,轻步走到近处,裴行本龙飞舞凤的写着荀子《劝学》里的摘句:“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裴行本一气呵成,在书帖末端写上自己的名字,并留下一小语:学无止境赠裴旻。

    “如何?”裴行本将笔轻放笔架,笑盈盈的看着裴旻。

    裴旻赞道:“院长笔法古拙劲正,笔画方润整齐,结体开朗爽健,将北书刚强之气,体现的淋漓尽致,好字。只是学生有些受之有愧……”

    裴行本写的是楷书,楷书分南北两派。北派书体,带着汉隶的遗型,笔法古拙劲正,而风格质朴方严,南派书法,多疏放妍妙,长于尺牍。北书刚强,南书蕴藉,各臻其妙,无分上下。裴行本是北人,北派楷书真谛,以得各中三味。或许比不上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这样名动天下的书法大家,却也差之不多,是极为难得的上品。

    裴行本对自己这幅字帖也极为满意,颔首道:“可知这话含义?”

    裴旻不做任何犹豫的道:“不登上高山,不知天多么高;不面临深涧,不知道地多么厚;不懂得先代帝王的遗教,就不知学问的博大。说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活在世上要去多去接触新的东西,学习新的东西,以充实自己,也就是学无止境。”

    裴行本颔首道:“不错,这几日不见,你对古义的了解更深一步,令我刮目相看。这天下之大,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万不可困居一处。是可以偷懒不学,可不学就意味着输给去学的人。我这燕云书院已经教不了你多少东西,是你离开的时候了……”他饱含深意的说着,过了会儿才道:“裴家幽州的管事裴昱有意举荐你去河东就学。河东,是我们裴家的发源地,稷山书塾是天下最好的学院之一。我裴家近年来的宰相包括老夫皆出于此,在那里就学,能够让你受用无穷。”

    裴旻正愁不知用什么法子完成裴母的心愿,想不到裴家直接送上来了捷径,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也感慨这世族大家确实不一样。一但有出色的人才冒尖,立刻给予最优秀的师资条件培养,难怪能够兴盛千年,长久不衰。

    “不过……”裴行本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

    裴旻莫名其妙的看着裴行本。

    裴行本似乎犹豫挣扎了许久,方才道:“族长对于东眷裴道子一脉能出你这样的俊杰万分高兴,希望你能抽空回河东老家祭祖。特别强调,只你一人。”

    裴旻脸色瞬间变了,回忆起了脑海中的不堪记忆,双拳紧握,咯咯作响,若非面前是他敬重的院长,他早忍受不住。便是如此,也难耐心中怒火,片刻都待不下去,对着裴行本深深一拜道:“学生感激这些年院长的栽培,裴旻日后必将报答。至于这样的裴家,不要也罢!”

    他转身欲走,裴行本却叫住了他道:“你不认裴家,难道还不认我这院长?这幅字,你不要了?”

    裴旻转过身子,双手接过字帖,深深的吸了口气,作揖道:“长者赐,不敢辞。”

    看着裴旻远去的背影,裴行本摇头长叹:“为了面子,放弃如此俊杰,族长……您会后悔的,真的会后悔的……”

第八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之所以裴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是因为裴母原先是裴府的一个歌姬,户籍属于贱籍。特别强调只裴旻一人祭祖,显然是嫌弃裴母的身份,事隔多年,依旧不承认裴家有这么一个媳妇。

    裴静远继承了裴旻的记忆也继承了他的感情,已将裴母视为自己的母亲。

    母亲受辱,他如何忍受的住,怒气冲冲的走出院长室,毅然决定断绝与裴家的往来。

    回到后院住所,裴旻意外平静了下来。既然决定与裴家再无瓜葛,又何必为了裴家而生气?

    幸好他并没有将行囊分散起来,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直接背上书篓,不带任何留念的走出了房间。

    正赶上学堂下课,书院里的学生三五成群的往后院这边赶来。

    他们见到裴旻不是缘由,还以为他刚刚回校,热情的上来问好。

    也许是因为裴旻一人一剑大破奚族令他名气大盛,不管以往关系远近,都上来招呼几句,联络联络感情。

    同窗数年,裴旻也不好撇下他们,只能与他们逐一问好。

    如此情形却惹恼了一人。

    他叫裴羽,五裴中洗马裴的直系子弟,裴家幽州管事裴昱的孙子。裴家存在了千年,千年下来好似一颗大树,开枝散叶不知多少。为了维护正统,维护血脉纯正,直系子弟的身份要远远高于旁系。裴家家族管事也只允许直系后裔当任。

    因为身份的关系裴羽自幼受到族中子弟拥簇,尤其是旁系的裴家人,更是对他巴结又巴结。裴羽也为自己的血统纯正而感到自豪骄傲。为了不愧裴家之名,自小到大,他学习的格外刻苦认真,成绩亦名列前茅。

    整个燕云书院,裴羽最忌惮的只有一个人,最看不起的也是同一个人……那人正是裴旻。

    裴旻也是裴家直系后裔,而且还源于五裴中势力最大的东眷裴,论身份地位以及血统更在他之上,成绩也与之不相上下,让他深感威胁。裴家固然家大业大,资源还是有限的。尤其是今时今日,世族门阀都受到了女皇帝武则天的打压,家族的资源无法与原来鼎盛时相提并论,早就做不到满足所有的裴家子弟。

    这资源的分配也成了重中之重的大事,多得一点资源意味着官大一些,更接近皇帝一些,步入朝堂,进入内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的机会自然就会大上许多。这也是豪门子弟的野望,正常人的目标是升官发财,而裴家这种族中出过上百宰相的豪门,野望自是冲着宰辅这个位子去的。这可是关乎未来,关乎自身的大事。

    裴旻出现在燕云书院的那一刻起,裴羽就知道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出现了。

    如今一切如他预料,威胁已成。求学稷山书塾的机会,并不是他预料中的他,而是裴旻。这断人财路,尚且如杀人父母,更别说是毁人前程。

    裴羽的忌惮已经转为忌恨,尤其是今日见诸多同窗都热情的汇聚裴旻身旁,而他周边却空无一人,个中差距让他难以忍受,忍不住笑道:“恭喜裴弟,贺喜裴弟,听说只要你与令堂划分界限,便能获得前往稷山书塾求学的资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千万不可忘记我们这些同窗好友。”

    裴羽的话音方落,周边顿时一片寂静。

    围绕在裴旻身旁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小步。

    裴羽的用心不可谓不恶毒,古人最重忠孝二字。忠孝缺任何一个,都会受万人唾弃。他故意将事情说大,便是逼迫裴旻为了保全名声而放弃去稷山书塾。

    裴旻心如明镜,平静的看着裴羽,突然笑道:“你是嫉妒我抢了你去稷山书塾的资格?”

    裴羽给一语揭开伤疤,心头更怒,他城府不俗,不显怒色,依旧笑道:“裴弟误会了,你也别生气,只是我裴家乃望族,而你娘确确实实是一个下贱的歌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我裴家大门的。”

    裴旻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同窗,一步步的走向裴羽,步伐快捷有力。

    裴羽吓了小退了一步,但想着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堕了威风,又鼓着勇气上前一步道:“你想干……”

    他话还未说完,裴旻已经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直接将他扇翻在了地上,道:“替你母亲教训教训你这没教养的家伙。”

    裴羽当众给扇了耳光,怒火上头,失去了理智,张牙舞爪的冲向裴旻,叫道:“我跟你拼了!”

    他是个架都不会打的书生,哪里会是裴旻的对手。

    只见裴旻双指划剑,施展出了“剑下留人”这招绝技,分别在裴羽的肩井、曲泽、极泉、抬肩四穴重重的点了一下。这关节要穴受到重击,伤及经脉,宛如伤筋动骨,没有百来天的调整,手臂休想活动自如。

    一招过后,又飞起一脚,将裴羽踹倒在了地上。

    裴旻上前两步,将裴羽踩在脚下,自上往下看着他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还有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以决定与裴家再无联系。你的险恶用心不过多此一举,自取其辱罢了。那个可笑的名额,你要真有本事,自己争取。记住今天,我裴旻将你踩在脚下,日后哪怕你得裴家鼎力相助,一样会被我踩在脚下。借用我老家的一句话,今日你们裴家看我不起,他日我让你们高攀不上。”

    踏过裴羽的身体,裴旻走的异常决绝。

    后院的动乱已经引来了书院的护卫,但裴旻剑诛奚族千军的事迹已经传开,寻常护卫哪里敢挡他的去路,纷纷避让开来。

    周边的学院学子不太了解内情,不过能入燕云书院不论是不是裴家人都不会太笨。尤其是裴旻直接道出裴羽险恶用心之后,对于经过也心如明镜,嘴上碍于颜面不说,心底却是万分鄙夷。尤其是裴旻为了母亲与裴家断了往来,更显得裴羽的小人风范。

    偷鸡不成蚀把米,莫过于此。

第九章 薛仁贵的兵法

    裴旻离开了书院。

    正想着未来的日子,何去何从,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叫唤:“裴兄慢走!”

    裴旻回过头来,却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书院学子快步走了上来。

    裴旻略一沉吟,笑道:“袁兄有事?”

    来人叫袁履谦,也是燕云书院的学生,为人沉着不善言笑,有点不太合群,与裴旻属于点头之交,平时往来不多。

    袁履谦一身儒士服,却有着北方人特有的壮硕,来到跟前道:“裴兄当下可有打算?应该不准备回怀柔县吧?”

    裴旻也不瞒他,颔首道:“暂时不想让母亲操心,先找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好好考虑一下。”

    袁履谦道:“我家就在附近,如若不弃,可在我家住下。”对上裴旻疑惑的眼神,他坦然道:“我父母早亡,深感人间最大惨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最敬佩重孝之人,裴兄能为母亲不顾自身前途,毅然离开裴家,如此孝心,我袁履谦佩服,愿以兄为镜,结友同行。”

    裴旻见袁履谦言语真诚,面对“落魄”的自己,热心结交,好感大生道:“患难方能见真心,袁兄太过客气了,还请前面带路。”

    袁履谦本是官宦之后,家境丰实。但天有不测风云,一次意外袁履谦双亲死于疫病,只余袁履谦一人存世。父母累积下的钱财,这些年袁履谦都花费的七七八八了,唯独大屋子保存完好。莫说是住裴旻一个,便是再来十个也绰绰有余。

    裴旻在袁履谦家安顿好,想起薛都督之约,问起了“薛都督”的事情。

    袁履谦道:“这薛都督就是原并州长史薛讷,陛下不久前任命的。他是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的长子,可谓将门虎子。胜过那徒有虚名的孙佺百倍,有他镇守幽州,可保幽州无虞。为何请你一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都督昔年曾驻守幽州,为人刚正不阿,世人皆知。想必也不会为难裴兄,大可放心。”

    裴旻倒不是担心受到刁难,只是不知薛讷葫芦里卖什么药,满心好奇。

    拜别袁履谦,裴旻徒步往都督府赴约。

    都督府位于蓟城中心,离袁履谦的住所有一段距离。裴旻一路走着脑海中却在盘算接下来的路应该如何去走,裴母唯一的期望便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走上仕途,光宗耀祖,成为人中龙凤。自己既然决定代替裴旻侍奉他的母亲,这点“小小”的心愿,没理由不去完成。断了裴家这条路,一定还有别的路走。今天为图一时痛快,说了重话,为了不在未来的某一天给打脸,这个逼必需装到底。

    突然他想到了科举!

    科举是中国文化发展史上的一大创举,是一项历经一千余年的优秀制度,对中国在内的汉文化圈诸多国家影响深远。

    在古代想要出人头地,科举高中是最快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但科举之难,也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裴旻此刻却有一定的把握,本来裴旻的文采本就不错,加上裴静远自身也是文科出生,文化功底不俗。他身怀古人对古籍的深入理解及现代人的先进思维于一身。对明经这方面的理解在同辈中应当是出类拔萃的。既然自己有这个优势,为何不利用起来?

    念及于此,裴旻心中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心情格外舒畅,加快了步伐,来到了幽州都督府外。

    裴旻报上了姓名,没等多久,便有府内管事前来迎他入内,似乎得到了特别的叮嘱,管事显得特别热情,一边躬身相请,一边说道:“都督正在府库整备军务,一时半刻,抽不得身。都督特别吩咐,将足下带至书房等候,书房中的书籍可任由翻阅。”

    裴旻眼中一亮,笑道:“不碍事,只要有书,等多久都没关系。”

    身为中文系学生,看书对于裴旻来说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只要有书在手,不管是什么书,只要看得懂的,他都能安安静静的在一个地方坐上一个下午,寸步不挪。

    薛讷的书房很大,也很符合他都督的地位:偌大的书房就如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一样:八个大书架上堆满了书,足足藏书千余本。

    裴旻绕着八个书架转了一圈,发现绝大多数的藏书都是外旧内新,只是存放的年代久,内容几乎没人翻阅,纯粹的摆设,唯有一个小书架里的兵法类书籍是翻了又翻的,足见薛讷自身的品味。

    裴旻知道这小部分兵书才是真正的宝,余下那些为了摆设而收集来的书籍,市场上随随便便都寻找的来,目光在小书架里来回扫动,突然发现了一本《周易新注本义》的书。这本书放在《孙子兵法》、《吴子残篇》等兵法书籍里以是奇怪,最让他莫名的是著写这本书的主人……薛仁贵。

    比起薛讷,薛仁贵的大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作为唐朝最顶尖的大将之一,薛仁贵三箭定天山、脱帽退万敌等事迹,在后世可是耳熟能详。

    在唐朝一票威震天下的名将中,薛仁贵在裴旻心中的地位名列前茅。

    这偶像写的书,不管好与坏,都得支持!

    裴旻没有坐在薛讷的主位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翻开第一页,裴旻立时恍然:这《周易新注本义》看起来是导任向上的圣贤书,其实是用阴阳八卦学说著述用兵之道,里面的内容说的是行军打仗的智术将略。

    这个世界的裴旻阅书万册,后世的裴静远也是如此,但他们一个看的是先贤古籍一个看的是各种杂书,兵书什么的还真极少涉猎,也就是看过《孙子兵法》之类后世几乎烂大街的兵书。只是《孙子兵法》固然受世人推崇,但其内容晦涩难懂不说,还都是干枯的大道理,没有一定的文化造诣,根本看不明白。正常人哪里会去用心研究,充其量不过就是过眼几遍而已。

    裴旻开始还担心自己看不懂,看了几页却发现薛仁贵写的很直白,大多都是他从军多年的用兵心得,朴实易懂。

    原来薛仁贵的文化程度本就不高,留下兵书也是为了留给后世子孙一点自己的从军心得,自是越直白简单越好。

    裴旻看的津津有味,尤其是薛仁贵还在其中夹着一些亲身经历的战例,就如看故事一般,感受薛仁贵这位盖世名将的经历,特别让人深入其中。

    不知时间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剑刺来!

第十章 试探

    这突如其来的剑快捷迅猛,似乎要取他性命!

    对方一身黑衣,还蒙着面,除了身形魁梧,什么也看不出来,更不知是谁竟然出现在都督府里行刺。

    裴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吓得冷汗直流。但他反应不可谓不快!这生死关头,也不管雅观不雅观,直接一个赖驴打滚,在地上滚了一圈。

    还未起身,裴旻以抽出腰间的佩剑。

    剑一在手,裴旻心中再无半点涟漪,各种不安的情绪,烟消云散,他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一样。

    反手撑地,借力起身,在他还未站稳身子的时候,长剑已经向对方刺了过去。这一剑剑势绝无丝毫诡奇之变化,但剑尖寒芒颤动,漂浮不定将黑衣人前胸、双胁、下腹、喉头上下三十处大穴俱都笼罩在这一剑攻势之下,攻势凌厉之极。

    黑衣人手腕反转,面对这一剑,竟不知如何抵挡,连退三步,却仍不敢在裴旻这一剑下运剑反击。

    裴旻一剑得手,却又立刻变招,银光闪动,他的剑急如飞蛇闪电,一步一进,快捷无比,顷刻间以攻出十招二十一剑,只打的黑衣人手忙脚乱,双手剑与鞘胡乱的在身前舞动,全无还手之力,只能不停的后退,砰的一声,背心撞在了墙上。

    “不打了,不打了!我是薛讷,我是薛讷!”黑衣人骇然大叫,声音苍老雄浑,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了一张威严肃穆的老脸,确定裴旻不再进攻后,方才将长剑收入剑鞘,以示友好。

    薛讷今年以六十有二,虽然须发灰白交织,但红光满面好似壮年一般,全无老态。

    裴旻对黑衣人的话并没有怀疑,这都督府戒备森严,莫名出现个黑衣刺客本就不可思议,何况刺客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更说不过去,也将剑回了剑鞘,带着几分茫然的看着薛讷。

    薛讷抹了一把额角渗出的汗迹,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我薛讷虽是骑将,不擅步战,也不长剑术,却也自小习武,至今六十载,触类旁通下自问剑术尚可,却不想在你剑下,连还手的余地也是没有。你的剑看似杂乱无章,东拼西凑,却又妙在其中,让人防不胜防,委实了不起。”他说着走到书房正中央的主人位坐下,一边也招呼裴旻一旁入座。

    裴旻刚入座,正想问薛讷为什么上演这一出,若不是他心存疑虑,束手束脚的薛讷身上只怕会多上几个伤口。

    这没等他开口,薛讷已经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假扮刺客刺你一剑?”

    裴旻点头道:“都督应该身上想试探我,至于什么原因,真想不出来。想必这也是都督,特地邀请我来都督府的原因吧。”

    薛讷笑道:“不错,我就喜欢跟聪明的人说话,直接了当,不绕弯子。我想拜托你为我办件事情,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只是有着一定的危险,我必需亲自确认你是否能够当得起这个重任。”说到这里,他一摊手道:“很明显,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的多,有足够的实力帮我。”

    裴旻闻言更是茫然,他搜遍脑中记忆,确定这是他第一次跟薛讷见面,实在想不到两个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人,会有什么交集,能够帮得上薛讷,还只有他能够帮上的忙。

    薛讷目光落在一旁的《周易新注本义》上,顿时来了兴趣,道:“你懂兵法?”

    裴旻摇头道:“不懂,只是随便看看。大将军是我崇拜的对象,他写的书,就算看不懂也必须支持。”

    薛讷大笑:“那我就考考你!”他开打了书案上带锁的抽屉,从中抽出了一份文稿,远远的丢给裴旻,道:“你看看,能看出什么东西没?”

    裴旻接过文稿,认真看了起来:文稿竟然是一份行军记录:上面记载着前任幽州都督孙佺的详细动向,从出征前的准备,到出征直至遇敌惨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记录的清清楚楚。这血淋淋的战事,十万健儿就因为一个无能的统帅一去不复返。战争的残酷,在这薄薄的几张纸上记载的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恶!”裴旻想起怀柔县的情形,忍不住低喝了声。

    薛讷也一脸肃容道:“事情已经发生,在愤怒也改变不了事实。静下心来,认真的看。”

    裴旻对薛讷点了点头,平复心情,重新又看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是什么东西,见薛讷不急,又认真的看着行军记录,逐字逐字的推敲,反复看了几遍,脑中突然有股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突然想起刚刚看的兵法里关于情报的内容。

    薛仁贵在兵书中强调,行军作战,情报第一,预判估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目光落在了文稿的中间部分:

    延和元年六月十三日,率左骁卫将军李楷洛、左威卫将军周以悌分为三路进攻奚与契丹。

    十六日,孙佺令李楷洛率骑兵四千为前锋,自率主力继后,向北开进。

    二十二日,李大酺率八千骑兵与唐军前锋部队在冷陉地区相遇,一举将唐军击败。

    二十四日,孙佺听闻李楷洛兵败,不敢进兵,引兵欲退。夜晚,李大酺夜袭唐营,大破唐军。

    二十五日,孙佺依山结为方阵,以求自固,并且将军中万余段帛和紫袍、金带赠予李大酺求和,李大酺答应撤军。

    二十七日,在唐军撤退时,李大酺突然发动袭击,击破唐军骑兵队,将唐军骑兵尽数歼灭。

    二十八日,李楷洛部受袭,伤亡惨重。

    二十九日,乌可利部受袭,伤亡惨重。

    三十日,周以悌部受袭,伤亡惨重。

    七月一日,孙佺部受袭,伤亡惨重。

    “这不可能!”裴旻霍然起身,道:“大都督可有地图?”

    薛讷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羊皮地图摊在桌上,地图上详细的标着辽东一块的地形地势,就算裴旻是个菜鸟,也能够看得懂哪里是山川溪流,哪里是平原阔地。

第十一章 不是好的说客

    裴旻的目光落在地图唐军与奚族军交战的地方,看着唐军兵败的路线以及奚族军进兵的路线。

    唐军与奚族交战之处,正是白狼山以西营州、柳州附近。

    看着地图,裴旻突然想到了三国时期曹操远征乌桓的事迹。当年曹魏大破袁绍,席卷北方,坐拥半壁天下。曹操为了肃清袁氏残余势力,也为了彻底解决三郡乌桓入塞为害问题,听从谋士郭嘉的建议决定远征乌桓,当时乌桓的主力聚集在柳城。而唐军此番出征,目的也是为了夺回被契丹、奚族占据的营州柳城,行军路线与而今唐军进兵路线,完全一致。

    这条两百里行军路线,极其恶劣。当年曹军险些全军覆没,若非田豫在,曹操恐怕还未见到乌桓军,便困死于行军途中了。

    孙佺的能耐较之曹操差距不可以道理来计。曹魏有准备的进兵,以曹操之能,尚且都这种情况,更何况孙佺这种冒进,几乎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也正是因为行军路线太过恶劣,也显得唐军大败的蹊跷。就算李大酺智比诸葛,也不可能猜中唐军所有部队的溃败路线。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他出兵的决绝果断,追击唐军,一追一个准,太不符合用兵逻辑,犹豫片刻道:“这是有人泄露军情?”

    薛讷脸露赞许之色,颔首道:“此番大败,原因有二:其一、孙佺不知兵事,却又好大喜功,胡乱进兵。其二、李大酺用兵极为精准,每一次出击都能找到唐军败溃所部,先灭骑兵,再逐一分割击破步卒,短短十余日,便利用骑兵的优势,大破我军主力。我昔年驻扎幽州与李大酺多有往来。此人确实是位值得称道的将才,在骑兵的运用上有着很强的造诣,可决不至于拥有这般神机妙算,必定是有人泄露军情,才使得我军步步失去先手,给打的溃不成军。”

    裴旻尚在热血中二的年岁,念及十万将士因为庸帅内奸之故,命丧疆场,便有一种将他们碎尸万段的感觉,顿了顿,他迟疑道:“大都督这是想让我揪出内奸?”

    薛讷不会平白无故跟他这个陌生人说这种事情,所求之事,必跟此事有关。

    孙佺给李大酺生擒了,献给了突厥可汗,据说突厥可汗直接将孙佺杀了,也算是罪有应得。唯有泄露军情一事,没有后文,固有这一猜。至于为什么找到他,还非他不可,就不得而知了。

    薛讷点头承认,起身道:“早年还是则天皇帝时期,我便跟奚族、契丹打着交道。只要我稍微掉以轻心他们便会趁机而入,每每与他们对阵疆场,都有一种给看破先机的感觉,打的很是被动。对内奸一事,我早有察觉,多次入手调查。我身份特殊,一但入手调查,便会弄得整个幽州人心惶惶,只能不了了知。后来我就在想内奸未必就是军中将校,也有可能是巨富商贾也可能是豪门贵胄或者是草莽之辈,只要在这幽州有一定势力,皆有可能。尤其是孙佺此人喜好结交各路人物,处处向古时孟尝君看齐,身旁各类鸡鸣狗盗的人物都有,混到他身旁不要太过容易,也因故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危害。”

    裴旻呆了半响,这幽州地大物博,当中的各种有一定势力的人物,不知凡几,想要从中找出一个内奸,不易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但他也知道揪出内奸,势在必行,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大都督就没有一点头绪?”

    薛讷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查,若因为这个内奸,弄得幽州上下人心惶惶,得不偿失。我这里不能尽力去查,他们藏的深,又极少行动,至今也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不过狐狸终究会有露出尾巴的一天,你的出现应该能够揪住他们的尾巴。”他也不再卖官司了,直接道:“你可知你在怀柔县杀的那人是谁?”

    裴旻恍然道:“好像是李大酺的儿子吧。”

    “不错!”薛讷道:“确切的说是李大酺唯一一个有能力能够继承奚族王位的儿子,奚族重视能力实务。他们的首领必需有能力可以服众,没有能力便没有资格继任王位。李大酺儿子有好几个,真正拿得出手的却只有李沫可一人。近几年来,李大酺一直在培养李沫可,以便将来继承他的位子。此番他派遣李沫可劫掠怀柔县,明摆着是送威望战功的,却不想遇到了你。他唯一的继承人给人杀了,你认为他会善罢甘休?根据我手中的情报,李大酺如今恨你入骨,甚至下达了悬赏令,能够取你首级者,奖赏一百匹骏马,五百头肥羊。他恨你至此,而你又只是一个给裴家放任不闻不问的寻常书生,半点权势也没有,怎么可能不对你展开报复?他在奚族,鞭长莫及,必定会动用幽州这方面的势力。只要对方动手,就不愁不能顺藤摸瓜。”

    裴旻霍然起身,惊骇道:“那我母亲,岂不是很危险?他来找我,我是不惧,我母亲那里抵挡得住?”

    “你放心!”薛讷伸手示意裴旻莫要急躁:“他们里应外合,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不消停一段时间,就算有心报仇,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你母亲暂时很安全,为了你母亲,也为了牺牲在白狼山附近的十万唐军将士,希望你能助我将内奸找出来。”

    薛讷说完一脸期盼的瞧着裴旻,对于幽州藏在深处的内奸,他痛恨已久,只是对方藏得深,有心无力。裴旻意外杀了李沫可,让他看到了一线机会。只是有着一定的危险,这才动了试探之意,看看裴旻是否如传言中的那么厉害。若裴旻先前禁不住他考验,让他偷袭得手,他会劝裴旻带着他母亲离开幽州,免得死的不明不白。但眼下裴旻出色剑法让他有着一定的信心,迫切希望能得他相助。

    裴旻看着薛讷的表情,心中已有计较,笑道:“大都督是一个好的将军,却不是一个好的说客……”

第十二章 三个条件

    “一个好的说客,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先一步透露自己的底牌。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底线,等同谈判的失败!”裴旻对于薛讷的了解,来至于传言,这亲自接触下来,发现传言非假,薛讷确实是为方直刚正的好人物,值得敬重。但敬重归敬重,要他如薛讷这般,却做不到。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道:“大都督要我以自身为诱饵,将潜伏在暗处的奚族内奸引诱出来,好顺藤摸瓜,将整个势力一锅端了,没问题。不过我有几个条件,希望大都督同意。”

    薛讷想不到裴旻竟然在他面前谈起了条件,双手环胸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条件?”

    “第一!”裴旻伸出了自己的食指,道:“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大都督必需保证我母亲的安危,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能让我母亲陷入危险。这点做不到,一切免谈。我会直接领着我母亲,离开幽州,去个安全的地方。”

    薛讷慎重的道:“孝心可嘉,这个我可以保证。据我所知,你娘经常帮人缝补衣裳,赚取生活所需。这缝纫上的活定是不差。我军中将士平时训练艰苦,衣裳破损极快。我可以以此为由,将令堂请入军中由军中将士保护,你大可放心。”

    裴旻强调道:“最好别让她知道缘由,免得她过于担心。”

    薛讷毫不犹豫的道:“没问题。”

    “第二!”裴旻将中指伸出道:“你这书房里的书,任我自取……”要考取科举,少不了阅览群书,增加自己的文化水平,薛讷的这些藏书正好用的上。

    薛讷道:“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我全都送你。”

    “不要,没地方放!我需要看什么,你借我就成。”裴旻一口拒绝,随即说出了第三个条件:“大都督或许不知,裴家人瞧不起我娘,我也不屑与他们往来,正式脱离裴家。并且决定报考明年科举,也就是说今年年底我必需参加解试拿到贡士的资格,方能参加明年的春闱。据我所知参加解试有三种方法:一种是地方官员推荐,一种是学院或者乡绅推荐,最后一种是自己报名。只是自己报名,流程繁杂,过于麻烦,我希望得到大都督的推荐,推荐我参加解试。”

    薛讷疑乎的目光在裴旻身上飘过,正容道:“推荐可以,但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科举是为我大唐取才,选的是国之栋梁,不能有半点马虎。”

    裴旻会心一笑,自信满满的道:“我既然有勇气参加,自是有一定的把握,这个不劳大都督关心。”他眯着眼睛,其实让薛讷推荐,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借势!

    这武有高下之分,厉害之别。但是文学一道,却从未第一第二之分。

    就如盛唐最富盛名的诗人李白、杜甫,他们的诗句,流传千年,经久不衰,有人喜欢李白的天马行空,有人喜欢杜甫的写实风采,可真要让人从中分出个高下,没人分的出来。

    一篇文章,不同的人看,有的人说好,有的人说坏,这就是文学。

    科举考试,一考真才实学,另外也考运气,你的文章文风对的上考官的胃口,那成绩肯定不会差。反之你文章写的再好,对不上考官的胃口,就只能明年再来了。

    裴旻对自己结合了古今文学水平还是有一定自信的,能不能考上状元,他不敢保证,但是考个类似高考的解试,问题不大。借了薛讷这幽州大都督的势,铁定能在考官心底加许多分,说不准拿个第一什么的,那就完美了。

    其实只要薛讷能够保证裴母的安全,裴旻便会帮助薛讷揪出内奸,毕竟事情已经牵连到他,与其被动,不如主动。更何况作为一个带着些许愤青思想的中二少年,对于促使十万大唐健儿葬身异域的幕后元凶,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只是作为一个后世人,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薛讷作为幽州大都督,自己冒险帮他,不讨点好处,怎么也说不过去。

    既然决定帮薛讷,裴旻也立刻进入状态,道:“我不太赞同被动诱对方现身,太费时间,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会来找我麻烦。应该双管齐下,一边诱对方现身,一边主动调查。大都督身在明处,你一动,必定会造成草木皆兵,令幽州人人自危。我却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藏于暗处,反而利于行事。我不信大都督真没查出什么来,只是迫于形势,没能深入而已。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办最为合适。”

    薛讷作为将门虎子,仕途上顺风顺水,镇守边疆,屡立战功。作为权势过人的边帅大都督,平时说话也是一言九鼎,找人帮个忙谁不扒着脸儿贴上来,裴旻却跟他讨价还价谈条件,心底本有着小小的不快,但见裴旻是真心实意的认真办事。那点不快瞬间消散,多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他们大多都不是等闲之辈。你可要想好,守株待兔是有点笨,相对来说安全许多。主动出击,却有可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孤注一掷。你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无妨!”裴旻摸了摸鼻子道:“打不过我可以跑,跑不了就躲。最多带着我娘跑到南方去,一样是过日子。至于闹出什么烂摊子,不是也有大都督收场嘛!”

    薛讷错愕的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却不想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这听多了官话,你这大实话说的倒是很对我的胃口。都说了这个份上了,那我这里也给你个保证:只要你不是将这老天给捅破了,闹出什么事来,我给你当着。十万兵,有八万是我亲手练出来的,短短几天就就他娘的没了。若不将鬼崽子抓出来,阎王殿里,我哪有颜面去见他们。”他开始是笑的,说道后面眼圈却红了。

    裴旻能够感受到薛讷心中的那种痛,默默的点了点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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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剑圣介绍:
盛唐三绝: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裴旻的剑。
一个中文系的学生穿越成了史上唯一一个经由国家承认的剑圣裴旻,青锋三尺,天下无敌,上揽九霄寰宇,重铸盛唐诗篇。盛唐剑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剑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剑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