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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言不信     盛唐剑圣txt下载     盛唐剑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一章 目中无人的两个后辈

    这一声还有谁,可是狂妄之极。

    直将这画舫上的武林人士,视如无物。

    梁昊的面色更是难看至极,想不到这成立不过三五载的青羽盟,竟然网罗了如此了得好手,当即给了童虎、魏豹两人一个眼色。

    童虎、魏豹是他的两个得意徒弟,两人关系极为要好。

    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一同学艺,一同闯江湖,师兄弟齐心。

    梁昊根据他们的秉性,传授了一套合击之法给他们。

    师兄弟二人也闯下了极大的名头,给称为疯虎残豹。

    童虎特别疯狂,而残豹则人如其名,下手狠辣,不轻易伤及人命,却叫人断手断脚,生不如死。

    两兄弟听得师傅受辱,早已跃跃欲试,见师傅应诺,一左一右,不约而同的同时出手,口中也同时说道:“我们兄弟来会会你!”

    他们就连说话,亦是一模一样。

    魏豹直接就地一滚,滚到裴旻跟前,刀光如白练,要砍他的双腿。

    裴旻遇过不少的江湖好手,但是如他这般出招古怪难看的却是第一个。

    这种地趟刀最是难防,裴旻正想闪避,童虎一把锋利沉重的大刀,如泰山压顶般的直劈下来。

    虎豹联手,一取对手的下盘,一取对手的上身,配合得异常默契。

    寻常好手对上,确实难以招架。只是裴旻并非寻常好手,而且他见过真正的配合,相比公孙幽、公孙曦的配合进击,这虎豹配合,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他也不退让,一手秦皇剑上撩,另一手剑鞘下档。

    裴旻口中戏谑道:“这一招赖驴打滚招式不错,将驴的无赖,表演的淋漓尽致!你这一招疯狗问天,也用的极为到位。”

    童虎、魏豹只气得火冒三丈。

    童虎厉声道:“小贼猖狂!”

    他说时,咬着牙,刀势如虎纵龙腾,如重重怒浪,盖顶铺天而来。

    魏豹更是一句话不说,咬着牙,一连几刀如闪电般的使出,刀口直取下盘。

    刀以沉重、凶悍、猛、准、快为主,童虎的刀沉重、凶悍、勇猛,而魏豹的刀精准,快捷,可谓得到了刀法的要诀,配合在一起刀刀都是凶狠的杀着。师兄弟二人一并出手,可以说是达到了上乘水准。

    但裴旻一剑一鞘,竟如两人一般,将他们的攻势化为无形。

    梁昊面色沉重,一直注意着裴旻的动静,对他武功之奇,深自骇异,暗想:“想不到青羽盟竟有这般出众的人物,恐怕只有自己出手,才能收拾的了他。”

    公孙幽也带着几分肃然,海东梁家,存在百年,果然有着非凡的底蕴,从之前出手的几人便看得出来。

    梁家拥有的好手并非当前青羽盟可以相比的,在中高级别的成员中,梁家要胜过青羽盟好几个档次。

    真拼斗起来,青羽盟定不是对手。

    她们所能倚仗的唯有姐妹二人的实力,只要梁家昔年的盟友虬髯客那一脉不出来,也只有一直未展现实力的梁昊是她们的对手!

    这也是她为何回单刀赴会的缘由所在!

    只是裴旻的出现,让她的计划轮空了。

    不过变故却是向好的地方逆转!

    裴旻就算除去他背后的身份势力,仅以武艺而论也是超一流的。他一人的存在,足以抵得上百八十人。

    便在两人深思之际,裴旻再一次取得了胜利,破了童虎、魏豹的合击之术。

    童虎、魏豹特点不一,将他们配合起来,确实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裴旻的战斗经验是何等丰富,再细微的破绽变化,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四五招后,他左手一剑中宫进取,直刺童虎手肘麻经,将他手中的金丝大刀击落。同时,右手秦皇剑一荡,金丝大刀斜刺下落,插在地上,正好挡在了魏豹滚地的前面。

    他滚了一半,如何收的了?自己在刀口上一滚,脊背上割出了一道刀伤……

    裴旻直接追上,一脚踢在了魏豹的背心,将他踢下了画舫。

    他们是以武定胜负,却非生死相搏,这点裴旻从几人的出手可以看得出来。

    在这太平盛世天子脚下,也真没人愿意闹出人命。

    但是魏豹出手却是狠辣,小惩大诫,直接让他下河去清醒清醒。

    童虎见状,也跟着一头扎进了曲江里救人去了。

    一瞬间画舫上静寂无声。

    打赢董波、苗彦,周边人已经很是讶异了,如今轻松惬意的击败童虎、魏豹的合击之术,更让他们震撼。

    作为梁昊的徒弟,童虎、魏豹他们武艺算不上最出色,但他们一并对敌,实力要胜过梁昊任何一个徒弟,在海东极为有名。

    如今他们却让一个年岁不大的人物,轻而易举的打败。

    委实……

    “还有没有?”

    裴旻一如既往的猖狂,道:“一个个来太麻烦了,干脆你们一起上,我们速战速决!”

    他说着,手中的剑已经指向了梁昊,用意不言而喻。

    “小贼莫要太猖狂了!”

    梁昊知道自己在坐视不管,回到海东,一世英名也将留下污点。

    唯有一战,才能挽回一切。

    神术刀出鞘,梁昊喝道:“就让老夫来会会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你的厚颜无耻,已经让我见识到了!”真比嘴炮,他只服气演义里的诸葛亮,其他人,他可不虚半分。

    公孙幽这时也站了出来,来到了裴旻的身旁,道:“梁公交给你了,余下人我来对付!”

    她性子不好争斗,可要斗起来,当今世上能够降服她的又有几人?

    裴旻道:“给我留点!”

    公孙幽微微一抿嘴道:“这个有点难!梁公不太好对付,他的鲲冥六斩有些来头,是当年第一豪侠虬髯客传给他的……”

    裴旻一听,更敢兴趣了。

    当年风尘三侠中的虬髯客可是公认的江湖第一,他的刀法与李靖的兵法,可是巅峰的存在。

    “那我尽快解决!”裴旻涌起了熊熊战意。

    公孙幽道:“那我尽可能的慢点好了!”

    他们肩并着肩,彼此交流着,全然不将周边的人看在眼底。

    江湖人最好面子,周边闲杂人等怒喝连连,纷纷取出了兵刃。

    这闲杂人等都如此生气,更别说是梁昊。

    梁昊自诩武林名宿前辈,这亲自下场,竟然让对手无视了。

    这比骂他一声“老狗”,更让他无法接受。

第七十二章 张旭封笔

    东海泰山!

    东海的第一号人物,今日让一个后辈这般折辱,梁昊就算涵养再好,也到了极处。

    不过梁昊从先前几招,也看出了端倪,知道今日实是遇上了生平从所未遇的大敌,稳步凝气,注视对手,手中神术刀青光闪动,身随刀进,直攻裴旻右臂。

    神术是为古代名刀,南朝梁时第一奇人陶弘景,曾著有一本《古今刀剑录》的奇书,书中包含天下名刀名剑,神术位于个中前茅:“前秦苻坚,以甘露四年造一刀,用五千二,铭曰神术”。

    神术刀厚背宽刃,锋锐无比,出鞘时绽放青芒,给人一种妖冶的感觉,摄人心魄。

    尤其是梁昊刀法精湛,一出手只见刀影闪烁,让人分辨不清攻击点藏于何处。

    裴旻眼睛一亮,终于来了真正的高手,武艺到了他这个境界,就算是江湖知名好手,于他手上也不过五合之事,没有什么欲望。

    唯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激起斗志。

    梁昊作为海东泰山,显然在此列中。

    裴旻喝道:“来得好!”

    秦皇剑一挥,竟是刺向自己的左方。

    当的一声响,这一刀砍在剑上,火花四溅。

    梁昊这一刀是倚仗神术刀的优势特点,避实击虚,兜了半个圈子,方向突变。

    梁昊的刀法配合神术刀的特点,尤为难测,若是一般好手,以为他这一刀给蒙蔽了。

    裴旻顺势推了过去,施展开了草圣剑法。

    他的剑法杂乱无章,绝招妙招信手而来。

    这一点早已随着他的名望世人皆知。

    如今江湖无人不知,新晋剑圣裴旻,天赋了得,对于剑招剑式过目不忘。与之交手,任何奇招妙招都会为他学去,从而成为他的剑法。

    因此胸中囊获万千剑招,出手变化无方,随手一来即是百家所长,令人防不胜防,难以匹敌应对。

    对于他的剑法,有一个特别粗俗的名字,叫做大杂烩剑法。

    裴旻知道自己若施展出大杂烩剑法,瞒得过一般人,决计瞒不了梁昊这样成名四十余年的老江湖。

    一但他身份泄露,梁昊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放肆。

    是以裴旻只用自创的草圣剑法应对。

    草圣剑当今之世,他只传给李白一人,只有少数人才见过此剑,仅限于关中一片区域。

    东海远在万里,自然不会识得。

    裴旻运转草圣剑,秦皇剑在他手中在手里运转如意。梁昊使开了家传刀法,刀刀狠辣,招招沉猛。

    草圣剑如长江黄河绵延不绝,梁昊的刀,刚猛中带着奇幻,可谓刚柔并济。

    正是针尖对麦芒!

    裴旻一剑向梁昊左肩刺去,迅捷无伦,在一瞬之前,剑在横在他前胸,一瞬之后,剑尖以离梁昊不足寸余。

    梁昊一惊之下,回刀横挥,当的一响,刀剑相交,在千钧一发之际格开了。

    裴旻用的是张旭挥毫,而梁昊却是八方藏刀,一快一慢,一攻一守。

    梁昊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忍不住心想:“此人的剑术绝妙,自己竟然从未遇见。这江湖之大,果然人才辈出。”念及自己老一辈人,却难胜一晚辈,传出去实在贻笑大方。尤其是击败青羽盟关乎梁家未来,当即以顾不得昔日祖上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用鲲冥六斩的祖训。

    刀光闪现!

    梁昊双手握刀,以足为基点,身子缓缓转动,神术刀随着他身形的转动划出了个圆弧。

    裴旻皱着眉头,心里竟然泛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这一招不快,反而异常的缓慢,但偏偏给他一种不可抵挡的感觉。

    依照道理而论,愈用力则速度愈快,反之则慢。

    梁昊这一刀却有些违背常理。

    裴旻战斗经验尤为丰富,既然对这一刀来势与取点捉摸不透,索性不去想他,直接一剑刺出,画出半圈剑芒,自取梁昊胸前要害。

    梁昊“哼”的一声,沉腕下挫,神术刀猛然加速,刀光颤动,不知怎的,化作一片光幕,竟是后发先至。

    梁昊这一刀叫做鲲变鹏击,《逍遥游》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大鹏振翅,水击三千路,扶摇而上九万里。

    梁昊完全掌控了速度,从静到快,由鲲水中缓游,到振翅一击,不过转瞬。

    即便是公孙幽亦忍不住为裴旻惊呼出声。

    梁昊这一刀实在过于霸道厉害,不身临其境,只凭肉眼,根本想不出这一招如何破解。

    周边众人也忍不住叫好。

    梁昊这一生经历无数恶战,但只要他施展出“鲲冥六斩”,就绝无失败的可能。

    就在快如白驹过隙的一刹那!

    剑与刀相互交错,生出了刺耳的声响。

    然后众人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裴旻、梁昊竟然换了一个位置。

    两人均是一动不动。

    是谁胜了?是谁败了?

    众人脑中闪过如此念头,即便是公孙幽这样的人物,也只是看了一个大概。

    这时“咄”的一声,天上掉下来一物,插在了甲板上,犹自颤抖不停。

    众人定睛一看,诡异无声。

    掉下来的竟然是神术刀,他们这才发现梁昊手中空空无物,他的刀在甲板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很短,又似很长。

    周边传来不可置信的议论声。

    “败了!”

    “竟然败了!”

    “怎么可能败?”

    从曲江河中重新上岸的童虎、魏豹也及时见到了这一幕,不可置信的泪湿眼眶。

    在施展“鲲冥六斩”的情况下,梁昊居然败了!

    梁昊作为当事者,却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败了……败了……败了……我怎么能败?”

    裴旻四望一眼,见周边人人带伤。

    公孙幽果然比他更快的结束战斗,不免抱怨道:“怎么也不给我留个?”

    公孙幽惭愧道:“一不小心就……”

    “唉!”裴旻叹了口气道:“不关你事,是我慢了。这老头儿的刀法确实不俗,尤其是最后一刀,可吓了我一声冷汗。我本想见一见‘鲲冥六斩’全貌,却发现这‘鲲冥斩’一出,若是不胜,就是我败……”

    公孙幽道:“但你那剑更妙,从未见你用过,叫什么?”

    裴旻想了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冰封江河,也是草圣剑最后一招,我称之为张旭封笔!”

第七十三章 如意算盘

    草圣剑是裴旻早年初识草圣张旭,根据他书写时的意境,悟出的一套剑法。

    作为生平第一套自创剑术,裴旻对于草圣剑有着极深的感情。

    自剑术大进以及书法精进之后,根据草圣剑的特点经过多次改良,成果不菲。

    不过张旭封笔这一招却不是根据当初张旭书法意境创的,而是后来夺取河西九曲地的时候,途径黄河上游。

    那时候正是寒冬腊月,冰封万里,黄河彻底冻住,大军在黄河之上行走自如。

    那等景象,让后世裴旻一个身在南方,终年不见雪的人,尤为震撼。

    心中念着以黄河之豪迈也敌不过大自然万一。

    张旭昔年是因游览了长江、黄河之后,心念着祖国山河之壮丽,有感而发。

    草圣剑的力量根源在于黄河长江,而裴旻又见黄河给冰封的景象,事后根据感悟,创出了草圣剑的最后一式,冰封江河。

    不过草圣剑皆以张旭起名,这最后一式若叫冰封江河,难免有些特立独行,也特别改为张旭封笔,以作草圣剑的最强一式。

    梁昊的“鲲变鹏击”是掌控速度,由慢转快,就如弹簧,将自己压得越狠,反弹的力量就越强,速度越快。

    而草圣剑的每一招都极为凶猛澎湃,唯独这最后一式刚到极处,自然而然的刚中有柔,刚劲柔劲混而为一,一举破了鲲冥六斩中的“鲲变鹏击”。

    见梁昊依旧一脸的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自己败了,裴旻摇头道:“招是好招,只是你不配用他!”

    裴旻感受得出鲲冥六斩的威力,能够体会那神速一击的奥义。

    梁昊并没有真正将那一招的意境施展出来,饶是如此,这一招已经极为骇人了。

    若是虬髯客在此,必将裴旻引为知己。

    虬髯客是何许人物?

    天下第一豪侠,绿林中的无冕之王,有机会争夺天下的人物。

    诸多史料记载,虬髯客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如李世民。

    其实不然,虬髯客放弃争雄天下的原因是江湖人难治。绿林中有好汉,同样的也有恶徒,秉性脾性过于自我,不受约束。

    一但踏入天下之争,势必牵扯到各种各样的利益,所有人都要受到约束管制。

    江湖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一人犯错,为了义气,相互包庇。

    还有些人藐视生命,一言不合打杀随意。当时是乱世,根本无人去管,一但他们有了势,反而成为欺压百姓的存在。

    虬髯客不想这种情况发生,直接放弃一切,远走海外。

    如此拿得起放下的人物,确实当得起天下第一豪侠的美誉。

    他的刀以如他的人一般,充满了干云的豪气。而梁昊为了梁家,为了家族满心算计,甚至威逼胁迫。

    武艺到了一定的境界将不在单纯的追求招式与力量速度,而是炼心,修炼意境,俗称武道。

    不同的人,武道的路各不相同。

    虬髯客的为人豪气干云,他的刀法意境,自然如他的人格一般。

    梁昊固然习得鲲冥六斩,并且练的融熟中生巧,但其中的精髓却从未真正领会。

    听了裴旻的话,梁昊恶狠狠的瞧着他,想着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他手,眼底杀机隐现,正在拿捏着得失。

    突然一群官兵冲上了画舫。

    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舞动着兵器,厉喝连连。

    “上元夜,你们舞刀弄枪的意欲何为?还有人落水了,想要闹出人命不成?”

    一个将官大步走上了画舫,对着一群人怒视着。

    前夜发生了江湖人劫狱一事,此事闹得龙颜震怒,直接严惩了当日值班的所有将官。

    有了前车之鉴,对于上元夜的治安,负责值勤的官员将校不敢再有任何马虎。

    先前得知有人落水,又听百姓说这画舫上传来打架斗殴的声音。

    负责这一代安全的将官直接杀上门来了。

    因为之前江湖人莫名背锅,兵士们对于向来不安分守己的江湖人,厌恶非常,语气态度极为恶劣。

    裴旻见状赶忙收了兵器,他有心用江湖手段处理此事,不想暴露身份。

    周边人让娇陈、裴旻弄伤的人,也纷纷强撑着,或是掩盖自己的伤,或是一脸的无辜。

    这江湖人江湖事最忌讳的就是官府涉入,若个人恩怨,牵扯官府,将会为他人所不齿。

    公孙幽叫屈道:“冤枉啊!兵大哥,这是一个误会,我们是太高兴了,一时忍不住,切磋一下武艺,并非存心闹事……”

    落水的童虎、魏豹也齐声道:“这是一个误会,我们是不小心落水的。”

    他们对于裴旻忌惮厌恶,心中早想着要如何报仇,找回颜面。便是如此,却也不屑动用官府势力。

    梁昊意外神色一变,厉声道:“有什么好怕的,官爷,事情是这样的。在下跟这位姑娘有仇,今日邀请她来画舫,实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化解恩怨。却不想这位姑娘的属下嚣张狂妄,仗势欺人,倚仗有一身好武艺,痛下狠手。我的徒儿都是他踢下水的,还有这几位,都是为他们所伤。”

    梁昊突然玩得这一手,让人意想不到。

    童虎、魏豹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董波、苗彦一众人也不解的瞧着梁昊。

    公孙幽一脸的鄙夷,这鄙夷中还带着几分自求多福的意思。

    裴旻也怔了怔,他非江湖人,可江湖人的规矩还是懂一些的。

    恩怨不涉及官府,这是常识。

    梁昊身为老江湖,自然不会不知这常识,只是他早非一个单纯的江湖人了。

    这些年为了梁家的发展,黑白通吃,早与官府搭上了线,地方朝中都有人。

    也是因为得他们提醒,才迫不及待的转行,与青羽盟有了利益冲突。

    今日裴旻、公孙幽展现出来的实力有些骇人可怕,梁昊意识到青羽盟的实力比他想象中厉害的多。

    尤其是今夜过后,裴旻胜他的事情传开,青羽盟更会士气大振,就算力克青羽盟,梁家亦将付出不少的代价。

    如今官府意外涉入,无疑是个机会。

    只要自己动用关系人脉,将两人关个一年半载,令得青羽盟群龙无首,自己完全可以乘虚而入,将青羽盟击得溃不成军,抢占他们的一切。

    等二人出狱,大势已去,自己再来收拾他们不迟。

第七十四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得到了两个不同的答案,将官也是脸现怒色,喝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说明白,将你们都押到大牢里去说。”

    出于对梁昊的尊敬,童虎、魏豹、董波、苗彦等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虽不知缘由,但是相信梁昊这么做有他的道理。

    这也是日常洗脑的好处,即便心中再如何的不愿,也不会出来反驳。

    裴旻一脸古怪的看着梁昊,也察觉了梁昊的用意,暗自好笑,自己遵守江湖法则,不打算用镇边大将的身份来压梁家。却不想反过来,让对方打算用官府的势力来针对他了,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裴旻带着几分好心的劝说了一句。

    梁昊故作什么都不明白,反问道:“难道老夫说的有假?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由你挑起的?”

    他这么一说,还让裴旻有些无言以对了。

    梁昊上前一步道:“官爷,可识得王景耀,王将军?”

    将官听了此话,不免怔了一怔,王景耀是左翊府将军,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带着几分拘谨的道:“你识得我家将军?”

    在长安这一亩三分地,五品官都不算事。有些时候,大街上一抓一把关系户,将官只是负责一片区域安全的小官,真得罪不起关系户。

    除了个别愣头青或是有着权势在身的人,寻常的小官小卒,哪有刚直不阿的胆子。

    梁昊暗自庆幸,王景耀早年是东海莱州的功曹,负责船贸这方面的事情。

    他们有着很深的往来,梁昊为了便宜行事,没少送礼给他。

    后来王景耀捞了钱,通过关系进了京,谋了一个左翊府将军的职位,负责长安曲江这一块的治安。

    因为梁家以漕运为上,曲江码头是长安流量最多的码头之一。

    梁昊也没有断了往来,逢年过节也有薄礼备上,现在正是用武之地。

    梁昊带着几分热忱的道:“他与我是旧识了,早年在莱州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喝酒。此来长安,就是为了拜会他。只是上元时节他公务繁忙,再下不便叨扰。打算今日过后,明日再行拜访。”

    将官一听是顶头上司的好友,一改先前态度,道:“原来是将军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了。到底怎么回事?”

    梁昊道:“就如之前所说,这里是王将军管辖的范围,作为朋友,老夫不愿意为难他。却不想他们寻衅挑事,以至于动了刀剑。我们处处忍让,不愿意动手。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还伤了我们不少人,简直可恶。”

    将官瞧了裴旻、公孙幽一眼,脸色一沉,大手一挥,道:“带走!”

    裴旻见兵士伸手去拿公孙幽,怒喝道:“放肆!”

    他手握陇右重兵,掌管陇右军政大权,三品以下官员升迁贬斥由他一言而决,已经养成了上位者的气度。

    这一声“放肆”,威由声起,将官听了心头一颤。

    兵士也情不自禁的停了手。

    梁昊心头泛起不好的预感,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

    梁家在海东多年,人脉深厚。不只是左翊府将军王景耀,还与有诸多人皆有往来。

    一个年轻后生,又有什么人脉?

    长安不缺二世祖,但他不信二世祖会拥有这般超群的武艺。

    而且他若有身份所持,又岂会孤身前来?

    心念着他们最好反抗,他在火上添油,伤个三五官兵,到时候关押个两三年,那就再好没有了。

    将官回过神来,见裴旻渊渟岳峙,不免道:“足下何人?”

    在长安干他这一行最难,谁也不敢保证自己遇到的是不是官富二代或者皇亲国戚。

    裴旻也不答话,取下随身携带的印记丢给了将官。

    将官伸手接过,拿在手上瞧了瞧,这以是深夜,画舫上的烛火呈现红色,与印鉴的朱砂相映。而且印鉴是反向雕刻的,仅凭肉眼不好辨认,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字。

    裴旻伸手夺过,在口中哈了一下,向着将官的脸上盖了过去。

    他出手速度极快,将官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已经中招。

    “你……”将官勃然大怒,想要用手去擦拭。

    裴旻好心提醒道:“给你留个纪念,这一个月之内,印章要是没了,你便去职农吧。”

    将官心底一寒,不敢去摸。

    身旁的一命兵卒颤着声音念道:“陇右节度使印……”

    将官看着面前这个不足三十的青年,与传说中的那位一样的年青,一样的帅气,膝盖瞬间软了,单膝跪地拜道:“翊军郎昌静拜见裴国公!”

    周边数十兵卒瞬间打了一个激灵,见礼参拜。

    裴旻不理会跪伏在前的昌静,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梁昊。

    这位东海泰山已经彻底失神傻眼了,身躯晃了晃险些栽倒。

    这能身配陇右节度使大印的,当今世上出了裴旻还能有谁?

    剑圣、关中第一剑、凉国公、陇右节度使、按察使、御史中丞、镇军大将军……

    想着裴旻这一连串的头衔,梁昊只觉得老眼昏花,心中凄苦悲凉……

    难怪他能破自己的“鲲变鹏击”,难怪他有恃无恐!

    自己竟然跟大唐权势最高的镇边大将比人脉……

    梁昊机关算尽,终于意识到这一次算到太岁头上去了。

    周边众人也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位武艺奇高的青年,就是大名鼎鼎的裴旻,内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昌静见裴旻不理会他,硬着头皮道:“末将不知国公驾到,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裴旻冷哼道:“身为军人,无半点骨气,实在丢人。”

    他说着看了梁昊一眼道:“我本欲用江湖手段,既然你想走官府的路子,那我裴旻奉陪到底。”

    说着,他什么话也不说,直接转身走了。

    “公孙盟主!”梁昊脸色苍白,带着几分哀求的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公孙幽摇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也跟着离去了。

    昌静见裴旻、公孙幽离去,恶狠狠的看着梁昊一行人,切齿怒道:“还愣着干什么,不快将这一伙人通通拿下!”他对于梁昊现在是恨之入骨,若非对方恶意引导,他哪里会得罪裴旻这样的庞然巨物?

    梁昊更是如失了魂一样,他知道梁家此次就算不亡,也少不了去一层皮。

第七十五章 姻缘签,事业签

    来到曲江河畔,裴旻在岸边等着公孙幽。

    公孙幽翩然而至,想着先前一幕,叹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江湖名宿,行事竟是如此卑劣。”

    裴旻笑道:“江湖人,未必行江湖事。这年纪越大,阅历越多,反而容易改变。尤其是面对家族发展,面对时势的变化。梁家作为东海一霸,称雄那么多年,没有点手段怎么成事?”

    手段分好几种,毫无疑问,梁昊选择了最方便的捷径,当然也是最不齿的道路。

    公孙幽苦笑道:“又让裴公子费心了,以你的身份却为我等小事奔波,传出去,只怕有损公子英明。”

    裴旻不以为意的道:“谁敢?兵士那边我会吩咐下去,他们不敢乱说。至于梁家,短期内,他们怕是出不了大狱了。就算日后出狱,也不会乱嚼舌根。就算他们不嫌丢脸?也没有那个胆子……真以为我对付不了梁家?”

    东海与他管辖的陇右天各一方,但是他在御史台有极高的人脉。

    御史台的第一把手,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御史台里的监察御史有巡视天下的职责,只要他给御史台知会一声,自有监察御史去东海找梁家麻烦。

    “何况……”

    裴旻说着,怔怔的瞧着公孙幽道:“幽姑娘的事,与我而言,都是大事,哪是小事?”

    瞬间,公孙幽的脸红得象一只苹果,在周边花灯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裴旻趁势邀约:“时辰还早,幽姑娘不如随我四处转转?想必姑娘这些天也未能好好在这曲江游玩吧……”

    公孙幽闻言心头有若一只小鹿,不停的撞着。

    好半响才说了一声:“好!”

    裴旻之前来曲江游玩过,知道哪些地方好玩,更加知道哪些地方情侣最多,他用心不良,自然选择情侣最多,最诗情画意的地方游乐。

    他们先到了树海看灯,在树海里漫步而行,郎情妾意,然后居心叵测的提议去了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唐长安城内最著名、最宏丽的佛寺,是太子李治为了追念母亲文德皇后长孙氏修葺的。

    当年的西行取经的玄奘法师就在这里主持寺务,还领管佛经译场,创立了汉传佛教八大宗派之一的唯识宗,成为唯识宗祖庭。

    有了这层身份,大慈恩寺的地位自然是居高不下,受到国内外佛教界的重视。

    大慈恩寺可不只是一个寺庙,后世的现存寺院面积仅是当时的一个西塔院而已。

    这个时代的大慈恩寺占着晋昌坊半坊之地,共有十三个庭院,屋宇将近两千。除了有山门、钟鼓楼、大雄宝殿、法堂、大雁塔、玄奘三藏院、藏经楼、寮房这些建筑,还有雁塔广场。

    仅雁塔广场占地近千亩,整体设计凸显大雁塔慈恩寺及大唐文化精神,广场分为:北广场、南广场、雁塔东苑、雁塔西苑、雁塔南苑、慈恩寺、步行街和商贸区等。

    他们两人沿着步行街一路游玩,顺着人流来到雁塔东苑。

    雁塔东苑有一座巨大的观音像,这里是给人求签许愿的地方,俗称观音灵签。

    看着许多香客都手持一支签文出来,面部表情,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公孙幽也动了心思。

    裴旻察言观色道:“我们一起去求个签?”

    “好!”公孙幽向来有主见,但是此刻却如应声虫一般,任由裴旻掌控。

    两人挤入了寺院。

    裴旻自身并不信佛,从他多次对佛教动手即可看出些许端倪。

    不过为了自身幸福,裴旻还是很老实的跪伏在观音菩萨面前。

    看着留着三撇胡须带着几分慈祥的观世音菩萨,裴旻免不了在心底吐槽了番,似模似样的祈祷了番,摇着手中的签筒。

    他瞄了身旁的公孙幽一眼,见她虔诚的跪在观音菩萨面前,低声说着什么,然后拿起了插满签的竹筒,“哗哗哗”不断从里面传出来摇签文的声音。

    “啪”两支竹签,竟然巧合的同时掉落在地上。

    他们相视一笑,各自捡起了自己的签文,走向了解签之处。

    解签的是一个老和尚,慈眉善目,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岁,眉须皆白。

    公孙幽将他抽中的灵签递了过去。

    老和尚微笑着伸手接过灵签,看了一眼,瞧着公孙幽道:“姑娘求的是什么,姻缘嘛?”

    如他这般年岁的女子,来寺庙求签,十有八九都是求姻缘签。

    没等公孙幽说话,裴旻已经先一步道:“姻缘怎么说?”

    老和尚似模似样的道:“此签若求其他,则是下下签,要求姻缘却是签中之王。签诗曰:佳偶天成,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此签何须贫僧来解?对对佳偶,神仙美眷。良缘即在眼前,百年偕老,无须再觅。”

    公孙幽偷偷瞧了身旁的裴旻一眼,又羞又喜,开心极了。

    裴旻对于这个给他神助攻的老和尚,越看越是顺眼,亦将自己的签递了过去,说道:“求事业!”

    尽管他恨不得在老和尚那光秃秃的脑袋上亲了一口,但还是不想将自己的终生幸福,寄托在一个永远是处男的老和尚身上。

    老和尚接过灵签,看了一眼,道:“失其所惜,得其所哉!”

    裴旻本不太信这个,不以为意的对着公孙幽笑道:“看来我的运气没你好!”

    公孙幽显露担忧之色。

    老和尚道:“公子不必悲观,此乃中签,却非下签。以事业而论,是说有所失,必有所得。公子的前程,一片远大,不过得失之间,会失去一些东西。”

    裴旻并未将抽签之事,放在心上,倒是公孙幽一脸的担忧不悦,说道:“早知就不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幽姑娘又何必在意?”裴旻看的极开,说着又低声笑道:“再说了,要是不来,又岂能得知良缘即在眼前?你说连观音大士都在祝福我们呢,我们焉能忤逆上天的旨意?”

    公孙幽顿时如中雷殛,立定不动,一颗心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虽未答复,但那满脸羞色以将答案表露无疑。

    其实若真是无心,以公孙幽的性子,即便裴旻对她恩情再厚,也不会答应这孤男寡女的邀约了……

第七十六章 痛着并快乐着:三游曲江

    郎有情,妾有意!

    只是中间这层纸一直未挑破,裴旻现在借着老天的帮助,果断的将之挑开了。

    公孙幽向来温婉冷静,可情感一事,并不受理性控制。

    这给心上人告白了,她脑子里就跟浆糊涂满了一样,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只觉得呼吸困难,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你,你说什么呢!”

    裴旻静静地打量着她,缓缓道:“我说,我想娶你!”

    相比之前的话,这话更加直接了。

    而且还用更热辣的眼神,等着她的回应。

    公孙幽让他看的似乎要透不过气来了,半响才道:“我需静静……”

    裴旻突然想到后世似乎有这么一首歌,忙喜道:“这么说,你答应了?太好了!”

    听了这话的公孙幽一脸的懵逼,完全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答应的。

    裴旻靠近了一些,轻声细语的道:“我有个小名,就叫静静,你不是‘许静静’嘛,静静不就是我咯?”

    他这还真不是瞎说,他后世叫裴静远,小的时候乡里乡亲都叫他“静静”,直到上了初中这个称呼才跟他告别。

    “你,无赖!”公孙幽听了这胡扯八道的解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我们一起游船去吧!”裴旻其实找知道公孙幽的心,只是女孩子家,在这方面有些放不开,这也是正常的。

    尤其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公孙幽又哪里说得出口。

    裴旻也不强迫,“体恤”的邀她去游船了。

    经过这次告白,两人之间的关系捅破。

    她们之间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说话时少了几分自然,多了一些羞涩。

    要是在后世,关系到了她们这个地步,不说找个宾馆“啪啪啪”,胡天胡地,也可以亲亲抱抱,拉个小手了。

    但是古代风气不一样,公孙幽又是良家女子。

    即便裴旻心中对她有着点点的不轨之念,也压在心底。

    发之于情,止乎于礼,以君子绅士的态度对之,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

    这也让公孙幽好感大生。

    公孙幽身份是良人,但是从事贱业,所以心底或多或少在乎他人将之视为烟花酒巷的陪客女性。对于自身的清白,特别重视,思想很是保守。

    两人在曲江上泛舟,畅谈人生,说着彼此的事情。

    他们一并喜欢剑舞,与剑道一途又是志同道合,完全不愁没有话题可言。

    黎明即来,裴旻上船的时候,跟公孙幽说了,回去跟裴母、娇陈谈谈此事,争取尽快将事情定下。

    这一次公孙幽并没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而是红着一张如玫瑰花瓣的俏脸,说了一声:“好!”

    但是这个好字,细若蚊呜,也亏得裴旻耳朵极灵,又与公孙幽同船而坐,才总算听到,若是革离的远一些,也只能见到她嘴唇似动非动而已。

    总算得到完美的答案,裴旻也心满意足的送公孙幽回芙蓉园了。

    见公孙幽平安无事的回来,公孙曦有气无力的叫道:“我的老姐,你终于回来了,救命啊,这累死我了!”

    她根本就不担心公孙幽会出什么事情。

    有公孙幽、裴旻在,她只会为梁昊一行人祈福,而不担心他们两人的安危。

    只是这近乎两个多时辰,她守在凤鸣院,处理着鸡皮蒜毛的小事,无聊的要死。

    公孙幽难得对公孙曦露出了抱歉的表情,想着公孙曦为自己担惊受怕,自己却跟心上人抽签,泛舟游湖去了,实在对不起她,难得的道:“好了,辛苦了。放你几天假,趁着上元节还未结束,玩去吧……”

    “万岁!”有气无力的公孙曦瞬间精神十足,瞧了一眼裴旻道:“师傅,你玩的开心了吧,也陪我一起逛逛?”

    裴旻吓了一跳,大有给捉奸在床的感觉。

    公孙幽也是娇躯一颤,脸色绯红,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哪里露了破绽。

    “啊,啊,好,好呀!”裴旻支支吾吾的,面对未来小姨子的逼问,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了,想着难道是自己跟公孙幽的气氛让她察觉了?不至于啊,粗枝大叶的公孙曦,哪有那么细腻的心思?还是他们游玩的时候,让青羽盟的人瞧见了?

    正当两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公孙曦叹道:“都说那个东海泰山是东海第一刀,即便不用鲲冥六斩,仅凭祖传刀法,以是刀中高手,厉害了得。一但危机时候,施展出鲲冥六斩,更是无人接的下。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惜无机会跟他交手了。”

    原来如此!

    裴旻、公孙幽先后松了口气,原来公孙曦指的是这个,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了。

    公孙幽好气又好笑的看了裴旻一眼。

    裴旻也是一脸无奈,哪里想到公孙曦说的是这个,既然答应出了口,也不好拒绝,也客观的评价了梁昊的刀法。

    梁昊的祖传刀法确实有几分神韵,在配合虬髯客传下来的鲲冥六斩,寻常人确实不是对手。

    即便是他,面对鲲冥六斩都没有接下的可能。

    要不破之,要不落败,以至于未能得偿所愿,见识鲲冥六斩的全貌。

    公孙曦听得也是心痒难耐,叹息连连,后悔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拉着裴旻去逛上元节了。

    裴旻也只能打起了精神,三游曲江……

    相比裴旻痛着并快乐着,拜占庭的查士丁尼真的是一脸的悲痛。

    他在紫云楼外整整等了一夜,等到的结果却是李隆基喝醉了,已经回宫了,根本不给他见面的机会。

    不得已,这个悲催的家伙再次备上了重礼,找到了高力士的府邸,求见高力士,希望能够通过他跟李隆基对上话。

    高力士常年住在宫中,只有极少的时间在自己府上过夜。

    这天高力士恰好回到了府上,因为大过年的,高力士一直都在一旁伺候着,李隆基都过意不去了,让他赶个年末回家休息。

    高力士也是刚刚从紫云楼返回,接见了查士丁尼。

    静静的听查士丁尼道明了来意,高力士道:“总督是找错人了,你找在下,在下可是无能为力,半点忙都帮不上。”

    查士丁尼虔诚的道:“还请高公指点,应该找谁,最为适合?”

    高力士徐徐道:“内事,你要找在下,还能帮助一二,这外事,也只有裴国公的话,陛下听得进去。”

第七十七章 狮子大开口

    等裴旻回到裴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明了。

    这陪着莫斯雷马萨跑了一趟函谷关,出于各种原因。

    他们当天一个来回,又陪着公孙姐妹玩耍了一夜。

    曲江上下可以游逛的地方,三天里他逛了三遍。

    再下去街边小贩都要熟悉他了。

    回到府邸,裴旻问向管事宁泽,“娘跟夫人回来了没?”

    宁泽回道:“半夜里回来了……”顿了顿道:“老夫人神色似乎有些不悦,也不知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裴旻应了声,先一步走向了主宅后院。

    娇陈正在卧房中看书,小七、小八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因裴旻身份的关系,即便身在皇宫也是让人宠爱的对象,玩的特别开心,也玩累了,没心没肺的在一旁的摇篮里甜甜的睡着。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裴旻见娇陈眼圈有些泛黑,知道这些天玩是玩痛快了,但休息定是没有休息好的。

    尤其是娇陈眉宇间有着一丝忧愁,在想着心事。

    娇陈见裴旻回来,上前帮他取了下外衣,摇头道:“睡不着……”

    裴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娇陈道:“娘亲不让说?”

    “说吧!”裴旻伸手搂着她的小蛮腰道:“出了事情,我顶着!”

    娇陈最不会拒绝裴旻,苦笑着将情况细说。

    原来是宫里的一些事情,当今的皇后是李隆基的发妻,姓王,俗称王皇后。

    也不知是不是魔咒,历史上的王皇后很多,但是能够善终的却没有几个。

    最惨的就属唐高宗李治的原配皇后,因为她的对手的武则天……

    李隆基的发妻王氏九岁的时候就嫁给了李隆基,那时候还是武则天当朝。

    王氏名义上是太原王氏的后人,但实际上是偏的不能再偏的小分支,母族没有半点的势力,给不了李隆基多少帮助。

    不过王氏贤良淑德,却有昔年长孙皇后的风范。

    在李隆基两次政变的时候,王氏给予了李隆基不小的帮助,她在后方鼓舞士气,安抚人心,也有不小的建树。

    李隆基称帝之后,王氏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皇后。

    这些年后宫在王皇后的治理下也是井井有条。

    只是王皇后有着身为女性最大的缺陷……

    不知为何,王皇后无法生育,以至于未有子嗣。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寻常人家,若是妇道人无后,便是休妻亦无人说闲话。

    不过皇后身份不同于寻常,不能以寻常妇道人论之。

    但是皇宫里母凭子贵,即便皇后亦不能免俗。

    王皇后性子温婉,又不懂得讨好李隆基。虽母仪天下,但并不得宠。

    王皇后无子又不得宠,她的位子,哪有可能不让人惦记?

    其中最为热烈的就属武婕妤了,她跟其姑祖母武则天一样工于心计,而且继承了武家人的血统,娇媚婀娜,善于逢迎,是李隆基最宠爱的妃子。

    武婕妤野心极大,凭借李隆基的恩宠,事事打压王皇后一筹。

    裴旻对此也知一二,他还记得当初,武婕妤对他投怀送抱一事呢!

    当然并不是真的打算投怀送抱,只是想通过一次香艳的意外,接触认识,拉近彼此的关系。

    如武婕妤这样的女人,最善于用自己美艳的身体做武器。

    这还好是身在皇宫,要是别处。

    娶了武婕妤这样的女人,头顶保管是一片青青大草原,原谅帽能将李嗣业这样的猛男的老腰给压弯。

    “你们不会牵扯其中了吧!”裴旻有些担心,除非有长孙皇后这样的千古贤后把持,否则后宫就是天下最脏的地方。

    娇陈摇了摇头道:“娘亲也见过了豪门大户的明争暗斗,知道一些分寸。也是因为如此,心里才不好受。王皇后确实很贤惠,武婕妤咄咄逼人,妾身都不太看得下去。娘正是因为不能为王皇后说话,才不开心的。她不想你掺合其中,免得郎君以一外臣干涉宫廷之事。”

    裴旻道:“娘就是爱瞎操心,只是,这事情表面上的王皇后跟武婕妤的争斗,实际上与陛下的偏帮,离不开关系。陛下可不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李隆基有情更无情,他欣赏器重一个人的时候,那是无条件的信任,一但他心态变了,会立刻翻脸不认账。

    最好的例证就是王毛仲……

    李隆基对王皇后已经无情,王皇后的势衰源自于李隆基这个皇帝,不是他人可以相帮的。

    “不过,你放心!武婕妤,她成不了事……”裴旻断然道:“你去安慰安慰母亲,就说就算我们不插手,武婕妤也成不了气候。她是武后的侄孙女,武家女这个身份注定了她的任何算计都无法实现。文武百官绝对不允许武家女上位的……现在朝政清明,陛下心怀霸业,只要皇后自己不乱,无人动得了她。怕就怕她自己受不住压力,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反而给了陛下理由借口。”

    娇陈明白裴旻的意思,可爱的眨了眨眼道:“那妾身去了!”

    忙碌了整整一日,裴旻也打算好好歇息,这衣服还未脱,便听到了查士丁尼求见的消息。

    裴旻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天生的劳碌命!”

    绷着张脸,裴旻出现在了查士丁尼的面前。

    查士丁尼此刻脸上的笑容更甚,更甜了,今日一早,他已经得到了函谷关方面的情况。

    函谷关地势之险峻,尤为罕见,城墙之坚固,不亚于他们的国都君士坦丁堡。

    轰天雷能够炸开函谷关,同样能够炸开君士坦丁堡……

    那么意味着只要大唐与阿拉伯联合,拜占庭即将灭国……

    念及于此,查士丁尼肠子悔成了青黑色,想死的心都有了……

    对于这个拜占庭的总督,裴旻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一脸嫌弃的模样。

    查士丁尼将泪水往肚子里咽,道明了来意。

    裴旻也不跟查士丁尼客气,道:“我们两国本是盟友,你单方面撕毁了盟约。我大唐不与你们计较,以国事而论,狮王许诺给我大唐五千匹战马,五千匹战斗骆驼,还有一千斤大马革士钢,香料金币若干,还答应攻下君士坦丁堡后,堡中书物为两家共有。如此多的好处,我是心动了……想要我们毁约,不知贵国能拿出什么来?”

第七十八章 惊闻噩耗

    裴旻口中说出的物资数额,让查士丁尼彻底傻眼,惊呆了。

    五千战马、五千战斗骆驼!

    战马还好说,阿拉伯并不缺马,但是战斗骆驼可就不一般了。

    西方有很多地方都是荒芜的大漠,骆驼是最佳的代步工具,非常常见。

    战斗骆驼跟一般骆驼是完全不一样的,战斗骆驼是为了作战杂交出来的单峰驼。

    单峰驼比双峰驼要高大的多,凶悍的多。

    有一句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以想象单峰驼比战马大了不只一星半点。

    动物跟人一样,对于比自己高大的生物,皆会有一种恐惧的心理。兼之单峰驼身上会有一股恶臭,不为军马所忍。是以对上骆驼骑兵,寻常骑兵没有半点优势。

    面对阿拉伯的骆驼骑兵,拜占庭吃了不少的大亏。

    五千战斗骆驼,足以组上一支骑兵队了。

    还有一千斤大马革士钢!

    大马士革刀的精良优秀众所周知,大马士革刀的关键就在于大马革士钢,也叫乌兹钢,是制作刀剑的顶级用钢。

    寻常刀剑中加上一星半点,已能使之锋利倍余,一千斤大马革士钢能锻造万把利器……

    还有香料金币以及君士坦丁堡的书籍……

    阿拉伯舍得花这般本钱?

    查士丁尼有些不信。

    裴旻笑道:“还不信了?说实话,我也不信。但是狮王这人就是豪爽,给了我大唐一个无法拒绝的筹码。他说只要攻下君士坦丁堡,这点物资又算什么?”

    查士丁尼神色一凝,确实如此。

    跟偌大的拜占庭相比,这些物资又算什么?

    裴旻笑盈盈的看着查士丁尼,他不愁拜占庭不上钩,也不怕他不信。

    同样的,这是阳谋。

    就算查士丁尼舔着脸去问莫斯雷马萨有没有这回事。

    而莫斯雷马萨也如实告诉他,一切都是裴旻的算计,别给他骗了。

    查士丁尼会信?

    事已至此,为了拜占庭的安危,容不得查士丁尼不信。

    也容不得查士丁尼拒绝,谋取大唐的东西,不脱一层皮,想安然入睡?

    犹豫了半响,查士丁尼也明白,当前的局面已经从一手好棋,给他走臭,拒绝不了了,半响为难道:“我拜占庭愿出相同的物资,与大唐重新修好。只是战斗骆驼是阿拉伯特有产物,我用七千军马代之。”

    他难受的说着,翻译官翻译这段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了。

    拜占庭是典型的军弱国富,他们占据着西班牙南部沿海和北非的地中海沿岸,占据着连接黑海到爱琴海之间的战略水道博斯普鲁斯海峡,海上商业贸易极为发达。

    即便丢失了大片土地,但是核心犹在。有点像后来的宋朝,丢了大片土地,偏居一隅,国家却一点也不穷,反而格外富裕。

    只是富裕归富裕,无辜给讹诈了那么多国有物资,翻译官心疼的几乎哭出来。

    裴旻眯眼笑道:“总督,这事我说的可不算,你得去问陛下。不过你们的诚心,我会带给陛下的。相信,他也乐意见你。”

    查士丁尼看着无耻的裴旻,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了。

    付出了那么多,要是连李隆基的面都见不上,那还怎么活?

    “对了!”裴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我对于你们的罗马文化非常感兴趣,现在没机会从阿拉伯那里求得你们拜占庭的书籍,还望允许我们派些学者与你们交流文化!当然,你们也可以同样的派使者来我大唐学习。”

    相比一些物资,这才是裴旻的主要目的所在。

    化学、物理是改变世界的学问。

    以化学、物理为基础,才能发明创造出一个个先进超时代的产物。

    连基本的原理知识都没有,还指望搞高科技?

    无独有偶!

    不论是西方还是东方,化学、物理都是起源于神鬼之说。

    西方的化学、物理源于神学,也就是炼金术。

    这也是为什么西方很多科学家晚年都去研究神学的原因。

    而东方的化学、物理源于炼丹长生……

    直接向拜占庭讨要希腊火,拜占庭定然不会给,就算要给也会以轰天雷为条件。

    跟轰天雷相比,希腊火明显低了一个档次。

    但是作为西方文化底蕴最深的拜占庭,他们国家也确实有值得学习之处。

    大唐之所以文化灿烂辉煌,就在于有海乃百川的胸襟,愿意吸取他国的长处来弥补自己。

    至于拜占庭来大唐学习,也是文化交流的一种方式。

    唐朝从来不缺求知者,更不在乎多一个拜占庭。

    查士丁尼见关系是对等的,也一口应诺了下来,心底却想着让大唐学习可以,但是希腊火的配方一定要藏好,不能让大唐学了去。

    裴旻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查士丁尼定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希腊火。

    却不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希腊火虽好,但是在玉珠黑火药面前,显然有些过时了。

    他真正看上的是希腊的航海技术,因为地利的关系拜占庭的海军尤其发达,他们的海上贸易,航海事业在当时无人可比。

    这也是为什么西方比东方更早进入大航海时代的原因。

    大唐目前以陆地发展为主,还未向航海这方面发展。

    航海这方面差强人意,能够习得拜占庭的航海技术,大唐的航海事业至少推进十数年,甚至二十余年。

    而且要与拜占庭对决,发展水军是必须的。

    日后真要赢了阿拉伯,马踏大马革士,兵临圣城耶路撒冷的时候,哪有不打拜占庭的道理?

    送走了查士丁尼,裴旻也将情况写于书信中,让人送入皇宫。

    这依照规矩,外臣联系皇上必须要经过尚书省。不过李隆基早给了裴旻密奏的权力,他的信件能够直接通过高力士,送给李隆基阅览。

    做好了这一切,裴旻伸了一个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要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累了一天,脑袋一靠着枕头立刻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裴旻让人给推醒了。

    这睡熟中让人吵醒,实在难受,脑子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怎么了?”他猛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见叫醒他的是娇陈,她的眼圈红红的,有些伤感,让他清醒了一些。

    “太公,太公他快支撑不住了!”

    裴旻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如一盆冷水浇顶,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裴家的老太公早就去世多年了,而今只有一个太公,那就是薛讷!

第一章 贤内助

    “太公,他,他怎么了?”

    裴旻神色有些震恐,薛讷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贵人。

    要是没有薛讷的帮助,裴旻自问没有今日成就。

    是薛讷传授他兵法,是薛讷教会他阵仗用兵之道。

    没有薛讷的谆谆教诲,他由文入武,没有那么顺利。同样的,要不是薛讷在,要不是他的担保,先天政变的时候,李隆基未必敢用他这个几乎烙上太平公主印的人……

    “凉州方面快马传来消息,说太公新年之后已经卧病再床,大夫诊断这是老病,无回天之力。”

    裴旻沉默以对,细细算来,薛讷至今已有七十二岁了。

    在古代以算是高龄……

    蓦然他掀开被褥,叫道:“快去通知李白、王忠嗣,让他们速来见我。”

    娇陈道:“李白刚回来不久,估计在府中睡觉。忠嗣,妾身已经去叫了……”

    “好!”裴旻穿着衣服道:“我立刻动身前往凉州,娘亲不方便一路奔波,就留在长安吧。你带上小七小八,随后动身,见不上最后一面,给他老人家磕个头也好……”说道最后,他声音都有些变了,眼圈微红,泪水只差没有滚落下来。

    李白昨夜跟王维喝了一夜酒,正睡得浑浑噩噩的,听裴旻传唤,洗了把脸,打起了精神,前来相见。

    “师傅!”

    裴旻道:“我有事去一探凉州,长安这边你照料着。小白会护着你师母往凉州,我娘就交给你了。她在府中,你随意游玩,但她有事出去,安全就拜托了。”

    李白正容道:“师傅放心,太师母弟子定会照料妥当的。”

    “还有!昨夜我与东海梁家有些过节,那群江湖人凭借武力,在道上黑白通吃,作威作福惯了。来到长安,也不知收敛,你看着处理。适当惩治一番,轻重你自己把握,可以去找隔壁的幽姑娘,了解一下他们的作为,酌情处理。”

    “明白!”李白平素放荡不羁,但有事嘱咐他的时候,他向来处理的妥当。性格除了有些皇汉中二,没有什么大的缺陷。

    王忠嗣稳重懂事,出入都会知会管家宁泽一声,告之他去哪,要干什么。就是担心家人要找他的时候,找不到。

    这一点,李白就不如王忠嗣。

    李白洒脱,一旦出门,怕是他自己都不知自己会在哪个酒馆跟哪些人玩乐。

    没花多少时间,下人就找到了王忠嗣。

    王忠嗣急匆匆的回府,听到薛讷的消息,眼眶也瞬间红了。

    薛讷对于他也是恩重如山,他的戟法、骑术、射箭手法都是薛讷亲传的。即便后来薛讷远去凉州赴任,也将薛家戟法的招式留给了裴旻,让他代为传授,并且一直通过书信指点他心得。

    “跟你娘亲说声,我们立刻动身!兴许还赶得上见他最后一面!”裴旻慎重的说着。

    王忠嗣拔腿就向里屋跑去。

    裴旻没有选择骑乘小栗毛,也让王忠嗣放弃义恩,而是从马厩里选了两匹寻常的马驹,这样速度更快。

    这一路去凉州,不远万里,小栗毛再擅于耐力奔驰,义恩再如何神骏,亦不可能一口气跑到。

    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一路上借住驿站不停的换马赶路,坐骑永远处于巅峰状态,远比骑着良驹,一路歇马速度更快。

    没有任何的迟疑,裴旻与王忠嗣两人,无声无息的赶往了凉州。

    长安这边查士丁尼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李隆基。

    李隆基本对查士丁尼的所作所为厌之入骨,但见他给裴旻戏耍的如此凄惨,付出了这般代价,气也出了,心底格外舒坦,也不多加计较了。

    毕竟大食国才是真正的劲敌,这大局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至于东海梁家!

    公孙幽亦不是易于之辈。

    她不在乎公平竞争,但是梁家用这种手段竞争,坏了行规,破了规矩。她也不在手软,直接通过各种渠道打压梁家……

    梁家百年大家,但是独裁一切的梁昊给下了大狱,诸多好手也在吃牢饭。

    不只是群龙无首,还是苍鹰折翼,给打的全线溃败。

    李白也在这个时候发力,当今的官场,谁能不卖裴旻的面子?

    再说梁家的垄断,本就不为朝廷所容。

    表面上看梁家除了垄断,并没有造多大的危害。

    其实不然!

    垄断本身就是一种危害,这种不正当的经营方式,只会造成一种结果,让富的更富,穷得更穷。

    梁家黑白通吃,跟他抱团取暖的人,能够得到丰厚的利益,而广大的百姓群众,却完全排除了这利益之外。

    裴旻不排斥技术垄断,那是人家应得的。

    但是东海的地利,应该造福东海所有百姓,而不是造福部分人。

    朝廷本有意破梁家垄断,只是受到了干涉,延迟一段时间,好让梁家有个准备。

    如今裴旻插手,那股微不足道的干涉力量,完全不成气候。

    东海的官员重新整治东海的风气,没有给梁家全身而退的机会。

    此次受益最大的莫过于青羽盟了。

    一个新生势力,一个百年江湖家族,几乎没有多少人看好青羽盟。

    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号称海东泰山的海东第一刀梁昊败给了青羽盟的“无名小卒”,如猛龙过江一般的梁家,没有几日,如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回到了东海。

    家主以及家中一票好手还折在了长安……

    青羽盟的实力一下子未江湖人侧目,风头一时无两。

    公孙曦可高兴坏了,她这个傀儡盟主就如黑道大姐头,领着小弟将长安的地痞流氓制伏的服服帖帖,有任何不平事都插手管一管。

    地痞流氓受到了欺压,纷纷从良。长安的治安居然莫名为之大好……

    唯一头疼的唯有公孙幽,她本想着公孙曦胡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结果阴差阳错,青羽盟越做越大,现在几乎都要成为长安第一的江湖势力。

    想想都不知如何善后,不过随即心想裴旻身在风波诡异的朝堂,伴君如伴虎,指不定什么时候遇到危险,或者受到政敌的恶意针对。

    自己手中握有一股江湖力量,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也说不一定。

    公孙幽原来不去想,如今她已将自己视为裴家媳妇,焉能不为自己的郎君考虑。

    想着青羽盟中那些有着奇异能力的人才,公孙幽眼睛越来越亮!

第二章 薛公遗愿

    凉州首府姑臧!

    作为连接西域与关陇的要地,姑臧在大唐的地位仅次于长安、洛阳,是大唐王朝的第三经济文化中心。

    身为大唐西北重镇,姑臧近来的气氛有些压抑,一点儿也没有新年的余庆。

    往来的商贩、百姓大多都神色不安,时不时得瞧向西方,眉宇透着担忧的神色。

    有些人甚至拜了拜,在心底默默祈求着。

    天气一片灰蒙蒙的,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他们都再为薛讷担忧……

    薛讷继任凉州镇军大总管八年,作为姑臧的军事第一把手。他继任之后,精兵简政,对于凉州军务做了极大的改革。

    凉州西连西域,北连突厥,西北又是突骑施。

    在薛讷继任以前,凉州境内时常有西域的马贼出入,突厥、突骑施偶尔也会入侵劫掠一番。

    突厥是明着来,突骑施或是乔装成突厥,或是乔装成马贼,不留活口,手段更是卑劣。

    但自薛讷统帅凉州军务之后,设下重重关卡,重新合理的安排布置凉州军防,将几个关键的岗位都调派上他带来的敢打敢杀的将领。开始是定期定时护卫商贩,以确保商贩安全,两年之后,凉州兵实力有了一定的提升,开始严剿各路马贼与劫掠的突厥、突骑施等入寇强盗。

    强将手下无弱兵,薛讷的围剿取得了极好的成效,令得凉州境内再无烽烟。

    薛讷老而弥坚,完美的履行了凉州镇军大总管的职位。

    面对薛讷给凉州带来的变化,往来的商贩以及百姓,无不感念其恩。

    如今他病入膏肓,牵动了姑臧上下所有百姓的心。

    急促马蹄声响起!

    两骑风风火火的穿过了大街。

    街上的行人,习惯性的避让了开来。

    薛讷是一位出色的统帅,凉州方面的将校皆对他心服口服。

    听得他有恙,从四面八方的赶来探望,早已不知是第几批了,见怪不怪,带着理解的心态,给他们让路。

    只是薛讷病重多时,依道理计,理当早就抵达才对,却不知来的为何那么晚?

    好奇的路人寻声望去,一瞧之下,忍不住吓了一跳:两骑已经不能用风尘仆仆来形容了,他们头发如鸟窝一样,横七竖八的翘着,脸上嘴唇都裂开了口子。若不是他们衣着华丽,简直就如街边的乞丐。

    来人正是裴旻、王忠嗣。

    唐朝的官邮交通线尤为发达,大诗人官邮交通线岑参写过这样一首诗“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平明发咸阳,幕及陇山头。”

    他将驿骑的速度比做流星,可见这个时代邮驿通信的组织和速度已经达到极高的水平。

    唐代的官邮以京城长安为中心,向四方辐射,直达边境地区,平均三十里里设一驿站。对邮驿的行程也有明文规定,陆驿快马一天走六驿,再快要日行三百里,最快如军情则要求日驰五百里。

    裴旻、王忠嗣每奔行三十里换一匹驿马,前两天他们两日就奔行了八百七十余里,几乎要追上换人换骑的八百里加急。

    第三日,人实在受不了,一样跑了三百里左右。

    寒风刺骨拂面吹来,将他们的脸嘴都割裂开来,好似受伤一样。

    没有时间洗澡,休息的时候,到头就睡。

    还好是冬天,要是夏日,指不定身上的味道,能够熏死一头牛。

    原本大半月的路程,他们两人任是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到了凉州。

    裴旻来过一次识得路,直接将马丢在了都督府门口,一瘸一拐的闯进了凉州都督府。

    府中已经哭声成片,裴旻如遭雷击,顿住不动了,意识到了什么,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抱着脑袋,脑中响起了与薛讷相处的情形:

    “这匹马本应该就是你的,现在还给你。”

    “这才不到半年,你小子现在风光了,不冒充你太公,连通报都不给。”

    “弓箭可不这样使,太公教你……”

    “用兵之法,正兵为上,奇兵为辅……”

    “真到那个时候,太公这里出把力,看看能不能将你调来河西,当任河西节度使,怎么样也好比去安西……”

    想着薛讷的谆谆教诲,想着离别之前,薛讷还在为他考虑,不计较自己的地位,退位让他……

    一幕一幕在脑海中浮现,自己却连最后一面都未见上。

    念道到痛处,忍不住恸哭起来。

    王忠嗣也是泪珠滚滚而下,但他与薛讷的感情,远不及裴旻深厚,自不如裴旻伤感,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王忠嗣见裴旻渐渐没了声息,骇然发现他竟然晕了过去。

    这一路的急行,全凭意志强撑着,如今到了地方,又悲伤过度,裴旻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

    当裴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足足休息了一天,裴旻身体恢复了许多。

    都督府的管事女儿在一旁照料着,见他醒来,大喜过望道:“国公总算醒了……”说着,想到府中老爷以去,又忍不住伤感,低沉道:“我去叫我爹爹!”

    不多时,胡管事大步走进了屋,见裴旻自行起身靠在床头,松了口气道:“国公无恙便好!王忠嗣正在隔壁休息,国公不必担心。他说国公醒来,告诉他知晓,我觉得还是让他多多休息的好!”

    裴旻点了点头,顿了顿,半响终于问出了口:“太公,去了?”

    胡管事点了点头,伤感道:“去了,今日一早仙逝的。老爷说了,不要为他难过。他今年七十有二,已经满足了。只是留有一丝遗憾,未能得偿所愿。没能亲自马踏西域,跟西方的大食国、拂菻国,一争高下。老爷最后也笑着说,说他知道,这个愿望旻儿一定会代替他完成的。他还说遗体就不要运回河东了,河东老家安一个衣冠冢足以。墓穴就选择凉州吧,焉支山就挺好的,旻儿凯旋之后,也能第一时间通知我,让我得以瞑目……”

    胡管事说着自己先泣不成声了。

    裴旻也是泪如雨下,囔囔自语道:“日后破大食之日,第一件事就通知您老人家……胡管事,给我准备一套孝服,准备一些热水,容我好好梳洗,给太公守孝。还有,别将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不想做任何应酬,只想以子孙的身份,安安心心的送太公离去。”

第三章 自比蔺相如

    无声无息,裴旻出现在了薛讷的家属行列中!

    裴旻在陇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凉州,大多人只闻他名,而不见其人。

    裴旻存心低调,也无人知道那个在最中间披麻戴孝的青年竟是大名鼎鼎的凉国公裴旻,只以为他是薛讷的家属。

    在这悲痛的时候,前来吊孝的地方官员以及将校也无心在意裴旻的身份,都怀着沉痛的心情,缅怀这位大唐最后一位宿将。

    诸多闻讯赶来的将校或是上香,或是泣声磕头,也显现了薛讷在凉州是多么的得人心。

    就连地方百姓,豪商大贾都推举了宿老前来祭拜。

    “检校都督杨敬述到……”

    裴旻接待了一个又一个的缅怀吊孝之人,突然听到外头通传,灵堂前哭泣的诸多将校中若有若无的传来了几声轻哼,有人甚至道:“他好意思来?”

    裴旻好奇的对着身旁的胡管事报以了询问的目光。

    胡管事解释道:“杨敬述现在是凉州刺史,与老爷一文一武,负责凉州军政。在老爷担任凉州都督之前,都督职位空缺,杨敬述当时以副都督的身份处理都督府事物。他一直拉关系想成为正都督,只是让老爷抢了先。退而求其次,做了凉州刺史,因为此事跟老爷谈得不太来。”

    “河西节度使的位子一直空闲着,杨敬述不满足刺史的职位,揣摩上意,从西域、天竺大势收集古曲谱,进献天子,希望能够晋升河西节度使……”

    “天子曾问过老爷的意见,老爷说杨敬述是个诗人,让他写诗作赋是好手,处理军务,只会坏事,天子也绝了此念……杨敬述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一直认为老爷嫉恨于他,不愿意有人爬在他的头上。跟老爷的关系更僵了。”

    “前些日子老爷卧床养病,无力处理都督府军务。杨敬述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给朝廷任命为检校都督,在老爷卧病期间,处理凉州军务。”

    说到这里,胡管事眼中亦生出一丝火气道:“杨敬述自负才高,继任检校都督之后,认为老爷对凉州的布防有着极大的疏漏弊端,不够完善完备,擅自改了布防,诸将对他的意见极大……”

    裴旻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这凉州方面的事情,他插不上手。

    而且不管杨敬述带着什么目的,这里是灵堂,只要杨敬述不搞事,不惊扰死者,他也不愿将细究以往恩怨。

    杨敬述当然不是来搞事的,作为一个“胜利者”,他是来体现自己的大度,并且带着收买诸将的心思来的。

    在凉州刺史的位子上干久了,他已经不那么在乎薛讷现在的地位,而是想更上一步,要做河西刺史。

    河西刺史总揽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伊州、西州等七州军事,而薛讷的为凉州镇军大总管,统领诸军大使,不过是凉州一地的军事统帅。

    两则差距,不可以用道理来计。

    只是他之前是文职,手下无军事班底。

    薛讷作为薛仁贵的儿子,大唐宿将,他培养出来的班底,都是能征善战之辈,若能收未己用,那能减少许多麻烦。

    他知凉州诸将并不服他,却不认为自己的能力会输给薛讷,所以一上位就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才华,又特地来悼念薛讷,换取与凉州诸将的好感。

    为此杨敬述穷极才思,呕心沥血的写了一篇祭文。

    就如《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哭孝周郎一般,杨敬述哭的是天昏地暗……

    这吊孝祭文,也是习俗,但通常寥寥数言,应个景儿也就是了。

    毕竟真正能够写出应景祭文的人不多,尤其是武将,那就更少了。

    杨敬述却写了一封千字祭文,洋洋洒洒,古韵斐然。

    连裴旻在一旁听了都忍不住称道。更何况是三五大粗的武将,大多人都是不觉明历,个别心思单纯的皆对之收了几分敌意。

    裴旻颔首答谢。

    杨敬述含泪长叹:“薛公与我政见不合就如赵时廉颇、蔺相如,虽有争闹之时,但彼此惺惺相惜,目标皆是为大唐效力。他这一去,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呜呼痛哉!”

    他说罢,摇头晃脑拭泪的离去。

    胡管事瞧着杨敬述的身影,脸上显露尴尬之色,他刚刚说杨敬述与薛讷不和,杨敬述却有如此表现,只觉得特别打脸,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跟裴旻道:“是老奴道听途说,多心多想了!”

    裴旻也不说话,只是看了杨敬述的背影一眼,心底有些看他不起。

    将薛讷比为廉颇,这符合实情,但是他杨敬述何德何能,怎比赵相蔺相如?

    一个刚一上位就迫不及待表现自己,将前任的制度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岂配与蔺相如相提并论?

    若前任是个废材,自然另说。

    薛讷的布防布局护卫凉州多年未受侵害,俨然高明非常。

    面对一个高明的政策,就算真有更加出色的应对方式,也当徐徐图之。

    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即便是个人物,水平也是有限。

    这当了些许年的上位者,裴旻在识人用人上也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不知准是不准,对于这个杨敬述,裴旻心底甚无好感。

    杨敬述离开了都督府,回望了带着几分雄伟的府邸,心中念着,总有一日,我要入主此处。

    迈着几分轻快的步伐上了马,杨敬述回到了刺史府。

    现在刺史与都督的重担兼于一身,杨敬述还是很忙的。

    不过权势在手,犹若怀抱西施貂蝉,让人迷醉,无法自拔。

    杨敬述乐在其中,与麾下的纵多心腹一同商议军政大事。

    只有节度使才有权利开幕府,招私人部下。

    杨敬述还不在此列之中,但他已经拉拢了隶属刺史府的功曹,只待自己升任节度使之日,便将他们召入幕府。

    “杨公!”

    作为杨敬述麾下的头号心腹,凉州长史殷轩手里拿着一份文案找到了杨敬述:“这是突厥降户跌思泰的上书,他们希望大都督能将兵器还给他们。以应对草原上的豺狼,他们对我大唐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二心。”

    杨敬述沉吟了片刻道:“我记得此事,好像两年前,薛讷莫名收了跌思泰他们部落的兵器,还引发了动荡,让薛讷压下去了。粗人就是粗人,只会激化矛盾。他们诚心来降,却不给他们安全保障,这不是逼他们反叛嘛?将兵器还给他们……”

第四章 很完美!

    杨敬述将兵器还给突厥降户的命令很快就颁布下去了。

    不过杨敬述威望不足,换作是薛讷,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负责此事的官员,没有二话,立刻行动了。

    杨敬述可没有那个面子,当然杨敬述目前是凉州最高军事统帅这点毋庸置疑。

    负责兵器官职的萧功曹,也不敢忤逆杨敬述的命令,拍着胸口的接了令。他热情的送走传令官,却让人将事情知会赵颐贞。

    赵颐贞是薛讷一手提拔的亲信,他的地位如同封常清与裴旻。

    不论裴旻调到哪里去,第一件事就是将封常清申请来当自己的副手。

    赵颐贞在二十年前就跟着薛讷了,一直是薛讷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凉州诸将在薛讷病故之后,唯一能镇得住所有人的唯有赵颐贞。

    萧功曹命人通知赵颐贞之后,打了一个“哈哈”,回到屋子里小歇了。

    至于杨敬述的命令,等他睡醒了再说。

    阳奉阴违,这是中国官场最常见的情况。

    有的人的阳奉阴违惹人气愤,有些人的却让人点赞。

    赵颐贞正在大都督府缅怀,看着薛讷的棺椁,暗自伤感,突然听了此事,忍不住惊愕而起道:“什么?杨敬述脑子又让驴踢了?”

    他这一声在灵堂这庄严的气氛里显得特别突兀。

    四周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出去!”

    裴旻不知发生了什么原因,但是任何人惊扰薛讷安息,都不可饶恕,直接一手指着大门。

    赵颐贞也知自己不对,但他好歹也是军中第二把手。平时也是众星捧月的,让人指着鼻子怎么驱赶,面子上挂不住,回瞪了过去。

    这一瞧之下,有些眼熟。

    他们自然是见过面的,不过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在幽州,缉拿李五义的时候,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时隔九年,裴旻早已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赵颐贞自然想不起他是谁来。

    但是那眼神中的怒意,还有身上的凛冽气势。

    薛讷都不曾给他这种感觉……

    莫名的有些心虚,赵颐贞一扭头,出去了。

    裴旻继续坐下,想了想,心思又有些不宁。

    杨敬述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好,总觉得这种爱表现自己证明自己比前辈强的人,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赵颐贞不认得他,他却认得对方。

    三十岁的赵颐贞与四十岁的他没有什么大变化,能让一个大将在这种场合下失态,事情不小。

    胡管事看出了裴旻的不安,如他这样的管家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存在,问道:“要不老朽帮您去问问?”

    裴旻点了点头。

    胡管事在大都督府还是很有地位的,赵颐贞与之也是旧识,也不瞒他,将事情跟他细说。

    裴旻听了胡管事的汇报,也知此事可小可大,跟他示意了一个眼神,悄悄走了出去。

    这守孝重在心意,坐久坐累,去上个茅房,松松腿脚是允许的,众人也不在意。

    赵颐贞在堂外想着应该如何应对,现在杨敬述是名正言顺的第一把手,他真要执行这项命令。只靠敷衍,敷衍不过去。

    能拖一天两天,还能拖五天十天不成?

    赵颐贞终于体会到了这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感觉,这第一把手与第二把手,就是不一样。

    正愁眉不展间,突听身后传来询问声:“突厥降户是怎么回事?”

    赵颐贞吓了一跳,来人竟无声无息,走到他身后都毫未察觉。

    见是灵堂上那人,想着那声“出去!”,赵颐贞瞬间来了劲,道:“你是谁?薛都督的什么人?这事与你无关!”

    “我是裴旻!”裴旻看着赵颐贞装相,然后说了四个字。

    “裴……”赵颐贞霍然一震,想着当年力拼李五义的少年郎,脸上瞬间挤出了笑脸,道:“见过裴国公,这您大人有大量,不知者不怪,就甭与我计较了。”

    裴旻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听薛讷说过赵颐贞。

    赵颐贞此人用兵灵活,就是为人有些轻佻,要是能磨砺这轻佻的性子,定有大用。

    事实也证明薛讷看人还是很准的,赵颐贞一路累积战功,最后升任安西都护,镇守安西城多年,护安西城安定。

    西突厥苏禄部两次入侵安西,一次敌我悬殊笼城死守,第二次他直接抓住机会,大破西突厥,护住了西域安危,立有不小的功绩。

    薛讷的心腹,在裴旻眼中就是自己人,也不跟他计较道:“说吧,怎么回事。”

    赵颐贞欣喜道:“有裴国公在,那就再好没有了。是这样的,当年突厥内乱,默啜残暴,致使突厥上下离心。前可汗骨咄禄之子阙特勤杀死造反成功拥立自己的兄长左贤王默棘连为可汗,稳定了突厥的局势,他叫毗伽可汗。这个毗伽可汗很有本事,在老臣暾欲谷的支持下在短短的时间里掌控了北方霸权,并且呼唤突厥旧部。”

    裴旻点了点头,此事他也知道一二,对于那个暾欲谷的权谋还是有些忌惮的。

    此人心机极深,诡异莫测。之前的六胡州康待宾、何黑奴的叛乱,就是暾欲谷一手策划的。

    平心而论,若不是遇上他,若不是石神奴意外泄露了行踪,真给了康待宾多几年的时间准备,而不是临时临急的造反,威胁将无法估量。

    赵颐贞续道:“薛都督正是吸取了康待宾、何黑奴的教训,他觉得当年突厥内乱特别来归的突厥降部,他们并非真心归顺,而是逃难。一但他们知道突厥局面稳定,有很大可能动了回家的心思。而且那个跌思泰是突厥有名的勇士,号称突厥第二,将他们留下,对我大唐百利无一害。反之让他们回到突厥,会有不小的麻烦。大都督就是找了一个借口,直接缴了他们的兵器,断了他们北归的心。杨敬述向来跟大都督有隙,缘由也没告诉他。却不想,刚刚杨敬述下了命令,将缴获来的兵器都还回去。说什么草原狼多,不给他们兵器自保,就是逼他们造反。”

    “兵器绝不能还!”裴旻斩钉截铁的道:“这个时间段,跌思泰要求归还兵器,是意外,是别有用心,不好说,不但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还要留意他们的动向。对了,听说杨敬述还改了太公的布防,你说说,他改的怎么样?”

    赵颐贞想了不想的回答道:“很完美!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第五章 高智商的蠢货

    裴旻对于赵颐贞口中那个很完美,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的话,有着不详的预感。

    他一直相信太过完美的东西,都不是好事。

    “说详细一些!”裴旻沉声问道。

    赵颐贞苦着脸道:“我也不知怎么说,总之杨敬述能够挑出大都督的好几处不足之处,让我们无言以对。但是他的布防,我们却找不出半点毛病。要不是如此,我们也不会答应他改变大都督的布防。”

    “你给我说说,杨敬述到底有什么手段,让你们都无话可说?”裴旻心底不好的感觉越甚。

    赵颐贞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地图,道:“在下也觉得有些问题,这些天一直在研究,一有空闲,就拿出来看看。任是没有找到一点破绽……”

    他将地图躺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裴旻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张详细的凉州地形图,地图上标识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赵颐贞指着红点道:“这红点就是凉州诸军的分布图,凉州有四大军,分别是赤水、大斗、建康、宁寇,在下便是赤水军使……”

    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一字一字的细说,这几千兵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几千兵马有什么妙用,赵颐贞一五一十的点明。

    “杨敬述将赤水军分为十部,分别安排于明威戍,武安戍这一代,相互相辅相成,一方遇袭,九面支援……”

    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每一个步骤都极为细腻,细节安排,淋漓尽致。

    裴旻听的是直皱眉头。

    赵颐贞说的口干舌燥,才将赤水军的妙用说完,还有大斗、建康、宁寇三军没有细表。

    裴旻伸手制止了他细说,道:“别说了,听的头晕。”

    他说着,指着地图上少量的黑点道:“这是太公布置的边防?”

    赵颐贞颔首道:“大都督布置的相对要简单得多,他将赤水、大斗、建康、宁寇四军安排在了这几处要地,再分出游弋军在沿着边境线巡逻……”

    只是三两句赵颐贞就说完了薛讷的布防安排。

    说到这里,赵颐贞苦笑道:“杨敬述嫌弃大都督的布置过于简单,有诸多漏洞,大刀阔斧的修改了。我们找他抗辩,却说不过他。”

    好半响,赵颐贞见裴旻盯着地图看,一句话也不说,忍不住道:“在下觉得杨敬述的布置很有问题,只是不知问题出在哪!”

    “问题就出在太完美了!杨敬述以为他是谁?是韩信嘛?”裴旻对于杨敬述的布阵,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一顾……

    完美!

    布防的细节太完美了,一点一滴的微小的东西,面面俱到。

    这咋一看来,很是高明了不起,实际上是愚蠢至极的行径。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杨敬述将诸多变故都考虑了在内,将凉州所有兵卒都安排上了岗位,给予他们不同的任务,并且嘱咐他们应该应该怎么怎么去做,敌人来了,怎么怎么去打!

    这完全遏制了将领自身的发挥,就如提线木偶一样,在姑臧城中操控着凉州的数万兵马。

    这如此细致细腻的操控军队,古往今来也只有韩信做到那一步。

    历史上韩信用兵多多益善,简单的来说一开始刘邦聚合了诸国大军,共计五十六万。刘邦一战败的精光,东凑西凑给韩信三杂万让他攻打赵国,韩信以杂兵全掳敌军,一战下来兵力由三万暴增二十万。

    刘邦看的眼红,收缴了韩信的兵权,又给他一支杂兵。

    韩信再次破齐得兵十万,又灭了楚国龙且,全掳楚兵二十万,兵力短短年余之间再度暴增三十万。

    刘邦十面埋伏霸王项羽的主要兵力,几乎都是韩信一手拉起来。

    韩信以弱胜强,靠的就是超凡的谋略以及细腻无比的指挥水平。

    再烂的兵,在他手中也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从而以弱胜强。

    这中国兵家历史,千百年来,能与韩信相比的又有几人?

    杨敬述要是有韩信那般的指挥水平,这个完美的布防确实有效。但若没有,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将官相互间配合不到位,就如坏死的小齿轮,整个结构布局,都将会奔溃。

    因为全部兵力都用了上,一点缓解的余地都没有。

    裴旻看着赵颐贞的地图,揣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斗军军使应该是个敢战的猛士,宁寇军军使是细心的汉子,最是沉稳。建康军军使,我看不出来,能力应该不如你们!也可能是太公手上的王牌……”

    赵颐贞带着几分惊叹的看着裴旻,骇然道:“神了,国公怎么知道的?大斗军军使是我凉州第一勇士折虎臣,最擅打硬战,打疯了谁也拖不住。宁寇军军使岑云一本正经的,事事讲一个法度。平时惹人厌烦,关键时候,最为可靠。建康军军使是朝廷特别调派的,不怎么管事,大都督偏带帮衬着管理。”

    裴旻指着地图道:“当然是看出来的,依照原来的布防。你率领的赤水军位于地理位置最关键的武安戍,赤水军的实力最强,自然负责最关键的要处。武安戍往右五十里的明威戍,位居长城,倚靠腾格里沙漠。进可绕至敌后方协助武安戍,退可笼城死战。此处不安排骁勇善战的猛士怎么能够担当重任?宁寇军驻于番禾,此地是姑臧屏障,又可支援武安戍、明威戍,毫无疑问,非心细者不能担任。建康军驻于姑臧附近,显得有些多余,但关键时候,何处有难,太公即可随时随地率众而战……”

    这也是两种布防的差别!

    薛讷布防简单,但步步相扣,充分的发挥麾下诸将与兵马的能力特点。

    杨敬述布防复杂,完美,他完全无视兵将的特性,强制要求兵将做到他安排的一切,如同木偶机器。

    关键便在于,人不是木偶机器,不可能毫不出错。杨敬述更非韩信,没有他那惊世骇俗的统率力。

    不论是兵将还是杨敬述的布局,任何地方只要出现差错,整个凉州的防线都将奔溃。

    真正简单易懂的利于执行的布局战术,才最是高明。反之越复杂,越深奥的战术,自己人都绕晕了,还怎么指望下面人实施?

    愚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有着高智商的蠢货,就如杨广,还有赵括……

第六章 纸上谈兵

    从杨敬述的完美布防不难看出,杨敬述在兵事上并非一窍不通。

    至少在对于兵书战策的研习,他实打实的下了一番苦功的。

    没有用心的研究,他布不出这种“完美”的防线。

    但是杨敬述就如史上那些轻视武人的文人一样,觉得武人都是莽夫,用兵之法跟治世学问,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他们认为笔墨文章是学海无涯,而用兵之法却简单易懂。

    只要读通了《孙子兵法》、《吴子》、《三韬》、《六略》等兵书,指挥战阵,不过轻易之事。

    杨敬述太小看用兵之道,太小觑兵法,更太高看了自己!

    听裴旻说及关键,赵颐贞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道:“怎么这么蠢,明知杨敬述不可信,就让他给忽悠了?”

    裴旻也知怪不得他,杨敬述确实是个人物,他是一个诗人,也是一个政客。

    他能写诗,也懂得媚上,巴结讨好李隆基,才华横溢,口才斐然。除了过于天真,纸上谈兵,真没什么缺陷。

    裴旻沉吟了半响,道:“此事你怕是摆平不了,杨敬述有胆子在自己还未扶正的情况下,改了太公的布防。可见他对于自己的才学能力,不是一般的自负。如他这类人,除非自己完美的布防给打的七零八落,否则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你去跟他说,没有半点意义。帮我去盯着跌思泰与突厥降部,免得真出意外。杨敬述由我去劝说,也许,他会卖我一个面子!”

    裴旻去与胡管事说了一声“抱歉”,将大致缘由细说,又对薛讷磕了三个头。

    他相信以薛讷的脾性,一定支持他这般做的。

    裴旻暂时脱了孝服,前往凉州刺史府。

    这一次裴旻没有隐瞒身份,而是直接爆了姓名。

    裴旻!

    得知裴旻求见,没有任何拜帖,更没有任何礼节,门房却直接冲跑着前去通报。

    得到消息的杨敬述放下了手中一切事物,一手拉着前摆,也是跑着出府迎接。

    他还未看清来人,已经深深的弯腰作揖下去:“杨敬述见过裴帅!”

    一般人称呼裴旻多是凉国公,再之是裴节度或者裴大将军,杨敬述直呼“裴帅”,显是知道裴旻喜欢他人如此称呼他。

    仅从细节一刻看出,杨敬述在媚上一道,造诣极深,深通官场法则。

    裴旻颔首道:“杨刺史不必多礼,先前在都督府一会,为刺史文采感动,冒然拜访,还望恕罪。”

    杨敬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裴旻竟是之前的那位家属,忙再次作揖道:“原来是裴帅,先前失礼了,快,裴帅请进!来人,裴帅喜欢喝薄荷味的茶,府中薄荷没了,速速去买。”

    裴旻才不信杨敬述堂堂刺史,对于府中薄荷的储备都知道的那么清楚,十有八九是故意为之,以彰显自己对他的重视。

    这官场手段,杨敬述可谓施展的如火纯情。

    只是这一次裴旻注定是不受欢迎的恶客,入殿坐定之后,他直接道明了来意。

    裴旻知道杨敬述不是一般人,他很聪慧,也很有本事,忽悠对他无效,开门见山,才是最好的方法。

    “杨刺史,以道理而言,这凉州的军务,我不便过问。但是凉州是我大唐第三大经济中心,凉州的安危更是关乎西方商道的通畅,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任何麻烦……”

    他话还未说完,杨敬述抢先一步拍腿道:“裴帅所言极是,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为了确保万全。在下苦读兵书三载,亲自实地调查,根据凉州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重新安排了布置。如今凉州周边与敌接壤的疆域,所有要地都安排了兵马。整个凉州,现在就如铁桶一样,不管是北方的突厥,还是西方的马贼,都别想入侵我大唐疆界一步……”

    他唾沫横飞的说着。

    裴旻脸上显现一个大写的尴尬,他真不懂,这杨敬述何来的自信?

    杨敬述的所作所为,让裴旻想到了后来的一个人,赵光义。

    他就如后世的宋太宗赵光义,赵光义用兵水平真不怎么样。

    但凡他派遣大将出征,大多都凯旋而归,可一但亲自出征,那就给打的落花流水骑着驴车逃跑。

    偏偏这位皇帝自视是极高,御制的一套作战阵法,取名为“平戎万全阵”,视为得意之作,寄托全能应对边患之意。

    结果这一个大阵,分前锋、殿后、中军、左翼及右翼组成。其主力为中军,由并排散个方阵组成,每阵各方五里,周长二十里,三阵之间皆相隔一里,阵面共宽达十七里……

    而且“平戎万全阵”要想成型,需要投入兵力十四万余……

    也就是说想要用这套阵法对敌,需要至少方圆五十里的战场,因为战场不只容纳自己人,还要敌人……

    还有对方要耐着性子,磨磨唧唧的等他将十四万大军列队整齐……

    杨敬述所干之事,与后来的赵光义简直如出一辙……

    他们都在效仿先贤赵括,将纸上谈兵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杨敬述的自负,让他认为读懂了几本兵书,军略便盖过了薛讷这样“文化低”的武夫,直接改了凉州的布防,若不更改回来,一但战事发生,将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杨刺史,你真以为真以为自己看了三年的兵书,能够比得上将门之后,一辈子投身疆场的薛讷?不怕实话给你说,你的布防。确实有些道理,可是操作太复杂,掌控太难……即便是精锐之师,也未必接受的了。而且敌人也不会如你所想的一样,那么简单好对付。突厥现在有一个叫暾欲谷的人,他的才智谋略就不可小觑。就以现在凉州的布防,根本挡不住他!”

    杨敬述铁青着脸,凉州布防是他得意之作,让裴旻如此贬低,心底实在不快,若非裴旻地位卓然,他早就下达逐客令了。

    “万全的布防不妥,薛大都督破绽百出的布防就妥了?裴帅,大都督是您太公不假,这有心偏袒也不必诋毁在下的心血!”

    “用兵重将,有赵颐贞、折虎臣、岑云三员大将在,他们的随机应变,足以弥补应对任何缺陷,而你的万全布防,却等于捆缚住了他们的手脚,限制了他们的能力!”

    杨敬述慷慨激昂的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万全布防的存在在,会让突厥、马贼无处入手,有何须他们发挥!为了战功,陷百姓于水火,岂是真英雄所谓?”

第七章 不堪一击的防线

    看着杨敬述激情澎湃的模样,裴旻心头也来了火气。

    历史上由文入武的书生并不少,还有很多取得了超凡的成就,如虞允文、范仲淹,就是各中翘楚。

    但是祸乱兵事,外行指挥内行,导致国家损失惨重的文人书生更多。

    杨敬述自学了三年兵书,便大放厥词,藐视薛讷一生征战得来的经验能力,自以为是,目无余子,实在可恶。

    “无处下手?”裴旻也不跟他客气,“现在整个凉州布防就跟棋盘上摆满了棋子一样,自己将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只要攻破一点,整个凉州防线就会奔溃,乱成一团。这兵力过于分散,导致将官想要挽回败事,重整旗鼓都做不到。你所谓的完美布防,在我看来是一无是处……”

    杨敬述胸中怒火焚烧,但是他脸上阵青阵白,口中就是说不出狠话。

    这也就是官大一级的好处。

    裴旻敢跟杨敬述放下脸来!

    杨敬述却不敢,现在是他能否当上河西节度使的关键,跟皇帝面前的红人裴旻撕破颜面,对他的前途大是不利。

    强忍着心头怒火,杨敬述道:“裴帅若觉得不行,我们推演战阵便是。裴帅亦是当朝良将,若是能轻易破我阵,在下自当收回一切。”

    裴旻气道:“真正的阵战交锋,与纸上谈兵是两个概念!我不否认理论上你布的防线,确实可行。但实际操作行动,与理论是两码事!赵括比他父亲赵奢,还要能说会道。但是白起面对赵奢,不敢轻易出兵,可换上赵括,直接有了长平大捷。杨刺史能够苦心研究兵书,却有过人之处。只要你能吸取经验,以理论结合实际,未来或可出文入武。但是现在,火候还差得远呢!”

    杨敬述哪里会听,他只以为裴旻是为薛讷叫不平来的。

    作为文采风流的天之骄子,耗费心思,苦读兵书三载,研究出来的防阵,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大老粗,粗糙没有道理的防阵?

    越是聪明人,越会陷入魔怔中去,一意孤行,就如杨广……

    “理论行得通,才能经历考验,连理论都行不通,又有何用?”

    裴旻知道跟他完全说不通了,起身道:“杨刺史最好找个神仙拜拜,在你担任检校大都督的有限日子里,没有敌寇入侵!”

    他说着起身就走。

    他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既然不听劝,那就别想在检校大都督这个位子上干下去,更加别想摘去检校,成为正牌的大都督。

    只是顾念着身份,他话没有言明,但更多是还是威胁,逼迫杨敬述妥协。

    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杨敬述果然神色骤变,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叫道:“裴帅慢走,既然惹得裴帅不喜,在下换回原来的便是。”

    他说的是裴旻不喜,而不是自己的完美防阵比不上之前。

    至始至终,他都相信,自己完美防阵的效果甩薛讷之前那破绽百出的防线好几条街,心底竟微微有些期待,想着若是变阵之后,突厥来袭,防阵不堪一击,那时看裴旻如何收场。

    裴旻也顿住了脚步。

    见总算逼的杨敬述妥协,他也略松了口气。

    对于归还突厥降户兵器一事,裴旻不好开口再提了。

    杨敬述对于自己的决策有着盲目的自信,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他行政,只会起得反效果。

    而且杨敬述在朝中也有一定人脉,今日他所行之事,虽是为了大唐,但越权的太过,对于他自己也是一个隐患。

    正想着应该如何处理,突然一人匆匆忙忙的闯进了会客厅,神色焦虑,汗如雨下。

    他快步来到杨敬述身旁,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杨敬述神情骤变,不安的看了一旁的裴旻。

    裴旻耳力非凡,隐隐约约的听到突厥等字样,联合杨敬述的表情以及来人的惶恐,忍不住问道:“可是突厥来袭?”

    杨敬述犹豫片刻,终是失魂落魄的说道:“让裴帅说中了,突厥三路来袭,已经突破了明威戍,边境失守,守兵相互掣肘,乱作一团。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让他们相互配合,怎么会乱成一团,到底是谁,没有依照我的战术行动……”

    完美的防线,不堪一击!

    *********

    跌思泰在收到杨敬述同意归还他们兵器的时候,一直在等负责器械的官员将兵器归还,但见军功曹毫无反应,心知事情有变,不再迟疑,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在他的帐篷里,一个汉家商人打扮的人物迎面走来,问道:“怎么样,杨敬述是否答应归还兵器了?”

    跌思泰坐下道:“答应了,只是出了变故,下面的人并没有执行。”

    汉家商人沉吟片刻道:“不能再等了,立刻行动吧。安全为上,直接去跟左贤王汇合!”

    跌思泰冷哼一声道:“草原的狼,就算没有了利齿,还有尖锐的爪子,你这个唐人如何懂得?回去告诉我那兄弟,我会在番禾,请他喝酒……”

    汉家商人脸色一僵,强行挤出一个笑脸道:“我在下这就回去通知左贤王……”

    跌思泰挥手让对方出去,自己做着上位,一动不动,显然有些不屑一顾。

    直到汉家商人的身影消失,跌思泰这才起身,挥舞着拳头,表情一阵兴奋,激动的道:“阿爹,阿娘,跌思泰要回家了,阙特勤兄弟,我们又可以一起喝酒比试了,哈哈……”

    跌思泰是突厥第二勇士。

    第二之名,不太好听,但对于第一勇士阙特勤,跌思泰还是万分信服,自愧不如。

    跌思泰是突厥一部的首领,阙特勤是后突厥骨咄禄之子……

    骨咄禄是后突厥最伟大的可汗,当年他病故因儿子年幼,其弟阿史那·默啜继了可汗之位。

    默啜忌惮骨咄禄的儿子默棘连、阙特勤,将他们送到了西方,与跌思泰的部落相邻。

    阙特勤与跌思泰一起长大,一起学艺,互为兄弟。

    后来突厥内乱,跌思泰不愿意杀自己的同胞,领着部落降了大唐。

    阙特勤却帮着自己的兄长默棘连,夺回了可汗之位,并且在智者暾欲谷的协助下稳定了突厥的局面。

    前不久阙特勤派出了使者,一方面劝跌思泰回家,另一方面表示薛讷病重,命不久矣,突厥将有大动作。

    跌思泰毫不犹豫的决定配合,杀突厥人他不乐意,但是杀唐人,他绝不手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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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三绝: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裴旻的剑。
一个中文系的学生穿越成了史上唯一一个经由国家承认的剑圣裴旻,青锋三尺,天下无敌,上揽九霄寰宇,重铸盛唐诗篇。盛唐剑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剑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剑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