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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言不信     盛唐剑圣txt下载     盛唐剑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东北之事

    北风呼啸!

    荒芜的北地,固然人迹罕至,却也尽显男儿的豪情壮志。

    一支支精锐的兵卒在荒原中汇聚,急促的马蹄声宛若战鼓一般,威武的战士排列着整齐的队列。

    黑甲骑军,赤甲步卒,布甲弓弩手,三万大军整齐的列队,遍布原野!

    一个威武的大胖子高举着弯刀,叫喝道:“嗷呜!”

    一瞬之间,五万兵马齐声狼嚎,凶煞的气势,激荡四方。

    威武的大胖子便如领头的狼王一般,满意的点了点头,停住了呼喝。

    狼嚎声瞬间停下!

    大胖子回头见一对兵事簇拥着一个病怏怏的消瘦男子远远而来,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他无视自己肥硕的身子,麻溜的翻身下马,跑着迎了过去。

    来到消瘦男子面前,大胖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道:“孩儿拜见父帅!”

    消瘦男子居然是与裴旻齐名的大唐东北名帅张守珪。

    张守珪笑着让大胖子齐声,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儿辛苦了,若非吾儿,为父怕是要给朝廷罢免了。”

    大胖子道:“孩儿虽不是父帅亲生的,却得父帅赐名张康,在孩儿的心底,父帅就是生生父亲,您的事就是孩儿的事,为自己的父亲效力,那是孩儿的本份。”

    张守珪扶起了自己因为一时兴起的干儿子,忍不住感慨,比起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这个干儿子才是自己的福星,比亲儿子还亲一些。

    “快,扶为父过去,看看我的兵马!”

    张守珪看着威武雄壮的军队,忍不住心情激荡。

    走上点将台,张守珪由高向下眺望,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切齿道:“有如此雄兵,何愁大仇报不得!”

    说着又看向自己的义子,再次长叹道:“短短两年,我儿就筹齐了一支如此强劲的兵事,我儿之能,半点不逊裴郡王。”

    张康一句话也不说,但眼底下却闪过丝丝忌惮与杀意,他挥了挥手,十余位大将越众而出。

    张守珪发现自己居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这十数人一个个虎背熊腰,身上透着彪悍之气。

    张康指着为首一人道:“父帅,这位是李归仁将军,力大无穷,堪称我军第一力士,都说西北李嗣业神力无敌,天下人鲜有险他一合之人。孩儿却认为,他是没有遇上我军的李归仁将军……”

    他有指着另外一个秃头将军道:“这位是阿史那崒干将军,父帅别看他瘦小,其貌不扬,但是他在战场上那不要命的劲头连孩儿也要虚上三分,更兼此人智勇兼备,打仗尤为灵活,我大唐未来名将,必有他的一席之地。他还是孩儿的兄弟,绝对的可靠可信。”

    张守珪多看了这个阿史那崒干两眼,见他秃着顶,鼻子也不正,还有些驼背,心底有些不喜,但见他那双眼睛,心底莫名的一寒,那眼睛就如恶狼一般,他居然给看得心底慌慌的。

    张康接下来又跟张守珪介绍了蔡希德、牛庭玠、向润客、崔乾祐等大将。

    张守珪意外发现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猛将几乎全部都是异族的,鲜有汉族的,而且自己居然一个都不认识,忍不住问道:“康儿,怎么都是他族人,我原来的将官呢?”

    张康一脸难受的道:“父帅,黑水惨败,我军损兵八千,此事影响极大,有一些将官都惶恐不安。对于父帅的行为大不认同,孩儿是无奈,只能用非常手段,将他们贬罚了。”

    张守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原来张守珪一直与渤海国作战,渤海国山穷地西险,不宜进攻。

    张守珪很理智的选择了袭扰战术,不断的派出小股部队与渤海国作战。

    张守珪的用意目的有三:第一、通过不断的袭扰了解渤海国的地形地貌;第二、不断的进攻还消耗渤海国的国力,制造他们内部的经济危机;第三、离间他们激化他们的内部矛盾,内外齐攻,一举歼灭渤海国。

    不能不承认张守珪战术是很高明的,也是很有效的。

    但是诸葛亮的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很多事情不是想到就能做到的。

    李隆基好大喜功,将张守珪这一次次试探性的攻击,都视为了大胜。

    每次的抱功,都能获得奖赏。

    张守珪本就功利心重,渐渐的就为利益熏心,加上张康等人的蛊惑,原本一个高明的战术,变成了养寇自重,也令得东北的战事变得糜烂。

    黑水惨败发生于两年前,张守珪亲自率领两万兵马东征。

    抵达黑水附近,张守珪、张康提议兵分两路,夹击渤海国的一个军事基地,以获取战功首级。

    张康取得了胜利,张守珪却于黑水误中埋伏,以至于损兵八千余,还有一千沦为俘虏,张守珪身中毒箭,险死还生,是心腹白真陁拼死将他救出,后张康及时赶到救了他。

    张守珪常胜不败,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大败的事实,鬼迷心窍之下谎报了军情,将自己的大败改为大胜,同时狠下心来,逼死了白真陁。

    张守珪这一步错,就再也回不了头。

    黑水惨败,损兵近万,想要完全隐瞒是瞒不住的。

    朝廷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派了牛仙童、刘奉廷去辽东调查此事。

    张守珪、张康用重金厚礼赂贿牛仙童、刘奉廷,两位内侍回到长安,也表示张守珪确是大捷。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守珪眼眶一红,让张康说道这个痛处,心中有愧居然不敢说话了。

    张康说道:“父帅放心,这些将官都是异族,不会汉人的花花肠子,都是忠于父帅的可信之人,绝无二心。”

    张守珪让说服了,又想到黑水的耻辱,厉声道:“有此雄兵,我儿何不提三军东征,报仇雪耻!”

    张康长叹道:“不是孩儿不想给父亲报仇,实在是现在朝廷太可恨了。尤其是裴郡王成为大唐宰相之后就开始对我辽东多加干涉,现在他们甚至不顾这些年累计下来的血仇,意图跟渤海国议和……”

    他说的是义愤填膺。

第二章 调虎离山、釜底抽薪

    “岂有此理!”

    张守珪厉声大叫,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对于裴旻,张守珪心底很是嫉妒。

    明明是唐王朝的双骄,凭什么裴旻就能身兼两任节度使、三任节度使?

    凭什么裴旻的节度使就能兼按察使,权掌军政两端。

    不管他表现的有多少好,不管世人将他们视为帝国双璧,他离裴旻都差几个等次。

    现在裴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都成了庙堂宰相,自己依旧是一镇节度使,充其量也就是多加一个幽州都督,与裴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如今裴旻成了庙堂宰相,现在居然来干涉他们的内政?

    张守珪气得哇哇大叫,“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这就上疏抗议,我就不信了,这大唐还没有王法了嘛。”

    他气冲冲的离去了。

    张康给了阿史那崒干一个眼色,跟着张守珪一并离去了。

    阿史那崒干目送张守珪离开,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阿史那崒干高喝道:“兄弟们,我们一起去雄武城快活去。”

    一群狼一般的兵卒,嗷嗷叫的向东方去了。

    张康跟着张守珪一并回到了范阳城,看着张守珪气急败坏的写着一封慷慨激昂的信,信上历数唐王朝这些年与渤海国的学海深仇,表示自己宁愿一死,也不愿意与渤海国说和,言辞格外激烈。

    张康回到自己的屋舍,入门就扯着嗓子大叫:“猪儿,李猪儿,死哪去了,还不给大爷去甲。”

    李猪儿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给张康褪去了衣甲。

    “去,将暾欲谷、高尚给我叫来!”

    张康大大咧咧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将暾欲谷、高尚放在心上。

    过了一刻钟,暾欲谷、高尚一并来到了府中。

    张康赤着脚露着身子,就跟一只笨重的企鹅一样,一蹦一跳来到暾欲谷、高尚的面前。

    “军师大人,高先生……”他肥重的身躯,深深地作揖到底,他肥硕的身子注定弯不下去腰,但是他努力的将自己的腰弯下去。

    滑稽的模样,却给人一种很隆重的感觉。

    “少将军不必多礼!”

    暾欲谷、高尚一并将张康扶起。

    张康一脸严肃的将暾欲谷、高尚请入大殿,很不客气的叫了声:“猪儿,你看着,别让人靠近。”

    张康在主位上坐下,看着暾欲谷、高尚,心事重重的说道:“军师,高先生,现在情况很不好,我这心底慌慌的,很不是滋味,裴旻可不不好糊弄,不是那几个没卵子的太监可比的。”

    暾欲谷、高尚互望一眼。

    暾欲谷先道:“张守珪的反应如何,是否如预料的一样?”

    张康说道:“先生神算,果然,那老东西气急败坏的上疏表态,我看他的样子,要是朝廷不同意,他都要写血书示忠了。”

    “呸!”

    他很不客气的鄙夷道:“其实就是担心自己吃了败仗的事情暴露,嘿嘿嘿,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败绩都是我们的算计得,他不重伤,老子又怎么架空他?现在东北军一半都在我们的手上。只是我们手上的力量还不足,没办法跟裴旻哪个混蛋对抗。他现在安排人调查东北的事情,我们未必隐瞒的住,尤其是黑水之战,牵扯的人太多了,想要隐瞒,真的瞒不过去。而且裴旻派来的人,乱硬不吃,惹得老子火起来,干脆一刀杀了了账。”

    暾欲谷笑道:“少将军不比焦急,也不必动怒。就算裴旻查到黑水之败,这过错也是由张守珪来背,与少将军无关。而且现在庙堂之上并不太平,陛下就吊着一口气,随时都可能驾崩。到时候裴旻身为首相,要负责新君的登基,以及庙堂的安稳,就算他真有对我们动手的心思。也要缓一缓,我们还有时间来谋划新的动向。”

    张康对于庙堂的事情,那是了如指掌,裴旻已经成为首相并且封为辅政大臣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给坑的张守珪只以为裴旻还是尚书左仆射,李隆基的病,并没有严重到需要托孤的地步,故而才敢写那一封书信。

    张康又看了高尚。

    一直以来,张康对于暾欲谷都是言听计从,将他视为自己的军师。

    直到遇到了高尚,张康才摆脱了对暾欲谷的依赖。

    因为裴旻打残了突厥,联合回鹘灭了突厥。

    暾欲谷对唐王朝,对裴旻的仇恨,深入骨髓。

    张康是一位枭雄,尽管他今日的一切都归于暾欲谷的谋划,没有暾欲谷就没有他的今日。可他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全然不会去考虑暾欲谷的仇恨,不愿全听暾欲谷的了。

    高尚就是那个自诩能比李儒、贾诩,唯恐天下不乱的谋士。

    长安受裴旻算计,满盘皆输之后,本打算逃往海东谋生。途径平卢的时候,给张康的部下擒住了。

    高尚看出了对方有杀良冒功的念头,惶恐之下,谎称自己海东巨商的独子,活着的自己可以换万贯钱财。这才免去一死,也见到了张康。

    一番交谈,张康发现高尚心思谋略,格外出色,将之收为幕僚。

    张康也在暾欲谷、高尚的帮助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架空了张守珪。

    张守珪的黑水之败以及重伤不死,还有假传捷报皆是高尚设计的。

    高尚说道:“军师说的极是,轻重缓急,裴旻是知道的,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对我们下手。他也怕激发兵变,惹出兵祸。我们还有时间,不过这个时间并不充分。我们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张康凌空挥舞着拳头,说道:“那有多少胜算?”

    暾欲谷吐出了一句话:“不足一成!”

    张康泄气道:“那怎么打?不是送死嘛?”

    暾欲谷道:“裴旻的军略,还有河西、陇右的强兵,他能对抗阿拉伯、吐蕃两大强国。少将军的势力,大是不如。为今之计,唯有调虎离山,我们才有胜算。”

    “还有釜底抽薪!”高尚说道:“派人去刺杀裴母,裴旻至孝,而且依照朝廷规矩,甭管他什么身份地位,必须去官,丁忧守孝。”

    张康直接拍板,叫道:“那就一起来,咱们双手一起下!”

第三章 西域的来信

    这个开文前先道个歉,前文出现的人物应该是严庄,我一下看错了资料,写成了高尚,已经修改,抱歉!

    正文:

    张康风风火火的,严庄却笑道:“少将军莫要急,越急越会坏事。现在陛下还没驾崩,以陛下对裴旻的宠爱,裴母真要出了意外,也不会让他丁忧守孝的。只要一纸诏书,夺情起复,我们即功亏一篑,还会将之激怒。”

    “我们要在陛下驾崩之后动手……裴旻此人作风强硬,而陛下早年虽励精图治,可之前几年心态大变,沉迷享乐,朝中诸多大臣早已没有了那股锐气。”

    “裴旻要改吏治之风,必将得罪一大批的朝臣。裴旻在朝,无人敢说,一但他出个意外,必然会有人落井下石。而且忠王李亨野性十足,对皇位格外热衷。皇太子李琰又是一个优柔寡断无作为之辈。让人几下一蛊惑,有极大可能不下夺情起复的诏书,那就是最完美的事情了。”

    暾欲谷也补充道:“这一招可用,但一定要选择好时机,而且切勿小觑了公孙幽。裴旻在长安,顾不得凉州情况。但是公孙幽此人的剑术,仅亚于裴旻,不可小觑。一但刺杀失败,裴旻在朝廷的地位以及江湖的人脉,反而会让他们陷入被动之地。具体可参考之前的贺知章遇刺的例子,裴旻动用了全国的力量,不过个把月,便将此刻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了。”

    张康为人狡黠,并不似外表看着的那么粗鲁,搓着肥大的手道:“其实我觉得这些主意都是虚的,加强我们的实力才是关键。裴旻是我们必须要迈过去的石头,他河西、陇右有十五万强兵,要是在加上西域的兵马,二十余万。我们这里只有八万,如果加上奚族、契丹的联军,也不过十三四万而已。”

    暾欲谷道:“少将军说的在理,现在我们很难再扩充自己的力量。拉强援是唯一的法子,虽然有些冒险,但是获利却是巨大。”

    张康会意道:“你是说安思顺?”

    暾欲谷点头道:“安思顺是朔方节度使,他手中握六万五千余兵马,要是能够将他拉拢,那大事可期。”

    张康颔首道:“我可以试一试,安思顺细细说来还是我的兄弟,这兄弟哪有不帮兄弟的道理。反正张守珪这老东西,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不如我改回安姓,跟安思顺套套近乎。”

    严庄说道:“可行,不过先别透露意图,探探口风,看看安思顺可不可靠,在与他商议大事。”

    张康挥手道:“这点我知道的,高尚哪里还没有消息嘛?”

    暾欲谷说道:“还没有,没有那么快,他此去阿拉伯,数万里之遥,最快也要数个月,少将军还请耐心等待。”

    **********

    凉州姑臧。

    裴旻离开凉州,河西事物,裴旻交由李林甫负责。

    河西诸事繁杂,但是李林甫秉性虽差,但执政能力很强,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遇到突发事变,也能处理的很好。

    王昌龄、位置、王维等高文化的诗人,对李林甫这个文盲有些排斥的。

    但是对于李林甫的行政的能力他们也是不得不服,愿意听他安排。

    李林甫也是得心应手。

    这天处理好所有公务,李林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刚一入家门,管事变送上了一封私人信函。

    李林甫看了信函的落款,眼中有一些讶异,对着管事点了点头,将信函收入袖中,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依旧是那个狭小带着几分昏暗的书房,李林甫点燃了一封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带着几分凝重的取出了信,目光落在了那落款上。

    信的主人是迪瓦什蒂奇。

    对于这个迪瓦什蒂奇,李林甫有着极深的印象。

    西域昭武九国中,有一米国,国王就是迪瓦什蒂奇。

    米国国王当初与裴旻还有过一段小小的恩怨。

    米国的二王子看上了王忠嗣的老婆,让王忠嗣、李白两人教训了。

    裴旻自然护着自己的弟弟、徒弟,将迪瓦什蒂奇赶出了河西、陇右。

    恩怨也许就这么结下了。

    裴旻没有这么讲米国这小小的一个西域国家看在眼里,阿拉伯却将之视为一个突破口,成功将之拉拢。

    之前的会战,莫斯雷马萨的底牌之一就是米国这颗内应的棋子。

    只是莫斯雷马萨一直未能攻破裴旻布下的沿河防线,棋子未能发挥出功效,依旧隐藏着。

    但其实李林甫奉裴旻的命令,与西域的四大古国,昭武九姓国往来的时候,这个擅于洞彻人心,精于鬼谋算计的千古奸相,通过何种情况发现了米国的异样,猜出了迪瓦什蒂奇为阿拉伯收买,意图在背后捅刀子这一情况。

    李林甫并没有声张,并非他有异心,而是渴望更大的功绩。

    将迪瓦什蒂奇揪出来,不过是抓住一个内应,无足轻重。但若能够利用迪瓦什蒂奇传递假消息,促成唐军大胜阿拉伯,这可就是一大奇功。

    李林甫是何许人物?

    威逼加恐吓,将迪瓦什蒂奇吓的险些失了禁,见李林甫就如见到魔鬼一样。

    只是李林甫并不擅于军事,裴旻也不会与之商议军情,直到裴旻逼退了阿拉伯,迪瓦什蒂奇这颗棋子也没有机会用出来。

    但是李林甫并没有忘记这颗棋子,时不时的打个“招呼”,“谈谈感情”,以便日后用得上。

    迪瓦什蒂奇居然给他来信了?

    李林甫将信拆开,看着信中所言之事,那对深黑色的眼眸露着几分炙热的光芒,缓缓的将信放于烛火之上,看着它一点点的燃烧着。

    火光映照着他那带着几分阴骘的脸上,显得格外的严酷。

    他慌慌的闭上了眼睛,想着张九龄已经去了长安,成为了尚书左丞,年纪轻轻的颜真卿更得重用,负责整个青海商道的事情。

    自己呢?

    虽深得重用,可李林甫觉得裴旻对自己的重用跟张九龄、颜真卿是有差别的,轻轻的念道:“要是不干些什么,只怕自己的前程就到尽头了!”

    与其碌碌无为,何不搏上一搏?

第四章 针对李亨

    天下风云际会,暗流涌动!

    裴旻在长安却是干得风生水起。

    宋璟为裴旻说动,负责庙堂的吏治。

    宋璟原来的学生门客皆汇聚旗下,让裴旻较为薄弱的庙堂根基变得巩固。

    李祎的心服,更让裴旻没有了后顾之忧。

    而且李祎也如裴旻想的一样,这位名将并不适合处理门下省的琐事,军事方面的东西,才是他的长处。

    这要想让中央军脱胎换骨并非一日之功,但李祎已经根据中央军的情况,拟定了一套有效的计划方案,并且拿着计划方案与裴旻做了商议。

    裴旻看了李祎定下的计划很是满意,以他的军事水平,居然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裴旻记得当初看着计划表,便如见鬼了一样的看着李祎。

    他不怀疑李祎的才敢,却想不到李祎有这种本事。

    不过李祎也如实说明了原因,这份计划方案最大的功臣不是他,而是郭子仪。

    裴旻用人识人的本事,早已传扬天下,郭子仪得裴旻多次推荐。

    李祎对之很感兴趣,在与裴旻会晤的当天就去找了郭子仪聊天。

    郭子仪的才华,那是毋庸置疑的。

    那超凡的军事功底,与古之名将相比,都未有不如。至关重要的是郭子仪在京畿当了六年将军,固然因为性格使然,有些随波逐流,未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中央军疲软的局面,却也对中央军的情况,了若指掌,从哪里入手,有了一定的想法。

    郭子仪政治觉悟太高,以至于他做不到大刀阔斧的改革。

    李祎却不一样,李祎有着李家人特有的魄力,与郭子仪一合计,就有了这份详细的方案。

    裴旻自身更不缺乏改革的魄力,直接说道:“一切就依照这个计划来,出了什么问题我兜着。”

    李祎自信满满的笑道:“郡王安心处理辽东事情即可,某治得了这些烂到骨子里的禁军。”

    裴旻也放心了,李祎加郭子仪的组合,没有理由治不了禁军的问题。

    至于源乾曜、李元纮两人。

    源乾曜自是不用多虑,官场常青树,老好人,最不会得罪人。

    李元纮也因为宇文融的明升暗降老实消停了,他本就忌惮裴旻,现在更是奈何裴旻不得,老老实实的当着自己的辅相。

    李元纮自身的行政才略还是很不俗的,裴旻也有用得到他的时候,也不想动他。

    东宫,太子府。

    皇太子李琰看着让人头大的机要文件,满脑子的都是浆糊,浑浑噩噩的。

    反倒是一旁的李亨看得津津有味。

    不管李亨对于自己面前这个弟弟多少的敌视仇恨,在表面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反而如一个知心的兄长一样,为自己的弟弟排忧解难。

    “太子,裴相来了!”

    李琰忙道:“快,快快有请!”

    李亨心底深恨,却也离开了李琰的那一桌,去到了下手的位置。

    裴旻走进大殿,见一旁的李亨,眉头忍不住的跳了跳,“见过太子殿下,忠王!”

    李琰亲昵的叫了一声:“姑夫!”

    李亨心底不情愿,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叫了一声。

    裴旻对两人略一颔首,说道:“在下要与太子殿上商议国政,还请忠王避让一二。”

    李亨脸色一沉,忍不住道:“本王亦是皇子,难道听不得?”

    裴旻毫不留情面的道:“正因为殿下是皇子,才更加听不得。人重之贵,贵在避嫌。殿下身为皇子,在这陛下病危之际,身为皇子,殿下理当为陛下祈福,或者尽长兄之责,照顾兄弟姐妹。而不是三番四次的往这东宫跑,过问政务,惹人多思。”

    李亨占不住理,只能忍气妥协道:“本王并无此意!”

    裴旻笑道:“或许,殿下并无别的意思,但天下悠悠之口,保不定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希望殿下能够自重。”

    李亨强忍着胸口爆裂而出的怒意,瞄了李琰一眼,见他一句话也不说,憋闷道:“本王日后会注意的,这便告辞了。”

    他气冲冲的离去了。

    李琰在李亨走后,才带着几分敬畏的说:“姑夫对三哥是不是太严苛了,孤王才智远不如三哥,很多事情不明白三哥都能一一解惑。”

    裴旻说道:“殿下,此事并非臣下严苛,实在是于理不合。您想一下,您升任太子之后,可让忠王参与国事?陛下卧床之际,可有类似的嘱托?”

    李琰摇了摇头,耿直的说道:“父皇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说诸事以姑夫的意见为先,姑夫是庙堂之上唯一一个最值得信任的人。”

    裴旻听了也不知说什么好,呆了呆道:“那就这样吧,忠王议事,于理不合,殿下对于政务不熟,这也是问题,我回头安排一人指点殿下行政要务,以便殿下能够担负起国朝之重。”

    李琰用力的点了点头,尽管他才能平庸之极,但是皇帝的位子是没有人不想坐。

    哪怕李琰再平庸,也不会有放弃皇位的想法。

    裴旻今日来是向李琰汇报东北局面的,李隆基不能主事,所有的朝政打算都是裴旻负责处理的。

    李琰负责监国,裴旻不定时的将自己所处理政务的资料送来东宫。

    如果有机要之事,裴旻会亲自来跟李琰说清楚。

    裴旻今日要说的就是东北的事情。

    裴旻派出的明暗两路使者已经先后抵达幽州了。

    两人的第一手情报已经传到了裴旻手上。

    御史台传来的消息都是明面的,但是已经透露了一些情况了,其中就有张守珪的失踪,张康总揽辽东军务。

    这种情况是朝廷不知道的。

    边帅的责任重大,如果边帅生病或有异样,无法处理政务,必须通报朝廷,再由朝廷定夺是由何人暂时接替张守珪的职务。

    得到朝廷认可下令,张康才真正有资格总揽辽东军务,现在的情况东北显然违背了这一点。

    而徐铭调查的更加透彻,他已经调查到张守珪失踪的原因。

    因为跟着张守珪失踪的还有一个大夫,幽州最出名的大夫也跟着失踪了。

    这一点细节让徐铭注意到了,然后以此调查成功查到了张守珪受伤一事。

    再有此事入手,黑水之战,张守珪重伤,这个事实,铁证如山。

第五章 再会李持盈

    裴旻将关键细说。

    李琰却听得莫名其妙,说道:“这张节度受伤,由其子代为处理军务,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裴旻呆了呆,说道:“殿下,节度使权势过重,更要注意细节问题。依照规矩,张节度意外受伤,他因第一时间上疏表明情况,然后举荐自己的亲信,这才符合规矩。张节度隐瞒自己受伤,擅自将节度使的重权交给自己的义子,此举本就是蔑视朝廷法度。而且之前的黑水大捷,现在看来也有很严重的问题。主帅重伤,无法处理军务,在兵部的记录居然是大胜,这其中定有猫腻。”

    听裴旻如此细细的说明,李琰才有些听懂了,很直白的说道:“那姑夫打算怎么处理?此事尤为严重,孤初次监国,不足以应对,全听姑夫的吧!”

    裴旻再次呆了呆,不说话了,与他说起了一些庙堂事情。

    李琰的才略,实在是平庸。

    对于诸多事物,不能全部理解。

    但裴旻发现在自己面前,李琰有些唯唯应诺,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也不会还嘴询问,哪怕听到不懂的,也不在乎。

    裴旻有些尴尬,索性汇报了一切之后,直接告辞了。

    李琰看都不看裴旻留下来的文件,哼着小曲儿,去东宫后院找自己的爱妾玩了。

    裴旻想着李琰的表现,也是大感头疼。

    李琰在行政上的天赋已经不能说是平庸了,甚至有些愚笨,让他忍不住嘀咕:“不会是一个付不起的阿斗吧!”

    裴旻心底念叨着:李亨这个天坑还真是无孔不入,要不是自己今日意外与之碰上,还不知道他居然混到了李琰的身旁。

    “必须给太子找一个靠谱的导师,不能再给李亨机会。”

    李亨最大的优势就是皇子,裴旻在没有足够的理由证据之前,动他不得。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防止这条讨厌的猫儿偷腥。

    裴旻突然想到了一人,韩休。

    君瘦国肥的韩休不但在历史上大留其名,还得宋璟这样的好人物举荐,才能品性自不用说,以他来指点李琰政务,既可以将李亨拒之于外,又可以让李琰真正学到些东西,以免他真的更阿斗一样,扶不起来。

    这一回到尚书省,裴旻就上疏举荐韩休为太子洗马,负责协助东宫太子处理政事。

    以他现在的地位权势,他下达的命令,几乎不亚于圣旨,中书省、门下省这两个部门收到他的上疏,几乎都会在第一时间盖上自己的相印,让任命第一时间传达出去。

    对于东北之事,裴旻咨询了宋璟的意见。

    这位老谋深算的名相,第一时间给出了一个,高明的意见。

    “裴相是不打算正面撕破脸吧?”

    “当然!”裴旻回答的毫不迟疑,说道:“我打了十年的仗,刀对的都是外族,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意对国人动手。东北数万大军皆是我大唐同胞,更有我的家乡父老。能避免内战,自然尽量避免。”

    宋璟说道:“那就召请张守珪入朝吧!以陛下的名义……”

    裴旻听了眼睛一亮。

    宋璟继续道:“张守珪若无异心,自然会来。要是不敢来,以必定会意生病为借口。皆是亦可安排能人辅助张守珪处理军务,分其手中权力。要是张守珪不来,又不配合朝廷的安排,那只能做好一战的准备了。长痛不如短痛,割去腐肉,固然极伤,可想要痊愈,必须忍痛。”

    裴旻颔首,表示明白,将辽东的诸多证据整理了。

    裴旻往宫内走去。

    正好有些时日没有去探望李隆基了,也想了解了解他的情况。

    到了后宫,裴旻人让去通报高力士,自己在宫外等着。

    这后宫宫门离李隆基的寝宫有一段距离,最快也需要一刻钟。

    等了大约半刻钟左右,远处华贵的鸾舆凤驾远远而来。

    裴旻一时半刻想不到到底是谁,居然有这排场。

    带对方靠近了,裴旻才会意过来。

    这是唐王朝长公主的排场……

    长公主李持盈!

    昔年那个小丫头,现在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夫人了。

    这是全天下知道的事情。

    对于此,裴旻有些迷茫。

    他个人对李持盈颇有好感,两人有过不小的接触,可谓缘分不浅。

    但是对于她,裴旻并没有对娇陈、公孙幽那样的情感。

    但事到如今,裴旻更清楚自己要是悔婚,那对于李持盈这个小丫头是何等残忍的事情。

    鸾舆凤驾来到近处!

    窗帘缓缓掀开!

    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由窗外露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上笼罩着淡淡一抹难以形容的哀愁,瞧得裴旻一怔。

    在他的记忆里李持盈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有着独特的爱好,成天嬉皮笑脸的,穿着皇家特有的道姑服饰特别开朗。

    现在的她却有一种让人把她拥入怀里轻怜的感觉:楚楚动人,弱质纤纤。

    人都会变。

    其实李持盈自小就受着常人难以体会的痛苦,她虽身在皇家,可自小就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子。

    那个时候是武则天当政,李持盈身为皇室女,虽不像李宪、李隆基一样,受到清洗,却有给远嫁可亲的危险。

    要知道和亲在唐王朝固然盛行,但绝大多数和亲的对象是宫女,大臣的儿子。武则天朝却不一样,武则天朝军事疲软之极,武则天更是开创了亲王和亲这千古大耻。

    武则天连武家亲王都卖,何况是李家的女儿?

    那个时期,和亲的公主下场大多凄惨。

    为了避免这点,李持盈与她的姐姐金仙公主,选择了当道士,逃避和亲。

    所谓的为了唐王朝祈福而出家,那都是唬人的鬼话。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也就在道观里渡过了自己的童年……

    李持盈苦中作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命运也开始眷顾这个爱笑的小姑娘,李旦即位,不论是李隆基、还算太平公主都很痛爱她……

    也遇上了裴旻,更是因为意外,喜欢上了玩火……

    然而好景不长。

    李旦的驾崩,二哥的早亡,最疼爱自己的姐姐金仙公主也去了。

    现在李隆基也大病再床,一个个亲人的离去,这个爱笑的小姑娘也笑不起来了。

第六章 驾崩

    李持盈带着几分复杂的看着在内宫外站立的那个身影。

    在多年前,她就如长安众多的大家闺秀一样,将他视为自己的梦中情郎。

    相比那些只能臆想的众人,李持盈一直举得自己最有可能。

    毕竟她的父亲,大唐王朝的太上皇亲自问过此事,她的哥哥唐王朝权势最重的人,也与她说过。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诸多往来,接触。

    但是缘分这东西,谁也强求不得。

    裴旻长期间在外征战,而且戍守于西疆,李旦是中材,身为皇帝的才能并不出众,可最是重感情,不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北地受苦,得知裴旻戍守边疆后反悔了,打算给她物色新的人选。

    李持盈自是不愿,一来二往,事情也就一直拖着,直到李旦病逝。

    李持盈以道士的身份为李旦祈福三年。

    此后几年申王李捴、岐王李隆范、金仙公主先后去世,李持盈尝尽亲人离去的苦悲。

    一颗心也就淡了,真的有了入道的念头。

    却不想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李隆基令她强行还俗,并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订下了两人的婚事。

    今日意外再见,李持盈眼眶有些湿润,各种感觉涌上心头。

    放下了车帘,她担心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哭出声来。

    “见过长公主!”

    裴旻作揖一礼。

    “裴郡王无须多礼!”李持盈的声音从香车里传出,语调有些冷淡,但最后的尾音却有些失声。

    便在这时,林招隐心急火燎的跑了出来,见宫外的裴旻与李持盈,焦急的大叫:“长公主、郡王,你们快些进去,陛下,陛下,念叨着你们。”

    林招隐的语气有些不对。

    裴旻脸色骤变,直接向后宫冲了过去。

    李持盈也是一脸惨白,李隆基今日急急忙忙请她入宫,她就觉得有些问题。

    身后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裴旻后头一看,却是李持盈。

    “上来!”

    李持盈叫了一声,伸出了自己的手。

    裴旻不由自主的拉着,灵活的翻身上了马背。

    李持盈骑术不精,有些控不住骏马,裴旻接过缰绳,策马抵达了李隆基的寝宫外。

    裴旻翻身下马,心底虽急,却也没有忽略了李持盈,搀扶着她下了马背。

    裴旻想要往寝宫快步走去,却发现衣角给拉住了。

    李持盈闭着眼睛,摇着头道:“我怕,不敢!”

    怕!

    裴旻也怕。

    自李隆基托孤之后,裴旻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心底一直渴望着奇迹的出现。

    可是……

    “别怕,有我!”

    裴旻无法体会一个那么爱笑,带着几分古灵精怪的女孩,经历了什么,变成今日这样,让人心疼?

    他能做的只是竟可能的给予她宽慰。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水龙头的开关,打开了那储藏已久的泪珠,泪水滚滚而下,带着几分哭腔的说道:“走吧,别让三哥久等了。”

    李持盈迈着大步向寝宫走去,裴旻跟着一并走进了大殿。

    李持盈跑着到了床前,将李隆基的模样,跪在床前,大哭着叫着:“皇兄!”

    那凄惨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碎。

    裴旻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来到床前,看着病榻上的李隆基,刚毅的脸上透露着几丝的难受。

    那骨瘦如柴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李家三郎的影子?

    李隆基一手吃力的搭在李持盈的头上,一手辛苦地指着裴旻。

    裴旻来到榻前,跪了下去,握紧了李隆基的那只手。

    李隆基辛苦地把黯淡的眼神注在他脸上,眼神中带着忧伤与不甘,还有一丝丝期盼。

    握著庄李隆基颤抖著的手,裴旻也忍不住流下了几滴泪水。

    周边的妃嫔宫娥还有太监内侍均受到感染,无不垂泪。

    裴旻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守护好太子,守护好大唐江山。”

    李隆基双目异芒大作,露出惊欣慰、放心交杂的神色,张了张口,有气无力的道:“还有她……”

    裴旻慎重的点了点头道:“包括长公主!”

    李持盈身躯微微一颤。

    李隆基徐徐闭上双目,头无力地侧往一旁,就此辞世。

    寝宫内立时哭声震天,四周的内侍也纷纷跪伏在地。

    依照规矩,皇帝殡天时,不得敲丧钟,先是京师戒严,待哭丧之后,城内的各寺庙宫观,各敲钟三万下,以示哀悼。

    裴旻忍着心底的悲痛,负责起了李隆基的身后事。

    先是下令京师戒严,紧接着下令文武百官戴孝入朝。

    裴旻下达京师戒严命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官员猜到原因了,戴孝命令传至,文武百官立刻醒悟过来,皆忍不住嚎啕大哭。

    作为托孤重臣,裴旻忍着悲伤,亲自写了祭文。

    在祭文的末尾,裴旻总结了李隆基的这一身:文武全才,宽严并济,知人善任,谗间不行,雄武之略,同符太宗。在位二十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幅员之广,远迈先辈。成功骏烈,卓乎盛矣。

    或许历史上李隆基毁誉参半,品评天下明君,李隆基甚至称不上贤德。

    但这个时代的李隆基无疑是伟大的,足可与汉武帝、唐太宗之类的千古明君相比……

    英年早逝的他,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念想。

    国不可一日无君!

    李隆基出殡之日,即是李琰即位之时。

    丧钟也在这个时候敲响。

    丧钟声震长安。

    李隆基的病情牵引着天下诸多人的心,这丧钟一响,长安百姓莫不惋惜大哭。

    在百姓心中,李隆基也是一个好皇帝。

    相比唐中宗、唐睿宗时期,李隆基开创的开元盛世无疑是幸福美满的象征。

    裴旻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整个长安都沉溺在哀痛之中,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在缅怀那一位年青优秀的皇帝。

    裴旻多次安慰自己,李隆基今日的结局,比起历史上为李亨软禁,只身一人,茕茕独处,形影相吊,最后凄凉离世的唐玄宗好上太多。

    可始终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要不是自己,他不会去世的这般早。

    自己的出现,引发的蝴蝶效应,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蝴蝶效应,真的能够让人硬生生的缩短三十年的寿命?

第七章 死因存疑

    裴旻想了足足一个晚上都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说病就病,说去就去。

    常人或许不会如裴旻这样,但是裴旻清楚明白的知道李隆基是个长命皇帝,不可能如此短命。

    第二天,裴旻顶着一对通红的眼睛来到了仁德药坊。

    刘神威、梨老已经回到仁德药坊了。

    他们两人是李隆基的主治大夫,负责李隆基的一切,包括用药,生活饮食,乃至于李隆基生死的大致时间期限……

    为了避免泄露情报,刘神威、梨老是给特殊隔绝起来的。

    即便是裴旻也没有资格私底下与刘神威、梨老见面,唯一的接触机会就是在李隆基的寝宫。

    那里显然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故而裴旻只是知道刘神威、梨老对于李隆基病情的束手无策,详细的情况,是不了解的。

    裴旻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这个前因后果,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明明能够活到七十五岁的人,会去的这样的早。

    对于裴旻的到来,刘神威、梨老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陛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来走这么快?明明之前还好好地,突然就得了不治之症。”

    面对裴旻的问题,梨老不知如何回答。

    刘神威道:“人有旦夕祸福,陛下人称万岁,可世间哪有万岁之人,陛下焉能幸免?”

    裴旻摇头道:“神医需要唬弄在下,肠子打结,我不信一个人的肠子会莫名其妙的打结,真要打结了,陛下也不会拖到今时今日。”

    刘神威说道:“肠结并非是肠子打结,而是肠子僵硬硬化的一种说法。医书中有言,肠通则百病不生,反之毒气聚集,百病缠身。这肠通便,陛下肠不通,病气聚于腹中,无法排出,故而无药可解。”

    裴旻闭目想了会儿说道:“人体内分为大肠小肠,肠子通过不住的蠕动将无法消化的东西排出体外。这是每个人都具备的功能,陛下就算肠不通,到顶也不过便秘,决不至于如今日这样,命都没了。”

    刘神威、梨老有些惊讶的看着裴旻。

    裴旻的这种说法,他们是闻所未闻,但是与先人的医学理念是不谋而合。

    “你们这么一说,更加让我肯定了,陛下的死,绝对不是偶然意外。我知你们心有顾及,但与其让我查出来,闹得天下皆知,不如你们如实与我说来。是非对错,该如何决定,自有天数。”

    刘神威见此,摇了摇头道:“郡王思绪缜密,想要瞒过郡王,果然行不通。其实某在初次为陛下把脉的时候,已经诊断出陛下病入膏肓,药石难医了。这也是老朽没有知会师妹的缘由,并非某自大,而是陛下无力回天,师妹涉入其中,反而有生命危险。”

    裴旻咬着牙,握着拳头有,一句话也不说,细细的听着。

    刘神威续道:“陛下的情况很是怪异,就如郡王说的,但凡病症,必有一个过程,由轻到重。便如昔年讳疾忌医的蔡桓公一样。病在纹理,病入肌肤,病至肠胃,病达骨髓。这是一个过程,陛下的病,病达骨髓,药石难医。他的状况跳过了这个过程,直接无药可治,很是反常。但陛下的起居饮食,皆由尚食局负责,有尚食二人,食医八人,真要有毒,肯定瞒不过他们,饮食不会出错。”

    “后来老朽了解陛下有服食赤箭粉的习惯,赤箭粉又称天麻粉,是一味大补奇药。有镇痛、镇静、抗惊厥,护心、明目、增智的功效,久服还可可平肝益气、利腰膝、强筋骨……”

    裴旻听到这里,脸色微变,失声道:“是药三分毒,难道是赤箭粉的副作用?不可能……”在他的记忆里,李隆基每日必服赤箭粉,真要有副作用,他不可能活到七十多。

    刘神威说道:“郡王听老朽细说,这赤箭粉是奇药补药,对自身并无副作用。因为主治眼黑头眩,风虚内作,为治风之神药,故而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定风草……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一种药草名为御风草,有御风之效。定风、御风,两者功效相反,因此不应共用。《雷公炮炙论》中有言:御风草根茎斑,叶皆白、有青点。使御风草根,勿使天麻。二件若同用,即令人有肠结之患。”

    “定风草是药草无毒,御风草也是药草,同样无毒,皆是粉末状,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出异样……”

    裴旻脸色微变,想到在花萼相辉楼玩乐时,李隆基曾向宁王李宪讨要赤箭粉。

    刘神威长叹道:“本来定风、御风草,两者一起服用,并不致命,至多是得了肠结,可以医治。只是那段时间陛下酒色无度,让原本受损的肠胃更是受损严重,无力回天。此事皆是猜测,老朽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而且陛下生机全无,我若是说出实情,他盛怒之下,不知会牵扯多少无辜受罪,索性就不说了……师妹那里,也是老朽通的气。我们是大夫,责任是救人,不是害人,更加不愿意涉入这种政治斗争。”

    裴旻想不到居然这般错综复杂。

    “难道真的是宁王?”

    裴旻实在不敢相信,宁王李宪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也没有理由吧!”

    裴旻扪心自问,李隆基去世,对李宪没有半点好处。

    李宪虽是皇亲,可李隆基有儿有女,皇位怎么样也不可能传到他身上。

    而且李宪真要觊觎李隆基的皇位,最早的时候就不会选择相让,也不会拒绝太平公主的拉拢,更不会在先天政变的过程中以性命来胁迫李旦,控制太平公主。

    李宪这位大哥为了李隆基做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在没有利益关系的情况下,暗中谋害李隆基?

    裴旻一时间有些犹疑了,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调查下去。

    无怪刘神威、梨老选择了缄默,此事关系皇帝的生命,这一但牵扯开来,死的人可就不好计数了。

    “我会查明白这一切,两位也可放心,我知事情轻重,绝不会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裴旻还是做不到,坐视李隆基死的不明不白……

第八章 李宪认罪

    离开了仁德医馆,裴旻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去了宁王府。

    宁王府落座于李隆基兴庆宫的左近。

    裴旻一路走去,家家户户都异常安静,缅怀着开元盛世的缔造者。

    宁王府也是如此,偌大的王府,挂起了缟素,一点也没有昔日歌舞升平的热闹。

    不过王府里一个个的侍婢、佣人都大包小包的带着往府外走去。

    他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有的还是一步三回头,露着留恋的表情。

    裴旻好奇的拦住了一位侍婢,展颜一笑,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宁王府这是怎么了?”

    侍婢并不认得裴旻,但见一个风采魅力十足的陌生男子,彬彬有礼的向自己询问,本能的脸上微红,带着几分怯生生的道:“陛下去世了,王爷的爱妾也病故了,王爷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今日归还了我们所有人的活契,将我们遣散回家……说我们与宁王府再无半点联系……”

    说到最后一句话,侍婢眼泪都落了下来,表情是五味杂陈。

    能够获得自由身,确实值得高兴,但是宁王府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宁王李宪为人谦和,没有半点的架子,对待他们这些下人极好。

    而且李宪好音乐,时常请梨园一众过府开演唱会。

    宁王府的下人几乎天天都能免费的听到这个时代最流行的音律,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的懂音律。

    这离开宁王府,显然是没有这个待遇了。

    裴旻看了一眼宁王府,也没有什么身份价值,作揖道:“多谢姑娘!”

    这宁王府的侍女也是见过世面的,盈盈作福回礼。

    裴旻直往宁王府走去,耳中却听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小欣姐,你还没听说吧,我听说燕夫人不是病故的,是自杀,服毒自杀死的。”

    身后的声音轻小细微,若非裴旻是习武之人,六识敏锐,耳目聪敏,还真听不到。

    顿了顿脚步,裴旻再次走向宁王府。

    叫开了门。

    府中管事有着极高的素养,一听是裴旻,忙去王府内去知会李宪了。

    裴旻在府外眺望着府内带着些许狼藉的模样,心底有些疑乎。

    古人有着掩门的习惯,尤其是大家豪门跟是如此。

    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豪门只有对特定的人开放。

    而宁王府此刻外屋门大开,里面皆是来来往往的佣人下人在做离开的准备。

    若非宁王李宪身份特殊,裴旻都有一种他们在搬家的感觉。

    等了一会儿,之前的那个管事匆匆而来,先是恭敬的作揖,然后才道:“郡王还是请回吧,我家王爷说他现在不见客。”

    裴旻疑心更重,他跟李宪的关系匪浅,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即便真有不变,也不是这一句话就打发的。

    哪怕他的身份是宁王……

    看着宁王府的异样,裴旻说道:“还请官家去转告一声,关于陛下身后事的安排。太子年少,诸多事情无法做主。在下又不好代替决断,所谓长兄如父,宁王是陛下最敬重的兄长,旻在诸多事情上希望得到宁王的指点。”

    管事闻言又去了,不一会儿,再次回来。

    “我家王爷说了一切由郡王自己决断,在陛下之事上,他无颜说任何话,更加不想连累郡王,请郡王回去吧。”

    裴旻但听此言,心念一动,问道:“可是因为陛下的原因?”

    管事显然知道一些什么,表情有些镇恐,带着几分惊骇的看着裴旻。

    裴旻心想:“果然!”,肃然道:“劳烦管事再去通报一声,就算裴某真是为此事而来。”

    管事不再多言,长叹一声,离去了。

    这一次李宪没有拒绝,管事领着裴旻走进了王府。

    管事在前边带路,他们去的不是会客厅,而是王府的后院。

    李宪的王府并不豪华,相比其他王府的贵气,宁王府的装饰多以竹为上,但处处彰显了文雅之气。

    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管事作揖道:“宁王就在里面,郡王自行入内,老奴告辞了。”

    裴旻目送管事离去。

    裴旻大步向小院里的屋舍走去,推门而入,一股檀香迎面扑来。

    屋舍里竟然是一个灵堂。

    李宪一身缟素,站在灵堂前,背对着裴旻。

    灵堂正前方有着一副逝者的遗像,裴旻看不见李宪的表情,却看到了那副遗像。

    那遗像画的栩栩如生,婉如真人一样,看得裴旻是一怔,居然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出哪里见过了。

    “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视的女人……”李宪说话了,一动不动的,语气有些深沉,顿了顿说道:“关于三郎驾崩,郡王了解多少?”

    裴旻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李宪说道:“郡王此刻不信本王,本王并不奇怪。其实今日就算郡王不来,本王也打算去宗正寺自首。三郎驾崩与本王有关,罪在本王。”

    裴旻闻言巨震,半晌才说道:“之前旻怀疑过,但现今听宁王亲口承认,反而不信了。在某心中,宁王是当今绝顶的一号人物。您或许没有赫赫功绩,但身为一个兄长,您的大度气量,放眼历史都鲜有人比,我真不信您会害陛下。”

    李宪摇头道:“郡王与世人一样,太抬举我了。你们都觉得某胸怀大度,可谁又了解某真正的想法?对于太子,对于皇位,我是真的厌恶,恶心……在我文明元年,我六岁那年,就是皇太子!”

    “结果呢?”

    “本王先让自己的祖母,赶出了长安,又给她软禁了起来,我的母亲,被哪个毒妇秘密杀害,尸骨无存,到现在都没有半点痕迹。我那最小的弟弟这一切都是因为给软禁在潮湿阴暗的屋子去世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身在皇室,要不是身在皇室,哪有那么多事情?”

    “不是我大度让贤,是我真的厌恶自己这个身份,不愿意为了可笑的权力去算计自己至亲之人……结果,我还是害了三郎!”

    裴旻不知道怎么接话,忽然他留意到灵堂灵位上的字“爱妾婷儿之灵位……”

    看着画像,看着灵位,裴旻忽然间心如明镜。

第九章 情义宁王

    看着那画像,看着那名字!

    裴旻突然想到了一个记忆中封尘已久的一个名字“燕婷”!

    那个太平公主安排在他身旁的一个内应。

    燕婷从裴府失踪之后,裴旻就一直没有燕婷的消息。

    后来青龙让崔家控制,引出了卢杞这位奸相。

    裴旻暗中设谋,将他们一网打尽,青龙给李隆基灭了。

    裴旻一直以为燕婷一并死了,毕竟朝廷的力量还是很可怕的。

    这事过去了好几年,裴旻也将他忘记掉了。

    想不到今时今日,裴旻居然又看到了燕婷,虽然只是一幅画像,但画这遗像的人显然非常认真,每一个细节都画了进去,包括眼角间的那颗小黑痣。

    两厢一联系起来,裴旻瞬间明白了。

    “是燕婷?”

    裴旻问了一句。

    李宪身躯一震,惊呼道:“郡王认识婷儿?”

    裴旻道:“当初他在我府上当过三年丫头,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太平公主的人。当年青龙之事,宁王也知道一二。我一直以为燕婷死了,却不想他居然混进了宁王府。”

    李宪也不想了解细节,说道:“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一层原因。”

    裴旻颔首道:“这么说,宁王是为了燕婷抵罪?”

    李宪摇了摇头:“不存在抵罪这一说,燕婷是我的小妾。在我心底她是我的夫人。我无法接受她害死三郎,但她人以去世,身为她的丈夫,她的过错,自有我这个丈夫来扛。何况若非我的关系,燕婷如何能够接触到三郎?”

    裴旻带着几分动容的看着面前的李宪。

    寻常人面对此事,只怕早已有多远躲多远。而李宪明明可能抽身,但是他却承担了下来。

    这份担当,委实令人动容。

    “值得吗?”

    裴旻忍不住说道。

    李宪长叹道:“身为兄长,三郎因我的关系而死,身为丈夫,未能护好自己的妻子,未能纠正她的过错,于情于理,都应该收到惩罚。郡王就不必再劝了,你还是早些离去吧。毕竟此事过于重大,不能将你也牵扯在内。郡王要是信得过在下,就不要过问此事了。在宁王府散去之后,我自会去宗正寺表明一切。”

    裴旻缄默了半响,心知李宪心意已决,多劝无益,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虽然他心中有万千疑问,不知为何燕婷会出现在宁王府,成为宁王妾,更不知道为什么燕婷不早早的动手,而是等到现在,但是他实在不忍再李宪的伤口上撒盐了。

    其实世间万事,有因有果。

    当初青龙覆灭之后,燕婷与严庄藏于太白山。

    之后分别,燕婷用严庄的计策,前往洛阳阮家,盗取了千古琴曲《广陵散》。

    宁王李宪酷爱音乐,而燕婷身为情报密探的头领,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是样样皆懂。

    燕婷以《广陵散》接近宁王李宪,正中李宪最薄弱之处。

    两人以《广陵散》相识,最后因《广陵散》相知。

    燕婷终究是个女子,而李宪却是天下一等一的暖男。

    重情重义,文采飞扬,长得也是英俊潇洒,对于女性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渐渐地,燕婷有些沦陷了。

    作为宁王的爱妾,燕婷在之前有很多机会,对李隆基下手的。

    毕竟李家几兄弟关系太好了,彼此相互不舍防备。

    但是燕婷都找借口放弃了,她怕自己连累李宪,错失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渐渐的燕婷对于自己的信念生出的怀疑,觉得太平公主未必就是对的。

    李隆基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君王,大唐由他掌控,不见得就比太平公主要差。

    思想的松动,让燕婷对李隆基更下不去手了。

    直到裴旻攻取青海湖,打赢阿拉伯、吐蕃联军之后,李隆基因性格使然膨胀了。

    他觉得自己的功劳功绩已经超越了李世民,失去了一部分动力。同时因武婕妤的病故,李隆基大病一场,感受到死亡的可怕,心思有了变化,觉得人生无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不如及时行乐。

    还受了杨婕妤、王鉷的影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隆基已经向历史上后半世的哪个庸主看齐,干了许多蠢事。

    燕婷见李隆基的变化,原本沉寂的心思,再次觉醒,觉得一切都在太平公主的算计内,相信李隆基的自己,就是一个蠢蛋。

    但是此刻的燕婷已经完全陷进去了,不愿牵累李宪,故而想到了赤箭粉这一手段。

    当初太平公主早在先天时期就曾想过利用李隆基服食赤箭粉的习惯下毒,只是因裴旻的干涉功败垂成。

    对于食赤箭粉的药效,燕婷还是非常了解的。

    兼之李隆基自己大吃大喝,加速了自己的病症。

    事成之后,燕婷无颜再面对李宪,将自己的情况写于书信中,选择了自尽。

    这一切细节,即便是李宪都不是很清楚,何况是裴旻?

    这一切的一切,唯有去世多年的燕婷自己清楚……

    李宪在府中佣人都离去之后,选择了独自扛下此事,亲自去宗正寺道明一切缘由。

    直到李宪亲口说来,满朝文武才知道李隆基居然是给暗害的,事情还能牵扯到二十年前的太平公主……

    这比陈年旧账怎么也算不清了。

    对于李宪的处置,宗正寺的宗正寺卿彻底傻眼。

    原本害死李隆基的罪名不可饶恕,但李宪并非是有意,而且身份又即位特殊是李隆基的亲哥哥。

    得知一切情况,李隆业大闹宗正寺,为自己的兄长求情……

    宗正寺掌管皇族事务不假,但寻常处理的关于皇亲国戚的案件,多是一些分支,哪像今日直接对上了先帝的亲哥哥,当今陛下的大伯……

    宗正寺卿根本搞不定,只能讲事情向上捅。

    最后捅到了宰相这边,还是落会到了裴旻的手上。

    对于如何处置李宪,裴旻特地跟源乾曜、李元纮、王晙、杜暹几位宰相商议了一阵,五人还一并找了当今的皇帝一并探讨。

    李隆基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很失败的。

    李琰对于李隆基并没有多少的感情,为父报仇的心不真切。

    最终裴旻帮了李宪一把,并未重罚,剥夺了他宁王的身份,命他入道,终身于皇陵守护皇族陵庙,自赎己过。

第十章 垂拱而治

    用一辈子来赎罪,看似严酷,其实已经很轻很轻了。

    是李宪的过错涉及一个皇帝的死,也就是李宪身份特殊才能申请到的待遇。

    换做是别人,早就满门抄斩了,就算诛九族都不为过。

    这也亏了李宪自身的人设完美无缺,辞让太子之后,醉心音律,不过问朝局。

    兼之裴旻现如今的威望风头,一时无两,这才将此事压下。

    李隆基的病故并未给唐王朝带来多大的影响。

    毕竟现在是太平盛世,天下思安,而李隆基在临终前,再一次展现了他一代明君的风采,将裴旻、李祎两位军方大佬调来庙堂辅政。

    李琰的即位,没有任何的波折,顺顺利利的成为了大唐新君主。

    皇帝去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繁杂。

    因为家国大事,不可一日不处理。

    故而历代君王在身后事的处理上都很随便的。

    李隆基去世后的第七天就出殡了,军国大事,不受丧礼的影响,寻常闲务,也是照常进行。

    裴旻尚书令本就是文臣之首,而是太子继位,辅政大臣的身份跟着生效。

    这庙堂之上,裴旻更是一家独大。

    尤其是李琰,他有些碌碌无为,对于军国大事并不上心,任由裴旻施为,恰是因为如此,唐王朝皇位的过继一点动荡也没有。

    这个时候的朝政,有点像《尚书·武成》里的记载的那样: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

    意思就是垂衣拱手,毫不费力,表示统治者什么都不用做,却能使天下太平,这是无为之治的最高境界。

    儒家圣人称道的政治环境,无形中在此刻实现了。

    李琰什么都不管,军国重担都压在裴旻身上。

    而裴旻武有王忠嗣、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一大票的武将为后盾,文又拉拢了宋璟、张九龄、杜暹、王晙为党羽。

    源乾曜是和事佬,对于裴旻唯唯应诺,李元纮自顾不暇,哪里敢忤逆裴旻?

    唯一能与裴旻叫板的李祎也为裴旻的人格魅力折服,尽心尽力的处理着长安京畿的军制改革。

    这种局势下,裴旻几乎等于是唐王朝的无冕之王,军政令由他一言而决。

    每一天都要处理着各种事物……

    其实最开始。

    文武百官还是将希望寄托于新帝的。

    个别有想法的文武大臣,一天到晚的拿着各种军务在李琰面前找存在感。

    毕竟新皇帝新气象,要是自己的才学得到了新帝的看中,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且依照常理,新皇即位,他需要老臣巩固稳定江山,也需要新臣来牵制老臣,来争取自己的利益。

    动此心思的大臣并不少。

    结果!

    情况很让人尴尬。

    诸多大臣兴致勃勃的找上李琰。

    李琰却一问三不知,就算有些事情知道了,也不下结论,都会问一句“问过姑父没有?”

    裴旻这边不同意,李琰绝不轻易的下任何命令。

    而且裴旻自身的治世水平不说多强悍,与李琰相比却是一天一地。

    裴旻麾下又是能人辈出,有宋璟、张九龄这样的能人,但凡有问题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久而久之,诸多有想法的文臣都死心了,老老实实的找裴旻商议国事。

    裴旻也忙得焦头烂额,体会到了李隆基的感受。

    这想要处理好一个国家的事情,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上位者权势越重,这责任就越大。

    压力与诸多事物就如大山一样的压在肩上,随时都有将一个人压垮的可能。

    李隆基后期性格大变,未尝没有扛累了心态,开始选择沉迷享乐。

    裴旻这日在处理外交事物。

    这唐王朝新皇登基,周边诸国的态度很是关键。

    他们会不会继续承认大唐宗主国的地位就看他们对于新皇有没有敬畏之心。

    为了稳住四方异族,裴旻亲自给回鹘、葛逻禄、新罗的可汗修书写信,让他们来长安拜见新任的天朝可汗。

    “郡王,东北方张守珪节度使的信!”

    裴旻现在的助手是李承休,正是李泌的父亲。

    裴旻并没有插手门下省、中书省的地盘。

    裴旻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很满意了,只是尚书省这个地盘,裴旻却打算死死地控制在手心。

    毕竟这是他的地盘,自己的地盘必须要掌控在手。

    对于尚书省的人缘调配是最大最多的。

    除了宋璟这特例,其他人大多都是裴党的成员。

    李承休因李泌的关系,为裴旻提拔,成为了尚书省的一员,干王维一样的工作。

    不过李承休显然没有王维心细,以至于裴旻一直怀念王维,想着什么时候也将王维调来长安,自己还真有些怀念这个小秘了。

    听李承休说北方的讯息,裴旻忙道:“快,快将信拿来。”

    裴旻最近结未过问东北之事,但对于东北的局面却一直挂心。

    只是他一时半刻没有得到东北方的情况,无法做出应对方式,只能处理其他事情。

    在裴旻心底,东北的事情,始终是第一位的。

    接过了张守珪的信,信中自然就是那愤慨之言。言辞真切的诉说着唐王朝与渤海国的血海深仇,说着辽东百姓对于渤海国的痛恨,一但让百姓知道唐王朝意图与渤海国说和,将会大失民心。

    因为这封信是送给李隆基的,张守珪信中自然透露了对裴旻的不满,有着小小的抱怨。

    原来张守珪有上述直达天听的权利,张守珪这封信原本是写给李隆基的。

    只是李隆基病故,信就传到了高力士那里。

    高力士对于李隆基忠心耿耿,甚至动了自杀相随的念头,只是因李隆基的托孤,才没有执行,但他短期内也无心处理手上事物。

    这封信也耽搁了,直到今日,高力士的情况略有好转,发现了这信,辗转送到了裴旻手上。

    “岂有此理!”

    裴旻瞧得是勃然大怒,他并非气恼张守珪对他的抱怨,而是他说的天花乱坠,却始终没有表达出半点进攻渤海国的意思。

    “来人,传我的命令,着令张守珪回京述职,即刻动身,若有迟疑,就地罢免节度使职位,朝廷另选他人担任。另外再传我的命令给朔方节度使安思顺,河东节度使盖嘉运与代州军演,做好战斗准备!”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第十一章 高力士的托付

    内战!

    裴旻不喜欢,也不愿意见到那一幕。

    可就如宋璟说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辽东张守珪镇守辽东多年,实力已经根深蒂固。

    现在虽无不臣之心,却也有自诩地头蛇的苗头。

    现在新皇即位,李琰自身才能不足,对于张守珪无恩无慧,越下去越能助长张守珪的气焰。

    必须用一切手段将之压下去,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藩镇的诞生。

    准备好战斗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断粮断响!

    面对这种情况,张守珪要是还不妥协,那只有说反心以现了。

    那个时候是直接动用朔方军、河东军还是陇右军讨贼,就看局势而定。

    对于这种骄兵悍将就必须拿出强硬的态度,不然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裴旻并没有一味的独断专行,反而很注意这些。

    立刻去了皇宫,打算将此事告之李琰。

    从高力士那里得知李琰在跟韩休学习政事,也不急着打扰而是跟着高力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这是他们自李隆基病故之后,两人第一次私下会面。

    高力士的样子很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原本高力士是一个俊雅高壮的好人物,无半点的阴柔气息,从外边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太监。现在却有些神形消瘦,远没有昔年千古一贤宦的风采。

    没有了李隆基,高力士又岂是高力士?

    历史上李隆基为李亨软禁,而高力士受李辅国陷害,流放黔中道。直到两年后遇大赦回归,到郎州,碰到流放之人谈及京城事,才知李隆基已经驾崩。

    高力士北望号啕痛哭,吐血而死。

    现在高力士未如历史一般,裴旻估计是李隆基的特别安排。

    “内侍,万事节哀!陛下这二十年的功绩,开创了奇迹一般的开元盛世,无愧一生!我们要做的是将他的心血延续下去,带着他的期望,将这个盛唐维持下去。”

    高力士轻轻的颔首道:“陛……先帝一直相信这点,相信有郡王在,盛唐就不会不倒。老奴不过是一阶内侍,岂能当得大任。”

    裴旻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从高力士的语气中,他是听出了死志,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是那种很平静的,一点也不激动,就好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越是这样,越表示他求死的心是何等坚决。

    裴旻很清楚高力士与李隆基之间的感情,完全不知从哪里开口。

    高力士心思灵透,看出了裴旻的意思,道:“郡王不必为某一个内侍操心,只是某有两件心愿未了,还望郡王看着你我相识多年的情分上,帮助一二。”

    裴旻忙道:“这些年内侍与我一并侍奉君上,是同僚也是朋友,内侍有话不妨直说。”

    高力士道:“某这一身无愧于心,唯有两大恨事。其一、未能发现那妖妇的阴毒手段,累得陛下惨死。我罪孽深重,不敢奢望,陪伴君侧。只希望泰陵之侧,有一方土地安身,让在下能够千百年护佑郡陛下。”

    裴旻动容道:“这个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陛下的陵墓身侧必有你一席之地。当今世上没有一人比高内侍更有资格陪葬于泰陵。”

    泰陵就是李隆基的长眠之地,位于渭南蒲城县东北十五公里处五龙山余脉金粟山南,泰陵以山为陵,山腹中建造墓室,四周绕陵筑墙,气势磅礴。

    当年李隆基游金粟山,见此山有龙盘凤息之势,心有所感,说道:“吾千秋后,宜葬此地!”

    此后李隆基变安排工部在金粟山修陵,而今真如他当年所说,长眠金粟山。

    高力士慎重的对着裴旻作揖,以表感谢。

    紧接着,他又是一叹:“另外一件憾事,即是我那名义上的夫人。”

    听到高力士说名义上的夫人,裴旻有些讶异。

    只听高力士继续道:“说实话,当年在下年少气盛,受不住他人嘲笑,为了一时意气,向世人证明,太监又如何?一样能够成家立业,一样能够娶妻纳妾,娶的妻妾还是最漂亮的……”

    裴旻想到吕氏的姿容,还真无话反驳。

    吕氏号称国姝,姿容一点也不逊色娇陈、公孙姐妹。

    高力士说着又是一叹:“而今想起来,自己为了逞一时威风。意外救助了她之余,却提出了如此非分的要求,害了她一生,委实不该。

    “吕氏虽为我妻,可当年娶她,不过是意气之争。这些年某与之相敬如宾,我常年住在宫里,偶尔回府也是分房而睡。现在想起来,委实她对不住。”

    “希望郡王能够代为照顾,当初似乎与郡王有过约定,要收某那义子为徒弟,却不知是否属实?”

    裴旻道:“高内侍还不知某?一个唾沫一个钉,哪怕令郎没有学剑天赋,我也能让他有自保的实力。”

    这不是他吹,随着年纪的增长,裴旻自身的修为也日渐精进。而今的他,虽极少出手,但是功夫已达化境。

    以他的修为,哪怕是一个白痴,他也能因材施教,将他培养成一定战力的好手。

    正说着话,韩休一脸郁郁的走了出来,见裴旻、高内侍在聊天上前来问好。

    裴旻说道:“陛下情况如何?”

    韩休一脸纠结,说道:“陛下心性沉稳,只是属下才疏学浅,实在有些有心无力。”

    他受裴旻其中,升任为帝师,这是何等崇高的荣耀。

    韩休身为人臣,本就以正直著称,决定要将李琰培养成一带明君,成为一个可以与李隆基相提媲美的存在。

    但是韩休费尽心力,李琰始终没有多说长进。

    要是李琰不用心去学,韩休还能找一个借口,说李琰的不是。

    可是韩休看得出来,李琰还是想当好一个皇帝的,确确实实有用心再学。

    只是天姿平庸,而且帝王之道,又深奥无比。

    涉及用人、政治、权谋等等一切,李琰今天学了,明天就忘一半,后天又忘一大半……

    多日下来,韩休自己都心累心塞了。

    裴旻对此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道:“韩公不必着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现在年幼,终有一天,他会觉悟的。”

    他说了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第十二章 李琰废后之意

    韩休听裴旻这般宽慰,也强打起精神道:“臣就再试试吧!”

    韩休自己也不抱多大的希望,说的有些勉强。

    裴旻目送韩休离去,也跟高力士打了一个招呼,让他代为通传。

    得知裴旻到来,李琰直接让裴旻入内。

    “姑夫来了!”

    裴旻还未走到近前行礼,李琰已经先一步上前问好了。

    “见过陛下!”

    裴旻一如以往的作揖行礼。

    李琰热情的从上面走了下来,说道:“姑夫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姑夫来的正好,朕有些私事要找姑夫商议呢。”

    “陛下请说!”裴旻有些好奇,说道:“陛下是国之储君,不管是多小的私事,到了陛下这里,都是公事。”

    李琰有些不安的看了裴旻一眼,嘟哝了半晌才道:“朕想要休了皇后。”

    裴旻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一时间脑子有些懵懂懵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怔,说道:“陛下,您再说一遍,臣没听清楚。”

    李琰有些气呼呼的道:“朕说,真想要废了韦氏那个贱人……”

    裴旻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他是听清楚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李琰即位还不过十天,皇后的册立,亦不过十天。

    废后?

    这当是卖小妾呢!

    就算是卖小妾也要走个流程,皇后是说废就废的?

    当年李治废后,花了多少心思?他亲自上门拜托长孙无忌无果,又派诸多大臣游说,还三番四次的征求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褚遂良这些人的意见,将自己的决绝态度表露无疑。

    即便是这样,一样无济于事。

    直到得到李世绩的态度,李治才敢废王立武。

    还有李隆基,他与王皇后的关系是何等的恶劣,甚至都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即便是如此,李隆基都不敢轻易的说废后。

    皇后是一国之母,地位也是非同寻常的。

    哪里是说废就废的?

    哪一次废后,不造成一次朝局的动荡?

    远的不说就是废王立武,王皇后萧淑妃被废,王皇后的舅舅时任中书令和吏部尚书的柳奭被罢官,老贵族的中坚长孙无忌被逼自杀,辅政大臣褚遂良被贬。王氏集团、关陇集团彻底覆灭。

    李治这个腹黑的皇帝,利用立后这个契机一举击垮了外戚王氏集团与长孙无忌统领的关陇集团。

    有些人总将这功劳记载武则天的身上,但实际上真正厉害的是李治,是他主导了一切,从而乾纲独断,掌握了真正的大权。

    李世民的儿子,不说个个都是俊杰,但出彩的那几位哪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天之骄子李承乾,英武果敢的李恪,一代文宗李泰……

    李治能够成为唐王朝第三代皇帝,并且打下汉人王朝最广阔疆域的皇帝,岂是易于之辈。

    李治废后,意味着他突破了外戚与关陇贵族的枷锁。

    李隆基不敢废后是不愿承受废后带来的恶劣影响。

    这李琰今日废后又是为了什么?

    他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裴旻脑子有些浆糊,体会到了智商给拉低的感觉。

    “陛下,皇后乃是国母,母仪天下。不知皇后何事触怒了陛下?”

    “善妒!”李琰气冲冲的说道:“姑夫,韦后是是父皇给朕定下的婚事,朕一点也不喜欢她。可是不知为何父皇与武婕妤非常喜欢她,占着父皇、武婕妤的欢喜,她在朕面前耀武扬威的,一点也不将朕放在眼底。朕纳个小妾都要在父皇、武婕妤面前闹一闹,朕没少因此受到责罚。而今朕登基成为了皇帝,本以为她没了父皇、武婕妤这两座靠山会消停消停。却不想就在昨日,她居然重罚了朕的爱妃。简直岂有此理,姓韦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直接开起地图炮了。

    他说的“姓韦”指的是当年的唐中宗的皇后韦皇后,那个干预朝政与武三思勾结的妖后。

    韦皇后毒死自己的丈夫李显之后意图相仿武则天但女帝,辅政的李旦就成了下一个目标。

    这也是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的缘由。

    李琰居然因为这点小事,将这个韦后与那个臭名昭著的韦皇后联系起来了。

    这荒唐事情要传出去,天下人不笑掉大牙?

    “陛下,皇后出身京兆杜陵韦氏。现今门阀世族虽不如以往那么强大,能够左右朝局。但是‘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韦氏影响力,还是不小的。”

    关陇地区在汉魏以来,一直是汉族传统文化只渊薮所在,特别是自晋末丧乱以来,许多文人志士多避难于此,北方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人数亦较少,为维护其长期统治不论是军事上还是在政治上都依靠占人口多数的汉族,他们都必须而且首先要在文化上与关陇地区的地主阶级取得认同,必须同他们建立起牢固的政治军事同盟。

    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产生了所谓的关中四姓。

    这四姓就是京兆韦氏、河东薛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

    其中韦氏家族政治、社会地位空前之高。有唐一代韦氏家族成员拜相者共计二十位,势冠全唐;家族仕宦率极高,尤其是高品级官吏的仕宦人数急剧增加;家族成为皇室通婚之重要对象,共有近三十位成员与皇室成员进行婚姻来往。

    而今庙堂上大理寺卿韦见素就是韦家人。

    要是真用这种可笑的理由废后,韦家人不闹起来才怪。

    裴旻并不怕韦家,以他现在的权势拔除韦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这事情李琰完全站不住道理,传开来只会成为笑柄,有损皇家威严。

    而且裴旻记得韦家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位盖世名将韦皋,一位守川蜀二十年,破吐蕃四十八万,禽杀节度、都督、城主、笼官千五百,斩首五万余级,获牛羊二十五万,收器械六百三十万的猛人。

    裴旻可不想为了这点可笑的事情,来对付韦家,万一一个不慎弄死了韦皋的父亲、母亲,那唐王朝可就损失大了。

    “陛下刚刚登基,根基还未稳固。因为此事废后,对陛下的名望大是不利。不如这样,皇后那里,由臣去应对,让她行事收敛一些,不让陛下为难。”

    “好吧!”李琰听裴旻入朝说来,虽有些闷闷不乐,却也没有反对。

    裴旻说起了正事,将张守珪的事情细说。

    李琰还在纠结韦皇后的事情,心不在焉的道:“朕知道了,就按姑夫的应对方法处理就好。”

    裴旻甚至怀疑李琰听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第十三章 彼此差距

    韩休听裴旻这般宽慰,也强打起精神道:“臣就再试试吧!”

    韩休自己也不抱多大的希望,说的有些勉强。

    裴旻目送韩休离去,也跟高力士打了一个招呼,让他代为通传。

    得知裴旻到来,李琰直接让裴旻入内。

    “姑夫来了!”

    裴旻还未走到近前行礼,李琰已经先一步上前问好了。

    “见过陛下!”

    裴旻一如以往的作揖行礼。

    李琰热情的从上面走了下来,说道:“姑夫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姑夫来的正好,朕有些私事要找姑夫商议呢。”

    “陛下请说!”裴旻有些好奇,说道:“陛下是国之储君,不管是多小的私事,到了陛下这里,都是公事。”

    李琰有些不安的看了裴旻一眼,嘟哝了半晌才道:“朕想要休了皇后。”

    裴旻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一时间脑子有些懵懂懵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怔,说道:“陛下,您再说一遍,臣没听清楚。”

    李琰有些气呼呼的道:“朕说,真想要废了韦氏那个贱人……”

    裴旻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他是听清楚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李琰即位还不过十天,皇后的册立,亦不过十天。

    废后?

    这当是卖小妾呢!

    就算是卖小妾也要走个流程,皇后是说废就废的?

    当年李治废后,花了多少心思?他亲自上门拜托长孙无忌无果,又派诸多大臣游说,还三番四次的征求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褚遂良这些人的意见,将自己的决绝态度表露无疑。

    即便是这样,一样无济于事。

    直到得到李世绩的态度,李治才敢废王立武。

    还有李隆基,他与王皇后的关系是何等的恶劣,甚至都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即便是如此,李隆基都不敢轻易的说废后。

    皇后是一国之母,地位也是非同寻常的。

    哪里是说废就废的?

    哪一次废后,不造成一次朝局的动荡?

    远的不说就是废王立武,王皇后萧淑妃被废,王皇后的舅舅时任中书令和吏部尚书的柳奭被罢官,老贵族的中坚长孙无忌被逼自杀,辅政大臣褚遂良被贬。王氏集团、关陇集团彻底覆灭。

    李治这个腹黑的皇帝,利用立后这个契机一举击垮了外戚王氏集团与长孙无忌统领的关陇集团。

    有些人总将这功劳记载武则天的身上,但实际上真正厉害的是李治,是他主导了一切,从而乾纲独断,掌握了真正的大权。

    李世民的儿子,不说个个都是俊杰,但出彩的那几位哪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天之骄子李承乾,英武果敢的李恪,一代文宗李泰……

    李治能够成为唐王朝第三代皇帝,并且打下汉人王朝最广阔疆域的皇帝,岂是易于之辈。

    李治废后,意味着他突破了外戚与关陇贵族的枷锁。

    李隆基不敢废后是不愿承受废后带来的恶劣影响。

    这李琰今日废后又是为了什么?

    他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裴旻脑子有些浆糊,体会到了智商给拉低的感觉。

    “陛下,皇后乃是国母,母仪天下。不知皇后何事触怒了陛下?”

    “善妒!”李琰气冲冲的说道:“姑夫,韦后是是父皇给朕定下的婚事,朕一点也不喜欢她。可是不知为何父皇与武婕妤非常喜欢她,占着父皇、武婕妤的欢喜,她在朕面前耀武扬威的,一点也不将朕放在眼底。朕纳个小妾都要在父皇、武婕妤面前闹一闹,朕没少因此受到责罚。而今朕登基成为了皇帝,本以为她没了父皇、武婕妤这两座靠山会消停消停。却不想就在昨日,她居然重罚了朕的爱妃。简直岂有此理,姓韦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直接开起地图炮了。

    他说的“姓韦”指的是当年的唐中宗的皇后韦皇后,那个干预朝政与武三思勾结的妖后。

    韦皇后毒死自己的丈夫李显之后意图相仿武则天但女帝,辅政的李旦就成了下一个目标。

    这也是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的缘由。

    李琰居然因为这点小事,将这个韦后与那个臭名昭著的韦皇后联系起来了。

    这荒唐事情要传出去,天下人不笑掉大牙?

    “陛下,皇后出身京兆杜陵韦氏。现今门阀世族虽不如以往那么强大,能够左右朝局。但是‘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韦氏影响力,还是不小的。”

    关陇地区在汉魏以来,一直是汉族传统文化只渊薮所在,特别是自晋末丧乱以来,许多文人志士多避难于此,北方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人数亦较少,为维护其长期统治不论是军事上还是在政治上都依靠占人口多数的汉族,他们都必须而且首先要在文化上与关陇地区的地主阶级取得认同,必须同他们建立起牢固的政治军事同盟。

    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产生了所谓的关中四姓。

    这四姓就是京兆韦氏、河东薛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

    其中韦氏家族政治、社会地位空前之高。有唐一代韦氏家族成员拜相者共计二十位,势冠全唐;家族仕宦率极高,尤其是高品级官吏的仕宦人数急剧增加;家族成为皇室通婚之重要对象,共有近三十位成员与皇室成员进行婚姻来往。

    而今庙堂上大理寺卿韦见素就是韦家人。

    要是真用这种可笑的理由废后,韦家人不闹起来才怪。

    裴旻并不怕韦家,以他现在的权势拔除韦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这事情李琰完全站不住道理,传开来只会成为笑柄,有损皇家威严。

    而且裴旻记得韦家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位盖世名将韦皋,一位守川蜀二十年,破吐蕃四十八万,禽杀节度、都督、城主、笼官千五百,斩首五万余级,获牛羊二十五万,收器械六百三十万的猛人。

    裴旻可不想为了这点可笑的事情,来对付韦家,万一一个不慎弄死了韦皋的父亲、母亲,那唐王朝可就损失大了。

    “陛下刚刚登基,根基还未稳固。因为此事废后,对陛下的名望大是不利。不如这样,皇后那里,由臣去应对,让她行事收敛一些,不让陛下为难。”

    “好吧!”李琰听裴旻入朝说来,虽有些闷闷不乐,却也没有反对。

    裴旻说起了正事,将张守珪的事情细说。

    李琰还在纠结韦皇后的事情,心不在焉的道:“朕知道了,就按姑夫的应对方法处理就好。”

    裴旻甚至怀疑李琰听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第十四章 计划与变化

    张守珪身上的毒伤本未痊愈,面对裴旻的“咄咄逼人”,心急之下,旧伤复发,病倒在榻。

    将张康叫道了跟前,张守珪虚弱的道:“康儿,你向来多智,当前之局,你有何想法?”

    张康一脸愤然的说道:“义父重病在身,焉能远行?孩儿愿意代替义父去长安,我就不信了,我们父子忠心为国,裴旻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张康的戏,演的实在太好。

    张守珪根本不怀疑有他,长叹说道:“裴旻此人不是好唬弄,今日他敢陈兵于代州,明日就有敢断我们口粮。我东北军久经战阵,论及实力,为父相信并不亚于裴旻的河陇之兵,但是北地土地贫瘠,地广人稀,粮草不足。一但给裴旻断了军粮之响,我们将陷入必死之境,无半点胜算。此次为父势在必行,做不得假。”

    张康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敢说代行的,同样,又装模作样的道:“这样吧,义父,孩儿跟你一同去,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不成!”张守珪立刻拒绝,高声道:“裴旻那混蛋,自己手握四镇二十万兵不说,我这边不过十万,居然怀疑我有异心?我们父子一但去了长安,必然是有去无回了,还有生命危险。到时东北军群龙无首,只会白白便宜了那混球。我儿在东北,为父此去长安,也有一重保障。”

    张康一脸担忧,说道:“可孩儿不放心义父!”

    张守珪心底只有满满的感动,劝慰道:“我儿放心,长安又不是龙潭虎穴,为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不信,他裴旻能一手遮天!”

    张康一脸挂心,心底却道:“长安是不是龙潭虎穴,老子不知道,但你这老东西,去了,就别想再回来了。”

    连李隆基这样的绝顶人物都给他的演技糊弄的晕头转向,何况是张守珪?

    即以决定入京,张守珪也表现出了大老爷们的魄力,当即动身南下。

    张守珪入京的消息传到了长安。

    长安大多人都松了口气。

    内战谁都不愿意经历。

    不管是什么情况,什么局面,内战消耗的都在自己的力量。

    尤其是现在新帝刚刚登基,更是需要稳定稳定再稳定。

    其实裴旻调十万大军兵临代州的行径,朝中诸多大臣都不大认同的。

    他们觉得如此行径,太过激进,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闹成兵灾。

    这也是大多文人特有的心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同时他们也奈何不得裴旻,现在裴旻权倾朝野,根本无法改变裴旻的任何决策。

    裴旻却是清楚,藩镇的胃口都是给软弱的朝廷惯出来的。

    朝廷越表现的怕事,边帅的口味就越大,野心就越大,想得到的东西就越多。

    如果今日纵容了张守珪,那么明日就会出现李守珪、王守珪,唐朝有十镇节度使,多来几个,朝廷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该强硬的时候,必须强硬。

    没有人比裴旻自身更加讨厌内战,讨厌自己人打自己人,但绝不能因为讨厌而惧怕。真要打的时候,还得放开来打。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将损失降至最低。

    裴旻得到张守珪入京的消息,并没有表现的如大多文武臣一样高兴。

    这就是第一步而已,张守珪在东北当了十多年的边帅,实力根深蒂固,想要除去这个后患,还需要第二步,第三步。

    目前,只是一个好开始。

    不只是东北,整个唐王朝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宋璟出山,他还未开始整顿吏治,唐王朝的机构就已经开始快速运转。

    宋璟治吏手段惊人,他不只是针对那些无能的官吏,对于那些有能力的,却不愿意用心干,渎职怠职的官员也毫不留情。

    那些原本因为李隆基的放纵,松懈下来的官员,一个个都收了心,不敢在早退晚到了。

    这官员一认真,整个王朝的行政就变得效率流畅起来。

    很多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许多拖延未处理的事物,也一点一点的消灭。

    同时裴旻也没有这么给李隆基留面子,花鸟使整个机构,全部都删除了,一点不留,继续沿用以往的选秀方式。

    还有一些对天下无利,单纯是李隆基为了享受的制度都重新改制。

    裴旻觉得自己就如设计师一样,规划着唐王朝未来的美好蓝图,将一些弊政弊端通通删除,选择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补上。

    在宰相们的政事堂会议会议上,裴旻从文、武、外交三方面做了战略性的安排。

    “江南的开发,势在必行,且大势所趋!主农辅商,这一点交由李相全权处理,另外工部给予配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江南是水乡泽国,藏于民间的优秀造船匠师,数不胜数。我提议设一个奖励制度,给予那些技术过硬的匠师。或是金钱鼓励,或是田地,或者给予他们子孙后代仕官的便利。总之此事关系我大唐的千秋万代,绝对不能马虎。”

    裴旻可以想象,自己今日这番论言,在十数年后会为多少人赞颂。

    只要海上丝绸之路的开通,江南就会成为香喷喷的宝地。

    “至于外交一事,礼部要多多注意。我朝现在要体现一点,国际影响力。什么是国际影响力?国际影响力就是在周边藩属国心底的地位比重。我们影响力越大,他们越愿意抱我们大腿,形成战略联盟。世界之大,全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很难做到将所有地方征服,让我们成为我大唐的疆土,但是却可以利用我们的实力威势,拉拢一众小弟,成为盟主,干涉天下之事。”

    裴旻说着,参加会议的诸多宰相、参知政事的大臣,都带着几分震撼的看着裴旻。

    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裴旻说道:“至于兵事,短期内,我有打算改革军制的想法,不打算动兵。陛下刚刚登基,须等天下归心,庙堂稳固之后,再做他想。”

    裴旻拟定了唐王朝未来五年的发展趋势,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昭元元年,西域传来紧急军情。

    阿拉伯奇袭石国,安西大都护府长史颜杲卿、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受困孤城。

第十五章 西方危局

    西域军情是八百里加急传到长安的,这一次在朝会上。

    裴旻正在跟庙堂的文武说着开发江南的细节,紧急军情突然传达。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皆未想到这战事停歇,不过两年,居然又起风波。

    坐在龙椅上的李琰也一脸震恐,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忍不住惊呼道:“敌人有多少兵马,我方伤亡多少?”

    这个问题显然问的很傻。

    传令兵只是负责传令,尤其是这种八百里加急,一路上都是换人换马的传送。

    传令兵到达京师的时候,人马都不知道换了几轮了。

    真正的战报军情都是用金漆火印封住的,传令兵不是当事人,如何细节详情?

    见传令兵一脸懵懂,李琰说着带着几分求助似地看着裴旻。

    在军事上没有人比裴旻更有发言权。

    裴旻眼眸中也闪过一时怒火,阿拉伯此次来袭,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新皇方刚登基,庙堂还未稳定,他还有很多事情都未完成,西域居然又起了兵灾。

    心底沉重,裴旻嘴上却是笑道:“陛下与诸位莫及,阿拉伯不过是臣的手下败将,不足挂齿。”

    听裴旻入朝一说,李琰与满朝文武也都宽心了。

    裴旻直接停了自己欲说之事,从传令兵手中接过了前线战报。

    扫了一眼金漆火印,确定完好无损之后,方才拆开,看信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身为一代文宗,对于字迹有些讲究。

    战报里的字写的歪歪斜斜的,有的大有的小,不堪入目。

    但见信中内容,心底却略感吃重。

    战报是自然不是出自封常清、颜杲卿之手。

    封常清自幼家中清贫但受祖父影响喜爱读书,写的一手好字,至于颜杲卿更是如此了。作为复圣颜回的后人,哪有字丑的道理。

    写这封信的却是封常清的部下程千里,信中他也不是很了解情况,只是知道封常清、颜杲卿两人一并赴石国国王那俱车鼻施的登基大典。

    结果阿拉伯的一支小股部队不知怎么的就摸到了附近,奇袭石国都城拓折城,将西域诸国国王以及封常清、颜杲卿困在了拓折城里。

    根据程千里的调查,阿拉伯的奇袭部队有一万余数。

    裴旻将战报传视下去。

    李琰见了信,这才宽心道:“才一万兵马,应无大碍吧。”

    诸多文武也纷纷松了口气,不说河西的八万兵马,安西、北庭就有五万大军,怎么样也不会吃亏。

    唯有少数,个别人看出了其中的关键。

    裴旻、李祎就是其中之二。

    李祎道:“陛下,这一万兵马肯定只是相投部队,阿拉伯既然动兵,就不会小打小闹,况且还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原本对于阿拉伯,唐王朝在官方上的称呼都是大食国。

    但是裴旻一时间改不了口,现在满朝文武都受他影响,就算是官方公文,也改大食为阿拉伯了。

    裴旻立刻附和道:“陛下,臣也赞同李相这话。据臣所知,石国虽不是西域大国,却是屈指可数的西域富国。他落座于昔年汉朝大宛北鄙之地,东与北至西突厥,西至波腊界,西南至康居界,是西方要塞。且农业发达,多产良马与宝石,居民大多善于经商,故而富甲一方。因为有钱,石国时常解他国之慷慨,人脉极佳。他们若是新皇即位,西域诸国,十之八九皆会派人参加,而且有大可能是国王亲往。”

    这个石国,就是历史上那个促成怛罗斯之战的国家。

    石国对于唐朝是很敬重的,对唐朝一直朝贡不断,天宝二年,石国国王遣女婿康国大首领泰染缅献方物;天宝五年,再遣使献大宛宝马十五匹,石国副王伊捺吐屯屈也遣使献方物;天宝六年,再次遣使献马,天宝八年,还派王太子远恩入关朝觐,可谓恭恭敬敬的履行藩属国的义务。

    但是高仙芝垂涎于石国的财富,想要掠为己有,诬告石国王无蕃臣礼,俘虏石国国王及其部众。随后又纵兵杀掠,甚至连老弱病残都不肯放过。

    就是因为这一仗,唐王朝失去了西域的威信,让西域诸国心生反意。最终联合阿拉伯,攻安西四镇。

    怛罗斯之战由此而起。

    现今裴旻主导西域,自然不存在这种情况。

    颜杲卿的行政手段远胜只懂兵事的高仙芝,将西域诸国安抚的稳稳当当。

    石国比历史上对唐王朝更加的恭敬,朝廷每年都会收到石国的贺礼,而且数额不小。

    西域诸国的朝贡礼物中,石国一小国朝贡的贺礼是与西域四大古国是同一档次的。

    石国如此敬重唐王朝,他们新王登基,身为安西的文武之首,封常清、颜杲卿去恭贺是理所当然的。

    西域诸国与石国关系好的,自然也会在邀请之列。

    裴旻这话音一落,宋璟最先反应过来,他失声道:“怎么说来,现在西域处在群龙无首的情况?”

    “不错!”裴旻道:“封常清、颜杲卿是我朝在安西的文武第一把手,西域诸国国王,有多少人参加此次大典,我说不准。但以我对石国的了解,他们交友满西域,绝不再少数。而今阿拉伯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兵围拓折城,将我朝与西域诸国的首领都困在城中,令得西域诸多地方群龙无首,势必会造成西域大乱。以我对那头狮子的了解,他们是冲着西域来的,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万只是先头部队,真正的大军,还在后面。他吃过一次大亏,这一次应该做足了准备。兵马至少十五万以上,甚至更多。”

    朝野哗然。

    李琰也慌张了,说道:“那,姑、姑夫,现在如何是好?就算安西、北庭加起来也不过五万之数……如何是对手?”

    “当务之急!立刻增派援兵,将青海湖的王忠嗣调往西域,暂时稳住大局。至于高仙芝,臣在西域采用的是联防制度,相信他此刻已经兵发安西了。有他们两人在,西域暂时不会出现多少变故。只是……”

    裴旻心中犹疑,他并不认为王忠嗣的才敢会逊色与莫斯雷马萨,但是他想要打赢莫斯雷马萨并不容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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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三绝: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裴旻的剑。
一个中文系的学生穿越成了史上唯一一个经由国家承认的剑圣裴旻,青锋三尺,天下无敌,上揽九霄寰宇,重铸盛唐诗篇。盛唐剑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剑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剑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