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江砚送礼
江砚见他是真的不想收，眼里闪过笑意，“顾叔，这钱你不收，但礼物得收下吧？正好可以给小玖和笙笙补身体。”
看来送钱是他想岔了，江砚脸上浮现起歉意。
顾建军觉得好笑：“行了，你才多大？我能怪你？”
也不知道这小子吃什么的，十二三岁就长这么高，都快赶上他了。
“看在你爸的份上，我提醒你小子一句，虽然你不用韬光养晦，但这个年月，太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顾建军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单手插兜，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却让江砚狠狠一怔。
“叔，谢谢您，我知道了。”江砚抱着包裹，对顾建军深深的鞠了个躬。
“行了，知道就走吧，我还要给闺女烧洗脸水呢！”顾建军瞪了他一眼，立马变脸。
江砚摸了摸鼻子，笑了，又把包裹递过去，“叔，这个......”
“知道了，你怎么那么啰嗦。”顾建军不耐烦的把包裹拿过来，既然非得送，他就不客气了。
顾建军很不要脸的想。
接着他就开始赶人了，江砚笑了笑，出了顾家的院子。
顾建军烧起水，然后把包裹拿进屋子里。
见两闺女还在呼呼大睡，他嘴角一抽，“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
顾笙迷迷糊糊的，又把头塞进被窝，她昨晚学习到十二点过，好困啊！
“爸你骗人，现在是冬天，根本没有太阳。”顾玖从被窝里坐起来，迷迷瞪瞪的。
这段时间她脸上的肉多了些，皮肤本来就白，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萌得不行。
穿好衣服过来的夏秋月见此，眼睛一亮，直接上手，“哎哟，咱们小玖怎么这么可爱！”
拥有成年人灵魂的顾玖：“……”
在她愣住时，夏秋月已经在她脸上揉搓了几圈。
顿时，顾玖的脸更红了。
“扑哧！”顾笙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
“姐！”
“笙笙也好看，让妈……”
“妈，我起了！”顾笙一凛，像个泥鳅一样，从被窝里划出来，然后迅速拿起棉袄穿上，顺便离她妈远了些。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夏秋月眯着眼睛看她，“笙笙，你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可能是身体变好了？”顾笙歪着头，眼里也闪过迷惑。
闻言，夏秋月点头，“也是。”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顾笙眼底划过笑意，她转头看向摆弄包裹的顾建军，“爸，那是什么？”
“江砚拿来的。”
“他还真送东西来了？”顾玖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还送了一百多块钱，钱我退回去了。”顾建军边说边把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
“啧啧，这小子果然家底厚，麦乳精、大白兔奶糖、糕点，全部是紧俏货，怪不得会被人盯上。”
“这年月大家吃都吃不饱，他却有能耐长那么高，即使大家没看见他们吃什么，也足够眼红了。”夏秋月叹气摇头。
饿极了的人，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刚才提醒他了，不过你可别小看他，那小子狠着呢。”否则，孤儿寡母的，也不可能过得这么好。
闻言，夏秋月也笑了。
江砚的厉害，她也偶然见到过的。
顾笙和顾玖听着父母的话，对视了一眼，然后起床洗漱。
“爸，牙膏没有了。”
“没了吗？先将就一下，吃完饭我们去公社买，对了，今天我正好要去一趟县城，你俩要不要去？”顾建军看着两闺女说道。
“她爸，我呢？”夏秋月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幽幽的开口。
“不用问，你肯定是一起的啊。”顾建军温柔的笑道。
顾笙和顾玖嘴角微抽，洗漱的动作快了许多。
“我们要去。”
“对了爸，你不是说过年开春后，让我和小玖去上学吗？”
“嗯，怎么了？你不想去？”
顾笙摇头，“不是，只是我都十一岁了，再上一年级不合适，我们去回收站看看能不能找到小学的课本，你和妈先教我……”
“以我的聪明，开学时，就可以上二年级，或者三年级。”顾笙没把话说得太满。
其实她想上五年级来着！
“哟，我们笙笙竟然能想这么远？爸都没想到。”顾建军故意打趣她。
顾笙傲娇的哼了哼：“我是十一岁，又不是三岁。”
“放心吧，课本爸早就托人找到了，今天就是去拿的。”顾建军看她的小样子，觉得特别好笑。
随后，一家四口没有动家里的东西，拿出江砚送的糕点垫了垫肚子，就出发了。
当然，那盒麦乳精夏秋月给两闺女一人冲了一碗。
她和顾建军两人喝一碗。
“建军，你们这是……”一家四口刚出门，就遇到了隔壁不远的张大娘。
“张大娘，我带小玖去医院复查，笙笙小玖，叫张奶奶。”顾建军咧嘴一笑，说道。
“张奶奶好！”两人乖巧的叫人。
“嗳，你们好，来，这是奶奶自己做的，你们拿着吃。”张大娘笑眯眯的，把篮子上盖着的布拉开，然后拿出两个小巧的白糖糕。
“张奶奶，我们不饿，您吃！”顾笙和顾玖连忙摇头。
刚才她们可是看见的，篮子里就五块白糖糕。
这东西，做起来十分费材料，又是米又是糖的。
“拿着。”张大娘看到她们乖巧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
不由分说的把白糖糕塞到两人手里。
顾建军见状一笑，“拿着吧，谢谢大娘。”
张大娘从小就爱给他塞吃的，当初顾家的孩子多，他自己又是老二，得不到多少注意。
很多东西都轮不到他，若是没有张大娘，他的日子会过得更苦。
“谢谢张奶奶。”
“不谢不谢，我就不耽搁你们了，快去吧。”张大娘笑眯眯的挥手。
“建军，过几天再想办法给张大娘送点东西。”夏秋月想了想，说道。
“嗯，我也这么想。”顾建军在顾笙的头上呼噜了一把，说道。
冬天就有静电，他这一上手，顾笙的头发瞬间炸毛。
“……”
“噗，哈哈哈……”顾玖没形象的大声笑起来。
第17章:赵常顺
顾笙很无语的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父母和小妹，没良心的一家子。
哼！
她赶紧抬手，把头发顺下来，她的头发并不长，还有些枯黄，即使扎了两个小辫子，碎发也被电竖起来。
顾建军三人怕她一根筋的毛病又犯，笑了一会儿后，就恢复正常。
顾家住在大队的尾部，她们要去城里，必须穿过大半个大队。
所以，顾建军一家四口又被议论了。
果然懒根出懒种，两闺女也是懒骨头。
顾笙并不知道自己的懒名已经传了出去，不过知道也不会介意。
谁愿意做那么多事，她还小呢，这辈子坚决不那么辛苦，她现在有爸妈，爸妈的手段养活她们绰绰有余。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一家人再次出现在县城里，他们所在的这个县城，是南阳省下偏西面的黔北县，七十年代的县城，根本看不到高楼，最好的，就是零零散散的几栋二三层楼房。
其他的，全部都是砖瓦房，只是县城的人穿着比乡下好得多，至少补丁没那么多，其中一部分还穿着新棉袄。
顾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洗得发白的碎花棉袄，上面还有几个补丁，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想到自己系统里的积分，兑换布匹倒是没问题，只是没有借口拿出来。
“建军，布票今天能拿到吗？”夏秋月看但顾笙的眼神，以为她羡慕别人有新棉袄穿。
低声和顾建军说了一句。
“去问问吧，布票数量比较少，应该不好弄。”顾建军眉头微皱。
他看了看两闺女和自家媳妇儿，身上的棉袄都打着补丁，洗得发白。
这些年他们弄来的钱，都花在小玖吃药和看病上了。
虽说平时每个月固定四块钱，但她的身子先天就弱，时常生病，一次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也是为什么他经常拿肉回去，那几兄弟还是看他们不顺眼的原因。
哪怕看病的钱他们自己拿了大头。
顾建军叹了口气，他凑到夏秋月的耳边，继续说道：“你放心，这次没有，下次也肯定有的，我会让两闺女和你穿上新棉袄过年的。”
他心里愧疚，媳妇儿是城里人，自从跟了他后，吃穿都变得抠搜起来。
“嗯，我的不急，先紧着笙笙和小玖。”夏秋月温柔一笑。
眉目舒展，满脸温柔，根本看不出力大无穷的样子。
顾笙默默吐槽，怪不得别人相信她妈肩不能挑，瞧她那白净的样子，手脚纤细，一看就是弱柳扶风的弱女子。
一家人依旧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红烧肉，然后才去顾建军说的朋友家。
顾建军和夏秋月一人牵着一个闺女，七拐八拐的在巷子里绕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一座宽敞的砖瓦房面前停下来。
顾建军上前很有节奏的敲了敲院门，然后就停下来等着。
顾笙眼眸微垂，这是暗号？
她耳朵很尖，几乎是在敲门声落下的瞬间，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顾老弟？”
“是我！”顾建军凑过去。
门内的人松了松气，“吱呀”一声拉开院门。
是一个板寸头的男人，面容方正，三十左右的样子。
他看到顾建军身后的母女三人，惊讶的瞪了瞪眼。
“快进来！”他侧身让人进去，谨慎的关上门。
“顾老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把弟妹和小侄女也带来了。”赵常顺忍不住翻白眼。
顾建军嘿嘿一笑：“这不，打掩护嘛，对了，我托你的事怎么样？”
他上次弄东西来，就没有拿钱，让赵常顺按照单子给他弄东西呢！
顾笙看着前面和她爸勾肩搭背的人，心想，这就是倒爷了吧！
怪不得她爸这么谨慎。
现在这个年月，不允许私下交易，一但被抓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投机倒把的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
顾笙眼睛转了转，不动声色的观察起院子里的情况来。
又竖起耳朵听她爸和那人的谈话。
别说，还真有点收获。
“笙笙小玖，过来和赵伯伯打声招呼。”顾笙正在想事情，突然听到顾建军的声音。
她赶紧回神，和顾玖一起上前，乖巧的叫了一声：“赵伯伯。”
赵常顺看着两个乖巧的侄女，眼里闪过对顾建军的嫉妒。
果然，面容俊逸的顾建军生的女儿就是不一般。
“喏，拿着买糖吃。”赵常顺原本准备拿出来的一毛钱变成了三毛。
顾笙两人并没有接过，而是看向顾建军，见他点头后，才接过钱。
“谢谢赵伯伯。”两人乖巧的道谢。
赵常顺羡慕死了，他家就两个又臭又硬的臭小子，这样软糯乖巧的女儿，当真让人稀罕。
顾笙摸着她来到这个世界拿到的第一笔钱，三毛！
有种微妙的感觉。
七十年代的三毛钱，可以买六个鸡蛋，当然，这是副食店收的价格。
如果你去黑市，那肯定要翻倍的，翻一倍是常事，很多时候还买不到。
“喏，这就是你要的东西，课本不好弄，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搞到一套，这是布票和糖票，还有几张工业券，数量不多，我补了点钱在里面。”赵常顺进了屋，然后提出了一个包裹。
里面装着的是小学课本。
顾建军见他真的弄到，脸上都笑开了花。
至于票据数量少都没在意了。
“你这是要送闺女去读书？”赵常顺问道。
他和顾建军打交道几年了，知道他的情况。
没有儿子！
两个闺女他却不肯再生，直接自己去结扎了。
这勇气，这想法，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嗯，开年后，公社小学复课，附近的几个大队商量，把以前的小学再开起来，我闺女也去上学。”顾建军单手提着包裹，把票据和剩余的几块钱一卷，收进棉袄口袋。
“你的想法不错，大侄女也十一岁了，去学几年挺好的。”
“不是，我两个闺女都去。”顾建军说道。
赵常顺愣了愣：“两闺女？”
“那学费和书本文具需要的钱可不老少。”赵常顺瞪着眼睛。
他是真的佩服了。
顾建军的心里，闺女果然是个宝，这年月，能送闺女去读书的，十个里面都没有一个。
第18章:突然出现的大娘
面对赵常顺敬佩的目光，顾建军笑了笑没说话。
一会儿后，他带着媳妇闺女从院子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裹。
“走，现在带咱们笙笙和小玖去供销社买布做新衣裳。”顾建军拉着顾笙的手，笑道。
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偶尔有人擦肩而过。
这时，刚和她们错过的一个身穿灰色棉袄的大娘听到他们的话，脚步一顿，她转身。
看着一家四口说说笑笑的背影，眼睛一转，挎着篮子跟了上去。
她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也没有上前搭话，直到看着四人拐进一个隐蔽的角落，才眼睛一转，脚步快了些。
隐蔽的巷子角落，顾建军把两闺女藏在身后，给她们使眼色，让两人别说话。
他和夏秋月则戒备起来。
“嗖！”在捕捉到前方有一点阴影时，夏秋月突然窜出去，速度快得让顾笙愣了愣。
“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做什么？”夏秋月把那个挎着篮子的大娘堵在角落。
顾建军护着两闺女，也警惕的盯着那人。
被人制住的大娘心里一阵懵逼，她干啥了她？
她不就是想倒腾点东西吗？怎么这么对她？
还有，对面这是女人吗？速度这么快，害她以为自己被抓了，差点吓懵了。
“我……我不想做什么。”大娘声音有点颤抖。
“我只是听到你们说想给孩子做新衣裳，想着自己手里有点布，才跟上来的。”大娘欲哭无泪，太吓人了。
“啊？布匹？”夏秋月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向她的篮子。
因为刚才的动作，原本盖在篮子上的灰布被掀开了点，能隐约看见里面有水红色的布匹。
夏秋月转头看了看已经走上来的顾建军，“她爸……”
“大娘，你这布匹……”顾建军点头，然后看向挎着篮子的大娘。
“这是我儿媳妇自己织的，虽然比不上供销社的，却也不差，最重要的是不要布票。”大娘心底微松，小心谨慎的拉开篮子上的灰布。
她盯着顾建军，心想，看这大兄弟的面相，应该是个疼闺女的。
她这篮子里的布也不多，就两块，约莫可以做两个小闺女的一人一套，还绰绰有余。
“大娘，你准备怎么换？”顾建军看了看夏秋月，见她点头，然后开口。
“等等，有人来了，咱们先走。”突然，夏秋月阻止两人，眼疾手快的把大娘的篮子盖上，然后和顾建军对视一眼。
她面容一变，亲近温和的挽着大娘的手，笑眯眯的大声说道：“您说您，我不是和表妹说了吗？有时间就去看您，大老远的，你还跑这一趟。”
大娘被她亲热的挽着，有一瞬间的懵逼，但她能出来做这事，也是很有经验的。
只是一秒的时间，她也换上了慈爱的眼神，亲热的拍了拍夏秋月的手，“还不是你这丫头，大半年都不去一趟，让家里惦记。”
两人宛若亲人一般，时不时还唠两句家长里短。
看得顾笙叹为观止。
顾建军一只手拉着一个闺女，肩上背着一个包裹，跟在两人的身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没有丝毫破绽。
他们从巷子拐角出来，正好对上迎面走来的两个男人。
第19章:去小姑家
两男子穿着半旧不新的灰棉袄，约莫二十五六岁，眼睛很有神，来回打量着顾笙几人，视线重点放在夏秋月和那个大娘的身上。
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破绽，两人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和几人擦肩而过。
感受到脚步声远去，夏秋月他们也没有回头看。
她紧紧挽着大娘的手，两个人依然亲亲热热的。
直到出了巷子，大娘才压低声音，说道：“大侄女，这边太危险了，如果你信得过我，咱们去我家。”
城里最近抓得特别严，有很多人都被盯上了，不敢出来活动。
她也是没办法了，只好出来碰碰运气。
这下子遇到人，面上虽然还镇定，但心里早就发抖了。
投机倒把这事，被抓住可是要挨枪子的，没有人不怕。
夏秋月想了一下，转头给顾建军使了个眼色。
然后笑容灿烂的挽着大娘，低声说道：“大娘你带路。”
闻言，大娘眼睛一亮，笑眯眯的点头，带着他们往前走了几百米，穿过一条街，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在一座小小的院子面上停下来。
顾笙抬头，打量着院子，这院子没有刚才赵伯伯那里的宽敞。
就连院墙，也比较低。
大娘上千拍门：“秀芬，开门，是我，我回来了。”
没一会儿，院子的门就被打开，一家人跟着大娘进去。
“大兄弟，你们先坐，秀芬，去倒水。”大娘利索的把篮子放下，端了几条长板凳出来。
“嗳，娘。”叫做秀芬的小媳妇点头，然后转身去了灶间。
“大娘，别忙活了，我看看布匹。”夏秋月赶紧阻止，眼睛往大娘旁边的篮子里瞟。
大娘也不客气，她笑着拿过篮子，把盖着的灰布拉开。
“你们看，我可没骗你们，虽然不多，但给两闺女各做一套还有多的。”
夏秋月上手摸了一下布，虽然不细腻，但也比较软和，看到篮子里还有一块褐色的布后，她更加满意。
果然可以做一套，连裤子的都有。
“大娘，这布你打算怎么换？”
“我不要布票，两块布一共两块五。”大娘笑眯眯的看着夏秋月。
夏秋月没说话，这布的价格，是供销社的两倍。
但也能说得过去，最重要的是，不要票。
她看了看顾建军，顾建军秒懂，连忙从口袋里数出几张花花绿绿的钱，递给大娘：“大娘，你数数。”
大娘接过钱，心想她真的没看错人，这两人都是疼闺女的。
这年头把丫头当宝的可不多。
“喏，这是布，你们拿好。”大娘把布拿出来。
篮子收了回去，这年头，什么都是金贵的。
一个篮子她也舍不得送人。
夏秋月他们也理解，接过布塞到刚才顾建军提着的包裹里，然后告辞了。
直到人走后，去倒水的小媳妇也没有出来。
大娘脸色阴了下来，没眼色的东西，眼里咋就没个数。
一家四口出了小院子，直到走远后，顾建军才低头，看向两闺女，“怎么了？”
顾玖小脸皱在一起：“爸，我们做新衣裳爷奶会不会不高兴？”
“还有叔伯他们……”
“我自己有本事给闺女做衣裳，谁敢不同意？不同意也无所谓。”顾建军霸气的说道。
夏秋月拍了他一下：“德性，还有棉花没买到呢。”
棉花也是要票的，很遗憾，他们没有。
“没事，过几天我再来找老赵。”顾建军并不担心。
两件棉袄的棉花，对老赵来说小菜一碟。
“那我们就等着穿新棉袄了。”顾笙眼睛笑弯起来。
她是真的期待。
身上这棉袄，穿了好几年了，早就不暖和了。
想到曾经自己拥有的衣帽间，轻薄暖和的羽绒服和保暖衣，顾笙欲哭无泪。
“哼哼，你爸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爸，你真好。”顾玖和顾笙手牵手，仰着小脑袋说道。
她眼睛扑闪扑闪的，乖巧可爱，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顾笙觉得手有点痒。
“怎么，妈就不好了？”夏秋月不满反问。
顾笙咯咯一笑，“妈最好了，我最喜欢妈妈了，爸爸也好，我们全家都好。”
“鬼灵精！”
一家人笑闹着去供销社，买了牙膏，又买了四根牙刷，顾建军又做主，买了两斤鸡蛋糕，给夏秋月买了一瓶润面油。
牙膏花了三毛，牙刷一起四毛，还有两斤鸡蛋糕，加上润面油，一共两块二。
从供销社出来，一家人没有回去，而是拐了弯，去了小姑顾红红家。
顾红红是供销社的工作人员，今天他们去竟然没有看到，顾建军和两个妹妹关系都挺好。
他不放心，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顾红红请假了。
好像是家里有事。
反正他也来了县城，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看的。
二十分钟后，顾建军一家出现在顾红红家门口。
她嫁的是厂里的工人，家里也有些本事，公公婆婆都是国有单位的工作人员。
所以他们住的位置不错，就在粮管所后面的一条街。
顾建军上前拍门。
“谁啊？”不一会儿，门内就传来了声音。
“是我，我是顾建军，顾红红的二哥！”
“吱呀！”门被拉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穿着八成新的工装，面容温和。
“是建军啊，红红还念叨着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快进来。”
“这是笙笙和小玖？都好了？”边说边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
“吴阿姨，我听说红红请假了？是怎么回事？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顾建军有些着急。
吴阿姨就是顾红红的婆婆。
看到顾建军脸上的担心，她笑容深了些，红红没白对这个哥哥好。
“没啥事，就是红红有身子了，一开始没告诉你们是没坐稳，现在已经没事了，本来打算明后天让阿明去和你们说一声的，你就来了。”
“啥？有身子了？红红怎么样？”顾建军又惊又喜。
顾红红自从嫁过来，快四年了，一直没有动静。
虽然吴阿姨没说什么，但他娘很担心。
隔三差五的，就要问一次。
三四年，时间也够久的。
第20章:温柔漂亮的小姑
“红红挺好的。”吴秀莲笑眯眯的，自家儿媳妇有身子，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妈，我好像听到我二哥的声音了，是不是我二哥来了？”屋子内传来了顾红红的声音。
吴秀莲听到她下床的声音，赶紧进去。
“哎哟，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是你二哥来了，听说你请假没去上班，来看看你，慢点慢点儿。”
说话的功夫，吴秀莲扶着顾红红从房间里出来。
见到顾建军一家，她眼睛亮起来，“二哥二嫂！”
“嗳，红红，赶紧的，坐下！”夏秋月笑着拉了她一把。
顾建军放下包裹，看到小妹脸色红润，也开心得很。
顾笙看着记忆中的小姑，和大姑不一样，小姑是鹅蛋脸，五官精致，唇红齿白，更加漂亮！
笑起来眉眼弯弯。
“二哥，你们咋来了？对了，笙笙和小玖怎么样了？都好完了吧？”顾红红说着，转头打量着两个侄女。
眼神温和，她也是很喜欢顾笙这丫头的。
“这不是听说你家里有事，才过来的嘛！”顾建军说道。
“小姑，我和小玖早就没事了，你看，都好了。”顾笙笑着说道，还转了个圈。
她住院的时候小姑父去看过，小姑虽然没去，但也让小姑父带了很多东西。
现在看来，她不去是因为怀孕了。
这个年代因为怀孕请假，肯定是怀得不太好。
“过来小姑看看。”顾红红见到顾笙，眼里全是喜爱。
顾笙凑过去，“小姑。”
顾红红坐在夏秋月身边，仔细看了顾笙两眼，脸色红润，还多了些肉，真的恢复得不错。
她满意的点头，然后看向顾建军身边的顾玖。
也露出笑意：“小玖也过来，姑姑好好看看。”
她发现几个月没见到的小侄女，脸色竟然不苍白了。
顾玖乖巧的过去。
小姑对她虽然不像对姐姐一样，但也是好的，至少从来没有嫌弃过她是病秧子。
“嗯，我们小玖果然好转了。”顾红红爱怜的摸了一下她的头。
“来，建军秋月，快喝水！”这时，刚才出去的吴秀莲端着几杯水回来。
“糖水？”顾笙喝了一口，甜丝丝的。
“是糖水，你和小玖的那两杯，吴奶奶特意多放了点糖，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吴奶奶！”顾笙赶紧笑着点头。
捧着杯子喝起来，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喜欢。
以前不屑一顾的东西，在这个年月可是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
一般人家哪怕是红糖也舍不得用一点。
“二哥，我听大姐说小玖的药可以断了？这可不行，小玖好不容易有起色，哪能随便断了药，是不是钱不够？我这里……”顾红红看着杯子比脸大的顾玖，有些心疼。
“放心吧，小玖是因为痊愈了才不用吃药的，你就别操心了。”顾建军余光看了一下吴秀莲，见她脸上没有露出不悦。
心里替小妹高兴！
能当着婆婆的面说贴补他的话，小妹确实过得很不错。
也是，三四年没有娃，吴阿姨也没有不满，这就看得出来了。
“真的？”
“嗯，真的，翠翠在医院，你要不信就问她。”顾建军觉得好笑。
他自己的闺女，自己不宝贝吗？
“那就好，小玖以后就不用遭罪了。”
“小玖这没事，倒是你这里……”夏秋月看顾红红的眼神有些担忧。
“二嫂，我也没事，就是妈太担心我，才让我请假的。”顾红红笑着看了吴秀莲一眼。
吴秀莲笑了笑，然后开口：“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红红的这些兄弟，她就瞧得上顾建军，虽然懒了点，但心思正。
饥荒年代能养活一家子人，是个有本事的。
至于其他的……
“阿姨你别忙了，我就是过来看看红红，她没事的话，我们也要回去了，时间不早了，再耽搁就没车了。”顾建军连忙阻止。
他可不是过来蹭饭的，这饭什么时侯该蹭，什么时候不该他心里清楚。
“那哪行，来都来了，不吃点怎么说得过去？”
“就是啊，二哥，你不吃我两个侄女还饿着呢！”
“小姑，我们不饿！”顾笙连忙接话。
“我不是客气，我是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顾建军白了顾红红一眼。
随后又看向吴秀莲：“吴阿姨，我们没带介绍信，晚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吴秀莲和顾红红也不好再留了。
夏秋月笑着站起来，然后把包裹扒拉开，拿出在供销社买的两斤鸡蛋糕，“红红，怀孕了肯定嘴馋，这是二哥二嫂的心意。”
“二嫂！”顾红红看到鸡蛋糕，有些着急。
她最是知道二房拮据，这些年小玖花了不少钱。
“红红，拿着！”顾建军说了一句。
然后一家人就告辞了。
吴秀莲赶紧进屋，扒拉了一堆东西，拿出两瓶水果罐头。
不由分说的塞进顾建军的包裹，“给两孩子的，不准推辞。”
“阿姨……”
“我不是给你们的，你们没权利拒绝。”
两人：“……”
得嘞，还能如何说，收着呗！
一家人从王家出来，时间已经有点晚了，顾建军一把捞起顾玖背在背上。
然后几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往车站。
好险！
最后一班车马上就要发车了。
顾笙喘着气坐在位置上，有些无语，为什么她们每次进城都差点赶不上车？
……
一家人回到小河生产大队时，已经快要晚上八点了。
自然又错过饭点了。
推开院门进去，看到堂屋还亮着灯，怎么都还没睡？
听到动静后，顾老太等人从堂屋出来，一眼就看到挎着包裹的顾建军。
脸色拉了下去。
“老二，你个王八犊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城里跑……”
“娘，我去小妹家了。”顾建军听到他娘中气十足的声音。嘴角微抽。
红红？
果然，顾老太一听到顾红红的名字，喝骂声戛然而止。
“你去她家干嘛？打秋风？你个遭瘟的，红红没孩子，腰杆挺不直，你要去扯她后腿！”顾老太顿时又炸了。
顾建军：“……”
“娘，红红怀身子了！”夏秋月让两闺女回屋，赶紧开口道。
第21章:软糯香甜的烤红薯
“啥？！”顾老太声音拔高了很多。
不止她，就是其他几房也很惊讶，顾长根抽旱烟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也看向了顾建军两口子。
“老二媳妇，红红真的怀上了？”顾老太激动得很。
“是真的，建军听说红红请假了，怕她出事，我们这才去看的，结果才知道她是怀身子了，都满三个月了。”夏秋月抿着嘴笑。
一下子就把她们去城里的目的给换了。
顾老太已经不在意了，她现在在意的是闺女。
“哎哟，红红终于…终于怀上了，我这心，也，也放下了大半。”顾老太抹了一把眼泪，语无伦次的。
顾建军龇牙：“娘，这不是好事吗？你哭啥？”
“老娘高兴的，你懂个屁！”
“老二，你们去看红红还大包小包的带回来，让红红的婆婆怎么想？”赵霞突然说道。
这个家里，老太婆虽然重男轻女，但那是对别人的女儿，她自己可不会。
两个女儿都很宝贝。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老太婆清楚，去看顾红红是顺带，打秋风才是真。
顾建军反应无比快，他看了一眼赵霞，然后冷哼一声，对顾老太说道：“娘，我今天去看红红买了两斤鸡蛋糕，一会儿你得给我钱！”
“凭啥呀二哥，你自己去看小妹，凭啥要家里出钱？”提到钱，高翠芬分分钟爆炸。
“就凭红红每次拿回来的好东西你们都没少吃，你们给红红送过啥？啥都没有，啰嗦个屁。”
顾建军这话，说到他娘的心坎里去了。
“胡咧咧个啥？老二给红送了两斤鸡蛋糕你们就看不过去了？这些年红红贴补你们的还少？”
她可是清楚的，这几个儿子，除了老二，就没人往翠翠和红红家送过东西。
没良心的白眼狼。
不得不说，顾老太是个奇葩，在她心里，排第一的，不是儿子。
是两个女儿。
然后是顾长根，接着才是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最后是夹在中间的两个儿子。
至于孙子辈的，又反过来了，孙子是金贵的，孙女又是丫头片子，赔钱货。
“老二，这事做得不错，等下来房里，娘给你钱。”顾老太是真的开心。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女儿，现在终于有了身子。
“嗳，娘！”顾建军声音特别响亮。
高翠芬脸都气绿了。
赵霞和张丽娟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张丽娟暗暗想，开年后一定要动员顾建业把家分了。
二房狡猾奸诈，又懒又馋，家里多少家底都不够填的。
顾笙和顾玖坐在房间里，听着渐渐平息的硝烟，脸上同时露出佩服的神情。
她们爸真是绝了。
“吱呀”房间的门被推开，姐妹两站起来。
“妈，爸呢？”
“给你们去弄吃的了。”夏秋月笑道。
“奶愿意拿粮食出来？”
“今天是特例，她高兴！”夏秋月笑着走到走到里间，把床头的小柜子打开，摸出两块鸡蛋糕。
“快垫垫肚子，饿坏了。”
黑暗中，顾笙捏着手上的鸡蛋糕，心里甜丝丝的。
“妈，你也吃。”
“当然，我又不会亏待自己。”夏秋月已经拿着鸡蛋糕吃起来。
顾笙嘴角微抽，她怎么老是忘了她妈的德性。
“妈，你别全部吃完了，给爸留一块。”还是顾玖了解她妈。
夏秋月正准备吃另一块的动作一僵。
她拍手，把鸡蛋糕放下，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向着你爸，小没良心的。”
今天买的两斤鸡蛋糕给了红红，这是上次建军带回来的，也只剩了四块。
她再吃就真的没了。
娘三吃了鸡蛋糕，聊了一会儿天后，顾建军就回来了。
“爸，什么好吃的？”顾笙问道一股香甜的味道。
“烤红薯和烤土豆！”
冬天的夜晚，八九点早就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夏秋月摸黑回到里屋，摸出了一小节蜡烛。
拿出火柴点上。
顾笙才看清她爸端进来的是什么，四个不大不小的红薯，四个圆圆的土豆，还有两碗开水。
红薯和土豆都噎人得很。
“快吃，爸亲自看着烤的，红薯很软。”顾建军把两个稍微大一点儿的红薯塞到顾笙和顾玖的手里。
“嗯，谢谢爸！”
顾笙剥开红薯，瞬间一股香甜软糯的清香钻进鼻子。
她眼睛一亮，一口咬下去，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冬天和烤红薯最配了。
一家人吃完红薯，顾建军又出去打了两盆热水回来，洗漱了才上床睡觉。
自从娶了个城里媳妇，他就被逼着洗脚才能上床了。
上床后，其他人都睡了，顾笙还得苦逼的学习。
她生无可恋的进了系统的教室，“统子，我觉得我现在太小了。”
系统警惕，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就算我获得积分，换了东西也拿不出去。”顾笙觉得特别心塞。
有什么比身怀宝藏还不能拿出来痛苦。
“你纠结做什么？你爸妈不是能让你吃肉吗？”统子翻白眼。
“唉！”顾笙又叹了口气。
随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精神振奋的进入了学习的状态。
统子：“……”
神经病。
三个小时的学习时间过得很快，顾笙意识退了出来，听到了积分到账的声音，她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咦？
她怎么感觉今天的状态格外的好？刚才在系统里看了一眼，已经快要一点了。
往天这时候早就困了啊？
顾笙眯着眼睛，很疑惑。
“统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系统：“……不知道。”
它知道的，它不能说，不能破坏规则。
“不知道就算了。”顾笙拉过被子蒙头。
她身边的顾玖早就睡着了。
她并不知道，今天喝的水，被顾玖偷偷放了一滴灵泉水在里面。
第二天，早上八点过的时候，顾家的院子里一片嘈杂。
顾笙迷迷瞪瞪的爬起来。
“妈，怎么了？”没睡够的顾笙表示很心烦。
她妈也刚起，“好像是你小姑父来了。”
“来报喜？”
“应该是。”
顾笙点着脑袋，又缩回了被子里。
夏秋月觉得好笑：“你们还不起床，等下好吃的都被分完了。”
这句话让顾笙和顾玖一个激灵，立刻翻起来。
第22章:直接踹飞
对呀，小姑父肯定带了好吃的来。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爬出被窝。
院子里，王志明，也就是顾红红的丈夫，笑得露出大白牙。
“来，这是橘子瓣糖，每个都有！”他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斤糖块。
“耶，糖块，我要吃糖！”
“小姑父，给我给我，先给我。”顾三郎蛮横的把几个女娃推开，一下子蹦哒到王志明的面前。
王志明笑容淡了一瞬，很快恢复。
“嗯，这是你的。”他抓了一把，有十颗。
然后又给了旁边的四丫一把，同样的四颗。
其他人也一样。
最后，是刚出来的顾笙两姐妹。
王志明笑眯眯的给她们糖块。
“谢谢小姑父。”两姐妹乖巧的道谢。
王志明笑容更甚。
“小姑父，我还要，我是男娃，怎么和丫头片子一样，我不干。”顾三郎不满。
“三郎。”赵霞很会察言观色，她看到王志明笑容淡了些，立刻开口。
“我就要！我就要……”顾三郎不依不饶。
王志明厌烦，又给了他两块。
“志明，红红没事吧？”顾老太担忧女儿，哪怕儿子说了没事，也不放心。
提到媳妇，王志明的笑容又恢复了灿烂。
“娘，你放心吧，红红好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给红补身子。”她指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
既满意又心疼。
“娘，哪能拿回去，拿回去红红准生气。”王志明挠头，说道。
他二十五六的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长得浓眉大眼的，最重要的是精气神都很好。
和顾红红很相配。
“她敢？”顾老太佯怒，眼睛全是笑意。
“老大媳妇，把这肉切一斤下来，再去地窖拿颗白菜，咱们包饺子。”顾老太很高兴的扒拉出一块肉。
赵霞嗳了一声，麻利的接过肉去忙活了。
高翠芬几个也很有眼色的进了厨房。
就连夏秋月也跟了进去。
王志明和顾家几兄弟在堂屋坐着聊天。
至于孩子们，早就拿着糖块出去炫耀了。
顾笙和顾玖也没呆在家里，两姐妹手拉手的出了门。
那天大队开会，定了小学的地点，这几天有部分人都在建小学的房子。
另外一部分整地，或者挖水库。
顾三郎他们出门时，正好被上工的社员们看到。
“哟，今天老顾家都不上工啊？”李大娘吊着眼说道。
“人家女婿回来了，据说报喜呢，家里有事，还不能休息半天？”
“我看是懒的吧？”
“你管人家那么多做什么？”
李大娘刚要回话，就看到了拐过来的顾笙两姐妹。
“顾三丫，你不去上工？”她提高了声音。
众人闻言，转过头来，看着手拉手的两姐妹。
“李奶奶，我受着伤呢！”
“这不都好了？一个丫头片子，多金贵似的。”李大娘翻白眼。
顾笙：“……”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奶奶，咱俩是一样的。”顾笙幽幽的说了一句，拉着顾玖离开了。
“扑哧！”旁边的几个知青没忍住突然笑出了声。
李大娘一脸懵逼：“啥……啥意思？”
“意思是你也是丫头片子！”大队长陈国栋从后面走过来，没好气的说道。
“啥？那丫头骂我？”李大娘瞪着眼睛。
“人家哪里骂你了？”陈国栋没好气道。
“只准许你说人家？”
李大娘一噎，没有坑声，她不敢和大队长呛声。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上工？
陈国栋喝了一声，整天就知道看戏，背后说闲话。
众人瞬间加快了速度。
而离开这边的顾笙，在大队的晒谷场被一帮半大的小子包围了。
七八个十二三岁的男娃围在她和顾玖面前。
为首的，是李大娘的孙子李狗蛋。
“臭丫头，听说你手里有糖块？拿出来给我，不然我打死你。”
“还有我们，我们也要。”其他几个小孩也嚷嚷道。
顾笙把顾玖推到身后。
“是谁告诉你们我有糖的？”她眯着眼睛。
李狗蛋闻言，偷偷的看了一眼右后方的大树背后。
顾笙多敏锐的人，一下就发现了缩回去的脑袋。
顾二郎顾三郎！
她收回视线：“很久没有动手，你们怕是忘了痛了。”
这几个人，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李狗蛋想到被压着打的耻辱，脸色一变。
“我们有这么多人？会怕你？”对，顾三丫再怎么厉害，也架不住他们人多。
“是吗？想要我手里的糖，有本事就过来拿。”
“过去就过去，咱们一起。”李狗蛋还是有点害怕的。
其他人也一样。
不过想到自己这边七八个人，没道理还怕一个丫头片子。
“上！”
“砰！”几乎是在李狗蛋话落的瞬间，他就被顾笙一脚踢了出去。
顾笙下手有分寸，既疼又不会有大事。
“啊，顾三丫，我打死你。”
“我先打死你。”顾笙护着顾玖，又一脚踹翻一个。
她没看见，被她踹倒在地上的。顾玖都上去补了几脚。
五分钟都没要，地上就躺了七八个人。
顾笙不止是力气大，她还会格斗技巧。
别说七八个半大的小子，就是成年人，也近不了她的身。
“你、你别过来，我……”
“还想要我手里的糖吗？”
“不……不要了。”李狗蛋白着脸摇头。
心里恨死了让他来要糖的顾二郎和顾三郎。
“嗯，很乖！”顾笙笑得很阴，让李狗蛋几人打了个冷颤。
“顾二郎，你们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揪你们出来？”顾笙歪着头看向大树。
树后面的顾三郎两人走出来。
他们看着顾笙，并不害怕，“顾三丫，我们出来了，你要干嘛？给我们糖？”
顾三丫打架再厉害，也不敢打他们，不然，奶会教训她。
还是太年轻了，兄弟，那是曾经的顾三丫。
现在的顾三丫叫做顾笙。
还有，你怕是忘了，前段时间被一脚踢飞的事。
顾二郎和顾三老嚣张的仰着头，“丫头片子不配吃糖，把糖给我们。”
顾笙笑眯眯的走近他们，“糖？我这就给你们糖。”
不等两人高兴，顾笙抬脚，一脚一个直接踹飞。
“哇，顾三丫，你敢打我？”顾二郎痛得直接嚎出来。
第23章:饺子风波
同样，顾三郎也在一边嚎起来。
旁边的李狗蛋等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嘴角带笑的顾笙。
怎么觉得顾三丫比以前更可怕了？
“还想要糖吗？”顾笙收脚，站在两人面前。
“不、不要了。”顾三郎摇头。
“顾三丫，我要回去告诉奶，你打我，看她不收拾你。”顾二郎恶狠狠的看着她。
并没有示弱。
在他心里，他们男娃才是宝，凭什么顾三丫不给他糖，还踹他。
“砰！”顾笙不说话，抬脚踹向顾二郎的屁股。
“嗷！”
“赔钱货死丫头，你死定了，嗷～”
砰！砰！
“啊！贱丫头，我是你二哥……”
“嘶～赔钱货，不、顾三丫，顾笙，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要糖了，不要了，呜呜呜……”顾二郎蜷缩在一起，把头埋进手臂里哭。
旁边的顾三郎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往后挪了挪。
好可怕，顾三丫好可怕，救命啊妈妈，呜呜……
“哼，还敢骂我吗？”顾笙冷哼了一声，停下了脚。
她有分寸，全部都是往顾二郎的屁股踹，顶多就是伤到皮。
他该的，一口一个赔钱货、贱丫头，当她不和小孩子计较？
扯犊子吧，她现在也是小孩子。
顾笙很不要脸的想。
“不，不敢了。”顾二郎鼻涕都哭出来。
“我，我也不敢了。”旁边的顾三郎也连忙说道。
“哼，不敢就好。”
“小玖，我们走。”顾笙转身拉着顾玖，看了一眼还没离开的李狗蛋等人。
把他们吓了一跳后，满意的走了。
“狗……狗蛋哥，以后…以后咱们看到顾三丫，绕着走吧。”太吓人了。
“我…我也觉得。”
“刚才她看过来，我还以为他想再揍我们一顿呢。”
“吓死我了。”
“她自己家的兄弟都下手这么重，对我们还不往死里打？”
咦～
一群小伙伴害怕的打了激灵，同情的望着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两兄弟。
李狗蛋张了张嘴，想嘲笑一下两兄弟，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记得有一次，因为他们打了顾三郎，顾三丫把他堵在山上揍了一顿。
虽然现在她打了自家兄弟，但保不齐也不准许别人欺负。
李狗蛋还是聪明的，他看了看两兄弟，带着小伙伴走了。
冬天的晒谷场，除了小孩子，基本没人会来。
所以，这一幕根本没人看见。
十点左右的时候，顾笙和顾玖差不多把大队转完了，回到了顾家。
顾二郎和顾三郎已经回来了。
顾笙推开院子的门，听到大家说笑的声音。
竟然没有告状？
她诧异了一下，这可不是顾三郎两人的风格。
“看什么看，一到做事就跑得没影儿，吃饭倒是跑得快？闻着味儿吗？”顾老太从堂屋出来，看到回来的两姐妹，眼睛一翻，说道。
顾笙笑了笑，叫了一声“奶。”
顾老太看到她的笑容，一噎，“还是这么憨……”
她虽然嘀咕得小声，还是被顾笙听到了。
“……”
“发什么呆？还不来吃饺子？”夏秋月正好端着碗出来，看到了小脸扭曲的顾笙。
“……来了。”
“小玖，我憨吗？”顾笙迟疑的问顾玖。
顾玖忍住笑意：“不憨……吧？”
“小玖，你学坏了。”顾笙白眼一翻，进了堂屋。
一家人全部都在了，每个人面前都装了二合面的饺子。
男人十五个，女人十个，小孩儿八个。
但孙女只有六个。
顾笙咬了一口饺子，味道一般，甚至是不好。
只有零星的肉，其他全是白菜，面也是玉米面和面粉合在一起的，这样的饺子不好煮，容易破，所以都是用蒸的。
“奶，饺子可真好吃，我以后要天天吃饺子。”顾二郎眯着眼睛，一口一个饺子。
“你在想屁吃！”顾老太没好气道。
还天天吃饺子，饭都吃不饱了！
“奶，我还要。”顾三郎三两下把饺子吃完，放下碗意犹未尽的说道。
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
就八个饺子，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没了。”
“奶！”顾三郎不依。
顾老太抬头看向赵霞：“老大媳妇，管管孩子。”
这还有客人在呢！
赵霞一笑：“三郎，是真的没了，别闹。”
她根本没有斥责，要吃的这种事，能抠出来是她儿子的本事。
反正都落到她儿子嘴里，她又何必阻止？
“我不，我就要饺子，我好饿，我要吃饺子，就要吃饺子，顾三丫，把你碗里的那两个饺子给我，我就不告诉奶你今天打我的事。”顾三郎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啥？打你？谁打你？三丫又打你了？”赵霞连忙吃完饺子，说道。
要不说她反应快呢，‘又’这个字咬得真重。
面对落在身上的眼神，顾笙很淡定的一口一个，把饺子全部吃完。
还抬头冲顾三郎恶劣一笑：“饺子没了！你吃屁吧！”
“啊，顾三丫，你把我的饺子还回来……”
顾三郎炸了，立马扑了过去。
“滚蛋！”他根本没有挨着顾笙的边，被顾建军一把提了起来。
男人那一桌，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王志明也站起来。
他没有不好意思，这样的场景，只要一回来，基本能见到。
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二，把三郎放下来！”顾建国生怕他打顾三郎。
“老二！”顾老太则是担心他下手每个轻重。
“哼，小崽子。”顾建军把顾三郎放下来。
赵霞松了口气，心里气不过，她看着顾老太：“娘，三郎说刚才三丫打他，三丫的力气很大你知道的，万一她……她下手没个轻重，把三郎打出什么好歹怎么办？”
顾三丫还真是该收拾了。
“你看他活蹦乱跳的，像有事吗？”顾建军掏了掏耳朵。
“三丫，你为什么要打三郎？”顾老太也有点气。
“他欠打！”顾笙说道。
“……”
“他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动手！”赵霞差点没气死。
“他联合李狗蛋和大队的其他娃抢我和小玖的糖，说我们是丫头片子，赔钱货，不配吃糖，只有他们是金贵的，我们是贱丫头！”
顾笙哼了一声，顾三郎他们这么喊，就是和大人学的。
第24章:大家都有份
天天被叫赔钱货贱丫头，她很烦，别人她管不着，但这么喊小玖和她就是不行。
“你本来就是……”赔钱货！
在顾笙黑黝黝的眼神中，‘赔钱货’这三个字被顾三郎吞了回去。
“大哥，我顾建军的女儿，那可是捧在手心里的，以后再让我听到这些称呼，我可不管是不是我侄子。”顾建军冷笑一道看他们。
视线扫视了一圈，还看了一眼他娘。
顾老太脸色不好看。
她想吼回去，又怕被女婿看笑话。
“老二，你太过分了！”顾建国阴沉着脸。
平时老二就不给他面子，这在妹夫的面前，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我过不过分你们心里清楚！”顾建军冷哼了一声。
“还有你们，以前的账我还没和你们清算，若是惹毛了我，哼，大家都别想安宁。”
“志明，今天对不住，改日我再去城里看你和红红。”顾建军又对王志明说道。
“二哥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王志明笑着摆手。
他看了看其他人，再呆下去也没意思。
“爹、娘，我回去还得去上半天班，只得了半天假，就不多留了，有时间我再和红红回来。”
一直坐着抽烟没说话的顾长根抬眼，面色温和了点：“嗯，去吧，也别惦记家里。”
“志明，你和红红说我抽时间过去看她，让她千万别回来，省得奔波。”顾老太瞪了闹起来的几人一眼。
然后笑着看王志明。
“老四媳妇，赶紧的，去灶间把我收拾的包裹拿出来。”
张丽娟点头，快步进了灶间，提了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出来。
“志明，娘这里没啥好东西，就一点白菜啥的，你带回去，加个菜，里面的三十个鸡蛋，给红红补身子。”
王志明吓了一跳，“娘，红红那里什么都有，鸡蛋就不必了，留在家里给侄子侄女吃。”
岳家什么光景他清楚得很。
这三十个鸡蛋，恐怕得攒大半年。
这年头，每家每户最多只能养三只鸡，都有定数。
平时还靠鸡蛋换点盐啊什么的。
顾老太一下子把家里的鸡蛋都送出去，赵霞几个眼睛都红了。
可又不敢反驳顾老太。
“拿着，家里有鸡蛋，三郎几个都有吃的。”顾老太不由分说的把包裹塞给他。
“志明，拿着吧！”顾建军手插在裤兜里。
给红红吃了，比这几个白眼狼吃好太多了。
其他人本来不想开口的。
但看到顾建军劝，不说话也不行了，不管真心假意，反正都开口劝他拿着。
王志明拗不过，只好收了。
等他离开，顾家的院子安静下来。
赵霞看着堂屋里堆着的那些东西，心思一动。
她看了看高翠芬。
高翠芬会意：“娘，他小姑父带来的东西，咱们是不是……分一分？”
顾笙冷笑。
高翠芬就是赵霞手里的枪。
“眼皮子浅的东西，整天就是盯着老娘手里的东西，分个屁。那是我闺女和女婿孝敬我的。”顾老太怒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娘，您回的礼，我们都有份，凭啥人家送来的我们不能拿。”高翠芬缩了缩脖子。
若是平时，她早就装鹌鹑的，但刚才她可是看见，那堆东西里有好几斤鸡蛋糕，还有桃酥和芝麻饼。
除了吃的，还有两块布。
那才是她动心的东西。
“老三，管管你媳妇，她都快骑到老娘头上拉屎了。”顾老太喘了口气，眼睛喷火。
顾建党被点名，走了出来：“你个操蛋婆娘，这事儿轮得到你管？怎么分娘心里每个数？”
“扑哧！”
这话一出，顾笙和顾玖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们奶气得头顶差点冒烟。
顾长根抽了口烟，“给他们分。”
都是穷闹的，一点儿吃的大家都盯着。
“老头子！”
“分！”
顾长根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背着手进了屋子。
顾老太眼睛冒火的盯着几个儿子和儿媳，还有馋嘴的孙子。
没办法，只好把东西拿出来分了。
四斤鸡蛋糕，四斤芝麻饼，两斤桃酥。
除了桃酥，芝麻饼和鸡蛋糕一家分了一斤。
王志明是算好的，桃酥给两老，鸡蛋糕和芝麻饼四房一房一斤。
还有两块布料，不大，但是够做两件褂子。
顾老太分了东西，见高翠芬和赵霞还盯着她手里的布料。
顿时炸了。
“咋的？还想分老娘的布料？你们咋不上天呢？！”
“我们可没有，娘，这肯定是她小姑父给你和爹做褂子的。”夏秋月笑着说道。
“对啊娘，你看这东西都有定数，我们不是那种不着四六的人。”张丽娟极其聪明的人。
立刻把话堵死了。
高翠芬一噎，她还想要两块桃酥来着。
“娘，这布要不我给您和爹做？”张丽娟眼睛一转，突然说道。
做衣服她也有手艺的。
她可不会白做，一来可以从两老手里抠点东西。
二来杜绝老太婆把布料贴补大大房。
别人都说顾老太最疼大儿子和小儿子，却没人知道。
小儿子在她心里，也只是稍微比老二老三好一点罢了。
她最疼的，就是大儿子和大孙子。
这些年，明里暗里贴补了多少给大房，张丽娟心里有数。
“娘，还是我做吧！”张丽娟能想到的，赵霞岂能想不到？
大家都是聪明人！
高翠芬撇嘴，这两人疯了？竟然抢着做事！
夏秋月笑盈盈的望着她们，并不加入。
但人总是这样，顾老太吃了这么多年的盐，还能看不出她们的小九九？
所以，她眼皮一翻，直接把两块布塞给了夏秋月。
“老二媳妇，你来做，娘相信你。”
夏秋月一脸懵逼：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其他人：“……”
最终，夏秋月不甘愿的抱着两块布料回了屋子。
“她爸……”
“做就做吧，还能趁机给娘要好处。”
“那好吧！”
不上工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顾笙醒来，看到屋子里亮堂了许多。
她起床拉开门一看，屋外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已经十一月底了，也该下雪了。
“小玖，快起来，你看，下雪了。”顾笙兴奋的伸出手去接雪花。
顾玖迷迷糊糊的露出一个脑袋：“你又不是没看过雪！”
第25章:怀疑人生
顾笙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外面，她以前是南方的，靠近沿海，从来没见过雪。
现在这里虽说是西南，但冬天下雪也是常有的事。
“姐，我好冷！”
“哦对不起啊，我忘了，嘿嘿。”顾笙把门关上。
撒丫子跑出去。
除了顾老太，今天她居然起得最早？
顾笙望了一下系统里的钟表，早上八点了。
没道理大家都没起啊！
“奶，早啊！”顾笙心情很好，看到顾老太出来倒水，笑意盈盈的打招呼。
对上她灿烂的笑脸，顾老太心情也受到了感染。
难得的笑了一下：“小心把裤子弄湿了，又生病。”
“嗳，我知道。”顾笙应了一声，依旧我行我素。
顾老太看她撒欢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当她心疼个丫头片子啊。
还不是怕老二闹着要钱！
“娘，我起晚了。”高翠芬缩着脖子从房间里出来。
“知道晚了还不去做饭！”顾老太道。
“嗳。”没被骂高翠芬开心了一下。
今天下大雪，很早的时候就听到了锣声不上工。
她就倒回去睡了，谁知醒来都这么晚了。
“三丫，来帮我！”高翠芬看着疯玩的顾笙说道。
“不来。”顾笙头也没回。
家里的家务都分好了，一房一天，又没到她们二房。
“嘿，你这丫头，让你来帮帮三婶怎么了？懒丫头。”
“嚷嚷什么？她不去你不会做？”顾老太正要转身回屋，没好气的说道。
“她懒你现在才晓得？”
以为被维护的顾笙：“……”
“奶……”
“叫魂啊！”
“……”
顾笙无语，继续玩雪。
半个小时后，厨房飘着热烟，一股香甜的味道飘出来。
得了，又是红薯稀饭。
顾笙叹气。
说起来，小河生产大队的人虽然瘦，但至少能混个七八分或者水饱。
因为这里大部分是旱地，种的都是玉米土豆和红薯之类的。
玉米的产量一般，但土豆和红薯就比其他的多了。
特别是红薯，家家户户都能用它撑过冬。
“笙笙，来洗脸。”走神的顾笙听到她爸的声音，赶紧跑过去。
“爸，你们起啦？”
“再不起又要错过早饭了。”顾建军拍了她一下。
“再说，你疯疯癫癫的声音吵着，我们也睡不着啊！”
“……我哪里疯疯癫癫了？”
“还说，你看手都冻红了。”顾建军心疼的把她的手拉到热水里。
“这么冰？可别感冒了！”
“不会的爸，我不冷！”顾笙仰着头，鼻子红彤彤的，有些滑稽。
“这棉袄……”顾建军皱眉，拉着她进屋。
捏了一把自家闺女身上的破棉袄，叹气。
“棉花都死了。”不仅是棉花，变成了一坨一坨的。
外面的布，也补了几层补丁。
“我还好啦！”
“她爸，今天下雪路不好走，等天气好点，你再去趟城里，把棉花弄回来。”夏秋月穿好衣服出来。
打了个冷颤！
南方的冷，是湿冷，透骨的那种。
两个娃的棉袄都不像棉袄了。
洗得发白。
其实顾笙两姐妹的棉袄已经算好的了，这个年月，大部分人都没有棉袄穿。
好些人家就一件棉袄，冬天都不下炕的。
谁出门就给谁穿。
他们大队这样的情况也有很多的，说起来，顾家的条件已经是大队里很不错的了。
这归功于顾老太会当家，家里壮劳力也多。
虽然顾老二懒名在外，但时不时家里会见到点荤腥。
这也是顾家人看起来比别人壮的原因。
“统子，我能换多少棉花了？”顾笙眼睛一转，问道。
“你的总积分是八百六十一个，棉花一百个积分一斤，够你们一家人做棉袄还绰绰有余了。”
顾笙眯着眼睛，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她通过了一年级的考试，全部都是满分。
除了特定的积分，还有三百个额外奖励的。
昨晚，她过了二年级的考试，又得了三百个奖励积分。
系统里的书本，没有分上下册，是全本的。
八百多个积分确实能换不少棉花。
可问题是，她怎么把棉花拿出来。
“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头？”夏秋月转头，看到皱成包子的顾笙，戳了戳她的头。
“妈，很痛！”
“痛就对了！”
“……”是亲妈吗？
“磨蹭什么，吃饭去。”顾建军说道。
顾笙也只得暂时放下心里的纠结，去了堂屋。
今天不上工，除了红薯稀饭就咸菜疙瘩，没有其他的菜。
没滋没味儿的吃完后。
顾建军给两闺女使眼色，一家四口赶紧回屋。
夏秋月拿出江砚送来的糕点，一人分了一块。
“建军，你去拿三个碗，咱们冲麦乳精喝。”
“好。”顾建军三两下把好点吃完，去了厨房。
锅里还有开水。
他打了三碗回来。
闻着香甜的麦乳精味道，姐妹两笑眯了眼睛。
“好喝吧。”顾建军喝了一口后，咂着嘴巴。
“嗯嗯，好喝！”
“以后爸努力让你们经常喝。”顾建军笑眯眯的。
“对了，今天下雪，正好没事，咱们就开始学习吧。”
“您和妈谁教我们？”
“当然是你们妈\爸了。”两口子异口同声的指着对方。
“你教啊，你是高中学历。”
“你初中也不低啊。”夏秋月白了他一眼。
“……爸，你们就这么嫌弃我和小玖？万一我们是天才呢？”顾笙一脸无语，幽幽的说道。
先给他们打点预防针，万一自己进度太快吓到人怎么办？
“就是啊爸，我和姐可是很厉害的。”顾玖也说道。
她上一世磕磕跘跘的，活了几十年，虽然没上过大学，但高中是读完了的。
那时候她爸还在，她还有书读。
“你俩这么自信？”顾建军问她们。
“爸你教教就知道了。”
“得，我教就我教。”说着，顾建军扒拉包裹。
找出一年级的课本。
一个小时后。
两口子面面相觑的看着悠哉悠哉吃芝麻饼的闺女。
“你俩以前学过？”
两人摇头。
顾建军也觉得，这年头读书人很少，就这个家里，除了他和老四，老大和老三只在小学念了几年。
而且，别人也不会教两闺女。
他真的生了两个天才？
第26章:初论上学
“现在你相信我们是天才了吧？”顾笙吃着芝麻饼道。
“相信相信，怎么不信？你们可是我顾建军的女儿，那还能有差的？”
“呸，你就一个初中生，两闺女是遗传的我！”夏秋月呸了他一声。
不要脸。
“初中生咋了？大队初中生能有几个？再说，其他人有我聪明吗？有我能干吗？有我眼光好吗？娶了个好媳妇儿。”
“扑哧！哈哈哈……”
“爸，你好怂！”
“哼，算你识相。”夏秋月傲娇的仰起头。
“建军，你说咱爹娘能同意笙笙和小玖去读书吗？”夏秋月坐到两闺女身边。
拿了块芝麻饼顺嘴问道。
顾建军笑容微敛，他瞪了眼媳妇闺女，拿了块芝麻饼，也不说给他留点。
“这个我有分寸。”
到时候他闺女不去，那就大家都别去算了。
见此，夏秋月也就不多话了。
再说，他们自己手里有钱，要送闺女去上学，也没人敢说啥。
……
这一场雪，一下就是三天。
屋子外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积了好厚一层雪。
都不能下脚了。
顾笙和顾玖窝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各自拿着练习本趴在小桌子上写字呢。
这个小桌子，有点像北方的炕桌，只是西南盘炕的人家少，大部分人都是拿在床上用的。
赵常顺做事妥帖，那个包裹里，不止是课本，还有几个本子和四只铅笔。
“姐，你的字写得真好看。”顾玖羡慕的看顾笙。
再看看自己的，和狗爬差不多。
“是吗？可能是我力气大？你现在还小，没力气，慢慢的就好了。”顾笙看着整洁的作业本，她已经尽力藏拙了。
“是吗？”
“嗯……”
“吱呀！”屋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一股寒风灌进来。
顾建军赶紧把门关好，抖了抖身上的雪。
“爸，外面还在下啊？”顾笙放下笔，下床来拿了一张毛巾递给顾建军。
今天早上雪停了后，大队长和支书组织队员去扫雪清路了。
否则，连出大队都走不了，地上的雪，有膝盖那么深。
顾建军接过毛巾，哈了口气：“这鬼天气，明明都停了，竟然又下了起来。”
“爸，我去给你打碗热水。”顾笙看到她爸鼻子都冻红了。
“不用你，外面冷风很大，我自己去。”顾建军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行了，我已经打来了，快喝，正暖和。”夏秋月端着两个碗进来。
她没去扫雪，今天正好轮到二房做家务。
她刚才就在厨房烧水，看到了顾建军回来。
“等等，我给你搁点儿麦乳精。”夏秋月说着，麻利的翻出了麦乳精，往两个碗里各放了一勺。
“笙笙，这是你和小玖的，快喝了。”
“谢谢妈。”顾笙笑眯眯的接过来，先走到床边给顾玖喝。
顾玖也没有客气，她双手捧过碗，低头喝的时候，趁顾笙不注意，往里面加了一滴灵泉水。
“姐，给你。”
“爸，我想尝尝你和妈的。”顾玖把碗递给顾笙后，看着父母。
“这孩子，两碗还能有差别？”夏秋月白了她一眼。
顾建军笑呵呵的把碗递过去：“来，小玖想喝就喝。”
“谢谢爸！”
顾玖如法炮制，往他们的碗里滴了一滴灵泉水。
“老二媳妇！老二媳妇？热水呢？有没有热水，你又去哪里躲懒了？这个遭瘟的。”院子里，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全家人都回来了。
“二嫂就会偷懒！”高翠芬翻了个白眼。
“三弟妹，你说什么呢，锅里不是热水吗？”夏秋月拉开门走出去。
“咦？你身上怎么有香味？”高翠芬指着夏秋月。
“有什么香味？你闻错了吧。”夏秋月白了她一眼。
心里冷哼，狗鼻子！
“我没闻错，娘，二嫂肯定背着您偷吃好东西了。”高翠芬紧紧的盯着夏秋月。
闻言，顾老太和赵霞几个看了过去。
“老二媳妇……”
“娘，我哪里敢偷吃，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夏秋月委屈的低下头。
瞬间打消了顾老太的怀疑。
“老三媳妇，你要没事就把院子里的脏衣服全部洗了。”顾老太说道。
“娘！”高翠芬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老太。
得到了一个凉凉的眼神。
瞬间不说话了。
她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夏秋月的背影一眼。
反正她不信二嫂没偷吃。
相信她的，只有赵霞和张丽娟，因为她们知道，夏秋月没那么老实。
不过现在也没啥证据，两个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得罪人。
特别是张丽娟，年后她就要去城里上班了。
算算也只有一个多月了，她不能在这个时侯惹二房。
若是他们闹起来，不分家怎么办？
这个家里，二房最是奸滑，又最懒，分了家还不得饿死？
所以，他们是肯定不会愿意分家的。
张丽娟打着算盘。
……
晚上七点左右，顾家就把饭吃完了，只是今天大家没有散。
顾长根让人都留了下来，说是开会。
顾笙和顾玖坐爸妈身边，乖巧的没说话。
顾家的堂屋里，烧着一堆红彤彤的柴火，大家围着柴火坐在长凳子上，等待顾长根发话。
他手里的烟管在地上敲了敲，抖了烟灰，才慢慢开口。
“公社小学复课你们都知道了吧？”
“爹，您想说啥直说呗，咱附近几个大队的小学都建好了。”顾建党是个急性子。
一下子就打断了顾长根的话。
“你急啥？听你爹说完。”顾老太瞪眼，顾建党缩了一下脖子。
顾长根看了大家一眼，才接着道：“我是这样想的，以前不能读书没办法，现在有这个条件，家里的男娃都送到学校去。”
“爹，您这么说就不公平了啊！”顾建军看着他爹。
“这个家里就我没儿子，我两个女儿凭啥不能去？”
“再说了，我家笙笙和小玖都是要招赘上门，我当成男娃养的，凭啥就排除她们？”
“您这可是偏心，我不干！”
“老二，你能耐了哈，你爹才说一句，你就嚷嚷上了？”顾老太剜了他一眼。
“两个丫头片子上什么学？还不是给别人上的，到时候长大了还不是别家的人。”
第27章:初谈分家
“你别给我说招赘啥的，老娘不信，以后的事谁知道？反正你娘就一句话，女娃想去读书，不可能！”
“就是老二，照你这么说，我家大丫和四丫也可以去呗，那得多大的花销，半个学期光是学费就得五毛，不成不成……”顾建国坚决反对。
“再者说，娃大了还能下地挣公分，这都去上学，家里的事怎么办？家里什么光景你不知道？能白养这么张嘴？”
顾老四也幽幽的看着顾建军：“二哥，你们二房平时就偷懒耍滑，上工更是屈指可数，家里负担小玖的药钱还不够？还得交学费？”
“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的，就你们二房享受？”
“是啊，凭啥，反正我不同意。”高翠芬也跟着嚷嚷。
反正要是男娃去读书，她一百个支持。
女娃不行！
“嗤，合着就你们三房的娃可以去读书，就我顾建军的娃不行？”顾建军冷笑了一声。
高翠芬嘴角一撇，话赶话就说了句：“谁让二嫂没本事，生不出儿子。”
这话可就绝了，立马点燃了炮仗。
“高翠芬，你找死，你说谁没本事？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试试？闺女咋了？老子的闺女比你儿子强千倍万倍，你那儿子给老子老子还看不上呢，什么东西！”顾建军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
顾建国几人连忙拉住他，生怕他真的动手。
高翠芬已经被吓得躲在了顾建党的身后。
“老二，你想拆房子？！”顾老太喝了一声。
“哼，要是惹毛了我，拆房子都是轻的，我拆人！”
“你翅膀硬了吧，拆房子？你咋不上天呢？你个瘪犊子玩意儿。”顾老太气得喘粗气。
“顾建党，你瞎啊，没看见别人都要打你老婆了，你个窝囊废。”高翠芬回过神来，立马对顾建党又抓又挠的。
“老三媳妇，你住手！”
“够了，闹什么闹？整天闹哄哄的，不嫌丢人？！”顾长根怒着吼了一声。
顿时，堂屋里安静下来。
这个家里，谁都怕顾长根，可以说他有绝对的话语权。
“老二，坐下！”顾长根也不抽烟了。
顾建军听到他爹的话，也没有反驳，就坐了下来。
“她爸，脚痛吗？”夏秋月偏头，低声问道。
顾建军幽幽的看了眼自家媳妇，“……刚才你躲开的动作我看见了。”
“……我那不是怕伤着两闺女。”
两闺女：“……”黑锅我们并不想背。
“咳咳，安静！”顾长根看了一眼二房所在的位置。
二房两口子立马坐正。
“刚才老二说的，也有道理，他只有两闺女，充做男娃养的，也不能厚此薄彼，这样，老二，两个都去也不现实，你也不可能两个娃都放在家里招赘，三丫和五丫只能送一个去读书。”
“你也别急着反驳，小玖每个月还需要一块钱的药钱，这可比读书花费高多了。”
顾建军闲闲的看着他爹，这是逼他做选择呢。
他视线一转，看向幸灾乐祸的顾建业，突然开口。
“我不选，反正老四媳妇年后就去城里上班了，肯定要交不少钱在公中，就多两个娃，有啥读不起的？”
顾建业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
听到他的话，脸色直接变了。
他慌乱的看向二老，果然，二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
“爹，娘……”
“娘，看吧，老四两口子根本没想把这事告诉你们，知道为啥吗？他们盘算着分家呢！”顾建军根本不给顾建业开口的机会。
“平时您儿子我就和你说过，论孝顺啊，他们算个屁！这不，一有好处，直接就想把您二老撇开了。”
“你说是不是啊老四，二哥这话没冤枉你吧？”
张丽娟两口子差点咬碎一口牙，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他们捂得严实，根本没告诉过别人。
“老四，老二说的是真的吗？”顾老太眼神黑沉沉的盯着顾建业两口子。
“娘……”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是，可我们没……”
“没想分家？”顾建军闲闲的插话。
“老二你闭嘴！”顾老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顾建军挑眉，闭嘴就闭嘴。
顾笙烤着火，小眼神泛着光，她把每个人的神色都看了个遍。
她爸的这个消息，还真是颗炸弹，炸得大家都晕头转向的。
赵霞和高翠芬先是震惊，回过神后，眼里迸发出灿烂无比的光芒。
就像是看到了金子一样。
“娘，是这样的，我爸给我在供销社食堂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之所以没告诉你们，是因为还不确定，能不能上年后才知道，这不想着，万一说出来没去成，岂不是闹笑话吗！”张丽娟温柔一笑，抱着小闺女站起来说道。
顾笙和顾玖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对她们四婶的佩服。
果然是不简单的人，瞬间就把局面扭转了。
“合着你的意思，还是为我们好了？”顾老太看着她。
“娘，我哪有那个意思，我就是不想让你们空欢喜一场罢了。”张丽娟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
低垂下的眼底，却快速闪过厌烦。
“哼，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想分家，除非老娘我死了。”顾老太心口的气，还是堵着。
张丽娟笑了笑，坐了下来。
她心里恨死了顾建军，现在提前捅了出来，他们没有丝毫准备，闹成这个样子。
分家是不可能了。
果然，她就说二房不想分家，想方设法的搞破坏呢。
“娘，没分家，四弟妹的工资是不是要交给公中？”高翠芬蠢蠢欲动。
顾笙看了她一眼，这个家里，三婶果然是最不聪明的。
“三嫂，工作的事还没影儿呢！”张丽娟勉强的笑了笑。
“就算没影，这规矩也得提前定好。”赵霞眼睛一转，说道。
顾老太点头，“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工资，必须交八成到公中。”
八成？
顾建业两口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娘，八成……”是不是太少了。高翠芬还想说话，被顾建党掐了一把，吞了回去。
第28章:最想分家的不是老四
最终，读书和分家的事，都不了了之，夜也深了，最后没个定论，大家都回了屋子。
只是今晚，注定要无眠了。
上房老两口的屋子里，顾长根靠在床头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老太出去打洗脚水回来，就看到他这样。
“老头子，你心里有事就说出来，老憋着可不好。”
顾长根把脚放在温热的水里，叹了口气，“娃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说老四？肯定是老四媳妇儿撺掇的，老四没那个胆子。”顾老太哼了一声。
“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老四不是能被撺掇的人。”
顾老太沉默，没说话，脸色不太好。
“老婆子，年后就分家吧。”顾长根重重的叹了口气。
“娃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留不住，住在一起反而会让几个儿子变成仇人，不值当。”
他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一些世面，之所以没分家，是想把老顾家拧成一股绳。
现在看来呀，是他错了。
“那哪行啊？爹娘在不分家，谁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分家还不得被人笑话死？”顾老太反对。
她当家当惯了，这一分家，谁还把她当回事啊。
儿大不由娘她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才更不能分家，必须牢牢的把他们攥在手中。
“咱们大队分家的也不是没有，你看过得好的多的是，现在什么年月，没人会嚼舌根的。”
“你要是担心我们没人管，就留点家底，谁都不给，就我们自己过。”顾长根说道。
老婆子跟了他几十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老了把儿孙分出去，她慌乱也是正常的。
“老头子，你……是铁了心要分家啊，只要咱俩不同意，那几个王八犊子还能翻天不成。”顾老太神色复杂。
她最了解顾长根，既然这么说，就是打定了主意了。
顾长根擦干脚上的水汽，“你没看出来啊，今天想分家的，可不止是老四一个人。”
“除了他还有谁？”顾老太是真的没看出来。
“最想分的，是老二。”
要说顾长根是有见识的人呢，一眼就看出了顾建军真正的打算。
“啥？老二！不可能，那个懒骨头怎么会想到分家，分了家他媳妇闺女都养不活，上个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顾老太撇嘴。
“还有，五丫的药钱就够呛，他才是最不想分家的我还信。”
“你忘了老二还有岳家的支持？还有，他和秋月三天两头就上山，就算不上工也没啥事，饿不死。”
“老婆子，你就没发现，这一个月五丫好了很多，脸色红润不说，还长胖了点，没有三步一喘，也没有伤风感冒了。”顾长根说道。
以前五丫之所以费钱，大头是三天两头都病。
要是专门吃药的那点钱，老二岳家寄来的都够。
“哼，怎么没发现，老二那个遭瘟的，就是奸滑。”顾老太冷笑。
五丫的变化她还能不知道？
“现在五丫好了，三丫长大了，他翅膀硬了，竟然想一脚把家里人踹开，白眼狼。”
顾长根看了气得喘粗气的顾老太一眼：“这些年，面上是老二欠几兄弟的，但要真算起来，还不知道谁欠谁呢，你这话，可不要当着老二的面说。”
见顾老太不满要反驳，顾长根阻止了她，继续说道。
“要不是山里的东西都全是公家的，他怎么会需要几兄弟打掩护？这些年，没有他带回来的肉，家里人能长得比别人壮？”
“就算不论这个，饥荒年，是他和他媳妇上山下海，冒着多大的危险弄来吃的？那几年，除了咱家，大队上谁家没有饿死过人。”提到饥荒年，顾长根脸上的沟壑更深了。
“就算退一万步讲，咱们住的这个房子，还是老二媳妇的钱起的。”
这些事，被顾长根掰开揉碎了讲，顾老太沉默了。
她心里不清楚吗？清楚的。
只是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她就是偏心，就是不太喜欢精明算计的二儿子。
“不说了，睡吧，年后找个时间，把家分了吧。”顾长根知道她听进去了。
几分钟后，老两口的屋子里没有了声音。
暗处，顾建军咧着嘴走出来。
本来是找他爹娘说小玖不吃药的事，哪能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
顾建军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夏秋月赶紧给他拍身上的雪：“怎么去了这么久？身上这么冰？你不会被爹娘罚在院子里站着了吧。”
“没有，我压根儿就没进去。”
夏秋月瞅了他一眼，这人还挺高兴，“你听到啥墙角了，这么高兴！”
“没啥！”就是他爹心里一直有他呗。
“没啥瞎乐个屁，还不睡觉。”黑暗中，夏秋月翻了个白眼。
顾建军嘿嘿一笑，赶紧脱鞋上床。
一夜无话，翌日天明。
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昨天的雪，白扫了。
顾笙缩着脖子起床，南方的冬天真的好冷，湿冷！
哈气成冰。
她沉默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棉袄，心里在咆哮。
她不要穿这个铁疙瘩，冷死了。
咦？这是什么？
顾笙泪流满面的拿起棉袄，突然发现棉袄底下有一个兔子皮做的小马甲，她激动的拿过来，“妈，妈，你在哪？”
“怎么了姐？你叫什么？”顾玖被她吵醒，吓了一跳。
“你看这是什么？”顾笙把兔皮马甲拿出来。
两件，其中一件稍微小点。
顾玖眼睛锃亮，“姐，哪里来的？”
她爱不释手的摸着兔皮马甲，好暖和。
“不知道，我在床边发现的。”
“老娘放的，难不成还能凭空出现？”夏秋月刚进来，就听到姐妹两的话。
“妈，你做的？你哪里来的兔子皮？”两件，得要不少兔子呢。
“你爸昨儿从山里拿来的，还有几张是他找江砚换的。”夏秋月边说边拉过顾笙给她穿衣服。
可别冻着了。
“怎么样？惊喜吧！”
“惊喜，太惊喜了。”顾笙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夏秋月看到两闺女笑，心软成水，这皮子是他们攒的，都放在山上的那个洞里，这不，雪一直下着，也不能进城，昨天建军就冒着大雪进了山。
第29章:姥姥寄来的新棉袄
有了兔子皮马甲套在里面，再穿破棉袄，总算暖和了。
吃过稀得看得见人影的早饭，两姐妹回了屋子，继续跟着顾建军读书。
那速度，简直一日千里。
反正，顾建军一直咧着嘴笑，心里眼里都是骄傲。
这场雪，彻底停了之后，已经是腊月初五了。
进入了腊月，天气更冷了。
终于，腊月初六清理出了进城的路，顾建军抓紧时间进了躺城。
不仅带回了棉花，还带来了一个大大的包裹。
这是夏秋月的娘家寄来的。
“你信里咋说的，怎么妈寄了这么多东西来？”顾建军看到包裹里的东西，心里暖暖的。
夏秋月眼眶有点酸，“我写信你又不是没看见。”
她妈和她爸真是，说好不寄钱，却把钱换成了物资。
这个包裹里，有两大两小四件棉袄，都很厚实，两姐妹的是一样的花色，有点小碎花，夏秋月的是蓝色的，顾建军的是灰色。
都是新的，除了棉袄，还有两罐麦乳精，一包糖块，两封糕点，两双做好的小棉鞋。
这些东西，都不止十五块了。
“糖块和糕点给爹娘分一点，剩下的都给笙笙和小玖补身子。”夏秋月收拾好心情，麻利的开始分配东西。
“嗯，你说了算。”顾建军点头。
就提着媳妇扒拉出来的东西去了爹娘的屋子。
哟呵，大家都在！
顾建军看到满屋子的人，也不意外，他拿着包裹回来，大家都看见了。
“爹娘，这是秋月娘家寄来的糖和糕点，她分了一半让我拿过来给二老甜甜嘴。”顾建军目不斜视的把东西放到桌上。
忽略大家直勾勾的眼神。
“老大，二弟妹不是和娘家断绝关系了吗？这东西，不会是……”
“断绝关系不会修复好？”顾建军闲闲的打断赵霞的话。
“大嫂，我媳妇和她娘家如何还能告诉你？”
“就是，不告诉不告诉，只是，二哥，那么大个包裹，你就给娘这么点东西？”高翠芬盯着顾建军。
“嗤，我媳妇儿娘家寄来的都是棉袄，怎么分？分给你你要不要？”
“要……”
“嗤！”
高翠芬顾建党：“……”
“行了，都散了，全部塞在屋子里做什么？”顾老太忍住笑意说道。
她是知道老二媳妇没和娘家断关系的。
以前都是寄钱，现在寄棉袄也没什么不对。
她想，果然被老头子说对了，五丫的病，好了。
“娘，那糖……”高翠芬不甘心，没占到便宜。
“咋地，老二孝敬点东西你们就盯着，眼皮子浅的东西，滚蛋，也不见你们给老娘拿点啥！”
得了，一竿子直接打翻了所有人。
特别是张丽娟和赵霞，这两人的娘家条件也都不错，张丽娟的娘家还是城里人。
每次拿东西都偷偷摸摸，很少给两老拿，被顾老太这么一说。
两人都以为是在暗示自己，脸色都不好看。
“娘，你可别冤枉人，上次我娘给的芝麻饼，我可给了你不老少。”高翠芬不依了。
“我又没说你！”顾老太也是知道好歹的。
这个老三媳妇虽然蠢，但有东西，也会给他们两老一点。
这话一出，绝了，不是说她，刚才二房才拿了糖和糕点，那么，就是明着说大房和四房了。
赵霞和张丽娟的脸色更差了。
高翠芬满意了。
“娘，那这……”
见她还盯着糖，顾老太没好气的抓了一把，一人分了两颗，大人小娃都有。
高翠芬顿时喜笑颜开。
赵霞和张丽娟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得不行。
又不能说不要。
“老二，这是你媳妇儿和闺女的，拿去。”顾老太也递了一把给顾建军。
“嗳，娘。”顾建军没拒绝，伸手拿了。
满意的离开。
“咋了，刚才屋子里又唱大戏？”夏秋月正在做衣服，见他进来，抬头说道。
“你听见了？”
“爸，我们都听见了。”正在写字的两闺女也抬头。
“……你们耳朵挺尖的。”
随后，顾建军说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夏秋月没多做表示。
顾笙心里却觉得有点好笑。
她奶最疼大伯和四叔，可最孝敬的，还是三婶和她妈。
真是绝了。
“爸，明天我可以穿新棉袄吗？”有了新的，谁还看得上破得不成样子的。
顾笙就是这么喜新厌旧。
“问我干嘛，问你妈。”
“妈？”
夏秋月头也不抬：“穿呗，有新棉袄干啥不穿，不过，算上妈手里这件，你们一人就有两件了，明天穿外婆寄来的那件，水红色的这件留着过年穿。”
颜色刚好适合，很喜庆。
“知道了妈！”顾笙回答得很响亮。
回头和顾玖对视一眼，两人都笑眯眯的。
第二天，姐妹两个穿着崭新的棉袄，梳了两个辫子，小脸圆圆的，白嫩红润，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得人心里都化了。
“哎哟，我闺女真好看，像我！”夏秋月挨个揉了一把两闺女的脸。
“像我还差不多！”顾建军笑得露出了大白牙。
两姐妹木着脸没说话。
顾家人都长得不差，在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好看。
不然，当初夏秋月这个颜控也看不上顾建军。
家里，除了顾建军，最好看的，是顾老四。
张丽娟最先看上的，也是他的那一张脸。
顾家的四个儿媳妇，最漂亮的，也是夏秋月，其次反而是高翠芬。
张丽娟和赵霞，长相身高都不如她俩。
这也是张丽娟和赵霞很讨厌她俩的一个小小的原因。
顾笙和顾玖的长相，结合了父母的优点，甚至还有发扬的趋势。
两姐妹虽然相似，却一眼就能看出区别，顾笙大部分随她爸，顾玖大部分随妈。
“奶，凭什么三丫和五丫有新棉袄穿，我不服，我也要。”两姐妹一进堂屋，顾三郎就闹了起来。
他这一嚷嚷，大家的眼神都落在进门的两姐妹身上。
沉默了。
第一次发现，二房的闺女这么好看，果然人靠衣装。
张丽娟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不喜。
顾大丫和顾二丫几个女娃就很嫉妒了，大家都是孙女，凭啥三丫和五丫过得这么好，还有新衣服穿。
第30章:扎心顾大丫
顾大丫尤其嫉妒，她自诩是老顾家最得宠的孙女，在顾老太面前有两分脸面，自己身上还穿着打补丁的袄子呢，三丫和五丫竟然穿上了新衣服。
不过，她心里再不满，也不愿意惹恼她奶。
顾大丫眼睛一转，往二丫那边凑了两步，低声说道，“三丫和五丫身上的棉袄可真好看，要是二妹你穿上，肯定也俊得很。”
十四岁的顾大丫，遗传了顾老大的样貌，赵霞的脑子，聪明得很。
知道找人当枪使。
顾二丫是三房的女儿，只比顾笙大两个月，她也是遗传了高翠芬的脑子，有点憨。
听到顾大丫这么一说，眼睛一亮，幻象着自己穿上新棉袄的样子，再看顾笙两姐妹，嫉妒压都压不下去。
“奶，你让三丫把棉袄给我，我是她二姐，有新衣服应该我先穿，等我穿不下了，三丫就可以捡。”
现在别说农村，城里也大部分都是这样。
家里大的先穿，小的在后面捡。
顾二丫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她理所当然的看着顾笙两姐妹，仰着头。
顾老太在分玉米稀饭，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那是人家姥寄来的，有本事让你姥也给你买，没本事就别瞎咧咧！”
“啥？姥家？我姥怎么可能给我买！”顾二丫想到自家姥饭都吃不饱了。
“不可能就闭嘴，丢人现眼！”顾老太骂了一句。
顾笙和顾玖低头吃饭，没理落在身上的视线。
顾大丫见此，知道真的是她二婶的娘家寄来的，也不敢明着打主意了。
二叔可不是好相与的。
只是，她垂下的眼帘，差点没遮住眼底的嫉妒。
三丫和五丫的姥对她们可真好。
“大丫，不想吃就别糟蹋粮食。”顾老太看到顾大丫碗里的稀饭都快被她拨弄出来，脸色一沉。
在这个粮食大过天的年代，糟蹋粮食可是会引起众怒的。
顾大丫赶紧回神，“奶，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对不起，我错了。”
她低头认错。
顾老太顿时就满意了，也不再盯着她。
顾大丫也不敢再想东想西的，十分迅速的吃完饭。
刚出堂屋，就看到手拉手的两姐妹，连忙说道：“三丫五丫，你们要做什么？带大姐一起呗，正好咱们姐妹也有伴。”
顾笙回头：“不用了，我和小玖有伴的。”
别以为她没看见顾大丫眼里的嫉妒和算计。
这是想从她们身上扒拉好处呢，还当她是一根筋？
“你们还小，有大姐在……”
“你不用上工吗？不用打猪草吗？”顾笙打断她的话。
家里可是喂着一头猪的，每天都要上山打猪草。
这猪是大队的，养好了送到大队宰杀，不仅可以分到肉，还能得公分。
这刀扎得大丫心底一痛：“……咱们一起去打猪草吧，三丫，以前你也去过的，今天就当陪陪大姐吧！”
她眼底的嫉妒压不住露出了一些来，凭啥自己每天要做这么多事，还没有新衣服穿，以前三丫和她都一样的。
“我没时间，我要看书学习。”顾笙说完，再不看她，拉着顾玖转身回了屋子。
留下一脸愤恨的顾大丫。
“做啥呢，还不去打猪草，存心想饿着猪是不？”顾老太出来，看到顾大丫还没去，脸色难看。
大丫怎么回事，今天净是做些不着调的事。
“我马上去。”顾大丫垂下头，不甘的拿起镰刀和背篓，出了院子。
冬天猪草可不好打，只有去勒山里的常青藤。
听到她离开，家里的其他人也去上了工。
顾笙放下本子：“小玖，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姐！”顾玖抬头，只看到顾笙的背影，急了。
“出去转转，你别跟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感冒了就不好了。”
“知道了，那你别走远啊！”顾玖内里不是小孩子。
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跟着。
“我知道。”顾笙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顾玖笑了笑，低头继续写字。
……
外面，顾笙出去后，沿着记忆中的路，开始在大队转起来。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上工，所以没遇到什么人。
她穿过大队，走到山脚，在快要上山的时候，往旁边的岔路拐了过去。
小河生产大队以前叫做小河村，因为村子里被一条河贯穿了，虽然名叫小河，但这条河是真的不小。
只是流经小河大队的这半截水流不急，所以才小河。
他们所在的公社，是红河公社，也是因为这条河。
它的两岸，除了小河生产大队，还有大河、上河、下河三个生产大队。
大队部的小学，就是健在四个生产大队的中间。
顾笙之所以出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拿点物资出来。
“统子，系统可以换鱼吗？”
“可以，肉类的端口打开的，你想换什么肉都行。”统子很好说话。
只要顾笙努力，它就能获得能量，得伺候好这个祖宗。
顾笙蹲在河边，看了看清澈的河里，果然有鱼，只是个头不是很大。
她站起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山。
今天她爸妈也上山了，说是弄点东西给城里的姥姥姥爷寄过去。
顾笙摸着下巴想了一下，果断转身上山。
从河边去山上，就要路过两个地方，一个是知青点，一个是牛棚。
这两个地方都住了人。
只是牛棚住的，都是被送下乡来批斗和劳改的，没人敢接触。
小河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是陈国栋，为人正直不迂腐，很少批斗那些人，只是牛棚的脏活累活，也是分配过去的。
“笙笙？”顾笙闷头走路，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江砚？”
顾笙往他身后看了看，这是从知青点出来，还是从牛棚出来？
“你要去哪？”江砚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
顾笙眼里的深意一闪而过，“上山。”
“你一个人？”江砚皱眉。
“你难道忘了我的战斗力？”顾笙挑眉。
“……抱歉。”
“我走了。”
“小心点。”江砚在她身后喊，顾笙背对着他摆手。
江砚在原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向了顾笙来的方向。
……
山上，顾笙尽量避开有脚印的地方，她并不想和爸妈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