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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大魏霸主txt下载     大魏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31章攘外必先安内

    看到褚蒜子居然同意打,司马聃非常高兴。每一个皇帝,其实都没有人愿意当一个软弱的皇帝,特别是司马聃,他更希望当一个独立、武功强大的皇帝。

    司马聃道:“母后,这么多年,大晋都是依靠你,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褚蒜子听到这话,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十二年的辛苦煎熬,十二年的期待,这一切都值了。十二年前,年仅二十四岁的褚蒜子,抱着刚刚满周年的司马聃登上皇位,十二年,她就是一个调解员,调解各方势力,维持着这个台子不倒。

    现在司马聃终于长大了。

    褚蒜子道:“皇儿,既然想北伐,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做一件事!”

    司马聃茫然的道:“现在是按排一个得力的大将?”

    褚蒜子摇摇头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不料理清内部的不安定因素,若北伐相峙,他们跳出来挑事……”

    褚蒜子想清楚了,这次北伐还是以稳定内部为住。让新军北伐,调空建康的军事力量,制造出防御空白,让那些不安心的危险份子,主动跳出来。

    褚蒜子与司马聃母子,也开始纺织起了一张网,这张主要目的就是收拢皇权,把权力从地方收到中央。名义上打着北伐的口号,实际上准备对付国内的敌对势力。

    秦国上,冉明也接到了天眼送来的情报,由于这个时代消息的延迟,他并不知道北汉国已经向北攻打柔然人了,只是感觉魏国因为坚壁清野的损失而触目惊心。

    将近八万户,三十七万余人举家迁移,填实水井六千余口,推毁房屋三十余万间,钱财损失预计交达到六十万金以上。如果再算上那些被污染的水源,推毁的基础设计,损失至少过百万金。

    看着冉明满脸不忍心,王猛忍不住的劝道:“殿下,陛下和朝堂上的诸公,采取的应对之策是正确的,这些损失虽然大,如果任由这些百姓被胡人屠戮,损失将会更重。两利相较取其轻,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冉明这才轻声道:“政策虽然不错,可是做事的方向却错了。”

    “方向错了!”王猛诧异的道:“什么方向错了?”

    冉明道:“我朝的军备体系错了。我朝的军备体系效仿西晋武帝司马炎采取的保守策略,为杜绝藩镇之祸,地方独大,采取了弱枝强干的策略。”

    王猛默然,因为司马氏是篡的曹魏的位子,所以为避免以后臣子仿效他们司马氏再来篡他们司马氏的皇位。司马炎在登基之后,罢郡国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置武吏五十人。这点人马,别说护境安民,就连维持地方治安的能力都做不到。

    郡县无事,罢其兵。实施军已分治。这些虽然无法让地方领兵将领拥兵自重,但是损失的却是边镇之祸。即使再有效,效率再高。朝廷得到边郡之兵祸的消息,从发兵到平靖地方至少需要数月或一年以上的时间。让武备不再,胡祸越演越烈。

    魏国虽然没有完全照搬晋朝的武备体系,不过方向却是相同的。最精锐的兵马仍是冉闵的嫡系军队,都集中驻防在邺城,次一等的精锐的军队再驻防边关。无论是大将军董润、还是骠骑将军张温都没有自己直系的部曲,他们只有统兵打仗之权,却无军队的直接控制之权。

    就连安北大将军籍罴手中的军队还分别属于许远、冉烽、籍罴三人管理。

    冉明最初在青州实施的地方军队、民兵体系,在以后的日子中,慢慢被限制改革,渐渐成了一纸空文。

    王猛虽然懂得这种政策不利及时有效的反应,不过他倒没有感觉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毕竟古代人的思维方式,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王猛道:“殿下是如何打算?”

    冉明考虑了一会儿,把后世的预备役制度与宋朝的保甲制度,经过加工总结了起来。

    县以下的行政单位分成三级体系,以镇、保、甲三级。以户为单位,设户长,以十户为一甲,设甲长,十甲百户为一保,设保长。以十保为一镇设镇长。一县之地,按照居住人口,再设若干镇。实施管、教、养、卫等工作。

    户、甲、保长皆实施地方公推,而只管军事工作的镇长则是退役的精锐部队军士充任。

    冉明刚刚把想法说出来,王猛就提出了反对意见。第一点就钱呢。

    “要想构建这三级武备体系,就算甲长、保长不用支付俸禄,可是至少要在税负上面对这些人有一定的优待吧。甲长、保长为了武备工作,脱离农耕,至少要给他们果腹的钱粮。这些丁壮也要给一定的税负补贴!”王猛拿着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

    “地方武备,肯定需要甲胄、兵刃,弩机。这些东西都是消耗品,平时需要养护!”王猛接着又道:“殿下我们来算一笔帐。以一个中等万户县来计算。这就要分成一千甲,一百保,十个镇。即使每户出一丁,一个也有一万余名后备军,即使装备其最为廉价的长矛手(步兵克制骑兵的最佳方阵。人手一把横刀、一柄长矛,一面盾牌,着皮甲)一万套甲胄哪怕是正卒战后淘汰下来的,也需要七八千钱,横刀九百钱、盾牌一千四百钱,弩机两万钱,弩箭四十钱(只)(标准装备为三壶三十六只),矛或枪五百钱,这样算起来每一个士卒光装备投入就需要四万钱,一县一万丁就是四万万钱,既四万金。除去装备,每一个壮丁以一年训练一个月计算,就需要耗费粮食一石八斗,另外还需要牛羊肉食、盐等消耗品,算上装备损耗费,一个县的开支至少五万金。即使富县,良田充其量也不过万倾,(三十税一)所供赋税也仅仅万金左右。即使殿下有心,恐怕每一县光截流赋税,至少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才能完成武备军的建立。”

    冉明陷入了沉思,在这个时代百姓过得太苦,也没有什么底子。虽然他采取鼓励兴商的策略,事实上走的路子还是像邓伟人一样,以少部分人先富起来,广大贫苦百姓依然很穷。如果不计算商税,光依靠传统的农税,根本无法支撑武备体系的消耗。

    当然以明朝的军户制度,利用免税的措施把军户捆在土地上,这样仅仅几十年的功夫,军户制度也有名存实亡,贪腐成风。

    可见在这个时代实施武备体系,唯一欠缺的就是钱的问题。如果有钱,自然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如果没有钱,光依靠朝廷的威压下去,很可能就会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冉明茫然的道:“难道这个路子走不通?”

    王猛当然知道冉明的想法,不过他此时却想偏了,还以为冉明想以武力夺得皇位,打着防备外敌的旗号,藏兵于民,以备不时之需。冉明的想法非常新奇,就像当初在建康城,利用商贾轿夫的方式,把自己的力量,散布的民间,在需要时可以立即拉起一支以供自己所用的力量。

    这个想法,王猛是支持。他还没有迂腐到想依靠仅有的大义或名份,让冉明去跟冉智争。冉明跟冉智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在军方,因为冉明从廉台之战以军功名扬天下,这让军方一系的将领,对冉明有着无比好感。当然此时,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他们是在忠于冉闵的基础上,对冉明有了好感。关键时刻,若冉智依靠冉闵的诏命即位,获得大义之名,冉明建立的这些军方人脉和威望,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

    冉明利用自己的方式秘密组建军队,秦国现在有七郡九十八县,其中超过万户以上的县仅有十六个,不过如果按照冉明的办法,秦国目前的人口基数,至少可以组建十万以上的武备军。如果冉明手中握着十数万大军,不仅可以自保,在冉闵百年之年,一旦风起云涌,就可以背靠西域,连通关中,坐看风云再起。

    王猛想了一圈,还是感觉以冉明的办法是一个好办法。现在虽然没有钱,可是冉明却有啊,以冉明的经以济世之能,还怕无钱可用?当初冉明依靠青州经济实力,几乎供养了魏国超七成的军需。其中过半军队从装备和人员的训练,都是冉明一手促成的。王猛道:“殿下,臣以为此法还是上书陛下,让陛下决定为妙。”

    冉明听闻此言一怔,随即高兴笑道:“先生妙计!”

    冉明和王猛开始又完善保甲制度。保甲制度不仅可以让百姓拥有自保的力量,同时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制衡地方豪强,完善的保甲制度,配合监察御史的监督,就能隐约制衡那些在地方独大的豪强。

    秦州是老秦的故地,这里的民风彪悍,作风硬郎,也是天下雄兵的良好孕育之地。如果处置得当,这里不仅可以成为魏国的西北屏障,还可以拉出一支强悍的野战之军。

第632章我们成为弃子了

    在冉明构思、酝酿,王猛亲自捉笔,再由秦王府长史李贤润色,最后这篇《平戎策》出台了。随着《平戎策》,冉明还集中力量给邺城运送了三万余张羊皮,五千匹战马,外加十万余头牛羊的干肉。

    虽然这场雪灾给吐谷浑、羌、氐、北汉国造成了损失,原本魏国的灾情并不严重,而且随着煤炭、地龙、以及羽绒服的大规模应用,这场雪灾对魏国的影响其实并不算大。但是因为为了防备北汉国突袭,幽并两州边镇军民大规模迁移,也加重的魏国的负担。原本略为盈余的国库,快速见底。

    若非有了冉明从占城国弄来的米粮,说不定魏国也会饿浮遍地。秦国虽然刚刚打下基础,并不殷实。冉明为了向冉闵表表孝心,硬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东西支援国库。

    魏国并州上郡平定县,魏国大将军董润躺在一辆马车上,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云彩。进入上郡,董润终于赶紧北汉国进攻之前赶到了。这里距离魏国边境不足六百里,好在没有看到北汉国的探骑,证明北汉国如今还没有打到这里。

    董润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董润这一路轻装疾行,丢弃了不少辎重和装备,仅带了少量的干粮,为的就是赶紧北汉军队之前抵达北地,减少魏国的损失。董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睡意渐起。

    董润行军哨骑已经距离大军前锋百里,至今没有接到接敌的战报,可以想象,形势远比当初想象中要好。虽然身心疲惫,董润的心情是好的,终于自己的同袍,魏国的子民不用被胡人像宰割牛羊一样屠戮了。

    作为魏国的大将军,名义上的三军统领。董润想的事情远比普通将领要多,北汉国算是魏国背后唯一的牵扯了,如果解决了北汉国,他们魏国就可以引兵南下,统一天下了。屁股决定脑袋,董润的位置不同,眼界自然也不同,他非常清楚,这一次并不单单抵抗北汉国入侵这么简单,冉闵在秘旨中给他交了底,最好这一次一劳永逸,解决北汉国。

    如果北汉为避魏国的锋芒,远遁漠北,以魏国目前的实力,还没有承担劳军远征的北汉。但是这一次北汉国却主动跳出来,放弃他们的野战之长,硬要在魏国城池面前撞得头破血流,正好可以借机解决北汉国之患。

    这次雪灾对北汉国几乎是灭顶之灾,他们能做的就是南下寇边,就食于敌,转嫁损失。对于魏国来讲,这既是一场挑战,同样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如果操作得当,魏国统一天下的时间至少可以提前三五年,甚至更久。

    虽然从洛阳赶至平定,一路将近一千里的转进,无论将领还是士卒,都吃了不小的苦头。不过,董润却感觉,吃点苦没有什么,只要歼灭北汉国的有生力量,为了魏国,就算再苦再累他们也没有怨言。

    看了看天空的太阳,似乎快要落山了,董润看了看遥遥在望的平定城,随即下令道:“全军速进,在平定城安营!”

    得到董润号令,原本疲惫不堪军士身上突然涌现了力量,部队的速度渐渐加快。平定城虽然是上郡北部的城池,距离边境还有一段距离,可是这点距离对于以骑射所长的北汉军队来说,也仅仅一天多的路程,让军民继续待在这里,肯定不安全。所以此时的平定城也是一座没有民人,只有屯卒的军镇。

    大军进城宿营,董润让亲军烧了热水,他美美泡着澡,居然在木桶里睡着了。当董润醒来时,原本烫人的澡水已经变得冰冷。董润起身快速擦汗身体,穿上了内夜,还没有来得及穿上羽绒服,就听到亲兵禀告道:“大将军,邺城有天使驾到!”

    这个天使自然不是那种长着翅膀的鸟人,而且代天宣旨之使,简称天使,通常都是没有卵子的宦官充任。

    这次天使也是一个宦官,不过不是非常重要的角色,董润也不认识。这个宦官年龄不大,看着衣服着显示的品阶,应该是不入流的小宦官。宦官没有让董润摆开香案,大张旗鼓的接旨,而是从内衣中撕开一张画着鬼画符的布帛。

    董润不敢大意,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密旨,而且是密码级别非常高的密旨,董润拿着密旨,递给书记官道:“速去翻译!”

    不一会儿,董润看到了书记官翻译出来的密旨,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有悲,有喜,也有惋惜。

    董润喝令拿酒来。

    亲兵递过来酒壶。虽然魏国军士已经装备了羽绒服,可惜由于体格问题,汉人仍无法适应北方的严寒,高度白酒就成了军中御寒的必备品,在军中饮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别喝醉,不算违军法。但是喝多了发酒疯,当然会加倍处罚。

    白酒在这个时候,可是好东西,特别是急行军的情况下,已经成了稀罕物。

    董润连续喝了大口,小小的铜酒壶已经快速见底,董润喝令道:“点鼓聚将,本帅升帐!”

    “咚咚……”急促的战鼓声响起,得到号令的董润各将领满脸兴奋之色,终于可以开打了!

    然而,董润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这些将领完全找不到北了。

    “陛下有旨,各部接令后迅速回防,不得有误,违者军法从事!”

    尽管各级将领仍不明白这道旨意的真正意思,可是他们是职业军队,自然遵命而行。很快,来到平定城距离前线边境仅一步之遥的魏军趁夜色秘密南下了。

    大魏豫州刺史部汝南郡慎阳县(今正阳县),随着魏军大举北上,这里虽然没有动员百姓迁移,但是大战来临的阴云,也压上众人的心头。慎阳县令许承祖是泌阳人,魏晋南北朝时期光看名字就可以看出其出身。一字名为尊,二字名为庶族。在石赵时期许承祖为慎阳县司吏。

    后冉闵建立冉魏,许承祖率领慎阳县百姓军民杀掉石虎委任的县令,响应冉闵。后为任命为慎阳县县令。

    永兴二年,冉闵被姚戈仲、慕容俊、石琨三人联手击败,十数万魏国军民被杀,魏国征虏将军吕护挟持洛州刺史郑系投降东晋。豫州也被挟裹投降东晋。刚刚当了两年县令,且深得民心的许承祖在投降晋朝以后,因为出身问题被东晋士族,从堂堂一县之长,慢慢降至司库,也就是管理仓库的头头,已经不算官了,只能算是一方小吏。

    后冉明击败桓温,收复洛、豫,许承祖再次反晋响魏国,重新当回县长。如今四年过去了,因为政绩考评优良,许承祖也被列为提升之列,如果没有意外,他来年将会成为沛郡司马。这样他就从一个庶族出身的小吏,升为魏国中层官员,以年不足四十的年龄,就算再升一级,进入朝廷中枢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在这个时代,却传来北汉国将要入侵魏国的消息,大将军董润、骠骑将军张温皆率部北上。

    作为局中之人,许承祖自然看出随着豫、洛两州魏军北撤,随即就有可能迎来晋军北上。果然,近日不时的发现晋朝斥候出没。

    许承祖摆在面前的路就有两条,他如果弃城逃跑,小命自然也可以保住,毕竟没有兵马,无兵防守的城池,怎么也守不住。就算追究责任,也追不到他的头上。不过这样以来,恐怕他升迁的事情就会泡汤了。要么举城向东晋献降,这样许承祖绝不愿意,有了以前的经历,他绝对不愿意再降。

    许慎还没有作出决断时,慎阳县的富户乡绅都找上门来。

    “许县尊,如今晋朝斥候日益增多,恐怕不久就会举兵而来,还望县尊救救我等!”

    慎阳地处中原,也是深受胡人肆虐的地方,在这里士族大户能南迁的都南迁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庶民。即使在慎阳可以被人称为士绅的人家,其实也是庶族地主或是商贾富户,至于百年望族,千年豪门,那是一家都没有。

    许承祖也在左右为难,弃城实非他所愿,别看魏国如今应付北边的北汉国,无暇南顾。只要稍为有点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晋朝的好日子不多了,没有人愿意上一条快沉的破船。

    候均同是慎阳最富的人家,以经营商货为生,慎阳城一半的酒楼、三分之一的丝麻都是他名下的产业,称为候半城也不为过。候均同忐忑的问道:“许县尊,您给小底一个明白话,这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援军!”许承祖苦笑道:“哪里还会有援军,如今北汉国正举兵讨伐魏国,陛下恨不得撒豆成兵。陛下当初有言,我们之南是晋朝,总算是同宗同源的同袍,即使洛、豫两州失陷,东晋朝廷也不会痛下杀手,可是一旦北方边镇失陷,恐怕袍泽无以幸存。所以,陛下弃南顾北,一力独抗外敌。”

    候均同愣了片刻,道:“我明白,朝廷顾着北方的大局,我们都是可怜的弃子。”

第633章别说叔公叫军候

    周围的富户士绅也感慨万千,许承祖倒没有劝慰,反正他是不会走的,再降晋,他同样没有出路,跟着魏军一路走到底,就算死了,也可以得到一个以身殉国的忠义之名。将来朝廷肯定会优待他的。

    许承祖道:“诸位乃国之基石,承祖无力护境安民,万死莫赎。诸位若心系大魏,可尽早离去,或南或北,诸位皆可自便。”

    候均同道:“许县尊多心了,候某虽是一介庶民,但却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朝廷有朝廷的考量,候某也知轻重。但是候某身为魏人,不甘心为奴啊!”

    这个世界上也可以说没有忠义,所谓忠诚也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别看候均同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降晋不符合他的利益。他既是庶民,也是商贾,是士农工商中的最末流的人,身份和戏子、伎女一样,同属下九流。但是在魏国不一样,因为他是最早加入华夏商盟的人,所受到的待遇并不一样,作为华夏商盟的银级会员,候均同也是家财万贯。

    但虽然有钱,却没有相应的身份,在晋朝没有靠山的商贾,很快就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下。但是在魏国却不一样,他上有一个商盟,一旦与官府产生纠葛,自然有人打点,他付出的除了商税,也就是一部分会费而已,既省钱也省心。虽然晋朝不收商税,既使收,也是非常低的一点,但是应付那些贪婪的官吏,远比他支付商税、会费要多得多。

    许承祖道:“诸位皆是民,平时纳税养官已尽国民之本份,晋军即使北上,本县既无援军也无守卒可战之兵,再无护卫诸位周围的能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县已经决定,以身尽国事,诸位趁着还有机会,可尽快散去。不必做无谓的牺牲。能走的就走吧,实在走不动的,那就留下,本县可向晋贼求情,希望他们还是圣人门徒,心中还有仁义,不屠戮百姓。”

    候均同道:“秦王殿下有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候某虽不才,武不能安邦。文不定国,可是家里还有点钱,还有粮食,但凡愿意守抗战的士卒,哪怕是破家,候某也再所不惜。”

    还有一个文姓庶族地主道:“许县尊,钱和粮草,乡亲们可以凑凑,怎么也要把晋贼赶出去,再不济也要守住慎阳。”

    也有人道:“咱们慎阳也算是上县,人虽然不多,可以六七千青壮还是有的,我们这六七千人打野战不行,拒城而守,怎么也可以坚持个一两年,有这一两年的时间,咱们大魏王师怎么也可能收拾掉北汉国,调头南下。”

    “人,钱,粮食我们都有,可是没有甲胄和兵刃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拿着锄头和棍子跟晋贼斗吧!”

    许承祖听到众人的话,感慨万千的道:“往日若我国民可以如此齐心,怎么也不会任由胡人肆虐,神州也不会沉沦……”

    文姓地主却道“民还是一样的民,心还是一样的心,只是朝廷可不是一样的朝廷啊!”

    许承祖道:“刘县尉,本县库房还有多少军械。”

    刘县尉恭敬的道:“由于大军北上都是轻装前行,八具八牛弩以及六部投石机皆在,其中还有不少淘汰下来,没有来得及销毁的旧甲,虽然是旧甲、兵刃,凑合着还能用。就算缺少的部分,城中还有几家铁匠作坊,平时他们也打造农具和菜刀,应该还有一些铁,我们可以临时打造一部分兵刃。”

    幕僚也道:“东翁,如此看来大事可期!”

    许承祖道:“如此,那就放手一搏?”

    众商贾富户士绅都齐心道:“请县尊示下!”

    许承祖道:“诸位,正国家危难之际,方是我辈大显身手之机,我们有钱的出钱,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朝廷是不会忘记我们的。但凡捐资捐粮,本县当会上表朝廷,让朝廷给予表彰。即使身死,咱们大魏也会为我等报仇的。”

    慎阳县上下齐动了,在高举大义之名的大旗下,许承祖周围聚集了无数商贾士绅,他们纷纷慷慨解囊。短短几天功夫,近六万石粮食运进县城府库,四千多青壮也应召而来,许承祖就下令解开兵器库封印,取出兵刃甲胄,日夜操练。其他民夫也都修城的修城,打造兵刃的打造兵刃。

    古代的农民几乎都是万能工,平时他们还要服役,像什么城沟渠、城墙、建造宫殿、道路的杂活。现在由于民间太穷,冉明就上表冉闵,废除徭役,以工代赈。由于没有徭役,也没有苛捐杂税,魏国百姓的负担轻了太多。

    总之百姓是务实的,只要谁对他们好,他们是不会在呼谁在他们头上当皇帝。中国是一个以宗族为纽带的国度,慎阳一县都是宗族为单位募集青壮,有的大姓人数多,族中有威望的人就被许承祖委任为队长或屯长。唯一一个接触过兵事的刘县尉就成了临时大元帅,许承祖为参军。

    没有训练过的百姓,几乎没有战斗力这是现代人的意识,可是在古代,征召百姓入伍参战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汉人虽然不够武勇也不够凶悍,可是守城之法却得心应手。

    望着呼喝连连气势如虹的青壮,许承祖也是一阵感慨,如果当初晋朝可以如此齐心,中原也不会丧入敌手。

    事实上百姓也是不反晋,也不是没有抵抗之心,在匈奴刘渊起兵反晋时,当时中原反抗匈奴的义军也层出不穷,可惜却没有有效的指挥系统,也没有人组织管理,让一支支互不统属的义军被胡人消灭了。

    祖逖北伐时,只有一百多部曲,三千匹绢(一匹绢大约一千二百钱,绢可代替货币支付。)仅仅依靠晋元帝给了一个名号,短短时间就拉起了三千大军,数年经营,收复豫州大部,差点打回洛阳。

    熟悉历史的人都会感慨,同样也会无奈。

    冉明一心促使出现的武备军体系,居然在他还没有来及得实施时,就正式组建了

    慎阳人抵抗东晋,真的是因为大义气节吗?

    其实说穿所谓的大义和气节不过是一层表皮,实质问题是归属魏国符合慎阳大部分人的利益,商贾在魏国不仅有一个良好的经商环境,也有一层保护伞。士绅在魏国不仅有当官发财的空间,也有一展政治抱负的舞台。当然,魏国的政治环境也不歧视庶族寒门,虽然他们的机会仍少于士族,对于庶族、寒门来说,这个机会有胜于无。

    许承祖巡视青壮,高呼“大魏万岁,大魏必胜,誓与慎阳共存亡。”

    别看慎阳拉起了四千多人的武装,事实这仍是一支乌合之众。大部分百姓都没有经历过战场,虽然士气高昂,但是士气并不代表真正的战斗力,哪怕再高的士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仍然苍白无力。

    慎阳县令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他的这支军队,当然称为军队还有点勉强,首先就是甲胄问题,哪怕是残破的旧甲,慎阳也不过六七百副旧甲,而且大部分还是军队淘汰下来的皮甲,至于明光铠甲或铁甲,只有少得可怜的三十余副。大部分百姓都没有甲胄,只有在临时为委任的队长以上的级别才有一副皮甲,曲候、军候以上才能拥有铁甲,至于普通青壮,只得着百姓自己的服装。

    服装统一不仅影响士气,也影响着整体的凝聚力。许承祖思来想去,让慎阳富户乡绅想办法,最终还是候均同拿出了库存的粗麻布,动员全县妇人连夜赶制了四千余套黑色的劲装。现在服装终于统一,这些拿着五花八门兵刃的民壮,看上去还是不像军队,更像一支青壮大规模工坊里的工匠。

    许承祖精通政务,却不懂军事,操练这些民壮还是依靠仅仅配过魏军参与洛阳之战的刘县尉负责,可惜这个刘县尉当初也不是战兵,而是打酱油的配角。让这个半吊子训练民壮,本身就是赶鸭子上架。

    队列训练就像闹哄哄的菜市场,操训也成了一场笑话。

    刘县尉简直就是欲哭无泪,让这些兵去上战场,他还真没有半分把握。

    在操练休息的空档,百姓民壮都还是按照宗族为单位,在一起聊天、吹牛。

    “叔公!”一个满脸稚嫩,满腹疑惑的民壮冲上读过私塾的叔公问道。

    这名四十来岁憨厚汉子,一脸得意洋洋,他身上穿半副铁甲,手拿着一柄腰刀一脸正经的道:“憨娃子,我再告诉你一边,以后叫我军候,别叫我叔公。”

    慎阳金氏出了三百多号壮小伙,被许承祖与其他几个小宗族一起编为一曲,金富就成了曲候。刚刚得了官的金富拿出了军候的架子。

    “是叔公!”

    金富气得出脚踢了憨娃子一个屁股墩,吼道:“叫我军候!”

    憨娃子迫于金富的威势,只得怯怯的道:“是,叔……军候!不是说南边的晋国朝廷就是咱们原来的朝廷吗,现在为什么他们北上,我们要跟他们打?

第634章惊出一身冷汗

    金富脸上变得狰狞起来:“呸,那不是我们的朝廷,我们的朝廷是大魏,我们的皇帝冉氏。咱们皇帝可是一个大好人啊,六年前咱们慎阳跟着县尊投降了魏国,咱们都成了魏人,皇帝派出把那些官老爷霸占的良田分给了咱们穷人,咱们金氏一族一千多人,原来只有不到两千亩地,现在我们金氏一族一下子就有了两万两千多亩地,好多跟着皇帝打仗的人家都单独分了一百亩田。可是后来咱们陛下打了败仗,许县尊又领着咱们降了南边的朝廷,可是没过一年,北边的朝廷分给咱们的田,就让那些官老爷夺走了。不到一年,咱们一族可是损失惨重,不仅饿死了六十多口,还有一百多家家破人亡。”

    憨娃子的眼睛顿时红了,那些饿死的人就包括他的父亲,如果不是族亲接济,他也活不到现在。

    金富又道:“咱们要是再降南边的朝廷,咱们分到的田也就没了,再得像以前那样过苦日子,吃糠咽菜啃树皮,与其饿死,还不如拼一把。听官爷们说,咱们这次护城,无论伤了还是残了,都有朝廷负责,只要保住了城池,咱们人人免税五年。打仗死的,全部按什么烈属对待,这个烈属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不过县里的主薄说了,就是每死一个人,家里就补二十五亩田。”

    憨娃子现在懂了,他要是死了家里得到二十五亩田。二十五亩田,以魏国的田价,差不多就是上百万钱,对于穷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金富道:“咱们百姓被胡人压迫这么多年,南边的朝廷从来不管咱们的死活,现在看着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那个就眼熟了,想来抢咱们的田,拉咱们家里的牛,你说,这田和牛,就是咱们农人的命根子,命根子要是没有了,咱们不跟他们拼命,跟谁拼命!”

    “原来南边的朝廷是过来抢咱们的,真是该死!”

    “咱们陛下带兵去打北边的胡人了,趁着魏军不在,想来捡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虽然军人都走了,可是咱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跟他们斗到底!”

    “对,跟他们斗到底!”

    “田就是咱们的命根子,谁动咱们的命根子,咱们就跟他们玩命!”

    其实,动百姓的田地,还真不是晋朝朝廷的政策,褚蒜子也不傻,岂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可是事实上这些事情都是下面的人私自做的,跟朝廷的政策方针无关。随着大量的北方士族迁移到了江南,东晋人口,主要集中在徐、扬八郡,地少,人多,大户多,基本上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那些小士族小官员在江南混不开,为了家族的存亡,只得把注意打到了很收土地的上面。反正百姓的死活,他们士族是从来不关心的。东晋朝廷其实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这些民壮议论纷纷,有的在诉说自己身为晋人时的遭遇,更多的则是在控诉晋朝官员的暴行。现在魏国是地多人少,没有这方面的压力。魏国的自耕农非常多,农税也低,更因为废除了苛捐杂税,农民的负担较晋朝轻了太多。

    如果没有竟争,自然没有比较,也显不出好坏,可是在南北对立的时刻,因为东晋士族的手伸得太长,反而断绝了东晋收复中原的民心基础。百姓都是朴实的,他们不知道什么君臣大义,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跟着谁走到底。

    因为冉明的出现,后世的人民战争提前到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讲述着自己的遭遇和不幸,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在控诉晋朝官员的暴行,刘县尉有点意外的是,他置身了一个从未遇到的暴虐之城,这个城人原本熟悉的百姓,脸上都出现狰狞、狂热的神色,原本善良、温顺、乖巧的百姓,不仅变得陌生,而且变得更加可怕,人人都像是地府钻出来的牛鬼蛇神。

    慎阳上空似乎积满大战来临的阴云,这股阴云越积越密,也显得沉郁无比。

    当然慎阳在魏国并不属于个例,很多县城、郡都采取了结民自保的策略。这主要是地方官员出身寒门或庶族,没有门阀余荫。或许是城池中豪门的势力大不如前,无法力压所有的百姓。事实上也有的县城因为官员出身士族,与南边的朝廷有比较深厚的情谊,他们也在谋划着,如何献出城池,如果取悦“王师”,如果利用城池在晋朝朝廷中获得晋身之资。

    儒士和儒学有他们心思和忠义,可是百姓也有他们自己的心思和忠义。这两股心思和忠义,绝对是水火不熔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

    幕克川(今青海省贵南县穆克滩一带)吐谷浑部总部,身为吐谷浑长史化名为野利吉明的贾坚拜访了一个多年密友张烈。张烈是敦煌人,曾被谢艾举荐为孝廉,征辟为大将军府户曹事。

    贾坚初仕辟溪后,就向避溪谏言“公欲雄立凉州,成不世功业,必与张氏相依,二者同进共退,大事方可期!”

    随即,贾坚亲自当说客上门与张氏沟通,最终达成了贸易互惠的交易,由于与张氏关系密切,其中沟通的桥梁就是贾坚。而张氏则让张烈出面,二人经常会面,关系也颇为密切。贾坚与慕容垂密议夺吐谷浑控制权,贾坚就率先找上了张烈,让慕容垂与张氏继续交好。

    在贾坚的帐篷里,张烈道:“世固兄,过得还好吗?”

    贾坚笑道:“兄长您看坚的样子,能不好吗?”

    张烈却不以为然的笑道:“我看世固兄言不由衷了,吐谷浑自上之败,吐谷浑可汗精锐损失过半,吐谷浑内部以及臣服的各部都有隐隐不稳的迹象,辟溪的位置可不稳了啊,一旦辟溪失去对吐谷浑的控制,世固兄难道没有想过自己的前程吗?说来,我倒看不明白,那秦王殿下向来礼贤下士,又有识人之能,也可听言纳谏,才不世明主之象,为何世固兄却看不上秦王殿下。你看不上秦王殿下,也就算了,为何要投辟溪那个蛮子。”

    贾坚却反驳道:“谁我说为辟溪效力了?”

    “难道不是?”

    “是,那却是从前!”贾坚傲然笑道:“坚虽不才,但也不至于瞎了眼。若说效力秦王殿下,坚那是因为无法放下那段往事,若当初坚效力冉闵,现在至少七年前就是位居次九卿的少府,现在说不定就是位列九卿了。个中原由,赎坚不方便外道。话说辟溪不过一莽夫尔,空有霸王之勇,却有兴邦定国之能,更无雄主之资,坚如今所效力的乃大燕原吴王殿下,如今大魏前锋将军。”

    张烈笑道:“燕国早就亡了,所谓的吴王,不过是大魏的一介罪囚,虽为前锋将军,不过是将功折罪矣。若效忠前锋将军慕容垂,还不如效忠秦王殿下,若世固有意,烈可代为引见!”

    贾坚道:“张兄美意,世固心领下。坚曾发誓,终生不仕大魏。所以,效力秦王之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

    张烈好气又好笑的道:“世固兄效慕容垂和效力大魏有区别吗?”

    “怎么没有,个中区别却大了!”贾坚坚决的道“前锋将军慕容道明公乃鲜卑慕容部嫡系王室,其父乃大燕文明皇帝慕容,其母更是皇后段氏,出身高贵。雍容睿智,有气度,更有明主之象。再说辟溪,不过是慕容部一介庶子,和嫡亲血脉相比,是萤火和日月争辉。别看辟溪如今是吐谷浑可汗,一旦慕容道明公振臂一呼,吐谷浑各位无比附从。若慕容道明公得到了吐谷浑,背靠大魏,或北,可进阿尔泰,降服诸部,或西进天山,平复天山六国,控制西域商道,大事可成矣!”

    张烈自然明白慕容垂与辟溪的不同,首先二人都是勇健之辈,但是这个慕容垂汉化更重,能够很好的处理与汉人的关系。对秦国当地士人也礼敬有佳。为了慕容燕国,当初慕容垂以诈降之计,行刺冉闵,虽然没有杀死冉闵,却让冉闵痛失一臂,这让慕容垂在胡人心中,地位非常高。

    其次就是,慕容垂是一个很心智的人,在他可以不声不响,把辟溪的长史谋主贾坚说降,就可见其手段的不凡。如果慕容垂得到吐谷浑,如果他真的一路向西,占领天山,降服天山六国,以天山南北的牧场为根基,未必不能建立一番功业。

    张烈内心中很是震撼,一旦慕容垂在天山建立基业,再让魏国上表降书称臣,只要慕容垂不太过份,魏国肯定不会出兵讨伐他,毕竟出兵西域代价太大。到时候,魏国就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慕容垂的所作所为。

    西域之重,当然在于天山六国,这是西域商道的出口,万千财富都集中在那里,一旦慕容垂拥有天山六国的话语权,别说魏国,恐怕秦凉各地,整个西北地区都会仰望慕容垂的鼻息。

    想到这里,张烈惊出一身冷汗。嘴巴里也有点发干。

第635章显得不重要了

    就在这个时候,贾坚的话锋一转,指着张烈道:“非是坚故意挑拨定国兄与家族的关系,以张兄的才华,休说主持一族之务,就算是主政一方,教化万民,也不过信手拈来,可是因为张兄并非嫡支嫡长,故与族长无缘。若今天定国兄助吾主成事,他日必报今日之恩情,莫说给张兄下个出身,就是支持张兄成了敦煌张氏的族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贾坚说的话,让张烈心中一阵感慨,更多的是心酸。他张烈本是长房长孙,名正言顺的敦煌张氏继承人,可惜他的父亲早亡,年幼丧父的张烈不仅没有成为家族继承人,而且还沦落为一个打理张氏商事的仆从。虽然看上去,敦煌张氏对张烈不错,让他管理着张氏对外所有的商事。可是在张烈这个饱学儒学的儒士看来,这是家族故意对他的侮辱。士农工商,身为张氏嫡长孙,居然只是操持着一个贱业。

    张烈心中有一万人不服气,可是没有办法,敦煌张氏现任族长乃张烈的张琦。自己的堂兄、堂弟不是打理田庄,就是管理着族学,处理族中那些高贵的事务,可是自己却沦为一个打理贱业的仆从。每每提到张氏,人家都说会张琦的三个儿子如何如何。论学问,自己堂弟哪里能跟自己相比,可是他却成了张氏一族族学的山长,族中子弟或是依附在张氏门下的附庸,都是他的学生。这原本该是自己的荣耀,却被张琦生生夺走了。

    每每想到此事,张烈就有一万种不甘心。

    贾坚继续道:“定国兄,有道是良臣择主而侍,良禽择木而栖。定国兄,你论才华比坚高万倍,论在秦凉的名望,比坚更高,论治理地方,还是谋略更在坚之上。坚的年龄大了,现在也没有几年好活。一旦坚百年之后,慕容德明公仍需要人辅佐,放眼秦凉,舍定国兄其谁!”

    贾坚的话说得张烈心神激荡不已。

    接着贾坚更是说出了诛心之言:“定国兄你投靠了秦王殿下,可是秦王殿下内有青州大贤王景略,外有陇右李氏李贤,秦凉名士皆在其门下,张兄在秦王府不过区区一小吏,何日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有道是宁为鸡首,莫为牛后,慕容德明公如今文不过坚一人,武不过区区几员晓勇之将,正是用人之际。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若定国兄此时助慕容德明公一臂之力,就如雪中送炭,定会为慕容德明公所重。”

    张烈的内心乱成一团乱麻,现在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想反驳贾坚的话,却无从反驳,只得沉吟道:“这,容烈先考虑一下!”

    贾坚激动的一拍大腿道:“这还考虑什么,以定国兄的大才,将来定能高居庙堂,封候拜将不在话下,难道定国兄就愿意永远只成为一个微末小吏,庸碌一生?”

    张烈不说话了,他沉默的闭上了眼睛,虽然看上去张烈淡定如山,可是他那抽动的嘴角,出卖了他的本心,显示着他内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

    贾坚这个时候闭了上嘴巴,他知道有些事逼迫太狠,往往会适得其反,这个时候,就要看张烈能不能经得住诱惑了。他知道张烈人如其名,性干烈,急如火,却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人,这些事情,他应该分得出对错。

    贾坚悠闲的喝着茶,他端着茶杯,来到帐外,看着外面飞舞的雪花,他此时有一种想要吟诗高歌的冲动。张烈是主管秦王府的文吏,他有机会得到秦王冉明的印信,要想把辟溪父子骗出来,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只要引出了辟溪父子,慕容垂自然有办法,杀掉辟溪父子,到时候把罪名推给冉明,吐谷浑绝对只得忍下这口气。

    慕容垂想挟幼可汗令吐谷浑也好,自立也罢,都要看慕容垂自己的意愿了。

    时间仿佛像静止了一样,当贾坚加了一次又一次的开水,换了三遍茶叶之后,就在贾坚的耐心快要被耗尽时,突然张烈睁开眼睛道:“世固兄,有些话烈还是要说明白的好!”

    贾坚笑道:“张兄但说无防!”

    张烈道:“秦王殿下对烈有知遇之恩,烈今生不与秦王殿下为敌!”

    张烈说这句绝对是本心之言,当然所谓的恩义也不过是借口,更重要的是,他害怕冉明。冉明自从来到秦国就藩,不动声色将秦国这个化外不毛之地,建造成了一个璀璨的明珠,展现的就是冉明拥有的财富力量。现在敦煌张氏也与冉明与诸多合作,张氏也是靠着冉明,扩大财源。这是恩的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冉明的威。

    同样是不动声色,却将西北霸主辟溪,拥有雄兵十数万的辟溪玩弄在鼓掌之间,辟溪的四万余精锐人马,在上一战之中,折损殆尽。特别是那些被伏击而死的吐谷浑人,人人都被炸得面目全非,体无完肤,让张烈恐惧到了骨头里。

    以张烈的智慧,自然看出贾坚这个谋划,其实是让慕容垂走自立为王之路,张烈并不反对这个的做法,但是他却害怕与冉明敌对,这个冉明让燕国灭国亡族,更让段部鲜卑、氐秦几乎销声匿迹,依靠的就是他那鬼神莫测的军事手段。

    得罪这个的敌人,他会睡不安稳的。

    贾坚正色的道:“定国兄,你这是什么话,慕容德明公如今也是大魏的臣子,谋夺吐谷浑虽然有私心,但是也是有公义,这个公义就是为吞并天山六国,为大魏拓土戍边。怎么可能与秦王殿下敌对呢?”

    听了贾坚的话,张烈那颗不安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他道:“世固兄,现在可以说说你的计划了吧?”

    贾坚道:“定国兄,你也知道秦王殿下,生平最恨的,莫过于那些残害了汉人的胡人,如今这吐谷浑辟溪在洮阳杀害了无数汉人,让秦王殿下愤慨不已,若不是秦王殿下新军没有完成训练,恐怕早就举兵讨伐了。现在只要定国兄以秦王府的名义,写一篇痛斥辟溪的文章,这就是对慕容德明公的最大帮助。”

    张烈一听这话,心一下子放进肚子里了,再也没有什么怀疑。文人嘛,最善长的就是写这类宣扬大义,义正严词的文章,即使秦王殿下发现了,再不会说什么,痛斥辟溪的暴行,这本身就没有什么错。

    张烈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原来只是些许小事,只是如此小事,如何劳烦世固兄如此大废周章,这些小事,烈还是可以帮衬一下的。”

    张烈仔细的想了想,开始酝酿着,考虑了半个刻钟时间,张烈立即提笔泼墨,挥笔立就,一篇三四百字的华丽文章跃然而出。

    贾坚仔细的看着这篇文意,先是引章据典,把大魏国定在了大义的名份上,说这个吐谷浑原来凉国的属臣,现在凉国投降了魏国,这个吐谷浑也接受了大魏的封号,也是大魏之臣,身上臣子,犯上作乱,就是不忠不义,坏了伦常的畜生。接着就是对辟溪的连篇大骂,简直把辟溪骂得是天上没有,地上罕见的坏种。

    贾坚对张烈的这篇文章极为赞赏,他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让张烈自己发表在秦国商务报、秦国时政要闻上面。

    三天后,贾坚拿到了还有墨香的报纸,神色惶急的来到辟溪的王帐,一副心神火燎的样子冲辟溪道:“王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大帐中,吐谷浑可汗辟溪和几个家人在围着火堆,火堆上正在滋滋的烤着一块肉,一块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人的大腿的肉。

    辟溪正在为吐谷浑缺少的食物而苦恼,现在每天都会有人冻死或饿死,没有办法,死人的肉,也不能浪费。哪怕辟溪也在为自己吃人肉感觉到恶心,可是为了活下去,恶心一点,倒也显得不重要了。

    在辟溪身边是几个年龄的美貌的女子,这都是辟溪的妻妾,哪怕是女人,此时也知道不是时候,她们几个毫不在意人肉的那股让人欲呕吐的酸味,每个人都吃得酣畅淋漓,都吃得满头大汗。

    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用细细的牙齿小心翼翼的啃着一块手掌骨,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不时拿这块沾满口水的肉,递辟溪:“父汗,吃吃!”

    这个和谐而唯美的画面很快就被贾坚粗暴的打破了。

    辟溪还以为贾坚还是在跟他汇报哪里的部族又遭受灾害了,不悦的道:“慌什么,天塌不下来,哪里又死人了,又死了多少,吩咐下去,谁死谁倒霉,活着的就吃死人,吃不了,趁着天气冷,赶紧制成肉干,也挨过个冬天可不是容易的事。”

    贾坚看着辟溪一家子人都在吃人肉,差点就要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他现在可不敢吐,要知道他可以跟着慕容垂吃了一顿细粮大餐,还吃了不少海带鱼,要是让辟溪看到他昨夜的食物,肯定会把他撕了。

第636章人人相食绝不低头

    贾坚道:“可汗,不是哪里部落遭受灾害了,而是……而是,可汗还是你自己看吧!”

    辟溪看着贾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认识汉人的字,你念给我听吧!”

    “是,可汗!”贾坚把这个报纸上声讨辟溪和吐谷浑的文章念了出来,辟溪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辟溪的儿子视连却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吼叫道:“汉人,真是欺人太甚,我们都这样了,他们还不依不饶,我跟他们拼了!”

    说着年仅十三岁的视连拿着长枪正欲冲出王帐。

    辟溪吼道:“站住,你给我回来,坐下,我还没死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辟溪也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好半晌,他终于平定了情绪,沉声问道:“以长史之见,汉人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非要亡我吐谷浑一族不成!”

    “非也!”贾坚道:“其实汉人都爱面子,可汗上次命人袭击洮阳,对于汉人来说,死点人,损失点财物倒没有什么,只是他们感觉面子丢了,如果没有实力,他们也会认了。可惜,现在魏国兵强马壮,更有秦王殿下大胜吐谷浑之威在先,所以他们一定要找回这个面子。如果可汗肯亲自去上向秦王殿下请罪,再上表降书,这样以来,汉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面子,自然不会再抓住这点不放的。”

    贾坚一看辟溪脸色大变,然后又劝道:“可汗,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旦草原上的草再次长出来,马儿肥了,勇士们长得壮了,我们未必没有找回场子,以报今天之仇的机会!”

    辟溪脸色阴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严峻的形势面前,根本没有辟溪可以腾挪的空间。辟溪倒不想向冉明低头,可是打他真的一点实力都没有了。整个吐谷浑已经没有除了多余的食物,就连他这个吐谷浑可汗都需要依靠食人肉充饥,除了留作种马、种牛、种羊的少量牛羊马匹,就连勇士们跨下的战马都没有剩下多少了。

    虽然每次遇到灾荒之年,中国北方游牧民族都喜欢把矛盾转移在汉人身上。但是这必须有一个前题条件,那就是首先能保证他们能打赢。辟溪先是中计被伏,将本部精锐人马折损殆尽,如果不是当初辟溪为了上位,稳定黑边,下了狠心,杀出了一个凶名,恐怕吐谷浑早就狼烟四起,群起而反了。纵然这样,他还是察觉到了内部隐隐不安的暗流。

    在游牧民族中,臣强主弱的现象比汉人更加严重,也比外敌更加可怕。汉人,哪怕是曹操一般的枭雄多少也要顾忌一点礼仪廉耻,可是在吐谷浑之中,则根本不存在这种现象。为了获得更多的食物,吐谷浑中部落与部落之间早就开始拔刀相向了,当然,这都是辟溪为了保住位子,刻意安排的,总体来说,吐谷浑的混乱仍在辟溪的控制之内。

    卖掉了战马、卖掉了奴隶,也贱价卖出了以前抢劫的财物,现在他们吐谷浑穷得只剩下半条命,就连最勇猛的勇士也饿的满脸菜色,手无缚鸡之力。就是想继续拼命也很心无力。辟溪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脸上出现缓和之色。

    贾坚趁热打铁的道:“可汗是否记得臣曾讲过那春秋战国时代越国国王勾践的故意!”

    辟溪沉吟道:“是不是那个卧草尝胆,还献了一个美女的越王!”

    贾坚道:“越王勾践被吴国所败,以俘虏的身份被献到会稽,夫差为了羞辱勾践,就命他当当马奴,勾践时刻不忘复国,最终成为春秋之霸。既然勾践能卧薪尝胆,立志报仇雪耻,可汗又有何不可?只要咬牙渡过眼前的难关,他日未必不能以雪前耻。”

    在贾坚的连番忽悠之下,辟溪最终决定放下身段,亲自去上请罪,上表降书称臣纳贡。

    其实冉明此时并没有收拾吐谷浑的意思,别看吐谷浑势力大不如从前,可是同样,秦国也受到了前所没有的灾害,因为长期战乱,秦国百废待兴,再说,汉人人口比例仍然严重偏低,冉明也不想大动干戈,新军现在还没有真正形成精锐部队,打仗其实就是打资源,冉明还没有储备足够的粮草,支撑他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别看冉明处处气势咄咄逼人,其实只是他的样子凶恶,手里根本没有多少强硬的实力。上之战,吐谷浑输就输在辟溪太过大意上面,当然,也是因为辟溪太过小家子气,如果他当时号召吐谷浑诸部参战,集中全部兵力进攻上,而且野心够大,既图上城,也要歼灭秦国优势兵力的话,结果肯定不一样了。

    那支利用商贾伙计伪装的部队,就是一个纸老虎,别说辟溪派出一万军队,就是千儿八百骑轻轻一打,就足够让那支佯动部队现原形。

    但是辟溪害怕惊动冉明手下那支铁血强军,所以只想趁虚而入,因此,辟溪也失去那个可以中创冉明的机会。

    现在吐谷浑人心涣散,辟溪的王令根本出不了幕克川,他除了低头,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看着辟溪中计,贾坚开始动手布置最后一部。

    辟溪带着他的长子视连连同吐谷浑各亲辟溪一系的首领前往上,贾坚已经承诺,只要他辟溪肯放下身段向冉明请降,他有把握说服秦王冉明,在这个时候支持吐谷浑渡过难关。辟溪却相信了贾坚的话。

    因为辟溪也知道,相较于实实在在的利益,汉人更重视所谓的面子。这些在边陲的游牧民族都养成了一个习惯,一旦汉人王朝变弱了,他们就群起而攻,打得过就抢,实在打不过那个低头认罪,汉人不但不会怪罪,反而会多加安抚。对待匈奴人是这样,对待鲜卑人同样也是这样。千百年来,汉人的王朝更递,但是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有变。

    所以,辟溪很是放心,特别是进入洮河,进入秦国势力范围内,当贾坚向守卫军镇中的秦军士卒表明身份以后,辟溪一行数百人的待遇立即得到了改善。

    辟溪已经三个月没有看到粮食了,特别是从守卫手中接过那硬得可以砸死人的面饼,他也顾不得硬,狼吞虎咽一般,狂啃着那块面饼,连续吃掉了四块面饼,直到自己的肚子实在是吃不下,辟溪这才停下来。跟着辟溪的随从也和辟溪差不多。

    虽然说鲜卑人和羯人都喜欢吃人,可是没有人想吃自己的族人。就算是内斗而死,或是饿死的,他们也不想吃。但是为了活下去,他们却不得不吃。如果有选择,吐谷浑是不愿意吃人的。虽然吐谷浑部是从慕容部分裂出来的一个部族,但是他们生存的环境,却不能让他们像慕容部一样肆无忌惮。

    虽然吐谷浑在未经历上之败是西北霸王,可是在叶延之前,特别是土延时代,吐谷浑还是任人欺凌的羔羊。他们凌驾在诸部之上,也不是最近几年的事情。无独有偶,在吐谷浑走向强盛的时代,也是凉国张氏张重华父子执政时期,也是凉国最强盛的时代。一个可以连石虎都能打败的凉国,这是他吐谷浑敢招惹的吗?那个时候,吐谷浑就算横也只能敢冲氐羌各部耍横。

    对于凉国张氏,他们吐谷浑是绝对的温顺。

    越是深入秦国,看着那繁荣城池,辟溪越是震撼。其实辟溪是没有去过中原,根本没有见过中原的城池,当然在这个时代,更繁华的城池,还是在江南,就是洛阳、邺城、长安这样的大城市,跟建康还是没有办法比的,就算是人口。

    让辟溪和贾坚进入上城时,递上了降书,冉明冲贾坚道:“朝秦暮楚的投诚,我们大魏是不需要的。大魏也不是破烂王,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大魏子民的。”

    当然这句话并非冉明的本意,由于习惯使然,冉明还是喜欢漫天讲价落地还钱。要说冉明需要吐谷浑的投诚吗?答案是肯定的,不仅需要,而且非常需要。秦国想打开局面,光依靠汉人不成,毕竟这个时代不是汉唐盛世,秦凉这地,汉人还是太少。如果有一个愿意亲善魏国的部落,特别是绝对控制的部落,对于魏国打开西域的局面是非常有利的,只要稳定了西域,无论从经济利益,还是政治利益都非常明显。

    通过吐谷浑进一步蚕食西域,蚕食氐、羌,这是一步非常好的棋。只要利用财货驱使吐谷西进,不仅可以让魏国加深是对西域的影响,同时也可以分划、削弱吐谷浑,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

    贾坚道:“我们可汗是真心实意想投降魏国,绝无二心,否则也不会亲自前往上。”

    冉明冷笑道:“如果不是吐谷浑食物耗尽,已经到了人人相食的局面,他辟溪也不会轻易低头吧!”

第637章吐谷浑势力范围

    贾坚这时不说话了。冉明盯着贾坚,如果单看贾坚的卖相,他还不错,典型的北方大汉,粗眉粗眼,甚是豪放。不过卖相说不得准,有些人大奸似忠,也有大忠实奸。不过,冉明相信,贾坚说得是实情,毕竟如果是玩手段,辟溪是没有必要亲自来上,而且还带着他的长子,如果冉明扣住他们父子二人,吐谷浑就会陷入分裂。辟溪的其他儿子太小,根本镇不住场面。看来这个辟溪还算有几分诚意。

    冉明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辟溪要降,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吧?”

    贾坚叫起了屈,道:“吐谷浑投降,绝会附加条件。”

    冉明自然不相信贾坚的话,看着贾坚道:“真的是这样吗?”

    贾坚被冉明看得发毛,颤声道:“只是吐谷浑已经绝粮,如果殿下不施以援手,恐怕吐谷浑一部数十马人马,熬不过这个等冬天!”

    冉明点点头,笑道:“若让吐谷浑投降大魏当然也不能白口说白话,大魏也不会奶牛,谁饿了都想过来吃一口。只接受大魏的册封,还是当自己的土皇帝,那绝对不行。”

    贾坚道:“请殿下示下!”

    冉明道:“第一吐谷浑所有可汗,必须接受大魏皇帝的正式册封,其继承人必须去邺城学会大汉文化,在邺城国子监学习年满六年以上,方可回来继承汗位。”

    这是冉明深思熟虑的结果,辟溪是吐谷浑可汗,现在魏国也不能把辟溪弄下来,否则辟溪也不会投降。同化首先要从下一任可汗开始。六年以上的汉文化熏陶,足以让一个不通礼仪的蛮夷,变成谦谦君子。当然,更重要的是,下一任可汗由于长期不在部落,肯定没有足够的威望服众,等他理清部落内的事物,一个绝对统一的部落,不符合魏国的切实利益。当然,一个想有作为的可汗,也没有谋化异动的可能,清理一个部落,需要很长时间,这个时间足够也这个可汗下台的时间了。

    “第二,吐谷浑不得所有对外交涉,不得与大魏国冲突,若交往大魏敌帝,视国叛国,大魏有直接武力追诉之权。”

    这一条当然就一个意思,控制外交。

    “第三……”冉明悄悄的说:“开放互市,互通有无。”

    “第四,挑其部落青壮,编组成军,受大魏节制。”

    按说冉明提出的条件不止太高,简直可以称之苛刻。如果按照冉明的条件,吐谷浑将从政治、外交、军事、经济等方面完全受制于人,也失去了绝对的自主权。其实,冉明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目的是让吐谷浑方面提出他们的条件。

    用做生意的术语,这叫漫天叫价,落地还钱。

    在秦国上城中的四方馆中,辟溪仍在大吃特吃,当贾坚带着冉明的条件而来时,他仍吃得满嘴流油,同样也吃得满头大汗。就在贾坚低声下气的向辟溪汇报冉明提出的这些条件时,贾坚心中非常忐忑不安。

    这和历朝历代的投降并不一样,在历朝历代,只要边塞的游牧民族请求内附,他们所付出的只是一个臣属的名义,部落还是那个部落,首领还是那个首领,仅仅接受对方的册封,完成法理上的手续,不仅可以提到大量的钱财和可以活命的食物。

    但是,冉明所提出的条件可不一样,不仅从外交、军事、经济、政治各个方面插手吐谷浑,而且还会让吐谷浑真正成为魏国的附庸,永远失去自己的独立性。这不仅仅是失去权柄的原因,相对而言,接受这样苛刻的条件,恐怕更多是从心理上对吐谷浑进行侮辱,哪怕战败无条件投降也不过如此。

    贾坚无法想象,一旦辟溪得知如此消息,会是如何的盛怒。

    然而,贾坚却失望了。辟溪和视连父子不仅没有陷入沉思,也没有停下狼吞虎咽。辟溪正在这时,突然满脸狰狞,蹭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贾坚一看这个情况,心中暗喜,一切正如自己想象的那样,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就见辟溪指着视连骂道:“你个畜生,别跟老子抢吃的,再抢老子可反脸了!”

    视连三两下就将一个鸡腿塞进自己嘴里,几乎用不在嚼的,直接吞进肚子里:“父汗,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需要吃肉,更需要补充营养,还请父汗赎罪则个!”

    贾坚傻眼了,暗付道,这怎么不是他设想的剧本?这辟溪听到如此条件,不是应该勃然大怒,向夺门而出吗?

    或许是在饥饿面前,什么样子、骨气、血性,统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辟溪不仅是饿怕了,更是担忧吐谷浑各部落隐隐动荡的情绪,如果他再找不到让部落部众可以活命的食物,吐谷浑马上就会四分五裂,这绝对不是光依靠他的威望就可以压制下来的。

    所以,辟溪对于投降条件没有什么意见。

    贾坚以为辟溪只是因为忙着吃喝,没有听清楚自己所说的话,所以又接着将冉明提出的条件又说了一遍,然后道:“可汗,臣要请教可汗,这应该如何回复秦王?”

    辟溪的胡子似乎要飞了起来,现在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狂吃,似乎恢复了元气,辟溪脸上一片潮红,恨恨的道:“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这还有得选择吗?再苛刻的条件,还总比全族都饿死强,无论今天,还是以后,吐谷浑还是吐谷浑,我辟溪还是可汗,我的儿子,只要不生反意,他还可以顺顺当当当他的吐谷浑可汗,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能等以后再说!”

    贾坚道:“臣比较愚笨,这应该如何回复?”

    辟溪冷冷的道:“你只需要告诉秦王,吐谷浑愿意降,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降。”

    贾坚想了想道:“只怕如此条件,部落中的那些首领不会甘心,妄生事端。”

    辟溪冷笑道:“他们是他们,他们如果不甘,就让他们去跟秦王的兵马说话,如果他们可以打得过秦王的兵马,我愿意退出可汗之位。”

    其实,辟溪不是没有放手一搏的实力。只是上城一城,他是彻底丧失了和冉明敌对的心思。吐谷浑人很是凶悍勇猛,但是他却永远无法忘记在那一夜,上城中,秦军士卒扔出那可以发出如同雷鸣一般的武器,将所有吐谷浑勇士吓得魂飞魄散。

    吐谷浑人不怕死,也不怕强敌,可是对于那种随时可以把成炸成一团烂肉黑铁疙瘩,他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别说是他,恐怕族中所有参与过上之战的将士,就没有了和秦王对战的勇气。

    打败就是一口气,如果这口气没了,这就根本没有打下去的必要。或许吐谷浑中仍有人不甘心,不用说,他们产生了异心,就让他们在秦王面前,撞得头破血流吧,这些事情,辟溪是没有必要向贾坚解释的。

    在代表辟溪完成向冉明表达愿意接受冉明条件的意思,这下轮到冉明不淡定了。冉明提出这些条件,原本就是让辟溪还价,谁曾想,人家根本不存在什么心意,一应照准。冉明这里反而嘀咕起来,辟溪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好长时间,冉明没有想出所以然,就冲王猛问道:“先生,你看这辟溪是否包藏祸心?”

    王猛暗暗为吐谷浑悲哀,面对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秦王,一个试图恢复祖上荣耀,而不择手段的主帅,面对那些为了荣誉、为了使命视生死如无物的将士,这样的一个组合,谁碰到谁都会头疼。更别说此时正是人家遭受雪灾,生死茫茫的时候。

    对于吐谷浑的惨景,王猛因为掌握着天眼的原因,早已有了耳闻,然而此时并不是他对吐谷浑抱着同情之心的时候,特别是想起在洮阳死难的百姓,还有那些经过赎买而来,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同袍,王猛对吐谷浑仅剩的一点怜悯之心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王猛笑道:“殿下,吐谷浑已经到了亡族灭种的边缘,他还有折腾的本钱吗?只要殿下可以保证辟溪和其子的权位,对于吐谷浑,辟溪是不怎么上心的。”

    冉明默然。

    接着辟溪带着视连和吐谷浑众首领,向冉明递交降书。上城顿时沸腾了。自从张重华死去,秦凉之地,汉人就开始失势,什么阿猫阿狗都开始跳出来了,侵犯城池,抢夺财物和人口,这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从张重华死,到张祚篡位,然后是谢艾挟张耀灵西逃,然后凉国分裂成东西两凉,再接着就是凉国忙于内斗,对异族疏于防范,渐渐酿成大灾。可以说吐谷浑就是趁着凉国内乱对其失去控制之力,当初张祚为了获得辟溪的支持,对吐谷浑也是大力拉拢。

    然而,张祚的大力拉拢,并没有让辟溪感恩泣德,却让辟溪利用张祚给他的财物,快速将吐谷浑发展了起来。冉明来秦国时,辟溪还算收敛了一些,以前他更过火,整个秦凉河沙,数千里都是吐谷浑的势力范围。

第638章吐谷浑的底线(六更)

    汉人百姓在吐谷浑的铁蹄之下,痛苦的挣扎着。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吐谷浑居然也有投降的一天,而且还是这么毫无保留的投降。

    当受降仪式顺利举行时,冉明也顺应民意,举行举城欢庆。当然这少不了要向冉闵报捷。

    就在上进入全民欢庆的时候,贾坚像悄悄离开,像幽灵一样来到城外越骑营的大营中,然后向慕容垂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当然其实不用贾坚汇报,慕容垂多少也知道了这些事情。慕容垂感叹道:“何奈矣,人算不如天算,辟溪这个混蛋,太丢我们慕容氏的脸了,竖子不足为谋!”

    贾坚脸上出现精彩的表情,暗付道:“慕容氏也降了魏国,何况吐谷浑只是慕容部的一个庶支?”

    贾坚道:“德明公,如今恐怕不是谋夺吐谷浑的时机了,现在吐谷浑已经成了秦王嘴边的一块肉,如果我们执意插手吐谷浑的事情,恐怕会引起秦王的不快。”

    “不错!”慕容垂道:“不知道怎么的,我老是感觉到秦王对某有着深深的敌意,或者是因为某当初曾试图刺杀过魏国皇帝陛下吧。别看陛下如今大度,不记前嫌,一旦冉明违令将某击杀,说不定陛下会偷着乐。”

    贾坚眼珠子一转一个鬼主意出来了“明德公,不如我们就采取离间之计?猜疑之心每个帝王都会有,和帝王关系越近,帝王就越是会猜疑,冉明虽然冉闵的儿子,但是他的这个儿子太过能干了,冉闵对其有了帝王之一点都不奇怪。三人成虎成吗?”

    慕容垂仍摇摇头,道:“冉闵和其他皇帝并不一样,他手中掌握着一支号称“天聋地哑”的精锐力量,这“天聋地哑”原本是冉闵之父冉瞻在位的冉氏乞活军的踏白军(斥候军)改编而成的,在冉闵执掌冉氏乞活军时,发展壮大。现在冉闵的“天聋地哑”恐怕已经渗入魏国的各行各业,恐怕冉明身边就有“天聋地哑”的暗桩,因为冉闵可以掌握着冉明的一举一动,所以除非冉明真的有反意,冉闵拿到了铁证,否则冉闵是不会去怀疑冉明的。”

    慕容垂的脸上露出干巴巴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这场借鸡生蛋的谋划,恐怕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要胎死腹中了。

    慕容垂瞟了一眼贾坚,冷冷的道:“离间冉明父子关系的事情你不能去做,也不必去做否则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听了慕容垂的话,贾坚立刻媚笑道:“明德公,如此功亏一篑,坚实在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慕容垂苦笑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无力的,吐谷浑反正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如同鸡肋,食之无味!”

    说出这句话,慕容垂颇有点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味道。

    贾坚道:“其实这事情也不是没有旋转的余地!”

    “哦!”听到这话慕容垂一阵兴奋:“世固有何高见?”

    贾坚笑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可以共患难,但是绝对不能共富贵。同样,吐谷浑也不是辟溪的一言堂,他想将吐谷浑捆绑起来,卖给冉明换来自己的富贵,这事情恐怕有人不同意,只要他们不同意,杀掉辟溪,冉明就算是怪罪,也轮不到明德公头上。”

    慕容垂露出不屑之色,道:“纵然这吐谷浑不是辟溪的一言堂,身为我慕容氏的子孙,莫非这吐谷浑之中,也有不臣之人?”

    贾坚笑道:“明德公有所不知,慕容吐谷浑率七百户从辽东青山(今辽宁义县东北)迁至青海别居,由于身杂氐羌周围,但逢每战胜少负多,吐谷浑差点打不开局面。吐谷浑在土延在位,土延被昂城(今阿坝)羌酋姜聪刺死,然后传位叶延,也就是辟溪之父,为了改变吐谷浑被动的局面,叶延大胆启用弱冠之年的马奴宇文。这个宇文据说是辽东宇文悉独之少庶子,虽然出身卑微,却极有勇谋。他向叶延建议,让他假意向姜聪投诚,向姜聪进献马匹和美女,来平息姜聪的怒火,从而让姜聪麻痹大意,时逢姜聪五十大寿,宇文代表叶延率领吐谷浑一百余勇士假意前来祝贺,席间宇文突然发难,刺杀了姜聪,接着叶延率领吐谷浑进攻昂城,姜聪部羌人不敌大败,叶延随即吞并其部。”

    “从吞并姜聪部羌人开始,吐谷浑转衰为盛,吐谷浑慢慢把势力扩展到了据甘、青间,实控东至洮河、龙固(今四川省松潘),西达赤水、白兰,北界黄河,南至大积石山。”

    慕容垂道:“垂有点明白了,你说吐谷浑有今天的成就,这个宇文功不可没?”

    贾坚道:“何止是功不可没,简直就是居功至伟,更加可怕的是,当初辟溪袭击上,动用的都是他的嫡系兵马,结果大败特败,损失惨重,但是身为西河公的宇文,实力非但没有一丝削弱,反而趁机兼并一些损失惨重的小部落,实力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

    慕容垂也是感叹,他知道任何朝代,任何时候,最害怕的就是主弱臣强,现在吐谷浑是这个情况,就好像燕国时慕容评一样,恐怕非是吐谷浑之福。慕容垂想到了贾坚的意图,恐怕是要向宇文泄露辟溪向冉明投降的消息,故意激怒宇文,让宇文与辟溪火并,最终让冉明插手吐谷浑的事物。现在冉明的秦军骑军仍没有完成最后的训练,步兵反应太慢,唯有让越骑军干涉吐谷浑。

    其实慕容垂多虑了,作为西河公宇文,是仅次于辟溪的第二强悍的存在。其实不用贾坚鼓动,他自然会得知辟溪的动向,也有自己的打算。作为叶延在位时期对外扩张的最大臂膀,宇文控制着吐谷浑杂夷流人。宇文虽然没有自己部落,但是却统领着吐谷浑将近两万兵马。这些都是敌对势力的降卒,有羌人也有氐人,当然也有许多高车、丁零、铁佛人、栗特人。

    这些人虽然不是一个部族,也没有相对的生活习惯和信仰,但是因为宇文,他们才聚集在一起。就在辟溪领着儿子向冉明投降之后,跟在辟溪身边的细作就把消息通过在上城的栗特人商人传递给了宇文,已到了知天命的宇文是一个非常喜欢战斗的人。他是通过战斗来实现自身的价值,也是通过战斗,不停的战斗来保证自己的权位。

    当宇文得知合约内容时,他当时就怒了,立即吹号集结部将。

    宇文将辟溪与冉明的合约内容一公布,就看见栗特人将领跳出来叫骂道:“如此卑微求和,就灭亡吐谷浑何异,无论何时何事都要受制于人,即使活着,与死了何异?”

    宇文抬眼看了看这个栗特人将领,发现正是自己心腹的将领康利幕克。宇文点点头,这个康利幕克果然不愧为自己的心腹,果然了解自己的用意。

    就在这时,一个吐谷浑将领起身反驳道:“敌强我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投降,难不成我们都要活活饿死?现在活着,争取顽强的活下去,才能有机会。如果连生存都做不到,光要骨气和气节有什么用?辟溪可汗这么做也是为了族人能够更好的活下去,魏国太强,不是我们可以敌对的,就算打败了秦王又能如何,那个秦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虎崽,如果他败了,就有可能引来一头更猛更厉害的猛虎。”

    宇文眼睛一眯,一眼就认出,这家伙是辟溪身边的一员大将。辟溪对宇文从未放心过,哪怕是让他驻守湟中,也在他身边安置了耳目。如果在这之前,宇文倒没有办法,别看他拥有近两万兵马,可是这些充当炮灰的部队,不仅战斗力差,装备更差,而且心思各异。

    手握着吐谷浑装备最好,训练最为精锐的四万余兵马,要想灭掉自己,那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后来辟溪在上城大败,让宇文看到了机会,可惜由于雪灾,各族都不好过,而通过牛羊和汉人奴隶换来的粮食,辟溪也有意无意故意减少对自己的供给,让宇文有心无力。

    恐怕,他刚刚从湟中出发,还没有来得及抵达暮克川,军队就因为没有补给而全军溃散。

    宇文蹭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虎视着众将士道:“虽然说我是吐谷浑之臣,这是这吐谷浑也不是他辟溪的一个人的,我们诸位都与汉人早已结下血海深仇,哪一个人手上没有粘染汉人的血?难道你们就不怕汉人秋后算帐?要知道和魏国敌对的羯人、鲜卑人都已经亡族灭种了,如果诸位也想成为别人刀的羔羊,某无话可说!”

    那个辟溪的心腹将领仍呼喝不止,鼓动其他人反对宇文,说什么敌对汉人就是自取死路,自找灭亡,说什么宇文这是反叛,并且危险宇文要率领他的部曲离开。

第639章屋漏偏逢连天雨(七更)

    要说辟溪也是所托非人,在这个情况下,他作为辟溪的心腹,就应该想方设法打消宇文的疑虑,趁身脱身为上上之策。偏偏他不仅与宇文正面发生冲突,而且还威胁宇文,这不是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果然,宇文立既就破了脸了,康利幕克立即拔出刀将这个辟溪将领砍倒在地,其他一些宇文的部将一看动手了,为了上表自己对宇文的忠心,就纷纷拔刀相向,不一会儿,这个辟溪将领就被砍成肉泥。

    “今天我意已决,哪怕敢率先投敌,这就是下场!”宇文也是心狠手辣之辈,说杀就杀,不仅如此,还命康利幕克吞并辟溪部将的部曲。完成这一切布置,宇文道:“不战而降,本是懦弱之辈,我吐谷浑以武立国,何需要这懦夫当我们的可汗?”

    片刻之后,这些反应过来的宇文部将突然齐声呼喊:“我们不需要懦夫当我们的可汗,我们愿意在宇文可汗有带领下,与魏国血战到底,扬威天下,建功立业。”

    其实明眼都可以看出,在这个时候,辟溪已经穷途末路。

    若继续效忠辟溪,就会成为魏国的附庸,他们这些上马可管军,下马可管民的部落首领,就会渐渐失去权柄,失去自己的独立性。如果他们敢在投降魏国的情况下反叛,秦王冉明对他们也绝对不会手软。

    在辟溪战败之后,宇文已经成为了吐谷浑中实力最大,兵马最多的一个部落,如果在他的带领下,说不得可以有一番作为。

    宇文打出俟汾的旗号,这个俟汾在鲜卑语中意为“天王”,宇文正式举兵反叛吐谷浑。由于这个时候,宇文有栗特人的支持,栗特人打仗或许不厉害,但是他们却像犹太人一样,是一个喜欢经商,擅长经商的民族。康特人利用自己的渠道,从秦国,从西域换来了不少粮食,让宇文部不必依靠杀马充饥,虽然没有多少存粮,但是整个部落却没有太大的危急。

    由于雪灾,造成的大面积饥饿,让宇文所部显得也兵强马壮,也因为辟溪带着大些的部落首领前往上投降冉明,所以留下吐谷浑的各个部落根本就没有人指挥,也没有形成反击力量。成为一盘散沙,被宇文各个击破,仅仅用了三天功夫,宇文就从湟中打到了吐谷浑的暮克川总部,一路招降纳叛,宇文越打越强,从举兵时不足两万人马,到攻破暮克川时,宇文就拥有了十余万部众。

    当然,这其中仍以老弱病残居多,实际能战的兵马也有三四万人。在这个时候,宇文举国号“宇文”号宇文国。

    当冉明接到消息时,宇文所部已经挟裹近二十余万各部军民,放弃暮克川,兴部向酒泉方向迁移。

    由于宇文的突然叛乱,让冉明措手不及,特别是辟溪得知暮克川被攻克,他留在暮克川的妻妾子女,被俘虏的俘虏,杀得杀,抓的抓,气得辟溪破口大骂。

    然而,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无奈,他手中既没有多少兵马,也没有粮草,根本没有办法反击。他只得抱着冉明的大腿痛哭,希望冉明给他主持公道。

    冉明也是气愤万分,你说这个宇文什么时候反叛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反叛,如果是在辟溪没有投降时反叛,冉明自然是乐于见到这种事情,可是人家辟溪已经无条件投降了,这个时候反辟溪,就是等于打自己的脸。

    对于打脸这种,向来脸皮厚的冉明并不怎么在意,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做出一个表率,让周围部落信服的表率。如果冉明无动于衷,以后谁还敢投降他?

    冉明劝慰辟溪一番,就拿着一个密折冲王猛道:“这个宇文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这么一搞,可是完全打乱的孤的全盘布置啊,以前的布置必须重新归划!”

    王猛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突然笑道:“殿下,其实这还是一件好事啊,宇文倒是无意间帮了殿下一个忙。”

    “哦!”冉明奇怪的道:“现在我们必须兴兵攻打宇文,在这个时节出兵,无论对士卒还是后勤对于一种严峻的考验。”

    王猛道:“如果单从军事层面考虑,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过如果从政治层面考虑,这反而是一个投石问路的最好石子。自从凉国归降,河、沙、西三州就处于半独立状态,魏国的政令根本到达不了地方,所谓的版图,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现在宇文倒是给了殿下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在谢安以奇袭的方式进入姑臧(今甘肃武威),擒获了凉国末代皇帝张耀灵,谢艾无奈之下,向魏国献降。谢安率领张耀灵等张氏宗室以及谢艾等文武大臣向邺城乞降,而原凉国谢艾部将领则依据凉、河、沙、以及西域都护府。

    这些原凉国将领既接受魏国的改编,但是却不甘心权柄受制约,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团结起来,形成一个既得利益联盟,在表面上维持对魏国的恭顺,实际上成了凉、河、沙以及西域都护府的豪强力量。这个拥有近四万精锐部队的军事集团,还拥有大量的地方乡勇、乡兵以及后备力量,如果全部拉起来,就可以立即拉起一支近十万人马的武装力量。

    这个利益集团不仅对冉闵的诏命百般推诿,而且还架空邺城方面派来的地方官,成为雄霸一方的土皇帝。对于这种情况,冉明其实也非常无奈,魏国要想改变这种情况,除非是可以统一天下,断掉这些将领坐山观虎斗骑墙观风的念想。当然,要完全解决这个利益集团,不仅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准备大打恶仗,还需要雄厚的国力。

    目前,冉明和冉闵都不具备解决这个游离于魏国朝廷的之外的利益。当初冉明不是没有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经过冉明与王猛的密切商议,发现,魏国在内部没有稳定的情况下,根本没有这个底气来解决这个西北豪强集团。

    冉明道:“如此可行吗?”

    “可行!”王猛道:“殿下可命令这些将领率领围剿宇文所部,他们无非有两种反应,第一拿要好处,借机拖延。第二是奉命出兵。如果是第二种反应,倒还好办,殿下可率领秦国兵马,装模作样跟在宇文的后面,坐看他们两虎相争。这种结果,殿下必然是最后的赢家。”

    冉明咳嗽两声道:“如果是他们借故推诿呢?”

    王猛露出咬牙切齿的目光,像狼一样冰冷的目光,冷冷的道:“宇文虽然有栗特人扶持,但是他所得到的粮草,只能勉强维持他的嫡系人马食用,可是现在他多了这么多的部众,根本没有足够的粮草供给消耗。他们要想活着突围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战养战,就食于敌。那么河、沙、凉以及西域都护府的粮草就是他们的唯一目标,他们别无选择。哪怕这些豪强不想打,宇文也会逼着他们打。他们选择推诿,借机要挟殿下,反而给殿下一个剥夺他们兵权的口实,同时也可以利用那些困兽也消耗他们的力量。”

    可以冉明也有他的优势,相较于西北地方豪强集团与宇文所部,冉明的优势非常明显,冉明不仅是粮草充足,而且所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因为有了羽绒服和手套,还有用石灰加水生热的单兵口粮,秦军士卒在严寒天气下,战斗力受天气制约影响非常小。

    拖延时间对于冉明来说,非常有利。无论是地方豪强,还是宇文这两个穷鬼是无法相比的。谢艾的大将军别驾从事索遐,副将李伟、张瑁等皆随谢艾去了邺城,在此时原凉军一系将领中,并没有明显级别太高的将领。他们之中,大都占据一郡太守或是一个杂号将军之位,每个人的实力也不是太强,他们有的仅有一两千士卒,最多的也不过五六千兵马。他们虽然每个人的实力不强,但是结合起来,就是足以让天下侧目的强横的存在。

    此时,酒泉太守杨荣满脸阴霾。杨荣原是谢艾的一个别将,就一个连骑都尉都算不上的小人物。可是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情况下,他被谢艾委任为权酒泉太守、权骑都尉。所谓的权,就是代理的意思。当凉国整体投降,冉闵就将杨荣的权字去掉,他就成了酒泉太守,骑都尉。

    作为骑都尉(统领两曲,一千骑兵的将领),酒泉太守,节制酒泉郡所有兵马的将领,杨荣就利用家族在酒泉的影响力和财力,开始私自扩充军队。他将原驻在酒泉的一个骑兵部,扩充到了五部,步卒从原来的两千人,扩充到了四千余人。现在杨荣手里握着将近一万人马,成为西凉系将领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第640章聪明反被聪明误(八更)

    因为实力最强,渐渐的他就成了凉国系将领中的话事人,无冕之王。此时,杨营的脸难看之极。他手里攥着冉明下达的军令,这张薄薄的军令,几乎被他快要攥出水来。

    杨荣恨恨的道:“这个宇文真是一个混蛋,他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这个时候反,这让本将怎么办?”

    杨荣非常为难,现在宇文控制了湟中地区,同时也将他与魏国秦国的联系隔断,就算他想借机要挟冉明,让冉明给他粮草、铠甲、兵刃,冉明也无法给他运过去。当然,此时宇文距离酒泉太远,首当其冲的就会是姑臧。姑臧目前是镇西军一部暂时接管,并不属于西北豪强集团。而且姑臧城池坚固,宇文肯定没有实力攻破姑臧。

    但是过了姑臧,就是河西走廊的中部地区金昌,金昌由于地理环境恶劣,这个郡城不仅人口少,驻军也非常少。一旦宇文西进,没有外援的情况下,金昌必定会失守。支持金昌的任务就要落在张掖和酒泉身上。张掖同样面临着一个严峻的形势,那就是自保有余,进取不足。

    整个张掖郡守军虽然有将近四千兵马,可是要防守永平、屋兰、临泽、氐池四县压力本来就不小。如果依靠张掖对金昌的支援,恐怕金昌与张掖都保不住。

    最终依靠的还是自己的酒泉郡。想着这七百多里地的路程,杨荣就头疼,这点距离虽然对拥有五千骑兵的杨荣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粮草运输却是一个比较头疼的问题。

    下首的幕僚道:“使君无须恼怒,其实金昌丢了也没有什么,这个金昌太守向来对使郡横挑眉毛竖挑眼的不对付,不如让他吃点苦头。”

    “不妥。不妥!”杨荣摆了摆手道:“纵然金昌太守张禄不是个东西,可是某的最终目的是成为西北王,如果坐看张禄被消灭而无动于衷,以后河、沙、凉、西域都护府诸将领会如何看待某?要想成为西北的唯一话事人,不仅需要自身实力,还需要威望。威望这个东西,要建立起来,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幕僚道“使君的意思是?”

    “哪怕再难,张禄必须救!”杨荣苦着脸道:“我们凉国系的将领,必须同进共退,我们内部可以倾扎,也可以争斗,但是在外敌面前,必须一致对外,这样才能不被朝廷各个击破,如果某不救张禄,那秦王也会求他,张禄感激秦王救命之恩,肯定会投靠秦王,我们凉系将领就会被撕开一个口子,假以时日,这个口子就会越来越大,同时也会让凉系将领遭受灭顶之灾!”

    幕僚一听这话,自然不能再劝杨荣。

    杨荣道:“发布本太守之令,命令酒泉各县立即展开备战,所有乡勇、乡兵立即集结,发放武器,准备开赴金昌。”

    秦凉之地,本来就民风彪悍,由于与氐羌杂居,这里的汉人生存极为不易,如果不想被杀死,只得奋起反抗。所以在西北地区,这些汉人几乎人人可以骑马,几乎人人会挽弓射箭。那些乡勇、乡兵只要发放制式装备,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话说宇文反叛吐谷浑之后,自立“宇文国”,自号天王,这个宇文天王悲哀的发现,冉明的目的根本不在他的身上。冉明受辟溪所邀请,替吐谷浑出兵平叛,冉明召集秦军步骑两军以及越骑驻秦国六千甲骑,誓师出征。

    冉明这支大军动用的部队虽然不多,只有一万三千人马,可是却是清一色的骑兵精锐,六千越骑军。以及七千余秦军骑兵。别看宇文距离冉明的大军尚有四百余里,他非常清楚,如果冉明发力,只需要一个昼夜就可以咬住他的后军。

    可是,冉明偏偏没有这么做,只是稳稳的跟着。让冉明特别感动的是,慕容垂这个断腿的将领,居然带伤出征,冉明怎么劝,慕容垂都是不听,还说区区小伤,何足持齿。至于慕容垂到底是如何想的,只有慕容垂自己才知道了。

    这样,宇文在前面跑,冉明在后面追。连续跑了两天,冉明始终跟着宇文的后军,不紧不慢,保证二百里的距离。

    这个时候,宇文明白了,冉明所图的,根本不是自己,他也不是好心为辟溪平叛,而是为了获得河西走廊的控制权。

    现在凉系将领与魏国面和心不和,这是宇文知道的,如果是凉系将领与魏国同心同德,他也不敢反,这样造反,只能是死路一条。现在呢,他成了冉明投石问路的棋子,只能被动的被冉明驱使着,给他探路。

    宇文也清楚,一旦自己的“使命”完成,自己也就死路一条。无奈之下,宇文也采取了一个冒险的办法。

    宇文仅带着心腹康利幕克就悄悄往回走,去见冉明,与冉明商议一条可以让宇文国生存下去的机会。

    局势不容乐观,前有阻敌,后有追兵,宇文也没有多少粮草,再拖下去,宇文国很有可能就会全军覆没,唯一的办法就是保证后路安全,趁着还有一战之力,冒险杀出一条血路。

    “秦王,我心中有所不甘,吐谷浑国几乎都是我以一已之力打下来的,这样投降我非常不甘心。现在我却不得不带着疲兵远遁,眼睁睁的看着你占据了河湟,占据河西,从此之后,我宇文在有生之年,不再踏足中土半步,只求你给吾一条生路!”

    冉明道:“你踏不踏中土,我不关心。我可以给你的宇文国一条生路,前提条件是,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进攻河西走廊上的金昌、张掖、酒泉、敦煌等重镇。破城之后,你可以尽可能的屠杀城中的豪强、士族,也可以抢光他们的财物,但是普通百姓,你不能擅杀一人,否则,我让你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不要以为孤是在开玩笑,孤只和孤的朋友们开玩笑。记住,你还不是孤的朋友。”

    宇文道:“好,但是你不能攻击我的后路,呵呵,其实这点是我杞人忧天了,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想要的是一个没有任何阻力、没有任何捉衬的河西。”

    冉明递给宇文一坛醇香白酒,然后笑道:“在眼下,你除了按照孤的意思办,别无选择,除非你想让你的族人和部曲,全部死在这里。打,你有可能会损失惨重,但是不打,就会肯定的全军覆没,这就是其中的区别,合算不合算,你自己看着办!”

    宇文道:“这个选择让我痛苦万分,但是你可以放心,我现在就是一头困兽,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困兽,在这个情况下,没有人可以困得住我。准备好,接受你的河西诸城吧!但是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这种酒不错,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喝了,现在我要五百坛!”

    冉明道:“没有问题,我可以给你一千坛。我们也可以立一个君子之约,一旦到了天山,我可以允许你在那里修整三年,三年之内,孤不会发兵攻打天山,你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好好的扫平天山六国,也可以好好的积攒实力。但是三年之后,我要收复西域,把西域都都护府设立在北庭(今昌吉吉木萨尔县)。”

    宇文大笑一阵,然后猛灌着,将一坛酒喝得大半,让冉明愣在当场,这种白酒差不多相当于后世四十来度的白酒,十斤居然喝下去去了五六斤,太牛了。

    宇文将剩下的白酒扔给康利幕克,然后跳上战马,长扬而去。

    突然宇文折回来,然后喷着酒气道:“秦王,你难道不怕我向金昌守军告诉你的打算吗?”

    冉明悠悠的道:“世界上不止你一个聪明人,他们会信你吗?”

    “我们都是敌人,敌人所说的话,只要不是脑子进水,绝对是不会信的!”宇文虽然不明白这个脑子进水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应该是傻子的意思。

    轻轻的,宇文走了,走的时候,带了整整一千坛酒。

    由于宇文带来的人太少,根本无法运走这些走,冉明也是好人做到底,不仅赠送了这一千坛酒,还赠运了数十辆大车,以及配套的马匹。望着满载而归的宇文。王猛露出了担忧之色:“殿下,这个宇文能不能靠得住!”

    “靠不靠得住,孤也不清楚!”冉明挠了挠后脑勺,朗声道:“可以肯定,宇文转头就会把今天与孤所议的内容透露给凉系将领……”

    王猛叹了口气道:“殿下,这下可是亏大了。一千坛白酒,少数也能卖上万金,何况还有近百匹马,这下可是血本无归啊!”

    冉明却失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凉系将领纵然有私心,绝对不会跟宇文全流。如果他们和宇文同流合污,难道不怕孤剿灭他们?他们虽然有自立之心,无非也是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利益。如果让他们反叛魏国,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

第641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九更)

    “可是…万一…”王猛道:“这万一他们要是反了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冉明喃喃的道:“那样的话,父皇肯定放谢艾重新出山,只要控制着张耀灵以及张氏宗族,谢艾也只能当他的大魏忠臣!”

    由于骑马很是颠簸,这对慕容垂的腿伤极为不利,无奈之下,这个最擅长骑马的将领,只能屈尊坐在马车里,随大队骑兵前进。贾坚这个时候并没有回到辟溪身边,因为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已经失势的吐谷浑可汗身上浪费精力了。他成了大魏前锋将军的私人幕僚,而且也有了明面上的身份,成了咨议参军。

    贾坚这个时候眉头也拧成了一个“川”字,吐谷浑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的所料,向着所有人不可意料的方向演变着。多少次慕容垂想要向贾坚问策,可是看到贾坚那苦苦思索的样子,慕容垂只要熄了这个心思。

    贾坚如果有办法,他肯定不会藏在心里。慕容垂也在苦苦思索着,衡量其中的得失。他现在还没有放弃对吐谷浑的幻想,可是这个梦想,距离现实越来越远,有点让慕容垂感觉无奈。

    宇文率部西行,这是唯一的生路,但是这条生路却非常渺茫。光一个河西走廊,对于一支没有补给的庞大的队伍,本身就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在这道两千余里的路上,光雄关坚城就有七座,特别是玉门关和阳关,更是军事重镇。

    哪怕是宇文兵强马壮,拥有十万余精锐铁骑,慕容垂都不看好他。要知道就算拥有再多的血,也经不起这七座雄关坚城的碰撞。让慕容垂唯一感觉庆幸的是,魏军并没有多少在沙漠戈壁上作战的经验,这两千里河西走廊,对魏国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让慕容垂头疼的是,冉明采取了一种鲜卑人最常用的战法。在鲜卑人习惯的作战中,他们往往是先把强壮的敌人拖跨,肥的拖瘦,瘦的拖得精疲力竭。然后在敌人失去战意和体力时,他们在后面开始尾随追击,这样不仅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歼灭最强大的敌人,而且还可以缴获众多。

    慕容垂并不知道,他眼中精妙的战法,在冉明这个后世人眼中,简直就是小儿科。就是后世一个初中生也可以道出其中的精髓。

    冉明就是一个狡猾的猎人,他并不着急进攻吐谷浑人,慕容垂也知道宇文拥有十数万部众,这其中超大半都是可以上马作战的作战力量,哪怕魏军装备再好,也不可避免的遭受重大的损失。可是冉明却只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先把一些运气不好,失去体力的吐谷浑人消灭掉。

    慕容垂也知道,冉明其中更多的则是用这些吐谷浑人训练他的那只新军。新军只有经历过血战之后,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冉明的这只骑兵部队除了一个曲的越骑军、一个曲的屯骑,剩下的也就那一曲五百人的麒麟卫拥有较强的战斗力。

    利用那些没有体力,落单的吐谷浑人训练士卒,等士卒们都习惯了血腥,也习惯了杀戮,他们也开始真正成长起来了。如果那时面对精锐的吐谷浑人,冉明的秦军骑兵也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可以像平时训练的那样,从容的杀死敌人。

    慕容垂感觉到了无比的沮丧,这支分支族人的下场绝对好不了,他们不仅会在河西走廊上流出足够的血,就算到了天山脚下,可是这些族人还有生路吗?作为鲜卑人,慕容垂更了解草原上的生存法则,草原上最惨烈的战斗不是灭国战争,而是争夺草场的战斗,那才是不死不休,有时一块草场几个部族会争夺数十上百年,除非有一方彻底倒下,否则不会结束。

    没有实力,只能被人吞并,或是消灭。在草原上,弱者除了依附强者,否则就没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看着冉明的用意,似乎志并不在吐谷浑身上,他的目的似乎更大,野心也更大,吃下吐谷浑并能让冉明满足,冉明要的更多。

    想到这里,想到那些无辜的族人,慕容垂痛苦的闭上眼睛。看着慕容垂眼中出现了泪水,贾坚明显一愣,然后大声急道:“明德公,你不能灰心,现在还有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慕容垂痛苦的道“吐谷浑人冲不出河西走廊,就算冲出去,他们有什么实力去争夺天山牧场?”

    贾坚道:“没有实力争夺天山牧场,那就继续向西,翻过葱岭,去更西的地方,那里还有更大更广阔的草原,只要在那里修养生息,总有打回来的机会!”

    “更西!”慕容垂道:“那是哪里!”

    贾坚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这张地图其实也画得并不准确,只有几道简洁的线条,勾勒了葱岭东西的地形。当然这张地图也是错漏百出,首先是大清池(伊克塞湖)方向不对,居然跟龟兹挨着,还楚河(碎叶河)的流向方向都不对,至于山川地理,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贾坚兴奋的道:“明德公,你看这是坚用一百金从栗特商人那里买来的地图,这里就是极西之地,不仅有大湖,大河还有茂密的草场,非常适合放牧。这里原本是萨珊王朝控制的地方,但是如今萨珊王朝正忙着跟他们西边的大秦(罗马)打仗,没有精力顾及东部地区,所以,我们就可以在大清池那里停下来,利用那里茂密的草场,修养生息,积攒实力。”

    慕容垂道:“吐谷浑人能冲出去的人不会太多,到时候恐怕没有实力争夺大清池的草场啊!”

    “明德公有所不知!”贾坚笑道:“据栗特人说,那里的草场虽然大,但是活跃在那里的部族足足有上百个,到时候就可以各个击破,统一大清池周边。因为有大漠阻止隔,西边的萨珊王朝和东边的魏国都不可以组织大规模的军队征讨,所以,那里才是理想的栖息之地!”

    慕容垂道:“那,我们是不是先联系一下宇文!”

    “不!”贾坚坚决的道:“暂时不要联系宇文,为了生存,宇文一定会想尽办法极力冲杀出去,优胜劣汰,幸存下来的才是精英中的精英。一旦让宇文有了希望,他反而顾此失彼,失去这口血性之勇,反而有可能折在河西!”

    慕容垂点点。

    就在宇文返回队伍之后,他立即赶到了队伍的前锋位置,如今宇文的前锋大军已经抵达了金昌城,当然这个时候,宇文所部的粮食也所剩无几,除了作战用的战马,能吃的都吃了。多亏也冉明给了他上百匹驽马,还上一千坛白酒。

    宇文命令士卒将这百匹弩马全部杀掉,马肉已经炖烂了,沸腾的汤水对于饥饿万分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宇文望着那上百口大锅,沉声喝道:“我们宇文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金昌是挡在我们面前的第一座坚城,但是不是唯一的一座。我们宇文国离开河湟,突围天山,即然是突围,必须有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

    宇文的话说到众人心坎里了,自从雪灾以来,食物非常匮乏,从部落首领到士卒都饿得前心贴后背,哪怕是人肉肉干,那也是最后保命的东西,每天只吃一小块,吊命而已。

    宇文道:“这里有一千坛白酒,还有一百匹大马,可是如果分到每一个人口中,不过是每人一口汤,一块肉,根本支撑不了半天功夫。但是我们面前的金昌城,那里有无数的粮食,还有取之不尽的财富,我建议,择我们宇文国中最勇健者,弓马最娴熟的,最悍不畏死的勇猛之士,使其饱食,作为扣城先锋。为我们宇文国攻克金昌,决死而战!”

    这个提议提到了所有人的赞成,在游牧民族的字典里,向来没有怜悯弱者的习惯,作为族中老弱,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向来都是最先抛弃的一部分人。强者为尊,自从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康利幕克大声喝道:“大王,幕克想吃肉,吃饱了幕克就为您夺下金昌!”

    宇文笑道:“很好,算你一个!”说着,宇文亲手从一个锅里,用刀子割下一块马腿肉,然后又给了一囊酒!”

    康利幕克也不管肉是不是烫嘴,也不管这肉是不是够味,直接大咬起来。

    “算我一个!吃饱了这条命就不要了!”

    “算我一个!”

    ……

    很快,一百匹马就被分食一空,这些吃饱喝足的勇士,拿着最锋利的战刀,骑着最彪悍的战马,还有最坚固的铠甲。

    宇文冲这四五千勇士,其实这四五千人也没有全部吃饱,这些饿极了的人,食量极大,后面的动作稍晚,就剩下喝汤了。

    宇文深深一辑,然后大吼道:“宇文国的生死,就拜托诸位了!”

    康利幕克道:“非胜既死,有敌无我!”

    “好样的!”宇文道:“检查甲胄,兵刃,准备出发!”

第642章天王末将甘愿受罚(十更求订阅)

    当如潮水一样的宇文国军蜂拥而上时,金昌城的守军也勇猛的堵了上去。康利幕克果然像他承诺的那样,作为全军的先锋。他们冲到城下,利用人数优势,将沙石土块仍在护城河中,仅仅半个多时辰,宽约两丈的护河城就被填上了。

    填上护城河之后,康利幕克就抬着三丈余长的云梯向城墙冲去。这重达三百余斤的木质云梯,在四名勇士齐力之下,快速搭在城墙上。康利幕克咬着刀,单手举着盾牌,向城墙攀登着。当康利幕克中了七箭之后,他手中的盾牌只剩下一个骨架,这里康利幕克就跳上了城墙。

    康利幕克手中的刀砍开一名守军士卒之后,可能是斩断了最大的血管,飚起来的鲜血像瀑布一样遮住了他的眼帘,很奇怪,他从这幅血色的幕墙上似乎看到了守卒脸上露出的憨笑。

    康利幕克变得更加疯狂,他身上的甲胄变得破破烂烂,一柄长枪刺中了他的大腿,从大腿上传来的刺痛,让康利幕克连连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爬上城墙的宇文国勇士护住了康利幕克。在康利幕克的带领下,这些悍不畏死的士卒取得初战告捷,越来越多的勇士冲上了城墙。金昌守军被压缩得远离了女墙。

    宇文攥起紧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大吼一声:“天佑宇文国,成了!”

    吐谷浑人的欢呼声响彻底天际,城墙上的守军士卒渐渐的被人海淹没了。困兽之斗,四五千死士,在付出过半的伤亡后,终于占领了城墙上的阵地,那些普通的士卒也被食物。财力激起了全身的潜力,他们吼叫起冲上城墙,奋力的将守军赶下城墙。

    在吱吱格格的声响中,吊桥被缓缓的放下,无数人拉着撞车,撞击城门,明眼人都知道,这个金昌城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了。

    金昌城的防线已经遥遥欲坠,护城河已经堆满尸体或石块,刺耳的金鸣声与吼斥咒骂交织在一起,汇织成了一曲死亡的悲歌。

    金昌太守、扬威将军张禄的甲胄已经破成了一块碎片,特别是他的胸前那破烂的铠甲下,露出血肉模糊的一团,依稀可以看见那白森森的骨岔。原本信手拈来的横刀,变得超过千斤重,哪怕是用尽全力,张禄依然举不起来,最终他手中的横刀,无奈的掉落在一滩血泊中,溅出一团血花。

    两个时辰,仅仅两个时辰,金昌就也仅仅只守了两个时辰,尽管这些守军士卒非常勇敢,可惜,他们面前的一群敌人,都是一群疯子。完全不要命的疯子。身边的卫士越来越少,张禄动手的机会越来越多,守军的抵抗力也越来越小。

    城外拥上来太多的骑兵,放弃城池,张禄并没有活路,至于投降,他自从成为军候以来,所接受的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非胜既死。

    由于失血太多,张禄感觉混身发冷,为了不至于摔倒在地上,他拼命的将自己靠在半截的城墙垛上,为了让更多士卒看到他还在阵地上没有走,张禄让亲卫把他的将旗高高的举起。斩将夺旗和擒敌擒王的效果一样,如果他张禄死了,这场仗根本就打不下去了。

    在昨夜很早的时候,他就接到了宇文的书信,告诉他只要献城,他就可以免死。而且还告诉张禄,冉明其实使的是借刀杀人之计,目的就是一举铲除他们这帮凉系拥兵自重的将领。理智告诉他,宇文所说的并没有错。但是思来想去,张禄没有办法投降。

    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宇文的宇文国就是一条快要沉的破船,哪怕是战死,也好过落得一个投敌从贼的恶名。虽然他最终会战死,可是魏国朝廷一定会给他一个以身殉国的称号,给他一个忠义之名。但是从贼的话,虽然暂时不会死,可是以后一定会死得非常惨。

    想想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张禄的鼻子就有点发酸。眼泪这个东西,是这个西北汉子早已忘记的功能,可是每当看到部曲一个一个倒在自己面前,张禄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作为一个凉州人,他张禄不可避免的成了凉系集团中的一员。从内心里来讲,作为凉州张氏出身的张禄,并不希望当一个拥兵自重的将领。他和其中很多人一样,对大魏充满希望。可是那些和他一样想法的将领,先后不明不白死了或是残了,张禄就明白,如果不加入他们,他们就会杀掉自己,铲除自己这个异类。

    张禄选择了屈服,选择了加入凉系将领这个利益集团。现在张禄充满悔恨,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拥兵自重,趁机要挟朝廷,朝廷也不会借着宇文的刀,来铲除他们这些人。虽然他们这些人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可是就怕那些无辜的百姓。

    在张禄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在他前面一百余步的距离的城墙段上,传来一片哗然声,接着这个哗然声越来越响,骚乱也越来越大。

    张禄想站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猛然用力,由于大脑缺血,张禄就感觉眼前直冒小星星。他强忍着目眩,打量着前方发生的事情。

    最终让张禄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前面的士卒再也抵抗不住宇文军进攻的狂潮,守军阵线整体崩溃了。

    几个亲兵赶紧架起张禄,不容他分说,直接架着他就走:“使君速走,城墙守不住了。”

    张禄吼道:“不要管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亲兵也不听,直接向城下冲去,随着张禄的将旗后移,整个城防瞬间易手。接着攻进城内的宇文军将堆在城门洞里的石块、沙袋全部搬开,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城。

    带着无尽不甘和绝望,金昌太守张禄最终还是咽气,他死不瞑目。随着张禄伤重而死,金昌城也像冷兵器时代所有的城池一样,在城墙失守之后,并没有发生巷战抵抗的事情,而是迅速崩溃了。

    接着,宇文军冲进城中,展开腥风血雨的大屠杀。一队一队,一群一群的宇文军冲进城中的百姓家中,他们在带路党的率领下,率先向那些地方豪强与士族的府邸冲去,接着城中升腾起无数处的火光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宇文在大军进城时,就让士卒吹起了牛角号,并且派出一队队的传令士卒:“天王有令,五间以下院落一下,不得惊扰,违令者皆斩!”

    古往今来,府邸都是身份的象征,地位越高,财富越多,府邸修得就越宽阔,越豪华。平民百姓的房屋当然不能与豪强或士族相比。在这个时候,宅院越大越豪华的,遭受的损失越大,宇文即使不下令,这些进入城中的宇文军首先抢的也是大户,否则他们就是抢一百户平民百姓,也比不上抢一户大户人家。

    对于金昌城中的地方豪强与士卒,宇文军也执行非常血腥的三光政策,既抢光杀光烧光。

    当然也有不开眼的,他们直接无视了宇文的命令,向那些躲在家中的平民百姓下手。可是随着宇文的一声令下,一队一队的宇文嫡系军队开始执行军法,城中的骚乱渐渐开始平息。

    看着身边十几个冲进一个小院正在抢劫的宇文军士卒被执法的军队砍了脑袋,康利幕克怪叫一声,打马便走,向宇文的王帐冲去。

    “天王,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何要杀那些忠勇无畏的将士!”康利幕克满脸愤怒的吼道:“这些忠勇无畏的将士,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反而死在我们自己人手中,这最让末将痛心。希望天王给末将一个合理的交待!”

    打量着这个悍勇无比的心腹将领,宇文道:“你也是跟着孤王去见的秦王,什么原因,你应该最清楚!”

    康利幕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痛苦的跪在宇文面前,哭道:“天王啊,末将想不通。我们现在最缺少粮草,那些百姓家中的粮草虽然小,可是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那有什么狼不吃羊的道理!草原上的狼,什么时候会因为羊羔太小而不吃的道理呢!”

    宇文突然抓起康利幕克的领口,一把提起康利幕克道:“你以为我不想尽屠那些卑微的汉人吗?我比任何人都想,可是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啊,你难道不知道真正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宇文咆哮道:“我们后面就跟着一万多精锐的骑兵,就算我们粮草充足,这我们打得过那个曾经几乎以一已之力数千兵马,就打败燕军十四万铁骑的秦王了吗?几乎是一已之力灭掉燕国的那个秦王了吗?你知道激怒他的后果是什么吗?如果激怒了秦王,我和你以及我们所有的族人都会死,这可是言出必践的人!”

    康利幕克点点头道:“天王,是末将莽撞了,末将甘愿受罚!”

第643章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十一更求订阅)

    “这不怪你,你有点情绪这很是正常!别说你有情绪,就是孤王也有情绪。有情绪这是正常的,没有情绪这才反常。”宇文叹了口气道:“秦王现在就是明目张胆的借刀杀人,借我们的刀子,杀掉那些凉系拥兵自重,心怀不轨的将领,也杀掉那些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士人。所有的脏活累活我们去做,所有的骂名恶名,我们来背。秦王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拿下河西,控制河湟。拿下一个没有任何反对,也没有任何捉衬的河西、河湟。”

    康利幕克道:“就怕这刀子用过之后,秦王再毁掉这柄刀子。”

    宇文道:“没有办法,狼要吃羊,不会讲任何理由。什么都是虚的,只实力才是实在的东西。现在我们宇文国太弱,只有暂时充当这把刀子,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一个人,连被人利用的资格都没有,那真是太失败了。看着吧,由于我的出现,让吐谷浑已经成为了过去,所以,辟溪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现在辟溪父子,他们就是想当棋子,想被人利用都没有机会。”

    康利幕克道:“这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好了!废话不要再说了。”宇文毫不客气的道:“现在我们首要任务就是尽可能的获得更多的甲胄和粮食,金昌府库给我一点不留,全部搬空,还有那些百姓手中的粮食也全部弄走,我们不能抢,也不能杀人,那只有买了。反正金银财宝那个东西光能看不能吃,带着反而是一个大大的负担,现在就让人把缴获的金银财宝全部换成粮食。”

    宇文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角色,他留下一座城池被强买走粮食的百姓,冉明也不能看着这些百姓饿死,冉明只有尽可能的将后方的粮食运到金昌,或许金昌距离上并不远,冉明的负担也不算太大。可是到了酒泉、敦煌、玉门呢。冉明的负担只会越来越重,困难越来越大。就算冉明想要杀人灭口,也有心无力。

    秦国有能力支撑一支不足两万军队远征的消耗,却支撑不起数十万家园被毁,无家可归,无粮可食的百姓。数十万张嘴,可足够冉明头疼一阵子的,到时候宇文就可以逃到安全的地带。

    想明白了宇文的心思,康利幕克反而一阵轻松,他快乐的接受了宇文的命令,去全城换粮食去了。这些活命的粮食,尽管百姓们并不乐意,现在刀子掌握在他们手中,就由不得这些百姓不愿意。

    望着一望无际的大军,冉明笑道:“算算时间,宇文也该拿下金昌城了,我们要动一动,把宇文逼上一逼,可别让他搬空了金昌城,否则战后安置,可是一个头疼的大问题!”

    说到这里,王猛惊叫道:“殿下,恐怕这个宇文会把金昌的粮食,全部抢光,如果我们的补给跟不上,就算那些百姓不被杀死,也会被活活饿死!”

    冉明冷笑道:“派人给宇文传句话,金昌就算了,再一个城池,他再敢这么做,孤就屠他三万人,孤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个三万人,让孤杀!”

    “只怕,这样会一拍两散!”王猛担忧的道:“宇文到时候会投降一个势力大的藩镇。”

    冉明道:“宇文是聪明人,那些凉系将领也不是蠢蛋,如果他敢这么做,天下就没有宇文的容身之处!”

    凉系将领占据河西,拥兵自重,虽然有谋反的嫌疑。毕竟他们并没有公开扯旗造反,凉系将领最终目的并非是裂土分疆,而是利用自身的力量,与朝廷中枢讨价还价,获得利益。他们就是吃准一点,河西走廊由于距离魏国太远,魏国朝廷还不至于为了他们不听话而发动大军征伐。

    凉系将领与凉系豪强、士族与魏国朝廷的关系就是斗而不破,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认同魏国的朝廷,拒不接受晋朝封号,而且底线就是绝不采取武力对抗的方式。他们与朝廷就像一个跷跷板。只要朝廷态度严厉,他们自然软下来。一旦朝廷态度含糊不清,他们就有点登鼻子上脸。

    如果接纳宇文,则是违反底线。撞上这道底线,他们就害怕了。如果接受宇文,就等于他们与魏国朝廷撕破了脸。朝廷要维持自己的威望,哪怕是不想打,也必须打,否则人心就会动摇。毕竟西北战乱数年,百姓早已厌倦的战争之苦,谁要是妄图发动战争,最终肯定会被百姓抛弃。虽然依靠冉明的自身实力,仍不足以消除凉系将领在魏国西北的影响,但是有了宇文这把刀子,冉明当然可以如愿以偿。

    王猛道:“如今天寒地冻,就怕金昌的幸存百姓,支撑不到我们大军的到来,还以后续的粮食问题,急待解决!”

    冉明想了想道:“我们手里的粮食还存了不少,节省一点,支撑这个冬天应该不难。到了明年,春耕之后,只要没有大灾,粮食就可以满足自给自足。”

    王猛的目光从冉明脸上挪开,他开始望着远方,然后道:“正如殿下所言,从春耕到秋收这几个月怎么办呢,百姓也不可以不吃东西啊!”

    “这事啊,朝廷我们肯定是指望不上的,等朝廷接济,黄瓜菜都凉了。”冉明想了想道:“这样啊,孤给华夏商盟通一下气,一旦河西走廊在我们手中,这就是一条流淌着黄金的金河,想必他们都支持孤得到河西走廊的七城之地。先生制定一个方案,告诉华夏商盟孤的意思,让他们全力配合孤平定河西之地,粮食有多少给孤运来多少,当然不会让他们白出力,按照市价卖粮,运输费用问题,孤会以减免部分商税的方式进行补偿。必须告诫他们,谁敢火中取栗,别怪孤翻脸不认人。谁敢跟孤玩心眼,孤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事实上,华夏商盟出面解决粮食问题并不算难。毕竟他们都事先得到了消息,提前将城中粮食转移出去了一部分,只要冉明收复城池,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运粮进城,安抚人心。当然,这些粮食对数十万百姓来说,肯定是杯水车薪。他们还需要运输更多的粮食。在这里又不能采取水运,只得依靠消耗最大,效率最低的陆路运输。

    王猛又道:“殿下,那,除吐谷浑之外的胡人如何处置?”

    冉明道:“派出人通知西北各部族,但凡魏国境内的胡人,不得拥有武装力量。所有部族必须放下武器,交出他们的弓箭和战刀,卸掉他们的铠甲,魏国之内,大魏军队是唯一合法的武装力量,如果非要保持族中武力,他们只有加入魏军这唯一的途径。否则,只要手持两尺以上的长刀,杀无赦!”

    王猛担忧的道:“这样只怕会将所有胡人都逼反,以我们目前只有微弱的优势,尚不能这么做,一旦河西、河湟之地的胡人皆逼反,非十万精锐大军不能镇压下去!所以,这还需要殿下慎重考虑。”

    “当然,打一大棒,自然要给他们一个甜枣吃!”冉明道:“只要投降大魏,所有部族不再受互市限制,他们的牛羊马匹,还有打下来的猎物、各种山货、药材,都有货商专门以公道的价格收购。当然,我们也会向他们出售他们的生活必须品,粮食、茶、丝绸、布帛以及盐巴无限制供应。他们的族长还是族长,首领还是首领,当然必须经过大魏任命,他们才能继续行使权力。”

    冉明的话刚刚说出来,王猛眼中闪出一丝精光,朗声道:“如此以来,西北可定矣!”

    王猛开始起草命令文稿,就在这时,王猛笑道:“殿下,是不是要找几个不开眼的部族立一下威。”

    “不用!”冉明正色道:“要立威,哪里有比宇文更好的人选。孤料想宇文会在金昌城内搞小动作,虽然他不敢大规模屠戮百姓,但是金昌城中的人枉死的不会太少。所以,应该给宇文一个教训!”

    王猛道:“殿下打算怎么做?”

    冉明道:“命令慕容垂动一下吧,此战只以立威为主,不以斩杀计算军功。在孤命令下达之时,命慕容垂所部六千越骑军立即前出,一日之内,最少逼迫金昌。”

    “殿下,慕容垂所部距离金昌还有二百来里啊!”王猛道:“这一路上不知道宇文留下多少殿后的军队,恐怕不易!”

    “来人!”

    传令兵快速来到冉明面前。“请大王示下!”

    冉明道:“传孤原话,慕容垂孤要你一日之内杀进二百里,击溃你部面前之敌,若做不到,现在说出来,孤马上换人来执行这个命令!”

    “是!”传令兵抱拳应诺,策马转身离去。

    慕容垂担任冉明所部的前锋,一路上,他收拢了不少被抛弃的吐谷浑人,不现在应该是宇文国人了。

第644章做狗就要有狗的觉悟(十二更求订阅)

    慕容垂利用他的名号,收留了数百名年龄不大的少年。这些少年都是原来吐谷浑的嫡系姓慕容的一族人。作为辟溪的嫡系,他们的父辈都遭到了宇文的大规模清洗。这些少年,大一点的十二三岁,小的也只有八九岁。

    当遇到慕容垂时,他们已到了死亡的边缘。他们不仅饿得瘦得可怜,而且多少身上都还有伤。国破家亡,让这些吐谷浑复姓慕容的少年们激起昂然的斗志。他们在用慕容垂给他们的食物吃饱肚子后,都咬牙骑上战马,跟着大军前进。哪怕是受伤的少年人也同样咬牙坚持着。

    这群少年人仿佛像是一夜之间发生了蜕变,就像草原上的狼一样,目光既凌厉也疯狂。

    贾坚看着这些凶残冷酷的少年人,脸上露出了笑意。越骑军虽然彪悍,但是那毕竟不是慕容垂的人马,一旦慕容垂表露一丝对魏国的不满,这些越骑军士卒可不管慕容垂是不是他们的前锋将领,也会在瞬间将慕容垂撕成碎片。

    而这些少年人自然不同,他们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慕容垂。这些被遭受到吐谷浑国破家亡,也遭受了宇文国的遗弃,让他们身上唯一的人性怜悯之心也消磨殆尽。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只能算是人形野兽。

    “明德公,现在少年卫军已经有五百多人了!这是明德公作为前锋将军保持亲卫部队的最大人数,再继续收拢下去,恐怕会出问题!”贾坚担忧的道。

    慕容垂不以为然的道:“不用怕,这些只是少年,就算有人,不一定有人汇报给皇帝陛下,不过皇帝陛下并不会担心。作为一个臣子,有野心不可怕,有仁心也不可怕,没有缺点才是最可怕的。垂有怜悯之心,收留这些吐谷浑弃子,陛下只会以为垂是同情心泛滥了,而不是怀疑其他。再说,他们只是少年,想要成为精锐的勇士,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贾坚点点头。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将冉明的命令交在贾坚手上,贾坚一看,脸上甚是愤慨“这,这,这怎么可能,这不是为难人吗?”

    “怎么回事?”慕容垂问道。

    “明德公,您还是自己看吧!”贾坚道:“这是秦王殿下的命令,命令我们一日之内,突进到金昌城下,否则他就要换人。”

    慕容垂看了看命令,冲传令兵道:“请回去禀告秦王殿下,慕容垂接令,同时立下军令状,若明天此时,无法抵达金昌城下,愿提头来见!”

    一听这话,贾坚简直就要抓狂了。他痛心疾首的道:“明德公啊,您这是太莽撞了,这样的命令,理会他做什么,还立军令状,这不是故意给秦王殿下递上一把刀子吗?”

    “你不懂!”

    慕容垂吐了一口唾沫,冷冷的道:“来人,备马!”

    亲卫士卒赶紧将冉闵赐给慕容垂的那匹红色的西极马牵来,慕容垂的腿骨断了,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慕容垂远远没有到伤愈合的境内。可是此时,他仿佛像没有事的人一样。用金色的麻布将竹片与腿紧紧的捆绑起来,慕容垂做起这个动作很是轻柔,仿佛像玩弄一个工艺品。

    当慕容垂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把绑腿绑好,在亲卫的帮助下,慕容垂跨上战马。此时慕容垂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六千余越骑军将士已经集结完毕,慕容垂策马漫步在六千骑士面前,就像一头猛虎信步在羊群中。慕容垂仰着高昂的脑袋,他突然高喝道:“大魏的勇士们,金昌告急,秦王殿下命令我等,一日之内抵达金昌城下,违令者斩!”

    慕容垂又道:“将士们,告诉本将军,你们能做到吗?”

    “能,能做到!”六千越骑军士卒,发起让人震耳欲聋的呼声。

    “哈哈!……”慕容垂仰天长笑:“我们的目标就是金昌,现在大军去,任何挡在我们面前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碾压!”

    “大魏万胜!”

    战马小步低速跑了起来,然后渐渐加速。当他们奔驰了三十几里,就遇到了一股数百人的宇文国军民。这股骑兵的洪流并没有作任何停顿,他们依然扑了上去,那些反应过来匆忙逃跑的人,并没有人去理会。也那些试图抵抗,或是愣在当场的人。

    一阵如滚雷般的马蹄声过后,地上惨留着一滩滩红色的血污。

    在慕容垂的率领下,六千余越骑军士卒,在慕容垂五百余名少年亲卫的带领着,就像火山爆发一样。

    这些少年人并没有使用魏军制式装备的弩机,而是采取他们更为习惯的弓箭。这些箭上面裹着羊油,正燃烧着熊熊烈火,一支火箭不要紧,但是五百多只火箭一次齐射,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在他们面前抵挡。

    就在冉明准备利用宇文这把刀子,一举把河、沙、凉整个西北不安定因素全部铲除时,身在巴西郡的苻坚也没有闲着。这场雪灾对于苻坚来说,反而是一个机会。那些受灾严重的氐、羌各部都生存艰难,这个时候,巴西背靠成都平原的优势显现出来了,因为苻坚可以得到川府重地运过来的粮食,拿着这些粮食,苻坚就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氐、羌两族的面前。

    利用粮食要挟,苻坚也铲除了内部的不安定因素。反正是你不服我,就要自生自灭,就这样,短短时间内,苻坚把羌、氐两族完全柔和在了一起。

    阆中是巴西战略要地,蜀汉名将张飞曾在这里镇守七年之久。阆中做为由秦入蜀的交通孔道和陕、甘、鄂、广等地的商品集散地,以其险要的地形,便捷的交通、丰饶的物产而成为川北经济、军事重镇和历代军政大员驻节之所、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这里的守将是一个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将领。

    这个将领向来都是一身红色的战袍,一张青面獠牙的猛鬼面具,擅长使用一杆长枪。

    在历史上,有两个喜欢用面具示人的将领最为出名,一时北齐时期名兰陵王高长恭,另外就是北宋时期狄青。在这个时候,兰陵王的祖父还没有出生,狄青更不知道在哪里,可是偏偏却有人用猛鬼面具示人。

    此时正在训练军队,这名红袍鬼面面具猛将,手中用那根不带枪头的长枪,连续挑下战马十几名士卒。似乎这个红袍将领又使不完的力气,他来回冲杀了三次,直接将一百余名骑兵的阵形冲得大乱,这才不甘的退出。

    红袍战将怒气冲冲的返回了住所,这时一名女侍赶围了上来:“将军,大王有请!”

    苻坚整合了氐羌两族,开始以氐秦宗室自立秦王。

    一听这话,红袍将领喝道:“大王决定动手了吗?”

    如果光看身影,还看不出来男女。但是听到这个声音,简直就像六月的冰雪,快要让人融化了。

    侍女似乎早已习惯了红袍将领的身份。“具体的,女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知道似乎这几天又大批粮草转运过来。似乎是要打仗了!”

    红袍鬼面战将快走到房门口时,听到这话,居然折了回来道:“去秦王府!”

    “主人,能吃点东西再走!”侍女的这句话并没有让红袍战将停下,一行数十骑,扬起尘烟,快速向秦王府奔驰而去。快要秦王苻坚的府邸时,正巧遇到数骑并行而入。这数骑骑士都是吐蕃人的打扮,大冬天也不怕冷,每个人的长袍只包住半边肩膀,光着脑袋,不戴帽子,头发编成了多条辫子,盘在头上,颇有后世藏人的风格。

    红袍战将并没有意外,看样子这次秦王苻坚是准备大动作了,他居然调动了六大蕃部。这六谷蕃部分别是雅隆部、牦牛部、悉勃野部、泽当部、樊尼部、卡诺部。这六部都是苻坚降服的吐蕃部落,同时也是吐蕃诸部中实力较大的六部,别看他们不是氐人,却比氐人对苻坚更忠心。

    这几个原本不可一世,昂首阔步的吐蕃部首领突然看到红袍战将之后,他们立即匍匐在地上,用嘴亲吻这个红袍战将的靴子。

    红袍战将看不出脸上的表情,直接进入秦王府。

    胜利向来都上野心的催化剂,如果冉闵没有一连串的胜利,也绝对不能造就如今的魏国。同样,苻坚也是非常了解这一点,所以,他自从逃出关中以后,就用一连串的胜利,来培养自己整个团队的野心。

    从利用残部力量打败已经没落的雅隆蕃部开始,再到征服牦牛部。苻坚的每一步,都是踏着吐蕃人的尸骨成长起来的。真正让苻坚挺起腰杆,还是吞并烧当羌之后。

    此时,强行柔和了羌、氐两族的苻坚雄心万丈,他对外仍宣称是大晋巴西太守,可是对内却以秦王自居。秦王苻坚虽然有了一定的实力,然而,他却不敢轻易与冉明或东晋撕破脸,在深知在这个时候,无论晋国还是魏国,都有可以掐死他的实力。

第645章论厚脸皮无人可及(一更)

    一旦他失败,他好不容易树立的无敌神话将会被打败,就像当初的燕国一样,一败再败,以至于一败涂地。不想动武,不代表他苻坚就甘心屈居人下,他决定在不动用军事的情况下,从冉明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在秦王府苻坚正式发布命令:“氐、羌、吐蕃诸部,抽调精锐,向阴平郡集结。”

    其实苻坚的用意不言自明,就是趁着冉明意图一举解决河西之地的关键时刻,给冉明施加压力。

    当然参加会议的各部首领并没有洞察到苻坚的真正用意,但是这个红袍战将却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苻坚调动了大量的兵马,也准备了许多粮草,看样子像是大打出手,准备长期作战。可是苻坚却没有动员汉人工匠,也没有大量打造攻城器械。

    秦王冉明在布局河西时,自然会提防苻坚的偷袭,所以川陕交界处,冉明都提高的战备,苻坚也不存在突袭的可能。别看那些边城的守军不多,但是依靠他们守备的意志与装备,很难取得战果。

    红袍战将并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而是等着苻坚解惑。果然在众人离开后,苻坚望着红袍战将笑道:“宝宝,就知道瞒不住你。”

    这个红袍战将其实不是别人,正是秦国的刁蛮公主苻宝,他是苻健的小女儿,也是苻坚的堂妹。这个苻宝在魏国进关中时,正式不在长安城,而是带着她的亲兵家将在终南山狩猎游玩,当她得到秦国灭亡的消息时,也得到了苻坚率领秦国残部逃出了关中。随即苻宝领着百余名亲兵家将去追赶苻坚。

    然而,苻坚当时就是一条落水狗,欲求降东晋、凉国都先后被拒。经历九死一生,来到雅隆河谷,雅隆部一看苻坚居然孤师来犯,而且不适应高原气候,战斗大减,就尽起主力,以及与雅隆部交好的部落,苻坚陷入重围,差点兵败被俘虏。危急之时,苻宝率领她的亲兵家将还有沿途收拢的山匪,近千人加入战团。

    苻宝当时骑兵入阵,身披大红红袍,头戴鬼脸面具,连连挑杀雅隆部数员大将。由于苻宝的突然出现,这让苻坚反败为胜。

    这苻宝原本就是一个刁蛮的公主,虽然弓马娴熟,但是手底下的功夫并不算太高。就是在邺城的时候,被冉明痛揍了一顿屁股,苻宝这才下狠心练功夫。在多方名师的教导下,苻宝的功夫突飞猛进,只是她却离报仇机会越来越远了。

    对于苻宝这个堂妹,苻坚还是比较信任和喜欢的,不仅是因为苻宝是苻氏宗室,而且她还是一个大助力。别看苻宝是女流之辈,可是在战场上,她却有一股拼命三郎的劲头。就连巴西豪强牛双,狄广也甘愿对苻宝俯首听命。

    苻宝此时不仅拥有万余部曲,同时还有牛、狄两家巴西万户汉人当援手,势力非常大。当然他也知道苻宝一直都想找冉明报仇。苻坚害怕自己的堂妹犯拧就劝道:“宝宝,为兄知道你的愿望,但是,这一次并非好机会。别看冉明将主力军队调出,布局河西,但是他还留下了一万余步兵。如果只是野战,为兄倒不是说大话,定能一战功成。可惜,冉明肯定不会给为兄这个机会,他这一万余步兵守城,再加上百姓青壮从旁协助,我们还奈何不了他。或许,根本不需要太长时间,只需要在城下迟滞我们两三个月,冉明再率领精骑转回,到时候,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局面就要打破了!”“大王放心,苻宝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苻宝不解的问道:“既然大王不想大打出手,这次集结兵马,难道只是佯动一下!”

    “当然不是佯动!”苻坚笑道:“我马上就会派巴西内史伊详出使秦国上,称我们受了雪灾,特向他们借粮。”

    “借粮!”苻宝疑惑的道:“那冉明肯借吗?别说他的粮草并不算宽裕,就算是再多,他也不会借给我们啊!”

    “借,肯定会借!”苻坚道:“在河西关键时刻,冉明肯定会两害相较取其轻,但是如果我们狮子大开口,冉明肯定不会同意。如果只是粮食三万石,牛马五千匹,羊万只。冉明肯定会同意的。我还让伊详告诉冉明,如果他不借,我就会率领十万大军亲自去取!”

    大雁在迁徙的时候,通常都会组成雁行阵。”“雁阵”由有经验的“头雁”带领。当飞在前面的“头雁“的翅膀在空中划过时,翅膀尖上就会产生一股微弱的上升气流,排在它后面的就可以依次利用这股气流,从而节省了体力。但“头雁”因为没有这股微弱的上升气流可资利用,很容易疲劳,所以在长途迁徙的过程中,经常变换头雁。

    在骑兵奔袭过程中,其实和大雁的阵形非常像。无论多大规模的骑兵作战,最先接触敌人的往往都是其前锋。在骑兵对骑兵的作战中,往往也都是拥有其前锋决定成败。如果前锋失利,哪怕后面拥有再多的部队,也会功败垂成。这些前锋骑兵他们不仅要承担警戒,突破、穿插、凿穿等作战任务,也需要勘察地形,探出安全可行的道路。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无论人或马,体力都消耗甚巨。由于汉人骑兵在中原没有合适的环境进行中途换阵,所以一旦长途跋涉的骑兵,往往都是非常疲惫。

    慕容垂就将六千余越骑军士卒以部为单位,进行交替轮换充当前锋。这样以来,一个小小的变阵,就轻易解决了士卒体力消耗不均匀的问题,避免了有人累死,有人闲死的问题。慕容垂始终奔驰在第一战斗序列内,尽管他不需要直接参加战斗,可是由于骨折的问题,让慕容垂也痛不欲生。

    慕容垂依旧表情冷酷,他只是在不时的发布命令。遇到稍激烈的抵抗,前锋营就会快速替换下来,遇到没有抵抗的奔袭,前锋的位置就会留下稍长一点的时间。当然,在经过第一波奔驰之后,慕容垂的五百余名少年亲兵就成了救火队员。

    如果前面战事不顺,慕容垂就带着他们去打破僵局。当然,宇文并没有留下什么殿后部队,所谓的后军,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当他们发现魏军并不是以屠戮他们为主,只是将他们驱逐出去。这时,他们也都学乖了。不用魏军骑兵前锋武力驱赶,他们远远的就开始避让。

    慢慢的,从战斗到武装行军。

    金昌城虽然不是河西最富的城池,但是却让宇文兴奋不已。整个缴获远比预期要多,光粮食就两万多石,、草料十万多石,虽然这些粮食平均分摊在整个宇文国头上并不算多,但是支撑宇文国抵达张掖应该没有大问题。

    终于吃到了美味可口的饭菜,再喝上一点小酒,宇文美美的睡了一觉。可是在半夜的时候,宇文被下属摇醒。宇文正在气头上,刚刚想破口大骂。

    “大王,不好了,魏军打过来了,他们的前锋大军已经抵达城下,并且连夜扎营,似乎不准备抢攻!观其旗号,应该是魏军前锋将军慕容垂的越骑军!”

    “越骑军”宇文此时睡意全无,披着衣服就赶向城楼。在城楼上,他看着距离城墙莫约三四里的不远处,正灯火通明,人影交绰。隐隐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宇文那也是身经百战之辈,光听马蹄声,他就知道,这股骑兵肯定是魏军精锐,而且人数不少。

    如果是平常,他倒不惧怕这支骑兵,凭借他宇文的本部将近两万人马,倒也有一战之力。可是这次他为了攻打金昌城,士卒伤亡很大,而且非常疲惫。现在他们刚刚从蹦极的神经中松懈下来,再想紧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而且,他的整个宇文国文武百官,首领将校,大都集结在金昌城,如果被魏军包围在金昌,他连哭的机会都没有。虽然说他与冉明缔结的盟约,可是这个盟约,谁也没有拿他当回事。

    “命令各部立即携带粮草,撤出金昌城。记着,是立即!”宇文略作思索就道:“康利幕克!”

    “大王,末将在!”

    “身上的伤没事吧!”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康利幕克道:“大王,此地危险,请大王速速离去,末将殿后!”

    宇文道:“魏军不会进攻金昌,他们只是逼我们尽快离开金昌,冉明害怕本王会把金昌给他搬空!”

    事实上,正如宇文猜测的那样,冉明不仅没有消灭宇文的意思,还有督促宇文尽快西进的心思。凉系豪强集团,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对于宇文西进更为不利。冉明害怕宇文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

    康利幕克道:“下午的时候,还收到消息,他们还远在二百里之外,可是仅仅一天的功夫,他们难道是飞过来的吗?况且,我们还有六七万后军,纵然不敌魏军,迟滞一下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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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霸主介绍:
魏国永兴三年正月,燕国倾国之兵二十万步骑南下,连克幽、蓟,略地于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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