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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大魏霸主txt下载     大魏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73章恃宠而骄那是愚蠢的女人

    就连冉闵也不得不承认,谢艾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士,带兵打仗确实有一套。用他担任魏国的镇西将军,负责对秦国、河西的后援,也负责对汉中,巴蜀一带的军事行动。绝对是一个理想人选。冉闵当然也不用怕谢艾会反复,只要张耀灵在手,就不怕谢艾会反。至于政务,冉闵也不打算采取军政一体的办法了。

    冉明早就提出过,如果想避免地主藩镇割据,唯一的办法就是军政分开。将军只管打仗,后勤全部让文官负责。冉闵想来,让慕容恪充当长安伊,雍州刺史也是一个理想人选。

    刚刚想到这里,中常侍尤义就禀告道:“陛下,太子求见!”

    冉闵笑了笑:“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太子进入御书房。“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冉闵道:“皇儿平身!”

    “谢父皇!”冉智起身恭恭敬敬的道:“儿臣有两件事要请见父皇!”

    冉闵打量着气度不凡的冉智,心里一阵纠结。冉智其实还算不错的,他有心机,有手段,也够腹黑。可是相较之下,冉明比他的优势也更加明显。或许正应了那句话,既生谕何生亮。冉闵笑道“你说吧,坐下说!”

    尤义识趣的给太子冉智搬了一个锦墩,冉智轻轻坐下,其实说坐也有点牵强。冉智的屁股也仅仅粘了一点边。

    “这第一件事就是儿臣恳求再纳一侧妃。”冉智红着脸道:“儿臣子嗣单薄,至今仅一子。长此以往,恐非东宫之福,天下之福。所以儿臣……”

    说到这里,冉闵笑了。虽然冉闵的妻妾不多,如今也不过一个皇后,两嫔,十数个妻妾。缺额太大。冉闵是不好此道。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也不会吝啬。冉闵道:“皇儿可有中意人选?若是没有就在文武百官诸女中挑选,报宗正报备既可。”

    冉智道:“儿臣听闻董大将军幼女,正值豆蔻年华,贤良淑德,端庄大放……”

    冉闵猛然一惊。董润与张温昨天刚刚解除婚约,今天冉智就来求亲。如果说这是巧合,打死冉闵,冉闵也不相信。董润与张温当初结下儿女亲家,还是冉闵做了媒人。如今二人考虑了冉闵的感觉,自觉解除婚约,冉闵还感觉有点对不起董润张温二人。其实正如裴弼猜测的那样,按照董润与张温的地位,他们二人联姻,肯定让冉闵不安心。至于和其他大臣联姻,门第高的,人家也看不上董润的女儿,小门小户也门不当户不对。

    让董润之女嫁入皇家,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冉闵打心底是赞同这个决定的。只是冉智用这种方式,让冉闵很不喜欢。

    冉闵点点头同意了。这件事其实不用冉闵出面,自然有人会去做。董润虽然今日不同往日,可是嫁入皇家,也不算亏待他。

    冉智又道:“儿臣还听闻兵部左侍郎出缺,儿臣想举荐一人。”

    这其实也是裴弼的计策。现在兵部左侍郎李审去职丁忧,冉智就可以把自己人安插在兵部。正好,左侍郎是负责给养、物资以及粮晌调拨的事宜。若借机利用权势刁难冉明,肯定会让冉明痛苦不堪。

    冉闵仍然笑道:“不知皇儿欲举荐何人。”

    冉智道:“卫军行军司马从事刘科”。

    卫军也是邺城守卫,行军司马从事主要是负责卫军人员的训练和演习,以及军法、战术的制定。也算是一个很有实权的官职。以刘科的资历,若非冉智鼎力相助,这个位置根本轮不到他。这个卫军行军司马从事是正五品官,兵左侍郎则是正四品官。

    五品官升四品官,还要经历从四品这个过渡阶段。但是特殊情况下,连三级,甚至八级的也有,这也不算违反常例。

    冉闵瞥了一眼冉智,今天他的动作可不算小。既要求亲董润,又要插手兵部,这让冉闵非常反感。冉明虽然军功那么大,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或部下求官,一切都是在自己职权范围内进行操作。哪怕冉明心腹谋士王猛,如今连一个官面身份都没有,可是冉明从来不会在这方面求冉闵。

    冉闵沉吟道:“此事恐怕不妥,刘科资历太低,恐怕不足以服众。军队你也待过,也知道这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任何人的面子都没有用。”

    冉智见冉闵丝毫不松口,无奈之下,只好悻悻离去。

    秦王府中,可足浑氏开始打量着自己的这个新家。冉明的秦王府,占地近千亩,尽管冉明不喜欢奢华,可是架不住他的妻妾喜欢啊。况且他的妻妾都是大富大贵之家出身。无论刘还是谢道韫,如果在后世那也是超级富豪。王府中金碧辉煌,种满了奇花异草,拥有侍婢千人,护卫上千,还有五百名麒麟卫,以及冉明的众弟子,足足住了三千余人。

    其实,秦王府虽然大,虽然豪华,却还是没有当初龙城的燕国皇宫大。可足浑氏曾是一个权倾燕国的女人,她手里拥有百万金的钱财,拥有无数奇珍异宝。那个时候,可足浑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想要男人,马上就会有无数俊美强壮的男人过来服侍她,如果她要难看,谁绝对不会好过。

    可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此时,梦已经醒了的可足浑氏非常嫉妒的望着秦王府的三个大宅院。早有人告诉她,那是里秦王的三个正妃居住之所。那三个宅院无一不是美伦绝幻,无一不是奢华到了极致。据说,谢妃的一个宅院光移植花草就花了上万金,据说其中最保贵的一根什么树,光运输费用就高达两千金,可惜那颗树耐不住这里的严寒,已经枯死了。

    来到自己居住的小院里,可足浑氏已经平衡了。特别是那个宦官阳蹇,他满脸欣喜“娘子您看,这些家具都是上好的檀木制作而成,一张普通的太师椅就要价值千金,还有门口屏风,用沉香木做托架,放置着一块高一丈。长三丈的白玉,这块巨大的白玉温润无暇,据说是龟兹国进献的,被秦王殿下引为至宝,万金难求!”

    可足浑氏表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的道:“这算什么,恐怕那三个院子里宝贝才多呢!”

    其实这就是可足浑氏不了解秦王府的情况下,谢道韫独爱花草,爱诗书,其他倒不见得多么奢华。刘爱钱,她那个院子里打造着秦王府的最大金库。条纹则是最简单的一个,那个院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恐怕比不上一块玉。

    冉明对可足浑氏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说不出的反感。可是作为王子,她母后的心意,他又不能拒绝。既然如此,冉明就想把可足浑氏当一樽菩萨供起来。

    可足浑氏看着那个硕大的大床,上好的彩虹锦,还有如梦如幻的纱曼。她当然清楚,这是冉明对她的恩宠。

    恃宠而骄,那是愚蠢的女人。可足浑氏并不是一个蠢笨的女人,相反她非常聪明。

    可足浑氏并没有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居所,她让阳蹇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她去一一拜见秦王府的女主人们。作为一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女人,可足浑氏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离间秦王府后院的女人。

    在拜访诸女的细节上,可足浑氏耍了一个小心眼。她把最厚重的礼物送给刘,把拜访顺序同样是先刘后谢。

    可足浑氏故意要制造出刘才是秦王府真正女主人的架势,引得谢道韫嫉妒。

    作为女人,可足浑氏其实最了解女人,或许就像金庸大大所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上不吃饭的女人或许有,但是不吃醋的女人,那是连一个都找不到。

    可足浑氏也相信,在空上世界上,没有不吃醋的女人。尽管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吃醋这么一说,可是她却明白,女人的嫉妒心理,就像男人喜欢功名利禄一样。

    这些密信的内容都非常平常,可以说这些密信的价值都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些内容在朝廷的邸报上都可以看到。不过,冉明却看得非常仔细,像冉闵明旨确定冉智为开元二年春祭主持人,这个消息将来肯定会发邸报,可是冉明偏偏在邸报并没有出来之前就发出了。

    密信上还提到冉闵把张乾提升为中书监,谢安提升为中书省侍中。谢艾出任魏国镇西将军,慕容恪出任雍州刺史、长安尹。

    中书监这个官职是原来的秘书监演变而来。但是最初因三国出了曹丞相,所以后来的统治避免自己或子孙成为丞相手中的傀儡。就把原来只管图书档安的秘书监升格成了台阁。其实也算是内阁的起源,中书监中书令虽然没有丞相之名,却有丞相之实。有人或许会说,这其实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事实上区别还是非常明显。

    丞相位列三公之首,属于三司之列,可以开府建衙,自己招募幕僚,形成一个绝对大的利益集团。可是中书令却不同,他既没有开府的资格,即使副手,也是绝对实权派。

第674章跟天聋地哑合作

    这样以来,张乾和谢安就是魏国朝廷里的除皇帝之外的一、二把手,张乾的职权相当于后世的**********,至于谢安则相当于第一常务副总理。

    冉明同样看了这些密信的日期,同样也是在邸报发行之前。

    这个不起眼的发现,让冉明心中猛然一惊。自己收到的消息,据说比冉闵正式颁布的圣旨还要早,这就说明天眼已经把间谍秘密的安插在了冉闵身边。这让冉明心头凸凸直跳。冉闵是什么样的人,冉明直到现在,他都不是非常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冉闵今日的一切成就,包括这个数百万平方仅是的庞大帝国,就是冉闵自己亲手缔造的。

    冉闵起家依靠的无非两样,第一是他的个人武勇,冉闵的功夫非常了得。如果要中国历史上所有冷武兵器武将个人武力值进行排名,除了天纵神威杨再兴,那么就剩悲情霸王项羽可以和冉闵相比了。第二样就是他的“眼睛”和“耳朵”“天聋地哑”。冉闵的这个情报组织,超出了历史上同期间谍情报组织的范畴,除了武器不够先进,其作用和理念都不比后世差。也就是因为拥有了“天聋地哑”才让冉闵可以未卜先知,立于不败之地。当然历史上冉闵之败,那是非战之罪。

    敢在一个依靠“天聋地哑”起家的冉闵身边安插间谍、细作,这让冉明心都快飞出来了。这如果用赵本山的话说就是老鼠给猫当伴娘,简直太疯狂了。

    “说,这是怎么回事!”冉明一声怒喝,着实把杜聪吓了一大跳。冉明指着杜聪咆哮道:“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杜聪你最好不好告诉我,这件事你毫不知情。敢把细作安插在父皇身边,这是谁的主意,这个无比愚蠢的笨蛋,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把我们所有人带进一个绝路。一旦被父皇发现,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我们所有人!”

    冉明突然抽出横刀,杀气腾腾的指着杜聪:“今天若是不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不用再解释了!”

    杜聪急得直跺脚,好在冉明的性格虽然暴烈,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不可理喻的人,他还是耐着性子听着杜聪把一切事情娓娓道来。说完这些话,杜聪就跪在地上,掏出一柄匕首,直逼着自己的胸前。“主上若是怪罪,聪愿意以死明志。”

    “死,死个几把!”情急之下,冉明不禁暴出粗口:“你们这事做得太过草率了,为何不与孤事前商量一下,你们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这万一要是父皇故意做出的试探呢”

    其实,这个细作并不是天眼有意安插的,而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司马迁在《史记。食货志》中写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其实也是对社会发展作出了最好的诠释。冉闵的“天聋地哑”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组织,对冉闵有着无比狂热的忠诚。要说他们的特殊之处,就是因为他们其中很大一部分成员都是一群聋哑人。作为残障人士,无论古代还是今天,他们都遭受着世俗的歧视。

    他们找工作非常难,几乎没有人愿意聘用他们。或许有人说,没有人聘用他们,他们就可以自主创业,事实上自主创业也更难,拥有创业资本的人很多,可以拥有创业智慧的人非常少。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了生存,注定要比正常人付出得多。

    冉闵的“天聋地哑”是一个规模非常大的特务组织,其中仅核心成员就多达三千余人,加上外围成员以及成员的亲属,这是一个拥有数万或者十余万人口的庞大组织。尽管他们有很多正常人群来为他们遮掩身份,事实上“天聋地哑”的正常运转,还是依靠这些残疾人士。

    中国的政治上向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任天子颁布的政策,下一任继任者就会渐渐扔掉,换成自己的那一套。随着冉闵江山渐渐稳固,那么摆在“天聋地哑”的问题出现了,冉闵总有一天会死的,如果冉闵死了以后,他们将怎么办?他们的出路在哪里?

    冉明和冉智兄弟二人,其实就是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利益。冉智是嫡长,他的政治观点也非常明确,就是代表大多数士族门阀的利益。冉明则完全不同,冉明没有嫡长的身份,而且他对寒门、商贾、工匠这些卑微阶层没有歧视,而且还非常重视。这样以来,那些士族门阀就受不了了,凭什么让我们这些高贵的人跟那些泥腿子、贱籍的人同堂为官,和他们这些贱民同堂就是对他们的侮辱。更何况还有那些更为卑贱的商贾了。

    冉智和冉明的对立,其实和“天聋地哑”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他们的利益切重并不在此,如果冉明和冉智一样,都对残障人士漠不关心,又或者是一样的歧视,这些“天聋地哑”成员也不会轻易涉足二人夺嫡的战争中。可是偏偏冉明对残障人士不仅没有歧视,反而非常重用。特别天眼,不仅是“天聋地哑”的学生,更是“天聋地哑”换一种方式的延续。

    在这种情况下,“天聋地哑”终于迈出了一步。哪怕是冉闵的心腹“天聋地哑”的领导者张平,也没有办法。就像陈桥驿,被黄袍加身的赵匡胤那样。

    最后张平不得不与众“天聋地哑”成员进行妥协,在不威胁、不背叛、不谋害冉闵的情况下,“天聋地哑”对冉明进行先期试探接触。如果冉明同意合作,他们“天聋地哑”就在站在冉明的立场上助冉明夺嫡。

    冉明听到这些话,差点激动得跳起来。也难怪他会如此激动,虽然冉明建立了天眼,无论规模和力量,天眼都无法和“天聋地哑”相提并论。如果有“天聋地哑”的支持,对冉明的好处自然是非常明显的。冉明就好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可以了解冉闵的真实动态和心里想法,可以未雨绸缪,可以提前布局。

    杜聪道:“这三封密信其实是他们派出人送到我们位于邺城的分部霍棋手上,霍棋不敢大意,就用了最快的速度,把密信送了过来!”

    冉明道:“孤是否可以理解,这是“天聋地哑”付出的诚意?”

    杜聪点点头。

    不背叛其实就是一个非常幼稚可笑的想法,只要冉明把这些信公布出来,或者交给冉闵,“天聋地哑”就会有一大批人掉脑袋。“天聋地哑”主动把刀柄递给冉明,他们诚意显然很足。

    “他们是不是在等孤回话!”冉明突然反问道。

    杜聪打着手势:“不错!”

    冉明道:“你派人转告他们,孤不愿意当一个傀儡,他们也休想糊弄孤。一旦与孤合作,他们就再也没有自主权,只能臣服孤。孤不会卸磨杀驴,但是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孤会在秦国成立一个基金会。孤拿出五万金,用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以后还会视情况进行追加。”

    在后世中国拥有残障人群两千多万人,相当于将近百分之二。由于这个时代的战乱已久,因战乱造成的残疾人数量更多。他们既是弱势群体,也是一个庞大的人群。这个弱势人群体,冉明没有刻意统计过,但是粗略的估计,人数应该不会低于二十多万人。就算没有“天聋地哑”,冉明也不会忽视他们。如今有了“天聋地哑”,这个既定计划,反而成了冉明拿得出手的价码。

    杜聪沉吟了一下,又打着手语道:““天聋地哑”的张平,想要见一下主上!好像他的意思是,有要事必须和殿下面谈!”

    冉明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啊,只是时机未到啊!”

    杜聪道:“什么时机?”

    “现在秦国无论李贤,还是姜协,他们都没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冉明道:“那个苻坚,一定会死死的盯着孤,如果孤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肯定会有大动作的。况且我们刚刚占了一个大便宜,怎么能不提防苻坚的反扑?”

    冉明一系中,唯一可以与苻坚抗衡的人,那就是王猛了。只是王猛在河西,他想抽开身,最快也要到明年的四五月份。

    杜聪道:“主上的意思是?”

    “他的心思孤知道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冉明道:“现在也不急一时半刻。”

    离开书就房,冉明的心情是极好的。来到后花园,金黄色的月光,已经把光秃秃的花园,照耀得如梦如幻。冉明抬头看看那皎洁的月光,伸手触摸着冰雕花儿,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真实寒意。

    渐渐的冉明想到了后世,想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冉明已经淡望了后世,忘记了利用电脑查看公司的各类报表,利用手提电话对下属发号施令,也慢慢的忘记了交响乐曲和奔驰的汽车。

第706章平静背后的阴谋

    “行动,怎么行动!”徒弟道:“就我们四个吗?”

    周初七道:“真不知道咋选你进了天眼,你猪脑子啊!”

    徒弟委屈的道:“师傅,你说咋办,咱们就咋办!”

    “我们天眼的职责首先是充当主上的耳目,打探消息。”周初七道:“其次进行离间、说降、颠覆、暗杀、绑架、爆炸、心战、破坏等。都怪为师没有教好你们,今天就给你们上一堂生动的课。”

    就在这时,一队秃发部士卒巡逻到了这里。由于这里简直就成了茅房,那个味道特别冲。几名士卒都捂着鼻子,象征性的查看了一下,看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就上前踢两脚,实在不动,他们就抬起来扔在城外。如果尸体放在这里,最多三天就会发生腐烂,容易造成瘟疫。

    这些人质的生死,他们并不关心,可是一旦暴发了瘟疫。他们也活不成了,所以这种事情他们必须做。可是看到尸体上还粘着屎尿,头目厌恶的道:“你,你还你,你们四个出来。”

    四个被点到名的人质怯怯的站起来。其中还有一名是周初七的徒弟。只见周初七嘴里无声,嘴形在动。

    那个徒弟看着周初七,明白了周初七的意思。作为粘杆出成员,手语和唇语是必修课。周初七的在说:“趁机看一下小南门王记铁匠铺的王麻子。”

    徒弟冲周初七

    巡逻士卒挥刀斩断串联的牛皮绳,让这四名人质抬着那两具已经死透的尸体扔到城外。

    忙活完这些,这四名人质也累得不轻。毕竟他们已经三天都没有吃饭,跑他们已经跑不动了,更何况是这番体力劳动。

    周初七看着巡逻队离开之后,突然一下子坐起来了。他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露出惨白的笑容:“终于自由了!”

    徒弟道:“师傅,救我……”

    周初七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挪到徒弟身后。周初七不愧为出色的皮匠,那被扣死的牛皮绳套,不一会儿就在周初七手中解开。三个徒弟都被周初七解开之后。

    “师傅,现在我们怎么办?”

    周初七低声道:“此事光我们还不成,必须找几个帮手!”

    “帮手!”

    “我们还有帮手?”

    好在他们都是在微弱的火光下,用唇语交谈,也不必担心惊动其他人。“废什么话啊,对了小三,让你趁机找王麻子,你找到没有!”

    “师傅,找到了。王麻子和他的几个徒弟就绑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和贾寡妇他们在一起!”

    “都什么时候了,还贾寡妇!”

    周初七打了一个手势,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悄向前面挪动而去。由于临泽太小,所有的大街小巷都装满了人质,这些人质挣扎了三天,也没有体力挣扎了。他们现在也不嫌满地的排泄物的空气污浊,也不顾屎尿横流,睡得到处都是人。有些人饿得实在是睡不着,他们就在抓起屎尿往嘴进送。看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周初七回头用唇语道:“看到了吧,这就是让胡人骑在我们头上的下场。”

    一路上,四人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了。三天不吃饭,任是铁打的汉子,也提不起精气神来。

    终于到了小三所说的地方,这里的环境更加不堪。这一片是片女战俘虏圈居地。或许是为了自保,这些女人为了保住清白,把屎尿弄得满身满脸都是,这味道差点没把周初七熏倒了。

    周初七走到那个王麻子面前,轻轻上去就是一脚。

    “王麻子,别装了,我知道这点绳索困不住你。”

    王麻子依然一脸无辜的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哼,你不认识我没有关系。”周初七道:“我认识你就行了。青眼的十三海青子之一王麻子,江湖大号鬼不缠。”

    听到这里,王麻子混身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而是杀气腾腾,本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你是谁”

    “天眼临泽总管周初七!”周初七道:“我们的恩怨放在一边,今天找你来就是做一笔买卖,如果你愿意合作,不愿意合作,就当我没说。当然你也可以把我交出去!”

    “天眼?”王麻子暗暗吃惊,这可是青眼的死对头。他们自冉明建立秦国,明争暗斗不下数十回合的交锋了。但是他们手中的资源没有办法跟天眼相比,天眼只负责打探情报,而且随时可以通知秦军正规军队支援,所以在历往交锋中,青眼都是胜少败多,损失惨重。

    “怎么个合作法!”

    “哼,这可不是你们青眼的待客之道吧!”周初七道:“老子三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可不像你现在还油光发亮,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让老子填饱肚子,再做详细计较!”

    “阿莫拐就算是想破脑袋也肯定想不到,你们的老巢居然在他的床下面,他天天睡觉的床下面,居然别有洞天。”周初七看着这个简直如同地下小城一般的地宫,这里储藏着大量的粮食,还有饮水,甚至还放着足以把临泽烧成灰的猛火油。

    周初七顿了顿,又道:“既然你们能在县衙下面挖这么一地宫,那么也一定有办法悄悄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喽!”

    “这是当然。如果需要要刺杀阿莫拐并不算困难。”王麻子非常自信的道。

    周初七看着那肉干,露出像狼一样的目光,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块牛肉干就往嘴里塞。边吃连抓起一坛酒,也不管里面有毒还是没毒,就往嘴里倒。

    “真羡慕你们,都这样了。还有如此大的实力修这么一个地宫。”

    王麻子道“我们是青眼是什么?想当初,我们也是有官面身份的人,就好比你们魏国的“天聋地哑”,陛下会亏待“天聋地哑”吗?再说,那是以前,如果现在,我们青眼是没有能力再修这样的地宫了。”

    “这倒也是!”周初七想到“天聋地哑”的待遇,自己都感觉眼热不已。要知道尽管天眼和“天聋地哑”的工作性质一样,可对于待遇,他们还差得太远。

    “这里存储了三千六百石粮食,两千斤肉干、二十五石食盐。”王麻子道“除了这些,还有六百套札甲,当然这些札甲你们肯定看不上。你们有更坚固,更轻便、防护能力更强的明光铠甲。环首刀八百柄,脚踏弩两百具,弩箭八千只,三百张弓,一万五千只箭矢。一千二百柄戈矛,四百面生牛皮实木盾牌。六千斤猛火油!”

    “你们真够丧心病狂的!光凭这些猛火油,整个临泽也就烧成白地了!”周初七试探的问道:“像这样的地方,你们应该不少吧!”

    “不用在试探我,这根本不是给你们准备的!”王麻子道:“张祚篡位,倒行逆施。主上(谢艾)欲讨伐祚时,这里就是扼守主上东进的要道,如果正面进攻临泽,肯定要损失不少人手。我们有密道,可以直通城外。所以就准备了这些物资,可是后来就没有用上。不仅这里有,张掖城中还有一个比这个更大的地宫。凭借那个地宫的物资,三千甲士可以在里面躲藏半个月。”

    周初七皱起眉头道:“现在谢艾已经是大魏的镇西将军了,你们难道还想利用这些物资和布置,裂地分疆不成?我可告诉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大魏早已今非惜比了,别看秃发部闹得挺欢。那是陛下没有出手呢,一旦陛下发怒,秃发部就算比现在强大十倍,大魏捏死他,还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你们凉国都败了,手握三州之地,数万精锐骑兵,还不是一个成为邺城坐上之宾。”

    王麻子摇摇头道:“不会的,主上已经给我们指示,让我们择机把这些物资交出去。就算没有这事,这个秘密也保存不了多久了!”

    周初七感叹道:“到底是建立了几十年的组织,这底蕴,是我们天眼没有办法比的!”

    “你们天眼不算什么!”王麻子道:“大魏的“天聋地哑”那才叫恐怖。我们跟他们的差距,就是壮汉跟婴儿的差距。”

    周初七道:“作为这一次合作的交换,我可以饶你三次性命。”

    “在你眼中,我鬼不缠就是一个废物?”

    “没有人拿你当成废物。”周初七道:“难道你不是废物吗?居然被我发现了你的身份?”

    “哼,你懂个屁!”王麻子道:“若非主上亲自下令,下王某想办法把这批物资交出去,你以为你真能发现王某人的破绽?”

    “居然是这样?”

    “你以为呢!”

    临泽那些被俘虏的汉人百姓,不是他们愿意当俘虏,也不是他们没有血性,缺乏反抗意识。只是在临泽实在是找不到领导者,没有任何组织的自发抵抗,还没有开始就被血腥镇压了,如此再三,根本没有人敢反抗了。

    阿莫拐也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他为了杜绝汉人的反抗,故意不给人质食物,任由他们饿得头昏眼花,实在看不下去了,再会发放一点,和猪食差不多的东西。

    这种不满、愤恨的情绪慢慢的酝酿着,平静的下面,就是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任何堡垒都是从内部容易攻破,救人质和俘虏这种事情,自然是他们自己反抗最为有效。

    在天眼和“青眼”的配合下,临泽开始酝酿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青眼的底蕴确实不是天眼可以比拟的,短短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地宫里又陆续进来了青眼的三十多名成员。王麻子发号施令,串联的去串联,散播消息的散播消息。然后秘密往外运武器装备,还有猛火油、等物资。

    临泽的暗潮汹汹,一旦暴发,将是石破天惊。

第707章单于大事不妙

    金沙滩,秃发乌孤整整考虑了一天,他还没有做出决定。可是他的那些都帅们都开始吵翻了天。

    “大单于,这到底打还是不打!不打的话,我们就撤,我们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如果在汉人朝廷中,一个将军敢用这种语气跟皇帝说话,他肯定会冠上飞扬跋扈,目无尊上的大帽子。

    可是在秃发部,在游牧民族眼中,这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素利也出声道:“要不然这样,我们分兵。一部留在这里监视秦王,其他精锐部队围攻福禄城!”

    素利的话音刚刚落,就得到一阵响应之声。

    这支秦军是一块硬骨头,不要啃。反正林狴已经试过了,啃骨头哪里有去城里吃肉来得实在。

    “愚蠢!”正在眯眼的秃发乌孤,突然睁开眼睛喝道:“你们都不想攻秦军,都想着如何到福禄城里抢上一番。我告诉你们,你们如果有这种想法就是一个大笨蛋。秦王冉明为什么放着坚固而舒服的福禄城不守,而是凭借着微弱的兵马,苦守在这里,还利用花城湖,扎了一个背水一战的大营,跟我们决以死战?”

    秃发乌孤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冲众都帅们咆哮起来:“你们还想攻打福禄,福禄这座城被谢艾经营了两年之久,谢艾你们应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吧。现在的福禄就是一座铜墙铁壁,别说你们嚷着要分兵,就算我们十万兵马一起攻打福禄,没有伤亡两万人马的狠心,都不可能攻下福禄城。居然还想着分兵。一旦我们分兵怎么分?”

    素利道:“大军分成两部,每部各五万人马,一部攻城,一部监视秦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我们两路大军相距六十里,可以为倚角,无论哪一个方向我们都保持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只要其中一路取得突破性进展,踏福禄,横扫酒泉就指日可待!”

    听到素利的这话,秃发乌孤还没有什么表示。不过一旁悠闲喝着茶水的赵振却噗嗤一下吐了出来。接着,赵振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赵振笑得肆无忌惮,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素利勃然大怒:“汉家儿,你居然敢嘲笑我?”

    赵振没有止住笑声,秃发乌孤却道:“嘲笑你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如果我们合兵一处,无论是进攻古墩台的秦军大营,还是攻打福禄城,只要舍得把人命往里填,总有攻下来的那一天。秦王冉明手中只有五千兵马,纵然他们战斗强,也足够凶悍,不过他却打不过我们十数万兵马。别说他了,累也累死他们。可是一旦分兵,只要秦王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发起进攻,消灭我们其中一路并无可能。”

    道理,秃发乌孤是懂,不过他现在却下不了狠心。这就是一场命运的赌博,一旦输了,输的就是秃发部的未来和希望,还是十数万族人的性命。

    首先冉明的布置非常刁钻。看上去是不占他的便宜,事实上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花城湖像一个坐东向西的大于号。偏偏这个大于号的开口朝着福禄城方向,也就是说,冉明和福禄城的守军是左右夹击他。如果他全力进攻冉明,就必须提防着从福禄城出来的援军。攻打福禄城也是一样。

    偏偏,他手中没有水军,只能依靠骑兵,按照冉明的布置来打。

    素利自然不服气,他冲秃发乌孤道:“照这么说我们秃发部也打不过秦王,那就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多好,还建个什么国!”

    素利这话里透着浓浓的不满。其实也是变向说明,他对冉明的恐惧之心非常明显了。接着,大帐内分成了两派,一方赞成撤退,一方赞成攻打冉明。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大帐内乱得好像菜市场。

    “启禀大单于,我们在外围的斥候,抓获一名魏国信使!”

    秃发乌孤被道:“赵先生,你去看看吧,看看是不是有用的消息。”

    “是!”赵振也非常反感这秃发部动不动就吵,就闹。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出去喘喘气。

    就在这时,大营里数名士卒正在鞭打一名黑衣劲装骑兵。皮鞭如雨点般落下,每一鞭子下去,都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尽管是打在别人身上,就连赵振也忍不住替他感觉疼。

    让人感觉奇怪的人,这名黑衣劲装大汉既没有求饶,也没有挣扎。

    赵振道:“都住手吧,再打就打死了!”

    一名士卒上前查了一下道:“先生,晚上,现在已经死了!”

    “什么?”赵振道:“他招了什么没有?”

    “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在他身上搜到了这个!”

    赵振不用打开,光看样式就知道这是一封通过秦王下发的公文,既然是公文应该是求援之类的东西。赵振打开一后,仅仅看了一眼,就露出像见鬼一样的表情。

    这个公文其实正是冉明以秦王的名义下明发给各州郡、太守的政令。广武赵氏赵振通敌叛国,命他捉拿广武赵氏一族的命令。其实这就等于后世的通缉令。上了这个名单,基本上就等于死人了。

    看到这里,赵振的脸当时就白了。

    赵振强自忍着吐血的冲动,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道:“冉明,你好狠的心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次是斥候阴差阳错截获了这份公文,赵振可没有天真的认为,冉明只会一份公文。像他这样的罪名,是需要经过地方官报备,经大理寺复审的,只要证据确凿,加上口供,才能给他一刀。

    广武赵氏,虽然没有亡族,但也不远了。可是要逃,谈何容易啊,天下之大,根本无处容身。恐怕没有人敢收留他这样的人。

    赵振突然恶向胆边生。你冉明不是想让我死吗?好,好,那我就先弄死你!

    尽管赵振手里没有一兵一卒,不过他却可以左右秃发乌孤的立场决定。秃发乌孤现在摇摆不定,赵振就可以让秃发乌孤下定决心。

    赵振自然不知道,这正是冉明希望看到的。

    赵振又不动声色的返回了喧闹的王帐。赵振悄悄的拉了一林狴都帅的前襟问道:“大单于怎么说?”

    “先生,大单于还是没有拿定主意。主战和主退的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就差动手打起来了!”林狴露出无奈的笑道:“有道是兵贵神速,而我们却把这最宝贵的时间,消费在无休止的争吵中。”

    赵振自然清楚这主退的将领们是什么打算。他们当然都不是秃发乌孤的嫡系,如果出战,他们肯定是第一批被派出去的。作为炮灰消耗品,他们能不打,尽量不打。这些战争,即使胜了,得到好处的也只是秃发乌孤和他的秃发部,但是伤亡却让他们承受。

    “大单于,我们汉人衡量一个统帅、一个领袖的是否合格的标准,能否让部下有力一起使才是一个关键的标准。”赵振接着道:“对于我们汉人皇帝来说,一个臣子的能力大小并不是非常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忠诚。如果没有忠诚,一个有能力的臣子,所造成的破坏力是非常致命的。就像新朝时期的王莽、东汉的曹操。”

    秃发乌孤若有所思的道:“先生有什么话不妨明说!”

    赵振道:“谁都知道只要大家伙同心协力,力气往一个地方使往往就会创造奇迹,可是回归到现实,能创造这种奇迹的人并不多。秦始皇做到了,所以他统一了六国。匈奴的冒顿单于也做到了,所以他可以迫使汉朝和亲、修书侮辱吕后。汉武帝也做到了,所以他两征漠北,把匈奴打得元气大伤。伟大的鲜卑大单于檀石槐也做到了,所以他可以立汗帐于弹汗山,建立一个东西一万四千里,南北地跨七千里的庞大帝国。”

    如果再听不出赵振的意思,秃发乌孤就不是他了。他道:“若是有人不服从怎么办?”

    赵振叹了口气,秃发乌孤难道真不知道怎么做吗?答案是否定的。但是这一句话,说出来肯定会有不少人头落地,当然这个恶名只有他赵振来背。赵振是一个为了家族利益敢出卖国家利益的小人,他岂会害怕背负这点恶名。

    赵振道:“权力和暴力,就足以让所有异样的声音闭嘴!”

    秃发乌孤满意的点点头。作为一个奴隶制的部落首领,他不需要所谓的民主。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民主只是一个姿态,其实连姿态都算不上,因为他自己并没有拿定主意。秃发乌孤有权力让秃发部形成一种声音,所有的人马都得听他指挥。如果有人不听他的指挥,他将会使用暴力,把这些异样的声音打服,然后再让他们乖乖的听他指挥。

    秃发乌孤还是有点迟疑,他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集结所有力量,跟冉明决战。

    就在这时,压倒秃发乌孤心中天平的那根稻草出现了。

    一名斥候飞骑而来,冲进辕门。只见那斥候狼狈不堪,在秃发乌孤心身前滚鞍落马,单膝跪地,“大单于,大事不好了!”

第708章秘密战线立下大功

    “何事惊慌?”

    “东北牧原,东北牧原……豪雅丹部被魏军铁骑袭击,所部兵马大败。部曲被劫走千余人,牛羊损失万计,今,魏军后撤三十里,在安营寨立足防御!”

    听到这话,秃发乌孤并没有生气,反而大笑道:“魏军那支偏师在没有拿下临泽的情况下,就悍然对我们发动攻击,说明了什么!”

    “这…”林狴迟疑了一下,悠悠的道:“这或许是因为古墩台秦军大营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反而有可能外表强悍,内里虚弱不堪。否则,魏军慕容垂部也不用如此紧张,用袭击我们后营的方式,为古墩台的秦军减轻压力!”

    秃发乌孤“林狴所言极是。秦军兵马并不多,他们那些仆从军早已被林狴吓破了胆。战局没有明郎之前,他们是不会冒然参加战斗的。”

    正是因为慕容垂的突然袭击,让秃发乌孤下定了决心,集结所有兵马,与冉明决战。

    他不相信,他猛攻冉明,福禄城的魏军以及慕容垂部会坐视不理。反正花城湖的地势限制了冉明所部的突围路线,冉明既然飞不了。他完全可以围着冉明,吸引各地魏军来援军。福禄城的援军最近,他们要防守城池,在城池中,他还拿他们没有办法。不过如果要是出城,这些汉人军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至于慕容垂所部的骑兵,先顾好自己办。

    秃发乌孤早就听说了冉明用陷马坑和平面拒马大破燕军,现在他也可以采取这种方式对付来援的魏国骑兵。

    慕容垂他不用考虑,如果慕容垂有能奈横穿他布置的陷马坑阵,再做打算吧!

    随着秃发乌孤的一声令下,整个金沙滩秃发部大营开始行动起来,不管你是秃发部原来的嫡系人马,还是投降的鲜卑人吐谷浑部残部、又或者是屠各其人,甚至还有一些羌族、氐族部落,都必须派出最精锐的人马,不仅派出了精锐人马,秃发部还命令随军而来的老弱病残,组成一只炮灰部队,用来消耗秦军的箭矢。

    古墩台秦军大营,冉明简直要崩溃了。连续三天,秃发部不退也不进攻,这种痛苦的等待,让冉明快要抓狂了。

    突然王猛道:“要变天了。”

    冉明盯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怎么也看不出要变天的意思来。

    李业也道:“是啊,要变天了!”

    这下,冉明更加疑惑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突然间不够用了,为何他的两个谋士都说要变天了,这变天是指什么意思呢?

    晚饭很是丰盛,王宝宝拿手了绝活,给冉明烤了一只羊。这只被王宝宝烤得外焦内嫩,色泽金黄,香气扑鼻。这只烤全羊非常对林黑山的胃口,那个家伙,吃得满嘴流油,就差把舌头一块吞进肚子里了。

    而王猛和李业也连连赞不绝口。偏偏冉明没有一点胃口,简直如同嚼蜡。看着冉明根本不动筷子。王宝宝道:“夫君,这味道不对吗?”

    王芷道:“你以为所有都和你一样,都是肉食动物啊。这么油腻的东西,看着都倒胃口,白凤,你去煮碗干蘑菇清汤。”

    白凤急火火的而去,不一会儿,就弄来一碗蘑菇清汤,可是冉明也没有湿一下,好东西自然不能浪费,一股脑儿又倒林黑山的肚子里。

    冉明良久无语,看着李业和王猛不住的摇头叹气。王芷和王宝宝三女知道冉明有心事,可是对于谋略,确实不是她们所长。如果是谢道韫,或许还可以帮助冉明分析一下局势,指点一下对策。王芷她们三个,除了舞刀弄枪,似乎起不了太大的用处。

    冉明终于忍不住的道:“先生、元美,明早一早,通知部队,挖出炸弹,孤跟秃发乌孤决以死战!”

    王猛淡淡的道:“如此也好,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现在,孤还有机会吗?”冉明沮丧的道。

    “呵呵!”王猛笑道:“怎么没有呢,猛在空气中都闻到了大战来临的那种肃杀之气!”

    “杀气!”冉明道:“我怎么感觉不到!”

    “对啊!”李业也道:“我也没有感觉到!”

    王猛也不解释,直接拉着冉明和李业,登上上帐外的望塔。

    高达十丈的望塔把方圆十数里的地方一览无余。王猛指着对面金沙滩上秃发部的大营道:“殿下,发现异常没有?”

    “异常!”冉明一愣,不解的道:“没有啊,这不是很安静吗?”

    “哦!”李业突然出声道:“业明白了。就是因为太安静了,所以才是最大的异常!”

    “不错。”王猛道:“这三天以来,秃发部意见并没有统一,将领们在一起争吵不休,所以下面的士卒也没有人管。他们要么围着篝火喝酒打架,要么鬼哭狼嚎的鬼叫,每天不到子时不会安静下来。可是现在才亥时三刻(相当九点四十五分)刚过,他们就安静了。这不奇怪吗?”

    冉明道:“也就是说,他们明天会发动进攻?”

    “也不绝对,他们也许明早拔营而退。”王猛道:“无论如何,明天就会见分晓了!”

    冉明点点头。

    临泽城外,魏军大营。慕容垂出奇不意,劫了一千余秃发部部曲,他还想再接再砺,然而秃发乌孤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支莫约千骑的秃发部骑兵向慕容垂部发起了进攻。慕容垂一看这个情况,急忙率部反击。然而,这支秃发部骑兵扭头就跑,追了二十多里,突然前锋扑通扑通倒了一大片。

    慕容垂这才发现,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碗口粗的陷马坑。尽管这些秃发部人没有冉明手中的那种工兵锹,挖出来的陷马坑并不规则,而且深浅不一,但是这并不防碍这些陷马坑仍可以给慕容垂部造成不小的麻烦。

    幸亏这些秃发部骑兵并没有魏军那么厉害的弩机,否则慕容垂部的伤亡肯定要翻倍。慕容垂灰头土脸的退回来了。当然,慕容垂并不是没有对付这些陷马坑的手段,只是他并不想直接加入冉明与秃发乌孤的对决之中。

    就在慕容垂刚刚返回时,张掖太守邓涣就拜访慕容垂了。

    慕容垂见面就问道:“邓太守,面见阿莫拐的结果如何?”

    邓涣道:“我的使者根本就没有见着阿莫拐的面,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结果了。不过,这次却有一个意外之喜!”

    “什么意外之喜!”慕容垂冷笑着。使用敌人的普通当人质,除了牺牲人质,或者退兵之外,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邓涣道“王壮士,涣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大魏前锋将军慕容垂。”

    “小人参加慕容将军!”

    这个王壮士不是别人,正是王麻子的族侄王朔。年纪虽然只有十九岁,不过却深得王麻子的真传。一手刀法出神入化,马战或许他不行,不过如果暗中刺杀,能躲开他的一击的人,并不太多。

    慕容垂道:“免礼,你是什么人!”

    “小人乃青眼暗青子王朔!”

    “青眼?”慕容垂道:“青眼是什么东西?”

    王朔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邓涣赶紧完场道:“慕容将军初来河西,自然不清楚。这是凉国文王时期组建一个秘密组织,具体的涣也不懂,不过职能应该和大魏的“天聋地哑”差不多。”

    这个解释自然让慕容垂大吃一惊。青眼他不清楚,因为他和青眼并没有打过交道,可是“天聋地哑”他想不清楚都难,在燕国慕容部,光死在“天聋地哑”暗杀之下的将领不下数十人,至于普通的斥候,则不计其数。

    王朔道:“小人奉首领之命,前来联合贵军。明夜子时,我们青眼联合天眼将会组织城中百姓发动起义。”

    慕容垂道:“你们多少人手,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王朔道:“我们青眼在临泽有六个海青子(情报人员),三十一个暗青子(行动人员),天眼那里人手相对少点。只有四个人。”

    慕容垂冷笑道:“你们才四十一个人,就算人人可以以一挡十,也没有什么大用啊!”

    “是吗?”王朔突然身子暴起,如同雄鹰扑兔,双手变爪,直取慕容垂的眼睛。慕容垂自然不是弱者,他快速反应过来,左手一计上勾拳,右手一计大摆拳,直击王朔的头部。

    如果这两拳打实,王朔就算是头戴头盔也能给他打成重伤。然而这一刻突然定格在那里,慕容垂一动也不动,他喘着粗气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邓涣这才反应过来,他怒气冲冲的道:“王壮士你这是干什么!”

    只见王朔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跑到了慕容垂的身后,只见他右手已经死死的扣住了慕容垂的喉结,而左手则距离慕容垂的双眼不足一寸。只要王朔的手稍为一用力,慕容垂的那对招子就算废了。

    王朔冷冷的道:“以慕容将军之勇,恐怕当世罕见,但是在临泽城,连一个也找不出来。”

    慕容垂这时已经惊出一身冷汗,这个王朔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他不敢想象。

    慕容垂颤音道:“你想怎么样?”

    王朔道:“我们已经查清了城中阿莫拐部以及他麾下八个豪帅的活动情况,明夜子时,我们兵分三路,第一路将出动十一名暗青子,分别暗杀阿莫拐以及他麾下的八个豪帅,其他人手五名海青子连同天眼的总管和三名成员,负责带领临泽城中的青壮起义。第三路则由我率领,我们共计二十名好手,一起强夺东城门。”

第709章间谍可抵千军万马

    就在这时,王朔松开了慕容垂,飘飘然的走到了帐门口道:“我们不缺少甲胄,也不缺少兵刃,只是我们都没有领军打仗的经验,我们所有的人,只善长单打独斗,所以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如果你们信任我们,就派出一些敢死军官,率领大家一起夺下临泽。”

    王麻子不仅是一个出色的杀手,同时他也是一个情报天才。在情报信息侦察工作方面有着惊人的敏感,他可以在浩瀚的情报中,挑出有价值的情报。青眼在多年经营之下,在河西、在秦凉已经编织了一张密密麻麻、渗透到各行各业的情报网络。“青眼”对河西的监控力度非常大,在这里,“天聋地哑”或天眼根本没有办法与其相比。

    人们普遍都存在一个误区,那就是情报间谍战是后世发明的产物。事实上,这是错误的观点。《孙子兵法》中,倒有所谓“五间”之说“乡间”、“内间”、“反间”、“生间”、“死间”。“乡间”,是用敌方乡人做间谍;“内间”,用敌方员吏做间谍;“反间”。使敌方间谍为我所用;“生间”,就是刺探敌情后顺利生还;“死间”。用潜入敌方的我方间谍传递假情报,使敌受骗事后,我方间谍不免身份暴露,被敌处死,乃谓之“死间”。

    历史上比较有名的情报组织莫过于秦始皇的铁鹰锐士(可以看作是秦军的军官学校和特别作战的鼻祖)汉武帝时期的卫尉、武则天女皇建立的梅花内卫,当然也少不了被影视剧像揉捏面团一样的锦衣卫。(注本文中的天眼之名得名雍正皇帝组建的情报组织,臭名昭著的血滴子就是这个组织下属的杀手组织。)

    但是也有很多组织,他们从组织到覆灭都是一个迷。一部史书留下太多让人看不懂看不清的谜团。但是青眼恰恰是这种淹没在历史沧海中的一栗。

    通过青眼的情报讯息,王麻子迅速的把临泽城中,相对拥有一些人脉和威望的人甄别出来,然后通过青眼的渠道,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地道里。当然,还有一些拥有军队经历,或者孔武有力的青壮。

    临泽城中的人质们已经连续饿了三天,即使再强壮的人,也饿得两眼迷离,四肢无力。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即使给他们武器,他们也无法发挥出相应的水平。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王麻子和周初七商议后决定,在城中挑选出来一部分相对较强壮、有一定武夫基础的人,这部分人在青眼的营救下,不知不觉在人间蒸发。

    无论人质、还是阿莫拐部的士卒都没有发现异常。因为在临泽,每天都有成千数百人质死去,每个人都不清楚,身边的人何时会死。对于相对两万来人质,那些看押士卒更无法分辨了。

    这些人质被营救走之后,送入地道内,给他们食物和水,让他们尽快恢复力量。

    周初七看着那些两眼依旧无神的人质,满脸担忧的道:“你看看他们,现在他们太虚弱了,别说对付那些凶狠的鲜卑秃发人,恐怕给他们一只羊,他们都杀不死。”

    王麻子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人的身体要想掏空太容易了,可以要让他们恢复元气,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个月!”周初七冷笑道:“恐怕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今天才是第三天,就足足死了上千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亡的人只会更多。真的要修整个十天半月,恐怕临泽也没有几个活人了!”

    “你说,现在怎么办?”王麻子道:“他们都太虚了,没有多少力气,连拿刀的力气都费劲,恐怕秃发人站着不动,他们都砍不死人!”

    周初七道:“现在只有一种办法了!”

    “什么办法?”王麻子兴奋的问道:“你有办法让他们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吗?”

    “有,倒是有的!”周初七沉吟道:“不过,这种药丸是栗特人带过来的,吃了以后,会让人的力量瞬间暴涨,随便一个普通壮汉,食用这种药丸都可以生撕猎豹,徒步追马,力大无穷。”

    “有这么好的东西吗?”王麻子两眼直冒小星星:“那你还等什么?”

    周初七道:“不过,这种药丸也有毒,食用之后,待半个时辰后,药效已过,人就会出现混身酸麻无力,头昏脑胀,严重者还会陷入昏迷,半年都难以恢复原来的状态。更严重的,会让男人功能丧失,终生不举。”

    王麻子沉默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头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如果丧失了男人的本钱,恐怕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受得了。他没有办法替他们做主。

    周初七道:“这样吧,还是告诉他们真象,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王麻子点点头。

    哪怕这青眼的这个地宫足够大,最多可以容纳千人在此生活数月之久。不过,要想让他们集结起来,却不可能的。地宫中分成生活区、和储藏区,其中生活区是大约一百多间面积数十到上百平方不等的石室,哪怕最大的石室中,也不过可以容纳百余人。

    周初七只好挨个石室去通知他们。

    周初七道:“诸位大魏百姓们,你们受苦了。大魏没能庇护尔等,实在抱歉。我们大魏的军队已经将临泽团团包围,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进攻,解救我们出去。因为只要魏军攻城,那些卑鄙无耻的胡虏就对我们举起屠刀,如果大魏军队执行不顾我们的死活,最多一天,他们就会攻破临泽,把临泽的胡人屠杀一空,可是这样以来,我们将被胡虏屠杀殆尽。所以,魏军与胡虏正在僵持着。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虽然投降了,可是那些胡虏并不愿意轻意放过我们,对于我们是临时死前的百般折磨和侮辱,现在魏军迫于无奈,不能进攻,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一阵沉寂,一名脸色苍白的刀疤脸道:“这种折磨我受够了,给我一把刀,我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刀疤脸道:“只是我的伤太重了,恐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听到刀疤脸的话,众人都沉默了。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三天之前,他们有足够的能力,给胡虏重创,作为河西汉人,他们从出生以来,就面临着严峻的生活环境。羌人也好、氐人也罢,他们只要叛乱,就会拿河西汉人开刀。为了活下去,让自己变强,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河西汉人的生存方式只有三件事,打仗,种地,和准备打仗。

    周初七道:“我们一种药,可以让你们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不惧疼痛,也不怕疲惫。不过,却有一点!”

    周初七道:“你们有可能会死,半个时辰内你们将比以前更强,但是药效过后,大部分人都会死!”

    刀疤脸狂笑道:“死,死怕什么?活着让他们如此折辱,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半个时辰也不算短了。足够让某报仇雪恨了!”

    这些人的反应出乎意料,周初七当既就让人拿出这种如同鸡蛋大小的药丸。距离老远,这种药丸上出散发出让人欲呕吐的腥臭味,其实冉明目前并不知道这种药丸,否则他一定会让葛洪改进药方,去掉其中的毒副作用。后来冉明果然成功利用肉丛蓉,换掉了里面的主药石山乳,让这种副作用减少到最低,成为魏军士卒用来绝地激发人体潜能的良药。

    但是,周初七并没有让这些人立即服用这些药丸,而是让他们自己做主。这个药丸的效果只有半个时辰,现在服用,只能浪费药效。

    和其他石室的人质这么一说,大部分人都同意服用这种药。解决了体力问题,王麻子开始让人分发武器装备。

    虽然他储备的铠甲只是汉代的札甲,札甲是一种用长方形甲片用皮绳编织而成的甲胄。尽管这种甲胄防御能力不错,而且轻便灵活,不过由于骑兵马镫的出现,骑兵的装备武器也发生了改变,像更加沉重、威力更大马槊、戈、重矛、戟、狼牙棒等装备部队,札甲的胸前部位,根本不足以防御这种重型兵刃的致命一击。所以这种札甲渐渐被明光铠甲取代了。

    汉制札甲采取铁片(春秋时代为皮片、秦时代为青铜片)叠压的方式进行编织而成的,所以对于防箭方面非常强悍。这也是为何李陵可以率领八百部曲,在匈奴举族精锐的包围下,千里大突围。最终因为箭矢耗尽,弹尽粮绝被叛徒出卖而被俘虏。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十数万骑兵奈何不了人家八百部曲这种情况,其实非常好理解,这种札甲防箭能力很强,匈奴人的弓箭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而汉军的脚踏弩或大黄弩就可以轻易射穿他们的皮甲。

第710章小舅子再立大功

    穿上铠甲之后,就是分发环首刀和弩机了。古代对武器的管制还没有后世严格,但是这是有明显区别的,百姓可以拥有个人刀枪、和弓箭,但是却不能拥有弩机,否则就是违制,要治重罪。好在弩机的射击方式采取直射的方式,只需眼和望山、目标成一条直线,就可以命中目标。对于一个普通农民,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会学会弩机发射,训练几个月就可以成为优秀射手了。

    在天快要亮的时候,王朔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了的,而是从密道中带了两百多号精锐魏军,两百多名魏军和四百多名人质组织的突击队,开始养精蓄锐,磨刀霍霍。

    然而临泽城,阿莫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金沙滩,秃发部大营。大魏开元二年五月十二日,秃发乌孤在金水滩调集了他所属十个都帅,在单于王帐外,立点将台,誓师出征。

    在誓师完毕后,秃发乌孤以赵振为行军参军,总参军务。以林狴都帅为前锋带领本部人马,还有一个乌唐吉的都帅,共计六千兵马先行攻击古墩台秦军大营。林狴为正,乌唐吉为副。而素利则为大军主帅,指挥包括他在内的六个都帅作为三万两千人马攻击主力人马。而秃发乌孤率领单于卫队和其他三个都帅则作为全军后备力量!

    林狴一马当先,率领先锋大军出辕门,向古墩台秦军大营冲去。

    花城湖的地形非常特殊,整个湖逞大于号,而冉明把帅旗就立在大于号的底部,借助湖型背水摆阵。

    在历史上韩信首创背水一战,而后南朝开国皇帝刘裕,又将这个战略发扬光大。创却月阵,借地形之利,水兵之便,以两千七百步兵,成功打败了三万余骑兵。冉明百思不得其解,却月阵虽然是古代战法之一,却只是昙花一现。从刘裕之后,再无却月阵的使用记载。

    因为“却月阵”是弧形,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弧形可以分散受力点的力,有着良好的抗冲击能力;阵内士兵又因有杖、弩、槊等武器,所以杀伤力非常强;同时阵内士兵背水为阵,可起到“陷之死地而后生”的效果。

    如果没有花城湖的独特地形,冉明也无法采取这种阵法。当初在幕府山时,冉明使用了这个战阵,对付桓温有了不错的效果,不过冉明还是想再试一下,对付纯骑兵的攻击部队,这个阵法是否像传说中那么厉害。

    况且冉明还有后手,如果一旦前面不敌,直接引暴金沙滩上的炸弹,也可以打败敌人。

    在冉明听到秃发部开始发起攻击之后,冉明兴奋的大叫:“终于来了,让孤等得好苦啊!”

    李业和王猛也是松了口气。

    冉明的立威之战,就是让秃发部一头撞上来,谁知道冉明那一战打得太凶,居然把秃发乌孤打得怕了。好在,秃发乌孤又来了。

    “准备开始吧!”冉明笑道。

    “得!”王猛脸上露出苦笑,这位爷装神弄鬼还上瘾了。

    来到阵前,林狴突然愣住了:“秦军这是在搞什么鬼?”

    林狴一头雾水的向乌唐吉望去,乌唐吉也露出迷茫的表情道:“看他们的样子好在在祭天,什么时候汉人也兴这一套了?”

    林狴道:“他们会不会用这一套来祸乱我们的军心?”

    “倒是有这个可能!”乌唐吉道:“我们以前也是采取这种方式,让祭祀鼓舞士气,让儿郎们消除恐惧,勇往直前!”

    “不错,一定是如此!”想到这里,林狴狂喜道:“勇士们,汉家儿已经害怕了,他们在我们的铁蹄在瑟瑟发抖,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祈求他们的祖宗来保佑他们。汉家儿技穷了,只能用此卑劣手段。传我命令,儿郎们无需担心,马踏古墩台,将这些卑鄙秦军、汉家儿,个个诛绝,不留活口。”

    “个个诛绝,不留活口!”

    清晨的朔风正冷,迎面扑来,让林狴的精神陡然一振。林狴的左手四指被切断,他最擅长的方天画戟已经无法使用了。再也提不起来沉重的方天画戟,林狴并没有灰心,他重新选择了一件精钢打造的环首刀,此刀长约五尺,重约十四斤四两,全刀一体锻造,缳内有龙雀图案,谓龙雀大环。虽然样式和晋军制式环首刀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不过这入手厚重,是那些制式环首刀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林狴是一个身高力沉的猛将,普通的制式环首刀的份量太轻了。哪怕他只有一只右手,这是可个份量对他而言,还是有点轻。不过由于时间太过匆忙,让他无法挑选到趁手的兵刃。不过林狴的这柄钢刀,其实也是名家打造的,如果再过几十年大夏国的赫连勃勃(匈奴右贤王去卑之后),就会根据这样的龙雀大环样式,打造出来历史上有名的大夏龙雀刀。

    林狴的右手持龙雀大环刀,左手无法用力,不过他却让人找来一面铁质钩镶。所谓的钩镶,其实是汉代发明的一种结构复杂的盾牌。但是却不是单纯意义的防守盾牌,这个钩镶上下都是有铁钩,中间也有凸起的尖刺。这一种身兼防、刺、钩三种功能的兵器,同时也是汉代制式辅佐兵器之一。

    林狴的左手也拿不住这种钩镶了,不过他还算聪明,用牛皮绳将钩镶绑在自己的左小臂上,这样左臂的钩镶也可以成为林狴的伤敌利器。

    如果要是以前的林狴,对于这种防御兵器,他不屑使用的。不过他如今受伤,只能勉强采取这种装备。

    林狴知道自己的实力,左手受创,他在武力上大打折扣,别说秦军中的那个使铁锤的猛将,就是随便拉出一名战将,也可以数回合之间斩他于马下!所以林狴并没有纵马猛冲,而是慢慢的向前前进。

    林狴的速度虽然不快,可是其他秃发部兵马却不一样。特别是没有吃过亏的乌唐吉以及他的部曲,人人都引箭待发,怪叫着向前猛冲,战马的嘶鸣声、杂乱的马蹄声、还有如同鬼哭狼嚎的叫声,各种声音加杂在一起。

    五百步,秦军士卒还是沉默应对,不动如山。

    乌唐吉看到这种情况大喜过望,骑兵对战,依靠的还是马匹的冲刺速度。现在秦军骑兵居然不发动冲锋,他们就失去了让战马加速的机会。即使秦军再想加速,他们也没有那个距离了。

    林狴看着秦军那沉默无声的黑色骑兵阵,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内心里却感觉一阵不安。

    果然当他们进入三百步范围内时,秦军骑兵突然动了,随着秦军大阵左右散开,出现一队队黑色甲胄的步兵。面对铁骑的冲锋,相对转眼既到的三百步距离,这些黑衣甲士丝毫不惧,他们举着重盾,缓缓前进。

    这种大盾将近一人高,从那些黑衣甲士吃力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这些重盾,异常厚重。更为难得的是,这些士卒队形极为齐整,他们每前进一步,千人简直如同一人,不带一丝差距,进退之间,不带一丝慌乱。林狴艰难的咽了一口涂抹,这是一支劲敌强兵。

    就在这时,黑衣甲士排成了一个半圆弧形的阵形,盾牌放在了地上,他们的长枪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组织一张密密麻麻的长枪之林。那仰天四十五度角的枪刃,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杀气腾腾。

    乌唐吉一看林狴的表情很是纠结,就问道:“林狴都帅,此战以你为首,你看现在怎么办?”

    乌唐吉也不傻,现在秦军的两翼被他们的骑兵护着,他们只能进攻他们的盾牌阵,可是盾牌阵是容易啃的吗?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不死上几千人,恐怕撞不开这个盾牌大阵。

    林狴红着眼睛,嘶声吼叫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秃发部已经无路可退,冲,冲上去,都给我冲上去!”

    林狴的严令之下,乌唐吉没有办法。只得命令部曲上前冲,六千兵马在高速奔驰过程中,万千寒光率先飞出。

    “咻咻咻……”林狴所部和乌唐吉所部六千骑兵,六千只箭矢破空而出。虽然只有六千余只箭矢,但是这种破空声就像撕裂了空间,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的箭矢噼里啪啦的打在盾牌上,发起沉闷的声音。这些箭矢虽然也有穿过盾牌防线,直接后面秦军阵中的,不过这些箭矢由于骑兵弓的弓箭劲道软,箭矢初速慢,根本啃不动秦军的甲胄。

    “哎呀哎呀,吓死你爹我了。”一名秦军士兵躲在挤眉弄眼的冲咆哮而来的敌骑怪叫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冉明的小舅子,历史上大意失荆州,被一群乱民群殴而死的历史名将谢琰。

    谢琰身边的谢玄冷声喝道:“你给我闭嘴,就你怪话多。”

第711章有敌袭兮武卒当先

    林狴看到秦军并没有发射弩箭,鼓舞士气道:“冲上去,冲上去,他们人少,只要撞破他们的盾阵,他们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话音刚刚落,林狴一马当先。在冷兵器时代,将领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一个敢死无畏的将领,可以带领着士卒战斗到最后一刻。林狴的勇猛表现,让林狴所部士气高昂。乌唐吉也露出那冷酷的表情:“冲上去,准备空马冲撞!”

    其实这支部队,也是秦国的轻骑兵。不过由于这些骑兵匆忙组建,战斗力还没有达到冉明满意的地步。更何况冉明是准备使用炸弹轰炸敌骑。而这些骑兵的战马,根本没有经过抗爆炸训练,如果一旦引爆炸弹,他们的这些战马,肯定会和敌人的骑兵一样,战马受惊,不受控制。

    受惊的战马,脾气非常狂暴,他们胡乱的冲撞,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为此,冉明下令,秦国轻骑兵,除了接受了抗爆炸训练过的麒麟卫骑兵之外,都变骑为步,参与战斗。为了保证战斗顺利进行,冉明还紧张制作了一批重盾牌。

    这种大盾,采取木桩抵地之后,根本不怕骑兵冲撞。有了支撑架的重盾牌,抗撞能力比战车也只是稍弱一点。

    敌人的骑兵越来越近,终于连对方的面目表情也清晰可见了。就在这时,盾牌后的秦军士卒举起了手中早已引弦待发的马公弩。

    近距离射击,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五十距离内马公弩的可以穿射战马的头颅,将弩矢射入马头一尺。至于人,那就更不用说了。效果可以脑扑(程志在写作这种马公弩时,参照的就是钢制射程三百米的猎弩。可惜,去年被派出所没收了)

    一次攒射,数百名骑兵从战马上摔下来,噗通摔落在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

    林狴第一次感觉到了拥有盾牌的好处,钩镶是铁制的,所以弩矢最多在上面擦出一团火星,然后无力的摔在地上。不过林狴也不好受,因为他是将领,被十数只弩矢瞄准了,环首刀拨打,钩镶格挡,总算让林狴避免被射成刺猬,不过他的左臂也被像锤子一样的弩矢打得发麻,左手指断口处又渗出血了。

    林狴对这些小伤视而不见,继续咆哮道:“冲,冲,冲上去!”

    林狴在盾牌阵十几步远,突然在战马上一跃而起,像一只冲天大鹏,战马依靠惯性,狠狠的撞在盾牌上,碗口粗的支撑要桩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盾牌阵被撞出一个豁口。

    然后,林狴还没有来得及建功,他就看到盾牌后是一队三排的长矛手,明晃晃的矛刃,在日光下闪烁寒芒。长矛手之后,则是一排横刀手,清一色横刀配备折叠盾,口中出一连串暴喝。

    “有敌袭兮,武卒当先!刀山火海,勇往直前,有敌无我,有我无敌……杀!杀!杀!”

    虽然只有数十人,可是那种瞬间暴发出来的杀气,却让林狴感觉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长矛手一步上前,手中的长矛直刺,林狴急退。长矛手再进,林狴再退。

    好了,没有然后了。重盾又重新合上,变成一面结实的盾墙。

    林狴所部的战马接二连三的撞向盾牌阵,有的战马被盾牌缝隙里的长枪钉在地上,有的则是像撞在坚墙上一般,撞得头破血流,当然也有比较幸运的,他们撞开了盾牌,但是却又像林狴一样,被盾牌后面的长矛手和横刀勇士杀了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狴所部在付出千匹战马倒毙的代价后,仍没有撞开盾阵。千余匹战马,在盾牌阵前布满密密麻麻的人马尸体,由于人和战马的尸体阻挡,林狴所部久攻不利,自然士气受挫。他们的士气下跌,队形也出现混乱。就在这时,

    部署的秦军盾牌阵两翼的麒麟卫骑兵突然杀出,虽然他们人数只有二百余人马,但是却把林狴所部的队形搞得大乱。

    金沙滩,秃发乌孤看着前面杀喊声振天的战场,脸上面无表情,显得非常平静。

    秃发乌孤道:“秦王现在干什么吗?”

    “说来也可笑!”赵振笑道:“他居然没有在前线指挥战斗,而是在古墩台点将台上,设祭坛虔诚的祭天,说是要请雷神把我们全部劈死!”

    秃发乌孤:“劈我?”

    秃发乌孤悠悠的道:“你们的昊天已经不能保佑你们了,指望那虚无飘渺的昊天,不如依靠自己!”

    “子不语怪力乱神!”赵振也是儒学士,对孔子那套对封建迷信不以为然的贬斥有共通之处。赵振道:“如果成为雷神,就让雷神来得更猛烈些吧!”

    “报!”

    就在这时,一骑飞速而来,斥候跪在秃发乌孤面前道:“福禄城急报!”

    “说!”

    “福禄城魏军突然约千余步卒出城欲袭击我军侧后,被殿后的豪帅击退,如今已经退守福禄城中。不过,前沿林狴都帅所部攻击受阻,损失惨重!”

    秃发乌孤道:“冉明就在他们身后,如果冉明不撤退,他们肯定会拼命阻击的。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城墙,也没有冲不破的防线!就凭冉明所部那几千人马,用不了两万人马,就能淹了他!”

    秃发乌孤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游牧民族首领,作为历史上南凉的开国君主,他本身的军事素养和战略眼光也有过人之去。在没有决定的时候,他或许是摇摆不定。但是一旦定下这个目标,他绝对就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林狴的初战不利,也在他的计划之中。试探出秦军的抵抗意志之后,秃发乌孤拿出了他的压厢底绝活。这是一辆装着八个近一人高巨大车轮的冲车。冲车是在以往战斗中,用来撞击敌人城门的武器,通常都是用巨大的树干作为主体,利用巨大的惯性动能,撞毁敌人的城门。除非用沙石之类的东西将城门洞堵死,否则没有什么城门可以轻得住这种超过万斤重的冲车撞击。

    这辆重大万斤的冲车在两百名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向那面盾牌阵冲去。为了防备秦军士卒的弩机射击,秃发乌孤还让人在冲车上架起了一个巨大的护盾,用厚实木头制造护盾,外面还包裹了两层生牛皮,这种生牛皮非常坚硬,而且防火,简直就可以刀枪不入。盾牌阵后面的士卒望着这个巨大的冲击,内心里充满了无奈。

    盾牌只是盾牌,对于那种没有攻城器械的轻骑兵还可以。但是对付善于攻城的汉人军队,盾牌阵的作用非常有限,哪怕是重型盾牌,也经不住八牛弩或床弩以及投石器的轰击,即使没有这些重型攻城器械,也难不住汉人军队,猛火油一出,盾牌阵只能变成火龙!

    正在装模作样的祭天的冉明,看到这辆冲击出现,意外的道:“这个秃发乌孤也不简直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破解盾牌阵的方法。”

    王猛道:“这并不奇怪,对于福禄城,秃发乌孤是志在必得,如果他没有这方面的准备,那才奇怪呢!”

    “再坚守下去,只能徒增伤亡,毫无益处!”冉明道:“传令下去,重盾牌手、刀盾、矛手以用骑兵交替掩护撤退,利用营垒、拒马和壕沟迟滞敌人的攻击速度!”

    王猛点点头。

    古墩台大营,冉明命人建立了半永固式营垒,以泥土混着昂贵的糯米汤,建筑了营寨,并且在外围挖出了七道纵横交错的壕沟,布置了上千座拒马和拒马枪、鹿柴等防御设施。如果敌人只是单纯的骑兵,在这些严密工事面前,他们肯定会流下足够多的血。

    可惜,因为秃发乌孤使用的步骑混编的攻击部队,这种工事的效果大打折扣。

    “大单于太英明了,这个冲车一出,秦军居然不战而退!”赵振拍着秃发乌孤的马屁道:“非常可惜,冉明背水一战的本意是好的,可是他遇到了大单于,只能功亏一篑。”

    “现在高兴的太早了!”秃发乌孤道:“冉明确实是一个比较难对付的对手,你看那些工事,布置得都非常巧妙,既充分利用了地利的优势,也限制了我们优势兵力的展开,只得按照冉明设计的那样,一步一步推进,特别是那三里多宽的纵深中,居然有七道壕沟,就是这七道壕沟,不知道有多少优秀的儿郎们,会倒在这地土地上!”

    赵振道:“冉明这些年东征西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自然不是易与之辈,却还没有达到无敌的地步,如果冉明手里有数万大军,振就会劝大单于避其锋芒,但是偏偏这个冉明太自负了,居然敢带着三千兵马就敢巡视河西。一个将军一旦产生了骄傲自满的情绪,他就离败亡不远了!”

    “你以为冉明真的是轻敌自负吗?”秃发乌孤叹了口气道:“冉明不是轻敌,而是手中并没有那么多兵马,河西是联通西域的战略要地,地位不容有失。可是魏国距离河西太远了,他们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投送到河西。而且秦王冉明还要防备着苻坚,他如果敢带着秦国精锐部队离开秦国,苻坚一定会抄了冉明的后路,抢占他的老巢。”

    素利道:“那谢艾呢,他已经到了长安,按说也肯定给冉明大力支持啊!”

    “这西北的局势复杂,非你可以想象!”赵振解释道:“别以为关中就会轻松,张祚还想着从魏国手中夺回汉中呢,他岂会给谢艾插手河西平定后方的机会?如果让冉明整合了河西,他张祚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第712章血不流干绝不封刀

    秃发乌孤的眼睛一亮,示意赵振接着说。

    赵振瞅瞅左右,只是笑笑并不多说话,秃发乌孤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让护卫自己的亲卫离开了营帐,只有素利依旧大刺刺的坐在那里不动弹。

    看着素利在,赵振仍旧不说话,就冲素利道:“秦军的盾阵已经破了,可是壕沟和那些拒马依旧是一个麻烦,你去带着攻下那些壕沟,争取三天之内,擒下冉明!”

    素利抱拳道:“是大单于!”

    随着素利离开,大帐中只有赵振和秃发乌孤二人了。

    秃发乌孤道:“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吗?”

    赵振笑道:“大单于,此战冉明已经技穷了,不出意外,他将会被大单于杀了,或是被俘虏,不过,下一步大单于如何打算的?”

    “下一步?”秃发乌孤沉吟道:“下一步自然是建国了。”

    赵振笑吟吟的道:“那国号呢?谁当皇帝?”

    秃发乌孤一怔:“皇帝自然是本单于了,这个国号。吾祖树机能曾自号凉王,这个国,自然是凉国。”

    赵振笑道:“若是如此,恐怕大单于要注定空欢喜一场了!”

    秃发乌孤豁然起来,盯着赵振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诅咒我吗?”

    赵振似乎不害怕秃发乌孤那吃人的目光,他淡淡的笑着,从案上的银壶里倒出一杯温热的奶茶,然后不仅不慢的像品酒一样品着。

    “并非振危言耸听,大单于你想一下,魏国会坐视秃发部在河西自立吗?”赵振道:“虽然说谢艾无力攻打大单于,但是魏国皇帝呢?还有河西汉人豪强的态度呢?大单于自起事起,可看到哪一家哪一族来投奔大单于?趋利避害是豪门和士族的本性,他们岂会不想当一个从龙之臣,获得巨大的利益?”

    秃发乌孤被赵振说得一头雾水:“先生的意思是?”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赵振道:“这个道,其实不是什么所谓的仁或义,而是利,而是会不会被士族豪族他们看好。他们既不看好大单于,大单于得到河西如何治理?难道还依靠秃发部里的那些都帅豪帅吗?让他们带兵打仗或许还行,如果让他们治理天下,这天下不出二世定亡。”

    秃发乌孤自然相信赵振的话,他也知道他麾下那帮人是什么尿性,让他们抢劫他们都是一把好手,如果治理,肯定比汉人之中的垃圾还要垃圾。这也是游牧民族的通病,他们只会破坏,不会生产。像石勒初得天下时,在邺城羯族贵族和官员仍劫掠成性,而且不分青红皂白,看上眼就抢。若非石勒依靠张宾的计策,全盘汉化羯族,恐怕后赵也不会占据三十多年天下。当然这个汉化是有代价的,当初那个可以让鲜卑人魂飞魄散、匈奴人狼狈逃窜的羯人武士变成了绵羊。

    “愿闻先生妙计!”秃发乌孤冲赵振深深一辑道。

    赵振道:“大单于何不效仿汉光文皇帝刘元海?”

    汉光文皇帝其实也就是刘渊,刘渊以匈奴人的身份起兵反晋,然后自立为帝,为了害怕汉人不服他的统治,他整出了一套出身之说。说他是汉朝皇室之后,汉朝最后一个皇帝就是刘蝉了,于是刘渊称国号为汉。就算刘蝉的裤裆管得再不紧,他也生不出刘渊这个孙子。

    “先生的意思是说,让本单于冒认张氏之后?”秃发乌孤皱起眉头道:“恐怕不妥吧,我秃发乌孤行不改名,坐不改性。这再改姓张,恐怕会让人更加不耻!”

    赵振道:“若大单于拥有谢艾为帝呢!”

    “拥立谢艾为帝?”秃发乌孤脑袋中一片明亮。谢艾是凉州人,也是凉国的前大将军。在凉州士绅心中有一定的地位。既可以拉拢一批亲谢艾的政治盟友,同样也可以离间魏国君臣之间的关系,特别是,若冉闵脑袋一昏,怒杀张耀灵以及张重华之后,那么乐子就大了。

    任何一支勇猛善战的军队都是依靠胜利喂养出来的怪兽。就像解放军,这是一支从八年抗日战争,四年解放战争中痛饮了无数敌人的鲜血,成长起来的一支铁军。这么一支铁军,他们敢打遍世界无敌手的美军等联合国军掰手腕,敢和疯狂大毛过招,至于揍越猴、殴阿三也不在话下。

    随着秃发乌孤那辆冲车破了秦军的盾牌阵,所向无敌的秦军在他们面前退了。特别是他们攻占了一道又一道壕沟,素利和所部士卒的信心慢慢被提了起来。

    那些秃发部士卒越来越高,他们也越战越勇,渐渐的打到兴处的素利,居然身先士卒,使用破军枪,连挑起数座拒马。

    这下士气暴涨的素利部军士,人人都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们全然不顾秦军的弩箭之利,顶着弩箭猛冲。

    这样以来,秦军的压力就大了,当然这次压力是真大了!

    临泽城外的魏军帅帐中,慕容垂望着张掖太守道:“张太守,垂有一计,请邓太守予配合!”

    邓涣道:“不知慕容将军要涣如何配合!”

    慕容垂笑道:“很简单,借认兵将一用!”

    邓涣也没有问慕容垂原因,反正慕容垂如果想说,他肯定会说,如果不想说,就算问了慕容垂也不会说。邓涣道:“不知慕容将军要借多少兵马?”

    “邓太守以下,所有人马!”

    半个时辰后,魏军大营中突然响起战鼓声。

    “咚咚……”的战鼓声响彻天际,在临泽城中刚刚喝得醉晕晕的阿莫拐急忙穿上铠甲,带着士卒冲上城墙。

    来到城墙上,他正准备喝骂,却发现城外漆黑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阿莫拐道:“魏军人呢?”

    “回禀都帅,不知道啊!”一个豪帅道:“刚刚他们还打着火把摆出了要攻城的架势,可是这一转眼的功夫,他们是停了敲鼓,熄了火把,人都消失不见!”

    阿莫拐气鼓鼓的回去了,这边躺下来刚刚有了睡意就听到外面大呼小叫:“魏军攻城了,魏军攻城了!”

    等阿莫拐全身披挂来到城墙上,和上一次一样,又是寂静一片,连鬼影子都没有。这次时间更快,还没有等阿莫拐走下城墙,城外突然响起火把,把漆黑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数千魏军士卒拿着钢刀拍打了盾牌,合着战鼓的节奏,疯狂的吼道:“杀啊,杀啊!”

    还没有等阿莫拐把刚刚解散的士卒集结起来,魏军攻城部队又消失了。

    “给老子玩这一套很上瘾啊”

    “给我玩这一套,他们还嫩点!”阿莫拐冲身边的部将道:“你去随便抓来两百名人质,全部在城墙上给我砍了他们的脑袋。把那些会说汉话的勇士都找过来,让他们冲城外喊话,若他们再敢弄出动静,老子就把城中的汉人杀光!”

    阿莫拐部将也被魏军这种虚张声势折腾的痛苦不堪,他冷着脸带着去拉汉人百姓。这些被折磨得几乎没有人形的人质,人人如同行尸走肉,他们任谁这些秃发部士卒拖着,直到寒光闪闪的钢刀快落到他们头上时,他们才意识到大祸临头了。

    二百余人,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甚至也有几个月大的孩子,但是这些人都没有躲过这一劫。那一排刀斧不顾这些人质的挣扎反抗,直接扬起手中的刀斧。

    “噗嗤……”刀斧落下,人头滚落地城墙下,那鲜血在火光中喷射出瑰丽的色彩。

    慕容垂看到这一幕,怒吼道:“畜生,畜生……”

    其实,慕容垂在心里为这些秃发鲜卑人默哀。看着这些族人,慕容垂就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些族人原本可以好好的活着,可是他们的首领却像脑子里有病一样,一次又一次去挑衅魏国的底线,一次又一次去碰触冉闵的逆鳞。从这次阿莫拐捕捉百姓,抓汉人百姓为人质,威逼魏军不得攻城,甚至不惜屠杀那些轮为人质的汉人百姓。一只虚弱的财狼,是没有资格挑衅猛虎的,向猛虎摇尾乞怜,才是他们生存下去唯一的机会。

    可惜,这种机会离开西部鲜卑秃发部越来越远。就凭临泽的这场屠戮,冉闵是不会再允许他们活在这个世上的。

    邓涣的拳头攥得死死的,他的指甲已经掐进自己的肉里,鲜血顺着指间缝隙流了下来。可是邓涣却没有任何表情。纵然不必回头,慕容垂也看到这些张掖军士卒心中充满了愤怒,还有那些越骑军、秦军士卒突然散发的暴虐之气,让慕容垂感觉到寒到了心底。

    “这是垂的失策,这次惨剧都怪垂考虑不周。”慕容垂冷冷的道:“事后,垂自然会向陛下请罪。但是在陛下没有解除慕容垂的军职之前,慕容垂以大魏前锋将军的身份命令尔等,越骑军前锋营拒不接受秃发部的投降,血不流干,绝不封刀!”

    “遵命!”

    六千余越骑军士卒发起一阵暴喝,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第713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邓涣道:“涣以大魏张掖太守命张掖军,不接受秃发部胡虏的投降,若放过一个秃发人,尔等可以冲我邓涣放箭!”

    秦军骑兵部队相视一眼道:“我们秦军将士也拒不接爱俘虏,血债血偿。”

    慕容垂道:“退军回营!”

    望着城外魏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阿莫拐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疯狂的笑道:“汉家儿胆怯了,回去睡觉。如果他们再敢出来佯攻城池,不必等吾的命令,直接再砍个千把几百汉人,他们自然就会退的。告诉那些汉人,不是我想杀他们,是他们的朝廷不顾他们的生活,如果他们想活下去,就告诉城外的魏军,不要攻城,否则最先死的一定会是他们!”

    看着魏军退去,回到治所府的住宅,阿莫拐躺在软软的大床上,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发现魏军果然老实了之后,他才算沉沉的睡去。

    就在阿莫拐睡了不久,站在门口值守的两个扈从,其中之一突然道:“今天酒水喝多了,我去撒尿。”另外一个人笑骂道:“懒牛就是屎尿多了,快去吧。”

    这名扈扛着腰刀大模大样的出向后院。如果是以前,他们在野外宿营,向来都是随地大小便,把排泄物当成肥料肥那些青草。可是跟着阿莫拐进城以后,阿莫拐就非常讨厌他们这种劣习。在皮鞭和拳头的教训之下,他们渐渐都守起来规矩。拉屎撒尿必须去茅房。

    就在这名扈从刚刚走到拐角处时,一只大手突然从他的后面出手,接着这只大手猛然一用力,他的脑袋就软倒了下来。一名黑衣劲装武士快速的扯下他的衣襟,皱起眉头穿起这身既油腻,又带着浓浓羊膻味的袍子,还戴上了帽子。

    “咦,这次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看着这名扈从仅仅片刻功夫就回来了,这名职守的扈从道:“你不会又尿到花园里了吧,如果让阿莫拐都帅知道了,明天你就死定了!”

    可是当这名扈从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时,那个同伴就突然出手。一支带着劲风的袖箭在他面前十步远的距离上发射了,他根本来及叫喊,就被射中喉咙。收拾掉这名扈从,黑衣杀手,就大摇大摆推门进入屋中,到了床边那个杀手轻轻推了一下阿莫拐,可是睡熟的阿莫拐连动也没有动。这个杀手就悄悄把手伸向后腰,然后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就在这时,阿莫拐迷迷糊糊的起来,眯起眼睛,似乎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扈从,阿莫拐也没有在意,他不解的道:“有什么事,你不在外面守着,进来干嘛?”

    “魏军夜袭!”

    “魏军夜袭?”一听这话阿莫拐就怒了:“不是告诉你们了,魏军只要夜袭,就杀人,杀那些汉家儿,杀一百个,魏军若是不退,就杀一千个,只要他们敢攻城,就要杀人,杀得他们自动撤退。你们都不必离他们,都回去睡觉!”

    说着,阿莫拐又倒在了床上,他的眼睛刚刚闭上,就打了一个激灵。呼的又坐了起来。对于自己的扈从,阿莫拐熟得跟自己的左右手差不多,刚刚那个声音根本就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扈从了。而且,他还说的是魏军。魏军二字就是最大的破绽。他们向来都是以汉家儿这种带着侮辱性质的称呼,可是这个人说的却是魏军。

    阿莫拐的睡意一下子没有了,他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了?”

    “……我…是要你命的人!”话到音到刀也到了。阿莫拐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阿莫拐眼睁睁的那把匕首狠狠的插入自己的胸膛中,他不是不想躲,也不是不会躲,只是那一刹那间根本让他来不及反应。

    阿莫拐的眼睛一黑,意识渐渐丧失。就在这个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真是便宜你了,要是条件允许,真应该把你千刀万剐!”

    随着阿莫拐被刺杀的,当然还有其他的豪帅。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的驻地是戒备森严,可是对于擅长刺杀的青眼的暗青子来说,他们可以说是处处都是漏洞。毕竟这个时代对于反间谍,反渗透作战没有什么经验。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士兵,基本上都不是职业士卒,他们都是业余的居多,指望着一群业余士兵防守无孔不入的杀手,那真是太难为他们了。相对而言,这些游牧民族的士卒,在警戒性上面,比汉人的业余士兵更不堪。

    更何况,青眼还有一个更善长暗杀敌军将领的主子呢。谢艾可是依靠他们死士,以暗杀敌人的将领,瘫痪敌人的指挥系统,为致胜法宝。经过谢艾整顿的青眼暗青子们,他们的暗杀手段和能力有了明显的提高,在暗杀这一方面,就连冉明也肯定不如谢艾,毕竟谢艾人家就是玩暗杀搞偷袭的高手。

    临泽城中阿莫拐麾下的八个豪帅,除了在城墙上职守的那名由于防备太严,暗青子无法下手之外,其他七名豪帅,连同阿莫拐本人,都被青眼的暗青子在第一时间暗杀在房中或营帐里。就在临泽治所府衙下面地地宫中,王麻子正在作着最后的动员:“诸位同袍,诸位壮士,还有大魏的将军们,秃发部鲜卑人叛乱,他们不仅悍然攻打张掖郡城,更是抓了两万多名汉人百姓,他们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他们在这四天的时间里,犯下了滔天大罪,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上至六旬老翁下至数月大的婴儿,都惨遭到了他们的毒手。他们以屠戮汉人为乐,肆意奸淫我们的姐妹。种种暴行,我们之中很多人都亲身经历,他们是我们死敌,有他们秃发人,就没有我们活下去的余地。不是我们大魏军队不作为,只是我们大魏军队一旦进攻,我们这些困在城中的同胞们肯定会他们大规模屠杀,即使最终我们可以获得胜利,这个胜利的代价也是太沉重的,我们无法承受。目前,能解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为了我们能够活下去,为了更多同胞不再被秃发部威胁生命安全,所以,我们现在要奋起反抗。虽然我们现在很虚弱,虽然我们的人数很少。可是我们却要依然义无反顾,穿上甲胄,拿起兵刃,为了那些死在秃发人手中的亲人报仇。”

    “报仇!”一股压抑在心中的呐喊在地宫中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而暴虐的气息。王麻子拿起一碗酒,然后将一个如同鸡蛋大小的药丸放进酒碗中。“这个药有让我们忘记疲劳,忘记疼痛,也会让我们充满力量,这个力量甚至比我们正常情况下要大非常多,但是半个时辰后,药效失去,我们有可能会死。但是,为了那些亲人,那些同胞,我王麻子认为这么做是值得的!

    “不错是值得的!”周初七道:“吾现在以秦王殿下特使的身份下令,不要俘虏,不留一个活口,看见一个秃发人,我们就杀一个,看到两个就杀一双。哪怕是挖地三尺,哪怕是他们躲到老鼠洞里,也要把他们抓出来。他们躲在茅房里,就把他们摁倒在粪坑里。他们如果躲在宅院里,就放火把他们烧成灰烬!”

    二百名魏军基层军官,连同四百余青壮组成的敢死队连同青眼和天眼共六百五十七人,这六百五十七人紧急编为,以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以两伍为一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一队,设队率一人,两队为一屯,都伯一人,共编成七个不满编制的。

    七个不满的屯分成三路,于子夜子时整,正式向临泽城中的秃发部军队发起进攻。首先遭殃的还是治所衙门阿莫拐的住地,这里距离地宫的一个出口最近,同时也是敌人在临泽城的指挥中心。王麻子带着一个队的义军每个抱着一坛十斤装的猛火油,将治所衙门的各幢房屋全部扔上猛火油,也不管里面还有没有人秃发人,直接点燃了猛火油。

    猛火油要说是石油也不太准确,首先这只是类似于经过初级提炼的轻质原油,极易燃烧,而且因为其非常黏着,流通性差,只要粘在人的身上,根本不能被甩掉。

    王麻子在阿莫拐的尸体上倒了整整一坛猛火油,然后将火把扔在床上。不一会儿,整个治所衙门就陷入大火,临泽起义正式暴发。

    人性其实就像是一个弹簧,慢慢往下压,很容易能压制下去。可是这弹簧有一个受压制的极限,一旦破了这个极限,弹簧就会发生反弹。越是压制的凶狠,反弹起来也越猛烈。

    黑夜中即使出现一丝光亮,都能传播得非常远。临泽治所的这场大火直到了烧了半个时辰,才治所衙门也烧得七七八八时,一群秃发士卒这才急急匆匆的抵达治所衙门。这群秃发部士卒。

    也不是这些秃发部士卒没有被治所衙门里的大火惊动,也不是他们不想来救火。只是他们还没有起来,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敌人冲进营中,那脚踏弩矢像不要钱一样,一股脑的射在他们头上

第714章说降冉明

    他们承受着无比猛烈的箭雨,当三轮箭雨过后,这些秃发部士卒发现他们在临时城中的四座大营都冒起了火光,似乎整个座城池都在燃烧。很多士兵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烧死在大火中。

    火光中那些披头散发,形同厉鬼一般的汉人全都背负弩机,腰挂大环刀,手里举着枪矛,这些汉人的速度非常快。他们徒步进攻,居然可以发出如同万马奔腾的动静。这些汉人只要冲进大营,那手里的枪矛就如同活了一般,见人就捅,逢人便砍。

    关键是这个时候,他们根本找到将领,也不知道如何御敌反击。一名士卒见机快,他扭头跑到豪帅的营帐里,这才发现他们的豪帅在帐里的软榻上,满身血污,已经死了好久。

    “豪帅死了,豪帅死了……”

    这句话不喊还好,一喊之下更是如同炸了锅。将是兵胆,一旦群龙无首的军队,就和羊群差不了多少。这些失去首领的秃发部士兵像是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

    火光照耀下,王麻子也血染征袍,颌下钢针似的短髯,更透着一股煞气。那双眸子,犹如鹰隼般锐利。当目光落在一名秃发部士卒身上时,那个秃发士卒居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王麻子本是江湖上的刀客,没有成为青眼的海青子之前,他手里就有不少人命。这一刻他哪里还有半点以往憨厚的模样。王麻子的大环刀,刀刀夺命,毫不留情。那些跟着王麻子一起吃了那种药丸的青壮同样也是如此,他们心中早已憋着这股劲,轮到他们报复,他们岂会手软。

    一名秃发士兵举起牛皮盾牌,将一名义军士卒的大刀挡住。那名义军士卒一看一击无效,勃然大怒,他啊的一声大叫,又一计力劈华山。只听咔嚓一声,那面用三层生牛皮包裹铁心木制成的盾牌,应声而裂。盾牌在大环刀的劈砍之下,变得粉碎。那名秃发部士卒头盖骨都被这一刀劈飞半个。

    乳白色的脑浆像是打烂的柿子,一下子喷了这名士卒一脸。这个士卒伸手一抹,露出如同恶鬼一样的狰狞表情。

    另外那名正准备前来砍他的秃发部士卒看到这一幕,吓得尿了,兵刃一丢,怪叫着飞快的跑了。现在想跑,哪里那么容易,受了这么多苦,为了今天的复仇,甚至吞食了毒药,自己的性命只剩下不足半个时辰,怎么可能放过对方?

    在这个时候,王朔也带着死士向城门杀去。城门的那些秃发部士兵看到城中乱成一团,而且这种骚乱之势规模越来越大,他们也慌了。更何况王朔还是一头老虎,他的致命一击,就连勇冠三军的慕容垂都接不住,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接住?

    事实上这个城门并不是王朔从城中打开的,而是那些被义军吓破了胆的秃发部溃兵自己打开的,他们想着逃出这个死亡之地。

    随着一支一支的秃发部兵马都被义军消灭,这些加入义军的百姓也越来越多,虽然这些百姓体质非常弱,而且还没有兵刃。没有兵刃好办,秃发人手中有啊,从他们手里夺就是了。体力不济,这更容易解决了,蚂蚁多了还能啃死大象,更何况他们是人不是蝼蚁。

    随着临泽城门大开,城外的魏军一下子就横部上了过去。无论慕容垂还是邓涣,他们都在心中憋着一股气,极需要这些秃发人的血来清洗他们身上的耻辱。

    失去抵抗意志的秃发部士兵一看城外有大军严密防守,城内乱军又到处都是。关键是他们自己乱成了一团,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兵,从上到下都是一盘散沙。

    城外出不去,那就在城中躲吧。可是城内的地方都那么大,他们又可以躲到哪里去呢?躲在百姓的家中,这些百姓也够狠,什么干柴、什么茅草都一股脑的扔上去,直接点火烧。

    要打的话,则更加没有办法打了。汉人义军太多,而且还有一万多精锐的士兵,几乎到处都是围着他们喊打喊杀的人们。特别是他们每每刚刚想集结一起,抱团抵抗时,一队魏军骑兵就像幽灵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然后挟着雷霆之威,向他们冲去。只要秃发部士兵集结起来一股,这些骑兵就冲溃一股。

    还是那些无所不在的箭矢,横飞乱舞的砖头、石块、如同雨点一样打在他们身上的棍子、刀、枪、矛,甚至、瓦片他们每一个士兵都要面对数人甚至数十人的围攻。就连那些虚弱的连站都站不稳的妇孺,也会在趁着他们倒下来的瞬间,用牙齿在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血肉。

    “别打了,我投降!”一个秃发部士兵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他扔掉了手中的兵刃,自觉的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可是,那些义军和百姓,根本没有任何的迟疑,他们的拳头、刀枪依旧会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打死也不解恨,直到砍成肉块,砸成肉泥,这才罢休。

    太阳慢慢的升起了,临泽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惨死的战斗,对于秃发部士兵来说,还没有完结。随着天亮了,视线更加开阔,这些秃发部残部士兵更加没有地方藏身了,哪怕他们也学着汉人女子一样,用泥土和锅灰涂抹在自己脸上,或者把自己弄得非常凄惨,就像那些刚刚解救下来的汉人人质一样凄惨。

    可是他们还是被人从角落里,废墟里甚至房梁上,水缸里抓出来。然后像他们前几天屠戮汉人百姓一样,杀掉。

    看着还有零星的抵抗,慕容垂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贾坚道:“将军,对于将军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嗯?”慕容垂点点头道:“是啊,只是一个开始,新一轮的清洗就要展开,最怕的是会蔓延整个魏国,不知道到时候我们鲜卑人还会剩下几个人!这个秃发乌孤真会作死,他惹谁不好,偏偏要惹魏国。”

    “将军,还有一件事将军要考虑清楚,到底要怎么做?”贾坚道:“将军手中还有一千多名俘虏,他们也是秃发部人。”

    慕容垂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冷冷的道:“他们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秃发部这件事,谁沾上谁倒霉,垂可不想因为这些不知死活的蝼蚁,牵扯我们慕容部那十数万族人。”

    “把他们交出去吧,交给去,全部都交出去,用他们的血,或许可以暂时平复他们愤怒百姓的怒火!”

    贾坚其实也是担心慕容垂会感情用事,没有想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慕容垂比他想象的更加冷静。对于一个枭雄来说,除了自己,其他的东西和人都是可以舍弃的对象。慕容垂是一个枭雄,自然不会为了一些名义上的族人,做出不符合他自己利益的事情。

    古墩台,秦军大营。冉明一身明黄道袍,手持青锋宝剑,大袖飘飘,像极了一个世外高人。他静静的望着金沙滩上的秃发大军,仿佛有点走神。

    很多时候我们在制定好了计划之后,剩下的就要看时间这个大神能够用时光酝酿出什么东西来,大部分都不尽如人意,当然,也有幸运者,上天会帮他安排好一切的。

    或许是冉明这个穿越人士是上天的宠儿,上天一直都占在冉明这一边。当素利用了四五千条人命的代价,经过一个昼夜的奋战,他将冉明布置的七道壕沟、上千座拒马,尽数扫去。

    除了古墩台大营,所有外围营寨、防御工事,尽数失去。

    冉明看到了秃发乌孤的王帐居然无巧不成书的立在了陷井中最大的一个炸点上,就他那个王帐下面,就足足埋着七个大水缸,六个小瓮,总共一千七百余斤炸药。如此近的距离,哪怕秃发乌孤躲在一辆坦克车里,这个份量的炸弹,也能震得他七窍流血。

    古墩台就在花城湖的大于号底部,望着外围尽失的冉明,秃发乌孤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将单于王帐前移,而且在王帐前搭起了一个高达十余丈高的望塔。站在望塔上,秃发乌孤仿佛胜利在望,冲赵振道:“先生,你说,如果我擒了秦王冉明,奉他为主,让他当这个凉国皇帝如何?”

    赵振听到这句话,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这。……”

    秃发乌孤道:“先生不要误会,本单于只是随便说说,你与冉明的矛盾,本单于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赵振道:“大单于以国士待振,振定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报之!”

    “你也看到了,冉明如今已经插翅难逃,本单于希望能劝降他!”秃发乌孤笑道:“你也别多心,你也知道冉明这几千近卫部曲战斗力太强了,他们以弱对强,还让本单于损失了上马兵马,如果真把他们逼急了,不再损失万人,恐怕拿不下古墩台!”

    赵振当然想让冉明死了,他的家人如果不出意外,活不了几天了。除非可以在这几天之内把魏国彻底颠覆,否则,这道命令肯定会被魏国官府认真的执行下去的。冉明不死,他难消心头之恨。可是他又怕冉明万一经不住使者的说合,如果降了,秃发乌孤肯定不会杀他。

    这个结果是赵振最不愿意看到的。

    “若大单于有此意,振愿意为大单于分忧!”赵振自告奋勇的道:“振可凭三寸不烂之舌,说降冉明!”

    秃发乌孤道:“就有劳先生了!”

第715章犯我大魏者天诛之地灭之

    赵振并不知道,若非他的私心,一心想致冉明于死地,他肯定和秃发乌孤在一起,随着那石破天惊的大爆炸,化身千万。也不会逃过致命一劫。当然对于赵振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赵振自告奋勇,充任出使冉明的使者。可惜,非常可惜,他根本享受不到使者应有的待遇!几个秦军士卒粗暴的将刚刚入进大营的捆成了粽子。

    赵振还想抗议,一名秦军士卒道:“看你的样子,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凉州汉人吧!”

    “不错,这位壮士,振乃广武赵氏……”赵振一看那名士卒根本不理他,扭头就走,顿时急了:“你别走啊,我是汉人,和你一样,都是当年汉军出关时留在凉州的后裔,我的祖辈和你的祖辈,当年肯定曾并肩作战过,也算是你的袍泽,行行好吧,把我放了!”

    “呸!”那名士卒道:“我没有你那种袍泽,没骨头的汉奸!秦王殿下说了,你背叛了魏国,出卖了民族的利益,助纣为虐,你就是大汉奸。”

    “汉奸?”赵振迷茫起来。不过他还不死心,还想着让那名士卒放了他。

    在赵振眼中,这些普通的士卒脑袋都转不过来弯了,容易忽悠。然后,那士卒用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还带着酸臭之味的破布,粗暴的塞进他的嘴里。

    冉明望着那些如同疯子一样的秃发军士卒,在清扫外围壕沟和拒马的战斗中,秦军都是被迫撤退。取得连番的胜利,让秃发部士卒心中消除了对秦军的恐惧,他们破不急待的冲向秦军的最后营垒,冲击、套马绳、弓箭、钢刀、枪矛,只要是能拿出手的武器,这些秃发军士都一股脑的砸向秦军士卒。

    那辆建立了赫赫战功的冲车,已经被秦军的火箭烧得漆黑,轮子也换了四五岔了。可是却不防碍,他继续成为撕破秦军战线的主力。在冲车那猛烈的撞击之下,那面寨墙应声而倒。一下子出现了一道宽约三十余丈的大豁口,蚂蚁一样的秃发军士从豁口里冲进秦军的大营内。

    素利兴奋的狂叫道:“搜索大营中每一寸土地,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汉家儿。”

    拥兵进入秦军大营,素利趾高气昂。当然他也有资格骄傲,那个让林狴处处碰壁的秦军七道壕沟,无数拒马,居然被他一个昼夜就清扫干净了,如今大营又破,歼灭这些顽敌,近在眼前,他就是成为继林狴之后,秃发建国后的第一大将军王。

    这是最后的战斗,秦军的抵抗更加顽强。当然,这种条件下,局势很是危险。

    在古墩台点将台的两翼和后方,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木质架子。这些木质架子就是秦军骑兵平时给战马打马掌的东西,利用绳套,将战马死死的绑住,不让他们乱动。马掌就是相当于战马的鞋子,在马掌没有发明之前,骑兵很难进行大规模的千里奔袭,其中最困难的是,马掌受损的事情。

    战马的马掌是一层厚厚的角质层,不要以为这些角质层非常坚固,事实上如果不惜马力,奔驰四五百里,战马的马蹄上的角质层基本上会被磨掉一半,如果遇到碎石子或是坚硬的东西,很容易损伤战马的马蹄子。千里奔驰下来,角质层磨掉而报废的战马差不多占到一半的比例。

    钉马掌主要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当然秦军的战马都已经习惯了钉马掌,尽管那个马掌钉在脚上不舒服,可是习惯这个东西还真说不准,这些战马非常配合的被绑在了架子上。接着他们一一都被软布塞住耳朵,厚布蒙住了眼睛。

    当秦军完成这些的时候,再抵抗下去就失去意义了。于是,冉明下令部队继续撤退,同时炸弹点燃。

    当然,这个点燃炸弹的活儿,根本不能采取引信远程点燃,这种引爆方式变数太多,万一哪个胡人一泡尿浇上去,辛苦布置的炸药也就完了。这么多的准备和牺牲就会付之东流。所以在,埋置这三万多斤炸弹时,冉明以军中挑选了二十九名死士,让他们躲在临时挖开的地窖里。

    金沙滩的地质松软根本不适合挖地洞,只要挖开,别说负重,流动性很强的沙子都会把这些挖开的地洞在第一时间内挤平。为此,冉明不得不让人用木架和木板,搭成一个地室,然后覆盖上沙土。

    这些二十九名死士,肯定会随着剧烈的爆炸,跟着那些秃发人一起陪葬。每个人所藏身的地窖都不算大,这深达数米的地窖,并不能完全阻挡剧烈爆炸的冲击波。他们都把耳朵靠在一个碗口粗的木管上,这个既是他们呼吸氧气的通风口,同时也是他们接受起爆命令的听筒。

    郭冬至是冉明在邺城时收的家臣,他是一个在永兴二年邺城保卫战中幸存的老兵,但是他的两只小腿都被飞来的石弹砸中,但是他却没有死,最后成了一个瘸子。在遇到冉明时,他就被冉明用牛筋熬制的假肢,恢复了自由活动。冉明虽然能帮他装上一个假肢,却无法帮他恢复男性雄风。作为一个老兵,郭冬至是幸运的,但是作为男人,他却是非常不幸的,因为他丧失的男性的功能,没有男性功能的男人,自然算不上真正的男人。所以,他一直都想着死。

    这次招募死士,他是原本并不多的随军家臣之一,他首先提出了报名。

    冉明的条件非常优厚,所以死士死后入住忠魂园,享受万世香火供奉,不过都是虚的。官升三级,爵追三等,亲眷由冉明负责终生抚恤,子女成为冉明的养子女,这才是最让那些死士动心的。郭冬至只有一个儿子,但是他的这个儿子因为天生就有点弱智,整天被嘲笑,让郭冬至非常难过。

    现在他又没有办法再生儿子,就凭他,日后想给傻儿子找个媳妇,传递香火都非常困难,可是一旦成为冉明的养子就不一样了。冉明的养女冉静文,和冉明也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可是看在冉明的面子上,想娶妻冉静文的人多了。如果自己的儿子被冉明收养,日后他成年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媳妇。

    就是冲着这一点,郭冬至就当了死士。就在郭冬至幻想着,自己的傻儿子长大了,穿着大红喜服,带着笑面如花的新娘子给自己敬酒时,他突然听到了听筒里传来微弱的动静。四天多了,郭冬至吃光了给他准备的二十斤干粮,喝光了五斤酒。

    “娘的,终于来了,老子差点就等不下去了!”郭冬至拿起火折子,用力的吹了起来,渐渐的火折子冒出了火光,郭冬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火折子捅到那根粗大的引信上面。地窖里立刻升起一股浓烈的硫磺、硝石味道的浓烟。

    “结束了,都结束吧。儿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将来将我们郭家发扬光大。”

    “轰轰轰!”金沙滩上秃发乌孤的王帐率先被这股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掀到了半空中,仅接着,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着,剧烈的爆炸冲击波把秃发秃发乌孤和那些护卫,像撕裂一团破纸一样,在空中就自然解体,化成万万千千块碎肉血雨缓缓下落。那些秃发人的行军帐篷、战马、还有那些的勇士,就像一个在沙堆上建立起来的沙子城堡,瞬间被龙卷风吹散。接着金沙滩的大地上,就裂开一道道口子,橘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一颗一颗炸弹被定向弹推出地面以后,在空中炸开。

    那些以铸铁、或陶瓷为弹体的弹片以及炸弹中的铁钉、碎瓷片,将金沙滩秃发部大营掀了一个底朝天,地面上的人、马、帐篷、望塔或是攻城器械,但凡站立的东西,都变成了一地碎片。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怪物;北军当时用了一种炮弹内装药达十六磅黑火药的炮弹,北军的炮手可能走了狗屎运将一发十三英寸爆破弹轰入步兵连队中,整个连队被灭了,其中大半个连队的人非死即伤,剩下的直接崩溃逃跑了。

    其实黑火药的技术并不算复杂,当然古代在提纯和配比比例存在误区,所以黑火药的威力并不大。但是冉明采取了七道过滤工序,基本上达到了纯硝的要求。这种以纯硝制作颗粒式黑火药威力就可观多了。

    三万多斤黑火药瞬间产生了五百多万升爆轰气体,暴热的动能高达四千六百多万焦耳的能量。这个威力是相当惊人的。在以秃发乌孤王帐为中心的半劲一千米的所有人马都像纸飞机一样,飞向半空中。

    至少三千人马在这个冲击波撕成碎片,那些远离爆炸中心,侥幸没有死的秃发部军士还没有从这种震撼中反应过来,他们眼前就出现了黑黑的马蹄子。这个马蹄子快速变大,噗嗤一下如同踩烂一个西瓜。

    受惊的战马,再也不受控制,它们前腾后挪,三两下就把自己的主人甩在马下,然后一阵乱踩,把那些刚刚想起来的勇士踩进沙土里。

    “看昊天已经显灵了,昊天派出下雷神,降下神雷,一下子将秃发人劈死了!”冉明兴奋的高呼道:“天佑大魏,犯我大魏者天诛之,地灭之!”

    在冉明这种鼓舞人心的宣言,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听到,这种巨大的爆炸声,把他们也震得暂时性耳聋了。

第716章孤要让他们对大魏恐惧的骨头里

    林黑山只看到冉明的嘴巴一张一合,根本不清楚冉明在说什么。不过他看到秃发部中后营冒起冲天火球,黄沙漫天,原来有力的进攻队列一下子全乱了。战马不受控制,他们纷纷胡乱冲撞,死伤惨重。林黑山也不管别人听不能听见,自己大吼一声:“杀!”

    素利反应过来,扭头看到后营,发现后营原本壮观的营盘,此时简直如人间地狱。素利看着那些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的部曲,他知道此刻他已经败了。那些被他们欺负得狠了的秦军,肯定不会放过他。他有力的又腿死死的夹紧马腹,把整个身子都贴子马背上,那匹惊马见无法甩掉素利,只得顺着如同潮水一般的惊马群跑去。

    惊马自然没有目标,也有不少冲向秦军大营内部,如果被群惊马冲散队形,秦军肯定也会损失惨重。好在冉明早有准备,他用猛火油组成一道火墙,那些浇上猛火油的木寨栏升腾起四五丈高的火头。

    出自动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那些受惊的战马一看大火阻路,扭头就往回跑。这时,那些躲过一波惊马踩踏的秃发部士卒再一次遭遇疯狂的蹂躏。

    这一波惊马群踏过,整个营体,数万人马,几乎找不到几个活人了。

    林狴勉强整个了数百人马,匆忙跟着素利逃跑。十数平方公里的金沙滩上到处都是乱蹦乱跳的战马,素利骑在马上,大声的呼喝着要求亲兵迅速整军,到了这个时候,他非常的清楚,秃发人已经完了,世界上从此再也没有秃发部了。

    五千秦军幸存的不足三千,他们已经损失了近半人马。冉明并没有兴趣追杀这些溃败的秃发部士卒,而是对王猛道:“第一阶段的目标算是达成了。先生可要好好唱唱下面戏了!”

    王猛笑道:“固如所愿!”

    冉明点点头,又道:“告诉他们仆从军,此时再不报仇,还待何时?总之传令下去,孤要灭掉秃发部一族,任何胆敢收留接纳秃发人的部落,将视人秃发人,一应剿灭!”

    其实不用冉明下命令,痛打落水狗是人性的本能。就在看到金水滩大营在一连串的爆炸声过后,秃发部溃败的士卒就像潮水一样涌出来。那些仆从军开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们变得更加勇猛,更加无畏。

    刚刚逃出来的秃发人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他们就遭遇了仆从军的第一波截击部队,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密集的弓箭,还有那上下翻飞,寒光闪闪的刀枪。

    没有怜悯,没有仁慈,只留下血淋淋的屠戮。

    人命贱如草芥,人命就像蝼蚁一样不堪一击。

    失去了战马,失去了兵刃和甲胄,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的秃发人,像被放倒的麦子,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

    临泽的混战渐渐的平息了,王麻子咬着牙,把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量灌入双手,狠狠的劈在一名已经吓尿了秃发人头上。由于力量太小,不知砍了多少人的钢刀早已不堪重负,钢刀入肉之后就卡在了骨头上。

    可是王麻子的脑袋此刻处于疯癫状态,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光所有的秃发人。王麻子的眼睛已经迷离起来,这一战中青眼临泽站的海青子和暗青子几乎全部阵亡,包括三名女性海青子在内的成员,他们都死得其所,死得坦然。想着那些慷慨赴死的兄弟姐妹,王麻子又突然有了力量,他来回抽动那个几乎快扭成麻花的钢刀,像锯一样来回锯敌人的脑袋。

    就在王麻子竭尽全力杀掉这个敌人之后,突然感觉有人向他靠近。王麻子想也没想,又咬牙举起那柄已经不能称为刀的刀。这一刀轻飘飘的劈去,一点力道都没有,只要穿着一层哪怕是劣质的皮甲,也不会受伤。

    王麻子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浑浊,他根本看不清“敌人”的模样。突然感觉手中一空,那柄似乎让他感觉重愈千斤的钢刀居然被对方一只手就抢了去。

    王麻子失去钢刀,同时也失去了生命中的唯一色彩。

    “贼子尔敢!”一名魏军军士暴喝道。一看这个如同血人的大汉居然袭击张掖太守邓涣,顿时大怒,抽刀欲向王麻子劈去。

    “住手!”邓涣道:“这个壮士已经死了。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仍不忘战斗。这场战斗已经耗尽了他的生命,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周围的士卒黯然伤神。虽然有一句话叫做一人拼命十人莫敌,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他本身需要相当的力量。否则让一个婴儿,无论如何他也没有能力杀掉一个壮汉。愤怒的力量是非常恐惧的,不过由于这些汉人人质都饿了三四天,他们都几乎虚脱。服用药丸激发潜能的,不过是一部分人。有不少起事的义士,甚至没有看清敌人的模样,就被击杀在地。

    整个临泽城附近,简直就如同一个修罗场,在这个修罗场中,想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是非常困难的。不过,相对而言,汉人义军的尸体则相对完整得多,他们也大都是因为力竭而亡。

    “不是,这一具也不是!”王朔不知翻了多少具尸体,却没有找到自己叔叔王麻子。这边的小三子则哭成了一个泪人,周初七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只是少了一截腿,被战马踩中躯干,整个胸部和腹部都踩进了泥地里,只是脑袋相对完整一点。

    天眼的成员也在此役中折损殆尽,只剩下一个小三子。对于临泽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人间惨剧。整个反攻过程中,交接五千军民伤亡,几乎和死在临泽的秃发人差不多。这当然也多亏了魏军及时加入战斗,以及那些药丸和青眼准备的装备,否则伤亡肯定成倍增加了。

    “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小三哽咽着道:“你看我倒是找我师傅了,可是你也看到了,这根本就不是我想得到了消息。”

    王朔道:“你叔父可以进忠魂园,享受万世香火供奉。那个忠魂园听说还供奉了陛下的龙臂,虽然规格比不上太庙,不过那也不难得的荣耀!”

    小三子道:“你不必灰心,师傅已经在起事前向天眼总部发表了一个密函,为你们申请一个公正待遇。如果不出意外,殿下肯定会批准的。你们也可以享受忠魂园供奉的待遇!”

    王朔道:“我可不想拥有这样的待遇。”

    就在这时,王朔道:“看来不想要也不行了,我看到我叔父了!”

    出连色那原本并不属于秃发鲜卑人,他是西部鲜卑之一的乞伏鲜卑的出连部落的人。因为不满乞伏鲜卑乞伏司繁刻意偏袒实力较大的斯引部,而且出连部首领,既他的父亲出连赫利的软弱,从而怒而出走。疲阿莫拐收留,渐渐成为豪帅。由于他守城墙上,并没有被青眼的暗杀。

    他亲眼看到城中火起,那些原本逆来顺受的汉人,突然像疯子一样,冲向他们。那些汉人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有的是石块、砖头、锄头、甚至镰刀、斧头等等,一切可以拿起的武器,实在找不武器,他们就用拳头,用牙咬,用头撞。更加可怕的,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悍不畏死。杀掉其中一人,他们马上就扑上来三四个人。看到这一幕,出连色那第一时间选择了弃城逃跑。

    他本来就是不秃发人,犯不着给秃发人陪葬。他没有率领大部队撤退,也没有向城中跑去,而是用牛皮绳做了一个简单的绳梯,顺着城墙滑落城下。尽管城外有万余魏军团团包围,大规模部队要想不惊动他们非常难,可是一个人的目标非常小,倒是容易避开魏军的骑兵。

    下了城墙,他没有马,当然还没有来得及跑出多远,就被无数溃败秃发部士兵冲散。他趁机将自己的战甲脱掉,然后用短刀将自己的头发割掉。

    出连色那现在非常感激那个带给他生命的汉人女奴,他的母亲。因为身上的汉人的血统,他的样貌和鲜卑人区别明显,倒是和汉人相近。出连色那跳进黎园河。黎园河是黑水河的最大支河,只要过了河,他就有可能躲进合黎山区。

    好不容易泅渡了黎园河,出连色那累得也快精疲力尽了,他躺在河边的草丛中,突然回想起临泽城中那个疯狂的夜晚,出连色那忍不住大汗淋漓。太可怕了,那些暴发起来的汉人太可怕了。

    “不行,这辈子不能再与汉人为敌了!”出连色那脑袋里冒出这个念头之后,怎么也挥之不去。当然出连色那并不知道,那些经历了金沙滩大战的人,看到那个惨景,才是真正恐惧到了骨头里。

    古墩台大营,那些秦军骑兵快速解开绑着的战马,把蒙在战马眼睛上的黑布和塞在耳朵里的软布抽掉,他们跨上战马,展开追击之路。

    王猛脸上的表情有点犹豫,他迟疑道:“殿下,真的决定这么做吗?一旦做了这个决定,可是十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死亡。我们魏国的人口太少,要想发展,人口是根本,没有人口,就没有足够的发展动力。”

    冉明坚定的道:“孤考虑得非常清楚了。在河西,甚至幽、并、雍等边州,我们大魏国的凝聚力和国家向心力都不够强。既然短时间内无法让他们心向大魏,与大魏休戚与共,那孤就让他们对大魏恐惧的骨头里。也只有杀戮才能让人们产生恐惧,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恐惧。”

第717章宁死也不给白虏为奴

    冉明非常清楚欺软怕硬是人类的秉性。

    汉族在五千年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被征服过。蒙古人做到了,他们用了一千余万尸体统治了汉族近百年。

    满人也做到了,他们就是使用“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个血腥的手段,击跨的汉人最后的骨气。成功了铲除了汉人的血性和骨气,同样成功的培育出了汉人的奴性。这个遗祸,至今无法消除。

    在任何时候,拳头都比嘴说得更有道理。就像美国两颗原子弹下去,日本就成了他的忠实走狗。同样,大毛一拳砸过去,数十万关东军主力就包圆了,至今日本仍不敢对大毛呲牙咧嘴。

    王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更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只要是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王猛都愿意去做。不过,他倒是理解冉明的做法,杀人不是泄愤。只是为了更好的威慑。

    世界的民族之林,绝对没有什么共荣共存的可能,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东风压倒西风。否则所谓的和平只能一厢情愿。河西汉人太少了,在胡汉参半的环境中,要想稳定,就只有让他们彻底闭嘴!

    王猛道:“只怕将来史书会给殿下带来……”

    “秦皇汉武都穷兵黩武,可是正是因为他们匈奴才不敢牧马南下!”冉明笑道:“若是能给汉人带来一个和平安定的生活,孤不怕遗臭万年。”

    既然冉明都这么说了,王猛自然不再劝阻。

    三万斤炸药的实际威力其实并不算大,如果在后世,既使把十万斤高爆炸弹投放在一个团的头上,也不见过可以完全打残这一个团。可是古代人哪里见过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特别是亲眼看到秃发部万夫莫敌的秃发乌孤,像一片轻飘飘的鹅毛,被那股恐怖的巨力抛向空中,在空中撕成万千碎片。

    所以活着的秃发人都吓傻了,他们茫然的跪在地上,祈求上天的保佑。面对这些吓破胆的敌人,秦军士卒并没有迟疑。虽然冉明很需要勉强的劳动力,但是这一战,他损失了两千多人马,而且还亲手葬送了二十多名死士,让冉明愤怒万分,特别是冉明听到在临泽,秃发人为了阻止慕容垂的攻击,居然抓了两万余汉人百姓当人质,肆意屠戮,这让冉明下定决心,哪怕是遗臭万年,也要将这个秃发部从世界上抹掉。

    直接被斩首那就非常让人羡慕的死亡方式,更让那些秃发人绝望的是,炸弹没有炸死他们,惊马群也没有踩死他们,在混乱的战场上,他们是战争的宠儿,可是这一刻,他们又遭遇了灭顶之灾。秦军骑兵懒得用刀砍杀他们,直接纵马撞击。

    只见远处地平线上,一股黑色洪流正呼啸着奔涌而来。视线不太清楚,也看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马。不过这一股洪流才一出现在战场上,顿时令金沙滩战场笼罩上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

    麒麟卫和秦军骑兵在林黑山、魏峰、祖彦带领下,一股黑色洪流又变成三股洪流,这三股洪流席卷而过,地上只留下残肢断臂。

    林黑山疯狂的吼道:“杀,杀,杀。”

    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暴力男,只要进了战场上,他就像是疯子一样,只顾自己猛打猛冲。不过魏峰则不一样了,他举起手中的横刀,大吼道:“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休要放过一个秃发人!”

    “休要放走一个秃发人!”

    “杀!”金沙滩上空立即笼罩上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祖彦满脸是血,一脸兴奋的吼道:“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随着这首红巾军军歌,在战场上响起,那些秦军士卒顿时士气大振。就连那些仆从军也变得勇猛起来。

    其实哪怕再不堪的军队,只要经历了胜利的洗礼,也能变成虎狼之师。那些秃发人基本上没有战马了,什么辎重、甲胄和兵刃也丢得七七八八。这个时候,再遇到这样的敌人,怎么能叫他们不心惊胆寒?

    手无寸铁,再士气沮丧,如何能打得那些如狼似虎的秦军和仆从军将士。跑的话,他们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人家四条腿。

    上秦王府,刘望着可足浑氏离去的背影,拳头攥得死死的,凌厉的目光,似乎要把可足浑氏千刀万刮。不过,刘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动手,还不知道谁揍谁呢。现在王芷、白凤、王宝宝都不在秦王府中,恐怕没有人是可足浑氏的对手。

    可足浑氏上了秦王府装有减震装备的马车,宦官阳蹇就是她的车夫。别看阳蹇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熊样子,可是手里抄起鞭子,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他驾车的技术非常高超,既快又稳。

    “九夫人”阳蹇一脸媚笑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可足浑氏进门较晚,排在李氏、王宝宝、王芷、白凤、李静姝之后,就是九夫人。可足浑氏轻声道:“听说代记水粉来了新货,去代记看看!”

    阳蹇苦着脸道:“九夫人,您这个月的月例钱已经快花光了,只有八百多钱了,恐怕连代记的最便宜的胭脂都买不起了!”

    “我这里有钱啊!”说着可足浑氏伸手递出一把金叶子。金银虽然不是货币,但是却和布帛一样,可以代替钱币进行交易。阳蹇一看这一把金叶子,呼吸都急促起来“好多,这可不止一个九夫人一个月的月钱吧!”

    “谢王妃赏的!”可足浑氏酸酸的道:“到底是秦王府的女主人,出手就是大放。随便一赏就是我半年的例钱!”

    阳蹇道:“谢王妃好像不是这么大方的人啊,在秦王府里就数她的赏赐最少,最大方的还是刘王妃!”

    “你懂什么!”可足浑氏道:“这些钱,可不是白花的!”

    “怎么,谢王妃还提出了什么条件吗?”阳蹇道:“如果九夫人为难的话,就把这钱给谢王妃退了吧,奴婢这里还有一点积蓄,足够九夫人应付几天!”

    “什么条件啊!”可足浑氏四周看了一下,放低声音道:“这你就是不懂了吧。秦王府那就是整个上的风向标,也是上,乃至整个秦国的人心所在。上次的事情,秦王府大动,原本熙熙攘攘的上城,差点变成了空城,所有士绅大户都慌张出逃,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是却把上的百姓们吓了一跳,很多商家狠心的抛售商品,损失惨重。整得上一片萧条,许久都不能恢复。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秦王府呢,毫不客气的说,只要在秦王府跺跺脚,在秦国就是大地动!”

    “奴婢愚钝,委实不知!”阳蹇拱拱手道。

    可足浑氏道:“大李夫人是一个懒散性子,除了求神拜佛,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小李夫人还那一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整个秦王府,数来数去,也只有我抛头露面合适。反正我只是一个胡女,她们也不怕我败坏秦王府的门风。其实这样也好,你看,我们天天可以出来逛逛,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些百姓看到本夫人有心情采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他们自然会安心的。可能你没有注意,自从这段时间本夫人天天出门,这街道上的人就多了起来,那些商铺也陆续营业,整个上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往日的繁华了!”

    阳蹇满脸堆笑道:“九夫人,奴婢有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你说吧!”可足浑氏笑道。就在这时,她看到街道有对小女孩卖着从城外采集下来的花儿,可能是她们的花儿太过平常了,生意并不好,观察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人来买她们的花。可足浑氏不顾形象的跳下马车,急急的冲向那对双胞胎姐妹。

    “好美的可人儿。”可足浑氏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我是姐姐朱招娣,她是妹妹朱引娣。”姐姐盈盈冲可足浑氏一个万福,笑道:“尊贵的夫人,你要买我们的花吗?我们的花便宜,这些花都是刚刚采的,一百钱,不,只需要八十钱全部送给您!”

    可足浑氏道:“你们俩个今年有十岁吗?你们大人呢?”

    朱招娣道:“我们两个都是十一岁了。”

    朱引娣却警惕的道:“你想干嘛?”

    阳蹇看着这对明显显得营养不良的姐妹,厌恶的道:“九夫人,我们去代记吧!”

    可足浑氏道:“这对小姐妹挺可爱的,本夫人身边还缺少两个使唤丫头,本夫人看她们不错,把她们俩个都买下来吧!”

    阳蹇满脸媚笑道:“九夫人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阳蹇变了一嘴脸,阴冷的叫道:“你们两听好,我们夫人看上你们两个了,这是你们两个的造化,把你们大人叫来,今天就把契约立了!”

    “白虏?”朱招娣尖着声音道:“你给我看清楚,我们是汉人。”

    “汉人怎么了?我还没瞎,看得见。”阳蹇道:“夫人快要等急,抓紧时间去叫你们爹娘把契约立了,跟我进府!”

    朱招娣道:“我们不卖身。就算卖身为奴,也不给白虏当奴婢!”

    “什么,白虏?”此时阳蹇算是彻底听清楚了。在这个时候,白虏仍是白种鲜卑的蔑称,也是一种侮辱性的称呼。就好像是韩国人叫棒子,印度人叫阿三一样。

    阳蹇顿时勃然大怒道:“你这小丫头,叫谁白虏呢!”

    ps:老程有点中二了,实在看不惯大中华慕洋犬。

第718章鲜血比恩遇更容易记住

    “就叫你了,怎么了!”

    “再叫信不信我抽你!”阳蹇伸手在朱招娣脸前比划着。

    朱引娣一把拉过姐姐,然后尖着嗓子大喊道:“白虏打人了,白虏打人了……”

    在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外国人优待政策,也没有崇洋媚外。被压迫了数十年,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汉人岂会再容胡人放肆。周围的人只要是听到那个小姑娘的呼喊,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向出事地点蜂拥而来。

    后面跟着的几名秦王府卫士一听这个声音就道:“快,要出事了!”

    说着这几名秦王府卫士赶紧冲上去,组成一个小圈子,把马车死死的护住,就是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个年过半百的挑夫抡起扁担,朝阳蹇头上砸去。

    秦王府卫士大喝道:“都住手,都住手!我们是秦王府的人。”

    就算是迫于官府的威慑,那些百姓下意识的停住了手,可是阳蹇仍被砸了一扁担,踹了好几脚,幸亏他下面没有那个玩意,否则肯定痛不欲生。

    误会解除,但是可足浑氏的代记水粉也去不成了,阳蹇虽然没有致命伤痛,但是也无法驾车了,更何况可足浑氏也没有了那个兴趣。

    “夫人啊,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阳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嚎叫着,哭得那个叫惨。几个秦王府卫士吓得脸都白了,虽然阳蹇只是一个宦官,本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却是可足浑氏的亲信、心腹,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还是那个肚量并不大的可足浑氏。

    可足浑氏不解的道:“她们的生活看上去应该不好,本夫人收留下她们,应该是提携她们,为何她们如此不识抬举?”

    卫士心里嘀咕的道,别看你现在穿着光鲜,若不是因为是秦王府的九夫人,谁也不愿意搭理你们。

    其实由于上成了秦国的政治中心,商贸中心,南来北往的客商多了,这里的百姓的见识也多了。百姓的目光都是雪亮的,他们都清楚什么样的人可以交往,什么样的人,不能交往。如果说以前,日子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牺牲一两个子女,可以养活一大家子。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们都有地可种,也可以进各类工坊打零工,即使颗粒无收,他们也有钱买粮生活下去。每一个父母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女为奴为婢,受尽屈辱和折磨。

    在魏国,汉籍的人政治地位最高,哪怕是汉籍中地位最差的商贾之流,他们的身份仍比归化籍的士籍更高。在秦国,胡人最多可以挤身归化籍,大部分都属于夷籍。让一个汉籍的汉人去给胡人当奴婢,这就好比轻贱他们,他们自然不会愿意自降身价。

    当然,有些事情,卫士就算是明白,也不会给可足浑氏说明的。哪怕是再富裕的胡商,想找汉人伙计都非常难,不仅工钱要开得高,而且工作相对轻松。出力多,挣钱少的活儿,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干,无论魏国哪里,汉胡出现纠纷,官府都会从情感上偏袒汉人。

    这么问题就出来了,民族对立不是故意制造分裂吗?那么魏国的内部矛盾应该激化不可调合才是。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在魏国拥有归化籍的胡人,他们想破脑袋都想得到汉籍的身份,这个汉籍并不是以血缘亲疏而划定的,而是以本人对国家的贡献和亲善。同时,还有时间。哪怕是汉人拥有汉籍,只要做了出卖国家利益的事情,就会剥夺汉籍,视情节轻重,降格为归化籍或夷籍。拥有夷籍的,他们想好好给表现,得到归化籍,最终拿到汉籍。

    汉族其实是一个最不团结的民族,拥有庞大的人口基数,拥有领先世界的智慧,却一度再一度被奴役,这是冉明非常痛苦的事情。在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冉明就加大的了对民族凝聚力的工作。冉明重视教育,当然不是教育出来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而是教育他们成为人才。

    冉明利用道教,用确立信仰的办法,进行思想教育。从胶东国学堂,邺城书院,再到建康启明书院,冉明都是采取先确立民族信仰,然后灌输民族主义思想,冉明就是想让自己的部下和治下百姓,都成为狂热的民族主义份子,要让所有人明白,自己身上的血脉是高贵的,要让他们为自己身为炎黄子孙而自豪。

    龙的传人,炎黄子孙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生。为了华夏民族,为了国家利益而死,死得其所,死后可以荣享万世香火,永恒不灭。同时,冉明还神化冉闵,让冉闵成为汉民族的代表,是昊天派下凡间的战神,是领导汉人打好这翻身一战的战神。

    其实,冉明更想神话他自己。只是在目前阶段,这个神话条件还不成熟,如果冉明敢这么做,冉闵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除去他。

    尽管这个思想教育没有完全成功,至少取得了相应的成效。在上这一小件事还没有显现出来,但是在金沙滩战场上则别看生面。

    随着素利和林狴带头秃发残部溃逃,这场对决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戮。冉明在看到麒麟卫和秦军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下达了悬赏令。无论是谁,只要斩杀一名秃发人,凭着人头,可以向官府领取一千钱的赏金,豪帅十万钱,都帅百万钱。缴获物资上官府缴纳三成税后,可折卖或据为已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无数在开战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农民都出现了。在这个时代的农民和后世的农民并不同,这个时代的农民简直就是万能工,拉起他们,分发武器装备,稍加训练他们就是一支军队。带着他们修缮城墙,他们就是施工队,挖沟渠、打造攻城器械,除了生孩子以外,恐怕没有他们不会干的事情。

    再说河西的民风彪悍,他们以乡族为队,或是数十或是数百人一队拿着锄头、柴刀就加入了狩猎行动。一颗人头价值千钱,上好的大米可以买将近两百斤,一家五口人够吃将近两个月了。如果运气足够好,再碰过豪帅或都帅这样的首领,他们就可以实现一夜暴富。这么好的事情,谁不干啊。至于伤亡,你可说,运气不好喝水都能噎死,运气好了,箭雨中过三来来回,屁事没有。

    “林狴都帅,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素利道:“我们不能再分散了,再分散下去,几个卑贱的民夫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林狴默然点点头道:“你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素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颓废的道:“没有多少人,刚刚冲出包围圈时,我下面还有六个豪帅万余兵马,可是现在只剩下一个豪帅了,马匹丢了大半,现在恐怕没有四百人马了!你呢!”

    林狴道:“我,比你好不了哪里去。现在只剩三四百人。干粮、肉干都吃完了,都都都跑废了三匹马,可是怎么也甩不掉追兵!”

    “要吃的没有吃的,要喝的也没有喝的。实在是跑不动了!”素利麾下一个小帅嘴里嘟囔着:“前面有个湖,我们取点水喝!”

    素利点点头,没有吃的,他们可以坚持一下,反正一天两三饿不死人,可是如果再没有水,他们都会渴死的。这是一个面积并不太大的湖,看上去应该有千亩大小的样子,素利两三下就撕开破烂的衣甲,一下子跳进水里。

    林狴倒没有下水,他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就在这时,林狴发现地面传来轻微的颤抖,甚至也想也没有想,林狴就狂吼道:“敌人来了,快跑!”

    素利看着那些在湖边东倒西歪的士卒,心中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他快速从湖水里钻出来,一下子跳到战马上,然后高高举起马鞭,吼道:“你们谁不想死就跑!”

    呼啦一下子几百名半死不活的秃发军士急忙上马,也不管是谁的战马,不是谁战马,能抢到马就是运气好,如果抢不到,听天由命吧!

    这场毫无悬念的追击战,冉明并没有心情去关注了。他决定唱好另外一出戏。在河西,冉明没有办法让这些部落心向大魏,可是却可以用鲜血让他们恐惧大魏。

    在《新唐书.薛仁贵传》中记载时九姓众十余万,令骁骑数十来挑战,仁贵发三矢辄杀三人,于是虏气慑,皆降……这就是历史有名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的是,薛仁贵率兵平定北方铁勒部的叛乱时,命令士卒把铁勒降军十数万人,就地活埋。至今(蒙古杭爱山,还有坑杀遗迹)

    薛仁贵可以让敌人闻名丧胆,依靠并不全是他的箭术和本领,真正的却是那股狠劲,十数万人,数杀就杀,眼睛就都眨,这样也让薛仁贵成了唐朝时期的名将,特别是突厥叛军听说朝廷启用七十岁的老将薛仁贵时,居然不战而逃。

    再厚的礼遇,也没有鲜血让人容易长记性。

    休屠其和铁佛一样也是匈奴的分支,不过,相较而言,休屠其势力弱得太多。就像同属鲜卑族的慕容部和乞伏部一样,提起乞伏部知道的人不多,可是提起慕容部,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休屠其人也和往常一样,日落而息,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喝酒吃肉。

    就在这时,有人道:“你们听说了吗?秃发家被灭了。”

    “是啊,听说连女人和孩子都杀了,一个也没有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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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永兴三年正月,燕国倾国之兵二十万步骑南下,连克幽、蓟,略地于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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