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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大魏霸主txt下载     大魏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8章传冉明帝王之术

    “每一个行业存在,就是他存在的道理,冒然打压或是取缔,都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历朝历代都主张重农,然而这个重农政策依旧是一句空话。”

    “就像为了发展农业生产,各朝均制定了法律,耕牛不得任何宰杀,可是酒楼里仍不绝牛肉,为何?”

    “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有了买卖,才会有了杀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从根源上解决,比如大量养殖肉牛,奶牛,扩大耕牛数量,这样才能保证更好的促进农业发展。”

    “还有工业,工和商都是毫无政治地位的卑贱身份,这其实是不合理的。”

    “就士、农、工、商、兵这五类主要职业来说,就好比一个人的手足,士如大脑,工、农、商、兵则为手足,缺一不可。”

    冉明打开了话茬子,就不能停止了,他借用汉书食货志,利用历史客观发展规律,又一次阐述了汉朝兴亡与土地的关系。

    其实从根子上,汉朝的灭亡,主要还是因为土地都集中在了士族和门阀手中,自耕农大量减少,士族不用纳税,国家财政破产了,国家也就灭亡了。

    不光是西汉,东汉也是这个情况。

    冉闵听了这里,突然道:“若是向士族也征税,这个问题不会解决了吗?”

    冉明听了这话,脸色大变,现在可不是雍正朝,现在的士族也不是那个被满清屠刀杀得魂飞胆丧的士绅了。

    清朝雍正皇帝为了执行这个政策可是杀了不少人。

    那些文人没有办法反抗雍正,只好编排他。说什么雍正弑母,依靠篡改遗诏而得到的皇位。说什么康熙原本打算是把皇位传给十四阿哥,雍正把十字改成了于字。遗诏就变成了传位于四阿哥。

    其实康熙晚年废除太子之后,八阿哥非常活跃。康熙也不知道传位给为谁好。后来一个大臣(忘名字了)向康熙谏言:“观圣孙”康熙中意四阿哥之四子弘历(既乾隆)所以才传位给了雍正。

    当然,还有雍正死于吕四娘斩首的段子。

    事实上雍正是一个勤奋的皇帝,在位十三年是活活累死的。根本不是斩首。

    如果在这个时候执行士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

    不用想了,下场肯定比杨广还惨。唐朝都吃了隋朝的粮食十几年,一个太平盛世直接被掀翻了。

    冉闵如果敢执行这个政策,魏国肯定比隋朝更难过。

    冉明道:“这样做好是好,只是就是会得罪了那些士族。父皇有所不知,儿臣在组建中亚开发公司时,让这些秦凉豪强和士族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他们居然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拉出了四万多军队,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出现在户籍上的,只是他们的荫户。”

    “要是在士族和门阀林立的中原之地,这个荫户人口,恐怕会更多。”

    “士族的能量太大了,要对付他们,不能急于求成,只能温水煮青蛙,慢火加热,当慢慢的加热水温时,他们肯定不会注意,也不会反抗。当水温可以将他们烫死的时候,他们再想反抗,也没有了力量。”

    冉闵满意的点点头,他看了看周围那些雄健的秦国骑兵,冉闵知道这些骑兵组建的时间很短,而且骑术并不算特别精通,可是精神却很好,士气也很高。

    如果再有几员猛将,这又是一支虎狼之师。对于行军打仗,冉明的本领冉闵认为是足够了。

    冉闵又看了看麒麟卫,满意之色更胜了。

    这只骑兵数量虽然少,可是比越骑军杀气更盛。如果随便拿出一支越骑军或是屯骑军的部曲,恐怕不是这只骑兵部队的对手。

    冉闵又望了望骑在马上,背挺得很直的冉明,目光中的意味值得玩味了许多。

    冉闵又道:“明儿,你可知帝王本心?”

    “帝王本心?”冉明又疑惑不解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冉明心思翻腾不已。不过看到冉闵那清澈的目光,冉明表面上装作一片平静,他恭恭敬敬的道:“儿臣不懂!”

    “帝王本心,是谓直矣。《管子-心术篇》曰,心术者,无为而制窍者也。后人解为置心无为,即可拿捏,庸言也!”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冉闵整个人像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大山,浑厚的纯粹气息正淡淡飘溢,慑得冉明也凝起心神,认真听着。

    “朕以为,置心无为,即进大道!术,本与行同义,都解为道,什么是道?循其直行即为道!后人将术解为‘非曲不可求’的谋变之策,连带帝王心术,也失了本意,殊为可恨!”

    冉明内心的嘀咕起来,这个东西说起来玄之又玄,其实无非一个人字。

    既有识人之明,用人之能,育人之术,驭人之威。只做到这四字,就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就像汉高祖刘邦,平民出身的南宋武帝刘裕,当然还有朱元彰。以及本朝太祖。

    冉闵道:“朕教你帝王本心之术,绝对不是争宠固位的伎俩。说起为君之道,世人总说亲君子,远小人。若无帝王本心,何以分辨君子与小人?”

    “是啊!”

    冉明也在内心里感叹不已。这句其实本身就有漏洞,如果不能分辨,把君子当成小人,把小人错以为君子,那么就是祸国殃民的下场了。

    只有恪守本心,才能明辨是非,认清曲直。

    冉闵道:“始皇帝的本心,就是天下大统。卢生言亡秦者胡,秦始皇就命蒙恬率领三十万秦军北上,大破匈奴,就算在咸阳被攻破在既,河套三十万秦军亦没有南下。还有赵佗的五十万征南秦军,我汉家之腹心大敌,一南一北,南蛮北胡都有亡我中华之心,要恪守本心,就要克服压力,力争拒敌于国门之外!”

    冉明道:“父皇,这么说来,若无父皇命令,安北大将军籍罴就不会率领军队南下?”

    冉闵点点头:“朕下过这样的命令,除非朕有圣旨,否则他率领部曲敢南下一步,朕就诛他九族!”

    听到这话,冉明内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如此。

    要说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子,很多人会想起项羽的那个破釜沉舟的词,想起巨鹿之战。说项羽破了秦军的主力部队。

    事实上,从陈胜吴广起义,一直到秦朝灭亡,秦朝的三十万戍边军以及五十万征南军都没有返回。他们的主将都遵从了始皇的命令。

    如果三十万打败了匈奴,一战打得匈奴元气大伤的秦军返回,这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秦军主力项羽啃得动吗?

    数十年后,秦将百岁高龄的赵佗率领征南秦军北上,年龄都平均超过五十岁的秦军还打到了长沙,汉朝不得不采取了拉拢的政策,封赵佗为南越王。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中国自古以来采取的一条政策。

    秦朝是一个例外,秦朝亡了。

    明朝也是例外,明朝也亡了。

    冉明望着冉闵的身影,渐渐感觉冉闵的身影变得更加高大伟岸起来。

    晋阳城安北大将军府,被俘虏的许远就捆在白虎节堂下,此时许远的一张老脸都成了酱紫色,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被气的。冉烽则是破口大骂:“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其实冉烽的词太穷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如果是冉明,绝对可以做到骂上一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籍罴则笑着道:“老许,咱们也是兄弟一场。你就降了吧,范文虎已经率领一万五千步骑,将你在城外的部队包围了,他们一个也没有能冲出去。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你给他们下令缴械吧!”

    “呸!”许远怒吼道:“姓籍的,俺老许怎么就瞎了眼,没有认出你这个白眼狼啊。俺老许这辈子不作二臣,你要是想杀就杀,要刮就刮。皱一下眉头,俺就是没卵子的。”

    “精彩,精彩!”籍罴抚掌而笑道:“想不到你许远还是这么冲动,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那些将士们想想吧,他们孤立无援,粮草有限,就算不打,他们又能坚持几天?”

    “姓籍的,你可以杀了许某,要许某跟你走,做逆贼,你做梦。”许远瞠目怒喝。

    “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冉烽道:“籍罴,真以为你聪明啊,没有想到你是一个鼠目寸光之辈。你也不想想,秦王殿下就什么人,冉智比慕容恪如何?慕容恪都不是秦王的对手,他冉智更不行。你等着吧,秦王殿下会为我们报仇的。”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要再说了,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籍罴似乎绝了招降的心思,大声道:“来人,送他们上路!”

    说着,两名侍卫进来,手里却没有拿刀斧,而是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酒,有肉。籍罴道:“到底是兄弟一场,别说我籍某人无情无义。今天就给你们留下一个全尸。酒是上好的仙人醉,平时都不舍得喝的,便宜你们了。你们吃饱了,喝足了,就上路吧!”

    许远他们被士卒解掉了牛皮绳,许远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也没有顾忌,直接抓来一块煮熟的肉,也不管什么美味不美味的,直接张嘴就咬。然后端起倒在碗里酒,就往嘴里灌。

    冉烽道:“籍将军,烽最后劝一句,后头是岸啊。你也不是秦王的对手,不信就等着瞧吧!你想借机上位,这本意烽也理解,可是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冉智有自己的心腹,他会放心你?他可不像秦王,一个连自己的父亲和兄弟都容不下的人,岂会容下你?我可记得他从小可就不喜欢你吧?”

    冉烽还想再劝籍,突然听到扑通一声,扭头一看,许远一头栽倒在地上,并且打起了呼噜。冉烽不解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749章王者归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冉烽感觉自己有点糊涂了。

    不是说好了要毒杀许远吗?可是为何许远喝了毒酒不仅没有死,反而昏睡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籍罴笑而不语,冉烽顿时急道:“籍大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来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

    一声段喝从背后传来。冉闵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在一队随从的簇拥下大步而来,根本就没有把杀气腾腾的安北军士卒和籍罴的手下放在眼里。

    冉烽看到了冉闵,就像黑暗中看到了光明一样。仅仅是一瞬间欣喜,冉烽便满脸担忧的道:“父皇速走,籍罴已经叛变了。”

    冉烽手持酒坛,一跃而起,把身子挡在冉闵面前。冲冉明道:“秦王殿下,快保护父皇离开,烽殿后!”

    冉闵轻轻推开了冉烽,籍罴以其安北军以及司马、参军、佐吏等齐齐跪拜道:“末将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诸位忠义,冉闵心感!”

    冉闵大手一挥,走向了节堂主座上坐了下来。

    冉烽看着籍罴对冉闵的态度,哪里还有半点叛逆的样子,反而异常恭顺。籍罴是冉闵麾下大将,原来时空中的卫将军、司隶校尉。

    可以这么说吧,卫将军是古代军制中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的军职。武官中的第二等,不仅负责统帅京城禁军,还参悉政务。这就相当于后世北京军区司令员兼中央警备司令。

    这个职务不仅需要带兵将领对皇帝忠心耿耿,更需要其足智多谋,否则不足以应对来自各方的威胁。

    冉烽看到这一幕,反而更加疑惑了。

    就在这时,籍罴冲士卒挥挥手,一名士卒进入堂中,用冷水浇在许远头上,不一会儿,许远悠悠转醒。

    许远清醒过来之后,和冉烽的表现一般无二,都是大惊失色。

    还是冉明道出了众人的疑惑。从古代到现在,华夏历来奉行对番邦蛮夷慷慨大度,以表我天朝大国之宽广胸怀。

    所以才有了宁与外邦不与家奴的优良传统。五胡乱华,说穿了其实也是西晋朝廷有意纵容的结果。像匈奴人内附,就划给他们河套地区让他们休养生息,对他们委任官职,下放军政大权。所以也就形成了胡灾。

    历史上游牧民族时降时叛,都是因为朝廷有意纵容的结果。如果是汉人叛乱,首要首领肯定是要抄家灭族,可是游牧民族则是不一样了,他们最多是上表一份降书,承认自己的错误,所犯的罪行就全部揭过了。

    蛮夷也乐得钻你这个空子,时不时的叛乱一下,打得过了,就占到便宜。打不过了,低头认输,他们毛也不会少一根,不反才怪。

    就像当今,邪恶势力异常疯狂,政府处处彰显宽容大度,其实这种宽容并没有起到相应的效果,反而让他们变本加利。

    就像秃发部的秃发树机能,他率领秃发部叛乱,并成功攻占了凉州。

    西晋朝廷费了老大的劲,历时十数年才平定秃发部之乱,秃发部这边一看打不过朝廷了,直接向西晋低头认输。西晋朝廷就将河湟地区划出一块,让秃发部休养生息。

    历史上唯一不与游牧民族妥协的,只有秦朝了。

    秦朝占据了河套地区之后,屯驻了大量的精锐兵马,宁愿被项羽、刘邦之流夺得江山,始皇也不愿意让匈奴人趁机南下。

    在汉朝和唐朝,在这一方面,政策都是相通的。如果不是因为重用胡人,给胡人特别重大的权利,也没有安史之乱了。

    以后各代都是先安内再攘外。这道政策如今看来,其实并不算是错误。内外交困,往往就是亡国之因。

    如果明朝没有李闯与满清内外相互呼应。明朝的结局,也不会轮落至此。鉴于明末民变军势大,崇祯调曹文诏率领三千关宁铁骑前往镇压,三千关宁铁骑大小战数十,变民首领王嘉胤,点灯子、李老柴、一条龙、扫地王、杜三、杨老柴、红军友、可天飞、刘道江等都是败于曹文诏之手。

    就连李闯王也被打得只剩二十八骑,差点自杀。若非清军猛攻京城,天下之军入京城勤王,李自成也玩完了。

    在抗日战争时期蒋某人也是秉承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然而事实上当时很多军阀根本就不听他的号令,反而与日本人眉来眼去。

    就像阎锡山,对于日本可是有着相当的好感。

    历史的发展趋势,让人感觉非常惋惜。

    冉明其实也更倾向于攘外必先安内,对于冉闵的做法并不赞同。如果不是因为阴差阳错,让桓温趁机入蜀,恐怕东晋就会率领军队北伐魏国。

    如果魏国亡了,这些将士该如何自去?难道像明亡吴三桂那样?闯军有百万之众,他不是闯军的对手,打又打不赢。投降闯王?

    可是吴三桂也有他的考虑,崇祯对他有知遇之恩,若是投降闯王,无疑是忘恩负义,认贼作父。

    冉明把冉闵的秘旨的事情向许远、荆展、冉烽等解释了一下,晋阳城中,冉闵与众将士举杯言欢。

    籍罴道:“陛下,这大军一旦南下,万一让北汉国得到消息,若是他们趁虚而入……”

    冉烽一看籍罴的意思,马上急了。

    “父皇,您不要听籍将军的,现在都什么时节了,哪里还能顾得了这么多。若是担心北汉国,儿臣愿意以攻代守,率领五千甲士远征漠北,保证北汉国不能有一兵一卒南下。”

    冉明也适时的道:“是啊,父皇,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秦国骑兵三千,个个可以以一挡十,儿臣自幼就佩服霍去病,封狼居胥,若是有幸,儿臣倒想去龙城走一遭!”(龙城,匈奴族在龙城祭祀龙神故名龙城。其地在今蒙古人民共和国鄂尔浑河西侧的和硕柴达木湖附近。)

    冉闵对籍罴道:“籍将军,你是如何看此事?”

    “若是以攻代守,这是可行的!”

    籍罴道:“被动防守,就算再多一倍兵力,仍难以保证边镇二十九郡城安全无失。”

    “朕原本有意归隐,然而现在我们又有了一个新的敌人。”

    冉闵朗声道:“这个敌人比匈奴人、鲜卑人更强大,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从北方的地狱之地出来,渐渐侵袭南方,把我们的家园一一摧毁,将我们汉人全部杀光灭净。我们只能一退再退,退到了天涯海角,退到了茫茫的大海上,最终丧身渔腹!”

    冉闵又顿了一顿,大声吼道:“众位将士,你们愿意与朕一起戍卫这万里江山吗?”

    “我等愿意!”

    “尔等需明白,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血战,尔等、包括朕都有可能含恨沙场!”冉闵又吼道:“你们怕吗?”

    “不怕,不怕,不怕!”

    ………

    “很好,不错,你们都是大魏忠诚无畏的勇士”

    冉闵把黑衣黑甲的将士们看了一眼,一个个精神抖擞,跃跃欲试,很是满意,道:“若是对付区区司马氏的孤儿寡母,冉智足以应付。可是这个前所未有的敌人,这个责任,还是应该让朕来背负!”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冉闵又道:“许远将军!”

    “末将在!”

    冉闵道:“朕任命汝为行安北大将军之职,坐阵晋阳,以调度北方四州军事!”

    “末将领命!”许远抱拳道:“末将但若有一口气,在绝不叫一个胡人渡过阴山!”

    冉闵点点头,满意的道:“冉烽,荆展”

    “末将在!”

    “末将在!”

    “朕任命汝为平北大将军,荆展副之。自并、幽、营、平四州各抽调三千精锐骑兵,再配合一千秦国骑兵,凑足万骑,给朕踏平龙城!”

    “末将遵命!”

    冉闵又冲籍罴道:“籍罴,蒋干上次居然敢派兵威逼朕,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陛下,罴知道了!”籍罴道:“臣会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在冉闵的号令下,安北军开始频繁调动了。全军进入一级战备,下放半个月的行军干粮。就在这个时候,冉闵向张平下达了命令:“晋阳三百里,许进不许出,违者格杀勿论!”

    这时冉闵为了防止消息过早的泄露。对于冉智,冉闵有点失望透顶了。这是一个被权力迷惑了心智的人,为了他的权利,他可以无所顾忌。刺杀他,甚至为了嫁祸冉明,不惜派人假冒粘杆处成员,炸黄河大堤。这是多么疯狂的事情啊,稍为有一点良知的人,是根本做不出来的。

    冉闵本来就不想杀掉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儿子再不孝,那也是儿子,有着血脉相连儿子。就好比后世玩游戏,大号练废了,冉闵还有选择,他可以选一个小号,重新开始。从前,冉闵并没有刻意培养冉明,只是让冉明成为魏国的护国大将军,在外领兵作战。冉智作为皇帝,坐阵中枢。

    事实上,冉闵这一点也是非常天真的。就算冉明愿意安安份份当他的大将军王,冉智也容不下他。就算冉智可以容下冉明,冉明的部曲为了从龙之功,也会推着他上位。就像陈桥的那个宋太祖。

    籍罴在半天功夫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五千轻装步兵,一万骑兵,连同陌刀军五千人马,外加器械一军,八牛弩、襄阳炮共计千辆之多,匠作营三千余匠士。事实上,也不是籍罴的安北军是多么精锐,只是在冉智逼走冉闵那一刻起,籍罴就秘密的做着南下的准备。没有冉闵的命令,他不敢妄动。可是一旦有了命令,他的安北军则像一柄锐利的铁矛,直指邺城。

第750章冉闵强势回归冉智何去何从?

    晋阳距离太原九百余里,籍罴早已计算过。如果以轻骑突进,只需要三天两夜就能抵达邺城城下。但是冉智肯定不会束手待毙。

    所以,不仅要出动步兵,还要出动器械兵,像攻城的投石机、八牛弩,则是必备的。

    器械笨重,行动迟缓,即使以安北军的长期训练,他们的行进速度才仅仅百里出头。全军可以在八天七夜的时间内赶至邺城。

    从晋阳抵达邺城,最大的挑战并不是冉智部队的阻击,而是天威。现在已经是深冬季节,无论步兵还是骑兵,冰雪都是他们最致命的影响。

    一只军队特别是汉人的军队,对于后勤的依赖都非常严重,如果后勤出了问题,这是最致命的。

    为此,籍罴作了充分准备,从晋阳到邺城,籍罴早已建立了十数个秘密补给点,储藏了粮草十数万石,可供他麾下大军三个月的消耗。

    冉闵却推翻了籍罴秘密行军的建议,冉闵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朕不是老鼠,就算是虎落平阳了,那朕还是虎,不是任何野狗都可以欺凌的。把朕的旗号亮出来,朕就是郑重向天下宣告,朕回来了!”

    当冉闵浩浩荡荡带着三万安北军南下时,邺城的冉智仍恍然未觉。冉智的人品虽然让人不敢恭维,不过他却非常勤奋。自从当了皇帝以来,他就一心想要打破冉闵压在他心头的阴影。为了消除冉闵的阴影,冉智把冉闵用过的东西,全部封存起来,或是赏给那些大臣,比如冉闵的朱龙战马,若非董皇后阻挠,冉智就会把他赏给刘科了。

    尽管如此,冉智还是把冉闵使用过的噬魂矛赏给了刘科,冉闵用过的砚台则赏给了裴弼。冉智其实知道了冉闵已经灰心了,他还在暗暗窃喜。其实冉智小瞧了冉明的政治智慧,冉明不是不想争,只是不愿意打内战。如果冉闵不出面,光依靠他,肯定会像朱棣和朱允文一样,打得昏天暗地。

    汉人本来就少,如果再这么一内耗,天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元气。一个婴儿从出生到成人,至少需要十七八年,如果让司马聃趁机壮大了晋国,他恐怕连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虽然冉智成功上位,事实上他并没有得到士族的认可。

    封建礼法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孝,冉智失去了作为人子的根本,他是一个不孝之徒。冉智这么做,其实就是践踏汉人执守的礼。使用什么手段对付冉明都可以,他只是弟。对付冉闵则不行了,子不言父过。在一个连父亲错误都不能说的时代,冉智的行为,可以用天理不容了。

    众士族门阀其实看得更清,看得也更远,他们都期待,冉明与冉智,真正分出胜负之后,他们才会站队。

    可惜,冉智现在利令智昏,他完全看不出士族渐渐与他疏远了。

    接着,让冉智手足无措的是,邺城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一个消息。“冉闵要回来复位了!”

    随着冉闵即将回邺复位的消息传开,整个邺城立即沸腾了。冉智上位,说穿了就是借用武力威迫。如果在以往朝代中,冉智肯定会受到非常大的阻力。

    然而五胡十六国时期,这种事情太普通不过了。像匈奴汉国(前赵),刘渊死后,太子刘和继位。太子刘和忌惮四子刘聪,特别是车骑大将军、鹿蠡王刘聪(匈奴制度,又名谷蠡王。位单于之下,左右贤王次之,左右谷蠡王又次之)。因刘和想要消除诸藩王的势力,最终被刘聪反杀身死,刘聪就弑兄即位。

    后赵开国皇帝石勒亡,立其子石弘继位。石虎又废杀石弘自立为帝。石虎的儿子们把石虎的所作所作又学得通透。石世登极三十三天,被石虎的另外一个儿子石遵杀掉。石遵登极一百八十三天,又被另一个儿子石鉴杀掉。石鉴登极一百零三天,又被他的大将冉闵杀掉了。

    在五胡十六国时期,皇帝可是一个高危险的职业,很少有人可以善终。关键是冉智年轻,他还有手段,如果没有冉明和冉闵,他肯定可以避免麾下大将篡位,成功把皇位坐稳。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冉闵要回来了。

    消息传到皇宫之后,冉智开始很是惊讶,然后又开始沉思。在裴弼到来之后,冉智又放声大哭:“父皇好偏心啊,冉明他要炸黄河,父皇可以姑息,朕刚刚即位,他现在又能这么一出,是存心让朕下不来台啊!”

    裴弼对此很是无语。冉智上位的手段并不光彩,个中原由他本不想说。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沉思起来。冉闵既然从晋阳而来,肯定是得到了籍罴的支持,在这个世界上,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兵马才是真正的依仗。

    裴弼道:“现在唯有先发制人了!”

    “哦!”冉智本来就是假哭,听到这话立即止住哭声,急声问道:“如何先发制人?”

    “栽赃嫁祸”裴弼咬了咬牙道:“若是安北大将军籍罴自峙麾下兵强马壮,率领大军回邺逼宫,准备篡位呢?”

    冉智立即提出了质疑:“可是父皇仍在籍罴军中。”

    “在不在都不重要,反正真正见过陛下的人并不多!”裴弼诡笑道:“反正,在籍罴军中的那个只是替身,或者是籍罴随便找出来的一个,与陛下长得相似的人!”

    顿了一顿,裴弼又道:“千万不能让籍罴率军抵达邺城城下,否则一切都完了!”

    冉智道:“那又应该如何?”

    “上党!”裴弼想了想道:“襄国(邢台)城高坚固,而且守将苏林(冉魏征北将军。中山豪族,苏林在冉闵败亡后,返回中山招募乡族,与慕容家交战了几场,都是缕败缕战,353年时,其人行径消失,不知所踪。可是肯定与魏中山太守苏威并不是一个人,苏威在廉台之战中被慕容德所部斩杀。)与籍罴素来不合,苏林肯定不会让其借道而下,所以籍罴若想南下邺城,只有从上党这一条路。”

    冉智道:“何人为帅?”

    裴弼道:“慕容厉!”

    “他?”冉智诧异的道:“他就是一个废物,岂是籍大将军的对手?”

    “他肯定不行!”裴弼道:“我们邺城的驻军,都是大魏精锐,也是太上皇的心腹,他们去上党,只会临阵倒戈。只有慕容厉所部的慕容部军士,他们都是胡人,没有忠义廉耻,所以他们才有胆量,与太上皇一战!”

    冉智迟疑的道:“可是……”

    “没有办法啊,陛下还是无人可用!”裴弼道:“那么只有委任杨运了,杨运此人曾是太行悍匪,熟悉上党地形,而且他还有一个优点。”

    “优点?”冉智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个杨运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长处啊。

    裴弼道:“杨运系太行悍匪出身,与太上皇也好,籍罴也罢,都没有什么交情。”

    冉智懂了裴弼的意思,只有杨运和慕容厉他们才不会顾忌冉闵的身份。

    裴弼的计策是非常不错,但是他有一个细节出现了漏洞。冉闵和籍罴这次回来,不是跟他们耍嘴皮的,带着三万余兵马,也不全是吓唬人的。慕容厉和杨运敢冲冉闵动手,但是他们二人绝对不是冉闵的对手,别说冉闵了,就是冉明也可以轻轻松松收拾了他们。

    此时的邺城里,舆论风向立刻变了。安北大将军籍罴是魏国的活曹操,他自恃兵强马壮,欺负冉智少弱,带领兵马准备谋国篡位。这个说法一出来,整个邺城大部分不明真象的百姓愤怒了。

    为何?很简单,冉闵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带着他们推翻了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羯人,建立了汉人国家。冉闵还是一个非常善用以战养战的人,只要战胜归来,在战场上缴获的财物,冉闵都是分成三份,一份奖励给将士,激励将士奋勇杀敌。另外一部分则是提供给那些贫困百姓,让他们享受战争带来的红利。最后一部分则是收作国库,以资国用。

    在冉闵时期,对外战争虽然频繁,但是却没有达到百姓厌战的地步。这和汉武帝、杨广他们产宁愿把战利品扔掉也给不百姓,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百姓们都是务实的,谁对他们好,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就算冉闵被迫退位,而且冉智尚未对百姓失德,相反,而是极力给百姓恢复性生产提供重大便利。特别是冉智上位,在对于河洛水灾方面,他执行的基本上都是冉闵与冉明制定的政策。

    利用华夏商盟对受灾百姓提供低息贷款,然后又免除了河洛灾区的税。而且冉智还极力控制粮价,邺城以及魏国中原地区粮食价格仍在百姓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个时候,听到籍罴要篡位,他们如何愿意。先不论籍罴好或不好,反正当皇帝当冉闵这个份上的,已经是前无古人了。这些百姓自发的拥上街头,高呼着誓死保卫邺城。他们这些百姓大部分都是后赵熬过来的,冉闵改朝换代的时候,后赵那些王公贵族,甭管以前多么风光,但是在冉魏朝,他们都是任由命运拨弄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换皇帝,虽然会朝野震动,但是影响只限于官员,和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没有什么关系。相反,每一个皇帝登基之初,反而大赦天下,惠及百姓。可是籍罴如果篡位,那就是改朝换代了,他们这些长在天子脚下的百姓,也不免遭遇血洗。这个不是,一家一姓的事情,这是一国重事。

    魏国不像其他朝代,都是宗室多,但是冉闵没有叔伯,也没有族人,但是魏国百姓都是他们的坚强后盾。

    特别是随着籍罴的告邺城人民书,籍罴在书中要邺城军民弃暗投明,否则跟着逆贼一条道走到黑,必定严惩,下场也肯定是悲惨的。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邺城百姓岂是吓大的?籍罴这封劝降非但没有起到想要的效果,反让邺城百姓义愤填膺。

    一部分百姓冲到籍罴在邺城的府邸前,喝骂不止。若非大将军董润有意庇护,冉智也害怕籍罴家眷若是出现意外,会逼他猛攻邺城,恐怕籍罴在邺城的家眷就会被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

    俗话说秦桧还有三个相好的,更何况是冉智了。冉智的心腹裴弼又趁机在百姓中扩大舆论宣传,短短一天功夫,冉智就得到了两万余名青壮。

    冉智也顾不得这些青壮有多少战斗力了,他立即让刘科给他们发放武器,然后命刘科率领精锐部队向上党挺近。并且向蒋干告急,让他立即入邺密议。

    冉智也发了狠,冉闵又能如何,照干不误。

第751章绝对不放过一人

    上党是就是后世的长治,也因地势力险要,自古以来为兵家要地。

    当然,这也是邺城北方唯一的一个屏障了。只要守住了上党,扼守住冉闵返回邺城之路,冉智还有机会。

    若是失去了上党,以冉闵以魏郡的威望,冉智根本就不用打,必败无疑。

    其实,邺城也并非只有这么一种声音。

    那些士族门阀还有高官,都清楚冉智是如何上位的,也清楚冉闵与冉智之间的矛盾。况且,他们都是这么时代的精英,自然不会像那些普通百姓一样,容易被舆论误导,容易被假象蒙蔽。

    刘群病亡后,德高望重的条攸也绝食而亡,反倒是崔悦成了魏国硕果仅存的元老。

    崔悦其实也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看到众多官员都来拜见他,即使不问,崔悦也知道他们的来意。

    崔悦欲见前来求见的众人,次子崔液气得直跳脚:“今上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弄不好他会动手的啊!”

    “动手?”

    崔悦冷笑道:“你看看外面是什么人?太原王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但凡有头有脸的士族都派出了代表,他要是真敢动手,就是与我们天下士族为敌啊!”

    “父亲大人,您醒醒吧!”

    崔液道:“今上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如果陛下顺利回邺,今上就是死路一条,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看今上恐怕也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那他还有什么事情会做不出来呢?你们这是逼着今上在邺都里对你们来硬的,今上手中有兵有将,对付陛下或者不够看的,可是对付你们,那还不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父亲大人,您就听儿子一句劝,在这个世道上,最重要的,还是实力。”

    “你给我闭嘴!”

    崔悦一拍案头,冲门外道:“你这个逆子,敢忤逆为父不成?还真反了你了。来人哪……把二郎送到城外的田庄里,什么时候把《孝经》抄写一千遍,什么时候解开禁令!”

    “父亲大人,你会后悔的!”

    崔液大吼道:“你们这是飞蛾投火、火中取栗啊!”

    “不用送到城外了,马上送到清河老家。”

    此时崔悦反而不怕冉智清算他了,他的两个嫡子崔潜是冉智的得力干将,将来少不了会被清算。如果冉智杀了自己,反而会给自己的次子崔液一个很好的出路。

    崔悦这时才平复了一下心情,事实上他的这个老二,也比老大有眼力劲儿。

    “见过道儒公!”

    “诸位今天,难道不害怕吗?”

    “道儒公所言差矣!”

    王畅有些书生意气的道:“国朝出了小人,自然需要我等浩然正气。为了正义,畅何惜此身!”

    虽然王畅说得大义凌然,事实上却根本站不住脚。当初他也是向冉智妥协的人之一,而且升任了礼部制司史。

    崔悦没有和王畅辩驳。

    他而是简单的冲众人道:“如今诸位都是大魏的忠臣,虽然品性有佳,却权柄不足。诸位不必冒然行事,以保有用之身。诸位可遣门下或一些不重要的角色,可以召集一些文学才子,做一场聚会,先行说明一件事。家太平无事,诸关卡久没有派出重兵,这是防谁?自古以来,没有听说过,派兵防皇帝的,难道不想让皇帝归来?或者不让皇帝率诸军归来,只能孤身返回邺都,好来一个生擒活捉?有没有这个说法?”

    崔悦喘了口气又道:“人多说禁卫军士兵风气坠落,早失去了陛下选拨禁卫军的用意。禁卫军还很不服,可现在呢,为了一些功名利禄,却跑到前线关卡防止皇帝回来。这就是大魏的禁卫军用此方式回报陛下的,回报社稷的?”

    说完这些话,崔悦便闭上眼睛。

    众官员开始密密准备起来。

    就在邺城官员开始密密为冉闵造势时,籍罴的大军前锋已经抵达了上党,占据了上党郡治。上党,《释名》曰:“党,所也,在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党也。”

    上党地区位于今天山西省的东南部,主要为长治、晋城两市.它是由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其东部、东南部是太行山脉,与今河北、河南二省分界;西南部为王屋、中条二山,与今河南省分界;西面是太岳山脉;北面为五云山、八赋岭等山地。

    上党地区地高势险,自古为战略要地。

    兵家眼中,占据了上党,就等于撕开了中原的怀抱。

    好在,冉智在军方中的底蕴太薄了,原上党副尉向冉智输诚,冉智就迁其为上党太守。光靠一个人想控制一个郡,那就有点异想天开了。冉闵出现,往城下一站,距离一箭之地,大吼一声,上党郡城就不战而下。

    籍罴就派出轻骑接收上党的防务。

    然而在这个时候,慕容厉和杨运才刚刚抵达壶关。冉闵得知冉智居然派出了这二人前来阻击他,气得暴跳如雷“这个混蛋越活越回去了,军事大事,居然如此儿戏!”

    冉闵气愤之极,自己和冉明、籍罴,哪怕是金奴、铁奴的任何一人,放眼天下间,他都是赫赫有名的角色,虽然不至于让人闻风丧胆,至少要让他们慎重对待。

    冉闵自认他不是圣贤明名君,但是却是当世虎狼之将。在这个世上,可以与他匹敌的敌人不多,但是怎么轮,也轮不到他慕容厉。就算是与慕容厉同辈的慕容慕容恪、慕容垂,还有已经死掉的慕容德、慕容彪还可以勉强与他一战,就算是慕容厉的子侄辈中,慕容令和慕容楷也不算差。

    对付虎狼之将,唯有拉出最强的阵容,就算再济,也要把冉智麾下的大将刘科拉出来。据说刘科也深得冉明的真传,有了冉明几分实力,这样的敌人,还有资格一战。可是,冉智太让冉闵失望了,居然派头了一只蠢猪。

    听到冉闵把慕容厉比喻成蠢猪,冉明忍着笑,有点难受。这个世界上用蠢猪打败敌人的,不是没有。就像武则天女皇,她上位时,为了减少阻力,就把唐朝大将杀了一轮,只要是手握重兵,又可以威胁她地位的将领,只要不向她效忠,都杀了。像黑齿常之等,结果对外战争时,武周就没有知兵大将了,完全是蠢猪式的胡乱指挥,偏偏那个唐军善战能战,依靠人多力量大,对外战争中往往胜多败少。

    冉闵突然又问道:“明儿,据说杨运此人也是出自你的门下,对于此人,你了解多少?”

    冉明摇头苦笑道:“父皇,杨运此人乃太行悍匪,在后赵末年横行赞皇山一带,后来他率部劫掠段龛的部曲,被段龛派段钦击败。杨运投降段龛之后,就成了段龛的骑都尉。此人虽然是汉人,却弓马娴熟,可纵马左右开弓,擅使两石强弓,能百步穿杨。此人兵刃是赤金铜人槊,是一员悍将。此人久在军旅,行军打仗倒有一套,尤其善长乱中取胜。”

    “这么说来,他是一个莽夫了?”冉闵惊讶的问道。

    “说莽夫也不贴切,他是一员先锋冲将之才!”冉明淡淡的道。

    冉闵道:“不管是谁,谁也休想阻止朕返回邺都!”

    籍罴道:“陛下,末将……”

    还没有等籍罴说完,冉明就打断道:“父皇,不管怎么说,这个杨运也是儿臣的弟子,儿臣门下出了叛逆,清理门户这事就不劳籍大将军插手了。儿臣如果连一个区区杨运都收拾不了,有何面目出来见人?”

    听到这话,籍罴也不好再跟冉明抢功了。他也是一个明白人,冉闵这一次肯定要废掉冉智,冉明上位已经不可逆转了。

    壶关,坐落在百谷山(今名老顶山)和双龙山之间,两山夹峙,中间空断,山形似壶,且以壶口为关,而得名壶关。壶关也是自晋阳方向进入中原的必经之路,兵家必争之地。

    “老天爷啊,您这是要逼死俺老杨啊!”杨运坐在壶关城头,手捧着酒坛,望着壶口方向,不知道发出多少次哀叹了。

    他投靠冉智,说穿了也是为了荣华富贵。可眼下,别说荣华富贵了,就连能不能活命都是一回事了。他是冉明名义上的学生,做了世人眼中背叛师门的叛徒。现在冉闵和冉明率领三万余安北军来了,偏偏冉智任命他为副帅,驻守壶关。他虽然是胶东国讲武堂的学员,却不是冉明的直系弟子,根本没有在冉明那里学到什么东西。

    要说对阵冉明,冉闵父子,他杨运还真没有那个胆量。杨运哑着嗓子叹道:“以前过日子论年,现在肯定要论时辰了,天知道他还能活多少时辰!”

    仿佛老天听到了杨运的叹息,就在这个时候,壶口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甲军队。

    就在这个时候,不可一世的慕容厉在亲信部曲的拥簇下来到杨运面前大声道:“敌人已经,准备战斗!”

    冉明率领秦军两千骑兵,携带着麒麟卫五百人马,外加五百辆八牛弩,共三千余人抵达壶关城下。

    来到城下,冉明道:“林黑山,你去劝降。”

    其实冉明也没有对劝降抱着什么希望,只是例行程序,在冉明想来,杨运也好,慕容厉也罢都是冉智派出的将领,不管能力如何,肯定是忠心耿耿的。

    林黑山来到关城之下一箭之地,刚刚开口,就被慕容厉让人用箭射了回来。看到这个情况,冉明就知道内战无法避免,随即下令就在安营,明火做饭,大建营寨。并且等待投石器和攻城器械的到来。光依靠五百余辆八牛弩,肯定拿不下壶关。可是冉明手中又没有现成的火药,那五千颗手雷弹和火箭,不到万不得已,冉明是不会轻易动用的。

    就在这个时候,“天聋地哑”给冉明带来了消息,壶关守军大部分都是鲜卑人,以燕国降卒为主,他们都是不满权柄丢失的部落首领的亲卫、死忠组成,战斗力不弱。

    冉明得到这个消息,再也不顾忌了,立即下令道:“麒麟卫立即换装手擂弹。”

    冉明愤怒了,历史上鲜卑人进入中原,犯下的恶行并不比羯人少。否则以鲜卑人强大的实力苻坚也没有那么容易推翻燕国。和冉明猜测的差不多,冉智借助慕容厉等不甘失败的鲜卑人,他们自然横行无忌。在邺城中,冉智借鲜卑人大开杀戒,清除异已。慕容部的五千勇士也趁机为自己敛财。只要是冉智下令,那些政敌往往都是家破人亡,男子还好点,最多就是一刀,了不起被虐杀。可是那些女眷则没有那么幸运了。

    鲜卑人就像一头狼,冉明把狼关在笼子里太久了,他们也压抑得快疯了。好不容易逃脱牢笼,他们还不为所欲为?就这样,光邺城一地,就有一千多妇女被奸淫致死。当然鲜卑人的暴行,也极大的威慑了那些不满冉智统治的魏臣。

    渐渐的众臣迫于冉智的淫威,老实了下来。鲜卑人一看没有人作乱了,可是这好不容易重新吃上肉的他们,如何甘心。就把他们的魔爪伸手那些无辜的百姓,刚刚出现这个势头,裴弼就告诉冉智,如果纵容慕容厉,弄不好邺城驻军就会哗变。要知道光邺城驻军就四万五千余人马,邺城百姓,大都与他们沾亲带顾。

第752章偷鸡不成舍把米

    好在冉智没有太过纵容慕容厉,严厉的告诫了他,特别是冉智命刘科以禁卫军组成了执法队,连续杀了数百名知法犯法的鲜卑人,邺城的治安这才有所好转。

    刘科狠手,慕容厉也有点恐惧,这才有所收敛。

    可是这次奉命挂帅,慕容厉可是大发横财,从邺城到壶关这一路走来,他们是一路抢劫,因为慕容厉因为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

    林黑山感觉冉明的情绪有点不对头,对于和冉智的内战,冉明向来就很克制。可是现在,似乎冉明是动了真火。冉明道:“三更造饭,五更起营,既时攻城。城关不克,你们都不要回来了!”

    这下不光是林黑大吃一惊,就连冉明的亲卫也感觉事情有点对头。

    冉明向来都是不主张力战,而是喜欢智取,可是这一次偏偏却打破这种常规,正面硬攻,而且还是坚固的壶关。不过,冉明的威信非常高,倒没有人质疑什么。

    五更起营,在冬季却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冉明站在众将士面前吼道:“对面壶关上,那些人都不配称为人,只是一群人体禽兽,他们在我们大魏的国土上,犯下了滔天罪行。这些罪行,孤代表昊天,对他们作为惩罚,你们都是执行者,送他们全部下地狱!”

    “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冉明持盾,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壶关挺近。当冉明挺近壶关城墙两百余步距离时,壶关守军这才反应过来。

    慕容厉非常拉风的着金甲,抵达在关楼前。

    “请殿下观阵,黑山给您把城墙夺下来!”

    林黑山看着冉明一脸坚决的样子,忍不住的劝道。

    冉明摆摆手道:“不用了,孤要身先士卒。”

    冉明看着火箭已经准备就位,大声喝道:“放!”

    这种简易的火箭,虽然没有什么准头,可是对于二百步距离内的目标,准确率还是非常高的。在冉明的命令下,麒麟卫五百余名士卒将火把点燃了引信。在哧哧的燃烧声中,一枚枚火箭,拖着火红的尾巴,飞向城墙。

    一枚火箭在慕容厉的面前数步之远炸开,巨大的盾牌在火药的冲击力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四下裂开,那几名忠心耿耿的护卫身体上,被弹片撕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在火药的巨大威力面前,任何铠甲都是徒劳无功的。

    慕容厉只觉得胯下一阵濡湿,尿液顺着裤腿流了下来,他顾不得这些,眼看着越逼越近流星火龙,他选择了扭头就跑。五百枚火箭,在刹那间就发射完毕,不过却只有一小半命令了目标,其他的则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可是就是这二百多枚火箭,仍给慕容厉所部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其实,杀伤力倒不是非常大,直接被火箭炸死的不过三四百人,不过因为火箭巨大的轰中鸣声,引起的恐慌,特别是在狭窄的城墙上,他们相互拥挤,踩踏,不少人被挤下城墙,摔成一团碎肉,有的则是被活活踩死。

    看着乱成一团的城墙,冉明冷冷的道:“现在怕了,已经尺了!八牛弩准备,放!”

    手持木锤的弩手,狠狠的砸在机括上,八牛弩那巨大的张力,将如同小孩手臂粗的弩箭,射向城墙。紧接着八牛弩恐怖的响声就压住了战场上的喧嚣。粗大的攻城弩如同飞蝗一样的平飞了出去,将所有挡在它前面的人撕得粉碎,这种巨弩的威力非常大,如果是命中人体,简直和后世巴雷狙中人体差不多。通常都是像串葫芦一样,连续串中三四人。

    林黑山一看劝不动冉明,他也发狠心,三两下撕下甲胄,也不顾天气寒冷,居然赤着上身,拎着大铁锤,向城墙上快速攀爬着。

    不过用了十息功夫,林黑山就率先登上上城墙,在这期间他没有受到任何阻力。这也难怪,五百只火箭已经把壶关守军的心理防线击碎,五百辆八牛弩又继续蹂躏着他们的肉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稍为有点灵智的人,都选择扭头就跑。

    当林黑山登上城墙,随后更多的秦军士卒也登上上城墙。冉明松了口气,战局已定。

    只是冉明松气有点早了,就在城墙守军崩溃的时候,杨运率领亲信部曲出现了。当秦军出现在城墙上,弩机自然就停止了发射,没有了弩机的威胁,杨运的胆气也壮了起来。他扬着赤金铜人槊,连连刺杀。手持横刀的秦军士卒根本不是杨运的对手,杨运连杀数人,居然把城墙上倾斜的天平,慢慢的搬回了一些。林黑山也看到了在杨运的拼命阻击下,已经摇摇欲坠的阵形。

    杨运的时机选择得太好了,而且他的麾下都是一些亡命徒,都是悍不畏死之辈,杨运知道他背叛了冉明,冉明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也困兽之斗,放手一搏了。

    林黑山举起铁锤向杨运当头砸去,杨运的胳膊肌肉凸起,迈着碎步紧走两步,抡圆了赤金铜人槊带着呼啸的狂风迎了上去。

    “铛啷”一声金铭,火星四射。赤金铜人槊的柄承受不住来自铁锤上面的恐惧力道,应声而断。杨运踉跄着,连忙后退。得理不让人的林黑山大吼一声,手中的铁锤脱手而飞,像流星一样,撞向杨运。

    杨运倒也反应不慢,他急忙一矮身子,避开了这致命的一锤。就在他低头矮身的时候,林黑山一脚踢中了杨运的脑袋。咔嚓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杨运仰天喷出一口血。

    林黑山又举起另一只铁锤,狠狠的砸下去,只是可惜,几名杨运的亲信,用身体挡住了林黑山。

    随着杨运中创而退,失去指挥的壶关守军这才崩溃了。杨运也逃了,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慕容厉灰头土脸的望着大火燃烧起来的壶关,心如死灰。回头瞅着城墙上残酷的杀戮,那双浅灰色的眼珠子如同死鱼的眼睛一般。

    冉明看着城墙上已经停止的战斗,他冲麒麟卫道:“这场攻城战斗,孤没有让你们参与,不是忘记了你们,留着你们的体力,是为了追击。现在你们出发,不得放弃一个鲜卑人。”

    当冉闵接到冉明的战报时,脸上表情有点精彩。“不对劲啊”

    “陛下”籍罴问道:“出了什么事?”

    “不对劲啊!”冉闵又喃喃的道:“壶关拿下来了,可是为何没有一个俘虏啊,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张平,快去查一下,壶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鲜卑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擅长骑射,强于野战,无论攻城还是守城,都不是他们的长处。慕容厉让鲜卑勇士弃马为步,上壶关守城,虽然可以利用壶关的高大坚固的城墙,却放弃了鲜卑人最擅长的领域。

    没有马,鲜卑人其实就等于没有爪牙的老虎,看着挺唬人,其实威胁并不太大。拙劣的守城技巧,几乎不存在的军纪,又在鲜卑人身上套上了一道又一道的枷锁。即使冉明不用火箭,不用手擂弹,慕容厉所部的败亡也是定局。只是加上这些跨时代的武器,更加速了他们的溃亡。

    不过,慕容厉却早已不在壶关了,他可没有与城共存亡的勇气。走了三十几里地,远远的是一个山谷,山谷地形略有些凶恶,两边是大山峭岭,中间有一道小溪涓涓流出。此时小溪全部冰封,四下里都是一片茫茫白色,只有挺拨的松柏,在厚实的积雪中,露出少许苍翠的碧意,预示着大地还存在着生机。

    慕容厉看看身边只有二十余骑,这些人马皆亡魂直冒。原本跟着慕容厉逃出壶关的慕容部勇士还有近千人,可惜他们遇到了麒麟卫的追击。论骑术,训练有素的麒麟卫并不比慕容部的人差,论射术,马公弩可以精准的秒杀他们。其实当麒麟卫刚刚追击时,慕容厉就发现了这股追兵。他回头一看,麒麟卫只有五百人,而他比对方多出一倍的兵力。慕容厉暗道:“老虎不发威,你真当俺是病猫了!”

    他下令调头反杀,结果一个照面下来,麒麟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给慕容厉狠狠的上了一课。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鲜卑人才会骑兵,汉人骑兵也能拼过他们。可麒麟卫的手雷弹开始发威,手雷弹像不要钱的一样扔进鲜卑人的阵中,他们最善长的冲刺、劈、砍等战术,全部用不上了。

    慕容厉再次发挥他长跑将军的绝技,丢下士卒扭头就跑。好在,麒麟卫人数太少,山道又狭窄,倒是给了慕容厉可趁之机。不过,慕容厉这时只有数十人了,而且少都挂着彩。没有办法,为了防止伤兵拖累他逃命,慕容厉下令处理掉伤兵和伤马,这样以来,他的速度虽然加快了,可是士气却降至冰点。如果再遇到阻击,他身边的亲信也不敢保护他了。

    不过,慕容厉并不在乎。

    这时,慕容厉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没有办法,冉明进攻的太过突然,所有的守军士卒根本没有来得及吃饭。饿着肚子跑了这么久,他们早已饥肠咕咕了,只是挨着慕容厉的面子,没有人敢提出来。

    慕容厉的肚子叫了起来,一个亲卫道:“将军,咱们去找点吃吧!”

    慕容厉艰难的咽了一个唾沫,道:“如此也好!”

    众人散开,不一会儿就发现山谷中似是一个村落。接近了山谷,看得更仔细。顺着小溪两边有宽达几百米平坦的地形,尽头处是一个农庄。

    因为五胡乱华时期,汉人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汉人百姓为了自保,通常都是结堡自居。在中原大地上,建筑了大大小小上千数百个坞堡。这些坞堡其实也不全是防备胡人,汉人的溃兵同样所作的恶行不少,还有无数和土匪。

    与其他各处农庄一样,这是一个山中坞堡,四周砌着厚实的夯土墙,四角醒目的位置上,都建立着箭塔,望楼,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出口。这样的小型坞堡,有一定的自卫能力,小股军队根本啃不动,大股军队打来这么一座小村庄,又得不偿失。透着围墙,可以看到屋顶铺着厚实的麦秸与白茅。

    不过慕容厉马上就发觉到不同之处,这个农庄没有一个百姓走动,相反的,有许多佩刀挂弓的百姓在巡逻,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很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慕容厉回想起来,这一路上他们虽然攻破不少村镇,但是却不是没有任何损失。比如当他们刚刚出魏郡时,就围攻了一座于姓坞堡,这只是一个不过两三百人的小堡。

    让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个于姓小堡中,居然有三具威力无比的床弩,威力无比的弩箭,打了慕容部一个措手不及,其中一名豪帅被钉在了马上。士卒阵亡百多人,才拿下这座于姓坞堡,不过,慕容厉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于姓为主的汉人村落,性情太过刚烈了,在坞堡攻破的瞬间,坞堡燃烧起了大火,还烧伤数名士卒。结果伤亡百多人,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将军现在怎么办?”一个亲卫问道。

    慕容厉望着那些持弓带刀的自固勇士,艰难的道:“算了,我们人手太少,又没有重武器,拿不下这座坞堡,再去四周看看,说不定有那些没有防备的村落。”

第753章众叛亲离穷途末路

    就在慕容厉准备离开时,突然这个坞堡的吊桥吱吱咯咯的落了下来,一个人骑马冲了出来,冲慕容厉大喊道:“慕容将军,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啊。我家主人早已备下了酒席,正欲款待慕容将军呢!”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慕容厉反而跑得更快了。

    画面转中这个不知名的小坞堡中的正堂,只见一名衣穿白色深衣的年轻儒士正跪坐在主坐上下棋,然而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和他对弈的那人,居然是大秦国相王猛。

    而壶关副帅杨运则像一个木偶一样,跪在下首。

    白衣男子双手一推道:“景略兄,涛认输!”

    白衣男子姓童,名涛,人称张尚书。童涛并不是官,也不是士族,只是庶族地主,尤其擅长注释《尚书》,所以才被人称为尚书。

    童涛道:“景略兄,何日从秦国动向来此?”

    王猛笑道:“一个月前!”

    童涛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天下大定,想必景略兄出力不少吧!”

    “哈哈!”王猛大笑道:“猛身为人臣,生平宏愿,得遇明主,施展所学,造福苍生,此乃人臣份内之事,何谈出力多少?”

    王猛这时,突然冲杨运道:“杨运,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还请先生活我!”杨运听到这话磕头如同捣蒜。

    “想活,其实说难也难,说易也易!”王猛道:“只看你如何选择了!”

    “先生,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不容易抓住这颗救命的稻草,杨运岂会轻易放弃。他突然恍然道:“先生是说要慕容厉的命,运这就去将其擒来,任由先生发落!”

    “哈哈,慕容厉吗?无足挂齿的小卒,和其一般见识,那是猛轻贱了自己!”

    王猛道:“猛有一番富贵,要送与你,干得好了,过往所为,一笔勾销,反而可以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干得不好,想死也难!”

    “运干了!”杨运急道:“先生您说吧,要运如何做!”

    “你附耳过来!”

    ……杨运听后,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良久之后,他道:“先生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杨运连同其心腹十数人等消失在村落中。

    童涛道:“景略兄,阴谋只是小道,不可轻易常用啊!”

    “阴谋、阳谋,都是谋略而已!”

    王猛认真的道:“什么手段都不重要,这个世界上,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

    童涛无力的道:“我说不过你,可是这毕竟有失君子作风!”

    王猛反问道:“秦王与太子,哪个更有君子之风?”

    “这?”童涛道:“太子!”

    “秦王好杀,就在刚刚,景略已经接到了壶关之战的消息,明俨已经看到了,壶关之中,再无活人。五千余鲜卑军卒全部杀光,其中近两千五百俘虏,全部坑杀了,而且还是逼着他们用手在雪地里自己挖坑自己埋!”

    王猛豁然而起,指着童涛怒其不争的吼道:“童涛,你太让我失望了!”

    “太子倒行逆施,任有鲜卑虎狼,旬月之间杀掉数十名大臣,以及上千家眷,其中半数以上妇人皆被鲜卑虎狼凌辱致死。士可杀不辱,辱士乃罪其一,***女乃罪其二,即使诛连九族,上至六旬老翁,下至不足岁的婴儿,何罪之有?何其无辜,但是他们落到鲜卑人手中,是何下场?一百九十余老者被其纵马踩踏至死尸骨无存,五百余女子被其奸淫之后,宰杀烹食。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杀之有何可惜?”

    王猛又气愤的道:“冉智命其驻守壶关,自邺城出至壶关止,沿途共计破家者千五百零三户,五千余人无辜枉死,他们哪一个手上没有我大魏百姓的鲜血,若是不杀他们,让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如何瞑目?若是不杀,置大魏律法与何地?”

    童涛听到这话,双眼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所言属实?”

    王猛道:“骗汝何益?”

    “你为何要袖手旁观?”

    童涛指着王猛道:“你这是助纣为虐。”

    “袖手旁观?”王猛道:“秦王麾下有支一秘密军队,名曰天眼。在整个魏郡境内,不过百人。如今百余勇士,十不存一,都是为掩护百姓而死,如何袖手旁观,若非无力,岂能容忍其放肆?秦王可不像某人,为了权利,居然置国家、社稷、百姓于不顾。”

    邺城铜雀台,说出铜雀台,不得不提起枭雄曹操。

    在东汉末年,北方一大批文学家,如曹操、曹丕、曹植、王粲、刘桢、陈琳、徐干、蔡文姬、邯郸淳等,他们聚集在铜雀台,用自己的笔直抒胸襟,慷慨任气,抒发渴望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闵时悼乱,反映社会现实和人民群众的悲惨生活,掀起了我国诗歌史上文人创作的第一个高潮。

    铜雀台就是建安文学的标志性建筑,偏偏石虎又是一个非常奢华的皇帝,尽管他为人非常暴虐,也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但是他对汉文化还是非常推崇的。

    石虎在位期间,又大力修建了铜雀台,在冉闵建立魏国之后,一度期间,冉闵把铜雀台殿室作为安置灾民的地点。

    不过,随着灾民离去,经常有文学仕子在铜雀台缅怀古人,作诗写赋。

    这天,铜雀台又云集了这个时代最为有名的文士,就连病重的大书法家崔悦也来到了现场,当然还有天下名士,致仕的谢安,就连孔子二十四代世孙孔抚也来到了邺城铜雀台,太原王氏、荥阳郑氏、闻喜裴氏只要是魏国能数得上名号的家族,都把最杰出的青年子弟或家族名宿派出了出来。用现在的话说,这场集会就是大腕云集,名星如云。

    如果在铜雀台丢颗巨型炸弹,把这些集会仕子全部炸死,魏国的文学传承至少要倒退五十年。

    恐怕太学、国子监都要用白丁充任。

    这次集会发起人并不是文坛名宿,只是一个荥阳郑氏著经堂三房名不见传的郑衡,集会开始并没有直接进入主题,而是开始饮宴,接着一些文士写的诗拿了出来,供大家赏鉴,有的写战场的,有的写风光的,有的写百姓淳朴的。也有拿出画来让众人鉴赏的。特别是冉明的到来,把后世的写真、素描手法传了出来。

    古代中国的绘画,其实并不注重写真,而是以传神为主流。画得太过逼真,反而落了下乘。画一副画前,必须把意境提到到一个非常高的高度。比如,有一人李姓文人画了一副描写战争的画卷,上前只有一句诗“将士残刀逐胡风,激烈留给后人看。”画面则是一柄段了一半的战刀,一面破烂的魏字战旗,其他就是简单几笔,勾勒出来的俯尸轮廓。这副画被众人定上画中上品。

    如果在后世,这副画充其量只算是书画业余水平,简直就是抽象到极致的画。但是在这个时代,它偏偏是上品。

    一边饮酒,一边说着各地的风俗,慢慢的酒喝高了,饮酒作诗,也有现场就发酒疯的,古代不以发酒疯为耻,相反还以洒脱为美。有些古怪的行为,不叫古怪,叫潇洒哥,叫旷达哥,君不见李白让高力士拖靴子?这不算什么离谱的,就像阮籍好酒,喝醉了就睡在人家妇人身边,世人称其好色不淫。如果在现在,肯定会被骂死。(诸位有意寻一下世说新语,里面对晋朝名士荒诞的行为记录非常多,非常有意思。比现在的什么段子精彩多了)

    郑衡突然摇摇晃晃的边手舞足蹈,边扯着自己的衣服,这种行为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郑衡时而放声高歌,时而肆意的大笑,突然大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才是天地间的正气,人的骨格,齐太史与晋董狐不畏强泉,记载史。苏武牧羊十九年,终曰手持汉节。衡常恨,没有早曰出仕啊,与君同甘生。”

    若冉闵这一举措放在明朝倒霉了,你是皇帝,不顾自身安危,冒什么险?若是战争了,家怎么办?大臣的吐沫星子能活活喷死。但在这个时代人们眼中,这是美事。许多文人也十分向往,一个个酒喝高了,颠狂起来。特别是冉闵率军前往河洛地区救黄河水灾,更是千古圣君的典范啊。

    郑衡又哭道:“可是这么好的皇帝,却惨遭奸人暗害,宝珠蒙尘,皓月盖云了!”

    魏晋时代的文人虽然自我麻醉,却不是满清时代的奴才,他们都敢言敢说,虽然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建设性的语言。不少借着酒疯,真真假假的议论起来当朝政策。

    其实汉语文化博大精深,同样一件事,完全可以颠倒黑白。记得有个段子说某报社招募记者,问,假若你是秦朝记者,如何报道秦朝焚书坑儒这件事,有人道:“篝火晚会出现意外,三百余儒生被火烧死,大量书籍被烧毁,秦始皇帝亲临现场,组织求灾!”

    这就是政治文字,古代的文人无耻起来也是没有底线的,要污蔑一个人,能给你说成臭狗屎,同样,要捧一个人,也给你说成花儿。

    反正欲之罪,何患无辞?

    众文士缅怀冉闵建立魏国的辛苦过程,还有以往与胡人战争的艰辛和苦难。从冉闵的行军打仗,到治国安邦,把冉闵都说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圣君,别冉闵了,就连冉明在场,估计听了都会脸红。

    他们这么一闹,邺城可都真热闹了。那些百姓也迷茫了,原本不是籍罴要当曹操,要谋朝篡位啊,原来是陛下要回来了。

    等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就不乐意跟着冉智当兵打仗了,其实也不由得他们同意,军营周边围了太多的百姓,不少老者还有妇女。有些性子烈的当场就骂开了:“我看你是脑袋被驴踢了啊,居然敢拿着刀对准陛下。没有陛下,你早就被胡人虐死,还有今天的日子吗?今天我才算看出来了,你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这日子没有法过了!”

    “当年咱们没地没粮,都快饿死了,是谁给你的粮食,是谁给你的地?”

    还有老爹骂儿子:“能奈大了,会忘本了啊,今天你不跟我回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第754章从无效忠何来背叛

    寒冬行军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原本就崎岖不平的道路,在人踏车压之后,就会变得沟壑纵横,特别是寒风一吹,被冻实的车辙,不仅容易伤害马蹄,也会容易损失车轮。所以在严寒的冬季,无论汉胡,都会尽量避免战争。

    相对严寒的气候,汉人的生活环境还是太过安逸了。所以在这种安逸环境中的兵士,远远没有生活在塞北的胡人抗寒耐冻。

    原本寒冷就是汉人的天敌,但是自从这种既轻便又保暖的羽绒服出现后,汉人兵士也可以出现在塞北的大地上了。特别是用羊毛织成的麻绳织成的手套,更让汉人军士如虎添翼。

    不过,这种厚厚的手套虽然保暖,但是或多或少会影响作战效果,不过手套都盾牌手、刀、枪、矛手的影响并不太多,最致命的还是弓箭手。

    其实不用冉明动脑子,在这时代匠人也尽量完善了这种发明。像用昂贵的貂皮、狐狸皮甚至羊皮、牛皮制成的各类手套应运而生。

    就算军中也出现用小羊皮制作的手套,这种小羊非常薄,影响手指灵活的效果有限。

    冉闵就非常喜欢这种手套,带着这种手套,冉闵就可以像往常一样发射弩箭。

    “陛下不在壶关休息一下吗?前面正在打仗,我们还是再等等吧,秦王殿下一定可以肃清前面的敌人的!”

    籍罴苦口婆心的劝道:“其实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冉闵道:“朕现在非常希望回去,皇后在邺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反正她现在过得肯定不好!”

    “都是臣没用!”

    籍罴:“臣为陛下开路!”

    冉闵道:“朕不是泥捏的,这点苦并不算什么。传令吧,告诉将士们,朕在邺城设宴款待众军!”

    听到冉闵的命令下来,众军士齐声高呼。尽管众军士在行军之中并没有抱怨什么,不过多多少少有点饱受折磨。

    随即舆论风向转变,无论紧急参军的青壮,还是禁卫军都心向冉闵,就连那些参加朝会大臣也纷纷告假。冉智看着朝堂渺渺数人,哪里还猜测不到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只要参与的人多了,就别想保守住秘密。渐渐的冉智就弄清了怎么回事。不过,冉智此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人心所向,无可抵挡。

    冉智急急忙忙之下,倒也慌了。

    说穿了他也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裴卿,朕此时应该怎么办?”

    裴弼冷冷的道:“陛下想不想毁去大魏的社稷。”

    冉智反问道:“为何裴卿要如此问?”

    裴弼道:“因为现在社稷与陛下不能共存了,所以有此一问!”

    冉智愣在那里,然后颓废的道:“朕还有机会吗?”

    “三成!”裴弼伸出三根手指道:“若是决心毁掉社稷,就可放手施为,大可摧毁社稷之基。”

    冉智脸上的表情纠结起来。

    “所有的朝臣,皆是一群宵小之徒,毫无忠诚可言!”裴弼接着道:“若陛下置社稷不顾,大可命大军入城,挟持众臣,逼其背水一战。陛下可利用,太上皇与秦王的怜悯之心,博取一丝生机!”

    冉智听了这话也是哑口无言,壶关已经失了,冉闵最多两天就能抵达邺城城下,到时候就要兵刃相见了。

    冉智淡淡的道:“裴先生,先回吧,朕再想想,明天给先生一个明确的答案!”

    裴弼沉默不语,冲冉智垂手而拜,缓缓离开皇宫。在这个问题上,冉智很难。自己同样也太难了,军队的士气因为这个舆论的转变,产生了动摇。刘科已经难以压制军中隐隐的暗流,多次小规模哗变已经发生了,不少冉智新近提拔的将领在哗变中被乱军杀死。若非刘科还算深得冉明的真传,确实对带兵有点本领,恐怕他本人都会成为攻击目标。

    冉智的短板此时更加凸显了,那就是冉智在军事毫无建树,投靠他的将领不多。但愿蒋干早日能返回邺城。蒋干和刘科不同,蒋干是军中宿将,也是魏国的开国功勋,元老之一,威望是刘科无法比拟的。

    回到住所,裴弼感觉身心疲惫。他没有见任何人,只是一个人默默的进入了书房中。裴弼感觉自己身后应该有一双黑手,这双黑手默默的把事情推离他想要控制的方向。冉智的动机,就是冉闵在黄河河畔发生的那场所谓的“爆炸案”,

    裴弼已经可以肯定,这件事不是冉智派人指使的。也不像是冉明导演的苦肉计,否则冉明无法瞒过冉闵的眼睛。冉闵对这个国家的掌控,其实远不像世人想象的那么弱,冉智所实施的阴谋,能瞒过冉闵的不多。对于这个向来张扬的秦王,如果冉闵不在他身边安插密探,细作,那就是不是冉闵了。像这么大的行动,冉闵肯定会得到消息的。

    是谁导演了这场戏?魏国内乱,得到好处最大的不用想就是晋朝了。无论冉闵继续执政,还是冉智上位,魏国的国策都不会动摇“休养生息,积攒实力,挥兵南下,统一天下。”

    难道真是晋国针对魏国的一场阴谋?

    现在魏国的内战已经开始了,壶关已经丢失,冉闵下一步就会兵临城下了,冉智几乎没有任何胜算,那么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幕后黑手应该出现了吧!

    裴弼喝了一口茶,盯着自己的影子在怔怔的出神。就在这个时候,隐约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的沉静。随即进入了诡异的沉静,裴弼不敢大意,急忙扔下杯子,从墙壁上取下配剑。

    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对应的其实就是后世的德智体美劳,其实儒家培养出来的也不全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像诗仙李白,其实剑术也还不错。特别是谢玄,那也是一个功夫高手,不要以为出身豪门的就是文弱,单打独斗,刘牢之和刘裕这样的猛将都打不过谢玄。裴弼的功夫虽然不高,只要一剑在手,步战自保,支撑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客已到访,尊主不来迎接是何道理?”

    就在裴弼疑惑之时,一声段喝传来,裴弼微微色变。裴氏尽管不是王谢这样的一等豪门,可是底蕴也不算差,家中也圈养的不少武士,在邺城裴弼府上,就有五十余名好手,如今对方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府中。

    到现在还没有来禀告自己,府中的护院和武士不是死了,就是被对方生擒了。

    裴弼硬着头皮提剑而出,只见院中灯火通明,书房门口有两名白衣男子,其中之一非常陌生,另外一人背景倒有一点眼熟。

    “尊驾是?”裴弼道。

    “上党童涛,见过裴先生!”童涛躬身作揖道:“纵是恶客上门,尊主有免有失体统了吧!”

    “哈哈”裴弼笑道:“朋友藏首露尾是何道理,难道不能见人不成!”

    负手而立的男子转过身子,裴弼大吃一惊。

    “是你!”

    “不错!是我”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在河西留守秦国,却秘密前来邺城的秦国相王猛。王猛道:“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裴弼道:“这么以来,弼就可以想得通了,一切都是你在幕后策划的吧!”

    王猛并没有否认“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职责所在,还望见谅!”

    “各为其主,各施手段,景略计高一筹,弼输得不冤啊!”裴弼道:“此时邺城已经戒严了,先生是如何进来的呢?”

    “猛为裴先生引荐一人!”王猛道:“出来吧,别让裴先生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小院中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穿明光铠甲,手持大横刀的武将虎步而入,武将身边跟着数十悍卒。

    “刘科,居然是你,你敢背叛陛下!”

    当裴弼看到这名武将时。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刘科倒戈冉智一丝机会都有了。裴弼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背主小人,天会收了你!”

    “裴先生此言差矣!”

    刘科一本正经的道:“科原本是无极刘氏之后,家道中落,流落他乡,受恩师活命之恩,若无恩师,科早已客死他乡,又蒙恩师授艺之恩,若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人与秦王殿下同进共退,他人必非科莫属。尊师对刘科之恩,刘科焚身难报,若科背叛师尊,怎堪为人?科从来没有背叛过师尊,也从来没有效忠过冉智,何来背叛之说?”

    王猛道:“阴谋诡计只是小道,不得已偶尔为之。”

    “其实这都是你们逼的!”

    王猛接着道:“想当初,大魏大厦将倾,秦王殿下挺身而出,是猛和秦王殿下,力王狂澜,才有了大魏的今天。可是太子却嫉妒秦王殿下之才能,派出人暗杀秦王殿下,在邺城刺杀失败之后,又将黑手伸向青州,再次暗杀。可是秦王殿下为了兄弟之情,手足之义,从来不愿意如同魏文帝和陈思王一样,手足相残,所以才次次退让。然,秦王殿下的退让,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恰恰是冉智的变本加利。针对秦王殿下的阴谋诡计,具体多少,裴先生想必最清楚不过了吧?”

    “主辱臣忧!”王猛道:“秦王殿下不愿手上沾了兄弟血,不愿意留下弑兄的恶名,那么这事只有猛来代劳了!”

    裴弼冷冷的道:“所以你就布了这么一个大局?”

    对于冉智咄咄逼人的逼迫,冉明一直都是不动声色。王猛猜测冉明可能是在养恶,若是如他猜测一般,王猛是乐于见到的,如果不对,那么冉明的局势就会越来越不妙。

    王猛的出身,注定让他很难登上施展自己理想抱负的舞台,冉明的垂青,让他距离理想有一步之遥!。特别是冉明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让王猛产生了士为知已者死的感动。冉明就是王猛实现理想的舞台,没有冉明,他将无处实展才学。所以,一旦冉明在夺嫡中失败,他也失去一切。

    于是,王猛开始秘密布置。在冉明前往建康为质子的期间。王猛为胶东国相,负责处理胶东国军政大权,在接触到冉明组建的天眼时。王猛就开始产生了暗中布置的想法,冉明的大弟子陈勇太过方正,是一个敦厚君子,肯定不适合做这类阴暗的事情。秦冲锋芒毕露,也不会是理想的人员。祖彦阴柔,给人一种难以拿捏的感觉,他出面很难得到冉智的信任。还有郭悦,这个人太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只有刘科,外表忠厚,实则才思敏捷,而且喜怒不形与色,是绝佳人选。

    在王猛和刘科一番深入交谈之后,刘科果断答应了王猛的请求,自愿为内间,打入冉智内部。自从拒马河之战中,冉智唯一的统兵大将令狐雷被许远怒斩之后,冉智就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局面。不得已,冉智只得把刘科慢慢拉向身边,渐渐成为核心成员。当然,冉智同样也把一颗危险的炸弹埋在了身边。

    “为什么?”裴弼喃喃的问道。

    王猛道:“很简单,一山不容二虎。”

    裴弼哑然失笑道:“弼真是太蠢了!”

    “告诉我最后一个疑惑!”裴弼突然道:“为什么这么做?你安插刘科,弼不怪你,可是你不要告诉我,光明正大的争,秦王会争不过。”

第755章啥时候了还做美梦?

    王猛道:“你身为太子的首席谋士,太子很多秘密都是瞒着你的。不用说针对秦王殿下三番两次的刺杀。你肯定不知道,陛下在洛阳遇刺,最终痛失一臂,这个幕后元凶,其实就是太子。”

    “不可能!”

    裴弼摇摇头道:“绝对不可能!”

    “哈哈!”

    王猛笑道:“别说你不相信,猛其实也不相信,不过这确实是事实。不光秦王殿下知道这个事实。不过,陛下却没有打算废黜太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裴弼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难道陛下是在养恶?其实秦王殿下的步步退让,不是不忍心手足相残,也是在养恶。在等太子殿下天怒人怨时,才一举痛下杀手?”

    “你想到了啊!”

    王猛道:“我还以为你会想不到呢。太子不仅试图弑父,而且还伤心病狂的意图炸掉黄河大朝堤,掘开黄河,来一个水淹三军。”

    事实王猛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

    夺嫡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异常凶险,更何况冉智还像一条毒蛇。就像西汉时,淮南王刘长杀宰相,在封地胡作非为,然后又要谋反。汉文帝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流放到蜀地做一个平民百姓,吃点辛苦,磨练一下,过几年懂一点事了,再召回来。刘长当年远比冉智恶劣多了,汉文帝做法很是仁义。

    可刘长这小子认为自己造反了,还有理了。在路用拒食抗议,活活饿死。于是民间有说法,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汉文帝只好做深刻的检讨。

    这就是现在百姓的看法。

    王猛也是非常为难,冉明是要圣君的,要表里光鲜,不能让冉明的名声受损。

    况且暗杀冉闵这事,根本就没有证据,相观人员都被灭掉了。

    如果执意用这条罪名,不仅难以服众,而且会给人一种冉明极度自私,使用卑劣手段栽赃嫁祸,暗害兄长的说法。

    这事只能慢慢放下,当冉闵让冉智让代表他参加春祭时,王猛感觉不对劲了。

    于是,在不理解冉闵真正用意的信息误导下,王猛加快了暗中布置。

    王猛的策略其实在仿效武帝晚年的巫蛊之祸,巫蛊也就是诅咒,如果能把人咒死,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坏人了,当然大部分人是都不相信巫蛊诅咒之言,不过,这个却可以害人。

    王猛掌握天眼,自然知道冉闵在天眼内部留下了眼线,要这事不引起冉闵的怀疑,首先就是在不动用冉明天眼的情况下。

    王猛在随便让几个人以诈死,在身份上脱离天眼的名单,成了隐形人的天眼成员,就可以秘密实施他的布置了。

    其实这件事是在春祭之后开始布置的,如果黄河不发水,王猛也会实现这个计划,在冉闵出行的时候,利用这七个死士,完成嫁祸之举。

    对于桓温所产的那种粗劣火药,王猛想搞到太容易了。即使天眼成员没有异常调动,就可以完全证明冉明是不知情的。

    况且这件事,冉明根本不知情,自然可以做到神色如常。

    所以,在王猛的默默推动下,冉智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当然这个过程不可避免会对国家造成一定的伤害。

    裴弼道:“事已至此,弼愿赌服输,罪不及家人,祸不及妻儿,望景略莫让弼香烟断绝。”

    “这是自然!”

    王猛道:“现在只有你可以劝太子弃位,劝太子离开,若陛下不追究太子的过错,猛自然不会为难太子。若是执迷不误,莫怪猛心狠手辣了!”

    裴弼听到这话,反而放松了下来。太子只要留着命在,他还有机会,必竟冉闵正值壮年,他不可能立即传位给冉明,就算冉明胜了这一局,他想顺利的当上皇帝也不是容易的事,只要再过几年,冉裕、冉睿、冉操都会慢慢长大,他们也是夺嫡的人员,这还会有的斗!

    裴弼走到前院,发现自己的妻儿老小都在,只是被一群甲士挟持着,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裴弼来到一个莫约五十岁左右的老妇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母亲大人,孩儿不孝!”

    这时,裴府众人看到裴弼出现,这才敢放声大哭。然而,裴弼抬头发现,周围的甲士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撤走了。

    裴弼眼睛一亮,王猛果然是一个信人啊。裴弼道:“快收拾细软,咱们走!”

    “去哪?”

    “莫问,先逃出邺城再说!”

    就在裴弼急忙安置家人出逃,亲眼看着家眷坐着马车离开。裴弼这才向皇宫跑去。

    当裴弼来到皇宫时,冉智一脸兴奋的道:“先生来得正好,朕有一件凶险的事,让先生您替朕办一下!”

    “陛下,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莫辞。”裴弼又伏下来说道。

    “也不用赴汤蹈火那么危险,只要机灵一点,此行只有险,并无凶。”

    接着,冉智又将计划说了一下,裴弼这才抬头发现,在御书房里居然着坐着一员大将,不是蒋干是谁?

    不过,蒋干身边的文士被裴弼忽略了,他还以为这是蒋干的参军之类。裴弼听了冉智的话,急道“陛下,大事不好,刘科叛变了。

    这个邺城不能再待下去了,要早离开为妙,一旦太上皇和秦王抵达,一切都晚了!”

    冉智听到这话那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刘科叛变,让他失去了兵权。

    没有兵权,他这个皇帝就当不稳了。可是随着刘科叛变,冉智却非常欣喜。因为蒋干到来,要求就是成为大将军,统帅魏国所有兵马。

    冒然夺取刘科的兵权,肯定会让刘科不乐意,甚至反他,现在他倒没有心理负担了。

    冉智开始反思自己,自己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一点。但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不后悔。若不是这样,自己就不会在很短时间里将权利抓住。

    抓不住,人心叵刻,后果难料。不过要对一此细节讲行补充。于是搬出大量财帛,送到相山,赐于蒋干,赏无可赏了,只好赏赐财物,以安蒋干之的心。

    事实上蒋干不仅抵达了邺城,还带来了五千军队,五千骑兵虽然不多,不过后续还有三万余援军。手里握着三万五千军队,野战肯定打不过冉闵,不过拒城而守,怎么也可以拖延一下时间。最重的是,冉智有了援军。

    这个援军就是御书房中那个文士打扮的人,此人姓桓名冲,字幼子,小字买德郎。是晋朝南昌郡公,太尉、安西大将军桓温的幼弟。

    桓冲有勇有谋,深得桓温器重,如今官居荆州刺史、振威将军。

    其实在冉智发动政变时,桓温就想着和冉智联手,夹击冉明。桓温当然不是白帮冉智,他想得到梁州之地,最次是要拿下汉中。

    不过,由于张温在南阳寸土不让,桓冲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冉智。无奈之下,桓冲只好取道东进,秘密从蒋干的防区进入魏国。

    就在冉明抵达邺城安固县境,此地距离邺城已经只有三十多里,这样的距离和兵临城下差不多。

    不过冉明也松了口气,魏国如今各地兵马都没有明显调动,除了籍罴以外,各拥兵将领均没有参与这场内战。没有各大将领参与的内战,注定规模不会太大。况且邺城的兵马,都是冉闵的嫡系人马,只要冉闵一露面,他们肯定会顺势投降。

    当然,战斗会有,估计也不会太大,必竟刘科一人,可以统领的心腹有限。冉明松了口气,暗道:“终于可以结束了!”

    事实上,冉明松气松得太早了。在稍作休整之后,冉明等来了冉闵和籍罴等众军。

    “父皇大喜啊!”冉明兴奋的道:“邺城驻军大都心向父皇,得到父皇将至,无不喜出望外,如今安固已经聚集了三万余反正军士。只要父皇抵达邺城城下,定能兵不血刃,拿下邺城!”

    “诸位将士,本将军也不给你们藏着掖着了。实话告诉你们,想当初,咱们一起把太上皇逼退,陛下即位,咱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作为大魏军人,你们应该清楚,和陛下作对是什么下场。在太上皇眼中,咱们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如果不想死,那就好好守城。”

    蒋干站在城头,冲周围诸将领道:“你们也不要抱着什么侥幸心理,自张遇叛乱以来,魏国对于叛乱的打击越来越重,秃发乌孤在张掖叛乱,整个部落十数万人,都被秦王殿下杀得一个不剩。我们同样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现在要想活命,也只有守好城池,我们不需要坚守太久,最多半月,天下就会发生变化。成败在此一举,谁敢有二心,休怪本将军不念平时兄弟情谊了!”

    征南军裨将盛庸道:“将军放心,卑下省得!请将军下令。”

    “骑军右前营驻南门,左前营驻北门,左后卫营驻东门,右后卫营驻西门。每门布置一屯骑卒,把其他马匹集中起来,交给中卫营。中卫营随本将军驻大将府,一旦一门告急,立即飞骑传报本将军,本将军就会分兵救援。滚木擂石,灰瓶金汁,分布四城,于城墙下每隔百步,埋大瓮一口,谛听安北军动静,以防安北军鼠窃盗洞!”

    蒋干一条条将令颁布下去有条不紊,各路将领纷纷领命而去。

    于此同时,裴弼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冉智尽快逃离邺城。可是冉智是铁了心不愿意离开。

    冉智苦苦思考一会儿,然后道:“朕不甘心啊,如果就这么走了,朕就再无机会了!”

    裴弼满脸凄苦之色:“陛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邺城驻军十之八九都逃跑了,他们只向太上皇投诚,如今太上皇的军队已经暴涨至了七万余人,仅凭蒋干五千前锋,恐怕支撑不了一天啊!”

    冉智道:“连你也信心不足吗?”

    “秦王殿下素以善战闻名天下,天下闻名的豪杰,皆败其手。何况还有太上皇!”

    也难怪裴弼没有信心。

    要知道冉闵、冉明都是打遍了天下,像后赵中领军石成、龙镶将军孙伏都、后赵汝阴王石琨、王郎、张驾度、段勤、刘国、靳豚、姚戈仲、刘显以及慕容俊、慕容恪还有氐秦苻氏。

    如果一个人败在冉闵手中那还没有什么,可是这一连串的名字,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角色。也难怪裴弼没有信心,冉闵身边不仅有勇冠三军的籍罴,还有近智若妖的冉明,别说信心了,都忍着不逃,都算裴弼毅力坚韧了。

    “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冉智豪气冲天的大笑道:“守一城,挥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锋芒,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朕愿与先生一起,身与城死,以报国家!朕倒是要看看,谁要做赵高、梁冀!”(赵高和梁冀都杀过皇帝)

    正巧蒋干来到皇宫听到冉智如此豪言壮语,其实蒋干的心思也不纯,他只是想坐而起价。如果冉闵可以给他更高的利益,他就算献出邺城,也没有什么不可。

    不过听到冉智这话,他心中不禁生起愧意,忙肃容道:“陛下说的是,不管敌强敌弱,我等尽死守邺城,以报国家!”

    冉智欣然道:“好!有蒋大将军这番话,朕与文武百官同心同德,逆军断难讨得便宜。朕愿与蒋大将军歃血为盟,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第756章拉谢安下水

    在历史上冉智与蒋干这对搭档,死守邺城百日。

    城中粮食吃光之后,若非长水校尉马顾开城弃降,结局如何,还尤为可知。冉智立即叫人取来大碗,注满烈酒,二人歃血为盟,起誓共守邺城。

    要说这蒋干,也行伍出身,久领兵马,调兵遣将指挥城防,的确是样样出色。

    历史上守邺城其实作用最大的是他,冉智的作用,其实也就是稳定人心,调度粮草而已。何况用兵守城这些方面也不是一个外行说精通就能精通的。

    从夏四月二十三日开始围城,直到八月(十三日),燕军入邺,历时三个月又二十天。

    冉智铁了心要与城共存亡,裴弼见劝不动冉智,只得心怀死志,与其共生死。冉闵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在开元二年冬十一月戍辰日,冉闵派出冉明和籍罴进攻邺城。

    事实上,冉智此时人心尽失,只靠武力进行弹压,才能保持邺城的稳定。

    战争毕竟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并非儿戏,更不可心慈手软。冉明虽然不想内战,可是当内战不可避免时,他还会全力以赴,打赢这场战争。

    邺城是魏国的帝都,在曹操、石虎两大奸雄的经营之下,邺城已经是一座不弱于洛阳、长安这样的超级坚城,两丈八尺高,一丈八尺厚的城郭甚至比一般内城还要高大。

    至于城郭之内的三丈高的内城,三丈八五尺高的皇城,还有三丈高的宫城,这些注定不是摆设,那林立的箭塔、纵横交绰的敌台、马面,还有大小四座瓮城,这座坚城,除了硬啃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在邺城城外的魏军就开始打造攻城器械,光依靠五百具投石器还有五百余辆八牛弩,想攻破邺城,难度不是一般的小。

    冉明一次性投入三万军队,七万余民夫,超过十万人在热火朝天的打造着攻城器械,特别是那种攻城塔,冉明为了增加推进速度,将原来八个轮子,增加到了二十四个车轮,这种如同五层楼高的攻城塔,冉明一口气打造了三十余辆。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

    车高约四丈、宽两丈四、长三丈七,从上到下铺满了厚木板,木板外面还蒙上了两层生牛皮,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最好的攻城利器之一。当然,这个攻城塔自身重量极重,想要移动它非常困难。

    不过却难不到冉明,为了方便这种攻城塔的移动,冉明就利用了秦朝发明的轨道车,也给这个攻城塔准备一个平行轨道。

    一时之间,冉明找不到相应的铁轨,只好退而求次,用红杉木当作轨道,还好这种攻城塔虽然重,但是却没有重到像后世重卡那样,重不动就几百吨的变态重量。

    即使加上攻城塔上的士卒和八牛弩,襄阳炮这辆攻城塔也绝对超不过四十吨。

    冉明已经想好了,这种攻城塔在火炮没有正式投入使用之前,就是攻城的心须器械,日后军中要准备制式轨道,不仅可以用来铺设攻城塔的轨道,同样也可以修桥铺路。

    攻城塔可以使用自身高度,居高临下,利用落差向城墙上进行压制射击,也可以抵近城墙,利用类似水战中拍杆,破坏城墙上的防御设施或武装人员。

    攻城塔上的拍杆不比战舰上的拍杆,这种拍杆的吊臂只有三丈,重量也不过八百斤。即使只有八百斤的拍杆,拍在任何人身上,医好了也扁的。

    至于床弩、八牛弩、投石器之类的装备,那绝对是一拍一个准,一拍就变成一堆碎片。

    当然攻城塔的作用不止与此,它还可以借助攻城塔上面的云梯,直接跳上城墙战斗。攻城塔下面也有爬梯,下面的士卒也可以通过爬梯,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墙。

    那种十余丈长,需要两个合抱粗的巨树制成的冲撞车,冉明也一口气造了十二辆之多。这样重量的冲城车,几乎没有城门可以轻得住冲城车的撞击,除非城门用石块或沙袋封死。除了攻城塔或冲城车,冉明打造最多的还是攻城云梯。

    这和古代影视剧中的一个普通梯子,并不一样。那虽然是云梯,不过却是最简单的云梯,如果指望这种云梯攻下城墙,那简直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那样的云梯根本不需要用擂石滚木砸,只需要用叉杆用力往外推,不知道敌人会有多少人手够摔的。

    古代的云梯,有的种类其下带有轮子,可以推动行驶,故也被称为“云梯车”,配备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有的带有用滑轮升降设备。(发明者为公输班既鲁班)。这种云梯不仅有防箭的防盾,还有直接抓在城墙上的抓钩,防止受到弓箭和叉杆的攻击,当然还有一定的防火功能。

    至于襄阳炮则更加不计其数了。冉明其实的打算很简单,这也是后世最常见的一种招数,那就是武力威慑,如果没有攻城器械,邺城守军多少心里还存在侥幸心理,但是冉明就是用不计其数的攻城器械,也打跨守军的心里防线。

    在打造攻城器械的同时,冉明也不忘记给冉闵搭建一座高台,这座高台将近六百平方,离地高出三丈的平台,可以让冉闵有足够的视野。

    当然这并不算是一种完全的平台,可是一种堡垒。碗口粗的红杉埋入地下三尺,露出地面的地面也用热水搅拌着湿泥涂抹一遍,经寒风一吹,这种简易的木栏和铁石没有什么两样。平台外围也布置了大量的拒马,这种拒马浇水被冻实后,想破坏非常难。

    冉闵看着忙碌的冉明,兴致勃勃的冲籍罴道:“你看,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人比秦王更善用器械了,若是朕以往也有这么多器械,将士们就会少流很多血!”

    籍罴笑了笑,道:“陛下,这是秦王殿下的习惯。早在廉台之战中,秦王殿下就利用那种碗口粗的陷马坑。这种微不足道的陷马坑就是摆在骑兵面前的一道无解难题,放弃速度,缓缓行军这倒可以避免伤亡,但是失去速度的骑兵反而成了任由枪矛手宰割的羔羊。特别是反其道而行的平面拒马枪,无一不是针对骑兵的克星。现在,秦王又弄出了许多攻城器械,特别是攻城塔,不仅在攻城中作用巨大,如果野战中中军位置布置几辆,一旦需要支援时,再用轨道把攻城塔送上去,这就胜似千军万马!”

    “你肯定想不到秦王为何会如此做吧?”冉闵笑道:“有一次朕问秦王,为何竭力打造如此众多的器械,耗费钱粮?你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

    冉闵道:“他说他怕死,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打造各种器械,保证自己不死!”

    籍罴很是无语,他听了这话,真不知道怎么凭价冉明这个人了。冉明少儿成名,却无那些年少成名的傲气,如果说籍罴与冉明阵前对阵,籍罴可以保证一个回合击倒他,最多三个回合生擒他。但是如果让他率军和冉明对阵,冉明肯定会有一千种办法玩死他。

    “陛下,据那些反正过来的军士说,蒋干已经抵达了邺城,既然他敢来,就肯定是抱着必死之心,恐怕这场不好打啊!”籍罴沉默了一会道:“人总是会变的,蒋干已经变了,他已经被权力迷住了心智。蒋干现在肯定已经疯了,一个疯子,邺城肯定会流很多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冉闵道:“蒋干敢率部前来,只有一个可能,他和冉智肯定搭上了晋国那边的线,朕虽然不知道晋国给蒋干开出了什么价码,不过能让朕的征南将军动心,价码肯定不低。”

    冉闵突然盯着身后那个用巨大的沙盘,这块沙盘是有一百九十多块小沙盘拼装而成的,几乎涵盖了魏国所有的郡县。冉闵伸手指道:“蒋干出现在邺城,绝对不会是偶然的,他不是卖了朕的青洛,就是卖掉河洛地区,如果是那样的话,张温可就危险了!如果张温抵挡不住蒋干与晋军的夹攻,南阳会丢掉,弄不好也会丢掉!”

    “关键要点在这里,籍将军你立即率领轻骑从白马渡口过黄河,驻守东郡,东西兼顾梁郡、荥阳郡。这里不仅掐死了蒋干南归之路,同时也能扼制晋军北上。”冉闵接着道:“朕没有太多兵马给你,所以你的压力要大一点。最少可坚持一个月。直到秦王攻破邺城。必要的时候,朕会下令胶东国,胶东军尚有两万余人马,都是可战之兵,从他们接到朕的命令,到抵达战场,最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只要胶东军加入战斗,晋军只有撤退这一条道路!”

    此时的情景很怪,晋朝肯定和冉智眉来眼去的,不过目前为止,晋朝给冉智的支援尚没有显现出来。难道是桓温的后手?关中冉闵不会担心,慕容恪有稳定地方之能,谢艾、张艾、石越都是智勇双全的将领,桓温如果图谋关中,肯定偷鸡不成舍把米。

    “陛下放心,只要罴还有一口气在!不会放过一个贼逆!”籍罴其实清楚了冉闵的想法,冉闵肯定是借着冉智机会,把晋国牵扯进来。

    别看冉智闹腾得挺欢,其实他已经生路断绝。或许之前冉闵会念在父子之情,留他一条命,现在冉智是自己把路走绝了。即使冉闵想给他活路,他也活不成了。冉闵已经当了魏国的八年皇帝,在魏国威望无人可及。如果冉闵要想蒋干的脑袋,蒋干的脑袋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冉闵案头,同样,冉闵也可以轻轻松松弄死冉智。不过,别看冉明声势浩大,其实邺城之战根本就打不起来。冉闵只是做一个姿态,把贪婪的晋国伸过来的触手砍下来,随便将边境线扩展在淮河沿岸。

    十一月的邺城其实很冷了,呼啸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切割着人的皮肤,让人不堪忍受这种无处不在的寒冷。特别是在南方长大的谢安,更加不适应北方的寒冷。谢安穿一身厚厚的羽绒服,几乎快成了一个扭不动的企鹅了。就算这样,谢安仍感觉冷得要命。

    自从冉智政变以来,谢安几乎都足不出户,没有办法,他想出去也受不了寒冷的天气。每天谢安都会围着火锅喝酒,温热的黄酒,吃着蘸酱的牛羊肉,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但是这个惬意的日子,似乎到头,因为有一个恶客开始上门了。

    王猛带着他拉来的童涛,还有刘科等大模大样的进入了谢安的府邸。王猛故意这样不掩饰身份,其实用意是恶毒的,就是拉谢安下水。不让谢安再坐壁上观。

第757章我可以相信你吗

    王猛发现裴弼并没有按照他的设计劝冉智离开,反而加紧布置邺城的城防,王猛有点失落。

    战争和仁慈是两个相悖的概念,所以就有了慈不掌兵这句话。冉明不是一个仁慈的人,特别是对外战争中,冉明可以无所不用其急,称为丧心病狂也不为过。

    可是对于汉人之间的内斗,冉明又太过妇人之仁了。

    可是冉智不退缩,让冉明不得不兵刃相见,这时王猛不得不采取措施,帮助冉明扫清障碍了。

    “景略你是庸人自忧了!”

    谢安得知王猛的来意后笑道:“邺城打不起来。”

    “打不起来?”

    王猛道:“你不知道,蒋干在内瓮城里埋了六百多石猛火油。”

    谢安笑道:“陛下在乱世定鼎,依靠的还有冉氏家将。如今这三千余家将就在城中,若陛下驾崩,这些家将自然效忠冉智,可是陛下健在,冉智也指挥不动这支家兵。这支家兵三日之前,突然离奇失踪,除了三百余人马驻进皇宫,保护董皇后之外,其他人则不知去向。冉智早已封闭了城门,这么多人马肯定不可能出城,他们既然没有出城,会在哪里,会干什么?景略你会想不到吗?”

    王猛此时恍然大悟。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这个月亮不像往常一样明亮,反而有点暗红色,一个老大的月晕套着月亮,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明天又是一大风天气。

    蒋干站在城头上,冻得瑟瑟发抖。没有办法,要想保命,必须装上厚重的铠甲,那冰冷的钢铁,就像身上套了一大块冰。

    看着那些嘴唇已经发紫的士卒,蒋干无奈的下令让他们回去休息。只留下少数几个守卫观察着城外魏军的动静。

    蒋干如果不让士卒回去取暖,明天一早城墙上不知道会出现多少僵硬的尸体。

    寒风越吹越急,白茫茫的寒风打在人的脸上,如同刀子切割一样疼痛。蒋干面无表情的望着城下,督造器械的魏军士卒仍在挑灯夜战,在这一夜之间,肯定又有无数攻城器械在他们手里产生。

    蒋干不怕冉闵轻装突进,也不怕城外魏军人多势众。邺城坚固的城墙,还有齐全的防御设施,就是蒋干的依仗。可是这些依仗在渐渐的失去。

    他是魏国的征南将军,在军中也有大量攻城投石器,特别是经过大匠师魏猛改良的投石机,可以将一百五十斤重的石弹,投掷在三百步之外。

    哪怕是糯米汁夯实的黄土墙也经不住这种巨大石弹的狂轰滥炸。

    再齐全的防御设施在这种投石机面前,都是徒劳的。想守住邺城,期待天变,那肯定需要拿人命去填。他麾下五千士卒,蒋干心里没底,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支撑一天。

    皇宫之中,冉智也没有任何睡意。整天担心受怕的刘皇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就像是非洲饥民。迫于冉智的威势,刘氏也不敢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她很想劝冉智放弃,但是却怕冉智一怒之下,把她砍了。刘氏毫不怀疑,冉智肯定能做这种事情。

    “皇后,你来看看这是裴弼转逞,桓冲刚刚递上来的折子。他们是什么心思?还居然要求暂借高平、山阳两郡屯兵,他们现在还打着占便宜的主意。如果他们不采取轻兵北上,直扑邺城,蒋干抵抗不了几天,朕也活不长了!”

    冉智气急败坏的道:“桓冲也没安好心,朕要是许了他们高平、山阳两郡,这两郡之地,就不再会属于我们大魏了!”

    刘皇后虽然瘦,不过她瘦却非常有学问。该瘦的地方都瘦了,不该瘦的地方,却没有减下来一点,美好的身躯峰峦起伏,让人遐思无限。

    刘皇后哪里敢答冉智的话,其实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可比不上可足浑氏,更不用说褚蒜子了。

    作为一个皇后,她能被一个贵妃架空权力,命令出不了寝宫。说到底,刘皇后也是一个悲惨的人。

    看着刘皇后的样子,冉智又点火大。可是他又没有什么办法。心里一阵火起,冉智抽身离开,漫无目的的走到若大的皇宫中,有点意兴阑珊。

    突然冉智看到一个丰满的宫娥端着暖壶匆匆而来,看到冉智时,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冉智身体里升腾起一股邪火,伸手探进那个宫娥的衣衫………

    所有攻城战争一样,冉闵的一封劝降信被八牛弩箭带着射进城中,冉闵高傲的告诉邺城军民:“朕已归来,献城投降,既往不咎。只诛首恶,挟从轻罚。负隅顽抗,鸡犬不留!”

    蒋干看到这份信,异常兴奋,他一边亲笔向冉闵书写了一封信,告诉冉闵自己投降可以,大冉闵必须赦免他的罪过,保证他自己的财产和家人的安全,如果冉闵不答应,他宁愿死战到底!

    事实上,蒋干虽然假意投降,却不甘心失败。

    以冉闵的胸怀,放过他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肯定要远离军营,成为一个富家翁了。蒋干还不到四十岁,作为一个将领,他还是一颗见冉冉上升的将星。

    不甘心的蒋干一边假意的敷衍冉闵,一边把六百余石猛火油搬进瓮内之内,准备给冉闵来一个瓮中捉鳖。

    冉闵接受蒋干的信,冲冉明哈哈大笑道:“你看看,蒋干居然要朕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冉明道:“父皇,不战而降似乎不是魏军的传统啊!”

    “魏军数十万人马,有几个败类也再所难免!”

    冉闵道:“现在了蒋干还执迷不悟,朕不想跟他们玩下去了!”

    “玩?”冉明道:“邺城经曹操、石虎经营,已经不弱于长安、洛阳之固了,要想破城,难度不小啊!”

    冉闵嗤笑道:“邺城是朕的邺城,朕想进邺城,没有人能拦得住。朕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给了冉智这么大的胆量。非常可惜啊,这帮老狐狸,比泥鳅还滑。他们都不上当,就连闻喜裴氏也跟裴弼划清了界线。”

    冉明这才发现,他居然又一次小瞧了冉闵。

    冉闵原本抱着搂草打兔子的主意,看看谁站在冉智后面,他也知道这个士族豪门与冉智一向走得进。这一次平定冉智,冉闵也是想进一步削弱士族门阀的力量。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反而急急划清界线。那些跟在冉智身边的士族子弟,都成了家族的弃子。

    其实,冉明并不知道,冉闵的谋划不止于此。他还借着冉智内乱的这个机会,把晋国都牵扯进来。

    可是冉闵千算万算,晋国居然如此胆小,不仅没有给冉智最大的支援,反而连使者都没有派出一个。若非桓温派出了他的幼弟桓冲,冉智这一次注定要唱独角戏了。

    冉闵笑道:“明儿,你不知道蒋干到现在还贼心不死啊,他居然想着把朕引入瓮城,然后把六百石猛火油倒进瓮城之中,活活烧死你我父子二人。呵呵,自从咸康元年,石虎迁都邺城之后,朕就生活在邺城,这个邺城,朕生活了三十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朕都非常熟悉。他蒋干居然敢在朕面前玩花样,真不知道如何说他!”

    冉明见冉闵志得意满,也就笑着恭维两声!

    裴弼的心情很乱,他并不看好蒋干。

    冉闵和冉明都是盛名天下的悍将,他们没有理由会败给蒋干,即使是蒋干自认为是万全之策的瓮城火计,在裴弼看来其实就是一场笑话。

    那个三里方圆的小瓮城,充其量也只装下三千来人。

    冉闵是皇帝,尽管这次返回邺城,冉闵不可能以最高的规格。不过,作为皇帝仪仗是少不了的,在魏国立国之时,就定下了四种皇帝仪仗,有大驾、法驾、小驾、黄麾仗。哪怕冉闵采取最次的黄麾仗,这支仪仗队不仅人数众多,而且秩序井然。

    仪仗中的人员必须严格按照礼制规定来排列阵型,谁在前,谁在后,谁在左,谁在右都有明文规定,他们的着装、手中执掌的各色旗帜、阵仗、兵器,都要按规定行事,甚至连他们骑乘的马匹的品种、毛色、装束都有规定。

    整个仪仗队的组成除了帝王车辇之外,还有文武官员、各色随从、禁军护卫、乐队等,动物则有象、牛、马等。车辇六十一乘、马两千八百七十三匹、牛三十六头、象六只、乐器一千七零一件。

    这些东西都是代表着皇帝威仪,不可缺少的。

    蒋干不知道,但是裴弼知道啊,光冉闵的仪仗就可以把瓮城填满,恐怕在冉闵还没有进入城门一箭之地时,前面开路的禁卫骑兵就要打开内瓮城的城门了。

    瓮城里有什么埋伏,这些人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见。在内瓮城里埋伏,这倒是一个好计策,只是打虎不死,反被虎伤的道理,裴弼还懂的。

    如果让冉闵发了狂,弄不好邺城就没有几个活人了。

    原本裴弼已经死心了,大不了陪着冉智一起死。

    但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裴弼府邸上,这个府邸只剩下裴弼的一个老仆人。进入裴弼的府邸,杨运耳边仍回响着王猛临行时交待的话:“胆大,胆大,心细不要让裴弼看出破绽,邺城之战能不能避免,就看你的了。如果运气好,裴弼信任了你,邺城不战而下,就你是首功。“

    魏军之中的首功是什么,你清楚的。封候拜将指日可待。但是你要是被看出了破绽,你就拔出刀子,砍了裴弼。我保证你荣华富贵。”

    杨运冲王猛道:“运不怕死,只求先生善待运的妻儿老母,给他们一条活路。”

    “杨运,怎么是你,你是来看弼的笑话的?”裴弼没好气的道:“如果是看弼的笑话,恭喜你成功了,现在你也看到裴弼一无所有,满意了吗?”

    “先生是哪里话啊!”杨运道:“杨运出身卑微,向来为秦王不喜,虽然与秦王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若非如此,运岂能混的如此田地。刘科是刘科,杨运是杨运,先生万万不可混为一谈!”

    裴弼沉默了一会儿道:“杨运,我可以相信你吗?”

第758章杀还是不杀

    杨运道:“若先生想信任运,若是不相信,运也无话可说!”

    裴弼道:“你身边现在还有多少人手!”

    杨运道:“算上运,还有二十一个人!个个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汉!”

    “也好,这也够了!”

    裴弼道:“切稍等一会儿,弼写一封信,你随弼进宫!”

    裴弼没有寻找笔墨纸砚,而是咬破手指,直接用血为墨,写了一封数百字的血书。写完血书,裴弼将血书塞进胸前。道:“带着你的人,拿着兵刃,随弼走吧!”

    皇宫虽然会在晚上落锁,但是一般情况下,冉智信任的裴弼,在任何时间内都可以进宫。同样,他还可以带着侍卫进去。不过侍卫需要缴了兵刃。

    进入皇宫的裴弼找到了冉智,和冉智不时发生争吵着。很久以后,皇宫里没有了动静。裴弼道:“陛下留弼在宫中商议国事,就不回去了。陛下赏赐了一些财物,交给门外的那些侍卫带回去!”

    裴弼是冉智跟前的红人,那些宦官自然不敢为难裴弼。一个三尺宽,六尺多长的大箱子被四个小宦官吃力的抬着离开了宫殿,出了宫门,交给了杨运。

    杨运装上马车,直接驾着马车离开皇宫。在半路上,杨运“遇到”了王猛,王猛道:“按裴弼的意思做吧!”

    杨运返回了裴府。在裴府的后花园一座假山前,杨运找到了机关,通过暗道抬着箱子,离开邺城!

    天色将明,裴弼通知外面守夜的宦官,去宣蒋干觐见。

    莫约半个时辰后,蒋干抵达皇宫。就在一座偏殿等候冉智的召见。蒋干一夜睡得并不踏实,看着宦官送来的茶水,直接喝了,喝了这杯茶,一个小宦官带着蒋干去见冉智。就在蒋干进入宣政殿不久,宣政殿大火冲天。

    鱼饵的作用,就是为了钓鱼。

    当鱼儿已经确定不会上钩之后,那么鱼饵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冉闵纵容冉智,可能冉明都没有猜测到冉闵的真正用意。冉智就是那个冉闵手中可怜的鱼饵,用来钓鱼的鱼饵。

    当冉闵发现,士族门阀比他想象的更加狡猾。对于那些士族门阀,冉闵也不可能不教而诛。谋反是最合适的借口,在这个大义的名份,就算杀得人头滚滚,也保证没有人敢说什么。冉闵就是想借着冉智,把那些门阀牵扯起来,他密令各地驻军坐视冉智为所欲为,其实就是为了加强对方上的管制,必要的时候,冉闵就会动用这些军队,镇压那些士族门阀可能的叛乱。

    但是冉闵很失望,各地反馈过来的消息,不约而同的显示出,只要是参与冉智政变的士族子弟,都被家族逐出家门,开革宗籍。

    “这些老狐狸啊!”冉闵不由得长叹起来。冉闵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些士族门阀会如此决绝,如此狠辣。冉闵当初给冉智选择的东宫属官,都是各大家族中嫡系子弟中的佼佼者,这些士族倒一点都不迟疑,居然说舍得就舍得。

    既然钓不到士族门阀这条大鱼,冉闵就期待晋国有更加出彩的表现。结果更加失望,晋国不仅没有趁机支援冉智,扩大魏国内斗规模。至于桓温倒是派出了他的幼弟桓冲亲自抵达邺城,不过这让冉闵看不上眼。桓冲不过是只身前来邺城,至于许诺的给冉智的援军。

    “天聋地哑”也弄清楚了,不过是区区五千兵马,而且还不是西府军的精锐部队,而是荆州军。荆州军自古以来都不是出精兵强将的地方,五千人马,硬是让桓冲弄出了两万人马的声势,与其说支援冉智,不如说是为他摇旗呐喊。

    在士族和晋国这两条大鱼都不上钩之后,冉闵自然也没有玩下去了心思。当冉闵想要结束这个内乱时,事情又超出了他的意外。邺城皇宫宣政殿,蒋干居然被一杯茶迷翻,空有一身武力无处施展,结果被裴弼用绳子捆绑起来。然后点燃了纱幔。

    冬天本来就是天气干燥,容易引起火灾,更何况宣政殿的主体建筑还是以木材为主,再泼上灯油,自然一发不可收拾。

    宣政殿那场大火烧得莫名奇妙,但是效果却非常显著。冉智、裴弼还有蒋干都葬身火海,和他们一起陪葬的还有三十几个宦官和宫娥。

    整个宣政殿虽然扑救及时,然而整个宫殿都是烧过灯油的,即使熄灭的大火,这个宣政殿也完全报废了,只留一座基台。

    蒋干部的军士失去了蒋干这个主心骨,也失去了他们效忠的对象冉智,自然而然,选择了投降。邺城各个被沙石封堵上的城门也依次打开,邺城文武百官也都出城迎接冉闵复位。

    冉闵望着神情忐忑的文武众臣,脑袋里却是想着冉智的面容。冉智居然死了。接到这个消息,冉闵怎么也不敢相信。冉智联合慕容垂暗杀他时,冉闵并没有生气。

    石虎收养了冉瞻,在石虎的影响下,冉闵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胡人习气。以子弑父在汉人的传统礼法中,这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也是惨无人性的何现。可是在胡人眼中,这都是非常普通的事情。在任何一个游牧民族的部落权力交接中,其实都是伴随着血腥。当一个首领年纪老了,雄风不再时,将会出现一个更加年轻,更加勇武的人来争夺首领的权力。这和血统无头,只和能力有关。在冉闵的理解中,这是冉智急着上位。这是一头小马驹,想要挣脱冉闵的束缚,想要无拘无束的奔跑。

    冉智派出刘科、蒋干逼迫他时,他也没有生气。

    如今冉闵开创了这些基业,自然会交给一个有能力的儿子手中,否则就会像刘渊选择的太子刘和一样,被刘聪干掉。又或者石勒选择的太子石弘一样,被石勒干掉。一个没有能力的儿子注定是别人的猎物。当冉智不遗余力向冉闵伸手,抢夺权力时,冉闵不仅没有绝望,反而欣慰。

    在这个世界上,敢向他下手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天才。其实疯子和天才并没有明显的界限。成功了,那就是天才,失败了就是疯子。真理只掌握在少数手中。

    因为成长环境不同,所以冉闵的思维方式不同。冉明自以为高明的争既不争,不争既争政治智慧,在冉闵眼中,其实非常可笑。

    如果遇到危险,汉人通常都是青壮顶在最前面,妇孺次之,老弱是最宝贵的。尊老爱幼就是汉人的传统美德。可是胡人可这样,如果粮食不够,分到食物最多的,反而是青壮。妇孺次之,老弱都会被丢弃。站在汉人的立场上,胡人的这种做法,无疑就是禽兽行为。可是胡人也在笑话汉人迂腐,青壮都死光了,老弱一样也活不下去。区别只是早一会儿,晚一会儿而已。只有青壮和妇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延续未来,创造希望。

    可是站在胡人的立场上,就算是那些被抛弃的老弱,他们同样不会有任何怨言。对和错其实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就像权力交接这种事情,在胡人的观念中,这就是弱肉强食,这就是强者为尊。就像是后世那一句非常著名的格言,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作为同样的儿子,冉闵其实并没有太过偏爱某一人。冉闵就算知道冉明才有能力,如果他竟争不过冉智,冉闵仍会坐视冉明被冉智干掉。

    虽然说出来残忍,这却是最符合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现在冉智死了,他反而有点伤感。原本邺城其实他还留下了很多暗手,包括冉智借慕容厉之手,血洗众臣时,冉闵如果当时想出手制止,冉闵其实也有能力。冉氏乞活军,也是冉闵的根本力量。这个力量的交接,只有一点,冉闵如果死了,他们才会自动把忠诚转嫁给冉智。冉闵活着,他们是不会效忠冉智的。

    如果不是冉闵有意为之,刘科当时就无法调动军队,更别说威逼冉闵了。可是冉闵却一直做视着冉智行为。

    冉智现在死了,只剩一个冉明,现在冉裕、冉操、冉睿的年纪太小,还看不出什么。就是冉明那个性子,守得住这个江山吗?不过冉明还很年轻,可塑性强,冉闵有信心把冉明,调教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带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冉闵进入了邺城。

    邺城出了这么大事情,如果不杀几个人那肯定不符合一个皇帝的性格。蒋干虽然死了,可是他的家眷仍在,蒋干的长子蒋矩、次子蒋林、幼子以及蒋干族兄、族弟、子侄共二十七人全部斩于午门,四十余口女眷也发配为奴。

    至于魏国原东宫属官、冉智的嫡系人马,包括那些向冉智效忠的众臣,冉闵既没有追究,也没有过问。不过至于被冉智杀害的忠臣如司空条攸,则追赠太保,加赐汾阳郡王。张乾则追赐司寇,加则西平郡公。中书侍郎萧荃、黄门侍郎宋斌、大理寺少卿郑博等皆追赐官阶一级,加赐传国候。

    古代的爵位制度其实也不像永远的固定的,比如郡公传下去就会降一等成县公。再传一世则乡公。候爵同样为三等,既县、乡、亭。也就是如果后世子孙没有什么建树,最多九代,就能从公爵降成伯爵。但是传国候则不一样,这种爵位是不会降级的。

    冉闵颁布大召宣布废除太子冉智,包括太子妃在内的冉智家眷一律贬其庶民。恢复王简尚书令之职,谢安侍中之职,同时,董润为五兵尚书,加张艾为司隶校尉、卫将军,石越为代替蒋干成为征南将军。

    冉闵在整顿朝堂的时候,冉明同样没有闲着。尽管王成在得知冉智死亡,冉闵复立的消息后,就解开自己的裤腰带,吊颈自杀了。不过,对于王成吞并的张询、刘原的家产,他却带不走,这些都成为冉明的战利品。

    冉明当既改组华夏商盟以张询、郑简、卢仲密、崔子安等二十三巨头,组成新一届华夏商盟的理会会。冉明还更改了理事会权限,任何决议以少数服从多数,只有二十三位理会半数一样赞成,决议才能通过。

    当然在这个时候,王猛也见到冉明。冉明见到王猛那一刻,这才明白。王猛背着冉明,做了很多事情。把刘科当成反间,安插在冉智身边。带着天眼假意炸开河堤,嫁祸冉智。

    听到这些,冉明一阵后怕。当然,冉明也很愤怒。

    他的愤怒来自王猛的自作主张,虽然这次内乱,损失不算太大。但是刘原、条攸还有很人都死了,特别是因为冉智纵容慕容厉,造成了惨重的后果。在这一刻,冉明杀了王猛的心都有。

第759章册封太魏太子

    “臣自作主张,任凭殿下处置!”王猛倒也光棍,直接往地上一跪。

    冉明呛啷一下拔出横刀,高高的举起,就在横刀划作一道寒光,狠狠的劈向王猛。然而,王猛却瞪着眼睛看着冉明,真正做到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冉明一愣:“先生难道真的不怕,不怕孤会杀你吗?难道先生忘记了,孤会杀人的!”

    王猛笑了笑道:“殿下,臣不怀疑殿下会杀人,只是殿下身上没有了杀气,猛自然无需害怕!”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冉明道:“重打三十军棍,立即执行!”

    王猛没有求饶,也没有反抗,直接任由那些军士将他按在地上,扒开裤子,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军棍倒不是后世的廷杖,只是用白蜡杆行刑,这种韧性很好的棍子,不会打断骨头,只会造成皮肉伤。

    不过这也不是好受,几棍子下去,就皮开肉绽了,三十军棍打完,王猛的屁股也一团稀烂。看样子,至少一个月他不能下床了。

    冉明仔细的想了想,还是决定收回王猛对天眼的控制权,把天眼交给杜聪。

    冉明冲冷汗直流的王猛用酒精消毒,再给他上药。只是这个时代冉明还没有来得及去云南,没有找到云南白药的主药田七。

    不过外伤药以金银花、马勃等,效果也只能算尚可。

    “先生,您这是何苦呢!”

    王猛艰难的道:“能辅佐明主,建不世功业,何其幸矣!”

    冉明又道:“冉智死了吗?”

    “没死!”王猛道:“殿下既然不杀留下弑兄恶名,猛何必让殿下名声有污?”

    “那宣政殿里的尸体?”冉明道:“只是一个障眼法?”

    王猛道:“猛让杨运去找裴弼,转告一句话,蒋干死太子活。剩下的事情,都是裴弼安排的。裴弼府中有一道密道,直通城外,算算时间冉智已经坐马车离开邺城三百里之外了。至于冉智会哪儿,肯定会逃不出杨运的手心。”

    冉明吩咐王猛安心养伤,他便去了皇宫。如今魏国初定,冉闵肯定会把担子压在冉明身上,他逃不掉。以后这种无忧的自由生活,肯定没有了。

    来到皇宫时,只见冉闵正抱着董皇后。

    冉闵回头冲冉明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冉明识趣的离开了。不过冉明却没有走,王猛暗中的布置,也是逼着冉智造反的根本原因。

    冉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只要是秘密总有被人发现的那一天。

    来到这个时空,冉明才发现,冉闵根本就不像一个莽夫,尽管他非常勇猛,但是智慧也是非常过人的。就像这次,冉明都没有猜测出冉闵的真正用意,可是冉闵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却把自己装进去了。

    以冉闵的性子,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肯定不会问,如果有一天,冉闵会问起这种事情,肯定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与其倒时候被动,不如现在坦诚。

    冉智发动政变,要说最为难的人莫过于董皇后了,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是自己的丈夫。自从冉智政变之日,董皇后就整日以泪洗面,异常孝顺的老四冉裕气得抄起一柄比他身高还高的陌刀,舞着刀花要跟冉智拼命。

    冉裕遗传了冉闵的天生神力,一身功夫早已练得出神入化。别看冉智比冉裕大七岁,可是如果要单打独斗,冉智还真不是冉裕的对手。不过,董皇后只能死死的拉住冉裕“小祖宗,你就别再添乱了。咱们这个家已经成了天下最大的笑柄了!”

    冉裕看着董皇后痛泪不已,气得钢牙都快咬碎了。冉裕脑袋中,不自觉的把冉智和冉明比较,冉智严肃,动不动就摆出兄长架势,对冉裕、冉睿、冉操都是严厉训斥。可是冉明却不一样,冉明没有架子,还会和他玩游戏,甚至下场指点他功夫。有什么好吃的,冉明总会给他带一点。

    看着冉闵归来,董皇后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海,怎么也止不住。这一哭居然哭了两个多时辰,冉闵怎么劝都劝不住,直到体力耗尽,这才沉沉的睡去。董皇后虽然睡了,可是冉闵却脑袋异常清醒。自从廉台之战之后,冉闵就发誓要当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建不世功业,结束这个该死的乱世。

    所以,冉闵就开始秘密布置,从冉智和冉明争储,其实就是冉闵以天下为棋的棋子之一。狼王只能是在狼群中最厉害的头狼,所以冉闵纵容冉智和冉明争,至于他们谁胜出,冉闵并不关心。反正结束都在冉闵的掌握中。

    可是现在,计划出现了变故,出现了不受他掌握的事情。三千家兵,冉闵没有来得及动用,冉智死了,裴弼也死了,蒋干也死了。虽然结局和冉闵预料的一样,可是过程却超出了冉闵掌控的范围。作为一个帝王,冉闵非常反感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先发制人,是冉闵一向的主张。尽管这次出了意外,可是却让冉闵看到了在他身边还游离着一只黑手。冉闵看待问题的方式很简单,对我有敌意的,就是敌人,有合格的机会,就要消灭。如果没有敌意,但是如果你有撼动自己的实力,要么主动投降,送你一场富贵,要么作为敌人战个痛快。

    冉闵越想越感觉有点邪乎,听着董皇后平稳的呼吸声,冉闵轻轻将董皇后换一个让她更舒服的睡姿。就在这个时候,宫娥悄悄递来一张字条,冉闵接过一看,发现上面居然写着,宣政殿陈尸没有冉智的尸体,搜遍全城,没有冉智的踪影。

    冉闵的眼睛陡然一眯,脑袋开始飞快的运转着。冉智作为太子时,就密密准备了替身,因为他曾三番两次刺杀冉明,所以害怕冉明刺杀他。不过冉智的这个替身,就连太子妃刘氏都分分辨不出来,冉智可不想这个替身替自己跟太子妃或其他妻妾行周公之礼。所以冉智就让人将这个替身阉割了。

    被阉割的替身,其实就是最大的破绽。裴弼伪造了冉智被杀的现场,为了不让人怀疑冉智死亡的真象,故意不烧这个替身的脸部,最大可能的保证这个替身的真容,但是裴弼却漏掉了一点,一个被阉割的人,就是最大的真象。

    冉智居然没有死,他去了哪里?冉闵在脑袋中仔细的想着这个问题。怀里抱着董皇后,看着冉闵与董皇后甜蜜的模样,冉明没有敢打扰这个宁和的气氛。

    冉明命宦官找来一套十五斤重的枷锁还有械,所谓的械其实就是后世的脚镣,全副刑具在身,冉明就跪在宫门外。

    冉明没有让人通知冉闵,其实就是想利用这套刑具,为那些死难的军民赎罪。因为王猛逼反了冉智,冉智纵容了慕容厉造成数以万计的无辜臣民死亡,这让冉明心中负罪感异常沉重。只有这重重的刑具在身,冉明才会感觉好受一点。

    不过,冉明太天真了。这套刑具并不算重,甚至不及明光铠甲的一半重。不过铠甲那是铠甲,是怎么舒服怎么打造,刑具则是怎么折磨人,怎么打造。十五斤的枷锁让冉明的脑袋抬起来,只能让枷的半边支撑在胸前的锁骨上。

    枷锁的重量,冉明还可以忍受。但是那个膝盖,却早已不堪重负了。冉明在后世一直没有娶妻,也没有体会到后世那种媳妇一生气就施家法罚跪,动不动就跪搓衣板、什么遥控器之类的东西。冉明自然也没有机会练就一副铁膝盖。冉明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的身份尊贵,在这个世界上,能承受得冉明一跪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冉明下跪也只是做个样子。

    刚刚跪了不足一刻钟,冉明感觉自己的膝盖像火烧一样疼痛。

    跪了仅仅半个时辰,冉明就感觉自己的膝盖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一样。冉明脑袋里却不自自主的想到后世在辫子戏里看到的一幕。满清入关,把臣子都训成了奴才,而且动不动就下跪。那个时候,直谏是不可能的,罚跪则是最轻的处罚了,冉明甚至恶趣味般的想道,那些汉官为了当官也是满拼的,就是这个跪法,让冉明感觉不寒而栗。

    冉明其实刚刚跪在宫门时,就有人通知冉闵了。冉闵仔细一想冉明的这个举动,其实很猜测,冉明居然是这个举动的幕后主指。

    “好小子,居然连你老子都被骗了!”冉闵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他一直以来都反感冉明对冉智的那个懦弱举动,冉明越是退让,冉闵越是对冉明失望。可是当冉闵知道,这个表面仁慈,对父母孝顺、兄弟恭厚的秦王也有腹黑一面时,冉闵却非常欣慰,也甚是开心。如果没有这个手段,根本没有资格继承他的江山。

    想通这一点,冉闵就没有理睬冉明,他倒是要看看冉明到底会玩什么花样。

    冉明的理想是丰满的,可是现实却非常骨感。冉闵仅仅从他异常的举动,就推测出了冉明的真正用意,冉明有点天真,他真的以为自己一千六百多年的知识,可以唬一下冉闵和魏国众臣,好让这个世界的发展朝着自己理想的方向前进。

    然而,冉闵智慧并不像冉明想象的那样简单,一个从孤儿成长为天下之主,哪怕这个天下之主只当了三年,但是毕竟冉闵也成就了常人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功业,这样的人,肯定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石虎手底下活那么多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冉明仍在咬牙坚持着,他相信冉闵肯定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寒冷风依旧吹着,冉明长时间不运动,体温快速的下降。他的膝盖最先失去知觉,接着就是双手,然后还有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冉明就陷入了无限的黑暗。

    次日,当冉明醒来时,冉明突然发现眼前一双眼睛,冉明看清了,这是冉闵的中常侍尤义。冉明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尤义脸上布满伤口,一片青肿的角色仍没有愈合。

    “陛下口谕!”

    “儿臣听旨!”

    “小王八蛋,敢跟你老子耍心眼,这就是给你的一点教训。很好,很好,不过老子喜欢。醒了没有,若是醒了,立刻滚过来参加朝会!”

    冉明一听这话心中大喜,尽管冉闵没有过问什么,冉明相信,拥有“天聋地哑”的冉闵,弄清林这些事情不难。这一关渡过去了,冉明急忙起身,这才发现,他在一张软床上,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

    冉明和冉闵一样,对宦官也没有什么好感。冉明道:“快扶孤起来!”

    冉明在宫外跪了大半夜,直到昏迷之后才被宦官抬进宫内休息。一夜又累又饿,冉明的又腿也酸麻不已。不过冉明心情大好,硬是逼着尤义当苦力扶去向朝会的宫殿走去。

    冉闵举行朝会其实无非是接受文武百官的吹捧,各种马屁层出不穷,听得冉明都快听不下去了。

    冉明成了魏国新的太子,入住东宫,同时,王猛也成了冉明太子洗马。出其意料,原冉明的众弟子,都没有成为东宫属官。

    这一切都是皆大欢喜,当然最兴奋的莫过于华夏商盟了,就像后世股市利好的消息,冉明成为太子,给了华夏商盟极大的信心,恢复工坊生产的恢复生产,原本积压在不其城的粮食也源源不断的运进邺城。

第760章爵位改革文武并进

    华夏商盟没有因为冉智政变而将冉明的命令大打折扣,五百余万石米粮运进了魏国,首批粮食五十万石在冉明并册立为太子当天运尽洛阳。

    冉闵对于如何利用民心是早已有了经验,冉明弄来的粮食,冉闵不会吝啬,特别是贫困百姓,一家扔上两袋,那些得到实惠好处的百姓,立即高呼吾皇圣明。

    冉明被封为太子,入朝见习朝政。在朝会上,冉明就直言指着历朝历代崩溃毁灭的原因,最终去除其他原因,找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土地的分配不均,皇家以及豪门贵戚,富户地主以一成的人口,占据了九成的土地,他们认为豪门大户们对土地无节制的兼并,才是导致王朝崩溃的根本原因。

    大魏现在的土地多,人口少还来得及挽救,如果等到五十年后,人口繁衍起来之后,土地不够分配,那时动手就晚了,建议现在不能无限分封土地,还同时指出分封诸国的害处,汉代分封诸王,造成了七国之乱,晋朝分封诸王,又造成了八王之乱。

    就以秦国为例,秦国以七郡之地,整个秦国拥有三万余兵马,如果冉明需要,他可以在一个月内组建至少十万兵马,这都是动乱的根原。还勋贵,同样不能大规模分封土地,只能把土地分发给自耕农。

    冉明提出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土地产出太少。用同样的本钱,其实可以做更多事情。

    王猛听着冉明在上面热情洋溢的演讲着,他满脸凄苦之色,王猛在心中暗暗嘀咕着“大爷,小祖宗啊,你这可是把满朝勋贵都得罪光了!”

    冉明想削弱士族门阀的权力,也想制止土地兼并,这个政治观点是没错的。可是却不适合冉明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虽然冉明已经被冉闵册立成了魏国太子,可是太子毕竟不是皇帝,要是把人都得罪光了,他的这个太子之位同样也做不下去。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可是要结下死仇的,王猛怎么也想不到冉明会在这个时候犯晕。

    王猛还没有来得及提醒冉明,突然坐在龙椅上的冉闵蹭的一下起身吼道:“住口!”

    冉闵指着冉明,半天没有缓过气来。冉闵三步并作两作,手指头都快指到冉明额头上了“满朝文武大臣对于魏国社稷都立下汗马功劳,朕身为大魏皇帝,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何以服众?”

    “父皇,儿臣惶恐!”冉明神色淡然的道:“父皇,儿臣并没有说不赏啊?”

    冉明转身冲满朝文武拱手道:“诸位大臣,众所周知,物稀以为贵,如今我们大魏拥有关内候爵位以上者四千三百余人,显然已泛滥成灾了。”

    “惜日更始政权时期,在短短两年时间胡乱封赏爵位,使得显官显爵在其间成为受人轻蔑的滥职,更始政权时,长安城歌谣唱道::“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中郎将与骑都尉都是“比二千石“的中央级显官,则成乱世的写照)”

    “如今我大魏爵位虽然不如更始朝,但是却大大超过了刘邦建立汉朝分赏伯爵以上者八百余人,而汉昭烈帝(刘备)建立蜀国因以继汉为正统,所以完全照搬东汉的制度,而因蜀地狭小,封侯极少封“县侯“,多以“乡侯“,“亭候“封,以诸葛丞相之功高位尊权重德至,亦封止于“武乡侯“,赵云中护军、征南将军亦封止于永昌亭候,关羽为前将军、假节钺亦止封汉寿亭候。即可为证也。其实,爵位之尊以别士庶贵贱,若邺城人人皆王候,那么候爵亦贱如土!”

    冉闵和众臣都陷入了沉思。事实上冉闵当初滥封爵位,其实也像更始政权一样,他的权力地位并不稳,为了拉拢人心,不得不许下重爵。

    四千多个候爵绝对会是魏国一个沉重的经济负担。冉明其实还有一个例子没有举出来的,据不完全统治,太平天国洪秀全期间前后共册封了两千多个王爵,以至后来洪秀全的王爵连屠户都能轻易得到,既然轻易得到的东西,自然不会被人们重视了。

    王猛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而魏国众臣也感觉也是理所当然,因为魏国的爵位,除了刘群、卢谌、刘休等少数拥立冉闵继位的开国元勋之外,其他都是武将一系所得。在魏国这个武贵文贱的环境中,那些文臣巴不得冉明提出降爵之议。

    至于那些武将,其实也暗暗松了口气,魏国只封了一个异姓王,那就是就是齐王李农,但是李农和其三个儿子都被冉闵杀了,爵位也除去了。像董润、张温、籍罴等差不多都快到了武将的巅峰,他们已经是国公,再想升为王,显然不太可能,历史但凡异姓王,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如果此时降爵,他们将来立功还有上升的空间,冉明这是给他们一个延续政治生命的机会。

    冉闵听到这话,心里好受一点。冉闵道:“太子有何高见?”

    “回禀父皇!”冉明道:“汉高祖刘邦建立汉国之后,立下誓言:“非刘姓不得封王,非军功不得封侯“,可见高祖对“王“、“侯“两爵的珍视.(这里的“侯“.即指秦爵二十等爵位制中的第十九第二十两等最尊贵的封号.)若是爵位只得凭军功获得,对文臣又太不公平。文武两途对于社稷来说,就像是人的两条腿,光需重武轻文不行,重文轻武亦不可为。所以,必须文武并施,各司其职,才是社稷之幸,苍生之幸!所以,儿臣请议改革勋爵!”

    冉明这番话可不是脑袋一热就说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经过深思熟虑的。关内候虽然没有食邑,但是却有岁俸,像秦代关内候岁俸就是九百石(秦制每石30.75公斤)而汉朝则涨到了千石,魏国的制度基本是沿袭汉制,像这个没有食邑和封地的关内候爵却多达三千八百余。即使如果算上有食邑和封地的候爵、公爵,魏国每年光发放给勋贵的岁俸就六百多万石粮食。当然,就算魏国国库最充足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粮食,所以一般都是以钱、布帛、柴、金或银和酒水肉食等物。

    六百多万石粮食,如果所有的勋贵都不领俸禄,足够魏国打一个规模适中的战争,这也是魏国的极大负担。况且,这些勋贵都拥有免税的特权,魏国的开支都要转嫁到那些自耕农身上,若非冉闵一直采取以战养战,再加上冉明的兴商政策,还有大量商税补充,恐怕魏国的财政危机早就出现了。

    一个国家要想发展,只有丢掉包袱,轻装前进,这样才能跑得更快,跑得更远。不过,这却是一个头疼的难题,如果全部废除爵位制度,那么谁还会给魏国卖命?其实,冉明担忧的问题,冉闵也早就想过了,只是那些曾为大魏流过血的功勋将士,冉闵狠不下心对付他们。

    对于出乎意料的事情,冉闵都会莫名的产生警觉。冉闵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冉明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爵位、军功制度改革了。冉明其实是害怕自己,他害怕自己。说到底,冉明此举和留候张良有异曲同工之妙,目的还是为了自污其名,以减少猜忌。冉闵道:“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即然太子要削减爵位,改革军功,其实对这个文臣影响不大,而且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如果硬说有,那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武臣虽然显贵,但是在朝堂上的权力却不大,除了少数几个武官有资格上朝之外,大部分都是在外领兵的将领,也知道冉明这是明着打压武臣,暗里却是保护武臣。

    对于这个提意,又出乎了冉闵的预料。无论文武,全部都支持冉明的这个提意,就连王猛也感觉不可思议。

    冉闵喃喃的道:“难道众位爱卿都不需要赏赐?”

    冉明笑道:“父皇啊,诸位大臣不是不想要赏赐,而是赏赐非他们所愿啊!”

    “此话何解!”冉闵此时更加迷惑了:“朕只知道有功若是不赏,有过不罚,朝纲不振,国将不国了!”

    冉明指了指籍罴笑道:“籍大将军,本宫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请您认真回答!”

    “这次平靖叛乱,讨伐不臣,籍大将军当属首功,按制应叙功一转。”冉明正色道:“若是赏赐有两种一则为增食邑八百户,假节钺,另一种则是御赐父皇使用过的噬魂矛,请问籍大将军会选择哪一种?”

    食邑和封国并不一样,只是把八百户百姓每年需要缴纳的税,由地方官收上来之后,转交给封赏之人,这个数字理论上其实并不大太。按照魏国正常税制,如果没有天灾一户百姓需要缴纳两千五百钱左右,即使万户候也不过年收入两千五百万钱至三千万钱之间。这属于钱财奖励。至于假节钺,假在古代是代理的意思,并不是指真假。

    “节”代表皇帝的身份,凡持节的使臣,就代表着皇帝亲临,象征皇帝与国家,可行使相应的权力。武将“假节”的话,他在战时状态就不必左请示、右汇报,可以直接斩杀自己军中触犯军令的士卒。在君王所有的授权方式之中,“假节钺”的规格是极高的。拥有了“假节钺”的权力,不但可以随意斩杀触犯军令的士卒,还可以代替君主出征,并拥有斩杀节将的权力。

    就像安北大将军籍罴的这个“假节钺”,他不仅可以有权利处置不听军令的并、幽、营、平四州将领和士卒,同时还有权利,不经请示,直接发动对北汉国、高句丽、扶余、三韩等十数周边部落或国家开战的权力。

    冉闵相信籍罴不会不重视这个“假节钺”的权力,因为有这个权力,籍罴可以把北方边军最大一支军队握在手中。

    然而,籍罴几乎没有考虑就直接答道:“臣选择接受陛下所持用的噬魂矛!”

    冉闵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的噬魂矛虽然是天外飞铁经名家匠师严虎费时三年打造而成的,光工费就超过五百金,虽然这柄铁矛价值可以超过千金,但是却远远不如“假节钺”的价值。

    冉明好像是没有看到冉闵那惊愕的目光一样,冉明转身向崔悦问道:“崔使君这次同样功不可没,父皇若是恩赏崔使君,当如何封赏?”

    冉闵略一深思道:“晋司徒,封爵平阳候,食邑千户!”

    冉闵这么做也算公平,不管崔悦在这次发动文士倒智行动中抱着什么心思,不过却是功不可没。谁都知道崔悦身体不行了,没有多少时日了,如无意外,司徒将是崔悦当的最大的官。

第761章当皇帝并不是我的心愿

    崔悦是曹魏时期司空崔林的曾孙,这时晋司徒,毫无意外又是一个公。

    公在古代有两层意思,既爵位和官职,太傅、太师、太尉是三公,通常情况下官员只要是任上去世,就会酌情升一级,那么崔悦如果病死或老死,他将是三公之一。

    冉明又道:“恭喜崔司徒,若是千户食邑和父皇的一支御笔,您会选择哪一个?”

    崔悦怎么会不明白冉明的意思,看样子冉明降爵的意志是不会动摇了。

    别看千户食邑,一年有不少收益,可是这点收益在崔氏眼中,还真不算什么,可是冉闵使用过的御笔,那可是圣物,放在家中,要供奉起来,这是一种恩宠!

    崔悦道:“臣选择御笔!”

    冉明接着又问道了好几个官员,他们同样毫无例外,宁愿选择接受冉闵使用过的破烂,也不会要食邑。

    冉明道:“父皇,钱财对于有些高尚的人来说,那只不过是一堆阿堵物,但是对于低层将士或百姓来说,却是他们生活的根本。越是高尚的人,越不会在意钱财,他们更在乎荣誉。”

    冉明这就是把话说死了,其实这个时代只要是勋贵,就没有一个贫穷的。在军中虽然有缴获归公这一说,但是执行下去的并不彻底,冉闵一直也没有阻止那些将领发财。

    特别是冉明把贪财和高尚挂钩了,这样以来,谁不愿意做一个高尚的人呢?

    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能看到的是聪明人,即使是笨蛋,他们也不会承认自己是笨蛋,哪怕是再贪婪的小人,他们在人前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贪婪的小人,他们都想做一个高尚的人。

    冉明顿了一顿,大声说道:“父皇,中书令刘群兢兢业业,大功于国,儿臣请议前太傅刘群,配享太庙!”

    配享太庙,必须是近亲或有功于江山社稷的皇亲。还有有功于社稷的臣子和子民,经皇帝允许,也可以在死后享用太庙的待遇,这些臣子死后将是以郡王之礼厚葬。刘群若以郡王之礼厚葬,那么后代仍继承他的国公爵,这样以来,也算是一种实质上的补偿。

    “臣,附议!”

    “臣,附议!”

    ……

    散朝后,王猛再也难以压制自己的愤怒,冲冉明道:“太子殿下,你为何要提出那个议题,这可是要与天下官员,满臣勋贵为敌啊!”

    冉明愁眉苦脸的道:“这不是为敌,而是为了大魏的明天!”

    冉明的话一下子把王猛说蒙了。

    “殿下为何如此说啊!”王猛道:“别看他们这次选择了退让,可是他们都会把怒火发泄在殿下身上的啊!”

    “景略啊,你真以为父皇不想降爵?你以为满朝文武不对这四千多个候爵多有微词?”冉明道:“你也主持过民部,岂会不知道,大魏光发放给满勋贵的岁俸就多达六百多万石粮食。这就像是一块巨石,死死的压在大魏身上。你真以为那些文武,真愿意与这些勋贵平白消耗大魏的国力?”

    “告诉你吧,这些老狐狸早有知道这个弊端了,为何没有人提出来,你真以为刘群看不出来。刘群是大魏的开国元勋,父皇的第一谋士,若是他连这点能奈都没有,大魏如何会有今天的局面?”冉明道:“他们都知道,他们在等,父皇也在等。都在等一个傻子,把这个层窗户纸捅破。满朝文武都不愿意当这个傻子,父皇也不愿意当这个傻子,而这个傻子只能本宫来做,否则谁也没有这个力量扛这个雷!”

    王猛似乎明白了,大家都知道这个弊端,如果是大魏只是一个得过且过的国度,这个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关键是满朝文武都想当盛世名臣,都想统一天下,位列名臣传。他们不想看着魏国这个被这个肿瘤,活活浪费国力。文臣不愿意这些武臣压在他们头上,武臣害怕升无可升时,他们会被杀掉,这个爵位,特别是仅仅中年或是而立之年的就位列国公的高爵显贵们,更加不安。

    魏国聪明的人太多,可是真正的傻子也不少。自然没有人会冒着得罪天下新贵的危险,去做这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先生,你相信不相信,这件事如果本宫不去捅破,事情越压越久,就会变得越来越棘手!”冉明叹道:“如果那个时候,父皇肯定会暗示某人来捅这层窗户纸。谁是最合适的人?你知道吗?”

    “不会是臣吧!”王猛忐忑的看着冉明,特别是看着冉明那玩味的表情,他猛然一怔,道:“难道这个傻子只有臣来挡才合适?”

    “不是你还会有谁?冉明道:“父皇知道本宫信任你,而且你是出身寒门,身后没有那些大家族的影子,如果你做了这件事,就会成为满朝文武的仇人,那么你将无法结党,只能当一个孤臣。以先生这才,若是做一个孤臣,纯臣,天下何其幸,大魏何其幸?”

    王猛仔细一想,不禁冷汗直流。寒门、孤臣、至纯有这三个特点,对于皇帝来说,就足够了。如果冉明不捅破这一层窗户纸,等着自己去捅。那些勋贵当然不敢把矛头对准冉明,可是对付王猛,他们可没有压力。

    “所以,这个傻子谁都可以不当,但是本宫却不能不当!”冉明道:“谁叫这个天下是我们冉家的呢,现在这个江山社稷是父皇的,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是本宫的,这个恶人,本宫不做,谁来做?”

    王猛越想越惊,越想心越冷。这个政治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玩的。“殿下,臣……”对于冉明的维护之情,王猛再看不明白,他真是白活了。

    冉明又道:“先生,不必如此。我们要共同努力,大魏还需要先生,我们要努力,还要统一天下,给天下人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呢!”

    分封诸候拱卫皇室,像周天子那样,冉氏皇朝延续八百年,一直以来都是冉闵的梦想。冉闵建立魏国以来,就积极推行这个政策,然而魏国开国以来,光候爵以上的勋贵就多达四千三百。这么多候爵在战争期间,魏国国库空虚,也没有钱粮发放岁俸,弊端显现不出来。

    可是这个财政危机刚刚显现出现,冉闵也感觉压力倍增。只要是勋贵,那都需要领用岁俸的,以前国库没钱没粮,拖欠也就拖欠了。可是国库有了钱粮,你总不能不发吧。不算清算拖欠,光一年的岁俸就多达六百万石粮食,冉闵也感觉头大啊。

    这个沉重的负担会把魏国压跨的。如果不算商税,光依靠农税收入,魏国一年的税收甚至不够给官员发放俸禄的,更别提什么修缮城池、水利,打造甲胄、器械,救灾安民了。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冉闵也在反思自己,当初四十八元勋拥立他称帝号,建立魏国,冉闵也大赦天下,分封勋贵公候爵位,没有办法,魏国初立,爵位不值钱,特别是对于那些士族出身的官员,更加看不起魏国冉闵封赏的官爵,只有平民、寒门还重视冉闵的爵位。现在降爵是魏国摆脱财政负担,快速发展的绝佳机会,但是这个降爵,冉闵又怕寒了功勋将士的心,也怕史官记载他冉闵只能共患难,无法共富贵。

    如今朝堂的气氛诡异之极,居然一面倒同意降爵,这让冉闵感觉不可思议。好在,冉闵知道冉明没有经营邺城,这个提议只是临时起意,连自己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如果要动员这么多官员响应冉明的提议,冉闵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消息。

    冉闵同时也习惯了冉明天马行空的思想,也理解冉明这是自污其名,以免忌惮他。冉闵满脸苦笑:“在你心中,朕就这么可怕吗?”

    不过,冉闵想到冉明早已给他人心易变,经不起考验。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不要去考验,因为考验别人,往往会伤自己受伤。

    冉闵想到这里,突然感觉坦然了。就算自己会受伤,那也要考验一下现在的魏国人心。

    回到东宫,冉明就感觉混身不自在,东宫不比秦王府,这里的规矩太大,让冉明感觉异常压抑。你喝口水的时候,就会有无数人过来提醒你,必须用杯子,必须用什么姿势,这样冉明非常无奈,口渴了就喝水,和礼法有什么关联?可是偏偏,行、走、坐、卧都会有规矩,就算是上个厕所,都会人站在一旁看着。

    冉明虽然没有这种癖好,不过却也不至于吓得尿不出来。不过,却让四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宫娥在一旁服侍,吓得冉明差点尿不出来了。

    来到看着围上来的宫娥和宦官,冉明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厌恶。冉明道:“本宫与王洗马有要事面谈,通知下去,三十丈之内,严禁任何人靠近,违令者杖毙!”

    看着那些年长的宦官两腿不自觉的夹紧了,冉明就有说不出来的快意。“还有,把酒食弄上来,都要本宫最爱的吃。”

    不一会儿,一路小跑的宦官端着三个托盘,迈着独特小碎步,快速跑来。一盘酱香肘子,凉拌猪耳朵,还有王猛最爱吃青菜黄豆,一盘羊肉,一坛五斤装的醇香白酒。放下这些东西,那三个小宦官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冉明也不也矫情,连筷子都懒得用了,直接动手,抄起一块肘子,就大啃起来。

    “殿下,您慢点,给臣留点!”王猛知道冉明的脾气,他不喜欢那种文雅的吃饭方式,就是喜欢这么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终于得偿所愿了!”王猛毫无风度的将一块羊肉塞进自己嘴里,直接用手抹了一把油,嘟囔着嘴里的肉,满脸堆笑道:“辅佐明主,建不世功业,这是猛生平所愿。”

    “何喜之有?”冉明皱起眉头道:“在世人眼中,这个东宫就像问鼎天下的百尺竿头,但是在本宫眼中,这个东宫其实就是一座牢笼,本宫就是这个笼中的囚徒。”

    王猛自然懂,冉明的意思是指他失去了他向往的自由。

    王猛笑道:“殿下,这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谓有得必有失吧!”

    “可是,这个失去的东西也太多了!”冉明一口喝了将近半斤白酒,差不多相当于后世四十度白酒被一口喝进肚子,冉明脸上立即出现了潮红。冉明喘着粗气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其实我并不希望当什么大将军,当什么太子,我只想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通达天下。”

    “殿下,臣不否认殿下确实有陶朱公的本事!”王猛道:“就食于海,财富取之于海,恐怕当年陶朱公也没有殿下这样的本事。但是,苍生还需要殿下,社稷更需要殿下!”

第762章责任内阁最大的功能就是背黑锅

    “先生放心,我知道我自己的责任!”

    冉明微微有点醉意,指着窗外道:“风雪肆虐,百姓在苦苦挣扎,救天下万民于水火,结束这个万恶的乱世,还以天下太平,也是明的生平夙愿!”

    冉明其实是一个感性的人,这样的可以成为能臣,却偏偏不能成为政治家。政治家独有的厚非,冉明也远远不够,刘邦式的腹黑,冉明恐怕学一辈子也学不来。

    冉明知道,皇帝坐在大权在握,万民生杀大权在一念之间,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成为权力的傀儡,即使英明的汉武帝也没有逃脱这个怪圈,当然还有一时英明的李隆基,等等。

    在皇位的位置,所决定的事情,其实不是脑袋,而是皇位本身。冉明是一个聪明人,也能透过表面,看清事情的本质。

    越是看透了皇权的本质,冉明越是苦恼。作一个聪明人,其实比傻子更烦恼。看着冉明这样多愁善感,王猛感觉很是无奈,冉明不喜欢这个皇位,王猛是知道的。

    当然还有冉明根本不满王猛自作主张,把冉明推到这个位置上。

    其实,冉明根本就没有生王猛的气。他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部下,那么多希望得到从龙之功的臣子,即使王猛不出现,还会有李猛,张猛。

    随着太阳落山。

    天边的火烧云也变成了黑色。

    最亮的星星已经开始出现了,空气干净的令人发指,所以星星也变得格外的璀璨。

    冉明的语速也越来越快,“成立内阁,设立首辅,次辅和七名阁老,监管六部以及文武百官,这是最好的办法!”

    王猛道:“殿下这其实是避免丞相专权的最好办法。只是那样的话,皇权就会旁落了!”

    “皇权旁落!”

    冉明的脸几乎快伸在王猛脸上,他喘着粗气道:“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要想兼顾天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夏朝、商朝、周朝天子不过管理五百里方圆之地,其他的地方都是诸候在管理,五百里之地,如今不过一方太守的管理的地方,自然可以轻易做到兼顾各方。秦始皇横扫六国,统一天下,设置郡县,统一管理,每天光批阅的奏折就多达一百六十斤,如今大魏的领土,比起秦朝有过而不及,岂是皇帝一人可以管理得过来的?”

    设立内阁,把皇帝从日常政务中解放出来,特别是政权下放,这才是不最合适的办法。周朝立国八百年,一直以来诸候国的权力都比周天子更大,所以也没有人去篡位了,这也和日本的天皇是一个性质,皇室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根本没有具体权力。

    如果皇帝没有权利,自然也没有了诱惑。想当首辅,那就各凭手段了。政客之间再怎么斗,总好过改朝换代。

    对于中国历朝历代的制度,其实明朝是最好的。中央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虽然说什么美国式的民主制度,其实也是建立在这种原则基础上的。各职能部门,各司其职,只要没有贪腐,这样国家的运转就能正常。

    冉明是现代的灵魂,如果把明朝的内阁制度在加上一个任期期限,五年为一任,两届任满,必须下台,这样以来,就可以限制首辅了。

    接着,冉明又借着酒劲给王猛描绘明朝的财政制度、军事制度。当然这个军事制度就是明朝的军户制度,与府兵制度的结合。

    军户制度不再是子承父业,否则人口增张,军户制度肯定名存实亡。这个时候,冉明突然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王猛告辞后,冉闵就从外面进来,只是看着冉闵眉毛上和胡须上的白霜,就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好久时间。

    冉闵上前轻轻踢了一脚:“好了,别装了。朕知道你根本没醉。”

    冉明起身,跪在地上道:“儿臣参见父皇!”

    冉闵道:“你怎么知道朕来了?”

    冉明指了指大殿横梁上,道:“儿臣在进食时,突然看到横梁上落下一些灰尘,大殿的门窗都关着,又没有,很显然上面就有了不速之客!在东宫之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的,肯定只有父皇的“天聋地哑”了!”

    冉闵不再吭声,看着桌上还有冉明吃剩下的剩菜,也感觉有点饿了。就命人上菜。

    冉明只要陪着冉闵接着再吃。

    冉闵道:“你为何会想出这个内阁制度?”

    “内阁制度好啊,九名阁老,除首辅、次辅之外,其他七名阁老各分管六部及御史台。”冉明道:“这样以来,皇帝没有行政权,却有生杀大权,虽然内阁管理行政之权,但是这个内阁可以替皇帝背黑锅,出了错,内阁就可以直接杀了,换一个内阁!”

    冉闵点点头,他是马上皇帝,更是一个重权皇帝,非常清楚,什么权力都虚的,只有军权才是实的。冉闵道:“这个事情,你不用出面,给朕上一个详细的折子,现在说说,这个降爵有何具体办法?”

    冉明道:“父皇,这个更简单啊!”

    “四千多勋贵大多数已经战死。更有无数都是追封的吧?”

    冉闵点点头道:“正是!”

    “若是那些勋臣战死之后,其中大数多并没有子孙!”

    冉闵同样点点头。永兴二年,姚襄、石琨、悦绾三方夹击冉闵,冉闵寡不敌众,大败而回。栗特康等人挟持着太原王冉胤及左仆射刘琦投降了后赵,后赵王石祗把冉胤、刘琦杀掉了。冉闵的众将士再加上胡睦及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中书监卢谌等,死亡的人总共达十多万。这些勋贵基本上都被直接灭族,根本没有子孙遗留下来。

    冉明道:“这些全家皆亡的勋贵,爵位大都保留了下来,只是族人随意将族中子弟过继在这些勋贵名下,承继这些爵位,若是父皇收回这些爵位,将这些勋贵加赐更显赫的王爵,陪葬太庙,岂不可堵天下悠悠众口?”

    冉明想想汉朝的八百多候爵以上的官爵,唐朝只不过才二百多个,一个魏国居然惊人的达到了四千多候爵,光岁俸分摊在每一个百姓身上,每户都要承担八斗以上的米粮,如果算上损耗,肯定超过一石。这可比宋朝的百万厢军耗费更大。

    冉明接着道:“全部一视同仁,公爵降候,候爵降为伯爵。增加授爵难度。”

    说到这里,冉明越来越兴奋,大笑道:“父皇可命御史言官死死的盯着这帮勋贵,只要他们敢违法乱纪,就加以重罚,该砍头的就砍,该抄家的就抄家,收回爵位也就水到渠成了!”

    冉明也是太大意了,他根本没有看到冉闵的脸色已经变成阴冷,几乎快要拧出水了。冉闵攥紧拳头,咬咬牙齿,一脚重重的踹在冉明的屁股上,冉明根本没有防备,尽管冉闵没有下狠手,可是这股巨力却把冉明踢出一丈开外。

    “这大魏满朝勋贵,朕何时胡乱封赏一人!你只看到他们没有什么本事,没有什么学问,或许也没有勇力。可是偏偏他们才是大魏的根基!”冉闵咬牙切齿的道:“山阳郡公刘琦率领一百五十二名宗族投奔朕,可是如今此时仅剩十九人。刘琦的三个哥哥,两个弟弟,四个儿子,以至子侄二十六人全部战死沙场,山阳郡刘氏也因而元气大伤,朕赏给山阳刘氏一个国公二十六个候爵,其他非嫡支子弟也只是随便封赏的一些子爵、伯爵、男爵。灵寿县候苏威出身中山豪族,两百余同宗族一千乡亲,随朕出死入死,仅中山苏氏,就有三十九名子弟战死。灵寿县候苏威早年随朕出征时,为掩护阵被流矢伤了肾水,未留下血脉,朕赦命其族兄过继一子,继承其爵位,难道还要夺其爵不成?”

    冉闵愤恨的道:“这四千余勋贵基本上都是追随朕起兵时最忠实的追随者,也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一群人,他们每一家每一户都有为大魏开国战死的子弟,朕起兵时曾与他们相约,冉氏不死,绝不相负,你现在居然让朕动摇国基,是何用心?”

    由于冉明并不是长子,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冉闵起家的根本,其实就是冉氏乞活军。乞活军是中国古代最凶猛的农民军队,也是乞食就活的难民集团。自光元熙(306),并州刺史司马腾率领两万户并州百姓南下,乞食冀州,就形成了乞活军。乞活,顾名思义,乱世中乞求活命自保也,其悲壮凄惨情形可见一斑。乞活军的基本成分是汉族流亡农民。乞活军最初是在黄河两岸先后为各方镇如司马越、苟、王浚等所驱使,卷入军阀混战,后由于民族矛盾的日益加深,民族矛盾上升为社会的主要矛盾,乞活军的主要活动也随之转变为抗击民族敌人。

    冉氏乞活军就是以晋朝牙门将军冉隆率领魏郡士绅百姓组成的一支乞活军,初符陈午,以抵抗匈奴入侵为政治斗争目标。古代人重信义轻生死,哪怕将主死亡,只要还有后代,他们这些部曲仍追随其继续战斗(历史上,乞活军几乎延续了整个南北历史时期,活跃一百五十余年)而这些乞活军也因为政见不和,相互倾轧内斗,不过不可否认,乞活军以粗劣的装备,却有着极为凶悍的战斗力。廉台之战冉闵的部曲虽然成为了绝响,仔细追溯起来,北府军其实也是以江淮大集流民帅的乞活军为基础建立起来的。

    冉明事实对乞活军的印象并不好,他们其实是就是地方豪强的加强版,即不遵从政府号令,也不同是豪强,他们没有战争就会种地,如果有过往商旅,他们也客串一把强盗,完全是一个封闭团体。当然,由于冉明的到来,这个时空已经发现了极大的变化,原本缩退深山或险要地段结堡自固的各大小乞活军,其实已经慢慢转行了,长期与胡人作战的经验,让他们弓马娴熟,作战技法精湛,同样也悍不畏死。这些可以称为亡命徒的乞活军,慢慢演变成了一个新团队,那就是镖师或商队护卫队。

    看到冉闵的态度丝毫不能动摇,这让冉明感觉非常为难。这其中牵扯到冉闵的信用,冉闵是魏国皇帝,如果他失去了信用也就意味着国家信用破产,这个影响对于魏国将是致命的。

    冉闵看着冉明神游体外,一脸迷茫的样子,伸手就照准头上就是一巴掌。

    “你现在是太子了,将来这个魏国也要交给你的,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吗?”冉闵的语气松了下来,缓缓坐了下来:“满朝文武为何皆同意降爵?还不是因为文臣嫉妒武官几乎人人都是勋爵,降爵其实是损害武官的势力,他们乐见其成。至于武将,也不过担心朕会飞鸟尽,良弓藏。”

    冉明喃喃的道:“四千三百多个候爵,一年六百万石岁俸,这会把魏国压跨的!”

    “降爵就是动摇大魏国基,你难道还嫌大魏衰亡不够快是不是?”冉闵道“限制勋爵规模这本身没有什么错误,只是时机不对!”。

    “儿臣不敢!”冉明胆战心惊的问道:“何时才是限制勋爵的最佳时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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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永兴三年正月,燕国倾国之兵二十万步骑南下,连克幽、蓟,略地于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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