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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大魏霸主txt下载     大魏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3章为师今天就教你一个乖

    事实上古代非职业军队在遭遇夜袭的时候,应变和处置办法非常迟缓。“百骑劫曹营“又名“百骑劫魏营”,是历史小说《三国演义》中的一个故事,见于小说第六十八回。

    这个故事将东吴大将甘宁的豪勇与胆气展露无遗,也成为众多三国迷心目中甘宁的巅峰时刻。当然很多人会说演义都是骗人的东西。尽管罗先生在书中写了大量杜撰的情节吸引读者,可是百骑劫营这个情节偏偏还有历史根据。有兴趣的可以查看一下《三国志吴书卷十》。虽然在三国志中甘宁的战绩只是斩数十,并没有演义中那么夸张,可是全身而退乃是事实。

    刘鹏也知道夜袭的要领,他的部队分得非常散,弄得声势非常浩大,让晋军根本不知道虚实。可是在刘鹏也并没有犯什么错误,相反他还执行得想当出色。偏偏无认是魏国参谋总部,还是刘鹏本人,都没有意料到何谦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刘鹏在最靠前的地方建立的前线指挥部。说是指挥部,其实不过是一个倒塌了半边的草棚。不过由于地势较高,对于战场的观察比较方便。地上插着四柄横刀,支撑着一面盾牌,盾牌上面铺着一张地图,这就是刘鹏的前线指挥部的所有的家当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刘鹏道:“第二营甲部现在推进到了什么地方。”

    一个参谋快速的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禀告校尉,半刻钟前第二营甲部扫清了敌前营十三号地区残敌,按照计划正向十六、十九号地区迂回。”

    这就是古代条件落后情况下采取的笨法子。如果是后世士兵可以准确找到任何一个战场目标。可是古代的士兵素质不行,他们就利用预先得到的情况,在地图上编制若干区,然后给各个部曲下达作战命令。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有效的避免部队产生混乱。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刘鹏刘云飞自然很想当将军。好不容易碰到这个机会,他现在有幸成为权校尉,刘鹏很想做稳校尉的位子,把这个校尉做下去,甚至做更高级别的将军。所以刘鹏异常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刘鹏自然明白,他现在不是一个行军司马了,也不需要他上阵拼杀,而是需要他指挥战斗。为了取得这场夜袭的胜利,为了在冉明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刘鹏尽可能的把指挥部前移,目的就是害怕犯错,给敌人有机可趁。

    此时刘鹏的前线指挥部距离激烈交战的战场只有一百余步,如果是在天气能见度好的情况下,一名三石强弓手就可要了他的命。不过刘鹏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稳,他反而有点兴奋。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快速跑步而来,在一个参谋面前轻声低语起来。

    “禀告将军,刚刚传来消息。三营丙部的一个队在四十七号地区遇到大股敌人。”参谋快速的在地图上标注了位置道:“三营丙部那个队全队尽没!”

    “命令丙部组织部曲把那股敌人打下去。一定要阻滞敌人的反扑,攻击要猛,要快,要彻底打碎司马的美梦!”刘鹏皱起眉头说道“另外,让本将军的侍卫队调过去。击退来犯之敌,这里不需要守卫兵力,立刻下达命令。”

    “是将军!”

    当刘鹏的侍卫队赶到战场时,第三营已经与敌人接战一刻钟了。刘鹏的侍卫队官看着第三营已经落入了下风,不解的大吼道:“丙部司马何在。”

    一个彪悍的汉子捂着肩膀道:“刘队正,职在此”

    侍卫队刘队正道:“这他妈的算是什么事啊!”

    丙部司马跺脚道:“我也不知道,这帮孙子像不要命的一样,兄弟们伤亡很大。”

    刘队正吼道:“不管了,打了再说!兄弟们,跟着我砍了这帮杂碎!”

    一场混战顿时打开了,让何谦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素以悍勇闻名的魏军精锐似乎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厉害。自己部曲在混战中居然隐隐占了上风。哪怕随着魏军生力军的加入,但是何谦的优势越来越大。

    魏军士兵虽然气势如虹,杀气腾腾,但在搏杀中却似乎力有不逮,一个一个魏军士兵军善战能乱刀砍翻在地上。阵亡的魏军封士兵的眼中还保留着浓浓的不甘之色。

    在整个战场上,唯一能压制住对方的只有刘队正和他的这帮侍卫了,至少他们在一对一战斗中不落下风。刘队正也够悍勇的,横刀舞动如风车,劈砍如闪电,凡是近身的死士,不管是兵是将,都没有人能撑过一招。刘队正大喝连连,疯狂地在人丛中屠杀,何谦的将士被杀得胆寒。

    只是战场上并不是逞英雄装好汉的地方,就在刘队正大发雄威时,突然何谦身边冲出一个人。他手中没有横刀,而是腰上挂着几柄短斧。两柄短斧在他手中轻轻的旋转着,突然飞向刘队正。刘队正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等他发现危险,再想躲避,已经迟了。

    两柄一上一下劈中刘队正的脖子和后背,刘队正同样不甘的倒在了地上。随着刘队正倒毙,整个战场的局势向着魏军不利的局面继续恶化。

    刘鹏在接到丙部伤亡殆尽的消息时,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刘鹏不禁眉头紧皱,他明白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是以逸待劳,而己方则是疲惫之师,虽然魏军乃天下精锐,但在此种情况之下也难以击破对方。

    更加严重的是,魏国军队的战斗力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魏国军队的装备好,精钢明光铠甲,既使在强盛的唐朝,那支赫赫威名的唐军,铠甲着甲率也不过七成,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是皮甲。至于百分百着明光铠甲的部队,唐朝时期除了陌刀军就是玄甲天兵了,不过陌刀军和玄甲天兵总人数不足十万,这已经是唐朝国力的极限了。

    失去甲胄的防护,魏军的防御能力和晋军一样,中箭会伤,被砍会死,绝对不会像那种中了箭头都一斗,还只伤不死的变态局面。

    幸亏也是这场暴雨,晋军的弩机同样无法发挥威力,否则魏军的下场肯定更惨。刘鹏赶紧命令部曲收缩,只是更加不利的情况又出现了。晋军的精锐部队虎贲军在米利的带领下杀了出来。越来越多的晋军将领不惜代价的杀戮下,用死亡威胁控制住了惶恐不安的局面。

    “将军,怎么办?”

    刘鹏脸色一阵狰狞“魏军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逃跑的将军。”

    冉明的行辕,冉明一身轻便的束袍,端坐在案前。冉明静静的搅动着面前茶汤,茶香幽幽飘动着,在他面前袅娜变幻。他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关注似的。

    不过,熟悉冉明的人肯定可以知道。此时的冉明,不过留下一个躯壳。他的心早就飞到千里之外的邺城了。无锡这场战争固然牵挂着无数人的心,可是北方仍然不太平,更加让人揪心。

    冉明举起茶杯,闻着诱人的茶香,他喃喃的道:“司马聃为师今天就教你一个乖!”

    冉明其实是做着两手准备,首先命令部队夜袭晋军大营,取得突破固然可喜,既使失败,也可以吸引住无锡城中司马聃的注意力。既使后世职业化军队,在遭遇夜袭时,战斗力都会大打折扣。平素的战斗力能发挥三四成就不错了。

    在抗日战争时期,我军也没有少采取夜战的方式,以弱克强。以参谋总部的纸上推演,晋军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百分百会崩溃。当然冉明和参谋总部也不是没有考虑到晋军防备,只是在那种天气中,既使司马不会放松警惕,但是命令下达到基层部队,估计也会当作耳旁风。

    只是冉明和参谋总部怎么也没有想到魏军想利用暴雨的天气因素,夜袭晋军。可是何谦同样也想到了这个方法。可以说是与冉明和参谋总部的计划不谋而合。当然这或许是上天垂怜司马聃吧。

    不过,冉明可并没有指望着夜袭部队可以一战决定两国的命运。冉明真正的杀招还是特别行动队。

    春秋时期,吴王阖闾为运输伐楚所用粮食,命伍子胥开挖运河,东通太湖,西入长江,这条人工运河开通,就被命名胥河。事实上胥河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人工运河,比欧洲最早的人工河达果河要早两千三百多百。连通秦淮河沟通太湖、南京之间的水道运输从春秋一直使用到了东汉末年,直到孙权建都建康,胥河才经人工疏通,重新使用。

    此时的胥河事实上运输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此时仅勉强可以通过一千石的小船,不过这条水道也没有荒废。吴老三原本上胥当河上的船家,他有一艘乌蓬船,平时捎带一点货物和商客,日子却还过得去。不过吴老三在六天前接到一个大豪商的雇佣,出资二十万钱雇佣他和他的乌蓬船,二十万钱虽然不是大数目,可是却足足买下吴老三这艘船了。按照惯例,吴老三收了十万钱的订金,然后花钱整修一下船,他也害怕半道出事,耽误贵客的要事。

    终于今天得到了贵客出行的消息,不过让吴老三意外的是,贵客似乎不像是走南行北的客商。虽然这个贵客也是一袭青色长衫,也携带了四个份量不轻的大箱子。不过,吴老三毕竟是走船三十多年的老船工,这双眼睛毒着呢。首先这个贵客步伐轻灵,身手极为灵活。另外他身边的十数个随从,明显都是狠角色,尽管极力掩饰,却无法避开吴老三那双眼睛。

    更让吴老三奇怪的是,这如此大的暴雨中,一般客商都不会选择出行,就算货期赶得太紧,那么走陆路也比水道安全得多。毕竟贵客携带的货物不多,最多两辆马车就能拉得完。不过吴老三赚了这么多钱,有点过意不去,特意提醒贵客“客官,这天气走水道可不轻松,速度也慢。虽然只是一百多里,估计一天两天不见得能到地方。”

    “不怕,我们有的是时间!”

    吴老三道:“如果客官不赶时间,那就等雨停了再走,这样的天气行船,小老儿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贵客笑道:“我们就在雨中行船,顺便欣赏一下太湖两岸的风景。”

    吴老三倒郁闷了,他实在想不通,在这种暴雨下连湖岸都看不到,会有什么风景可看的。

    不过,吴老三见贵客不听劝,就自顾行船。到了晚上,吴老三发现雨越下越大,视线更加看不清楚,虽然太湖没有会么暗礁和险要地带,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行船,仍会充满变数。吴老三小心翼翼的问道:“客官,要不咱们停下再走吧!”

    贵客突然问道:“现在距离无锡还有多远?”

    吴老三道:“从咱们义兴(就是后世的宜兴,这是西晋朝廷为了表彰周(周处长子)三兴义兵平乱之功,设置义兴郡。但是到了宋朝因为避讳赵光义的义字,更名为现在的宜兴。)距离无锡还有一百二十余里。如果是顺风顺水,一天一夜赶到无锡不成问题。只是小老儿年纪大了,现在体力不济,恐怕一夜之间走不了百里水路了。”

    贵客道:“这样吧,如果明天天亮之前能赶到无锡,我们就加钱,再加十万钱。”

    吴老三一听这话,心里就盘算开了。如今他还有四儿子没有成亲,其实已经订亲了,只是未来亲家想要财礼,三套头面。如果再挣十万钱,这三副头面就有了,有可能今年之内就能把四儿媳妇娶进家门。

    吴老三道:“可是咱们价钱早已说好了,此时再加钱,有点说不过去。”

    一个随从道:“俺门东家可是有钱人,这不想要去无锡看少东家,这才心急了点,如果船家能满足我们东家的心愿,钱不是问题。”

    吴老三听到这话,这才感觉心里舒服点。他暗暗咬咬牙,暗道:“拼了!”

    操舟行船其实在古代可是重体力活,年龄越大体力越差,不过吴老三拼了命,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不过他再快也不是年轻人了,要想一夜赶紧百里之外,显然不是可能的事情。就在这时,这十几个随从也都分成两班,一次动手帮助吴老三划船。吴老三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社会经验却非常丰富,渐渐的感觉到了不对味。

    无锡现在是皇帝的临时行驾所在地,早已经戒严了。而且听说在打仗,在这个时候想去无锡的,显然不是做生意。再看着十几个随从,显然身上都有功夫,这更不可能是行商了,如果行商都找这等好的押送,肯定没有赚头了。吴老三转念一想,突然明白了贵客的用意。贵客肯定是儿子困在无锡出不来,这又担心儿子的安危,所以才派出好手,准备接应儿子从无锡离开。

    想到这里,吴老三也释然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事实上冉明自从重生以来,就曾动过组建特战队的心思。只是熟悉这个时代的环境之后,这才发现,组建特战队远远无法达到后世的战略目的。特战队员经过训练是可以比普通部队更加强大,也可以采取孤军深入的作战方式进攻机动作战。可是要想实施战略目的就有点儿戏了。什么斩首,简直就是笑话,特战队员哪怕经过三五年的训练,身手可以达到常人不可思议的高度,甚至比后世知名特种部队更加恐惧的身手,但是要想采取什么斩首行动也是意想天开。首先要说皇帝吧,基本上待在皇宫里不出来,既使出来,哪怕是算、轻装简从,明暗护卫人员也多达数千。除非是人心腹人员,否则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一箭之地。至于将领官员也大都如此,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个人武功也非常变态。像冉闵那种武功,其实并非个例,在这个时空能够达到冉闵那种高度的将领,桓温阵营中邓遐、周楚,苻坚阵营张牦、梁成、杨定、邓羌,晋帝司马聃麾下其貌不扬的周仲孙、谢石麾下督护田彪都有万夫莫敌之勇。

    也不是说这样的人暗杀不死,只是要想暗杀他们,也非常难度。与其耗费大量钱财组建这样的部队,不如直接招募江湖刺客。

第914章死士不怕死就怕死的不值

    不过,冉明倒是在整编情况组织时,把粘杆处的行动队独立了出来。行动队全体成员不过百人,这点人马,肯定没有机会摸到司马聃身边。不过如果有大规模部队牵制无锡城内的军队,那就不一样了。

    惠山大营的晋军是司马聃最后的家底,他肯定不愿意看到魏军一举歼灭。所以当无锡城内的司马聃得知惠山受到攻击,即将崩溃时,他肯定会把身边能动用的部队,都调出去支援司马。

    这个计划就是参谋部针对司马聃对惠山受到攻击,所作出的反应采取的保险措施。如果惠山大营可以调动无锡城内的守军,甚至司马聃的禁军出援,那么司马聃的身边就会出现短暂的防御漏洞。再加上冉明从来没有采取暗杀的手段对付过司马聃,司马聃肯定还会大意的。

    哪怕拥有一丝可能,冉明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晋魏之战,在冉明眼中,就是内战,根本不是国战,所以能减少伤亡,就尽量减少伤亡。反正汉人流得血太多了,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事实上早在五天前,冉明就激活了隐藏在晋朝的细作。除了粘杆处原行动队一百余人之外,冉明还动用了三四百名江湖好汉。当然这些人战斗力如何,冉明是没有底的,冉明也没有命令他们强攻司马聃的行宫,而是命令他们在城中制造混乱,牵扯住无锡晋军的部分精力,这就足够了。

    深夜子时,就在刘鹏所部还在行军路上的时候,粘杆处行动队就接近了无锡西门。

    无锡背靠太湖,拥有四万余水军防御水路攻击,而前面顶着近十数万晋军,在这种环境下,晋军守卫部队能有警惕性才怪。子时三刻,无锡西南水门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把守水门的一个队五十名士兵,站在岗位上没有睡觉的只有两人。

    这两名士兵揉揉发涩的眼睛,顺着声音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队十余名穿着银色甲胄的甲士,一身晋军禁卫军打扮,正缓缓而来。

    晋朝禁卫军就是天子亲卫军,在诸军中地位最高,哪怕是一名小小的士兵,地位不见得比其他部队里的队正差。特别是守水门的这支郡国兵,地位更低。这队十余名禁卫军士兵,还没有来到水门哨岗前,两名守军士兵就赶紧跑去磕头见礼。

    禁卫军什长模样的人,态度非常傲慢,直接大大咧咧的说自己有特殊任务,需要水门守卫配合,现在让他们去集合水门守军。

    两名没有见识的水门守军也没有看手令,直接跑去传信。只是他们刚刚转身,就突然感觉背后一疼,扭头一看,发现雨幕中,那名禁卫军什长模样的人,一脸杀气。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深深的插入二人的后心窝。处理完这二名士兵,他们以战斗队形散开,扑向水门守军营地。

    十几名禁卫军不用说也是魏国的细作,只是成分比较杂。有以前“天聋地哑”的死间,也有“粘杆处”的细作,他们自然是为了接应行动队入城,并且指引目标,不惜暴露。

    有心算无备,十几名打扮成晋军禁卫军的细作,悄悄不动声色杀掉了守在水门的五十名封守军,暴雨也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就在秘密干净刺杀掉了守军之后,这些细作就转动绞盘,升起了水门。

    迎接行动队进城。

    吴老三看着迎接贵客进城的居然是禁卫军士兵后,他暗暗吃惊。看来这个贵客的地位不一般,居然可以指挥动禁卫军,弄不好真实身份贵不可言。

    行动队一百余人汇合了无锡城中的细作,悄悄进城。走街穿巷,来到一处很普通的民宅前,三长两短的抠门声响起。不过一会儿,大门打开,一百余人悄然而入。

    昏暗的房间内,一名身穿着华丽儒衫的老者端坐在主坐上。目光有点阴冷,从老者的仪态上看,他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那种不怒而威的神态来看,他的身份应该不低。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老者看着行动队队长,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老者也仅仅知道,负责此次行动的人代号“毒狼”。老者接着开口道:“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作为晋国最尊贵的人,他的防御体系是最严密的。”

    毒狼浅浅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突然他想一柄利剑,大步向前靠近了老者:“难度是非常大,这也是我们不惜冒着暴露的危险,前来找你合作。如果是那么好干的事情,你们或者我们,早就下手了不是么?之所以我们坐在这里谈这次合作,就是因为我们没办法单独完成这次的行动。”

    老者道:“老夫可以提供你们方便,但是能够接近他的机会并不多。老夫虽然可以见到他,但是只能亲身会见。相较而言,现在行动要容易的多。无锡行宫,说是行宫,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宅子,和真正的皇宫相比,这个行宫到处都是漏洞。这是行宫的图纸,以及固定哨的位置,当然游动哨和暗哨,就不是老夫可以接触到的东西了。这场暴雨会让行宫内的警戒松懈下来。再过半个时辰,老朽就面见他了,老夫可以带八名侍卫,以及一名马夫,九个人进入行宫的马厩。不过这仅仅是外围,这也是老夫能够帮助你们接近他最近的距离了。”

    老夫指着图纸道:“马厩距离行宫御花园仅一墙之隔,马厩里有一个地下水道,这个地下水道和御膳房的地下水道是相通的。”

    毒狼道:“来御膳房的都是没有价值的目标,我们也不可能在御膳房动手。”毒狼指着图纸上道:“从御膳房到御书房,至少要经过三道关卡,而且御膳房还有三十名守卫。我们很难保证不惊动守卫。”

    老者悠悠而笑,指着图纸道:“这里是一个地下水道的出口,这里是后花园的池塘。两者相距二十步,在如此暴雨的情况下,快速从地下水道里出来,然后潜入水中。这个池塘面积大约六七亩,面积是不是很大,不过御书房距离池塘边不过三十步,临时朝会的大殿,也不过五十步,最妙的是陆皇后的寝宫东侧窗,距离池塘仅五步之遥远。”

    “只要你们成功潜入水中,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老者道:“他和陆皇后感情非常好,除了在御书房留宿之外,一般都会在陆皇后那里过夜,几乎不会临幸其他嫔妃。”

    “然后呢?”毒狼道:“我们怎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地下水道,而不惊动马厩里有守卫。这里还有不低于五十个人呢。”

    老者还没有答话,一名穿着禁卫军服饰的行动队成员道:“这里有一个茅房,还有一面矮墙,可以挡住守卫的视线,快速进入草料垛,从草料垛旁边进入地下水道。”

    毒狼又道:“你的侍卫或是马夫,肯定经常出入那里,所以会和那里的人比较熟,我们都是陌生的新面孔,恐怕没有接近行宫,就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吧!既使易容,只要一交谈,也会露出马脚。更重要的是,侍卫都会按排在外围的厢房里休息,能进入马厩里的只有马夫一人。”

    老者道:“老夫的马车有一个暗箱,如果身材矮小的话,可以藏两人。”

    “两个人?”毒狼咬咬牙齿道:“只要能潜入,把他控制为人质,让禁卫军投鼠忌器,我们就可以成功了。”

    老者道:“两人想要制住他的话,难度很大啊!他身边至少有四个高手,还有那种穆郎,简直就是深不可测。反正,老夫以为这样的话太过冒险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再想行动就没有机会了。”

    “这就体现出我带来的新式秘密武器的重要作用了。”毒狼笑着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笑着指了指那个东西说道:“这一次我们的计划非常周详,两人可以完成任务。”

    “这是什么?”老者一脸不解的问毒狼。

    毒狼打开了小盒子,露出了里面鸡蛋大小的黑色球体。然后他得意的拿起一枚来,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们最新研制的炸弹,别看小个东西小,威力却不小。一枚的爆炸威力,相当于一斤黑火药。而且不用明火点燃,这上面有一个引线,只要轻轻一拉,最多五息就会爆炸。”

    “好小啊,这个东西好用吗?”

    毒狼笑道:“这是帝国最近发明的东西,威力早已经过检验。”

    这件事情还是因为阴差阳错才得到的。冉明采取化学染布的方式,创造出了系列彩虹锦。这个时代的商人见冉明利用持术,获得创新获得大量的利益,这让这些商人非常羡慕,于是他们就开始自己拉拢工匠,边生产边进行配方改进。不是不觉居然弄出了苦味酸。冉明无意间发现魏国商人居然用苦味酸染布,一下子惊喜万分。

    黑火药威力太小是冉明最不满意的地方,他早就想过制造威力更大的火药。他虽然知道黄色炸药是由于苦味酸和雷汞组成的,但是具体成份却不像黑火药那么熟悉。雷汞还好点,道士早已弄出来了。雷汞是由汞(水银)和硝酸作用生成硝酸汞,然后硝酸汞再与乙醇作用,可制得灰雷汞。当在反应过程中加入少量的盐酸和铜时,制得的雷汞为白雷汞。而且雷汞也应用到了黑火药的手雷弹中。

    现在发现了苦味酸,研制黄色炸药的持术条件已经成熟了。只要获得黄色炸药,火器可以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了。无认是突火枪或鸟枪,其实面对弓弩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利用声音,惊吓敌人。这种东西最初还好,可是遇到晋军或桓温的蜀军,就不灵了。失去了心理威慑,火药武器也成了鸡肋。

    冉明没有大力装备火炮,其实就是看不上火炮的威力,利用黑火药发射石心弹的火炮,威力不如重型投石机和弩炮,无认距离,还是威力,都弱得太多了。但是火炮的制造成本却非常大。哪怕冉明也负担不起,可是拥有黄色炸药就不一样了,特别是黄色炸药与雷汞混合使用,就可以研制开花弹。而不是像黑火药那样,采取引信点燃的方式,这个时候,无论是弩炮的炮弹,还是火箭弹,都不得不面临一个非常大的问题。那就是引信灵敏度太差,不是引信太长,落地不炸,敌人可以快速逃离爆炸范围,从而减少损失。要不然就是太快爆炸,凌空爆炸,就等于送给敌人看一场免费的烟花。

    黄色炸药在干燥状态时,即使是极轻的摩擦、冲击,也会引起爆炸。这样以来,研制开花弹,金属子弹的持术储备就成熟了,尽管有很多难关需要攻克,可是这已经让冉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在讨论以后,毒狼还是决定行动。这次行动如果成功,就可以快速结束魏晋之战,从而让魏国完成统一,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惠山大营,魏军夜袭部队形势越来越危险了。而何谦终于也松了口气,可是在何谦刚刚松了口气,场面上的情势突变。

    刘鹏此时已经拼杀在了第一线,甚至作为全军主将,他还亲自杀了一名何谦的死士,只是局势越来越危险。就在刘鹏准备绝望的时候,他的脑袋里灵光一闪。扯起嗓子吼道:“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看到刘鹏居然唱魏军军歌,跟在刘鹏身边的士兵也不由自主的唱了起来“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刘鹏越唱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魏军将士跟着唱了起来“看天下,皆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正在苦战的魏军将士听到这歌不知不觉混身一振,随既也跟着唱起来。红巾军军歌,事实上创作背景和五胡乱华时期差不多,同样是神州沉沦,胡虏肆虐。汉人沦为马牛,任人宰割。元朝在后世被人津津乐道,熟不知这段汉人血泪史。我们不知道元朝压迫汉人有多严重,元有多残酷。据《元典章》记载:“诸蒙古与汉人争斗,汉人勿还报,许诉于有司。”蒙古人打死汉人,一般就罚数下杖刑或出兵役抵罪。反之,如果汉人打死蒙古人,根本不问原因,一律处死抵罪,并没收家产交予蒙古人处理。

    政治不公平就更不用说了,文革时代所谓的臭老九,其实就是元朝创立的制度。九儒十乞。那个是那个文明沦丧、礼崩乐坏的时代。同样是汉人面临着亡族灭种,所以冉明剽窃的这首红巾军军歌,唤起了汉人的共鸣。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唱到这里,魏军将士人人都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这股火越烧越旺,越烧越强。

    “杀!”尽管魏军将士的身体越来越疲惫,尽管他们非常需要休息,可是此刻他们的战意却越来越旺。

    夜空中响起了嘹亮的军歌声,魏军将士脑袋里想起了他们的责任和使命,开始舍生忘死的拼杀。虽然极度的疲惫,影响了战斗力。可是魏军将士不惜与敌同归与尽。

    只见对方唱着音调古怪的歌曲,气势随之大变,并且表现的更加悍不畏死了,好几次,何谦都看到,对方的士卒即便身遭数创肚破肠流了,也仍然拼杀不休。那音律古怪的歌曲简单易懂,何谦很容易便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头不禁升起一丝莫名的感触,又有一丝恐惧。

    何谦所部都是何氏乞活军,何谦祖籍东海郡。其辖境在今山东省临沂市南部与江苏省东北部一带,属徐州刺史部。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自永嘉以后,就是抗胡的最前线。魏军的歌声唤起了何谦所部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胡儿做马牛?”

    居然有何谦部士兵也跟着唱起来,越来越多的士兵慢慢的后退了。死士不怕死,但是只怕死得值不值。

    何谦部死士全部都是何氏乞活军出身。乞活军虽然是一个没有政治主张的军事团体,在活跃之初也参与司马越、苟、王浚等军镇军阀混战。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矛盾从原来的士族门阀兼并土地而演变成胡汉矛盾,乞活军也成了抗胡的中坚力量。

第915章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像初期陈午、陈川、中期冉闵、李农、张离以及后来谢玄力挽狂澜的北府军其实都是乞活军在抗争在第一线。如果说乞活军在王八之乱时就像民国时期的军阀混战,那么随着衣冠南渡,乞活军马上演变成了抗战先锋。就像川军集团,内战时期他们也打得头破血流,却在抗日战场上上演了悲壮的武装斗争。

    随着刘鹏唱起了军歌,这首军歌就唤起了埋藏乞活军内心深处的记忆。终于在悲壮的歌声里,一名何谦部死士眼睛流着泪,他不想拔刀相向抗胡的英雄,也不想向惜日的袍泽下手。他慢慢的收刀而立,渐渐的后退着。

    开始只有一人后退,慢慢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何谦愤怒的吼道:“不许后退,不许后退!”

    何谦率领亲卫阻挡溃兵,连续砍翻了七八人,结果非但没有阻止部曲后退,反而让后退变成了溃退,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何谦看到他的家丁心腹郭来顺也在后退之列。何谦提刀拦住了郭来顺:“来顺也要背叛我吗?”

    郭来顺表情极为纠结的道:“主上,来顺不敢。”

    “不敢,那你为何要当逃兵!”何谦冷声喝道:“难道真以为某不舍得杀你吗?”

    郭来顺的嘴动了动,突然是鼓起了勇气。双手将刀替给何谦“来顺辜负了主上的信任!”

    何谦的脸变得狰狞起来:“来顺,你是什么人吾是知道的,要说你怕死,吾怎么也不信。当初身陷重围,也没见你皱过眉头。你身上为吾留下多少伤疤,多少次死里逃生。可是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他们都是好汉,对俺也有大恩,俺不能恩将仇报。”郭来顺接着道:“俺爹俺娘都是羯人杂种杀死的,他们把羯人都杀光了,也替俺报了杀父之仇,俺怎么可以向恩公替刀子呢。”

    就在这个时候,何谦也被溃兵挟裹着向后营退去。在后退途中,何谦不禁想起刚刚两军撕杀的情景,自己的部曲表现得非常悍勇。既使再对上羯人或是鲜卑人,也能打得平分秋色。只是魏军将士表现得太疯狂了,居然可以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扭转局势。

    事实上何谦非常明白,不是自己的部曲战斗力差。而是因为那一首歌。当初冉氏乞活军已经陷入了绝境,魏国当初的彭城王冉明,现在的魏国皇帝谱写了这么一首战歌。虽然那个调子有点怪,可是冉氏乞活军就是高唱着这么一首战歌,打败了不可一世的鲜卑慕容部、段部、拓跋部、吐谷浑部、秃发部把一个拥有三百多万人马的部曲打得不复存在了。从此汉人恢复了汉人的豪气。

    听着这首歌,何谦的心情极为复杂。何谦虽然不懂政治,可是要说天下大势,至少是看得出来的。大势、人心都向北,这仗恐怕不好打了。或许郭来顺是出于想要报恩的心思,可是死士也有不少双亲健在,与胡人无仇的。可是他们仍然放下武器,虽然没有向魏军投降,可是却不战而逃。与其说是魏军将士打败了何谦部,不是说是这首歌打败了他们。连死士宁愿死都不愿意和魏军打,他们怎么想的,何谦也可以猜测到一二,这是要留下一条后路,为家人留下一点余地。想到这里,何谦心悸不已。连死士都这样没有信心打了,这仗还能胜吗?

    虽然刘鹏所部打退了何谦所部,但是胜也是惨胜,何谦所部伤亡近半,刘鹏所部却阵亡两千以上,伤者无数。论损失比何谦大多了。

    天已经开始亮了,看着这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刘鹏的心不禁有些隐隐作痛。只是何谦退了,但是米利所部都是仍然战斗着。不过相较而言,米利所部战斗力要差一点,哪怕刘鹏所部疲惫,仍可以和他们斗得稳占上风。

    在军歌声中,刘鹏所部仍然在拼杀不休,哪怕是身体疲惫,哪怕是喘气都困难,他们仍然舍生忘死的战斗着。

    早在爆炸起响起司马就吓得掉下了床,他第一反应不是魏军夜袭,而是军中发动了叛乱。在魏晋实力对比下,晋国越来越让人绝望。在这个时候,人心浮动。司马也隐隐听到魏国使者秘密入营与诸将领谈判的事情,不过司马没有证据,也不敢凭风闻就处置那些领兵大将,如果对各将领逼迫太甚,很可能这些将领不反也反了。

    更何况司马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魏军的离间之计。不过司马也不是没有准备,他对非嫡系将领都采取了秘密监视的方式,派出了最忠心的四五千人看住了这些不稳定人员。

    好啊,终于存不住气了。司马唏竭力的稳住自己,一道道命令下去。各营门营门立即封闭。早已准备的机动兵力立即出发,探马去南探明情形回报。立即要先稳定下军营人心再说。

    只要他司马唏不死。营门关紧。那些想叛乱的叛军还翻不了天。

    身边的人都派了出去之后。司马就在帅帐里头负手团团转圈。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他麾下这些兵马同样惊心。有人在看着他,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他自己不能乱。外面的混乱哭喊声、惨叫声、以及兵刃相交的金鸣声不住的传进来。在各处侍卫一个个脸色惨白,紧紧握住手中铁枪。

    “报”一个传信兵拖着长音唱道。

    司马强作镇静,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外面情况如何?哪支兵马叛乱?是谁投敌了?”

    传信兵道:“回禀大将军,不是部队哗变!”

    听到这话司马感觉手脚冰凉“不是哗变,难道是魏军夜袭?”

    传信兵很想对司马说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奖励。不过传信兵绝对不敢这么说,因为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危险的,现在司马就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几个副将、参军七嘴八舌的问道:“大将军怎么办,怎么办?”

    司马努力稳住心中情绪。挥手大声道:“现在城门最要紧的是要把敌人打出去,乔副将你赶紧派出人手。无论如何要稳住前营的局势。如果有人敢趁机作乱,或擅自撤退,准你就的格杀。”

    乔副将急得跺脚:“前营已经崩溃了,肯定局势无法挽回了。”

    司马断然道:“我给你一营兵。有这五千人在手能得抵挡一阵。我们身后就是无锡,就是陛下的行宫所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我不管你怎么做。要让这乱象先平息下来。在这么大的暴雨中,魏军能出动的兵马肯定不多,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局势就不会太糟糕。告诉诸位将士。我司马还在。惠山就安若泰山。”

    乔副将长叹一口气,他也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急忙去稳定军心。

    不过,很快司马就接到了消息,何谦率领三千部曲挡住了魏军的攻势,接着虎贲中郎将米利也率领加入阻击之中,晋军开始扭转了局势。

    司马高呼:“天佑大晋。”

    只是好景不长,何谦所部发生了崩溃,接着米利所部也变得岌岌可危。司马倒也硬气不顾众将士劝阻,他一边派人向司马聃求援,同时亲领侍卫和心腹前去阻敌。

    无锡城中,此时可谓是乱成了一团。有门路的,都在想办法离开这个城市,往乡下逃去。很多有钱人都在逃往北方地区,很多人都在赶往江北的途中,他们希望能够在最先获得魏国的归化籍。

    天知道魏国皇帝脑袋抽了什么风,居然不以血统定身份。居然按照归顺时间和表现,堂堂汉家苗裔居然居然有可能定为夷籍,而那些蛮夷却可以获得国籍。不过中国任何时候都不是以法治国,而是以人治国。只要有钱,就可以办到任何事情。

    比如把籍贯定在魏国最早的六州,或者是归顺时间提前几年。反正,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不过这种临阵逃跑的行为,在晋国是有明文禁止的,不过既然都是一些有本事的人才能逃到北方,那么也就没有多少人去管那些所谓的禁令了。

    对于这些背叛出逃的风气,晋国大臣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们也是人,也要给自己留下一条后退,所以皆闭口不谈。整个无锡一片祥和,只是这种祥和能够维持多久没有人说得清楚。

    早朝是形容一个皇帝勤奋不勤奋的直接标准,司马聃亲政以来,都要五更上朝。当然大臣们更加辛苦,他们需要三更天起床。按说大臣们是要在宫外等候宫门开启,才能进入早朝。只是无锡并没有行宫,所谓的行宫只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宅子。而且晋国又是多事之秋,能免的就免了。

    一辆挂着“王”字的马车抵达行宫,守卫的禁卫军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挥手放行了。司马聃体恤众臣,让众臣在行宫前厅内等候见驾。

    马厩的灯笼忽明忽暗,马夫悄悄打开马车里的暗格,对着里面的两人道:“现在是三更天三刻,他应该快醒了,你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迟了,我们全部都得诛灭九族。”

    “镇定一些,不要慌张。”毒狼悠悠的笑道:“谁也诛不了你的九族,晋国的兵还能去魏国抓人不成?”

    “那你们还不动手,时间可是有限的。再等下去,我们就等死吧!”

    “这是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行动。”毒狼道:“我们可以挽救数十上百万人的生命,所以必须成功!”

    马夫在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其他人都去找地方睡觉了,马厩里除了马匹偶尔的嘶鸣声,几乎就剩下风声和雨声了。马夫轻轻掀起了地下水道的盖子,毒狼和一个哑巴,快速钻进恶臭扑鼻的下水道。

    马夫轻轻盖上盖子,给马匹加了一点豆料,转而向大通铺走去。

    配合行动队行动的江湖好汉们开始行动了,这一次任务对他们来说,那就是轻松之极。他们三五一群,七八个人一伙,专挑富裕人家下手,杀人放火,抢动强奸,对于江湖好汉们来说,这只是他们的本色演出。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原建康城广莫天师道道士卢橡自称天师道掌教祭酒。早在天黑前就纠集一百多名亲信心腹潜入了无锡。

    要说东晋的道士,可以说是躺着中枪。道士炼丹自古以来都含有巨毒,可是褚蒜子得知司马聃长期服用丹药非但不能延年益寿,反而是致命毒药。这下褚蒜子可以说是发作了,在一国之力的扫荡下,东晋道门可以说是损失残重。

    原本道教在东晋有很好的群众基础,无认王公贵族还是黎民百姓,信者如云。汉人其实是最没有信仰的一个民族,汉人无论是信何种宗教,其实内心里都是行贿的意思,也就是待价交换。所谓临时抱佛脚就是这么来的。既然是朝廷禁止,百姓自然也不会再继续信教了。

    这样以来,可是苦了那些职业道士。像莫门卢橡,原本他有一外道观,拥有四百多名职业道士,还有十数万信徒,光十数万信徒供奉就够他们衣食无忧了。可是自从道教被朝廷打压以来,不仅道观被封,香火断绝,而且卢橡也失去了生活经济来源,好在他平素有一些继续,倒不至于乞讨。

    现在得知皇家特卫需要招募行动人员,卢橡就欣然同意。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卢橡变得疯狂起来了:“奉大魏皇家特卫密令,我等配合魏国王师攻克无锡,敢阻挡者,皆可杀!”

    这些心腹道士也一起鼓噪起来,一百余名道士手持钢刀火把,直接向临时物资守备库冲去。

    卢橡高呼:“先夺武器再夺城门,恭迎大魏王师。”

    一时间临时物资守卫的百多名晋军士兵骇愕不知所为,但见火炬熊熊,映出卢橡威风凛凛的大脸。那些守卫仓库的的士兵惊骇的望着街道上,似乎想看清隐藏在雨幕中的魏军。只是非常可惜,暴雨太大了,视线仅能看二三十步,再远就看不清楚了。守卫仓库的只是一群杂兵,战斗力有限。守卫武器仓库的守备一边收缩兵力,摆出战斗队形,一边向负责无锡守将会稽王司马昱求援。

    望着不知所措的守军将士,卢橡大吼一声道:“杀!”

    值守的守军土卒还在愕然中,只见卢橡单刀挥舞,就连续砍翻了四五人。守军将士这才反应过来,只是暴雨太大,弓弩受潮,威力大轻。谁曾想卢橡像不要命的一涌而上,把守军将士单薄的防线冲散了。要说内城临时物资储备仓库,根本就没有想过谁会到这里袭击。在暴雨中折磨了一夜,也都精被力竭。更何况他们不是精锐部队,战斗意志薄弱。一看来人凶猛,就四下逃跑了。

    这群污合之众紧跟着冲进仓库,挑选着趁手的兵器。这群乌合之众群情振奋。有的喜欢长兵器,如戈、矛、戟、稍、槊等,有的喜欢短兵器,如刀、斧、椎、税、艾、梧、钩镶等,还有的在忙着戴头盔、系皮甲,一个个兴高采烈、左挑右拣。忙得个不亦乐乎,深感为所欲为,大肆掠夺的痛快。

    卢橡见亲信忘乎所以,就大喝道:“用火油到处放火,制造混乱。”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雨幕之中,望着满城乱象,无锡百姓都有一种对未来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除了皇家特卫收买的江湖人士之外,无锡城中那些泼皮、流氓、无赖也都趁火打劫。当然动乱只局限于南城和东城,至于西城和行宫所在的北城方则一片安静。

    毒狼和那名行动队成员,其实身手虽然不算弱,但是绝对算不上一流高手。不过二人都是精通五行幻术的高手。倭国忍术吹得出神入化,其实也是学自中原道家五行幻术的皮毛。所谓的五行幻术说穿了也非常简单。金术:就是用亮金属反射光线伤害对方眼睛,借此逃脱。木术:主要利用攀爬和跳跃,借助一些工具逃脱。水术:培养水性,利用管子做水下呼吸,火术:利用化学方式做成烟雾弹等,或一些放火的道具。土术:其实就是用来挖地道的.挖些陷阱。

    毒狼二人有地下水道的图纸,很容易潜入了行宫内院的池塘里。如果是白天,或者是视线开阔的地带,其实水遁术也无可遁形。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潜水器具,他们仅靠一根莫约三尺来长的芦苇管呼吸,一般而言园林里的池塘或人工湖水质比较清澈,几乎都可以见底。现在由于这场暴雨,让浑浊的雨水流入了池塘,倒给毒狼二人最好的掩护。一路总算有惊无险,毒狼二人潜入了陆皇后的临时寝宫。

    也幸亏有了在水底潜行的这段过程,否则他们从地下水道弄得一身恶臭味,肯定让二人无所遁形。和毒狼配合行动的那名行动队成员,原本就是一个小偷,最擅长攀爬,也就是所谓的木遁术。

第916章一道选择题

    毒狼二人来到寝宫的大梁上,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寝宫四角都有手持弓弩的宦官,每个角落都是四人一组,想来应该都是高手,借着微弱的灯光,毒狼发现他们手中的弓弩使用的居然是鸣镝式响箭,只要这四组弓弩手十六人中有其中一人发射弩箭,他们就会被闻讯而来的禁卫军淹没。

    毒狼和小偷的功夫虽然不弱,但是还没有能力以一敌百。

    小偷向毒狼打着手语道:“我早就说过,皇帝没有那么好抓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杀掉司马聃倒是容易得多,只是可惜,我们需要活口。”

    “虽然我们的计划并不是天衣无缝,但是我们依旧还是有很大的成功率的。”毒狼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继续打着手语道:“而且这一次天赐良机,即便是我们失败了,也能让我们收获不少!”

    “失败了还能有什么收获?”小偷不解的问道。

    “纵然我们失败了,司马聃他会怎么想?既使我们不用开口诬告,司马聃麾下的影子也能查到是谁帮助我们混入行宫的。”毒狼打着手语道:“王司马,共天下。前有王敦叛乱,再有今天这次背叛,泥土还有三分性,更何况还是一国之君?我们就埋下了司马氏与王氏不再信任的种子,这次大清洗是少不了的。司马聃可不像晋元帝,晋元帝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可是司马聃手中多少还是有点实力的。要想打败我们魏国当然不够,可是要收拾王氏那就容易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行动吧!”小偷将身上四枚用蜡封好的炸弹替给毒狼道:“我去制造点动静,引开守军的注意,下面就看你的了。”

    小偷悄悄溜下大梁,看着司马聃已经在陆皇后在服侍下起床了,这个时候,如果要司马聃的命,他只需要轻轻扣起手中的弩机,尽管这种弩机的劲道很小,有效射程也只有三十步,可是弩箭上含有巨毒,只要划破一点皮肉,毒药进入血液,基本上无药可医了。只是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抓活的。

    无奈的放弃了这个非常好的刺杀机会,小偷潜行在走廊上的屋檐上,他突然发现一队小宦官端着带着盖子的托盘向寝宫行去,这应该是御膳房给司马聃送早点。小偷发现最后的一名宦官和自己身材差不多,小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反正是想牺牲自己,成全毒狼,根本没有想过要活下去。

    所以小偷出手了,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射中那名小宦官,小宦官只感觉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也没有在意,只是他慢慢感觉呼吸困难,眼皮越来越重。就在小宦官要倒地时,小偷出现了,他一手接住托盘,一手扶住那个死了的小宦官。然后快速的将托盘放在地上,三两人下除掉小宦官的外衫和帽子,小偷把宦官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又把小宦官的尸体,用绳索系在走廊的横梁上。

    做完这一切,也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小偷端着托盘,低着头,快速跟上了前面的几个宦官。皇帝的安全是重中之重,哪怕是身在行宫之中,安全档次降低了不少。可是在寝宫外围,仍有一道检查程序。

    这些宦官被搜身之后,才能进入寝宫。这时两名禁卫军拦住了小偷。其中一名禁卫军奇怪的道:“咦,怎么换人了?”

    另外一人却道:“哦……更换一批人,避免混熟了出现什么意外?”

    这时,前面等待检查的宦官头领回首一看,发现了小偷就问道:“你是何人?小九呢?”

    禁卫军士兵一愣,瞬间拔出了横刀,大喝道:“你是何人?”

    小偷微微一笑,举起砸向其中一名禁卫军甲士,然后快速把早已上弦的袖箭射向其他两名禁卫军士兵,顺手抢过一把禁卫军士兵的横刀。与禁卫军战成一团。

    禁卫军士兵和宦官凄厉的叫道:“来人,快来人啊,有刺客!”

    谁曾想寝宫的那几名弩手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快速向司马聃靠拢。毒狼暗叹一声,小偷算是白牺牲了。不过毒狼也有办法,大批禁卫军移动,还是给了他动手的机会。毒狼把炸弹拉开引信,扔向弩手。四名弩手也发现了毒狼,他们赶紧上弦,准备射击毒狼,只是炸弹在这个时候爆炸了。方圆两丈之内炸弹的冲击波和弹片覆盖住了,四名弩手惨叫声一片。

    毒狼看也不看弩手一眼,顺着绳索向司马聃扑去。

    此时身边司马聃身边只是一些服侍的宫娥,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毒狼轻轻落地,距离司马聃不足两丈,这点距离对于毒狼来说,太近了。毒狼的手臂仿佛突然变长了一般,伸手拉过了司马聃。

    司马聃哪怕见过如此阵势,顿时被吓了大脑当机了。就是在迟疑片刻的功夫,司马聃的寝宫被大量护卫人员包围了。毒狼大喝道:“都住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周围的武装人员害怕伤及司马聃,投鼠忌器。毒狼却没有丝毫顾忌,他将一枚炸弹挂在司马聃的脖子上,手里拉着引信。然后对司马聃道:“陛下啊,你可别动,如果一动,这个引弦一拉,就会像这个模样。”

    说着毒狼咬着引信,又把一颗炸弹扔向禁卫军士兵。

    “轰”一声炸开,七八名禁卫军士兵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毒狼邪笑道:“现在,你们是不是可以冷静下来了?我知道你们有一万种方式杀死我,但是在我死之前,你们的陛下肯定要和我陪葬。按我说的要求去做,你们没有资格讲条件,否则鱼死网破。”

    见识到了炸弹的威力,那些禁卫军甲士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毒狼使用的炸弹,使用并非步兵手雷弹,因为拉弦之后延时爆炸时间太短,只有短短三息。和后世解放军的光荣弹差不多,威力足够让一个人在瞬间血肉横飞。

    此时司马聃早已亲政,为了培养儿子的威望,褚蒜子平时并不过问政务。而且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褚蒜子也是一个道教信徒,在这个时空褚蒜子改信了佛教。就在司马聃的行宫大乱时,褚蒜子还在佛阁拜佛诵经。褚蒜子轻轻敲着木鱼,有节奏的朗读着佛经。就在大长秋穆郎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

    由于暴雨的影响,佛阁的杂音非常大。加上佛阁距离行宫太远,所以褚蒜子并没有听到行宫内的爆炸声。褚蒜子不会武功,不像穆郎耳聪目明,他一下子感觉到了不对劲。就在这时,一阵小宦官迈着小碎步,极速而来。还没有接近佛阁,就听过外面的侍卫吼道:“太后正在诵经,汝何故打忧太后静修?”

    小宦官急道:“奴婢前来禀告老祖宗,陛下那里出了大事?”

    一听皇帝那里出了事,褚蒜子的心里就不淡定了,她放下木鱼和经书,淡淡的道:“陛下若是有诏,当遣属臣前来,何独差汝前来!”

    小宦官一听这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奴婢该死,行宫被贼人潜入,擒住了陛下。”

    当褚蒜子得知司马聃被挟持的消息,极怒攻心,一下子吐血昏迷了。在这个时候皇帝被俘虏,太后昏迷不醒,可要了东晋众臣的老命。先不说行宫出了大乱子,就是无锡城内也到处乱匪。穆郎一边派出心腹好手前往行宫准备营救司马聃,同时假托褚蒜子的命令,命中领军桓秘、右卫将军殷康率军平叛。

    要说桓秘也是桓温四弟,桓秘自少已甚具才气,起初拜为秘书郎,被兄长桓温压抑而未受重用,后来历任辅国将军、宣城内史。梁州刺史司马勋叛晋,走入蜀地,桓秘受任梁益二州征讨军事、假节,带兵协讨司马勋。功成后任散骑常侍,徙中领军。不过桓秘和桓温关系不好,他非但不支持桓温,反而处处与桓温作对。要说桓秘其实和郗超、郗父子是一类人。

    郗对晋国忠心耿耿,但是郗超却是桓温的谋主,处处以推翻晋朝司马氏的统治为已任。

    这时,原本和桓秘正与侍妾笑谈,接到穆郎的命令,不敢怠慢,急帮着甲,率中领军数百健卒出发。

    桓秘刚刚出发就和一伙乱匪相遇,桓秘也是打过仗的人,也不废话,大吼一声“杀!”一个虎跃,长刀向一名悍匪头上砍去。

    江湖人士,向来好勇斗狠,功夫自然不弱。见桓秘一刀砍来,不慌不忙提刀挡开。桓秘虽然有才气,但是武功一道却非所长,这个悍匪力道很大,被格挡都震得桓秘胳膊发麻,长刀差点脱手而飞。桓秘一见此敌甚强,不可力敌,急急往后一退。见桓秘势危,中领军三名健卒长枪利矛上去就是一阵乱刺。

    那悍匪被逼得狼狈不堪,怒骂道:“贼厮鸟,好不要脸,倚人多欺负人少。”

    桓秘不屑一顾的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众将士奋勇上前,斩首一级,赏千钱!”

    就在这时,中领军阵中冲出一名健卒,这名健卒双手各执一只四尺短戟,手起戟落眨眼的功夫,劈翻三个叛贼,那些只会舞刀弄棒的江湖好汉,手中的长短兵器还没捂热,一个照面,就头碎身折,死于非命了。

    这名中领军健卒,杀人如剪草,惨叫声也被一斩而断,血腥味刺激起血脉里的野性。健卒大吼一声径往叛匪那边一路杀去,有两个叛匪舞刀上前拦截,却架不住健卒当头一戟,刀折、臂断、头裂。

    众悍匪见这名健卒甚是悍勇,特别是如同铁塔一般的身材,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面孔,不禁胆战心惊。只见那名健卒边砸、打、挑、刺,边吼道:“七千钱,八千钱。”

    桓秘中领军士兵一看健卒如此神勇的表现,顿时气势如虹,从而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杀散了长街上的叛军。

    桓秘随向健卒问道:“汝乃何人,何以武功如此精湛?”

    健卒道:“卑职项城人(今沈丘,不是如今的项城。)秦鹰。”

    桓秘随赏赐秦鹰十金,提升其为都伯。

    随着右卫将军殷康率领右卫军加入平叛的行列,无锡城中的叛乱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被镇压了下来。只是满城的伤者和尸体、到处的残肢断臂还有、扑鼻的血腥味让人触目惊心。

    不过,在行宫里就是另外一番别致了。穆郎已经率领了大批高手包围了毒狼,毒狼看了看穆郎就道:“我知道你很强,非常强。如果你今天在陛下身边,我没有动手的机会。”

    “喋喋”穆郎发起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道:“你总算还有自知之明,放了陛下,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看来,你还没有看清局面啊!”毒狼叹气道:“我知道你有一招杀死我的本事,这点我从来不会怀疑。”

    “你知道就好!”穆郎道:“老奴答应过太后,从今往后不让太后伤心,可是你居然气晕了太后,万死难以其咎。”

    毒狼道:“我在猜测你准备如何杀我?或者你应该快速出刀,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砍掉我的手臂,只是非常可惜,只要我的手断了,就会引爆炸弹,陛下乃万金之躯,跟我这条贱命陪葬,实在不划算啊!对了,你也可以同时飞刀砍断炸弹的引信,然后瞬间杀死我。不过,作为高手你应该清楚,人不会立即就死,至少你没有办法,瞬间杀死我,只要我还有一息时间,就可以拉着陛下陪葬。”

    事实上毒狼也只是恐吓穆郎,只要可以瞬间砍断挂在司马聃脖子上的炸弹,哪怕毒狼拉开引信,炸弹也需要三息时间才能炸开。这样足够让司马聃安全,只是情急之下,穆郎也方存大乱。

    穆郎不敢冒险,所以他只能通过谈判的手段和平解决此事。穆郎道:“你想要什么?钱,只要你开口,说一个数字,大晋虽然没落了,可是还可以给你一笔让你无法想法的金钱。”

    毒狼摇摇头道:“钱,虽然是一个好东西。只是非常可惜,我就是有命拿钱,恐怕也没有命花。”

    “那你要什么?”穆郎道:“今天在城中的那些人,也你是策划的?”

    毒狼道:“其实我的要求非常简单,就是让陛下跟在下走一趟,去见一个人。而且陛下绝对不会有任务安全问题。如果我真是想刺杀陛下的话,你没有机会跟我在这里说话。”

    就在穆郎和毒狼在谈判的时候,褚蒜子其实已经醒了,她就在行宫外面,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二人的交谈。论功夫,褚蒜子比穆郎差得太远了,可是论心机和见识,褚蒜子比穆郎强得太多了。

    就在穆郎还不知道毒狼的身份时,褚蒜子其实已经得知了毒狼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有实力的人很多。不少不显山不露水的家族,其实能动用的能量大得惊人。但是可以动用上千名江湖高手制造动乱,要想瞒过褚蒜子的影子,有点困难。只是魏国皇家特卫这次做得太隐秘了,他们事前只是联系,并没有发布命令。这让“影子”对情报产生了疑惑,不清楚皇家特卫的真正动机,或者是想收买制造动乱,或是准备绑架东晋朝廷重臣,反正在没有确切消息和证据时,影子没有动手。当他们得知消息时,已经太晚了。

    既然城中的动乱是魏国皇家特卫搞出来的,真正的目的就是掩护毒狼行动,如果不是大量江湖人物吸引了“影子”的注意,他和小偷行动时,绝对会遇到同行高手。

    “儿子,还是社稷”这是摆在褚蒜子面前的一个选择题。褚蒜子满脸苦涩,在司马聃被毒狼挟持时,褚蒜子就派出人把太子司马蕴保护了起来,如果想要儿子,那就只有投降这一条路了。如果想要社稷,那就牺牲司马聃了。

    作为一国太后,褚蒜子不能不顾社稷安危,作为一个母亲,她又不想看着儿子丧命。褚蒜子非常纠结,非常痛苦。

    不光褚蒜子痛苦,司马聃其实也在痛苦。在被挟持在那一刻,他就想到了结局。投降或者死。无论是哪一种结局,对司马聃来说,这个词都有点遥远,有点生涩。作为一个皇帝,他勤俭、务实,不贪图享乐,也不任人唯亲,对国事兢兢业业,对臣民体恤有加,他从来没有为了自己享受生活,对百姓横征暴敛,也不没有为了所谓的面子,轻启战端,穷兵黩武。可是自己的国度,还是要走到了尽头。

第917章各方算计

    司马聃不甘心,也非常无奈。自己的父亲留给他的是一个烂摊子,内有权臣捉衬,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在司马聃心中,他为了这个国度付出了所有,他现在非常累,好想解脱了。

    从江淮到巴蜀,从开战以来到现在,接续的丢城失地,连续的丧师辱国。司马聃感觉自己就是上天的弃儿。

    想到了这一点,司马聃显得有些淡然了。他突然道:“朕是天子,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朕非暴君,众卿听旨,朕既刻传位于太子蕴,进会稽王昱为吴王太傅,吴陵王为越王、太尉辅佐新君既可登。”

    要说纠结,此时没有人比褚蒜子更纠结的人了。一边是唯一的亲生儿子,另一边却是社稷家国,先夫的期盼。无论是哪一种取舍,对褚蒜子来说,都是心如刀割。

    褚蒜子愁眉不展,不是她没有决断,而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取舍。司马聃是褚蒜子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作为母亲,褚蒜子感觉亏欠了司马聃太多了。褚蒜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听过风声,说是金丹可以强身健体,有病治病,无病健身。就这样一心为了司马聃好的褚蒜子让司马聃自小就服用了大量的丹药,事实证明这种丹药不仅不能治病,反而是一种巨毒毒药。差点把司马聃害死,幸亏冉明出现了,及时避免了这场悲剧。好心办了坏事,这让褚蒜子非常自责,对司马聃也非常愧疚。

    司马岳当皇帝的时间太短了,满打满算才当了一年零三个月的皇帝。根本来不及培养心腹和建立威信,年幼的司马聃即位时,基本上就是一个大大的烂摊子。事实上,司马岳只所以能够成为皇帝,也是和权臣庾冰有关。庾冰是继王导之后的东晋权臣,司马岳的舅舅。当时,晋成帝的两个儿子司马丕和司马奕年幼,尚在襁褓之中。庾冰因为自己兄弟执掌朝政已久,怕皇帝换代之后,自己与皇帝亲属之间的关系愈加疏远,因而受到他人的离间,常常劝说晋成帝国家外有强敌,应当册立年纪大的君王,并请求让晋成帝立司马岳为皇位继承人,晋成帝同意,于是下诏立司马岳为皇位继承人。司马岳在位期间,朝廷大权基本上掌握在庾氏集团之中。好在司马聃尚幼,庾冰就病死了,否则司马聃肯定也和司马岳一样成为傀儡。

    虽然庾冰和庾翼先后病逝,但是庾氏推出了庾翼之子庾爱之想继承庾氏的政治遗产,当时褚蒜子采取驱狼吞虎之计,以桓温对抗庾氏。结果倒好,虽然成功消除了庾氏的政治影响,却把桓温养虎为患了。

    司马聃也非常聪明,自从亲政以来,不仅勤奋好学,而且非常务实严谨。面对咄咄逼人强魏和权臣和士族门阀的捉衬,司马聃尽管政治手段比较稚嫩,却没有被这帮老狐狸忽悠住。不仅开发领南,增加朝廷财政收入,减少百姓负担,编练新军,取得了可喜的成果。要知道自东晋建立以来,司马氏皇帝根本就没有朝廷直属的精锐部队。司马聃利用庶族地主极需要政治地位的心理,拉拢庶族地主与士族对抗,同时在褚蒜子的帮助下,渐渐收复权力,稳固皇权。

    对于这个儿子,褚蒜子也是非常满意的,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司马聃肯定可以成为东晋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褚蒜子面对被挟持的司马聃,此时非常愤怒,引来这场战争的因子,褚蒜子已经查清了,她知道这是桓温故意祸水东引,目的就是让东晋朝廷与魏国不死不休,从而达到桓温独霸巴蜀的目的。只是非常可惜,桓温没有意料到魏国的决心如此之强,桓温此刻也算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迈着独有的小碎步快速的来到了褚蒜子的身边,打碎了褚蒜子痛苦的回忆。

    “太后,奴婢已经查清楚了。这些刺客是利用了建昌县候的马车,成功潜入行宫,然后双行宫马厩的地下水道,潜入了皇后的临时寝宫。”说到这里,褚蒜子立即打断道:“你是说这件事和建昌县候有关?”

    宦官道:“肯定有关,在刺客得手之后,从建昌县候府邸里涌出大量高手,准备接应刺客。现已经右卫将军殷康击退。”

    褚蒜子道:“有没有可能,建昌县候是被栽赃嫁祸的?”

    宦官道:“这恐怕不可能吧,要知道最近建昌县候的心腹经常与神秘人接触,若非影子没有证据,恐怕早就动手了。”

    事实上蒜子不管了,已经相信了。就算建昌县候不是主谋,至少也是帮凶。褚蒜子从政治的角度考虑,建昌县候王蕴有作案动机。自从王导之后,事实上琅邪王氏已经开始没落了。虽然扔占据着右将军、后将军以及大量高官显爵。只是王氏子弟已经不再查手朝政了。像大书法家王右军王羲之,他不仅没有打过一仗,甚至连右将军的部曲都没有多少。王氏拥有实权的人,莫过于左将军建昌县候王蕴了,此时王蕴的次子王恭为前将军,三子王爽为宁朔将军。

    王蕴此人极善钻营,当初司马聃未成婚时王蕴就想着与司马聃联姻。事实上王蕴在历史上有个女儿成了皇后,既晋孝武帝的皇后王法慧。不过,王蕴还不满足,还想着恢复王导时期王氏的强盛。

    只是历史上出现一个王导就足够了,东晋各大士族门阀也被王氏搞怕了,王氏再想冒头,几乎成了公敌。要显官要爵,可以给,大给特给。但是实权却不给。褚蒜子此刻也是极怒攻心,道:“还愣着干嘛,将建昌县候满门缉拿。”

    宦官道:“回禀太后,建昌县候满门除了建昌县候之外,其他人皆不在无锡城中,三日之前,前将军就以督查军备为由,离开了无锡,至今未归。宁朔将军王爽也在昨日携带家眷,贿赂了城门校尉,离开了无锡。”

    刚刚说完这话,那个宦官马上就体味到了褚蒜子的雌威,结果宦官脸上出现五道血手印。

    “废物,这种事情难道就不会警觉吗?”褚蒜子怒道:“养条狗关键时刻还能咬人呢,你们连狗都不如。真是气死哀家了。”

    就在此刻,惠山大营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刘鹏所部就算再强,也是强弩之末了。他们失去了继续进攻的能力,士卒太疲惫了,太需要休整了。而此时已经得到无锡惊变的何谦急忙率领军队回了无锡城,而虎贲校尉米利几乎做了同样的选择,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留下了部曲殿后,让司马有了从容收笼部队的时间。

    占领整个前营,刘鹏也没有机会继续扩大战果了。他只占领了惠山晋军大营的三分之一,把守住了前营与中营的关键通道,然后命令部曲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战损和收集晋军前营遗留的装备和物资,全军休整。

    不过,让刘鹏感觉不可思议的是,魏军后继部队一直没有及时跟上来,这让刘鹏所部损失极大。差不多四千士兵阵亡,伤兵几乎满营,全军一万三千余人,此刻毫发无损的不过区区两千余人。

    看到战损报备,刘鹏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刘鹏无奈的道:“看样子,我们成了弃子。”

    “怎么可能……”听到这话,刘鹏所部三个战斗营唯一幸存的权校尉贾信差点跳起来,他已经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刘鹏摆了摆手说道:“陛下其实也是心忧邺城的局势,就是害怕我军在撤退时,遭遇晋军尾随追击。要知道两军对阵,伤亡最惨重的,其实不是两军对垒,也不是攻坚守城,而是在追击过程中。这样一来,陛下和参谋总部就制定了一个计划,命我等连夜发起进攻,如果成功了,那固然好。就算失败了,大军主力也可以撤退到京口了,有了京口的防御工事,就算晋军倾国之力北上,也不能轻易获得胜利。”

    就在这时,刘鹏笑了笑,背着手看着满营伤兵,看着已经渐渐小了的雨道:“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愤怒,其实这是最重要的策略。我们魏国面临着最好的时机,获得了最有利的局面,眼看就要获得最后的胜利,统一天下,给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只是可惜,有些人啊,就是冥顽不灵,就是想火中取栗。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因为他们的私心,就会让将士多流血,让无数无辜百姓枉死。”

    贾信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刘鹏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了。我们想要改变,实力太弱了啊。尽管晋军的整体战斗力太弱,可是他们还有数万军队,还有广、湘、宁、交四州沃土,数百万百姓。”

    贾信道:“我们虽然是总参谋部不得已抛出的弃子,但是我不甘心这么当一个弃子。”

    刘鹏道:“难道不怕死?”

    贾信道:“这么多兄弟都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陛下必须尽快镇压下邺城的叛乱,否则大魏就会有灭顶之灾。但是我们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晋国,我们就不退了,不仅不退,我们还要继续进攻。我们就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江南,如果我们打赢了,我们就是魏国的大功臣,太平盛世就会早一天到来,如果我们输了,我们也是魏国的烈士,陛下也不会亏待我们这些人的家眷。”

    “好,无论输或赢,这样以来,我们这些人生存的机会都会非常渺茫。”刘鹏道:“我们还有九千残兵,我们把部队缩编一下,把还有战斗力的两千人马和一些轻伤兵编组在一起,成立一个营,你就当校尉,而其他重伤亡编为辎重营,由我来兼任校尉。”

    轰轰烈烈的整编开始了,贾信和刘鹏亲自给军中那些将士说明真实情况,告诉他们,如果此时撤退,就会白白便宜晋国,那些阵亡的兄弟们就白死了。谁要是怕死,现在可以退出,他们不算是逃兵。

    事实上刘鹏早已有了主意,自己的部曲虽然损失很大,可是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特别是几乎全部将士就是魏国精锐,战术过硬,战斗力极强。或许面对晋军大军,也非没有一战之力。如果他们避开晋军主力,专门攻打晋军辎重补给线,晋军的二线军队肯定阻挡不住他们的攻势。利用晋军的装备和物资,他们就可以一战养战。

    魏国精锐部队不仅战斗力极强,而且是他们早已经过思想教育,对魏国对冉明极为忠诚,好在晋军前营溃败的太快,武器大都遗留在前营阵地上,而且由于暴雨的原因,火药爆炸和燃烧弹焚烧的粮食都不彻底,这样以来,刘鹏所部还能收集一点粮食。这些粮食虽然不多,可是让所部士兵吃顿饱饭还是可以做到的。

    吃饱饭之后,魏军士兵开始了整编,魏军将士打仗向来都是军官带着,所以在战斗力基层军官像伍长、什长、队正、都伯、军候等阵亡率极高,失去这些军官既是坏处,也是好处。至少那些在军队中立功的将士,就得到了升迁。有的昨天还是伍长,现在就是都伯了。最离谱的是整编后的前部别部司马,只是原来的一个什长充任的。什长相当于后世军队中的班长,而部司马就相当于统帅一千人的野战军团团长了。这种升迁速度,也只有在惨烈战斗中才能出现的。

    贾信在整编部队后,立即命令原未受伤,现在恢复过来士兵组成了侦察曲,这些生力军进行对晋军的压迫性武装侦察。趁着晋军大败军心不稳的机会,准备打乱晋军的部署。从而迷惑晋军,如果让晋军得知他们只是一支没有后援的孤军,晋军绝对会吃掉他们。如果他们不撤退,反而咄咄逼人的发起攻势,晋军反而无法得知魏军的真正实力。

    惠山西南就是晋军惠山大营与无锡的交通要道,而义宁寺就坐落在这里。整个寺院占地4380平方米。主要建筑为山门、过殿、大雄宝殿、西插花楼。义宁寺是中国最古老的寺院之一,这里原来是王羲之的宅社。由于褚蒜子灭道兴佛,所以王羲之就把这座宅社捐献了出来。只是由于战乱,这里的和尚早跑光了,而晋军在这时驻了一支军队。

    在义宁寺后门,一名晋军士兵正东张西望着,由于惠山大营刚刚大败一声,损失了一万多军队,这让义宁寺也变得紧张不少。一把锋利的横刀从后面绕过,贴住了这名晋国哨兵的脖子。那名刚刚还在东张西望的哨兵立刻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不知道敌人怎么从他后面钻出来了。

    很快一名用染料把脸涂抹成鬼怪一般的魏国侦察兵从后面伸出了头,他不顾晋军哨兵露出满脸惶恐的表情,直接问道:“你们是隶属哪部分的军队,这里有多少人?”

    “我是王六军护军中的士兵,在这里驻守着护军左部一曲,共一千战兵。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求你,不要杀我……”那名年轻的晋国士兵哭着哀求道。

    所谓的王六军,其实是泛指天子亲军,像魏国开国皇帝冉闵把嫡系人马中的屯骑(重装骑兵)、越骑(轻装骑兵)、射声(弓弩兵)中垒(重装步兵)步军、长水(水军)作为魏国的王六军。但是晋国的制度虽然也有六军,但是却以领军、护军、左右二卫、骁骑、游击为“六军”,后来司马聃废掉了游击军,组建的虎贲军作为王六军。

    作为王六军的天子亲军,都不可避免的出现那种久无战事,装备虽好,战斗力却低下的事情。魏军哨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手指头微微一用力,横刀就切开了那名晋军士兵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但是这个晋军护军士兵却叫不出任何声音了。他的每一次呼吸和试图叫喊都让被切开的喉咙喷出更多的鲜血,很快他胸前的甲胄上就被自己的鲜血湿透了。

    这名晋国护军士兵用手捂着喉咙,无助的挣扎着,他的双脚不断的踢腾,手中的长枪已经丢到了一边。魏国侦察兵面无表情,在那名晋军护军士兵还不断挣扎的身体上擦了擦那柄锋利的横刀。

第918章天子之怒

    魏国侦察兵向后面的向远处潜藏着的同伴打着“行动”的手语,一群魏国侦察兵快速的弯着腰前进,快速的翻越过晋军的壕沟,然后轻轻的搬开拒马,利用弥漫的雨雾,完成了对义宁寺的包围。

    要说义宁寺的晋军,事实上戒备并不算严密。虽然魏军发动了夜袭,让晋军惠山大营杀喊天震天。驻守在义宁寺的晋国护军也在听到命令后,紧急的起床备战了。只是等到了现在,大规模溃败的晋军并没有从他们的防区冲过。就在魏国侦察兵准备攻击时,突然间他们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一队巡逻的护军士兵说笑着走了过来,侦察兵不想过早的惊动晋军,所以飞快的跳入义宁寺外围的灌木丛内掩藏身影。

    这队莫约十余人的巡逻队,突然有一名士兵走出了整齐的队形,边走向灌木丛,边解裤腰带。看起来是想要在这里“开闸放水”。

    对于这种意外情况下,显然不是最佳动手的时机。魏国侦察兵早已受过专门的训练,别说是撒尿,就是火力侦察,他们也不可能动。那名晋军士兵将手中的长枪轻轻的插在地上,就开闸放水了。然而,就在这名晋军护军士兵尿了一名魏国侦察兵一头时,意外发生了。这名撒尿的晋军护军士兵在系裤腰带时,无意间碰到了插在地上的长枪,长枪歪倒了。这名晋军士兵不想自己的长枪沾上烂泥,就伸手去抓快要倒地的长枪,由于动作过猛,地上又太滑,身体失去了平衡。这名晋军士兵不由自主的向灌木丛扑去。

    自由落体的晋军士兵扑倒在灌木丛里,自然发现了下面隐藏的魏国侦察兵,这个时候魏国侦察兵动了,一柄匕首无声无息的插入了那名晋军护军士兵的眼窝,而此时他也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只是非常可惜,这个惨叫声非但没有引起了晋军巡逻队的警觉,反而引来一阵哄笑。

    论起对人体的熟悉程度,魏国侦察兵都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们杀人的速度和手段连恐怕连职业杀手都自叹不如,让他去刺杀晋国皇帝可能有些困难,不过对付晋军护军哨兵,那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就在这时,这队巡逻队笑得更放肆了。有的幸灾乐祸的道:“王彪子,你真他娘的是一个蠢猪。撒尿都能撒出花来。”

    看着那个叫王彪子的士兵没有声息了,有人笑骂道:“王彪子,你他娘的不会就这么摔死了吧!”

    只是这队晋军巡逻队士兵马上就笑不出来了,不少魏国侦察兵悄悄拔出匕首或者是横刀,连贯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瞬间这队巡逻兵就渐渐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一曲五百侦察兵扑向义宁寺的这个由护军把守的兵站,很快就传来了带着冰冷的声音:“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降或者死。。。。。。”

    尽管司马聃被挟持的消息被褚蒜子下令封锁了,但是这个秘密并没有保持太长的时间。很快全城有名有号的人物都清楚了这个消息。

    有的大臣痛心疾首,有的长吁短叹,也有的杀气腾腾。更多的则是想通过这个意外,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虽然司马氏是东晋的天子,事实上在东晋无论是南迁北方士族,还是江南士族都没有把皇帝当成真正的天子。东晋朝廷在成立之初,就是南方士族与北方士兵妥协而成的产物。哪怕明帝司马绍当了两年皇帝,然后就是四岁的娃娃司马衍当皇帝,庾太后辅政。东晋皇帝在朝廷中的作用非常有限。

    颍川庾氏是士族中的一个非常小的家族,然而在庾亮手中,完成了一个大家族质的飞跃。颍川庾氏崛起之路其实依靠的并非文治或者武功,而是外戚。晋元帝司马睿渡江之后,建立东晋朝廷。庾亮则为其镇军将军西曹掾。西曹掾就是一个七品的属官,相当于后世的正处级秘书长。

    这个庾亮极善钻营,加上当时政治格局混乱,南北士族矛盾重重,无论是北方士族还是南方士族都不允许一个大门阀的子女成为皇后。所以门第并不显赫的颍川庾氏就成了南北士族妥协的产物。从庾文君生下司马衍和司马岳之后,颍川庾氏开始发达了。让没有任何底蕴的颍川庾氏,成了继琅邪王氏之后的四大政治门阀家族之一,与龙亢桓氏、陈郡谢氏并列齐名。

    要说司马聃死了,最得益的其实并非魏国,而是吴郡陆氏。

    特别是陆纳眼睛里简直就冒出了一道绿光。司马聃年幼等基,褚蒜子临时垂帘听政,若非褚氏实在没有出色的人物,而且褚蒜子权力欲望极小,她非但不提携褚氏,反而打压褚氏子弟上位。和没有杰出子弟的褚氏相比,陆氏的资源可丰富多了。陆氏在吴郡乃至徐扬八郡影响力极大,而且俊杰子弟非常多。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像雄霸一流豪门的家族就不是好家族。在陆纳听到司马聃被挟持的消息,他并没有心慌,也没有想方设法去营救司马聃,而是准备司马聃出了意外,而进行善后的事情。

    作为当朝国丈,陆纳的消息远比普通人多得太多,哪怕是萧乐子的惊天计划,陆纳也是唯一的知情人之一。对于司马聃以空间换时间的做法,他是非常赞成的。这或许是一条唯一的生路。现在魏国别看攻势很猛,作为吏部尚书,扬州别驾,陆纳也是懂军事的人。只是他已经看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就会给魏国造成不小的困难。

    魏国皇帝冉明,肯定会不日退兵。因为冉明耽搁不起,就算冉明想一战聚歼惠山晋军,晋军还可以继续向南撤退。冉明就会因为错失最佳平叛良机,而损失惨重。

    一旦魏军撤退,再想南攻,就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的了。因为这涉及到了国力问题,要想聚集百万大军,冉明即使和冉智打得两败俱伤,冉明还是有能力办到。只不过,支撑魏国大军南征的钱粮,却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了。

    而晋国通过了岭南开发,已经摸索出了一条发展之路。这条路就是不停的围剿百越土著,用抓获的土著奴隶,进行土地开发,既给士族门阀开发了财源,也锻炼了军队。这种开发就算完成了广、宁、湘三个州,他们还可以向前继续开发,不行就向婆罗洲开发。

    陆纳也想像庾亮那样成为晋国的救星,利用自己的能力挽救晋国灭亡的命运。至少陆纳可以让陆氏成为超一流的豪族,像琅邪王氏那样,与司马氏共天下。北伧不是一直看不起自己吗?到时候再让你们好看。

    不过,陆纳却没有什么动作。作为老政客,他非常清楚,此时万一恼了褚蒜子,那个老女人会发疯的。谁也不知道发疯的褚蒜子会不会把天捅漏。

    至于此时的建昌县候王蕴,此刻他后悔得连肠子都悔青了,如果要是有后悔药,让一定毫不犹豫的购买下来。

    只是非常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就在东晋众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司马聃这个皇帝做出了让谁都想不到的事情。他下诏司马昱与司马二王辅佐年幼的太子等基。还没有停多少时间,就疯子一样吼道:“自始皇帝以下,还没有哪个天子会落得死无全尸,朕就做这第一遭吧。”

    毒狼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到司马聃居然会自己拉开炸弹的引弦。

    毒狼看着已经冒烟的炸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看着司马聃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毒狼就意识到了不妙。身在群敌环视之下,尽管毒狼手里握着司马聃这个重量级人质,可是毒狼仍不敢大意半分。

    看着司马聃自己拉开了炸弹的引信,毒狼的心都吓得跳出来了。这种黄色炸药还没有正式投入量产,当然也是因为化学配方并不科学的原故。尽管是试验性的武器,可是毒狼却非常清楚,这种炸弹的威力。因为延时太短,仅仅有三息时间,这样以来,采取黄色炸药制造的炸弹根本不可能采取弩炮或者投石机进行投掷。即使人工投掷,那也需要是训练有素的老兵才可以保证不炸到自己。

    当引信被拉开穆郎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咆哮道:“不要!”

    毒狼没有任何考虑,就随手把拉开引信的炸弹扔到了窗户的位置,“轰”的一声巨响,炸弹爆炸开来。整个用硬木打造的窗户,随即变成了碎片。炸弹的冲击波卷起了四散的碎片一下子扫倒了一片窗户周围负责警戒的晋国禁卫军士兵。

    一块碎裂的砖石碎片直接飞向了司马聃的位置,而久疏战阵的司马聃也早就被眼前这惨烈的一幕惊呆了,他本能的想要弯腰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动不了了。就在司马聃闭着眼睛等死的时候,一个黑影扑了上来。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晋国大内高手穆郎,眼见司马聃危险,穆郎也不在有什么顾忌了。在他这种极别的高手眼里,有没有趁手的武器都是一样的,哪怕只凭双手他也一百种以上的办法,杀死毒狼。

    只是毒狼命不该绝,就在穆郎的毒掌快要接触到毒狼的后背时,毒狼一拉司马聃的身体,司马聃像木偶一样弯腰矮身,那块砖石碎片就越过了司马聃和毒狼,正中穆郎的肩膀。

    “我的天啊,刺客居然敢引爆炸弹!”一个晋军禁卫军军官大吼道:“全体将士,冲击去。”

    禁卫军以及大内高手紧急的扑向陆皇后的临时寝宫,这时一名校尉模样的人大吼道:“禁止所有人接近这里!如果有乱闯的人,格杀勿论!”

    司马聃耳边嗡嗡的声音还没散去,他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一个人压着,似乎连动弹一下都成问题。他挪动了一下手臂,推开了一旁满脸是血的毒狼。这才发现,毒狼已经满嘴吐血的扑在他的身上,事实上毒狼倒没有被炸弹波及,只是穆郎含恨出手,威力可想而知。炸弹卷起了砖石碎片虽然重创了穆郎,只是以穆郎那顽强的生命力,他一心只想为司马聃报仇,岂会在乎这么一点伤?几乎是抱着同归与尽的心思,毒狼闪避不及,只得硬挨了穆郎一掌。好在穆郎因为炸弹碎片,行动受到了影响,而且看到毒狼似乎要救司马聃,及时收回了力量,否则,毒狼就算有三条命也玩完了。

    闻讯而来的萧乐子刚刚进入寝宫,就看到穆郎、司马聃和刺客倒在一起。“来人啊!来人啊!叫医生来!”萧乐子撕心裂肺的吼叫起来:“快救陛下!快来陛下!

    事实上司马聃的倒没有受什么样,可是毒狼的伤却非常重。而穆郎的伤却不轻,炸弹卷起的砖石碎片和弹片没有什么两样,如果只是普通受了这一击,即使不死,也会重伤昏迷。可是穆郎非但没有昏迷,反而精神很好。不过即使不会武功的萧乐子也看得出来,穆郎是强弩之末了。

    事实上萧乐子没有太过关注穆郎,而是仔细看了司马聃的伤势。自从董仲舒向汉武帝提出了天人感应,采取了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后。儒家唯一不歧视的就是医家了。多少儒家的最终目标就是不为良相便是良医。所以儒家多少懂点医理,萧乐子也看一些医书,纵然不算合格的医生,也看出司马聃没有大碍了。

    经过太医再三检查,确定司马聃并无大碍,萧乐子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而强忍着没有昏迷的穆郎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摔倒在地上。司马聃心里的愤怒已经无法抑制了。这些混蛋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是病猫一只呢?

    “给中领军桓秘下令,让他把行宫戒严!给朕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房间排查!如果谁发现了不认识的人,立刻抓起来确认!”司马聃对萧乐子下令道:“让左卫将军殷康立刻封锁无锡。无锡城内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回禀陛下!我们已经戒严了整个行宫,中领军在平定了无锡城内的叛乱之后,就回师行宫。禁卫军护军正在逐个屋子排查可疑人物。所有执事将士都已经控制起来了。”

    “抓住之后给朕好好的留着!朕要一点一点折磨他们,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司马聃咬牙切齿的说道。

    只是非常可惜,毒狼眼见失去逃跑的机会后,就咬碎了牙槽内的毒药,早已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一名禁卫军士兵举起斧头正要砍掉毒狼的脑袋,司马聃怒道:“不必了,若非此人,朕早已驾崩了。他也是身不由已的棋子,好好安葬吧!”

    就在这时,一个小宦官悄悄在司马聃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朕不管,不管是谁涉案,都给朕去查。这一次朕有幸躲过了,下次呢?”司马聃愤怒的吼道。这一次司马聃是真的后怕了,死亡开始第一次距离他如此之近。从前即便是危险重重,可他依旧没有如同今天这样直接面对死亡的威胁。所以这一次司马聃愤怒了,他甚至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不光是他愤怒,其实褚蒜子更加愤怒。只是褚蒜子根本不知道,冉明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杀掉司马聃,而是借她的手,处理掉琅邪王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冉明在拉拢王蕴的时候,付出的代价非常大。一个魏国的开国县公公爵爵位,十五个候爵,一个青州大中正、十个郡的太守的职位,当然最让冉明愤怒的是,王蕴的胃口太大了。居然要留下在江州当刺史、扬武将军、世镇京口。

    可是冉明如果要对付王氏其实也是困难重重,没有办法。王氏是东晋四世家之一,不算王氏直系子弟,就是他们的门生故吏,就遍布江南。王司马、共天下这可不是说着玩的。王氏的影响力太强,像书圣王羲之之流,本身就没有什么劣迹,而且名气很佳,杀掉他们,负面影响太大。

    可是冉明作为一个后世之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那种家大于国的思想,他必须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所以就设了一个局,刺杀司马聃的目的是假的,借刀杀人才是真的。在历史上,司马绍在面对王敦叛乱,也不敢对王氏打压,那是因为他自身没有力量。所以他才能借助外戚。

第919章生不如死

    可是在这个时空,司马聃的力量本身就不算弱,虽然说无法做政令合一,可是却有对付王氏的本钱了。

    像司马手中军队、王六军中的中领军、中护军、左卫军、右卫军、晓骑、虎贲军,都属于司马聃的嫡系,利用岭南开发的收益和江南四大世家的财力支持,司马聃早已对王六军进行了大规模换装。

    统一制式的横刀,明光铠甲、弩机,无论轻重武器,都与魏军制式装备一样。要说区别,那就是骑兵是晋军的短板,而骑兵恰恰是魏国的强项。其次是魏军的火器装备要成熟一些,多一些。

    这样的装备要让晋军与魏军血拼,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晋军毫无胜算。不过要对付世族门阀的私兵,晋军还是有能力办到的。

    作为一国之首,司马聃不顾形象的来到一处地牢。地牢里有各刑具,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司马聃正一脸冰霜的看着面前汉子,他是王蕴的马夫,也是王蕴的心腹。否则王蕴根本不可能让他成为他的马夫。在他脸上的些许伤口显得那样狰狞,他那因为惊吓更显苍白的脸上,带着让人窒息的阴冷。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去地狱的路上,也好有人作伴。”司马聃披并没有歇斯底里或者怒不可遏,他只是那样平静的开口说话,却让周围的人情不自禁的打个冷颤。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才能形成的威压,那是一种手掌乾坤才能孕育的气势,那是一种尸山血海才能填满的愤怒,此时此刻的司马聃终于蜕变,从一个温室的花朵,成为叱咤风云的巅峰皇者。

    “是主上,主上与魏国皇家特卫的人勾结在了一起,昨天晚上他们商议了一夜,今早上利用马车的暗箱,把两个刺客运进了行宫的马厩。从马厩的地下水道潜入了寝宫。”马夫一边挣扎一边大声的吼道:“放过我吧!求您放过我吧!我是被逼迫的!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听到这里,司马聃其实不用听下去了。至于王蕴的动机,说出来傻子都能看出来,无非是看着晋国这条破船快要沉了,他们急着寻找新主子。

    司马聃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的魔鬼般的笑容,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魔鬼的化身。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司马聃那因为充血而带着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萧乐子,用让人不寒而栗的语气道:“传令虎贲校尉米利,准备动手。你也准备准备,……在这个世界上,不要让朕再看到关于琅邪王氏的记载,……琅邪王氏都将成为历史上从未存在过的尘埃”

    “可是这样会不会激起其他世家门阀的反抗,毕竟现在大敌当前!”萧乐子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这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不用再考虑了!”司马聃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事情其实很简单,朕只铲除琅邪王氏,查抄琅邪王氏的浮财。你准备一下,准备会见各大家主,告诉他们,琅邪王氏的田产、店铺、宅院、以及空出来的官位,就是他们的了。”

    “臣遵旨!”萧乐子似乎从司马聃的背影里看见了无尽的黑暗,这让他的眼睛更加明亮起来,那个曾经智慧有余霸气不足的小皇帝,这一刻终于变得毫无瑕疵,成了他心目中一直向往着的那个神。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琅邪王氏虽然造就了士族门阀的神话,其实这样以来也就站在了风口浪尖。王氏子弟把持了大量的官位和显爵。其实盘子就那么大,琅邪王氏占得多了,其他家族自然就占得少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在王司马共天下的格局中,琅邪王氏其实也是架在火上烤。

    从司马绍开始,就把削弱琅邪王氏作为国策,无论谁当皇帝,都不会无视这条国策。其实在自身没有绝对力量时,东晋的皇帝都是不约而同的采取驱狼吞虎之计,先后扶持了颍川庾氏、龙亢桓氏、陈郡谢氏。由于冉明这个异世蝴蝶的影响,特别是司马聃阴差阳错成了冉明的学生,司马聃这个学生绝对没有辜负冉明的期望,对冉明的各种思想学得通透。

    无锡城中,自然是一个不眠之夜,注定是一个腥风血雨之夜。

    然而,萧乐子答应的虽然好,身子却没有动。司马聃看着动也不动的萧乐子,皱起眉头,不悦的道:“萧卿也要背叛朕吗?”

    萧乐子轻轻叹了口气道:“陛下王氏在朝野内外,影响力非常大,一旦对其采取打击,恐怕他们会污蔑陛下的英名。”

    “难道他们不该死,是朕该死吗?”司马聃说到底还是还是一个年轻人,当然也逃脱不了年轻的缺点。此时他感觉非常委屈,他也知道此时报复王氏非明智的选择,必竟王氏与司马氏几乎是一体的。他们的力量受到削弱,最终只能便宜魏国人。

    “他们王氏自然该死!”萧乐子道:“要是报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讲究手段和策略,否则一定会给别人用心的颠倒是非。”

    司马聃此时倒也沉默了,他愣了好大一会儿,才道:“萧卿,朕该怎么办?”

    萧乐子道:“立即通知无锡从七品以上文武官员,召开大朝议。并且以退为进,首先占领道义的最高占,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接着,萧乐子开始组织语言,让司马聃应付朝臣百官。随着司马聃被挟持,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无锡,别说无锡城中了,就连司马和周仲孙、谢石等在外将领都受到了消息。不过这个消息并没有扩散到人人皆知的地步,只是在一个特定的圈子里传播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东晋文武百官人人惶恐不安,就连江东独步的王文度也方寸大乱。就算司马聃不召开大朝会,他们也都聚集在行宫禁卫军警戒线之外,三番五次请求求见司马聃。

    谢石得知司马聃被挟持的消息,急忙返回无锡,只是他也和其他大臣一样,被挡在行宫之外。不过谢石看到了中护军庾,这个庾是谢尚的长女谢僧要的丈夫。也算是谢石的侄女女婿。有这层关系,二人关系自然亲密。

    谢石悄悄向庾道:“道季(庾的表字),陛下怎么样了!”

    庾道:“具体情况不得知,大常秋穆郎出手击毙了刺客,好在陛下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身子倒也没有大碍!”

    听到这话,谢石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大佑大晋了。”

    庾却低声道:“只怕五叔公庆幸得太早了,虽然陛下无碍,但是这个朝廷却要风雨飘摇了。”

    谢石低声奇道:“这倒是为何?不是听说武陵王已经击退了魏军,虽然惠山大营虽然惨重,但是勉强维持住了局面啊?听说抚军将军王恪已经编了四万新军,正火速驰援无锡,距离无锡不过三日路程,有了这四万生力军加入,无锡就能牢不可破了,再加上魏国后方惊变,大晋就可转危为安了。”

    庾环顾左右,见无人注意这才低声道:“听闻,据风闻刺客乃是借助于五兵尚书、散骑常侍王蕴的马车进入了行宫……”

    一听这话,谢石就笑道:“这算什么事啊,刺客能挟持陛下,身手自然不俗,想要挟持王蕴或者是偷偷潜入王尚书的马车,应该很容易啊!这关王尚书什么事啊,他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庾道:“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王蕴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这怎么可能?”谢石不可思议的道。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谢石自己都感觉有点心虚。事实上在东晋与魏国展开生死存亡之战时,也是魏国皇家特卫最活跃的时候,针对魏国对晋国的渗透,晋国其实早已防备。虽然说不是所有的细作都暴漏了,可是相当一部分情报据点都被晋国察觉了。魏国的皇家特卫是经过多个情报组织整合而成的,其中粘杆处就是以各地商号为掩护,进行情报收集工作。当然这种方式,有一定的便利性,也更容易泄密。

    不过,无论晋国的各地官员或是士绅,都这种情况都选择了无视。而且在魏国大军即将来临之际,这些士绅都不约而同的采取这种已经暴露的情报点,与魏国皇家特卫展开沟通,进行一系列的合作事宜。谢石作为陈郡谢氏重要子弟,家中一些决策是非常清楚的。就连谢安也派出了心腹,写了一封推心置腹的信,谢安告诉谢氏家族,晋国没有希望了,要决断尽早,否则以冉明的行事风格,将来谢氏在晋国的子弟,很难在朝廷里立足。

    以谢石的才智,自然分得清轻重。当庾说王蕴参与刺杀司马聃的行动时,谢石第一反应不是不信,而是非常相信。因为琅邪王氏与谢氏不一样,谢氏早在数年之前就开始了两边下注。但是王氏却不一样,他们在晋国的根基深厚了,相反在魏国的势力却非常薄弱。即使王氏想效仿谢氏两方下注,恐怕魏国也不会相信。这样以来,王氏肯定会想方设法取信魏国,刺杀司马聃恐怕就是王氏的投名状了。

    只是谢石现在有点心不在焉了,作为历史上可以和琅琊王氏并列齐名的门阀,谢氏同样也是采取了联姻的方式,与各大家族交好。像谢石的大哥,娶阮容为妻,就是阮籍、阮咸的族人。二哥谢据,娶王绥为妻,是王韬之女。像三哥谢安娶大名士沛国刘琰之妹为妻,谢安的女儿在历史上也分别嫁给王导的孙子王岷和太原王坦之之子王国宝,而谢万则娶王述之女王荃为妻,则谢石则娶琅琊诸葛恢之女诸葛文熊为妻。如果算上谢尚,那么谢氏的姻亲关系更加复杂了。谢尚的姐姐谢真石乃褚蒜子之母。

    如果只是犯点小错,罢官也好,去爵也罢。谢石倒不至于担心,可是王蕴牵扯到了谋反一案之中,这个影响就大了,谢氏也与王蕴家族有姻亲关系。如果因为谋反一案,很可能让谢氏很多子弟牵扯进入。虽然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很多门阀子弟都是家族联姻的工具,婚姻大都不自由。可是谢氏并不一样,王导的嫡孙王娶谢万的女儿为妻,王珉娶谢安的女儿为妻,均夫妻不和。谢安鄙薄王为人,不惜与琅琊王氏嫡系一支交恶,径自让侄女和女儿离婚改嫁。双方因此不通往来许多年。所以谢氏不会把子弟当作棋子,而是真正的家人。由于这种人性化的文化,反而让谢氏子弟更团结,又有凝聚力。

    可是王蕴虽然非琅琊王氏,可是仍是大族之一。王蕴之父王曾是司马昱的司徒府左长史,也是司马昱的心腹,借助着司马昱的信任,很快升迁为吏部侍郎,吏部侍郎主管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职司,典型的位高权重。谢氏也为了家族利益不免俗,与王蕴联姻。如果王蕴倒霉,谢氏那些女子,肯定也会殃及渔池。

    一时间谢石也非常无奈,自谢尚、谢奕病故之后,整个谢氏缺乏中流砥柱。谢安倒是有能力担负重振家族的重任,只是谢安北上仕魏,在东晋这个担子不得不压在谢石身上。

    就在谢石万分苦恼之时,萧乐子代表司马聃与各大家族展开了紧急磋商,核心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分蛋糕。萧乐子非常有辩才,口才甚是了得,在萧乐子的游说之下,这些家族纷纷表示支持司马聃。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在众臣见礼之后,司马聃坐在皇位上像傻了一样,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经过中常侍再三提醒,司马聃还没有说话。终于当众臣议论纷纷时,司马聃开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朕在寝宫之内遇到刺客谋杀,二十三名禁卫军将士阵亡,三十余人受伤,大长秋也因救驾被重伤。参与袭击朕的刺客已经被抓到了,幕后的黑手也浮出了水面。”

    听到这话,首先是王蕴面如土色。他自知自家的事情,自从自己的马夫被抓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妙,只是他来不及逃跑了。很快就被禁卫军以保护的名义软禁了起来。众臣正要向司马聃表达忠心,司马聃却继续道:“朕现在真的很迷茫,因为这一次刺杀朕的不仅有魏国人,也有晋国人。魏国与晋国正在打仗,刺杀朕可以打击军心士气,这么做无可厚非,只是让朕无比痛心的是,这一次刺杀朕还有晋国人参与,很多很多的晋国人都参与其中。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朕失德,朕是否应该交出朕的权力,然后不再管任何事情,退位让贤。”

    司马聃的语速越来越快,根本不容参加朝会有大臣说话,直接道:“你们都是大晋的重臣,你们其实最清楚,虽然我们正在和强大的魏国进行着战争,但是你们也应该明白,这场战争不是朕挑起来的,这场战争原本可以避免的,可是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大晋过两天安生日子,他们真是挑了一个好时候,在魏国前皇帝出殡的日子里发动了战争,在没有朕圣旨和虎符的授权下,肆意发动了对魏国的进攻。他们这些人不是想要带给大晋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而是一场灭顶之灾。自从开战以来,我们接连失败,丢掉了徐、荆州全部,江州、扬州大部,阵亡将士十数万人马,丢失城池数百座,现在正是我们晋国面临着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朕在这个时候退位让贤,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表现。可是朕真的需要勇气,需要你们的支持,如果你们支持幕后真凶,支持他们继续谋杀朕,朕也无话可说,朕马上,立刻,退位让贤。”

    听到这话,满场众臣震惊得无比复加。散骑常侍、尚书令王述率先站出来道:“臣述无条件支持陛下的任何决定!”

    司马昱、司马等一大批司马氏宗室也站出来表示支持司马聃的任何决定。没有办法,司马氏的这些宗氏都不是雄才大略之辈,他们都清楚,皇帝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做的,如果能当一个手握天下大权的皇帝,那肯定是不错的。人人就算挤破脑袋也想当皇帝。可是东晋的皇帝本来就是士族门阀的傀儡,谁也拿不到实权。没有实权不说,反而非常容易横死。

    当初司马炽被司马越推出来当傀儡皇帝,结果洛阳城破司马炽被俘虏,不仅司马炽被刘聪当成酒宴上侍酒的仆人,还要被毒杀。司马邺被司马保等拥立为皇帝,结果刘聪同样对其进行侮辱,先是让司马邺穿着戎服,手执戟矛,在前面开路,刘聪又趁宴会时让司马邺行酒,洗酒杯,上厕所时又使晋愍帝拿马桶盖。

第920章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也司马氏宗室王爷没有愿意当皇帝的,这也不是程志杜撰。而是真正的历史上,历史上司马聃病逝,褚蒜子让琅琊王司马丕等基,司马丕嚎嚎大哭。还是褚蒜子哄孩子一样把司马丕哄上皇位的,就连桓温扶持司马昱当皇帝,司马昱也都吓得快神经了。一句话说到底,东晋的皇帝,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是当不来的。更何况这个时候,司马聃提出退位的本身就是一个大坑,谁敢出头就会有一个谋杀皇帝的罪名扣在头上。

    像武将一类,像镇军大将军司马、江州督护何谦、虎贲校尉米利、中护军庾、中领军桓秘、左卫军殷康,水师将军谢石、宁州刺史周仲孙等皆支持司马聃。

    至于那些中下层官员,无论文武全部激愤万分,表示支持司马聃,严惩幕后凶手。看到这个局面,司马聃当然知道打铁要趁热,就大声说道:“诸位爱卿,你们依旧选择支持朕,那么,凡是不遵从朕的命令,对朕的指令阳奉阴违的人,朕都会将其作为大晋的敌人铲除掉!不是为了朕一个人,而是为了我们这个国!朕不想因为几个臭虫的破坏,导致我们这个国最终倒几个臭虫手中。”

    接着,司马聃当人出示证据,当然这些证据有真的,也有假的。像刺客毒狼的供词,其实毒狼早就死了,自然也留不下什么证词,这都是司马聃炮制的证据,也有王蕴马夫的证据,还有人证,这个时候,王蕴的心腹也被缉拿在案,经过严厉的审讯,证词、证据皆在手中。特别是王蕴的心腹绝对是一个聪明人,他害怕被王蕴灭口,私自截留了王蕴与皇家特卫的协议副本,还有魏国的册封圣旨。

    有了这些证据还有关键证人,王蕴百口莫辩。司马聃对晋阳王氏的出手竟然毫无法律道义上的压力,达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禁卫军在这一天血洗了晋阳王氏的私人府邸,一口气查抄了数十万金的财物,还有高达数万亩田地的地契、三十多个庄园以及两千多间店铺,而这些与抢劫无异的行为,竟然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和鼓励。

    司马聃只要晋阳王氏的浮财和粮食,不地产和官爵由其他家族分润。这样以来,司马聃又在无锡城中大肆发放米粮,救治伤亡,收敛死者的尸体。司马聃是慷他人之慨,在短短一天之内居然获得了相当高的民心基础。通过一系列收买人心的举动,司马聃容易招募了大量的青壮士兵。

    冉明走了,返回邺城了。带着无尽的遗憾。不光是冉明,就连石越、籍罴等人都感觉非常遗憾,冉明感觉不甘心,非常不甘心。特别是刘鹏等一万余名将士被当成弃子一样抛弃了,对于冉明来说,这比在他心上捅上一刀更加难受。

    在原本的计划中,中路军张温所在轻取荆州以后,席卷宁州,然后向北抄司马聃的后路,袭击广州。可是东路军撤退,张温所部再抄司马聃的后路就有可能得不偿失了。别看张温所部兵强马壮,势力雄厚。其实冉明明白,张温所部最大的敌人不是晋军士兵,而是气候和地理。

    在后世人看来,广州、福建地区属于天堂一般,这里经济高度发达,气候适宜,物产丰富。事实上在晋代这个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蛮荒地带。就连岳阳等地还是人少野兽多,更别说更南方的地区了。

    真正让南方繁荣起来的时候是南宋时期,这一带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道路,行军打仗不如说是铺路开辟荒地。更别提什么以战养战了,没有那个条件。距离魏国腹地越远,张温所部的补给线越弱,即使桓温不出动大部队,只需要一只奇兵,三五千人马,就可以阻断张温的后路。

    一旦补给线中断,迫于魏国威势投降的荆州士绅很可能产生反复,即然可以一夜之间山河变色,那么一夜之间都变成敌人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籍罴对魂不守舍的冉明道:“陛下,是不是颁布圣旨,下令张温撤退?”

    “不!”冉明道:“不能这么便宜了司马聃这个猴崽子。张温所部不用撤退,命令张温急令前锋张沼立即组织荆州水师大军,组织一切可以动用的运输力量,运输张温所部主力军队,沿江逆流而上,与谢艾夹击桓温,张沼所部西进,沿益南北上,与张温水陆东南两路夹击桓温。根据这个思路,参谋总部尽快完善作战计划。

    中间四匹洁白的白马,左右各三匹同样洁白没有杂色的白马,一共十匹上好的良马,拉动着一辆庞大的玉辂,在缓缓的前进着。古人为何没有制造出四轮马车,冉明终于找到原因了。这根本不是古代人不够聪明,而是因为道路限制。古代的官道质量太差,而四轮马车对路况的要求太严格了。冉明带给这个时代的不仅是四轮马车技术,还是接近后世规格的道路。如果要追求速度,冉明肯定不会乘坐玉辂。可是,此时冉明显然是把玉辂当成了他的行动中的指挥部。

    总参谋部总参谋长籍罢、尚书令王简、御史大夫王宁、中书侍中刘启五人分列跪坐在玉辂里。除了冉明之外这四个人,分别代表魏国的军方、政务和监察三个方面。在冉明未来的权力组织架构中,这就是魏国的三驾马车。

    冉明高高在坐在主座上,用他那独特的审视目光看着魏国的四个大佬。许久的沉默之后,冉明用有点散漫的语气道:“朕虽然下令撤退,其实并非怕邺城有什么闪失。事实上,若非朕想看看魏国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是谁敢对朕阳奉阴违。如今这场游戏也玩得差不多了,该跳出来的人都跳出来了,那些没有跳出来的人,无论因为对朕的恐惧也好、敬畏也罢,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他们让朕看到了他们的态度。我们汉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内斗,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过分的挑衅朕的尊严,至少在统一战争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他们惹怒的不光是朕,还是那些浴血疆场的将士。”

    “陛下,魏国的臣属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堪。除了极个别拥有狼心狗肺的人之外,其他大臣都坚持着他们自己的职守,他们在维持地方治安,维持着地方政务运转,在为您履行法律之上的权力,以及稳定国家生产方面,都在尽职尽责。”王简说道:“他们都在用自己的行为,向陛下表现自己忠诚,来为您我的陛下效力。”

    “朕不喜欢杀人,特别是杀戮汉人,我们自己的同袍亲族。”冉明道:“可是在有些时候,有些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严纲常。”

    “魏国军人不得干涉政治,更不能参与政治斗争。这是朕上台之后的既定方针!是不能动摇的!”冉明皱着眉头盯着籍罴强调道:“可是,有些人脑袋居然进水了,他们居然还想依靠政治投机获得高位,这是公然对朕的挑衅,朕想你应该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

    籍罴心中此时非常苦涩,可是没有办法,有些时候他是身不由已的。籍罴可以保证自己对冉氏的忠诚,可惜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了安北军这个庞大的集团。代表了安北军十数万步骑精锐。尽管籍罴不会背叛,可是那些安北军将领和利益获得者不满足他们坚守北国边疆,他们想要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利益,更大的权力。

    就像那个陈桥的赵匡胤一样,他掌握着当时后周最大的野战军事力量,那些将领想获得更大的权力和更大的利益,他们不甘心听从一个娃娃皇帝的指挥。所以发动了陈桥兵变,把赵匡胤推到了权力的巅峰。当然,以冉闵嫡系力量组成的安北军集团是不可能背叛冉氏的,他们比赵匡胤的部曲多了一些操守,至少不愿意把冉氏拉下皇位。只是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以鼓动冉裕上位,获得他们想要的权力。

    冉明缓缓的道:“朕早就说过,你们谁跟不上朕的步伐,注定要被朕无情的抛弃。这不是朕无情,而是大势如此。想当年晋武帝司马炎建立晋国,晋军也非像如今这么不堪大用。他们也有着光辉的历史,建立非凡的业绩。二十余万晋军南下灭吴,他们仅用了三个月就灭掉了吴国?这样的晋军会是不堪一击的吗?太康三年(公元三八二年)鲜卑慕容涉归起兵反晋,时任晋国安北将军严询,率领步骑四万余人马,并在昌黎大败鲜卑,杀伤数万人,于是抚纳新旧,戎夏怀之,东夷马韩、新弥诸国依山带海,去州四千余里,历世未附者二十余国,并遣使朝献。于是远夷宾服,四境无虞,频岁丰稔,士马强盛。这样的晋军战斗力差吗?”

    四人皆良久无语,事实上谁都清楚。晋国的灭亡并非胡人势力太强,而是晋国的藩王皆统帅自己的部曲参与权力争夺。这场战争打了十六年,晋军能打仗的强军,基本上都被内战耗掉了。到了最后司马越率领晋朝最后的十万军队,在项城被石勒两万骑兵围杀殆尽。在晋军强盛的时候,别说石勒不敢反晋,就连刘聪他爹刘渊、刘渊他爹刘豹都得乖乖去洛阳为质子。

    冉明语重心长的道:“政治斗争是不可避免的,朕并不是杜绝斗争。如果没有斗争,朕如何能得知这些皇子哪一个可堪重任?因为斗争,才能激发积极向上的奋斗。只是斗争一定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那就是军队不得参与。如果晋朝那些王爷不发动战争,只用政治手段争夺皇位,用自己的能力去表现自己的施政方针,这样以来,晋朝还会衰弱吗?答案是肯定的,这样肯定不会。如果采取这种方式,晋朝就会在内部斗争中产生最优秀的皇帝,带领着晋国走向繁荣富强。当然也不会有赤地千里、十室九空白骨成堆的惨剧了。”

    籍罴道:“陛下,臣定会尽力去说服他们,请陛下相信,安北军还是忠于您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你不再忠于朕,那么你也就没有机会走进朕的三丈之内。”冉明看着冉闵昔日一手提拔起来,现在已经成为魏国军队魁首的这个男人,开口说道:“记住,别人再有影响力,那也是你的手下,朕却是你的主人!明白了么?”

    “是,陛下,臣知道怎么做了!”籍罴道。

    冉明道:“有道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参与叛乱的军队,有些可能是因为是出于军人遵守命令的习惯。但是朕却不这样想,军人服从命令是没错的,但是不能服从明显错误的命令,投敌、发动内战,这都是不可原谅的。朕不想杀太多的人,把这些参与叛乱的军官处理掉,军候以下准其拨乱反正。但是军候以上,无论是不是反正,必须接受国法严惩。至于那些军队,全部开赴南洋,朕给他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让他们用自己的行动,救赎自己的罪责。”

    籍罴道:“臣遵旨”

    冉明点点头道:“地位会让人似乎忘记了自己崛起的过程,忘记了是谁给予了他如此滔天的权力。朕一直本着一个原则,朕能够给予一个人的东西,朕同样也能够拿走。”

    这话说得籍罴大汗淋漓。籍罴似乎有些明悟,作为魏国总参谋长,魏国所有军队的调动、布防情况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可是他现在才想起来,冉明的五大弟子以及嫡系部队,似乎并没有参与这次举国征讨晋国,那么问题现在出来了?冉明的五大弟子,还有那些占了将近魏国一半的精锐部队,他们现在在哪?在干什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籍罴明白,冉明这么淡定,有他淡定的底气。在这个时代,什么忠诚、什么手段都是徒劳的,最根本、最直接的还是力量。决定性的力量。他和冉明并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哪怕安北军都可以听从他的指挥,他仍然没有战胜冉明的机会。从陌刀、八牛弩、马公弩、火药,弩炮、襄阳炮,再到明光铠甲、精钢折叠盾牌,籍罴现在也不清楚,冉明现在真正的后手是什么?

    如果要说冉明没有准备,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冉智输了,恐怕这个机会就是冉明早早给冉智准备的,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钓鱼,为了钓那些对他三心两意的人。

    “臣明白了,我的陛下!我一直是您最忠诚的爪牙,从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也永远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后,籍罴赶紧点头回答道。

    “仅仅是明白了,是没有用的!要把它记在心里!”冉明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着籍罴的胸口,缓缓的说道:“记住朕说的话,把它们当成是你的信条,就好像呼吸一样,用你的每一次心跳去回忆,去牢记!不然,朕就找一个能做到的人代替你,明白么?”

    好久没有感觉到了,那种第一次见到冉闵的时候,来自内心深处的颤栗。那种仰望强者,誓死追随的渴望。籍罴想起了那个阴暗的世界,想起了冉闵望着石虎的背景,恶狠狠的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自从那个时候开始,冉闵把冉氏最精锐的力量交给了籍罴,籍罴站在冉闵面前给他的那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现在他居然在冉明身上找到了那种久违的压迫感。籍罴想到了冉闵,又想到了冉闵是何等的英明。冉闵所找的接班人,比那个冉智强得太多了。冉智虽然不凡,但是充其量只是让人感觉亲近。可是冉明给人的感觉却是压迫,敬畏和恐惧。

    冉明又道:“命令镇南军对桓温后路袭击的计划不变,参谋总部要尽快拿出实话方案。当然在军事打击桓温的同时,对晋国的军事打击暂停,但是政治攻势不能停止。”

    王简有点疑惑的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和晋国和谈?”

    冉明道:“和谈是可以的,但是却不能真正达到和谈。”

    如果在场的这些人精,听不出冉明的意思,他们这些年就都活到狗身上了。这是为了稳定晋国,好让魏国有时间收拾掉桓温。

第921章真正的差距

    此时,王简、王宁和刘启开始合计开了,他们在一起商议一个和谈底线,把晋国的老底套出来,然后狮子大开口,让晋国不可能同意合谈。这样以来,即使百姓也无法原谅晋国。

    一只信鸽飞向云霄,带着自己的使命飞向邺城。它最终的目的地就是邺城,在魏国金牌外交家常炜将接到一个他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汉人在任何时候都不缺乏为国家和民族牺牲的英雄,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的汉奸败类并不是这个民族的专属,至少在汉族这个古老的民族里,一直不缺少慷慨赴死的觉悟。

    特别是在一个刚刚从四面楚歌的困难中走出来的魏国,昔日那种寄人篱下,犹如蝼蚁般的折磨,是每一个魏国人内心深处都难以磨灭的记忆。正是因为这种痛苦的回忆,魏国的所有人无比珍惜这个新生的国度。

    自从邺城被围,已经是第十三天了,在第七天的时候,外围城郭已经丢失。现在大部分瓮城也三分之二陷入敌手。此时邺城人早已被了当初被冉智兵围城下的惶恐不安,在战争的洗礼下,所有邺城人的神经都变得粗大起来。望着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那些将士似乎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把一碗碗红烧肉吃得津津有味。

    一个校尉模样的将领对一个老者道:“告诉你很多次了,陛下早有严令。独子、未留下香火的青壮不得参军,即使参军也不得参加一线血战,我们必须给魏国留下足够的种子。”

    “你这个小将军说得是什么话,难道我的儿子就是命,别人的儿子就是草芥不成?”老者听到这个校尉拒绝的话,脸变得非常不好看。他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两个少年。两个少年年龄都不算很大,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仅十一三岁。老者突然拔出了插在腰间的两把匕首,替给了两个少年:“怕吗?”

    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的道:“不怕。”

    老者道:“既然将军不要你们参军,那咱们也要出一把子力气。我是太老了,不中用了。可是你们还年轻,有劲。你们拿着这把匕首,如果叛军冲过瓮城,你们给我一个设法捅死一个,如果你们捅死一个叛军,下辈子我还认你们当孙子。”

    “翁翁,如果我捅死两个呢?”

    “那我下辈子给你当孙子!”老者闻言哈哈大笑着,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道:“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晋国,咱们都是晋人。也遇到了国都被围。那个时候,咱们家是洛阳的,一大家子七十多口人呢。我的翁翁就告诉说,无论谁做江山,咱们只要按章纳税就好了。当年匈奴大军进洛阳城时,我的翁翁,就是你们的老祖宗还带着坊城的乡邻,弄了十几车粮食,一百多斤酒,还有四口猪,十几只羊去犒军。可是匈奴人不是人啊,他们吃着我们的粮食,喝着我们的酒,吃饱喝足以后,就在城中大肆屠戮起来。咱们这一大家子当初老老少少七十多口子人呢,结果半天功夫就让那帮畜生杀就剩九个人了,长房、三房、五房、六房、七房全部都杀绝了。后来,我就逃到了邺城,投奔了邺城的姑父。经过三十多年的时间,咱们家的人口又慢慢多了起来,虽然比不上在洛阳的时候,可是总算有了四十多口人,可是等到羯人进邺城的时候,同样又来了一次大屠杀,差点把咱们家杀绝。这个时候,我总算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们六叔和七叔参加先帝爷的军队,杀了不少胡人总算报了咱们家的血仇。咱们就算不反抗,等到叛军打进城里,咱们也难逃一死。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老者嗦嗦的诉说着,听得周围的人们闻者落泪。

    老者年纪稍大一点的孙子道:“翁翁,陛下难道不要我们了吗?”

    “陛下怎么会不要我们呢。昨天我还见到皇后娘娘和两个皇子呢!”老者道:“就算陛下被叛军拖住了,一时半会回不了邺城,这个邺城也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来的。”

    考验一个民族的韧力,看的是她面对灭亡危机时的表现,考验一座城市是否坚强,则是看他面临战火时的姿态!魏国的邺城,不是晋国的洛阳,也不是东晋的建康,也不是后代金兵逼城时的开封!不是刘禅治下的成都,也不是民国的南京。

    这是一座民族抗胡的旗帜,这是一座永远的丰碑,这是魏国汉人心中的圣地,如同虔诚的基督教徒心中的天堂一样。无数魏县在得知邺城被围之后,他们就开始了战争动员,把护军、郡国兵和乡勇都组织了起来,他们像一条条小溪,渐渐汇聚在邺城周围。

    ……

    “冉智看样子还没有死心啊!”王猛看着情报,看着冉智的军队像吃气球一样越打越多,不少在观望的家族偷偷给冉智输血。王猛这个时候突然又想起了冉明曾经说过的话,欲先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事实上王猛一直在执行冉明的钓鱼计划,否则以邺城的城防水平,冉智的军队在缺乏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占领外城郭的可能。

    当然,这是冉明的计划不相符合。冉明只所以发起这个钓鱼计划,并不是冉明害怕士族门阀反扑,以魏国的政治和军事力量,这些门阀肯定像历朝历代的开国时期一样,不得暂避锋芒,蛰伏待机。只所以制定这个狠毒的计划,主要还是移民有关。中国人的乡土情节非常重,除非万不得已,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愿意移民。哪怕那些做生意的商贾,他们在赚钱之后也是做着衣锦还乡的打算。

    魏国虽然暂时没有人口暴增带来的压力,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作为后世之人,冉明非常清楚汉人那近似乎于恐惧的繁育能力。无论是经历了秦末争霸或是隋朝末年的军阀混战,汉人人口都减少到了警戒线以内,像唐初汉初,汉人人口户都只有五百多万户,不足两千万口。汉朝和唐朝都差不多,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人口就翻了一翻,仅仅百年时间就突破五千万大关。

    在古代和后世不同,没有高度繁荣的工业经济,仅依靠土地产出值,无法养活那么多人口。那么随着人口增加所带来的困惑就会影响着国家的正常运转。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就是一个从繁荣到衰弱的悲歌,主要因子还是土地。想要把这个问题从根本上解决掉非常困难,可是到问题爆发出来,再解决就晚了。所以冉明就想在这个时候把问题解决掉,不给后人制造麻烦。

    只要牵扯到了阴谋造反,历朝历代都是以铁血手腕,血腥屠戮。冉明就想借助着这个机会,把参与叛乱的家族和士兵,全部发配到边疆地带。让他们去开发辽东和西域,甚至西伯利亚。汉人虽然不耐寒,可是在有了羽绒服和煤炭地龙的情况下,就可以避免大量冻死的悲剧。只要汉人在这些地方站住脚,真正意识到这些地方的保贵,谁也无法把汉人从这些土地上驱逐出去。

    “其实我看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一个高大的武将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吼声:“我相信我的部下,他们肯定可以凿穿冉智的中军,只要两翼采取一定的掩护,大败冉智叛军指日可待!”

    这个高大的汉子事实上不是别人,正是冉明的弟子陌刀将军雄健。冉明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放在邺城当诱饵,他可没有刘邦那么强大的心脏。为了在危机关头扭转局面,冉明就是有了雄健的三万陌刀军。陌刀军事实上并不是冉明秘密调过来的,而是冉闵在感觉身体不适,大限已至的时候,调陌刀军入邺,就是为了保证冉明可以顺利上位。冉明的弟子,亲信嫡系军队大部分都随冉明远征笈多帝国了,唯一让冉闵感觉放心的,还是陌刀军。

    陌刀军虽然同属安北军节制,但是更是冉闵当初直属的军队,也是安北军的战略预备队。在陌刀军使用的时候,冉闵的要求是必须在战役规模的战斗中,才能投入陌刀军精锐。陌刀军被冉闵和冉明寄予厚望。冉明并没有像唐军一样,把陌刀军拆分开来,分散使用,在每支军队中,陌刀军和弩兵、横刀盾兵、轻骑兵进行混编。

    如果把轻骑兵比喻古代冷兵器时代的轻型坦克,那么陌刀军无疑就是冷兵器时代的重装甲部队,特别是在防守的时候,陌刀军简直就是无敌般存在的。当然,陌刀军也并非无敌,至少在燃烧弹、弩炮以用重弩的打击下,陌刀军也同样会损失惨重。

    “雄将军不必着急,陛下还没有回师邺城,也没有下令反击,很显然现在钓出来的鱼不够大,没有让陛下满意。”王猛冷笑着说道:“冉智也真够天真的,就算他能占领邺城,那又能如何?陛下如今控制着魏国百万大军,随时可以回援,就算他占领邺城,陛下也可以随时夺回来。如果他想依靠控制邺城就可以逼陛下就范,那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我们呢,难道就这样甘等着?”雄健道:“望着战场的撕杀,本将做为一个旁观者,就像在本将面前放一盆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只能看不能吃,着实让人无奈!”

    王猛闻言大笑起来:“雄将军稍安勿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利用邺城慢慢的给冉智军放血。现在冉智军军队的人数持续增加,不过战斗力却非但没有增加,反而随着精锐老兵的伤亡,新兵稀释了老兵的战斗力,他们的战斗力反而更弱了。只要陛下没有下令反攻,而冉智又没有撤退迹象的话,我们就只有苦痛的等待吧!”

    邺城是魏国的骄傲,十一年前,他们举起战刀,把骑在他们头上的羯人从邺城赶走了,从此翻身做了自己的主人。在这座城池,不仅见证了魏国的诞生,从弱变强,更见证了魏国兴盛。可是现在这座城市,外围已经彻底沦为了一片地狱一般的废墟。而在这片废墟之中,现在有无数双方士兵,正在惨烈的厮杀着。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钟都有士兵在这里死去,为的只是争夺脚下那片已经成为残垣断壁的城市。

    自从冉智攻占了外围城郭,惨烈的巷战开始暴发了。冉智原本以为占领了城郭城墙,这场战争他就胜利了,战争也可以结束了。随着十数万大军不分主次,向邺城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

    但是邺城这座疯狂的绞肉机开始运转了,邺城魏军守军用四五千辆塞门刀车,顽强的抵抗住了冉智的疯狂攻势。无数冉智军将士被塞门刀车阻挡得寸步难行。

    塞门刀车,是在城门被攻破时用于堵塞城的守城器械。前刀壁上装有二十四把钢刀,使用时将车推至城门缺口处,既可杀伤敌人,又可挡住敌方的矢、石。这样对方很难攀援,形成活动的壁垒。刀车是打造得一种极为坚固的两轮车,车体与城门几乎等宽,寻常总在三四丈之间;车前有木架三四层,各层固定尖刀若干口,车体有长辕;敌但攻破城门,数十成百兵士猛推刀车塞住城门。《墨子》篇记载了这种塞门刀车的用途。对于坚守城池的长期恶战,城门难保一次不失,这塞门刀车便是最为有用的救急兵器。

    由于魏国的精钢生产达到了突破性的进展,这种塞门刀车不像历史上那样采取木质为主体,而是刀壁为精钢打造,架构都是钢材,整个车辆重达五千余斤,若非邺城的街道大都是水泥硬化路面,这种沉重的刀车,根本在野外快速移动。同时,这种刀车也改变了两轮结构,而是采取四轮,两前轮大,后两轮小的方式。而且在匠师的设计下,这种刀车还有一个特点,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不像原来的那种刀车,只要用长柄兵器,插在刀壁上,就可以推着刀车反退,成为杀伤守军的工具。

    面对,这种刀车,冉智军上下将领,想了很多的办法。像什么火烧,精钢不是薄铁皮,根本不惧火烧,燃烧着的塞门刀车反而成了杀伤冉智军的帮凶,那些被烈火烧得通红的塞门刀车,是粘着就死,碰着就伤,哪怕避开刀锋也不行。

    既然火烧失败,那么冉智军又采取跳荡作战的方式,所谓的跳荡作战这是在海战中的方法。在跳荡作战中,冉智采取了两种方式,既第一种是利用盾牌兵采取卧、蹲、站、举四种方式,举起盾牌,组成一个四个阶梯的平台,挑选出来的勇士踩着盾牌,跳向塞门刀车之后。

    只是非常可惜,在塞门刀车之后是魏军密集的枪兵,六十度斜举的枪锋,把一个一个冉智军跳荡兵刺杀在空中。而且前进的刀车,还会给冉智军盾牌兵造成大量的伤亡。一计不成,冉智又升一计,他采取了攻城云梯车对付这种塞门刀车。

    攻城云梯车就像后世消防救火的车子,可以把士兵送到城墙上,而且这种云梯车有专门挡箭的防护装甲,而且云梯车根本不怕塞门刀车冲击,塞门刀车前进,云梯车就后退,两种车辆保持着安全距离,既可以避免刀锋杀伤进攻一方的士兵,又可以借助云梯车居高临下的优势,射杀塞门刀车的驭手和后面的枪兵。

    这一计使出确实给守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不过聪明的王猛很快就想到了反制措施。王猛命猛火油柜伴随塞门刀车行动,并且在拆下几具刀,把猛火油柜的喷火头安装在塞门刀车的刀壁上,这样以来,塞门刀车就具有了远可用喷火器喷射三十步远的火龙,近可阻击敌军靠近。

    这样以来,冉智就拿这个塞门刀车没有办法了。苦战三天,毫无进展。这让冉智非常愤怒。不过冉智并不知道让他愤怒的事情多着呢,这只是一个开始。

    冉智尽管采取了各种措施,像攻破邺城外围城郭之后的巷战,极力避免嫡系军队参战,把这种最惨烈的消耗战交给了冉元杰所部和仆从军。像倭奴国、貊、辰韩、马韩、弁韩、高句丽、扶余甚至乌丸、甚至鲜卑军也加入了这场惨烈的消耗战中。

第922章福祸相依

    其实此时冉智仆从军中的倭奴国人已经很少了,此时人数最多的反而是鲜卑人。冉明在采取解放鲜卑各部奴隶的同时,也损害了那些贵族和奴隶主的利益,这些鲜卑人奴隶主和老牌贵族们恨透了解除他们特权和利益的冉明,他们都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可以报仇。

    几十名鲜卑段部士卒穿着极为紧凑的甲胄,没有办法,段部鲜卑的勇士身材普遍比汉人高大,哪怕是魏国制式最大款的明光铠甲,让段部鲜卑人穿起来都小上一号。这些从战死魏军尸体剥下来的甲胄,就这样乱七八糟的穿着。有的披膊已经断裂,有的胸甲也凹起一大块,还有的膝裙都烧焦了。

    不过这些穿着不伦不类的甲胄的段部鲜卑,举着重盾,拿着他们最喜欢的战斧、铁锤、以及狼牙棒,枷向魏国守军发起了进攻。

    在实战过程中,冉智军就发现了明光铠甲的致命缺陷,这种明光铠甲的防御能力极好,面对横刀的劈、砍或长枪的刺击、挑击都有非常好的防护作用。特别是轻弓弩,基本上可以无视。

    但是明光铠甲面对重型战锤、战斧一类的重型钝器武器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比如兜鍪护头(就是头盔)即使横刀全力一劈,也无法劈开,可是大锤和狼牙棒一类的钝器,只需要一击,尽管兜鍪护头可以挡住打击力量,可是脖子也承受不住如此重击,通常情况下,身穿明光铠甲的魏国勇士,只要被击中头部,最多在兜鍪护头上面留下一个凹痕,但是士卒却被砸晕或是被砸断脖子。

    还好这种重达数十上百斤重的兵器,一般汉人士兵是拿不动的,除非极个别特别悍勇的将领才能灵活使用。可是段部鲜卑勇士却几乎人人可以拿得起狼牙棒,使得动重锤和战斧。这一群段部鲜卑士兵都是段龛所部的嫡系贵族,历史上段龛战败,段龛所部皆被慕容俊活埋了。

    然而冉明占领青州打败段龛时只是收编了他的部曲,把一部分贵族镇压了。这个时候斩草不除根的坏处显现出来了,在冉智出兵包围邺城时,平时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段部鲜卑人就自带干粮和武器,投靠了冉智。

    对此冉智自然是来者不拒,别说段部鲜卑、就连原燕国宇文鲜卑、拓跋鲜卑、都是一样来者不拒。这些段部鲜卑勇士的任务就是非常简单,就是攻破一个由一百四五十名魏军士兵把守的一个小巷子,在这个小巷巷口,魏国守军排了两辆塞门刀车。

    一个段部鲜卑将领用鲜卑语大声吼道:“冲上去,冲上去杀光汉狗!”

    就在这名段部鲜卑将领疯狂的鼓劲的时候,一只破甲重弩弩矢破空而来,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的插这名段部鲜卑将领的嘴巴,强大的动能轻松穿透了坚硬的头盖骨,鼓动的声音嘎然而止。

    看到将领阵亡,这些段部鲜卑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错愕,不过他们不敢跑,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背后那些凶狠的督战队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他们。另外一名段部将领接替的指挥权,他也发现了魏国守军放置在屋顶的床子弩“举盾防箭,弓箭手反击,反击!”

    只是非常可惜,守城用的床子弩虽然造价低,不过上弦太慢,魏国守军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他们在一击得手之后,就立即撤退了,屋顶上的床子弩成了无数段部鲜卑弓箭手的靶子,一阵密集的箭雨把床子弩射成了刺猬。

    “结人梯,爬上屋顶,居然临高射击敌人!”

    得到命令的冉智军盾牌手快速的搭架人梯,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墙角冒起了白烟,并且发出嗤嗤的声响。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采取夯土建筑的民房轰然倒塌,准备攀登房顶的弓箭手、以及搭结人梯的盾牌手,数十人都被火药爆炸的升腾的尘烟包围。

    “进攻,进攻!”一个冉智军督战队大吼着,不时的拳打脚踢那些仆从军士兵,逼着他们前线。当然巨大的利益诱惑,让这些仆从军士兵向魏国守军发起了义无反顾的进攻。

    这些仆从军士兵他们在走上战场之前都要做好两件事情,听着冉智颁布的重大赏赐命令,让他们的家里分到田地之后,可以过上幸福生活。另外一件事是集体回顾当年魏国人统治时期过的悲惨生活。现在他们报仇的时刻到了,他们只要杀光魏国人,就能让整个部落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距离塞门刀车已经非常近了,就在他们还想像原来一样可以冲到塞门刀车前,用盾牌挡住刀车上的刀锋,然后爬过刀壁,再杀伤刀车后面的敌人时,这个时候如同重型汽车轮胎爆裂的声音响起,一股如同水桶般粗细的火龙向他们袭卷而来,把参与正面进攻的数十名仆从军士兵包裹在内。

    猛火油柜的工作原理其实和后世的汽油凝固炸弹是一样的,只是威力不如汽油凝固炸弹大而已,只要被猛火油柜的火龙沾到,无论如何是无法把燃烧的大火熄灭的。哪怕粘上一点,都可以把火烧到骨头里。除非心够狠,在刚刚粘上火油时用刀把附着火油的皮肤割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天际,震荡在战场上空,督战队成员面无表情,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为了避免影响士气,他们都会用弩机射杀被猛火油柜烧着的士兵,不是他们心够狠,因为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医治这种烧伤。况且冉智也不可能把这种宝贵的医药用在这些廉价的仆从军士兵身上。

    冉智军的仆从军在这几天的巷战中成长很快,其实不用督战队射箭,这些没有着火的仆从军士兵也会射杀或砍死着火的同袍,没有办法,被火油包裹的火人到处乱跑,不仅影响士气,反而会点燃更多的士兵。

    ……接到没有任何意外失败的消息,冉智非常无奈。短短三天功夫,他已经失去了一万七千多名士兵,当然这其中只有不到两千是属于他的嫡系人马,更多的则是廉价的仆从军士兵。两千人马对于冉智总数十数万军队庞大的军力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冉智却非常清楚,他的嫡系人马非常少,只有五万多人马,在包围邺城期间,尽管有不少豪强和士族投靠他,向他捐献钱财和粮食,也输送青壮,供冉智驱使。冉明手中的汉族军队已经超过十五万人马了,只是非常可惜,这超过十万数的人马,都是新兵,也可以用污合之众来形容。哪怕是两千人阵亡,这个损失都冉智来说,也有点沉重了。

    按照冉智的参谋人员得出的结论,要攻破邺城最少需要半年时间,而且至少要付出十万人员的伤亡。这似乎不是一个好的结局,现在魏国用了十二年的时间刚刚恢复一点元气,如果再弄得十室九空,再想恢复元气没有十数甚至二十年更久的时间积累,是不可能办到的。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变数太大了。晋国司马聃也是一个雄心勃勃之辈,这些时间足够司马聃积累更强的实力了。

    到时候冉智拿什么去统一天下?更何况此时他到夷州这么多年,走出去了眼界也宽了,他知道天下并非他原来了解的那么一点,在苍茫的大海上,还有无数的海岛,还有广阔的土地,惊人的财富。对于魏国和笈多帝国的海战,冉智也收集了相关的资料和情报,让冉智非常痛苦的是,冉明为魏国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现在魏国和笈多帝国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当魏国保持强大,他们不敢轻启战端,可是一旦实力转弱,笈多帝国还会对他客气吗?

    不过,有一点冉智非常清楚,他没有天真到可以用外交手段来解决军事冲突,他也不想割让魏国在南洋的利益,因为冉智非常清楚,南洋的利益太丰厚了,甚至比魏国所有领土加在一起的财政收入都大。如果丢到这一声财源,不仅士族门阀不会支持他,就连军中将领也会背他而去。

    还有冉明的百万大军在外,他派出了多波使节,携带在大量金银财宝,分别去联系谢艾、张温、张艾、慕容恪、慕容垂、石越、许远等拥兵大将,冉智也没有指望着他们全部投靠在他麾下,只要他们这些将领可以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冉智就有可能有五成胜算。

    不过由于距离太远,除了洛阳的张艾收入了钱财之外,表示他只会忠于魏国皇帝,这让冉智心中放心不少。冉智并不知道张艾收下冉智的大量贿赂,还是在冉明的指示下收的。不仅是张艾,就连谢艾、石越、许远等将领都接到了冉明的密旨,一定要稳住冉智,尽可能向冉智狮子大开口,提出更多钱财和更重要的官职、权力,让冉智产生麻癖大意。

    当然这些都不是冉智考虑的问题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更加简单,邺城最终能不能攻克。这虽然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可是却实在不好回答。冉智召开了紧急会议,集思广议,寻找破解塞门刀车在巷战中的问题。

    罗玉虎已经成熟了很多,他向冉智道:“师尊,弟子这几天一直观察着塞门刀车,弟子也想到了破解之法,只是到底有没有效果,这还需要验证!”

    冉智一听这话,顿时大喜。

    罗玉虎并没有说明他的办法是什么,而是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这个木盒摆放在冉智的案头,冉智打开以后发现,这居然是一辆惟妙惟俏的塞门刀车模型。

    罗玉虎道:“弟子发现这个塞门刀车用单一的方法很难攻克,只有采取相互配合的方式,才有可能解决掉这个麻烦。首先是,我们来一个以火对火。守军在塞门刀车上用猛火油柜,增加了塞门刀车不能远攻的问题,似乎也让塞门刀车变得无懈可击。不过猛火油柜的射程太近了,只三十步到五十步之间。我军将作营根据在城墙上破坏的弩炮碎片,成功仿制成功了弩炮,只是我们将作营的弩炮射程和威力都没有守军的威力大。不过勉强可以把二十斤重的石弹,准确的发射到二百步之外。弟子已经做过了试验,魏国的塞门刀车的刀壁在弩炮炮弹的打击下,一发会变形,三发就可以砸歪。只要我军进攻的时候,采取弩炮与步兵、骑兵配合作战,就可以破解这个刀车阵。”

    罗玉虎道:“除了个别小巷子一辆刀车可以阻挡之外,邺城大部分街道都需要庞大的车阵组合才能完全阻击我军,就以朱雀大街为例,这个朱雀大街宽三十丈,需要七到八辆塞门刀车并列才能完全阻挡住我军,只要我们用弩炮把塞门刀车的刀壁砸歪,这样以来,猛火油柜就不能再使用了,放在刀壁上的火油喷头就会指向天空,如果他们再发射油柜,就不能再烧到我军了,反而会烧伤他们自己。在弩炮砸歪刀壁后,骑兵上前,用绳套钩住车刀,向前拉动。这样以来,并列的刀车阵就会产让空档,我们的步兵就可以利用这个空档,快速突袭!

    ……

    冉智似乎一刻也不愿意等了,马上安排部队按照罗玉虎的办法实施攻击。在矛和盾的比赛中,任何矛也不是无坚不摧的,而同样,任何盾牌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王猛很快就接到了报告:“将军,冉智的叛军找到了我军刀车的克制方法,前线回馈的消息,在刚刚半个时辰的战斗中,我军损失了二十七辆刀车。”

    王猛现在很淡定的问道:“冉智采取了什么办法。”

    “就是采取弩炮和骑兵、相互配合的方式,先是弩炮轰击,再是骑兵拉着刀车前进,把刀车阵错开空档,他们再采取步兵突击的方式!”

    王猛叹了口气道:“这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本将军可没有指望着一个刀车阵就可以把冉智的叛军挡住。没有想到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冉智硬是想了三天才想明白。这就是差距啊,如果让陛下对付这种刀车阵,你信不信,陛下甚至连半个时辰都不用,就找到了破解之法。也不用浪费将近两万兵力!”

    参谋道:“可是我们应该采取什么办法应对呢?”

    王猛道:“很简单啊,让百虎齐奔箭让去,看看冉智有多少士兵拿来送死。”

    按照桓温之前的战略布局,挑起魏晋之战的根本目的就是逼迫魏国攻打晋国,从而两国陷入不休不止的战争中,彼此相互消耗。但是这一次魏国并没有陷入消耗,从徐州、荆州两路大军南征,几乎都是所向睥睨。真正陷入消耗的还是桓温自己。

    自从谢艾率领偏师奔袭阴平古道,奇袭摩天岭,轻取涪城。桓温所率领的蜀军就陷入了全线被动。在成都东北部的小城雒城,这座小城中攻守双方陆续投入了两万余兵力,在整座小城变成一片废墟之后,桓温也没有守住这座成都东北方的最后屏障。

    几乎与荆州江北全部易帜之时,谢艾率领的镇西部各部完成了对桓温成都的包围。

    成都进入了残酷攻防战,这让桓温倍受折磨。自从桓温就藩蜀国,桓温就在大力发展成都经济的同时,也加强了城防建设。成都拥有了坚固的城防设施,这原本是桓温应该庆幸的。不过桓温却高兴不起来,随着贯通了金牛古道,谢艾部就可以从长安、汉中把各种军用物资运输到成都城下,让桓温想象中的附蚁攻城并没有出现。桓温发觉了谢艾的用意,谢艾想用爆破的方式攻破成都城。只是非常可惜,桓温并没有被动防守。

    成都城墙上设立了很多个藏兵洞,藏兵洞是古代军事设施,类似地堡暗道,可埋伏奇兵出奇不备攻击对方,多建于古代城市城墙或者关隘。成都的藏兵洞中成汉太宗李雄所健。公元303年,氐族首领李特起义造反,李特被益州刺史罗尚所杀。李雄接管了氐族李氏部落,与罗尚大战,罗尚部时非常缺少粮草,被李雄部将李骥切断粮道,后罗尚的牙门将罗特向李雄陷入乞降。虽然罗尚战败,但是实力尚存。后来罗尚在获得了犍为太守龚恢、西晋镇南将军刘弘以及宁州刺史、龙镶将军李毅的支持,与李毅南北夹击李雄,罗尚别驾李兴攻克涪城,与犍为太守龚恢夹击雒县,李毅与督护衙傅、广汉太守张征进逼广都(既现成都双流机场附近)李雄大惊失色,在丞相范长生的建议下,在成都大量设置藏兵洞,准备抵抗晋军的南北夹击。

    只是非常可惜,李毅在军中病死了,西晋朝廷也风雨飘摇,并没有在李雄最虚弱的时候干掉他,反而让他慢慢做大做强了。桓温灭蜀之战,所穿了就是运气占了极大的成分,李势见桓温攻打成都派出所有的军队都派出去迎敌,根本就没有利用成都城的城墙防御设施。

第923章昏招跌出花样作死

    桓温在出战时也出师不利,参军龚护战死,流箭也射中的桓温的战马,桓温军皆惧,几乎要逃。

    而负责击鼓的官吏却误击前进的鼓声。

    袁乔拔出战剑督促士兵奋力攻战,终于大败李势的军队。桓温乘胜长驱直入抵达成都,放火焚烧城门。

    在桓温得到成都之后,特别是看到了成都那多达一百八十余座藏兵洞时,不禁惊出了冷汗,大呼侥幸。成都城的藏兵洞,洞洞相连,按其功能分有嘹望台、作战指挥室、宿营室、射箭场、通道陷人坑,上下共分三层,利用出入口高差自然通风。而且这个藏兵洞还有机关,与城内相连的部分,全部采取了单向开关,除非城内的把守人员自动打开暗门,否则就算敌人冲进藏兵洞也没有办法攻进城。

    当谢艾部军队抵抗城墙,准备发掘城墙基,安放炸药时,在藏兵洞内的守军就冲出来砍杀这些安放炸药的工兵。工兵战斗力较弱,又不是一线战兵,面对桓温军藏兵洞的精锐,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工兵损失惨重。

    发现藏兵洞后,谢艾不敢大意,这些藏兵洞上层设有箭孔六个,中层是箭孔八个,下层设有箭孔五个,每个箭孔处砌有弧顶掩体,箭孔斜向,可以启闭;洞中设有通道,三面有箭孔,正面射孔对准护城河,便于射杀攀城之敌,洞上设有城垛,与城墙浑然一体,以保证藏兵洞的安全。每座藏兵洞的暗门采取了反向机关门,既只能在内部打开,外部即使是重锤也奈何不得近两尺半厚的石门。

    又一次试探性进攻,谢艾派出精锐步战精锐准备诱歼藏兵洞内的守军。谢艾派出精锐步兵穿着工兵的服装在弩炮和投石机、八牛弩等远程兵器的掩护下,向城墙发起了进攻。只是这一次非常意外,藏兵洞内的守军居然发射了火箭,意外的射中的火药包,引爆了工兵的炸药,这让原本准备炸城的庞大剂量的炸药突然爆炸,一百多名精锐步兵被炸得尸骨无存。

    战争打到这个节点,可怕谢艾气坏了。可是没有办法,无论弩炮也好,投石机也罢,都不是直射武器,不能像直射炮那样,准备命中藏兵洞。虽然八牛弩倒是可以直射,不过对付藏兵洞的厚厚的墙壁有必无力。况且那种藏兵洞的机关门都是类似于抽屉的工作原理,而且距离地面仅一尺半,勉强可同时钻出两个人。各种原射武器无效,而且近战又会被城墙上的弓箭压制。

    谢艾部将领慕容垂向谢艾提出了一个计策,不过这个计策有点狠毒,慕容垂的意思是不再向城墙上发射石心弹或火药弹,专门发射火油燃烧弹,专门以杀伤守军人员为主。这下桓温就无奈了,弩炮毕竟不是火炮,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事先平整好弩炮发射阵地的地面,然后推着弩炮车进入阵地,然后不管不顾,对准城墙就开始发射火油燃烧弹。

    也不管能不能准确的命中目标,只要打进城墙也好,落入城内也罢,只以杀伤人员为目标。这样以来,桓温就更加被动了。第一次大量的守军摆在城墙上,桓温军损失非常严重。多达四千余人伤亡。后来桓温下令只留下观察哨,把主力人马撤下城墙,这样以来虽然减少了守军损失,但是看到城墙上的守军没有反击手段之后,谢艾果断的下令弩炮前移,以距离城墙护城河仅五十步的距离就建立了弩炮发射阵地。

    这样以来,桓温每天几乎都要承受大约一千余军民的伤亡,虽然真正的部队不多,可是整个成都城人心浮动,隐隐不稳了。尽管桓温在成都有了一定的人心基础,不过人性的劣根在此刻显现无疑,在百姓承受伤亡的同时,他们不是把仇恨对准了魏军,反而恨起了桓温。可是桓温也可以有选择,只是把有限的精锐部队去攻打魏国的弩炮部队。不过谢艾显然是意料到了桓温的反击,谢艾把精锐的骑兵伏击桓温的出城反击军队。在骑兵的冲击之下,六千蜀军精锐,非死既降,而魏国骑兵损失却不足一千人马,其中阵亡者不足三百。

    战争打到这个时间,这个节点上,桓温才真正意识到了,原来真正的城市攻防战是一把双刃剑,是未伤敌先伤己的自损打法,也是西府军部队无法承受的巨大消耗战斗。至少他的精锐部队,已经在漫无休止的战斗中,士气低落,体力疲惫和懈怠了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桓温有多少增援,这些增援能不能消耗掉谢艾的镇西军,桓温东拼西凑起来的杂牌部队,这些部队根本无法突破谢艾的打援防线,只能一一向谢艾送菜,给魏国新军部队当磨刀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的援军如果不能形成庞大的数量,只能被魏国一一消灭。”桓温对着郗超等几个幕僚道:“命令桓冲所率领的精锐与周楚所部汇合,不必再救援成都,而是在南河笮桥沿线构筑防线,等我蜀主力到来之前,只守不攻,等我军主力全部聚齐,再与魏国决以死战!”

    “明公,这样的话,恐怕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啊!”郗超也感觉桓温的计策可行,可是唯一的不妥之处就是时间问题。“关键是魏国谢艾会给他这个宝贵的时间吗?”

    听了郗超的话,桓温摇摇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成都城墙虽然坚固,可惜魏国的弩炮太厉害了,温相信桓冲不会让吾失望的,如果魏军强攻南河,就命冲率部向鸳鸯撤退,依靠岷江阻击敌人,离开成都平原,魏国骑兵的优势就会大打折扣。尽管魏国军队战斗力强悍,装备精良,温并不相信他们可以以一抵百。如果岷江守不住就继续南撤,渐渐诱惑谢艾分兵。”

    “魏军真的是太难缠了,似乎他们是准备好了打各种仗!”郗超道:“就连我们蜀军善长山地作战的优势,现在看来也在魏军面前讨不到便宜!”

    魏国与蜀军交战以来,蜀军处处被动。没有办法,郗超尽管聪明,他不知道冉明是后世之人,他不知道后人在军事领域的进步,他更不知道后人为了战争,增加了专门的山地作战部队、丛林作战部队以及各种特种部队,冉明虽然不是后世的军事天才,可是对于山地作战部队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冉明在秦国的时候,就刻意征召一批山民猎户,以及少量少数民族勇士,让他们教授秦国讲武堂的学生们,学习山地生活经验,以及注意事项。不过这和真正的山地部队差得太远,可是在这个时代会这些知识,绝对让人可以刮目相看了。

    “明公,城中百姓损失很大,人心浮动,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策啊!”伏韬也在显示自己的存在。

    桓温道:“玄度有何高见?”

    伏滔道:“明公应该即刻颁布安民告示,向百姓许诺减免日后部分赋税,并且开放粮草救济无家可归的百姓和救治伤者。”

    桓温点点头道:“好的,这件事情就由玄度具体负责吧!”

    ……

    “将军,陛下的密旨到了!”一名信使接过信鸽上的字条,快速递给了张温。最近这段时间张温是意气风发,随着渡过长江,对于荆州江南五郡的招降也渐渐加快,原本需要等到辖境才会投降,渐渐的变了。张温刚刚抵达武陵郡南县(今常德地区)就接到了桂阳太守、章武王司马秀的降书。

    此时荆州九郡全部投降,让张温不禁积累了功勋,所部实力也暴增。此时镇南军所部实力突破三十五万大军,虽然不乏污合之众,但是此时张温却成了统帅数量最多的大将。

    不过张温并没有因为一路如同摧腐拉朽而感觉到高兴,反而所部将领求战心切,自从南征以来,镇南军所部除了在樊城小打一场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在武装行军,这让求战心切的将领们感觉不满。

    虽然不战而降能达到目的,可是在将领们的眼中,胜利只有经过战斗得到才更珍贵。现在冉明命令他们与镇西军一起南北夹击桓温,这让张温以下镇南军所有将校都非常兴奋,现在他们终于得偿所愿了。

    战争的每一个决策都会让实施者焦头烂额,作战参谋可以轻松在沙盘上划出一道一道的行军路线,可是真正实施战略转进的部队,就需要跋山涉水,克服重重险阻难关。张温有的时候也在感慨,那些参谋部的高官们,有的时候聪明得如同诸葛孔明在世,有的时候却蠢得连猪都不如。

    魏国军事编制是承袭汉制,既战兵五千人马一营,营既是魏国的基本单位,但是由于职能不同会命名为特种营,如屯骑(重装骑兵)、越骑(轻装骑兵)、中垒(重装步兵)等,这命名的营,可是说是类似于后世的集团军。营以上编制,都是临时性的编制,或是三五个营,也有可能多达十几个营,组成战略突击或防守力量。

    镇南军拥有七十多个营级的部队,可是随着火炮、火药、弩炮、火箭弹等大量火器装备投入使用,魏国各正规军部队中就多了类似于后世直属部队的编制,像营基础上都设工兵曲(五百人编制)、辎重部(一千人编制),如果是在古代这个辎重部队一般都是不存在正式编制的部队,他们通常都是有强征的民夫承担任务,最多配一些书吏和屯级别的守备部队。这样以来,镇南军的作为魏国南征晋国的三大方面军之一,除了战兵还有大量随军民夫,地方守卫部队人数多达七十余万人。

    这样规模的人员装备调动,即使是公路、铁路、水路、空运交通发达的后世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在这个运动基本靠走,通信基本吼的落后年代,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镇南军的部队规模大,而且队伍非常分散,前部张沼所部已经快速突进到了湘南的攸县,可是后卫部队仍在襄阳境内。在这种情况下,张温能联系上的校尉也不过二十余名,直属军队也不过五六万人马。别说实施战略转进,就连召集各部校尉开会,恐怕也不是十天半月等完成的。这些事情让张温和其镇南部参谋部人员都忙得焦头烂额。

    “我镇南军与镇西军夹击桓温的战略目标不容置疑,无论是有多少困难,必须克服,这个战略目标不变,现在必须围绕着这个战略目标,进行布置!”张温轻轻的敲打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案,指着向他诉苦的参谋温怒道:“其实我们并不需要集中部队,做什么中路重点突破,两翼迂回的战术安排。现在镇南军兵强马壮,可以实施多路突破,我们的荆州辖区与益州接壤,能进攻的地方太多,不要说什么没有道路、没有桥梁等困难,我们现在拥有庞大的人力资源,完全可以征召荆州各地百姓,参与我军的道路开辟、桥梁建筑甚至补给运送等工作。直接命令张文素(张沼的表字)停止对广信、临贺的攻伐,向西迂回包抄进攻。”

    此时,镇南军各级将校和参谋部的参谋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一个渴望建立最大功勋的军事团队来说,这或许就是魏国最大的一场战事了,只要消灭东晋和巴蜀的桓温,魏国就可以完成了统一。如果错过了这个机遇,他们就真正的荣归了。何况他们都不觉得桓温那边无法占胜,完成对成都包围的镇西军对桓温形成了极大的压力,这让桓温不得不从南部调军北上,至少在长江以南的益州各郡县,桓温的守军力量非常薄弱。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将领站起来道:“禀告大将军,桓温手中的军队,其中最善长山地作战,他们对山地奔袭能力极高,再加上我们对益南地区的地形非常陌生,很容易遭遇对手的伏击,为了避免遭遇损失,这一战肯定要慎重而行。”

    对于这个问题,张温就乐观多了“你说的情况不错,可是有没有想过,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桓温覆灭在既,他还有多少心腹部队愿意跟他陪葬?我们在军事进攻的同时,也要加强攻心战术,陛下在制定南征战役的时候,就定下了基调。但凡新占领区,一年之内免税,三年半税,五年才能恢复正常,这样我军攻打桓温就占领了道义和利益的制高点,百姓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另外可以以本大将军的名义颁布一个悬赏制度,对益州各地士绅豪强以及普通对桓温军的悬赏,斩首一级可以向我军获得多少悬赏,这些悬赏可以以实物粮食、金钱以及免税凭证作为兑换方式,这样以来,桓温定会陷入陛下所说的人民战争中去。”

    ……

    如今的晋国已经如同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等收拾掉晋阳王氏以及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同时这场内斗也耗尽了晋朝最后的元气。等稳定了无锡的司马聃不禁悲哀的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现在他连拼一次家底的实力都没有了。

    哪怕是司马聃花了几乎全部的心思,费了几乎吃奶的劲,才组建起来的虎贲军,对于这个新军,司马聃的恩赏可谓厚重,军下设立的部级司马,全部授了校尉军衔,全军装备最好、待遇最好,战斗力也是最好的军队。这支军队在将来的反攻过程中,被司马聃寄予了厚望。可是就在剿灭晋阳王氏建昌县候王蕴的过程中,司马聃得到了一个可怕的情报,王蕴居然把手伸向了虎贲军中,十一个别部司马,其中四人暗中投靠了王蕴,而这四名行军司马和别部司马又控制了一百多个伍什曲级别的基层军官,再加上这一百多个基层军官控制的士兵,多达三千余人的部队,居然起了二心。

    司马聃也是被急怒攻心,丝毫不顾忌校尉米利的求情,一下子把涉案有出卖司马聃嫌疑的四个司马一百多个基层军官斩首。这些虎贲军军官一下子变得人人自危了,根本无心军事。这些士兵也变得草木皆兵。

第924章欺骗只是一时不能一世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不,这只是开始。

    这司马聃又接到了让人感觉恐惧的报告,他一手组建的虎贲军居然出现了逃兵。短短三天,虎贲军还剩下七千兵马,虽然还有再战的实力,可是军心不稳,司马聃实在不放心虎贲军了。

    司马聃是一个好学生,他跟着冉明学会了恩威并施,懂得以提高将士军属的福利,改善装备提高战斗力。可惜司马聃却没有学到冉明最精髓的部分,那就是思想教育。从冉明组建军队之初,就把魏军定位成了保家卫家,驱逐胡虏,解救同袍,匡复汉家江山为目标,而且在将士阵亡后,其家眷将获得半税和抚恤田的补偿。

    但是魏国的国情和晋国绝对不一样,魏国是地广人少,地多,而晋国却是地少人多,士族门阀的势力非常庞大。那些战死的虎贲军士兵,家中确实受到了补偿,有足够生活下去的本钱。只是非常可惜,士族门阀太贪婪了,如果把土地补偿在岭南的还好点,特别是在徐扬、江这些晋国传统势力范围内的赏地,这些士族门阀就采取威逼利诱,强取豪夺的手段,从阵亡将士或功勋将士手中夺取他们赏赐的钱财和土地。失去那些土地和钱财,这些功勋将士的家眷有的沦为流民,年轻的妇女甚至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操持出卖灵魂的皮肉生意。这样以来,战死士兵家眷悲惨的生活,让虎贲军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关键是司马聃痛下杀手,让虎贲军将士们寒心了。要说虎贲军那绝对是司马聃忠心耿耿的,即使王蕴花掉了数百万钱,也只是与其中四个司马说得上话,可以在一起吃吃酒,说说不着边际的话。要说让他们背叛司马聃,他们这些人也是不敢的,关键是大长秋被炸伤了,那些阴狠的宦官为了讨好穆郎,屈打成招了。

    要命的是,这个事情影响产生了连锁反应,不光虎贲军士气涣散,就连深受士族门阀影响的司马部也受到了清洗,大规模清洗之下,战斗骨干和优势将领皆大部分被问罪,恬逢大败的士气低落,司马也仅仅能控制军队不发生哗变,至于反攻,想都别想了。

    这一天灾难性的事件摆在司马聃面前,司马所部连同警戒哨在内,共有七百多人发生了集体逃亡。更加可怕的是参与夜袭的刘鹏遇到了晋军米利和司马所部的逃兵,在得知了这个情况下,刘鹏和贾信二人商议之后,采取了大胆的策略,以魏国国籍向众逃亡士兵作出许诺,并且让他们全部享受魏国正规军待遇,如果因公战死,致残,将世袭军恤田。这样以来,多达一千余人的逃兵向刘鹏宣誓,加入了魏军。

    有了这些知根知底的逃兵,刘鹏又一次夜袭惠山大营,这一次刘鹏一击得手之后,杀伤数百名晋军就随即撤退,谁曾想司马所部士兵趁着混乱,又集体逃亡了。这一次逃亡,一下子逃出了数千人,这数千士兵打着追击敌军的旗号,携带全副武装,一去不回。

    坐在主座上的司马聃此时是有苦说不出,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在魏国撤退的时候,追击敌人,趁其兵无战意,扩大战果。现在倒好,魏军主力是撤退了,可是他却拿不出来追击魏军的兵力。

    此时文武大臣吵成一团,文臣闲武将太过无能,兵都带不好,空耗晋国钱粮。武将在战争时代,地位自然高涨了,他们自然不服文武的指责,武将也指责文臣治理地方无方,痛失人心。双方大吵大闹,就差动手了。

    如果在平时,文臣和武将的竞争似乎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至少可以保证彼此之间的有序竞争。可是眼前不能再让这种内耗来干扰作战行动了,所以司马聃决定阻止争吵。

    “好了!诸位!都不要吵了!现在诸位都好好想想,拿出了方案,用来应对这次危机。”司马聃咳了两声开口说道:“与其在这里争吵,我们还是看看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尚书令王述无奈的道:“陛下,臣以为,这仗没有办法打了。不如向魏国议和吧。”

    “王尚书言之有理!”当朝国丈、吏部尚书陆纳道:“这次魏晋之争,也就是由误会造成的,现在魏晋双方大打出手,双方将士军民死亡惨重,不如议和,大不了我们拿出一些钱粮包赔魏国的损失。”

    现在陆纳也慌了,魏国声势太猛,他不像司马聃那样天真。只要冉明百万大军在手,冉智就绝对战胜不了冉明。就算冉智可以攻破邺城,擒获冉明的皇后和皇子,作为雄主,绝对不会为几个女人和孩子就妥协的。要知道汉高祖刘邦可是敢在项羽抓到刘太公要烹食的时候,刘邦居然要分一碗肉粥。

    占据绝对实力的冉明,绝对可以快速平定冉智的叛乱,他就可以调过头再打晋国了。在那个时候,晋国能不能存在还是一回事。现在作为晋国的国丈,尽管风光无限,可是也承担了极大的风险,至少魏国会把他和司马聃绑在一起处置,一旦晋国灭亡,陆氏肯定会被魏国强势打击。到时候就不是富贵不富贵的问题了,而是生和死的问题了。

    “议和,议和?”司马勃然大怒道:“在这个时候,魏国会跟我们议和吗?要想议和,我们拿什么跟魏国议和?难道是长江之北的千里沃土吗?恐怕就算与魏国划江而治,他们也不会同意议和的,现在荆、徐、皆降,扬江大部皆丧失敌手,我们哪什么去向魏国议和?”

    尚书令王述当仁不让的道:“镇军大将军,述想知道,镇军大将军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咆哮,如果镇军大将军不是一败再败,丧师辱国,我们何至如此?过去的事情,咱们现在都不提了,那么述再问镇军大将军一次,大将军还有击败魏国的信心吗?”

    司马面色大,他喃喃的道:“只要本王有足够的兵力!”

    “足够的兵力,哈哈,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王述指着大殿外面道:“王爷,请你看看,我们晋国现在还有多少青壮,我们倒不缺少装备,可是青壮呢,我们拿什么武装部队?只是那些童子?”

    王述的这话,其实又捅到了司马聃的痛处。当初晋国就制定了一个庞大的渗透计划,一下子驱赶一百多万百姓,其中混杂了大量的细作,准备进入魏国后方,大肆破坏。按照这个计策也非常高明,只是非常可惜,司马聃碰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冉明。

    魏国并不像历朝历代那样,对新归附的百姓大肆恩赏拉拢,对于魏国的国民,进行了分级。最高的当然是拥有国籍待遇的国民,其次是归化籍,再次就是夷籍。这三个等级的国民户籍成分,是冉明按照后世美国移民政策进行制定的。不论任何种族,只要效忠魏国,就可以获得最低级的居住权,这相当于美国绿卡,这也和美国绿卡一样,对拥有技术、专业人才或影响力较大的学者,有较大的优惠。

    一百多万流民,大部分都是青壮,只有少量老弱妇孺。魏国各边境郡县进按照既定的国策,对这些大量涌入的百姓进行安置。可以说,魏国的国籍简直是一证难求,想要获得真正的国籍,除非是超过十年的考查期,当然有较贡献和功勋,也可以减短考查期。在这个利益的诱惑之下,隐匿在流民和百姓中的细作,很自然的被真正想归附魏国的晋国弃民所检举出来了。

    可以说这个战略计划从开始就没有成功的可能,因为晋国根本就没有庞大的细作间谍储备,司马聃的王六军虽然可以对司马聃保持较高的忠诚,这些人马,打正规仗倒还可以,可是实在不是搞阴谋破坏的角色。结果倒好,大量青壮被送到了魏国,就连隐匿在百姓中的细作,也被甄别了出来,成了魏国的免费劳工。一个一个孔武有力,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禁卫军士兵,只要脑袋不傻,眼睛不瞎,就可以看出来。

    有句俗话叫做陪了夫人又折兵,这句话用在司马聃身上倒也合适。听到王述的冷嘲热讽,萧乐子坐不住了,他立即站出来反驳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果真要追究责任,我们在场的诸位都有责任,这个具体计划虽然是萧某提出来的,可是当时你们没有人提出反对,反而大力支持,现在再翻旧帐,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接着,萧乐子拿出一个文件,然后缓缓开口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形势非常严峻,魏主已经率领大军回师邺城了,虽然我们得到的情报,魏国前太子智所部拥有了十数万部曲,并且攻破了邺城的外围城郭,可惜我们接到的情报对冉智极为不利,现在魏国各地的豪强、士族门阀以及各郡县地方官员,几乎没有人看好冉智。魏国营、平、幽、并、冀、洛、兖、豫、朔、雍、秦、凉、梁十三州共一百零八郡一千三百九十五县,几乎全部宣布效忠魏主冉明,这样以来,冉智的失败是必然的。区别只是时间问题,或许十天或许半月,只要魏主冉明的大军渡过淮河,冉智军就有可能不战自溃。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应该在这个时候,发动全线反击,死死的拖住魏国,为冉智占据北方赢得时间。只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发动反击,只要冉明平定魏国内乱,他完全可以调过头来再打我们晋国。到了那个时候,局势真的无法挽回了!”

    王坦之道:“而且接到的情报,根本不是好消息。魏国这次一南侵,准备比我们想象的充分,他们这一路南侵,携带了难以估计的辎重钱粮,在已经失陷的江北地区,所有郡县皆被魏国重新建立了官府秩序,而且他们还充分的调派各地的百姓,让青壮百姓和被俘虏的参加修筑高速公路。这一条高速公路,采取分段开工的方式,起点为青州平原郡郡治龙乡城(辖境相当于后世山东德州。汉时为平原国(刘备曾任平原相)魏国的东西高速公路,经高平国(魏国没有高平王,自然废国改郡,辖境相当于后世山东菏泽)、梁郡(商丘)砀郡郡治砀县(后世河南永城)、谯郡(今安徽亳州)、汝南郡(今安徽阜阳)、弋阳郡(大体在今天湖北麻城)、齐安郡(今湖北新洲)等地。这次动用了将近魏晋两国将近二百万人进行施工,除了这一条高速公路之外,还在泗州段进行了分支,经泗州、山阳、扬州直通京口。很显然,魏国动用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还是想为下一次进攻晋国做充分的准备,一旦这两条主要高速公路建成之后,魏国军队就可以采取日行二百里的速度,南下攻伐我大晋。”

    司马昱不解的道:“耗费如此庞大的钱粮,如此压榨民力,难道魏国不怕官逼民反吗?”

    王坦之道:“根据我们接到的情报,魏国各郡县官府并没有无偿征召民力,他们早已在各郡县刻石立碑,称魏国不亡,冉氏不绝,永远废除徭役,永不加赋。百姓除了需要承担兵役之外,任何徭役征讨都是有偿劳动,除了可以获得免税的补贴之外,百姓还可以获盐、粮食、布、肥皂、鞋子、铁钢工具以及工钱。即使征用的箩筐、车和各种百姓的器具,全部折价赔偿百姓。这样以来,百姓非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积极参加魏国的高速公路建设。”

    众晋臣感觉不可思议,作为中枢的各个大佬,他们多少都有在地方当官的经历,他们深知各个地方官员的尿性,别说兴建如此庞大规模的高速公路了,就算偶尔赈灾,他们也绝对会雁过拔毛,上下齐手。

    他们肯定不知道冉明是后世之人,早已把财务收支这一块整治得非常正规了,全部后世的帐目记录办法,再加上财务公开,士绅乡老名宿监督,这样以来减少了贪污腐败的可能。当然人性本恶,要想杜绝贪污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却可以把贪腐控制在最少范围内。要知道无论何时,无论哪一代,开国之初吏治都是相对清廉的。魏国开国皇帝如此,这些朝臣绝对不会顶风犯案。

    要说国民党,其实当初也是有理想有目标的政党,绝对不像我们学到的历史那样,国民党也有很多清官,至少在国民党统一之前,北伐战争时期,绝对是相当廉洁的。历史反正就是一个婊子,都是任由胜利者打扮的。

    在一片不可思议的议论中,司马聃抬头问道:“文度有何高见?”

    王坦之道:“可以肯定,魏国比我们想象中强大的太多,他们有充足的钱粮,堆积如山的甲胄和兵刃,也有着超过我们晋国两倍的人口,据臣推算,魏国可以养活至少一百五十万精锐部队,这个数字是我们晋国无论如此都惹不起的存在,我们虽然还有十数万军队,可是面对这一百五十万军队,我们各级将领、军士哪一个不胆战心惊?也正是因为如此,臣以为,打不得啊,要打下去,肯定会亡国的。”

    这一次王坦之的话引起了朝堂各大佬的共鸣,反正从东晋成立之初,东晋的大佬们就打定了注意,要做一生一世的缩头乌龟。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至少前期就是如此,哪怕一代民族英雄祖逖,也落得一个含恨而终。只有以军功起家的桓温敢起兵北伐,因为人家有底气,他麾下七八万西府军,是当时东晋最大的野战力量。拥有江州、荆州、益州三州的钱粮支持,这一只军队有底气,有战斗力。

    可是现在呢,一个镇西军就把桓温克制得死死的,甚至把战线推进到了成都,可以说益州丢掉了三分之一还要多点。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北伐,那不是以卵击石,而是纯粹的找死。

    别说将士了,就连大佬也不敢打了。装备没有魏国好,人数没有魏国的多,蹲在坚城里多少还有点儿胆气,杀出去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死呢么?这就是大多数晋军基层官兵的想法,非常质朴,和大家伙的生命息息相关。

第925章为何汝独善

    晋朝大臣也好,武将也罢,都不支持北伐,司马聃也非常无奈,他就算想打也没有实力。可是他还有点好面子,不敢轻易跌份。只是理想是好的,现实是非常残酷的。

    正所谓四月的天孩子的脸,在江淮的泥泞大地上,更是如此。刚刚还是晴朗无云的天气,转眼间就开始下雨,而且雨越下越大,有点儿连绵不绝的意思。

    雨点打在玉辂的顶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雨点打在冰冷的枪矛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雨点打在盾牌上甲胄上,发出噼噼啪啪的闷响。在冉明玉辂缓缓向北而行的时候,一切都非常安静,只有大自然的声音在回荡。

    冉明是通过长江进入荆州江夏,然后取道襄阳,准备北返。这一路上,冉明切实感觉到了习凿齿的能力,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新归附的荆州显得那样平静,那样有条不紊。荆州没有像徐扬那样大规模修筑高速公路,不过原来的官道从如同鬼蜮的蛮荒地带强得太多了。一个一个百姓,自觉在雨中冒雨疏通沟渠,加固河堤,为将要到来的雨季做准备。

    沿途每一个村庄都在村口最醒目的位置上,建筑了一座座皇恩亭。这其实不算是一个亭子了,而是成了一座座庙宇,他们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冉明颁布废除徭役,永不加赋的皇恩碑。地方官都这项工作非常上心,这是他们最出政绩的地方,如果有百姓上告他们不知皇恩浩荡的事情,地方官轻者罢官去爵,重者抄家杀头,谁也不敢这么蛮干。

    一个沿着官道的村庄,村口的皇恩亭刚刚竣工,正门门口供着五牲和果品,香火。四名雄壮的乡勇持着大环刀把守在门口,如同一座雕像。

    皇恩碑面前,跪着一地的百姓,为首的都是乡老族老和有名望的老者。他们虔诚的磕头上香,恐怕玉皇大帝也享受不到如此待遇。

    一个年轻的文士轻轻扶起最首的老者,老者起身冲四下的百姓道:“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这下子好了,咱们的好日子来了。三十税一,每家年年都可以有余粮了,不要加税,不要徭役,咱们剩下的钱粮,老朽寻思着,咱们应该建立一座族学,培养后进,将来为大魏效力!”

    年轻的文士张口欲言,老者看到了这一幕,不解的道:“秀儿,祖父说错了吗?”

    “祖父当然没有说错,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不要吞吞吐吐!”老者温怒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以后记着,任何人不得在皇恩亭喧哗,违者逐出家门!”

    年轻的文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喃喃的道:“祖父,孙儿听同窗昨日议论,似乎是魏国也出了叛乱,有人在陛下南征的时候,派兵攻打了邺都!”

    “什么,竟然有这事?”老者和众乡亲都大吃一惊。老族长问道:“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文士道:“今上即位,就颁布实施永不加赋的皇恩令,而且也免除了我等庶族百姓的徭役,也废除了士族特权,我等庶族只有有才能,也可以成为官吏。这样以来,就损害了士族和豪强的利益,他们自然会造反了。陛下为了南征统一天下,几乎抽调了邺都附近所有的军队,据说邺都守军只有不足万人。废太子就被那些士族门阀推出来,造反了。现在邺城的局势非常危机,为了守住邺都,据说皇后娘娘和两位皇子都登上城墙,皇后娘娘一介女流之辈,虽不能手刃叛军,她却擂鼓助威,激励将士们奋勇杀敌。就连两位皇子的王宫侍卫也参加了战斗,可想而知,局势有多么危险。”

    老者道:“这么说陛下危险了?咱们这皇恩亭也保不住了!”

    年轻文士道:“这是自然的,陛下不是说了吗?大魏不亡,冉氏不绝,永不加赋。可是如果这魏国灭亡了,那这道皇恩令恐怕就没有人遵守了。”

    “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啊!”众百姓大急。

    “都不要吵吵了!”老者平时非常威信,轻轻怒斥一声,四下皆惊。老者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好的皇帝,老朽活了六十年也没有见过,咱们得想想办法,保护这个好皇帝,不能让那帮反贼得逞了。”

    “对,我们要去帮皇帝打反贼。”

    “帮皇帝打反贼!”

    “谁造皇帝的反,咱们就打谁?”

    老者也是出自江夏黄氏一族,是东汉名臣二十四孝之一扇枕温衾主角黄香的后裔。不过只是偏远庶支。不过江夏黄氏在南北朝没有出现什么杰出的人物,所以江夏黄氏倒也声明不显。

    不过,江夏黄氏却是江夏大族。

    随着江夏黄氏紧急召开各宗各分支宗族会议,商议勤王请愿的事情。结果倒不出意料,不仅江夏黄氏,就连江夏陈氏、朱氏、蔡氏、罗氏、张氏、常氏等上百庶族宗族纷纷响应。可是江夏乃至整个荆州都是魏国新归附之地,就连各级官府大都是临时委任,勉强行使政府职能,至于三级军备制度,根本无从谈起。

    这些庞大的江夏百姓群体向江夏太守蔡系请命。结果这原本只是因为江夏郡百姓请愿的事情,随知道消息传出之后,被魏国荆州刺史习凿齿所招募的修路疏通沟渠的民夫听说了,这些高达十数万人数的荆州百姓也向习凿齿请愿。

    面对群情激动的百姓,习凿齿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就在习凿齿感觉头大的时候,意外得知冉明秘密抵达襄阳。

    冉明从京口撤退,并没有与征南军石越所部撤退,他命石越所部退军过江之后,在扬州建立征南军帅帐,作为征南军指挥中枢,固守江北地区。同时,冉明在进入江夏郡境内后,就与总参谋部总参谋长籍罴分开,让禁卫军护着空玉辂前进,让籍罴率领亲卫部曲经江夏、义阳、安陆进入汝阴,再进入由籍破虏所率领的安北军叛军控制的乐昌郡,准备瓦解冉智的后卫部队。

    而冉明则带着林黑山等亲卫一路轻装潜行,准备由襄阳进入南阳,汇合张艾所率领部队,结束冉智所发动的叛乱。

    习凿齿虽然仕林领袖,荆州文豪,可惜出仕以来,从来没有当过独挡一面的主官,遇到突发事件就方寸大乱。见到就慌忙禀告荆州百姓皆知道了邺城惊变,百姓群情激愤,要勤王救驾。

    冉明其实不用皇家特卫的秘密渠道,也可以听到大街上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请愿声音。

    冉明笑道:“这很好啊,荆州百姓如此表现,这不正是你这个刺史的教化之功吗?他们既然选择效忠大魏,誓做魏民,这应该鼓励。”

    习凿齿却顾虑重重的道:“若是别有用心的人稍加挑拨,恐怕荆州就会出大乱子!”

    “哦!”冉明此刻终于对习凿齿感觉了失望,这又是一个学问出众,政务一塌糊涂的人。让这样的人做官不是不行,只是绝对不能当主官,只能做辅官。冉明在这个时候,就下定决心,将来把习凿齿调到弘文馆里当博士去。

    冉明感觉还是自己出面解决这个事情吧,随即冉明沐浴更衣,身穿天子冠服,摆开天子仪仗,大大方方的来到襄阳的城门楼上。

    冉明带着自信的微笑,缓缓开口,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和勇气:“感谢你们依旧选择了追随朕!魏国万岁!”

    冉明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在没有话筒扬声器的时代,冉明的声音充其量也只能让数百上千人隐约听到。不过冉明的出现,他的话音刚落,下面就发出了如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冉明不顾林黑山的阻拦,笑着等欢呼声过去,慢慢走下城门楼,与百姓们站在一起,他才继续说道:“前些天,朕对叛军包围邺城的行为保持了沉默,是因为朕不知道朕还能不能继续成为你们的皇帝,现在朕知道了你们的选择,所以朕必须对无耻的叛乱,作出朕应有的回应了。”

    冉明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了他短暂演讲的最后一句话:“大魏有百万雄兵猛将,叛乱没有任何前途,所有反叛的叛军请你们听好了苍天有好生之德,朕也不忍见生灵涂炭。朕只除首恶,及时反正,既往不咎。抗拒从严,等朕的天兵一到,抵抗就是死路一条。”

    “大魏万岁!”“陛下万岁!”下面的人群在沉寂了几秒钟之后,又一次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荆州最南部的郡是桂阳郡,桂阳郡从西汉始置,历代沿设。辖境大体相当于湖南南部、广东北部地区,辖县十一,分别是郴、临武、便(今永兴)、南平(今蓝山),耒阳、桂阳(今连县)、阳山、曲江、含、浈阳,阴山。

    东晋时任桂阳太守是司马秀(前文出现失误,此时司马秀并没有就藩国章武王,此时的章武王)司马秀是乃东晋宗室,章武王司马范之的儿子,章武国本宗乃司马洪世系。司马洪乃是司马懿三弟司马孚之孙。论血缘关系,其实晋武帝只算同一个曾祖父的。差一代就可以出五服了。更何况章武国沧州境内在东晋建立的时候,封国早已丢失。东晋元帝司马睿建立东晋,为了安抚宗室,并未废除章武国。可是章武国的地盘没有了,加上章武世系也是偏远宗支,所以极为不重视,不仅不能进入中枢,反而流落到桂阳郡内颠沛流离。

    在这个时候,桂阳郡可不像后世。在后世光桂阳境内就有七百多万人口,经济总量八千多亿元。几乎和贵州省相当,比甘肃稍低。可是在这个时代,整个桂阳郡十一县仅有三万一千七百余户,人口不足十四万。而且在这个时代,森林覆盖率非常高,加上山区丘陵和不适合耕种的土地,整个桂阳郡熟田,包括上田(既不需要休耕)中田(三年休耕一年)下田(隔年休耕一年)仅三万四千余倾,约合三百四十万亩,超过七成却是隔年休耕一次的下田。此时的桂阳郡不仅不是东晋的财源地,反而是东晋的负担。

    由于土地少,能收上来的财税有限,根本没有钱粮养大量的军队,整个桂阳郡只有区区三千老弱残兵,别说防御十一县之地了,就连平素百越土著都敢时不时的攻打县城,劫掠乡镇。在这个地方当太守,简直和流发差不多。这相当于唐宋时期发配岭南的残酷惩罚。当司马秀听说魏国攻打到了攸县,司马秀就感觉苦日子到头了,他急忙派出心腹向张沼张文素上表降书。

    降书在古代有三种样式,既“面缚”就是双手绑缚在后,而面向前表示投降。其次就是舆榇,这就是抬着棺材,表示罪该当死。一般是将军在战败投降,降将以乞死平息对方怒火而保全部曲选择的投降方式。再次就是“奉降”,可以说在三国之前,投降都是有面缚和舆榇两种主要方式,但是投降在刘阿斗手里,就玩出了花儿。刘禅用光禄大夫谯周之计,向邓艾献书曰:“请命告诚,敬输忠款,存亡敕赐,惟所载之,舆榇在近,不复缕陈。”

    这句话的意思,我已经投降了,向您表达忠诚,是生是死,皆在你一念之间。若是要我死,我已经准备好了棺材。这种降格,属于无条件投降的方式,就是任由对方宰割。司马秀长得俊秀,文才不俗,他看刘禅以奉献的方式投降,受封安乐公,在安乐公国内流传了八十三年,这让司马秀非常羡慕,所以不顾一切的采取了同样的投降方式。

    原本张沼是应该亲自接受司马秀投降,然后带回司马秀回邺城面见魏国皇帝冉明。可是司马秀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来人接受他投降。随命心腹彭城刘乾玄携带重金前往攸县。当刘乾玄轻车简从耗时四天才抵达攸县时,正巧张沼接到了张温转道攻伐巴蜀的命令。

    这个时候,一心想要在新主子面前好好表现的张文素立即组织参谋制定西进计划。攸县在如今湖南东南部,湘江东岸。要想转道向西进攻,这就必须要渡过湘江。在这个时候,湘江上并没有桥,哪怕作为荆州人的张沼,也并不了解湘江的水文情况。张沼命令侦察兵四下侦察湘江可适宜建筑浮桥的地段,也准备组织尖兵侦察攸县之西的建宁县(既今株洲)的布防情况。

    张沼既要忙着调整军事部署,又要安排就在筹措粮草军资,还有就是临时委任地方官员。不过,张沼的权限并没有那么大,所有的任命官员,全部都在职位前面加上一个权字。也就是代理之职。

    张沼几乎忘记了曾收到司马秀的奉降书,只是刘乾玄对司马秀太忠心了,他看见不到张沼,而且攸县开始调运物资,大军陆续开拔,临阵之前浓烈的气氛,刘乾玄还是可以感觉到的。这下刘乾玄急了,他大量散发金银财宝,贿赂张沼的亲兵和亲随。

    等再次见到刘乾玄,张沼这才想起司马秀向他奉降书的事情。现在张沼接到的命令是全军西进,张沼哪里还有精力去接受司马秀投降。不过秉承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心思,张沼就命原晋国武陵国录事史袁夔负责接受司马秀奉降。这个袁夔是沅陵谢氏族人,当初张沼率领大军抵达武陵国时,武陵国全国从内史(相当于太守)、丞相、中尉等皆降。

    众人皆向张沼行贿赂,唯有袁夔无动于衷。时张沼特别好奇就问道:“众人皆向吾行贿赂,索要官职,为何汝独善?”

    袁夔却不慌不忙的道:“朝廷自有法度,魏国无武陵王,肯定废国为郡。郡之太守自有朝廷委任,哪怕县令也皆为朝廷任命,郡之所属掾史,当有新太守任命。夔又何须图劳?”

    张沼闻言大笑,作为一个新降之臣,他可不敢飞扬跋扈,哪怕是任命的官吏,全部都是权职所在。可是这个临时性的官职,也被人哄抢。张沼与袁夔交谈下来,发现其人博才广闻,才能不俗。张沼就征辟其为长沙县公录事史。

第926章你是将门之耻

    这样以来,袁夔就成了张沼的幕僚之一。不过袁夔是一个务实型的干才,历史上他曾做到了东晋的晋安郡太守(治所在福州)。事实上东晋都偏远地区相对要好得多,除徐扬八郡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属于朝廷直属的范围。荆州最繁华的地带,还是江北五郡,所以武陵郡虽然不比桂阳郡荒凉,可是比荆襄差得太远了。

    袁夔成了张沼的幕僚,一改张沼原来全部委任原县令、郡级官员的任命,把所有官员职阶都提了半阶,县令升郡内佐官,县丞或主薄升县令,这样以来,新官上任,无论是谁全部急于表现自己。在张沼筹措粮草,征召民壮方面,各郡县都完成得非常好。随着袁夔表现越来越好,张沼也将其引为心腹。

    张沼命录事史袁夔代表他前去桂阳郡接受司马秀奉降,为了宣扬魏国的军威,张沼深知他的荆州军将士都是软脚虾,雄壮不起来。所以在征得随军校尉的同意后,抽调了一个曲(五百人)的部队,打着大魏、长沙县公、水师大都督,南蛮校尉的旌旗,带着鼓吹,一路张扬向桂阳郡行去。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袁夔刚刚完成司马秀的投降后,邺城惊变的消息也传到了桂阳郡。这天袁夔正接见桂阳郡内诸部首领,就看到护送他到来的魏军军候脸色大变,袁夔得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大急。此时的桂阳郡治桂阳县,不仅有桂阳十一县的县令,还有诸多部落的首领。桂阳郡内的户籍,虽然不满十四万人口,可是这只包括汉人人口,而不包括少数民族和土著,而且桂阳郡内的少数民族,他们处于原始社会的末期,或奴隶制社会,聚族而居。使用的是落后的生产工具,刀耕火种,生产极其落后,生活十分困难,被中原人称之为南蛮。南蛮其实并不是一个民族,而是大小数十个民族,数百上千个大小不等的部落,彼此之间,你争我夺,毫无宁日。人民流离失所,生命财产得不到保障。此时,如果听到魏国后方惊变的消息,魏国主力军队不能抵达桂阳,天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乱子。

    袁夔非常担心,万一要出现了乱子,不仅桂阳郡会得而复失,他和他们五百名将士也无法活着离开桂阳郡。

    然而,袁夔并不知道,此时司马秀也得到了邺城惊变的消息,也知道了魏国主力人马已经西进,说是西进,其实就是撤退。

    司马秀这个时候也有点后悔,可是心腹刘乾玄道:“使君千万不要自误啊,反复可是为人臣的大忌!

    “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司马秀满脸苦笑道:“原本想凭着献出一郡之地十一城的功劳,怎么也可以混场富贵。谁曾想局势急转而下,现在别说富贵了,如果让朝廷知道秀向魏国献降,恐怕秀的脑袋就保不住了。现在局面还不是太糟糕,怎么可能说是自误呢?”

    “如果使君真这样想,不仅是自识,而是大谬矣!”刘乾玄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春天种下一颗种子,到了秋天总会有收获,不过这指的是一般情况下,如果风调雨顺的话,当然可以收获,可是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就会颗粒无收。现在使君刚刚向魏国献出了降书,这就犹如种在地里一颗种子。可是现在刚刚在天空堆积一些乌云,使君难道就要毁掉这颗种子吗?”

    刘乾玄是彭城人,据说是东汉彭城王刘恭的后人。具体到底是不是真的,恐怕刘乾玄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东汉刘邦就是沛县人,彭城又是属于刘邦核心影响圈范围内。尽管东汉早已是过往云烟了,可是司马秀却非常敬重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刘乾玄。刘乾玄的辩才极为了得,在司马秀初任桂阳太守时,为躲避战祸而迁入桂阳的汉人,与当地南蛮(既南方少数民族的统一称呼)发生激烈的冲突。

    虽然司马秀身为一郡太守,是一郡的最高长官,无论是军事、治民、进贤(既向朝廷举荐人才),决讼(刑事和民事审判)、检奸(既打击叛乱,惩治犯罪),还可以自行任免官吏。这一个实授官职,实权非常大。可是司马秀妄为晋朝宗室,既无可以倚重的将领,也没有如臂指使的军队。况且桂阳地处东晋偏远地带,朝廷的影响力非常有限,要想服众,稳定地方,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作为司马秀的心腹谋士,刘乾玄就针对桂阳地区的民族矛盾展开调查,经过历时三个多月的摸查,刘乾玄终于发现,汉蛮之争,源自必备生活资料的争夺,主要还是因为食盐问题。这些南蛮各部尚处在原始部落社会或奴隶制社会时期,对于食盐、冶炼、纺织以及铁质工具器制作都不会,而且蛮人诸部也没有货币,通常是珍贵的山货和皮毛以及原始的铜、金进行交易。由于在衣冠南迁之前,进入桂阳郡内的汉人非常少,汉蛮之间矛盾冲突倒不激烈。

    但是随着后赵石虎在中原暴政,原本想在中原当顺民的汉人群体不堪忍受,他们又没有反抗的勇气,就举族全迁,其中迁入桂阳的士族就有颍川陈氏,也就是提出九品中正制的陈群的后人,在曹魏年间显赫一时的士族如高唐华氏、平阳鲍氏、南阳许氏等十三家没落士族进入桂阳。这些士族随东晋南迁大军南迁,他们在徐扬八郡东晋核心地带竟争不过王谢陆张等东晋豪门,不得不继续南迁,有的进入福建、广州,也有部分进入了桂阳。

    这些士族子弟进入桂阳与桂阳豪强的庶族发生激烈冲突,这其实也是衣冠南迁的一个历史缩影,每一步南迁,都伴着血泪和悲歌。随着南北汉人冲突加剧,大量汉人在冲突中死亡,在这个时候,双方不约而同拉拢蛮人打击敌人。蛮人虽然智慧和文明程度低,可是随着介入汉人内斗中,偿到了甜头,从而一发不可收拾。他们放弃了传统的渔猎或刀耕火种,从而当起了前途无亮的强盗生涯,这些蛮人身材虽然普通不高,可是胜在反应灵活,而且熟悉桂阳大量原始丛林环境,这样以来汉人的生存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为了共同生存下去,刘乾玄发挥他最善长的激辩之才,游走在南方汉人与北方南迁士族中间,游说他们握手言和,共同抵抗蛮人入侵。在生存面临着灭顶之灾时,南方汉人与南迁北方士族开始划地结堡自护,白天以狼烟为号,夜晚点燃篝火,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桂阳郡内的蛮人部落,都没有太大的,因为生产条件限制,超过千人的部落就面临着食物匮乏,不得不迁分出去,这样以来,一盘散沙的蛮人就占不到便宜了。

    刘乾玄趁蛮人没有自发结成攻守联盟时,率先发出汉人的善意,分别在桂阳城北面的便县(以境内便江而得名,辖境大体在后世的湖南永兴),东面的耒阳(既后世湖南资兴市),南面的义章,在西面南岭中的骑田岭设立互市,让汉蛮进行物资交易,互通有无。

    这样以来,蛮人也可以通过交易,获得他们想要的铁锅、食盐和布匹,以及各种工具,汉人也可以得到金银、皮货、山货等等。随着四个开放城市的建立,桂阳郡财税也得到很大的缓解。从而司马秀在桂阳郡站住了脚跟。刘乾玄选择的四个互市,通过与蛮人的联系,又大力请出士族子弟出山,建立学堂,加强培养蛮人汉语能力,这样以来,以真诚交朋友,蛮人也渐渐认同了司马秀为首的桂阳太守府。

    通过一系列行动,刘乾玄不仅在司马秀的心目中地位高,就连在桂阳郡内也有很大的话语权,这个话语权可不是因为司马秀,而是因为刘乾玄个人的人格魅力。不过话说回来,尊重刘乾玄是一回事,可是听不听刘乾玄的计策,还需要看刘乾玄如何解释。

    司马秀急道:“现在魏国内乱,前太子率领十数万军队攻打邺城,如果前太子得胜?”

    “哈哈”刘乾玄道:“无论魏国内战,是今上胜出也好,或者前太子获胜也好,与使君何干?他们魏国还会把到手的桂阳郡往外推吗?”

    “魏国到不至于把桂阳郡往外推,无论是谁主江山,这个桂阳也是千里之地。秀只是担忧大晋的反应啊。”司马秀满面担忧的道:“一旦大晋得知我等献降,肯定会派出大军缉拿我等,就凭这三千老弱之卒,如果能抵抗住朝廷大军攻伐?”

    “自从咸和元年(公元326)年,荆州刺史、南蛮校尉陶士行(既陶侃),曾率领一千五百健卒抵抗桂阳宣示国威之外,何时曾有大晋王师抵抗这里?”刘乾玄道:“是为不愿?非矣,而是不能。自从桂阳设郡以来,桂阳郡产出甚少,十年之中,八九年需要朝廷免税,既不能贡献钱粮,也不能有甚产出,这里就如鸡肋之地。如今这大晋正处风雨飘摇之地,若是得知我桂阳郡不稳,他们是会出兵攻伐还是会安抚?”

    司马秀作为晋朝宗室,虽然不是元帝司马睿一脉,可是必竟还是宗室,多少知道元帝一脉虽然名义上建立了东晋,可是他们仍只是士族门阀的傀儡,也学习过权谋之术。听刘乾玄这么一说,司马秀茅塞顿开,他既可以向魏国可以表达忠诚,一旦立场坚定,就可以被魏国朝廷树立为典型,得到更多想不到的东西。况且晋国也无力攻伐桂阳,因为攻伐桂阳得不偿失。

    “现在看来,这晋国社稷,只怕不会太久了!”刘乾玄接着道:“先不说魏国国势如何,就说这治下之民,如今桂阳士绅哪个不是渴望太平?不是渴望落叶归根?现在北方之地,尽落汉家天子之手,只怕桂阳士绅皆有北归之意了,若是使君再行反复,恐怕那些士绅都不会让使君如愿。他们很有可能,拿使君作进阶之资。”

    司马秀勃然大怒道:“竖子岂敢!”

    刘乾玄道:“这些士族都有家兵,多者上千,少的也有数百,指望这些家兵,列土分疆他们办不到,要对付桂阳郡三千老弱残兵,可是轻而易举的。你看这魏国前来受降的那个袁录事史,这只不过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但是观其言谈举止,皆非凡人。如此人才,只能屈居从七品之职,足可见魏国人才是何其多。再者,魏国皇帝太厉害了,一道永不加赋的恩旨,尽免徭役,这样以来,天下归心,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啊!”

    司马秀这才下定决心,坚持投靠魏国不动摇。

    在荆州长江中下游地区还是阴雨绵绵的时候,魏国乐昌郡却是一片绚丽的阳光,乐昌城内外,籍破虏带着亲卫开始巡视军营,自从三天之前的一个夜里,有人向军营内射了箭书,说同室操戈,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更重要的是会让胡人看了笑话。然后信中还罗列晋朝失去中原的原因,就是因为司马氏八王之乱,把晋国最精锐的部队都打光了,这才让胡人钻了空子。想当初晋军四万步骑就可以扩地四千里,打得鲜卑慕容氏举族皆降,可是后来失去晋军精锐之后,汉人只能任人宰割。信中也罗列了安北军自从组建以来的功勋,奉劝魏国最忠勇无畏的安北军将士不要自误,及时反省,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对于冉智的政治盟友,安北军籍破虏所部和冉裕,冉明是采取了政治攻势,用冉明的原话说打的不是军事仗,而是政治仗。

    城内,一座乐昌土地庙里,安北军虽然发动了叛乱,可是还是秉承着不扰民的宗旨。一个小小的土地庙,居然驻扎着四五百名士兵,这些士兵听到了箭书的风声。此刻在土地庙侧巷里,几名安北军士兵在一起轻声的交谈着。

    “张大哥,你说咱们是不是叛军?”

    张大哥就是一名将近四十岁的老兵,同时也是一位挂着候爵的军候。张大哥叹了口气道:“咱们攻打了乐昌,攻打了冉将军的部曲,当然是叛军了!”

    一个士兵惶恐的道:“那陛下会不会诛我们九族?”

    张大哥道:“这事也说不好,咱们不是都被骗了吗?有道是不知者不为罪。”

    不过张大哥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没有底。语气显得有点不安。

    “咱们肯定活不了几天了”一个小兵惶恐不安的道:“陛下的大军就要回来了,一旦陛下的大军回援,咱们一个也跑不了,就算咱们跑了,那又怎么样,咱们的家还在,根也在啊!”

    虽然这些议论的声音没有传到籍破虏的耳朵里,可是籍破虏从将士们那复杂的目光中,感觉到了异样。当籍破俘虏从城门回来时,他和他的护卫走在大街上,一些窗户、巷里头都投射来偷看他的目光。那目光是在笑话自己,还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准备暗算自己?回到临时府邸里以后,籍破虏觉得连侍从的目光都变得异样!

    “滚,滚,全都给我滚!”

    当冉裕刚刚抵达籍破虏的门口,就听到了籍破虏的吼声。冉裕挥退了吓得如同小兔子一样乱跑的侍从,然后对籍破虏道:“籍兄,你发什么疯?”

    看到冉裕,籍破虏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指着冉裕的脑袋吼道:“还问我发什么疯?我倒更想问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自从占领了乐昌,我就要率军东进,攻打豫东,你不让,说冉烽就等着我们出城呢,在野外,我们步兵绝对不是冉烽所部精锐骑兵的对手。我要攻伐洛阳,你又说洛阳是镇南军的物资中转基地,张温留下了万余守军,一旦攻打不下,就会进退两难,现在怎么办?现在军心动摇了,士气涣散,未战先怯,你告诉我,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亏你还是将门子弟,你也不看看豫东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那里是骑兵的天堂,步兵的坟墓。当年石勒仅凭两万轻骑,就一战把晋军十万大军射杀一空!”

第927章最大的危机

    冉裕咆哮道:“你要攻打豫东,这就是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如果我不阻止你,现在这些兄弟还能活下来几个人?还有洛阳,先不说洛阳的城墙如何坚固,况且那里还有张艾留下的射声军一营,足足五千重弩手,备箭清一色的破甲锥,我们的甲胄在破甲锥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去打洛阳,也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籍破虏更是怒了,他指着冉裕道:“你就是一团烂泥,扶不起来的阿斗。”

    阿斗一词几乎是庸碌无能的代名词,听了籍破虏的这话,冉裕脸色一冷。看到冉裕这个表情,籍破虏心中一紧。他与冉裕年龄相近,情同手足。特别是这几年经常厮混在一起,籍破虏非常了解冉裕的性格。世人皆称赞冉裕有其父之风,不过这个有其父之风只是片面的。

    冉闵此人给人的印像最大的莫过于其勇猛过人,有万夫不挡之勇。事实上冉闵不仅智计百出,而且非常有城府,当然政治手段也不算差。在后赵国期间,其太尉张举、司空李农、丞相张豺、龙镶将军孙伏都,镇军大将军张离,镇西将军刘铢,无一不是风靡一时的人杰枭雄。可是皆一一在冉闵打击迅速败亡。如果冉闵真像司马光所写的《资治通鉴》里写的那样有勇无谋,恐怕他也无法推翻后赵,让天下豪杰争相追随,至死不渝。

    可是石虎却是一个反复无常残暴不仁的人,在身为后赵大将的石虎自恃武勇,非常嫉妒军中骁勇之将,但凡比其勇猛之人,皆被其借机杀害。特别是在乞活军陈午部建节将军冉隆所部败亡,冉氏乞活军只剩下十二岁的冉瞻。冉瞻非常勇猛,晓猛多智,攻战无前,积战升任左积射将军,西华候。可石虎见冉瞻深受石勒喜爱,就非常嫉妒,他刻意命冉瞻率前部人马攻击刘曜军,然后主力停止不前,坐视冉瞻残死阵中。冉瞻死后,冉闵也不过十二岁,在这种环境下,只要冉闵露出半丝对石虎的敌意,石虎肯定会杀死冉闵。

    从冉闵的性格的能力来看,冉闵武勇只是其表,心计可谓不深。事实上冉裕也只有冉闵武勇的表象,至于冉闵的心计城府,恐怕冉智也只是学了三分。至于冉闵的果断敏锐,也只有冉明也可以算得上入木三分。

    冉裕听到籍破虏说他阿斗,这就让冉裕的心乱了。他有点失神落魄的道:“我是阿斗,原来我在你心中竟然只是一个阿斗。好吧,我这个阿斗根本不值得你们追随,你尽管可以拿我的脑袋去邀功。”

    籍破虏一听冉裕说这么丧气的话,顿时恼了。造反就是一条有进无退的单行线,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的民国,各地军阀今天反叛,明天发表通电拥护中央,就可以既往不咎。在这个时候,只要有造反的意图,就是死罪。更何况籍破虏不仅配合冉智所部算计了一把冉烽,消灭数千魏国精锐骑兵,然后又马不停蹄的攻占了南、清丰、范县,河北馆陶,山东冠县、莘县等三十余城。现在籍破虏根本没有回头路了。

    更何况此时籍破虏根本离不开冉裕,自从冉明挽救了冉魏败亡的命运,自从进入开元以来,冉氏就被北方百姓认可了。而且冉氏成了魏国军队效忠的目标。中国是一个讲究名正言顺,师出有名的国度,哪怕是找也要找一个好借口。在这个时候,冉裕就是籍破虏的遮羞布,不管以后如何,在这个时候,哪怕在安北军中,也有一部分将士选择观望,那就是冉氏兄弟争夺江山,他们两不不相帮。可是一旦籍破虏敢甩开冉裕单干,那个性质就不同了,这就不是属于冉智吊民罚罪的范畴了,而是实实在在的造反。就像民国期间,大汉奸汪精卫几乎时时刻刻与蒋介石作对,扯他的后退。以蒋介石的实力,弄死汪精卫太容易了,可是老蒋根本不敢,因为汪精卫是孙中山指定的革命三民主义承继人。

    政治说穿了其实也简单,就是一个交易的过程。冉裕和籍破虏的结合,其实也是一桩交易,冉裕的名望,他顶着皇子的名号,拥有天下公认的有冉闵之风的名号,就是一笔无形有政治资产。

    在这个时候,籍破虏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不可以跟冉裕扯破脸,必须维系他们的联盟关系。略一思索,籍破虏就有了主意。

    “冉裕,你要干嘛?”籍破虏指着冉裕吼道:“你以为咱们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不高兴就不玩了。冉裕,我真看错了你,没有想到啊,你居然是一个懦夫!现在你家老二还没有打过来了,你就怕了,等你家老二真正打过来,你岂不会吓得尿了?”

    冉裕说到底还是年轻,最受不得刺激。听到这话,原本打算认命的冉裕突然热血上涌:“你说什么,我会怕二哥?我十一岁就能打赢他了,现在他最多在我手底下支撑二十回合,我岂会怕他!”

    “你就是怕了,就是怕了!”籍破虏不依不挠的道:“你不是害怕,现在急什么急,高声喊什么?如果你不怕他,现在就不是在这里哀怨,而是去军营稳定军心。”

    冉裕道:“去就去!”

    冉裕掉头就走,籍破虏知道他和冉裕的关系破裂了,哪怕现在没有撕破脸,也维系不了多长时间。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

    太阳慢慢的落山了,落日的余晖渐渐的消失在大地的尽头。又是一天惨烈的攻坚战斗,冉智面对徒劳无功的战斗,既无奈,又心酸。冉智军帅帐内,冉智的四大弟子、吴去病、张之,刘猛、张志强、裴郁等诸多文臣谋士,武将齐聚一堂。

    “现在邺城久攻不克,我军将士士气已挫,将士身心疲惫,而且晋国那帮人拖不住老二太久。一旦老二大军回援,我等就会腹背受敌,现时不我待,望诸位与孤王同舟共济,拿出一个解决之道。”冉智也没有废话,直接冲众人道。

    “王上!”吴去病道:“军事一道非臣所长,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臣唯王命是从,请王上示下!”

    “好!”冉智赞许的向吴去病点点头。吴去病所穿了只是一个村长之子,由于出身环境和视野的关系,主持冉智修武一国的政务,早已有点力不从心了。可是冉智恰恰就喜欢吴去病这一点,那就是毫无保留的听话。

    裴郁是冉智心腹裴弼的从兄,原吏职司职事郎中,这是一个从五品的官职。主要是管理吏部四品以下官员的考核、升迁、赏罚。后来在投靠冉智挂吏部侍郎,主管官吏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也算是干了老本行,类似于后世的中组部第一副部长。这个裴郁和裴弼的才能差得太远了,不过此人为人方正,刚正不阿,倒也让冉智的修武国有了一股良好的吏治风气。

    冉智的真正的参谋人员还是张之,这个出身吴郡张氏的嫡系子弟,很得冉智的信任,而且眼界不俗,当得上人才的称呼。张之道:“王上,臣的意思是,无论如何,必须抢抓时机。如果等冉明大军回援,与邺城守军前后夹击,到时候我军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必须在三天之内作出决断,否则迟则生变。”

    “可是三天,能攻克邺城吗?”冉智道:“邺城有二十余万魏国精锐将士的家眷,一旦攻克邺城,哪怕只比冉明早到一天,我军就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只要邺城在手,拥有数十万魏文武官员的家眷为人质,魏军精锐就会投鼠忌器,不得不妥协。”

    一听三天攻打邺城,这些武将们露出满脸凄苦之色,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他们也没有底。就连最不在乎所部伤亡的冉元杰也开始患得患失了。冉智一看诸将的脸色,也知道这是最大的难题,也不好逼迫他们太狠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之道:“王上,其实咱们都走了一个误区,太过束手束脚了,反而处处被动。其实要想攻克邺城,也不算难。不是诸将没有想到那个问题,只是害怕承担责任。”

    事实上,早在冉智刚刚占领外围城郭,面对王猛摆出了塞门刀车阵束手无策时,冉智的参谋就给冉智献出了一个攻破城池的最终方案。这个代号“烈焰”行动计划,就是把邺城分成一百多个方块,按照原本邺城坊里的区划,进行无差别打击。当时塞门刀车虽然加装了猛火油柜,可是只有区区数十步的射程,这个有限的射程,马上让冉智的参谋部看到了可趁之机。于是一个惨绝人寰的作战计划出台了,可是这个计划冉智并没有实施。一旦实施这个计划,整个邺城就会成为冉智的敌人,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因为在这个计划中,就是要集中冉智军中所有的投石机、弩炮、八牛弩抢在西北方上风位,集中所有的猛火油,进行地狱烈焰式的打击。在古代很少进行巷战,还有一个根本的原因,那就是城市内部不具备巷战的基本条件,因为城市建筑在这个时代以木质为主,极易燃烧。只要走水,一烧就是一条街。如果是人为的纵火,那后果更加严重。通常我们在历史记载中,经常看到烧成白地这四个字,就是说明,一旦城墙被攻破,巷战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大不了,一阵火箭,无差别覆盖,这样城池就会被全部烧毁。

    虽然在这个时代冉明发明了水泥,邺城里也建筑了不少钢筋水泥混凝土结构的楼房,可是大部分百姓仍按照传统的方式,居住在木质房屋内。现在的邺城,也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房屋都是木质的。

    冉智沉吟不决的道:“可是一旦采取这个计划,邺城就会伤亡惨重,孤王也会痛失邺城人心,也会落下千古骂名啊,再说我们也无法达到瓦解魏国精锐的目的,这样只会逼着他们跟我们不死不休。”

    张之道:“伤亡大这是肯定的,可是王上,如果您采取这种策略,邺城还会守下去吗?至于邺城痛失人心的问题,其实很少解决啊。洛阳、长安都是定都的理想之地,特别是长安,只要守好函谷关,潼关,就可以将百万大军阻挡在关外,有八百里关中沃土,何愁大业不成?另外,我们要对邺城大射箭书,告诉他们若不投降,就纵火焚烧邺城,一旦出现伤亡,与王上无头,所有的责任都是王猛造成的。”

    冉智听了这话,信心倍增的道:“诸位与孤王同心协力,我们一定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只要攻破邺城,诛杀冉明,将来魏国的天下,将由我与诸位共享!”冉智当场给在场文武大臣都加爵三级,又封张之为少保。

    当夜,就不断有箭书射入邺城城内,箭书中并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词藻,相反全都是朴实的言语,张之草拟的这份箭书用的是很平实的甚至有点变文味道的语言告诉邺城民众几件事情。

    第一此次大军围城是因为冉明用卑鄙的手段窃取了原本属于冉智的皇位,冉明窃取皇位就不惜劳民伤财,穷兵黩武、攻打晋国,让无数百姓无辜枉死,所以冉智率领大军前来吊民伐罪;第二。大军入城以后,绝不会扰民,军队之胁从者也不会问罪;第三,请城内居民不要再跟随冉明助纣为虐。尽早开成迎接大军,但如果依然执迷不悟,明日午时,也将是最后的通牒,死心踏地的从犯进行无差别攻击。

    邺城是魏国的都城,百姓之中识字率是全国各郡县中最高的,几乎达到了三成左右。和全国九成文盲率相比,这绝对是最有文化氛围的城市。所以箭书的内容很快就传开了,由于箭书以变文形式写成,读起来琅琅上口,一个识字的人读了一遍,旁边听着的,也听会背了。这和古代文言文公文式的通牒不同,古代的文言文,其实就相当的密码文字,没有一定的国文基础,就算所有的字都认识,也休想读懂里面的意思。

    刚刚开始收到箭书,王猛就发现了。这只不过是攻心之计,王猛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当天色大亮的时候,王猛意识到了不对劲。冉智现在肯定不是说着玩的了,因为风向变成了东南风,此时东南方向,密密麻麻摆开了数百具投石机弩炮、通过收集附近百姓的各种陶瓷器皿,加上占领魏郡各县收集的猛火油,足够把邺城烧光。

    王猛作为冉明留守邺都的心腹重臣,加上皇家特卫全方位配合,很快王猛就得到了情报。其实这个时代的猛火油就是产自上郡高奴县境的自喷原油井。自从西汉发现名叫石脂水的石油之后,这就成了一种非常重要的军事物资,不论是守城,还是攻城,或者用来封锁水道都是很好的利器。

    当然古代人开发石油的时间很早,除了利用石油容易燃烧的特点之外,还尽可能的利用了石油的价值。由于石油燃烧时产出刺鼻的气味,还有产生浓烟,他们用涂了蜡的纸张围住石油火把的三边,让那些黑烟落在油纸上,只需一晚上的时间,油纸上就会落下厚厚的一层烟灰,然后这些烟灰就会被送去造墨的工坊,成为制墨的原材料。

    在这个时代,原油的利用率非常大。当然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国内原油除了少数自喷井之外,产量非常有限。自从冉明创立中南开发公司,占城国的石油就被发现了,当然这种在当地被几乎当成瘟疫一样排斥的东西,被魏国当成了宝贝。石油提炼其实并不太复杂,采取蒸煮的方式,就可以得到淡黄色如同水质的柴油和汽油混合物。当然这个提炼方式和后世相比也非常落后,能效利用差,可是不可否认,这几乎成了魏国照明所有的东西,除个别特别贫困落后的地方以外,基本魏国各大郡县都是采取提炼后的猛火油照明。

    皇家特卫根据魏国猛火油的储备情况,很快就把冉智可能得到的猛火油报给了王猛,王猛看到这个数字,大吃一惊。因为冉智如果搜刮魏郡各县包括被冉裕、籍破虏占据的昌乐郡,最多可以得到四十余万斤提炼后的猛火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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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霸主介绍:
魏国永兴三年正月,燕国倾国之兵二十万步骑南下,连克幽、蓟,略地于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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