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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大魏霸主txt下载     大魏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98章没有最可恨只有更可恨

    此时的王丁坐在一艘海鲨级运输船的底仓内,按照王丁的身份,他怎么也要坐在上首位置,可是此时,他不仅坐在下首,反而承担着奴仆的职责,不时的给舱里的客人添酒。

    坐在上首主坐位置上的丑陋汉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王丁就像哈巴狗一样,狼狈的退了出去。

    来到甲板上,王丁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由衷的笑了。

    马克思说过,资本家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被绞死的危险。

    此时王丁的买卖,可不是百分之三百,而百分之一千或者一万。他的目标不是朝廷上的权力,而是魏国中头号巨商,富佳天下的张询,就是他的目标。要实现这个目标,他不怕冒险。

    所以,他敢偷偷把位于婆罗洲的一万五千名全副武装的魏国精锐士兵从婆罗洲运输回魏国,不但是这一万五千兵马,还是夷州的海盗,他第一次发现和他合作的海盗实力是如此的强大,足足八万余兵马,其中还加杂着不少倭奴国人。

    如果成了,他就是张询第二,如果败了他就是王成的下场。对于王丁来说,成功于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参与这个惊心动魄的过程。

    桓温曾说过:“大丈夫不能既不能流芳百世,亦不复遗臭万年。”当王丁听过这句话的时候,他把桓温引为知己。用王丁的话说,那就是大丈若不能生得轰轰烈烈,那就死得无声无息。”

    别看王丁是一个商贾,但是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当年冉明组建华夏商盟,王丁非常想投靠冉明。然而在拜见冉明的时候,冉明的门房想要点好处,可是王丁却空手而去。结果被冉明的门房羞辱一顿,这样王丁就把冉明恨到了骨子里。非常可惜,冉明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当然,以王丁的身份,要想报复冉明那也是妄想。可是有一天他成了夷州海盗的俘虏,那个时候冉智刚刚在夷州立足,急需要物资补充。而攻掠夷州土著势力所得的财物不少,但是却没有冉智最需要的甲胄和兵刃。冉智也需要一个代理人,为他销赃。结果二人一拍既合,这样以来,利用冉智所得的脏物,王丁快速积累了庞大的原始资本。

    后来,冉裕被冉明限制在婆罗洲时,冉智无意间得到了消息。就和王丁密谋了一个瞒天过海之计,使用调包计把冉裕和籍破虏的三个营的军队偷偷的带出了婆罗洲。其实冉裕所想和冉智的区别非常大,冉裕也没有推翻冉明,自己当皇帝的心思。他虽然恨冉明,只不过是恨冉明不让他回去奔丧。这也确实是冤枉冉明了,冉明从宁远返回时,也根本不知道冉闵快不行了,结果回来匆匆见了冉闵一面,他就是忙着处理冉闵的后事和登基的事情,他就把冉裕忘记了。

    这下倒好,兄弟之间原本只是一点隔阂,现在这个隔阂变成了难以愈合的鸿沟。其实如果没有萧乐子,冉智也会找机会给冉明致命一击。当然有了萧乐子配合,事情变得简单多了。这个计划最关键的地方,就是他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军队秘密开进邺城。别说冉智只有八万多军队,其中嫡系精锐只有五万余人,还有三万多倭国或夷州土著仆从军。这些军队的战斗力虽然不弱,装备也不差,至少比晋朝正规军强多了。但是冉智却没有可以直接打进邺城的自信心。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知己或知心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冉智和冉明明争暗斗多年,自然清楚冉明的底细和实力。无论是他从渤海郡绕道邺城,还是途经黄河水路,转漳水进入邺城,都会受到非常大的阻力。冉明在为胶东国王时,整个青州都是冉明打下来的,青州各郡县基本上都是冉明的人。这倒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青州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工坊,有一百万青壮工匠,这些人几乎不用怎么动员,就可以武装成军。

    虽然这些工匠仓促成军,战斗力不强。冉智有信心可以以弱克强,但是这个时间却非常长,有可能是三个月,再或者是半年。这样肯定会支撑到冉明精锐部队的回援。计划更关键的就是王丁了,作为魏国有名的海船王,他有最正规的手续,可以把大船开进内陆。只过避开魏国的税丁检查,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他的惊天阴谋。

    吹着海上浓浓腥味的海风,王丁的心情非常舒畅。他共四百多艘大小海船,名义上是运输了近二百万石粮食,事实上呢,这些大船里粮食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则是近十万全副武装的军队。

    按照计划,也是最重要的一环,魏国所有海船要想进入魏国。必须经过税丁层层查验,这是最难的一个环节,虽然可以采取武力夺关。但是海关虽然可以以易夺取,但是很难做到无声无息。如果让魏国朝廷有了防备,这就是一场恶仗,有的打了。

    随着魏国的商业兴起,黄河水运也慢慢成熟了。除了向西至三门峡段,无法通过大船以外。中下游,则通行无阻。当然这个时代的黄河入海口也不是后世的山东垦利县,而是在利津。这是自公元11年王莽的建国三年,黄河在今河北临漳县西决口,东南冲进漯川故道,经今河南南乐、山东朝城、阳谷、聊城,至禹城别漯川北行,又经山东临、惠民等地,至利津一带入海。

    终于到了利津海关,王丁当仁不让,亲自出面去对付那些税丁了。利津海关渤海里用浮标圈了很大一块海域,用来临检海船。四百多艘大小海船几乎把临检区域占了一大半。当然进入临检区域,这些装着八牛弩和投石机的武装商船,必须用帆布把八牛弩和投石机全部遮盖起来,然后封上封条。

    如果私自拆掉海关贴上的封条,所有海船将面临着严重的处罚。对于这些事情,王丁的伙计们早已轻车熟路,所有的海船都降帆抛锚,等待着税丁的检查。只有交税之后,他们才能正式进入黄河。

    这时税丁驾驶着小型飞剪船飞蛟级,这种小船和蜈蚣船差不多,载员二三十人。海关一个头目率领着,面对四百多艘海船,这么大的检查量。税丁也全体出动,上千税丁和文书挨船检查。

    “不愧是海船王王老板,您这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一个税吏皮笑脸不笑的道:“这次王老板好大的手笔啊!”

    “没办法,家里人口多,混口饭吃而已。”王丁认识那个税吏,此人名叫郭维翰。不到四十,却成了利津海关关丞,虽然只是不入流的从七品官员。不过他的权力很大,油水很足。就道:“郭兄,帐目已经做好了,先让下面的人去查吧。王某跟你会帐。”

    郭维翰点点头。事实上所谓的检查也只是走个过场,四百多艘大船有多大货量,不用脑袋想就是用膝盖想,也猜得出来。在魏国想要逃税,下场非常严重。而且最关键的不是国法处罚,而是所有的逃税的商贾,都会进入华夏商盟黑名单,生意肯定别想再做了。这个后果是实在太严重了,况且他们的利润非常大,朝廷留下的利润空间也足。他们也没有必要触这个底线。

    即使可以在海关那里钻空子,可是你所有的货总得出手吧,只要出手还是有迹可寻,只要露出马脚,下场将是御史巡检临门。

    王丁请郭维翰进入了最奢华的上仓内,然后指着道:“郭兄有所不知,这一次王某别看弄得动静很大,可是赚得却不多。光粮食就运了二百万石,这基本上白玩。最大的赚头,就是那三四万奴隶了,其他就是一些香料。”

    郭维翰点点头,为了刺激商贾从海外运输粮食,对于粮食魏国不仅免税,而且还会给予一点的税收补贴。对于海外奴隶,则是要加征人头税,每个奴隶也多六百钱而已。郭维翰自然不用亲自动手,下面的书吏就按照帐目结算税金。

    为了这次可以蒙混过关,王丁的损失可是不小。为了避免被税丁看出问题,各个船仓里都装了大量的香料,香料的刺激性气味,可以很好掩藏起暗藏士兵的汗臭。要知道香料是按斤收税,人体的重量比香料本身重得多了。每一个士兵都按香料收税,这笔税款也收得王丁肉疼。

    至于冉智那三万余名、倭奴或土著仆从军,则直接装成奴隶。反正土著和倭奴国人和汉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非常可惜,尽管王丁这一次运输规模很大,可是跑海商的商贾都是大鱼吃小鱼,小规模的很难生存下去。包括各大门阀的船队,规模同样大。来回折腾了三天,终于平安的渡过了海关的检查。

    就在这时,一名税丁非常意外的看到船舷上用炭笔写了“虎”字,虎字虽然平常,可是这个“虎”字却缺少了一个勾,下面还有八五一七零三这六个阿拉伯数字。税丁事实上就是皇家特卫的情报人员,他看出这是海外营细作留下的暗记。

    冉智和冉裕二人也都非常紧张,他们都做好了准备,万一被税丁看出问题,他们就武力夺关。至于后果,那就打了再说。顺利的渡过了利津海关,冉智也松了口气。

    不过,谁也事实上冉智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税丁道:“王二哥,好像昨天吃坏了肚子,我去方便一下!”

    那个叫王二哥的税丁不耐烦的道:“懒牛屎尿多。”

    税丁笑而不语,快速跑到没有人的地方,不过他却没有去上厕所,而是快速跑向一个海关门口的凉茶铺子里面。这个凉茶铺子,同样是皇家特卫的暗桩之一。

    税丁打了一个有情况的手势,凉茶铺子的老板就会意的点点头。二人一同进了内里的卧室。悄悄关了门,然后打开衣柜,露出一个暗门。随着机关的嘎嘎声响起,二人进入了内室。

    “头,发现了海外营的暗号”

    “哦!是什么?”

    “八五一七零三,快查查这个代表什么意思!”

    头目找出密码本,对着密码的检索。冉明的密码本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无规则的编了一本书,上面标注好字。每一组数字代表的含义都不同。不一会儿,头目找到了密码的对应的字。

    “是什么情况?”

    “吕蒙!”

    “吕蒙”税丁不解的道:“这是什么意思?”

    头目吸一口凉气,面色有些灰白“白衣渡江!”

    “啊!”税丁道:“这该如何是好?王记的海船可是足足四百多艘呢,这可是能装十数万人啊。况且我们在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上面还有三四万奴隶。”

    “那肯定是敌兵假扮的。”头目道:“你我分头行动,你快速去找镇东将军冉烽,我要把消息最快的速度上传。”

    通过了利津海关,王丁的船队满帆前进。这个时候正是东南季风强劲的时候,沿黄河而上,虽然算不得顺水顺风,但是速度也不慢慢。冉智也是一个狠人,他下令王丁把运载的粮食和其他物资,扔进黄河里,减轻大船的重量,加快速度前进。

    在这个时候,冉智也不掩饰了,八万军队,全部秘密换装,冉裕倒是有点阴晴不定。冉智道:“老四,走到这一步,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他老二死,就是我们两个亡。”

    冉裕道:“可是,可是,母后会伤心的!”

    “哼!”冉智不以为然的道:“咱们都是母后的儿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无论谁坐那个椅子,母后只能认了。”

    籍破虏道:“四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冉裕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冉明圣驾南移,一路快速前进。事实上冉明没有担心什么,冉裕的那一万五千安北军士兵,掀不起什么浪花。只是冉明也没有想到,萧乐子比他相像的更狠。

    如果想钓鱼,肯定要准备好诱饵。萧乐子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为了达到他的目的,甚至把司马聃推出来当诱饵。此时相对而言,司马聘所代表的南晋朝廷,就像是自带了群嘲技能的拉怪高手,司马聃出现在哪里,那里就是魏军的主攻方向。

    当司马聃的旗幡仪仗亮在无锡,身在健康的石越第三天就得到了消息。

    “无锡!”面对着这个情报,石越有点不敢想象。相较而言,健康作为晋朝的都城,经过数十年的经营,已经初具规模了。如果司马聃真决心死守,就算石越会爆破攻城之法,想摸到建康城的城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是无锡,那里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司马聃退到那里,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对于相距三百多里的距离,石越根本没有放在眼中。留下两个营驻守建康,石越亲率征南大军向京口浩浩荡荡行去。京口也就是后世的镇江,在历史上东晋前太尉郗鉴曾驻兵在这里。后来这里就是东晋朝廷的唯一屏障,军事要地。向来为进行腹心镇守,先是郗鉴,后是荀羡。只是在这个时空,荀羡死了。他的接任者和历史上一样,为范汪。范汪字玄平,又称范东阳,雍州刺史晷之孙。南阳顺阳(今河南内乡)人。曾任东阳太守。在郡大兴学校,甚有惠政。

    然而这个人却不是为将领的料,虽然加了鹰扬将军,和桓冲一样的职位。不过他打仗的本事和桓总差得远了。关键是这个老夫子是一个有名的清谈名士。

    不京口经过太尉郗鉴多年的苦心经营,门阀势力在京口扎根很深。哪怕范汪不能打仗,不地这个家伙却非常有权谋。又因为在任内大兴办学,名声不小。玩清谈出身的名士,就像后世的名嘴,大v和公知,范汪深知舆论的威力,他到处宣扬魏国残暴,特别是对士绅,轻则抄家,重则灭族。一时间让京口众门阀士绅人人自危。

第899章人性啊人性

    按说作为东晋的军事重镇,无锡的外围第一道屏障,无论如何也要坚守一段时间吧。可是偏偏范汪在石越大军快要抵抗京口时,向司马聃提出年老病重,不堪重任,请求致仕。这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司马聃的脸上。

    匆忙之间,司马聃只得改袁虎为安远护军,统领京口军务。这个袁虎还没有到任,京口守军直接向石越投降了。兵不血刃拿下了京口,石越没有留下休整,直接向晋陵行去。(晋陵既后世常州)

    晋陵境内又侨设兰陵郡,在这里萧氏的影响力不小。因为萧乐子的存在,在晋陵郡,石越大军才算是遇到真正的抵抗。

    萧乐子一直在学习冉明,一直也在进步,对于冉明的某些东西,他是学不到。不过有一点,却学得非常好。那就是冉明的人民战争模式,萧乐子自然不可能发动真正的人民战争,可是他却发动了士绅战争。在这个时代,士族阶级的力量还是非常庞大的,特别在东晋。每一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私兵家兵,这些士族家兵和私兵和朝廷的军队不一样,他们的装备更好,训练也有素。虽然很少数,可是在萧乐子守土抗敌护境安民的宣传下,这些士绅很多都站在了司马聃一方。

    石越很快就偿到了什么叫做人民战争。从京口到晋陵,在短短不到二百里的距离,好像一夜之间涌出百余支大小不等的“义军”,这些义军日夜不息,拢袭石越所部。虽然他们给魏国造成的实际结果不大,但是却让人烦不甚烦。石越在无锡也受到了顽强的抵抗。

    就在这时,一股阴谋也在魏国内部渐渐形成。随着冉明南征随驾而行的一些中枢大佬,可是留下在众臣则更多。然而在这个时候,这些留守大臣似乎在暗暗串联着什么,此时王猛已经交出了天眼的情报大权,无法了解个中内幕,不过作为一个政治家敏锐的嗅觉,让王猛感觉到不同寻常。作为邺城令,王猛虽然没有什么情报组织,却有暗中力量可以使用。那就是街头混混,这些人虽然不是情报人员,不过却消息灵通。

    小关羽曾是邺城南城有名的混混头子,当初接受苻宝雇佣,暗杀过冉明。在得知冉明的真正身份后,他吓得就跑去了邺城。只是非常可惜,冉明根本无意与他这种地痞流氓一般见识。逃出邺城的小关羽躲了几年,慢慢派人回来打探消息,发现他既没有上朝廷的黑名单,也没有通缉。小关羽就潜回了邺城,发现邺城安全后,慢慢的小关羽又成了邺城的黑暗世界的一方霸主。

    不过这一次小关羽学精了,他不再张扬,而是低调做事。也改变了风格,像以前欺负良善,收取保护费这种事情就洗手不干了。可是他麾下也有几百名小弟需要养活,小关羽找到了一条财路,那就是随着魏国的商业的发展,外地客商大量涌进邺城。小关羽就利用地头蛇的优势,帮助外地客商完成交易,收取佣金。慢慢的小关羽就形成了一种类似后世中介公司的组织。

    像什么青楼想要新人,工坊需要奴隶,或者是外地客商想在邺城开铺营业,购买商铺等,小关羽的业务范围非常庞杂,不仅拉皮条,也有时充当情报贩子。小关羽有点忐忑的进入了邺城令王猛的府邸,当然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王猛请他吃饭喝酒,肯定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作为邺城令,小关羽根本不敢得罪王猛。因为小关羽非常清楚,王猛要想收拾他只需要一句话,别看他现在家产万金,风光无限,在王猛这种高官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只小蚂蚁,没有任何反抗力量。

    “随便坐吧!”此时的王猛越来越有上位者的架势了,别看只是一个区区六品邺城令,可是没有人敢小视王猛。因为王猛才是冉明真正的嫡系,心腹中的心腹,如果没有差错,登堂入相那是早晚的事情。

    “谢王公!”小关羽唱了一个诺,轻轻坐下。说是坐,其实也就是屁股挨了一下椅子的边而已。

    “你是聪明人,那王某也不跟你绕圈子了!”王猛道:“陛下南征,留下猛在邺城,就是为陛下看家守院。然而这件事猛并没有做好,好像事情有些脱离了掌控。”

    小关羽“王公高见,这事说到底,也就是那些商贾有些不安分了。”

    “哦!”听了这话,王猛非常意外,他没有想到居然是华夏商盟出了问题。

    事实上冉明组建了华夏商盟就是借助了商贾的力量。在冉明最初的扩张过程中,除了遵循军事原则,也遵循商业原则,对于境内的财势者采取交换原则,凡是对魏军的展有利者都会让渡政治资源或者物产资源,助其家。以刘原、张询、王成为代表的几大家族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武人与商人的这种互动,军事与商业的这种结合,也是魏国能够在过去几年迅崛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后来,不甘愿成为商盟老三的王成率先叛变了冉明,与冉智合作。华夏商盟三大元老家族、王氏被吞并瓦解,刘原的商号彻底并入了冉明的私产中。张询的实力也大损,在这个时候,以郑简为代表的士族门阀商号开始快速发展。不过冉明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战前押宝,即是那些在胜负未分之前、魏军窘困万分之中能够给予财力支持者,魏国政权在取得胜利之后才会论功行赏,通常会返还远比其付出为大的资源作为报偿,至于那些在战前踟蹰犹豫,不肯就将宝押在魏军胜利这里,等到胜利之后再来凑热闹的,就比较难在战后分一杯羹获取暴利了。

    造成这样的局面,那就是张询、郑简等超级商贾越来越富,势力越来越强。而那些传统商贾,影响力和实力就会越来越弱。如果不是有了中南开发公司和南洋开发公司,恐怕这些商号都没有了生存空间。

    中国人老祖宗非常聪明,用一句话概括了人性。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阶段,这些天下大势这些商贾看得非常清楚,一旦冉明取得胜利,天下统一。华夏商盟那些顶级越级大商号将会借着政策上的优势快速发展,以十倍或百倍的速度扩张着。这些疏远的家族将会很快被边缘化甚至被吞并。

    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唯一办法还是借助政治力量。借助政策扶持,像当初王成一样,成为新贵。

    得到这个情况,王猛不由得一阵头疼。这些商贾不可怕,因为他们都是有恒产恒业的人,就是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最关键的还是他们身后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可怕。现在邺城官员的串联,不过是风暴来临的前奏。

    “头疼啊,这是想要逼宫啊!”王猛挥退了小关羽,他知道这个事情已经足够了,其他细节问题,就不用问了,因为再怎么问小关羽这个层面的人物还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这个幕后的人是谁呢?冉操?一个才八岁的小屁孩,冉睿更不用提了,才五岁多。接着排除法很快排除了二人,王猛突然间在脑袋中闪出一个名字,顿时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冉智,别人或许不清楚,王猛却非常清楚,当初他是想利用杨运暗中控制冉智,可是王猛却小看了冉智,结果这个杨运被冉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了。王猛安插在冉智身边的细作,不是死了,就是叛变了,这让冉智彻底自由了。

    别看冉智当初失败了,不可否认,冉智在政治上比冉明更有优势,他是嫡长子做了九年的太子,培养了大量的人脉关系网络,哪怕冉智虽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可是谁也不知道冉智手里还有什么后手和底牌。

    王猛的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往事。要说士族门阀对冉智的政治观点和理念,还是有着先天性的好感,可是冉明却不一样,他重用商贾,又重用寒门,开创学堂,这一切都在润物细无声的改变士族门阀对统治权力的垄断,虽然是冉明采取了温水煮青蛙的渐进方式,但是那些士族门阀中玩了一辈子政治斗争的老狐狸,肯定早就看穿了冉明的真正意图。

    在地利、天时、人和都在冉明这边的情况下,这些士族门阀只得暂时蛰伏。可是一旦给他们机会,他们肯定会跳出来生事。

    现在恰恰是魏国正虚弱的时候,邺城不仅防卫空虚,而且没有可以威慑众臣的大佬。这样最容易出问题了。王猛突然灵光一闪,他随即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魏国前太尉,现太傅申钟。申钟是魏国硕果仅存的开国四十八功勋之一,不过现在申钟已经非常老了。七十多岁的人了,不仅耳聋眼花,就连开个朝会,他也能流着口水睡着。

    王猛虽然不想麻烦申钟,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必须让申钟站出来威慑宵小。可是还没有等王猛去找申钟,皇后谢道韫已经派大常秋杨环前来通知王猛,紧急入宫议事。

    王猛不敢怠慢,立即换上朝官,随杨环入宫。一路毫无阻挡,来到太武殿中。此时只见谢道韫满脸难以掩饰的惶急,而王芷、王宝宝,就连可足浑氏、海伦娜都全身甲胄,杀气腾腾。

    “臣,王猛拜见皇后娘娘!”

    “王卿免礼。”谢道韫没有客套直接道:“王卿看看这个吧,这该如何是好!”

    王猛打着一个奏折,发现居然是皇家特卫最高级别的密信。这个密信的内容,让王猛更加吃惊。冉裕率领一万五千精锐,自黄河而上,在阳谷县被镇东将军冉烽率领一万余骑兵截击。然而双方交战半个时辰,突然从冉烽军后方出现三四万土著军队,这些土著军队战斗极强,装备精良,打仗全不要命,冉烽寡不敌众,被迫击败,损失四千余众。”

    “这怎么可能?”王猛疑惑起来了

    也难怪王猛会非常吃惊,冉烽是冉闵的养子。也是冉闵培养的一员将才,在原本的历史时空里,冉闵的朱龙战马倒毙,冉烽把自己的战马,让给冉闵。可是冉闵却没有同意。或许那个时候,冉闵和穷途末路的楚霸王一样,心灰意冷了。但是不可否认,至少在兵法方面,冉烽是深得冉闵的真传。

    对于这个打仗喜欢中规中矩的将领,是事实上这样的将领才最难以对付。只有堂堂正正之师,凭借力量才能稳压他,任何计谋都会适得其反。王猛虽然只是一个邺城令,但是作为冉明真正的心腹,他得到的情报,远比他的这个职位来得更多。

    尽管当初冉闵把安北军的三个营调出安北军,去支援冉明,其实就是发现籍罴,不准确的说是籍破虏在秘密建立培养自己的嫡系军队。调出这三个营,目的也是为了切断他们与籍罴的联系。对于这三个安北精锐步兵营的情况,无论当时的“天聋地哑”,还是当初的天眼,都留下的相对的记录。根据这些记录,王猛知道这三个步兵营,虽然装备不错,但是却是没有经历过恶仗的新兵居多,辅以籍罴的家臣家丁作为军队基层骨干,但是战斗力却不一属于一流的。特别是步兵面对骑兵的劣势,纵然籍破虏有了充足的准备,冉烽所部一万余骑兵也不应该吃亏,特别是伤亡近半,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

    王猛更慎重的是那三四万仆从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庞大的船队行驶的黄河上,缓缓靠近了漳水的交叉口。冉智站在甲板上,背手而立。在大船最底层的船舱内,无数倭人被驱使牛马一样,驱赶到狭窄的船舱里,他们吃力的摇动船桨,为大船提供动力。每天辛苦的劳动,勉强换取两三个果腹的窝窝头。在船舱里,还有一些等级较高的倭奴国人,这些人穿着崭新的麻布衣服,手持皮鞭。只要看到那些动作稍稍迟缓的倭人,马上就是一声暴喝道:“八嘎!”接着皮鞭就像雨点一样抽打下去。

    冉智也是无可奈何,南洋诸岛早被冉明占据,冉智在夷州,渡过了最初的困难时期,在传授了土著汉化农耕之后,这个宝岛同样不缺少粮食,但是他却缺少人力,临海郡人口早已被他劫掠了一半多,随着冉智大举登陆东晋沿海地区,这些地方的百姓为了避免被劫掠,不得不向内地迁移。这样以来,冉智想要在晋国劫掠人口越来越困难。可是要向深入魏国沿海劫掠人口,冉智不仅害怕引来冉明的疯狂报复,无奈之下,为了避免被冉明发现,他只得向东北的大海上探索。

    终于冉智发现了倭国。这个时候,倭国还没有真正的统一。至于所谓倭国的天照大神的原型卑弥呼,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刑马台国的女王,因为三个时期魏国赐于亲魏倭王印,这才名义号称统一。事实上进入壹与(台与)为王时,内乱就开始了。依靠自身的力量,壹与(台与)不得不派出人寻求中国的支援,这才派出人抵达的建康。只是东晋在这个时候,能给倭国的支援非常少,最终褚蒜子派出了一支一百多人的僧侣、使者团,出面调停倭国内乱,然而使团出发十几年却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就连使团成员生死也不知道。

    不过,冉智却发现了倭国的好处,那就是这个国家的人口很多,短短几年时间,冉智先后在倭国劫掠了十多万青壮人口,这些基本就是倭国所谓的武士战败被俘虏的。冉智发现这些倭国人非常温顺,作战却非常勇猛。冉智也非常喜欢,就武装了一批由倭国武士组成的仆从军。

第900章那一箭的风情

    “主人!”就在这时无声无息,甲板上出现一个穿着明光铠甲的将领,不过这个将领的身材却不高大,威武的明光铠甲穿在他的身上,仿佛有点沐猴而冠的感觉。这是冉智麾下的倭奴国的首领,原本雄霸纱海道的北条大能。北条大能已经学会说汉语了,这个时期的汉语,可比后世的英语有影响力多了。在倭国都是以说汉语为荣的。

    作为最早投靠冉智的大名,冉智对北条大能还算不错。至少给了他非常大的自主权。不过北条大能就和他们后世的子孙很像,是典型的软的欺硬的怕。在劫掠倭国本土的时候,冉智用了不少火药武器,这让还处于原始社会,特别是生产力低下的东海道一时间恐惧到了骨子里,拥有三十余万人口的东海道,丝毫生不出反抗的意志。

    在北条大能看来,一声声的炸雷在不断的回响,震彻绵绵的群山,身边的人不断地被雷劈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于是他们开始抱头鼠窜。可是,这个时候,那个魔王开始降下神火,这种火怎么也熄不灭,哪怕跳进水里,仍然继续燃烧。直到把人烧成黑炭。当冉智高喝降者不杀声,通过翻译,北条大能就像听到了天籁之音。

    冉智就是天上降临人间的魔神,他投靠魔神,当魔神的使徒,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魔神给他一身精钢打造的甲胄,这让北条大能更加欣喜若狂。倭国不是没有铁器,虽然有这却非常稀少。北条大能支向刑马台朝供的时候,曾见过这种东西,不过女王手中好像也就不足十套。但是魔神不同,他身边数万甲士,居然人人都是这种装备。这让北条大能非常震撼。

    在冉智面前,这个北条大能都显得非常恭敬。

    冉智道:“北条,你这个姓氏太过绕口,不如就跟着本王,改成姓冉吧!大哉乾元,能者干杰也。以后你就叫冉元杰吧!”

    听到这话,这让北条大能激烈的亲吻着冉智的靴子。被赐姓是作为臣属的莫大荣耀,特别是跟随主公的姓氏,在倭奴国,这是上位者对待心腹的常见拉拢手段。如果北条大能,不现在的冉元杰若是不懂这个,他可以买块豆腐撞墙自杀了。

    事实上冉智有他的考虑,冉智不是不清楚冉明的实力,而是太清楚了。哪怕明明知道邺城此时空虚,他仍没有分兵,直接进攻邺城。而是打算用已经暴露出来的冉裕那三个营,和这三四万仆从军吸引魏国各地援军的注意,他的嫡系汉家兵马,才是最厉害的杀招。

    冉智道:“冉烽是本王皇父的养兄,也算兄弟一场。他虽然经过小败,却也不能小视。如今他又重整兵马,尾随而击。如果我们能一鼓作气攻下邺城还好,就怕攻城受挫,难免有腹背受敌的危险。所以本王让你率领你的部曲,在此登陆,进击黄河南岸的乐昌城。攻下乐昌城,在乐昌守住至少七天,为本王赢得时间。若本王成功夺回皇位,当上魏国皇帝,本王到时候就册封你为倭国国王!”

    “哈伊。臣,绝不辱命!”冉元杰大声道。

    “很好!”冉智道:“船只准备靠岸,登陆。”

    乐昌就是后世的南乐,乐昌位于河南省东北隅,冀鲁豫三省交界处。汉置乐昌县,北魏改昌乐县,五代后唐改为南乐,后南乐这个名字一直沿用至今。在这个时空,拓跋氏没有机会再建立北魏了,所以乐昌仍然沿用汉朝的名字。南乐虽然是一个平原城池,但是由于邺城在后越时期成为了政治中心,这个扼守着黄河水道,交通非常便利,所以也成为南北货物交易之地。

    别看区区一座原本不足七千人口的小城,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人口增加了十倍,成为了拥有近八万余人口的上县。此时冉元杰率领仆从军上岸,直接渡口西南十八公里的县城。此时这里属于兖州乐昌郡,是县和郡同垣,因为郡治所在地,所以城墙防卫规模不算太小。

    早在渡口那五十名余乡勇点燃狼烟,乐昌就进入了紧急战备状态,经过紧急扩充,这个原本拥有不到一千名郡国兵的城池,短短时间内扩充到了三千余兵马。当然这些兵马,都是没有怎么训练过的百姓,战斗力非常低。

    说实话,作为内陆城池。乐昌城的城墙也不算高大,周围全是两丈八尺高的城墙,最大规模防卫建筑,也不过是三座箭楼。

    可是倭国人哪里见过什么城池,哪怕冉智在夷州建立的都城修武城,在倭人眼中,这已经惊为奇迹了。不过在冉智眼中,这不过是偏远下县县城的规模,远远谈不上巍峨。而乐昌再怎么不济,也是郡县。

    可是倭人也不善长攻城,没有办法在这个时期,倭国自己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城池,就连国都,也不过是汉人村镇级别的建筑。冉元杰倒是无知无畏,还和在倭国劫掠时那样,数万人马,一声怒吼潮水一样蜂拥而来。

    这让乐昌太守惊讶坏了,乐昌太守、都尉非常不解,乐昌城墙虽然不算高大,也不够坚固,却不是人可以徒手就是攀登上来的。他们这么做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虽然不解,还是下令反击。如果这个时候,魏国制式装备仍是弓箭,那么下场肯定可怜,因为刚刚摸到弓箭的人,能射到哪里,只有天知道了(本人试过蒙古弓,三十米靶子,十箭中三,命中不到十环。)可是弩机是傻瓜式的射击方向,标尺、望山、目标三点一线,就可以命中目标。

    但是到底是新手,一千多只弩箭射下去,只有不到百人被射中。让乐昌都尉甚至感觉脸上发烫。

    乐昌都尉吼道:“都没吃饭,瞄准了再射,箭不要钱啊!”

    就在这时,倭人也用倭国长弓开始射击,倭国长弓弓展几乎接近一米二,拉力大部分在一石以下,采取竹制,张力有限,威力也小。不过却射中城墙上数十人,差点让城墙上的守军不战自溃。

    好在乐昌都尉也是打过仗的老鸟,派出亲兵充当督战队,连续砍翻了七八名溃逃的青壮,这才稳住了阵势。不过看到城墙上的倭人居然在搭人梯,什么灰瓶、擂石滚木,一股脑的往下扔,砸得攻城部队狼狈不堪。

    这个时候,乐昌守军发现这些倭人叫得虽凶,声势也非常骇人,却没有什么可怕的。慢慢守住稳住了恐慌的情续,慢慢的把训练时的水平发挥了出来。弩箭再攒射,同样一千余人的箭雨,居然可以射中二百余敌人了。

    这场甚至连流寇都算不上的攻城方式,让籍破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流寇攻城,纵然没有攻城武器,至少也准备点简易云梯啊,可是这个冉元杰,简直就是一个脑残,把自己的部曲就不当人看,这么消耗,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攻城作战有两种方式,一是破强。即以精锐破精锐,若是冉明在他肯定就会干这样的事情。以魏国精锐在远程武器的压制下,迅速接近敌人的城墙,把迎战的敌人的精锐打败,造成敌军一望见魏军就害怕紧张的有利局面;二是破弱。那是在没有把握正面击败敌军主力时候,也要派遣精锐找准时机攻击敌军的弱点,破弱造成的效应虽然没有破强来的震撼,但同样是破城的办法。

    籍破虏道:“这些倭奴真是不堪大用,四殿下,要不末将上吧!”

    冉裕道:“这都是我们魏国臣民,不要枉杀无辜。”

    籍破虏道:“末将明白!”

    接着籍罴直接来到快要发狂的冉元杰面前,毫不客气的道:“冉将军,让你的人撤下来。看看什么叫攻城!”

    冉元杰可不敢得罪冉智身边的汉人,因为他知道冉智再怎么信任自己,也不会让自己指挥汉军。非常不满,却只得听令而行。

    随着如同潮水一般的倭人撤退,这时安北军的三个精锐步兵营开始出动了。事实上冉裕所部的三个步兵营,也没有重型攻城武器,但是云梯却非常容易打造。作为一个以商业为重的城池,乐昌没有护城河,甚至为了方便货物进出,城门也像巨城一样高大。这样就增加了防守难度。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籍破虏到底是将门子弟,他的攻城之法就是选择了破强。一个部的军队踩着鼓点举着盾牌缓缓前进,而其他四部则如同扇形一样,缓缓跟进,四个部,四千弩机,向城墙上倾泄着箭雨,让没有危机意识的守军,瞬间倒下一大片。

    其他守军也被压制得无法抬头,这个时候,刚刚打造出来,甚至连树皮都没有剥掉的一百余云梯,就顺利的靠在了城墙上。

    籍破虏道:“进攻,先登者赏万钱,官进一阶。”

    尽管这个时候,魏国百姓收入都非常高了,可是万钱仍不是小数目。一万钱可以买到十六石粮食,足够一家五口人吃上一年。这个诱惑还是不小的。

    乐昌都尉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他一发狠站起来道:“反击!”

    然而击字甚至余音未落,一只劲矢像闪电一样,灌入了他的左眼,然而劲道不减,直接贯穿了后脑……主将阵亡,哪怕是精锐部队士气也会受到打击,更何况只是一群污合之众。

    看到主将阵亡,乐昌太守顿时吓得身抖如筛糠。就在这时,那些如狼似虎的安北军精锐步兵咬着横刀,飞快的攀登者。刚刚接替指挥的乐昌副尉,甚至连一个命令都没有发出,又在刚刚拿到令旗的瞬间被一箭封喉。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垒智者赢。籍破虏再怎么说也是将门子弟,长期与北汉国对峙,积累了与他年纪不相符的经验。籍罴也是一通百通,他虽然不像冉明拥有后世的经验,但是在长期与诸胡战斗过程中,积累了一定克敌制胜的经验。

    像这种把神射手集中起来使用的战术,专门狙击敌人的将领,就是和后世的斩首战术如出一辙。无论是匈奴人也好,羯人、鲜卑人也罢,他们都是一群野蛮人,虽然生性凶悍,但是却没有组织纪律,如果失去指挥就是一盘散沙。籍罴本人弓马娴熟,自然可以如臂指使。

    可是籍破虏虽然身手不弱,但是仅仅比一般小兵稍强一些,比起一流武将,差得太多了。善战善智,籍破虏自知武力不行,就在安北军十数万大军挑选出了一批神射手,这些神射手每人都可以拉开三石强弓,一石是一百二十斤,三石就是三百六十斤,这些神射手专门对付城墙上魏军的指挥官,从都尉、副尉、司马、别部司马,甚至连曲候都接任了,谁接替了指挥的位子,全都无一例外,被一剑封喉。看到这种情况,就是一般精锐部队也是士气受挫,更何况是那些刚刚还拿着锄头和工具的百姓?

    战斗进行不到一刻钟,乐昌城守军就士气溃散了,籍破虏顺利的攻入了乐昌城。

    事实上证明,人民战争也不是无敌般存在的,特别是在局部战争中,乐昌被叛军攻克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一时间魏国朝堂就像油锅里倒入一瓢水,一下子整个沸腾了。

    乐昌虽然不是兵家战略要地,但是在邺城面前,却是扼守水路交通要道的战略要点,占领了乐昌就等于把兖州、青州甚至豫州东部地区的兵马堵在乐昌以东的地区。要想入援邺城,不是没有办法,那就需要走陆路了。可是走陆路困难也是非常客观存在,那就是运输效率太差了。占领乐昌之后,籍破虏与冉元杰所部又开始分兵,籍破虏亲自率领一个营的兵力抢占了仓陵。仓陵原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可是自从魏国不其至邺城的高速公路修通之后,这个仓陵就是一个重要的驿站了,关键是这个驿站有一座漳水大桥,占领了这里,高速公路就完全阻断了。

    同时冉元杰分兵三万余人马,向西攻占魏郡的魏县,这等于进入了邺城核心地带。这个时候,籍破虏和冉元杰所部的选择就非常多了。第一可以通过高速公路或水路直取邺城这个魏国大首脑。第二就是劫掠豫州、洛州,此时豫州和洛州,不论是军队还是百姓都大量调抽南征,此时腹心地带就是想组织庞大的护军力量,显然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第三就是东进,利用小部分军队吸引冉烽率领青州、兖州部队,然后攻入魏国最繁华的青州地带。

    无论是怎么选择,最关键的是时间。现在籍破虏和冉元杰二人所部,加在一起近五万人马,出其不意一口气打到邺城城下!如果运气好,攻破敌人首都甚至俘虏魏国群臣,乃至把谢道韫、皇子都变成阶下囚也大有可能,那时候天下震动,所有对魏国不满的潜在敌人都将群起响应,魏国的就有可能因此而分崩离析!

    邺城此时差不多拥有七十八万人口,其中大半都是军臣眷属,一旦惊闻邺城之变。无论是征南军还是镇南军,恐怕都会军心动摇。晋国兵马再顺势北进、漠北诸部呼应,蜀国桓温相机而动,把整个天下捣成一锅乱粥!得到那时,就算冉明有天大本事,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籍破虏深知冉烽厉害,纵然上次有点小挫,但是却有非常多的客观因素。首先是冉明急令冉烽南下,他的幽燕骑兵长途转战,异常疲惫。其次是安北军拥有太丰富的以兵克骑的作战经验了,拿骑兵对付安北军步兵,本来就是失策的。况且还有冉元杰这么一群不要命的疯子搅局,可是现在冉烽重拾兵马,收拢了青州护军开始发力西进。

第901章烂泥扶不上墙

    作为魏国将领,籍破虏才更了解青州到底藏着什么怪兽。冉明在青州开设了大量的工坊,雇佣了上百万青壮男女,虽然有一部分人支援征南军南下了,可是留下的人手,却也不少。魏县原本就是魏国中央禁军的驻地之一,这里最多时期驻扎着魏国精锐中央军四个营,可是这四个营全部被冉明调走了,此时魏县和乐昌一样,只剩下不足一千士兵,而且还是新组建的新兵。可是同样,冉闵和冉明父子都没有用心经营魏国的防御工事,从性格上分析,二人都不是属于那种喜欢被动防守的人,他们事实上更喜欢先发制人。由于这里城池低矮,冉元杰反思了在乐昌攻城时间发生的失误,就改变了战术。他的部队,其实也不全是倭人,还有不少高句丽、扶余人。

    此时魏国商业的开放,对于胡人的限制也不是那么严格了。大街小巷见到金发碧眼的胡人,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冉元杰命令一百余名最精锐的武士,化装成高句丽商人,携带一批高丽参和皮草,进入魏县。然而,魏国这个保护百姓的政策,让冉元杰轻易的钻了空子。因为有严格的命令在,无论是归化籍还是夷籍,只要战争来临,魏国军队都要保护他们的安全。眼看追兵已经遥遥在望,魏国守军也不在甄别,轻易把这一百余人武士入进城门。

    然而刚刚进入城门,这一百余名倭国武士就抽起刀枪,向守在城门的魏军士兵砍杀起来。没有防备的魏军士兵吃了一个大亏,当一群新兵,特别是在近战搏杀时,哪里是这些作战经验丰富,又悍不畏死的倭国武士的对手。等魏县守军快速支援城门时,冉元杰也率领了大部队赶到了城门口。

    激烈搏杀近一个时辰,魏县守军伤亡过半,不敌而退。

    随着魏县的失守,邺城可是掀起了十级地震。魏县距离邺城只有一百二十里了,这一百二十里可是拥有着八丈宽的水泥高速公路,即使是步兵也可以轻易一天之内兵临邺城城下。有道是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各种消息涌进了邺城。士绅官员不用说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特别是大小商贾,他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

    小关羽自从得到了王猛的召见,他就有意向王猛靠拢。这天刚刚吃过晚饭,一个心腹小弟悄悄找到小关羽:“大哥,好像出了事情。”

    小关羽道:“出了什么事情?”

    小弟道:“大哥你也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在成安黄家当丫鬟,好像三天前吧,成安黄家就有了异常情况。”

    “成安黄家?”小关羽有点意外。成安黄家虽然不是一流大族,倒也是人才辈出。如今的家主叫黄俨,小字惟德。其祖父黄沈善天文秘术,其父黄泓师从祖从父受业,比祖父更为精妙。他博览经史,尤其精通易礼之学。后赵暴政,其父黄泓避祸幽州,被慕容俊重视,引为进谋将军,后官升太史。天文历法属于帝王秘学,黄俨在其父随燕国降臣来到邺城后,进入太常。为太常博士。

    虽然太史博士官职不大,也没有什么权力。但是黄俨却非常精通占卜之术,向来非常灵验。在民间名声不小。可是冉明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其实压根就不信这一套。上有所好,下必从之。冉明既然不信,黄俨自然在太常寺混得也不如意。不过尽管黄俨仕途不顺,但是在成安黄家也是一方大豪族,拥有黄氏子弟七八百人,良田上千倾。

    小关羽道:“黄家有什么异动?”

    小弟道:“黄家家主黄俨的三儿子黄浩,一直在军器监任职。好像是被什么人劫走了。黄家也没有敢声张,似乎这个人来头不小,黄家惹不起。”

    小关羽不以为然的道:“这能有什么事情?”

    小弟道:“成安黄家也是豪族,吃是一个容易吃亏的主。他们的三少爷被人绑架了,自然要找回场子。黄俨家中有上百家丁护院,为了救出他的三儿子,黄俨派出了一个护院头目,带着所有的家丁去救人,不过人非但没有救回来,反而好像吃了大亏。一百多人出去,回来就那一个管事,好像也非常狼狈。”

    小关羽道:“那黄家管事回来说了什么没有?”

    小弟道:“没有,黄家已经下令封了口,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报官。”

    小关羽对此事非常上心了,能让有七八百口人的黄家吃亏,一百多家丁只回来一个,显然就是报信的。小关羽作为地头蛇,他好像没有听说邺城附近出现什么扎手的点子。不过小关羽还是把这个情况向王猛作了汇报。

    王猛听到这个消息,刚刚开始还没有在意。不过随即却感觉到后怕起来,因为别人不清楚黄浩,作为冉明的心腹。王猛却非常知道,表面上黄浩只是一个军器监甲坊署的从八品直长。一个不如流的小官,但是事实上黄浩却是直属火药的大工头。

    虽然军器监对火药的管理非常严格,要想带出火药非常困难,不过作为直长,相当于生产厂长,黄浩可是非常了解火药的生产制造工艺。有人想要火药,这个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皇宫内的皇后谢道韫这两天忧心重重,在既将统一天下的关键时间,魏国内部却出了问题。

    冉裕宣布反了,接着攻占了乐昌。

    跟着魏县失守,邺城告急。

    谢道韫非常着急,然而这个时候,他又接到一个消息。邺城令王猛又有异动,这个让冉明引为腹心重臣的王猛,居然连夜召集邺城各大商号的管事,又派出兵包围了他的召开会议的邺城府衙,将前来参加议事的商号,斩杀三十余人。责令其他商贾和士绅,交出所有的家丁和工人。

    短短一夜之间,王猛就组织了无数青壮成军,位于邺城的四座器械库,全部被王猛强硬的打开了,分发了下去。

    谢道韫再也坐不住了,她让王芷率领一队鸾卫军士兵,直接去了王猛的府邸。

    谢道韫脸如沉水,望着一副镇静的王猛道:“王景略,你欲从贼呼!”

    “臣,不敢!”

    谢道韫非常烦躁,听到王猛不咸不淡的话,怒道:“你有什么不敢的,大权已在握,想杀谁就杀谁,现在又武装了十万军队,是不是想擒着我们母子,送给贼人邀功?”

    “臣不敢!”王猛慌忙道:“这是陛下的密令,猛有临机决断之权。”

    王猛接着对王芷道:“请王将军保护皇后回宫,邺城乱不了!”

    就在冉明准备派遣张温东进,与石越合击司马聃在无锡东晋临时朝廷时,有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乐昌、魏县失守,冉裕的叛军直逼邺城。消息传出,天下大惊。

    更震惊的消息传来,魏国开国皇帝烈武皇帝的死疑团重重,所有的疑点,直指冉明。几乎同时,又一个可怕的消息传来,冉智十万大军兵围邺城。冉智宣布吊民伐罪。

    这日,萧乐子像往常一样被侍从在五更叫起,然后有条不紊的洗漱、更衣用膳。这样的生活节奏是萧乐子从小养成的,哪怕他现在成了晋国十数万兵马的总参军,此时仍不改变自己的生活节奏。

    侍从备好了车轿。说到这个车轿,也和冉明有关。当初冉明在建康为质子时,把原本宋朝才出现的轿子捣鼓了出来。然而,随着冉明改进马车,把原本两轮马车改成了四轮,又在原本没有轴承的车轮上加装了轴承和减震,这样以来,轻便舒服的马车轿就应运而生。这可不是冉明的发明,而是古代的工匠把轿子的顶和马车的底座拼装在一起。现在流行起来的车轿,硬生生把刚刚准备流行开来的轿子给挤兑得没有了。

    别看萧乐子表现上轻松平常,事实上他内心里非常不安。哪怕他采取了“人民战争”,发动了京口、晋陵一带的士绅豪强,在石越后方给他添乱。一时间石越也一筹莫展。然而,当石越的遇到窘迫困境的消息传到身在赤壁冉明耳朵里时,冉明并没有什么意外。作为后世之人,冉明自然知道中国有着严重的地域歧视,东晋之所以能打赢淝水之战,就是因为江南经过东晋王朝的开发,已经有了明显的繁荣景象。不过后来却孙恩和候景这两个王八蛋给摧毁了。直到南宋才恢复过来。可是北方不一样,自从永嘉南渡以来,先是匈奴汉国统一了北方,但是好景不长,不过二十八年,羯族在石勒的带领下,打败了匈奴人成为了北方的霸主,接着又是鲜卑兴起,慕容氏南下,再后来就是拥有二十万氐族的苻氏入主中原,短短七八十年的光景,北方经历了四次灭国之战,可以说是赤地千里,白骨累累,一片荒芜。身在南方偏安的东晋朝廷自然不愿意统一。因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南富北穷。

    原本冉明还在头疼东晋在南方的士族门阀力量,在这个时候偏偏萧乐子成功发动了士绅豪强,敢于直接跟魏军作对。这可是给了冉明最好的口实。冉明直接给总参谋部下达命令,命总参谋部制定出“打土豪分田地”战略战术安排。

    如果萧乐子真是发动了人民战争,采取广大贫民百姓跟魏国作对,冉明还真会头疼,因为冉明不可能把东晋的反抗百姓全部杀光,如果真是那样,他的这一次统一之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豪强和士绅,那就不同了。

    籍罴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本身就是冉氏家臣出身,本身也没有什么强硬的靠山,如果内黄籍氏要想崛起,至少要三代之后。参谋部的那些参谋却不同了,虽然大部分都是讲武堂培养出来的人才,但是他们多少都有点身份。不知道怎么消息就泄露了出去,听到这个消息,无论是王简、谢安、就连刚刚成为冉明秘书郎的习辟疆也都急了。虽然是魏国官员,但是他们更是士族子弟。特别王简,那是太原王氏子弟,还是嫡支。别看王司马共天下的王氏不是太原王氏,可是事实上他们是同出一宗。王离在巨鹿之战兵败被俘,他的两个儿子王元、王威怕祸及他们,就跑了。后来王元成为琅琊王氏的始祖,王威则成为太原王氏的始祖。至于谢安,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家中亲族还大部分在东晋呢。习辟疆虽然只是襄阳豪族,但是中国的关系讲究门当户对,什么王子和灰姑娘,什么穷家小子,娶富家女只是穷酸文人意淫出来的东西。当不得真,谁信那就真的完了。

    “打土豪分田地”这个战略打击面太广,虽然明确牵连不到他们自己身上,可是难保不会牵连他们自己的亲族。所以三人牵头,又联络了十几个随驾大臣,一起去叩见冉明。大臣集体进谏,是被视为忠贞节义,正所谓国家养士仗义死节。但是在匈奴汉国或石虎时期,没有大臣敢这么玩,因为胡人都不爱惜羽毛,他们只信拳头,敢直言进谏的大臣,无一例外,都死了。当然,他们也不敢跟冉闵玩这一套,因为他们知道冉闵杀起人来也是非常狠的,只有主弱臣强,他们才敢这么玩。冉明刚刚登基,帝位不稳,这才是大臣们真正的依仗。

    这次是谢安真正领头,太原王氏虽然在东晋也有人,不过那是南迁支,和留北支关系势同水火,王简巴不得他们死呢。冉明正在赤壁缅怀古迹,顺便剽窃一首某某赤壁怀古,引来一阵马屁。当然,冉明看到一群大臣过来,就非常亲切的让尤义引他们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谢安却突然快步而出,疾步数丈。然后伸开双臂阻挡住众人道:“诸君可知,陛下身边出了奸邪小人,陛下被奸邪小人蒙蔽,欲毁我大魏基石,何为国之基石,士族矣。若无士族上辅皇帝,下抚黎民,何来国泰民安?然而有奸邪小人图谋不轨,欲让陛下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若吾辈视若无睹,则社稷危矣。”

    闻言群臣面面相觑,士族是国之基石,道理他们不是不懂。近日隐隐有传闻,石越的征南军被阻击在无锡之北的晋陵,据说这些士绅豪强为了阻击石越军队南下,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往水源里下毒药,扔牲畜的尸体,甚至是粪便。虽然石越军队损失不大,但是士气受挫,石大将军也恼怒异常。大家也慢慢形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对于这些跟魏国作对的士族豪强,必须严惩。

    但是这话从谢安嘴里说出来,就有点不对味了。怎么难道,任由这些晋国士绅豪强这样肆意屠戮魏军士兵不成?其实说他们屠戮魏军士兵也说不过去,毕竟东晋士绅豪强的损失比魏军多得多了,充其量只是恶心人而已。

    不过,冉明却不以为然的道:“谢卿所言极是,但不知石大将军那里该如何是好?”

    谢安似乎没有看到冉明脸上快拧出水了,继续道:“按陛下之策,固然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但是杀戮太重,恐伤天和。唯今之计,只有恩施于下!”

    冉明对于谢安失望的表情一览无余,让众臣纷纷侧目。冉明没有理会谢安,而是向众人问道:“你们的意思也是如此吗?”

    谢安刚刚开始也是忐忑不安,按说他的身份和名望,可以号召许多人,至少伴驾随行的百余官员中,不说全部,几十人应该有吧。然而让谢安意外的是,不仅仅是原来高喊支持谢安的王简冷眼旁观,就连新近降臣习凿齿、王雅都冷眼旁观。不过倒是习辟疆想是声援谢安,不过被习凿齿一瞪眼,吓得连头都缩回去了。

    谢安非常不解怎么会这样?此时此景,让谢安紧张起来。脸上汗不不禁流了下来。而且越流越多,眼下这个处境,谢安真的是骑虎难下了,进退两难,世道人心怎么能不可揣摩?

    事实上,谢安在魏国和晋国绝对不一样,陈郡谢氏崛起,依靠的是谢尚谢镇西,先是谢尚经营豫州,是东晋唯一拿得出手可以抗衡桓温的力量,像袁真、殷浩之流,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被桓温三下五除二给收拾掉了。

第902章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那个时候朝廷害怕桓温篡位,不得不对谢安百般拉拢。就像唐朝长孙无忌一样,论才能他远不如房杜,可是人家圣眷隆,一时风光无比。在李世民后世,诸皇子相争过程,力挺李恪的岑文本,尽管比长孙无忌更聪明,可是他仍然失败,因为圣眷不同。

    别说谢安了,就连和郗超齐名的王坦之,其实也是金玉其外,虽然不算败絮其中,至少是名不符实。政治就是这个样子,在魏国谢道韫的侄女是皇后,按说他也要圣眷正隆。可是显然,谢安的屁股没有坐正,皇帝不喜欢你这一套,你怎么会得到朝臣的支持,没有人愿意跟你玩火,特别是一个强势的皇帝面前。

    “自古以来杀士不祥。”谢安还极力劝谏“况且晋失其道,痛失人心。王师初至,虽为蛊惑,但去其首恶,便可去危就安。若纵兵屠戮,不仅士民失望,且长江以南无复向化了。”

    这时,听到这话,冉明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政治家的眼光果然是老辣的,谢安绝对不是为了一已之私,劝谏虽然明着是为了江南士绅豪强,实际上是担心军队失控。动物园里的老虎从小不吃生肉,自然不会伤人,但是若是让它偿到鲜血的味道,就会激发它内心里的野性。军队也是一样的,一支军队要想养成秋毫无犯的军纪,这非常难。可是要堕落,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或许冉明的本事是好的,可是在下面执行过程中,却容易产生一些差池。就像后世的打土豪分田地,无辜枉死的人也非常多,不过谁叫人家是胜利者呢,反正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这个时候,冉明这才冷静下来。太祖的办法,不一定适合这个时代。特别是兔死狐悲之下,肯定让统一大业受到影响。因为这个时代,军队就是一只魔兽。要想养成后世那种军纪,肯定很难。因为百姓的觉悟很低,别指望他们做出圣人一样的事情。

    当兵吃粮卖命,这是他们认为天经地意的事情,谁给他们军饷,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听谁的指挥,让他们打谁,他们就会打谁。至于国家和民族的观念,基本上非常模糊。

    冉明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像中二少年那样,脑袋一热,拍板就决定了。尽管反感士族门阀,不可否认,士族门阀形成还是有他们的独到之处。若非南北朝时期,士族门阀自身堕落,而且又内斗激烈,庶族根本没有机会出头。

    冉明只得命令石越加强防备,同时加强舆论宣传,同时颁布了三条政策。其一劝谕各地士绅、豪强富户,要做护境安民,稳定生产的作用。准确的说是要下调田租,恢复魏国统一三十税一的标准,永不加赋,废除除兵役之外的所有杂役。”

    “二是,参与魏军的士族豪强,一律废除士族身份,家族子弟不得为官。至少三代之内,这个禁令不会废除。”

    “其三是,魏国会对在统一战争中所有士族、豪强的表现,会列入册。有功者入红册赏,有功过者入黑册罚。”

    这一条也是冉明看到后世铁道游击队里的一个故事,不怕你现在闹腾,咱们秋后算帐。

    冉智的五万大军突然出现在邺城城下,城内恐惧笼罩了无数流动居民,而定居居民则陷入一种无奈之中。

    “爹爹啊,我们不如快逃吧!”

    “逃?能逃到哪里去?”

    “去洛阳!”

    “你现在看看四面八方都是贼兵,能往哪里逃?”

    “陛下呢,陛下现在在哪啊?若是陛下在此,五万大军驻在邺城,何惧区区十万贼兵?”

    “我就说过,怒而兴兵,于国不利。陛下现在南征,搞得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了”也有马后炮在那里大放厥词。

    不过,邺城出现了质疑冉明的声音,而且这种声音像瘟疫一样快速蔓延全城。

    此时皇宫中的御花园中,五六个孩子正在玩耍着,突然一个内传慌张的将十万贼兵围城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其中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留着黄头发,却穿着汉家小儿服饰,突然间舍了玩伴,跑入一间院子,叫道:“妈妈,妈妈,不好了!敌人杀到了,敌人杀到了!”

    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罗马皇帝尤利安的儿子,跟着皇后海伦娜逃亡的罗马皇太子瓦伦斯。

    海伦娜此时却没有惶恐不安。作为君士坦丁的女儿,罗马帝国的公主,她从小就见惯了皇族内部的斗争。此刻魏国面临的还是和罗马帝国一样的内斗。此时她这个皇帝丈夫的亲哥哥,带着兵马试图把冉明拉下台。“瓦伦斯,我亲爱的孩子,你不要害怕。你要好好学习,将来你也要回到罗马当皇帝的。现在这种机会对你将来非常重要。”

    瓦伦斯茫然若懂的点点头。

    此时位于东明门的冉智也是骑虎难下了,邺城此时没有投降的意思,特别是冉明留下的心腹王猛,居然下令堵死了所有的城门,这可是不是用沙袋堆起来了事,而是用水泥钢筋浇筑的,就算有内应,也休想打开城门。而且王猛还下令,城门三百步之内,闲杂人员不得靠近,违令者格杀勿论。

    强攻这么一座都城,冉智可没有把握。

    国家和人一样,也有她的独特胸襟气质。当然这个气质和他的开国君主有关。开国君主强硬,那么他的后代就算再次,这个国家气质却不会改变。汉高祖刘邦记仇,所以硬拼着国力,把匈奴熬死了。

    当然洪武大帝够狠,所以他的子孙敢死社稷。当然赵光义屁股中箭狼狈而逃,所有才有靖康之耻。

    考验一个民族的韧性,是看她在灭亡时的表现。看一座城池的是否坚强,是看她在临战时的表现。邺城也是中国历史上的八大古都之一,虽然不是洛阳雄伟壮观,但是作为历史名城却向来以坚韧称著。

    在历史上国破家亡,困守孤城的冉智,硬是死守了一百多天。若非叛徒出卖,邺城也不会沦陷。当然南北朝时期,北周灭北齐的邺城之战中,同样为北齐最后一座孤城的邺城坚守了六十八天,令杨坚怒而下令迁其民,拆除邺城城墙,可想而知,面对士气如虹的北周军队,邺城表现出了足够的顽强。

    到了唐朝安史之乱时,史思明十三万军队依靠邺城抵御六十万唐军围攻四个月之久,然后趁唐军师老势屈,转而反攻,并获得大胜。

    还好,冉明留下了后手王猛。

    除了冉明,几乎没有人重视王猛这个冉明的心腹。偏偏王猛在第一时间封死了邺城所有的城门,就是想献城投降也失去了机会。当然,邺城经过冉闵和冉明父子的扩大,虽然规模仍不如汉唐时的长安、洛阳,但是却比原本大得太多了。

    城大人多,自然什么想法的人都会有。有人惶恐不安,有人痛哭流涕,也有人仓皇失措,但是这些人绝对占不了主流。

    所有邺城人,包括文武百官和军眷,军属,都看着皇太后董氏以及皇后谢道韫的表现,让众百姓心安的是,皇太后也好,皇后也罢,哪怕是谢皇后的嫡长子,也表现得非常稳定。看到皇室如此镇静,百姓惶恐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不少。特别是谢皇后,居然在王猛封城的当天,带着皇长子冉昀,次子冉,在鸾卫将军王芷、鸾卫军司马白凤、鸾卫军参军王宝宝以及数百名女兵护卫下,巡视全城。

    特别是皇长子冉昀,虽然他没有太子之名,可是在众文武百官的眼中,他就是太子不二的人选。自幼痴肥的冉昀,如今长得虎头虎脑,身上穿着精致的皮甲,站在马车前向众人不时的挥手。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其实是儿子最好的老师,冉昀也好,冉也罢。他们二人自小虽然与冉明聚少离多,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崇拜冉明,学习冉明。冉明是从底层小兵开始慢慢成长起来的,冉昀和冉二人,也是向往像冉明一样,带领将士,搏战沙场。只是可惜,二人太小,冉明并没有下放二人从军的意思。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冉昀不仅没有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反而异常激动。

    看着百姓情绪渐渐稳定,城内的防务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魏国自上而下,无论是谁,都不禁止拥有武器,但是这种武器,都是自卫性质,像弓箭、弩击在进入邺城时,必须摘掉弓弦。邺城居民还需要登记造册,外来人员则需要加贴封条,邺城期间,限制动用。魏国给魏国百姓拥有兵刃的权力,当然也会有相应的义务,就像现在,大敌当前或重大治安案件,就必须接受管理。王猛虽然抽调了几乎所有商贾的伙计和工人,但是对于普通农民和军属以及士绅则没有动员,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会按照所居住的坊、街、道进行归建。

    民营、护军营各自归建,在这个时候,王猛才松了口气。

    此时各种守城物资都已经搬上了城墙,随着科技的发展,魏国的邺城也抛弃了原始的火油、灰瓶、金汁这些传统的守城武器。像从希腊火发展出来的可以采取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猛火油柜,各种轻重弩炮、床子弩、八牛弩、火箭弹当然也少不了火药包。

    作为魏国前太子,还当了几个月皇帝的冉智,对于邺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时隔多年再回到邺城,他还是忍不住的猛吸了一口凉气。要说护城河之类的传统防御工事,邺城还真不太重视,不过城墙之外,却密布了四十六座碉堡。这个碉堡和后世的炮楼非常相似,但是却是有八个角,其中是四个凹,每一座碉堡上面都布置了可以组成交叉火力打击点的弩炮和火箭弹以及猛火油柜。

    要想攻打邺城,率先要拔除的就是这四十八座碉堡。让冉智非常头疼的是,这每一座碉堡,都高达三丈六尺,而且主体还是用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虽然说这个时期的水泥质量太次,远不如后世高标号的水泥坚固,可是却比夯土而成的坚固多了。

    这些年,冉智过得太顺利了。在夷州时,他面临的敌人充其量也就依靠山势,建立一座营垒,这种说是城,恐怕连魏国边镇的村庄都不如。特别是在倭国,他们最大的城池,在冉智看来,充其量也就较大一点的镇子。

    冉智这一次其实打的目的也就是奇袭,如果让魏国有了准备,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他依靠内线情报,拿住了军器监火药直的直长黄浩,也逼着黄浩为他制造火药,可是火药虽然简单,可是原材料却在仓促之间难以寻找。

    就在冉智巡视邺城的时候,也被在城墙上的王猛用望远镜看到了,冉智毁容了,别人不认识他,可是杨运都是王猛安排的人,他又如何能不认识冉智。这个时候,王猛对身边一个小校轻声低语一阵,不一会儿。王猛让人把这个小校用吊篮吊下城墙。

    这个小校也是胆大包天的人物,面对冉智数万大军居然从容的走向冉智的方向。

    冉智看到城里出来了一个人,不用问也知道是一个使者。即使冉智不用吩咐,冉智军也自有人上前迎接。那个魏军小校被几名冉智军将士推搡着,来到冉智面前。冉智冷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小校笑道:“我是我家将军的使者,替我家将军传一句话给前太子殿下!”

    听到前太子这个称呼,冉智就像是被撕开了旧疤再被撒上盐。

    冉智怒道:“你家将军是谁?”

    小校道:“我家将军自然是王猛王将军!”

    冉智不怒反笑道:“王景略好像只是一个邺城令吧,什么时候成了将军?”

    “哦!”小校道:“皇后娘娘奉命监国,以监国的身份封王使君为讨逆大将军。”

    “讨逆大将军?”冉智恨得牙痒痒,一字一顿的道:“他有什么屁,赶快放!”

    小校道:“我家将军说前太子殿下,何以有胆造反,却无胆攻城。”

    听到这话,冉智反而悠悠的笑道:“不过雕虫小计,休想骗本王!”

    小校又道:“好吧,即然前太子殿下无胆攻城,卑职这就回去复命。”

    小校大模大样的走到城墙下,然后又被吊篮吊了上城墙。不一会儿城墙上的魏军士兵皆大吼道:“有胆选择,无胆攻城。”

    听到这话,冉智好像被打了一巴掌。这是王猛的聪明之处了,冉智如果按照王猛所说,直接怒而攻城,就中了他的激将法。如果不攻城,反而坐实了冉智无胆的事实。

    夺嫡战斗,向来都是秉承着成王败寇的规矩。冉智能当九年的太子,显然也不是一无是处,如果秦朝皇位被公子扶苏得到,那么不见得会二世而亡。同样隋朝杨勇坐上皇位,也不会掀起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就是李建成坐上皇位,也不见得会比李世民差。身为皇子,在优秀基因改良之下,哪会有那么多傻子。

    冉智既使再奸再恶,他也不会毁掉魏国的社稷。魏国是冉明他爹建立的,是冉氏的基业。冉智身为皇子,他的职责不是毁掉这个基业,而是守住这个基业。虽然这个时候,冉智成功夺回皇位的希望很小,可是冉智仍不放弃,他还想着做最后的努力。

    每一个皇帝选择继承人的时候,都是有一个宗旨,就是更好的守住自己的江山。如果只有一个儿子别无选择,冉智哪怕心智不全,冉闵也会把江山交给他手上,大不了大费点心思。可是一旦有更好的选择时,自然是选择更优秀的儿子。冉智其实大部分政治观点是和冉闵一致的,特别是在对异胡的态度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冉智格守的东西,要想攻陷邺城,按照邺城的防御设施和准备情况,要想用智取的方式,几乎没有希望,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拿命去填。冉智不会拿自己的嫡系部曲去当炮灰,而是选择了等待。

    “你会不会让本王失望?”冉智望着得到命令匆匆赶来的冉元杰道:“这一次攻击,伤亡肯定会非常大,但是你放心。倭国还有很多武士,你的人死掉一个,我给你补两个。如果你能攻破城池,亲魏倭王就是你的。”

第903章国难思良将

    “臣明白!”冉元杰自己也知道当狗要有当狗的觉悟,如果被主人感觉到一条狗没有了价值,他也失去了做狗的资格。反正在这个世界上,要争着给冉智当狗的人非常多。

    冉元杰返回本部,用倭语大吼道:“你们这些卑贱的蝼蚁,若非王上怜悯,你们也活不到现在。武士的荣耀,是用鲜血也证明的。你们是懦夫,还是勇猛的武士,现在就是证明的时刻了。攻破城池,王上给你们最想要的东西,地位和荣誉。懦夫的下场,你们也要明白。想要成为高贵的武士,还是卑贱的奴隶,你看你们下面的表现了!”

    或许没有当过奴隶的人根本不知道自由的好处,听到可以晋升为武士,原本死气沉沉的这些倭人仆从军,顿时露出了一道道饿狼一样凶残的目光,似乎要择人而噬。

    冉元杰道:“在王上的国度里,王候将相宁有种呼?你们这些武士也不想一辈子只当武士吧?你们想不想成为大名?甚至将军?如果有上进之心,就努力有王上效死吧。”

    “王上万岁!”

    “王上万岁!”

    疯狂的倭国仆从军似乎无视那些高高的碉堡,疯狂中的倭人,就像一头头野兽,等待着最后的进攻命令。

    这些倭人仆从军没有任何攻城武器,他们开始缓缓向景阳门的碉堡靠近。虽然手无寸铁,却又悍不畏死。倭人是一个复杂的民族,当击溃他们内心里最后的防线后,他们就是最忠实的帮凶走狗,可是一旦主人衰弱,他们就是反咬一口。

    冉智不知道后世倭人欠下的血债,不过他却看到了这些人没有一点人性。

    碉堡上的魏军士兵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倭人仆从军,一个队正发号施令:“放箭!”

    看到倭人的进攻,城墙上的那些远程武器也开始发威了,弩炮石心弹在倭人阵中掀起了道道如同压路机压过血肉通道,可惜没能阻止倭人的疯狂。八牛弩像串葫芦一样,每一发弩矢最少穿起两三个倭人。然而这种变态的打击,仍没有吓住那些疯狂的倭人。

    虽然很多倭人倒下了,可是更多的倭人却踩着同伙的尸体,快速的向前冲锋着。

    箭如雨下,无时无刻不屠戮着。可是他们却无法阻止倭人的靠近。时间不久,就有倭人来到碉堡跟前,这些倭人发现这个碉堡四周八面都非常光滑,没有任何攀登的地方,就在这时,一声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一只只精锐打造的巨大弩矢插入了碉堡的墙壁上,就像搭起了一道道阶梯。

    不用任何言语的提示,这些倭人咬着腰刀,用双手开始上前攀爬着。猛火油柜喷射出一条火龙,在倭人阵中肆虐。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烤肉的焦臭味道,可是仍没有阻止住倭人的疯狂。

    如果仅凭仆从军那些粗劣的装备,别说攻破邺城了,就连区区一座外围碉堡都非常难。可是如果有冉智军配合,那效果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

    冉氏兵法,取自冉氏三代人的心血。这不是专门教授人战略、战术的兵家要典,而是一部专门从组织到训练的系列全书。作为嫡长子,冉智从小就比冉明接触这方面的事情更多一点。当然,身为太子之时。冉智没有机会于实践他所学的兵法,可是夷州几乎是一块白纸,这张白纸给了冉智充分发挥的舞台。

    冉智军虽然是以兵步为主,不过像车、弩、弓、枪、戈、盾、刀等诸兵种齐全。就在倭人仆从军快要登上碉堡的墙壁时,冉智军中校尉张志强越从而出,厉声喝道:“放”

    张志强是冉智修武国的司马吴去病的小舅子,别看有这层关系在,但是他的升迁却没有什么水分,都是依靠实打的战功积累起来的。在张志强的命令下,冉智军中八百多名八牛弩重型手操作着一百多辆八牛弩车,对准了碉堡上面的守军士兵。

    碉堡上面不仅有女墙可以挡箭,而且也树立了无数精钢重盾,把守军防得严严实实,马公弩对于精钢重盾,无疑如同隔靴挠痒,一点作用都没有。可是那八牛弩十石强劲的力道,可不是单兵盾牌可以抵挡的。

    有道是站得高看得远,碉堡上的队正用望远镜看到了冉智军中八牛弩弩机在准备射击,急忙下令道:“速退。”

    只是非常可惜,八牛弩的发射速度在准确度可是和海上不一样,由于战舰随波浪起伏摇摆不定,八牛弩或火箭想命中目标,都需要运气。可是在陆地上,八牛弩的弩矢准头大得多了。

    一只只重弩弩矢像流星一样撞向碉堡上的重盾,以矛盾之争过程中,似乎没有绝对的赢家。命中了目标的八牛弩弩矢有的是直接洞穿了守军将士的盾牌,也把盾牌后面的将士串成一串。然而,也有的弩矢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没有洞穿重盾,不过这十几只命令目标的盾牌却像被狂风扫过一样,整个碉堡的岗楼上空出了一大块空间。

    这个时候,那些倭人仆从军直接跃身一纵,抓住了一条长枪,然后一个翻身就翻了上去。其余的人眼前一亮,也跟着就这样攀爬了起来,就像是一只只在树丛之间跳跃的猿猱。这才让之前一直都不以为意的王猛有点意外,这些人都是到底是什么人?攀爬动作敏捷得像猴子一样,这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吧。可是却有点不像,魏国对于自己的军队都是非常爱惜的,冉智的习惯也没有那么冷血。可是拿这样的“精锐”部队当炮灰消耗,王猛都替冉智心疼。

    由于碉堡建立距离稍远,这种碉堡按照冉明的意思是要装备火炮的,可是现在火炮还没有解决最关键的技术问题。采取铜铸造,代价太高。冉明也无力大量装备部队,唯有采取铸铁或精钢,这样才能装备全军。不过在铸铁和钢水铸造过程中,都出现了很多问题。冉明也不是万能百科全书,这些技术问题只能依靠工匠们自行解决了。

    然而偏偏冉智率军来攻,城墙距离碉堡的超出了城墙上弓弩的攻击范围,除了采取八牛弩或弩勉强可以够得着之外,不过城墙防守不比陆战步战,相对而言,城墙太过狭窄,无法布置大量的弩炮和八牛弩,没有足够的火力打击密度,王猛也只能默默祈祷。

    残余的碉堡守军队正大吼道:“用燃烧弹!”

    得到命令的守军士兵赶紧拿起燃烧弹,准备的说应该是燃烧瓶,一名士兵点燃的燃烧瓶子还没有来得及往下丢,突然一只八牛弩的弩箭横空飞来,正中这名士兵的胸中,哪怕有甲胄防护,他仍被弩矢巨大的力道带起来横飞一丈多远。然而手中的燃烧瓶随即落在碉堡的岗楼上,应声而碎的燃烧弹马上燃烧起了大火,这种燃烧弹可以引起半径十米范围的大火,一时间不少守军士兵也被大火吞噬。

    出了这么一点意外,碉堡自身守卫力量被削弱到了极点。就在守军忙着灭火的同时,有一名攀爬最快的倭人仆从军士兵开始爬上了碉堡。

    这名倭人士兵像是一只野兽一样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让在他身边的魏国士兵都在一刹那失神。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倭奴国人暴起发难,开始疯狂的攻击。

    顿时岗楼上变得混乱起来,一个疯狂的倭奴国人肆无忌惮的攻击着,一个个猝不及防的魏军士兵在他的手上被砍杀,像是砍一颗颗的白菜一样。但是失神不过是短暂的,在那一瞬间之后魏国士兵的反击就让这个疯狂的倭奴国奴隶变成了刺猬肉泥,无数的刀枪在瞬间将他直接穿刺,然后被乱刀分尸。

    可是有了第一个上城头的倭奴国人之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源源不断的倭奴国人开始向城头扑了上去,魏国士兵虽然早已严阵以待,可是他们的人数太少,在这种不计生死的消耗过程中,碉堡还是最终易手。

    夺取了碉堡的倭国仆从军士兵高举着手中的刀枪,疯狂的吼叫起来。似乎没有人注意,这个碉堡下面无数的倭奴国人的尸体,已经将城墙下面的地面铺满,像是一床厚实的地毯一样,一道道的血迹在地面上蔓延,慢慢的鲜血汇合成了小溪,缓缓的流向远方。

    装备优势和地利优势,不能代表绝对的胜利。一个碉堡五十名魏军守军将士,以全部阵亡的代价,拼掉了上千倭国人。

    拔掉了这颗钉子,冉智也如法炮制,紧接着又给邺城景阳门其他三个碉堡如法攻击。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激烈战斗,终于拔出了景阳门前四座碉堡,守卫碉堡的二百名魏军士兵全部阵亡。不过参与攻击的倭国国人,却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近五千人的伤亡。

    代价是惨重的,即使是暴虐冷血的冉元杰看到这一幕也吓得脸色苍白,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来到冉智面前。

    冉元杰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头贴着冉智的靴子“王上,臣向您复命!”

    “元杰,真是好样子!”冉智当然知道恩威并施的权谋之术,他对冉元杰也不吝啬赞美之词。一顿猛夸,哄得冉元杰心花怒放。

    冉智道:“鉴于汝部在作战中勇猛的表现,本王赐你虎卫节旗,今后汝部就可以命名为虎卫军了。而元杰就是虎卫军第一任虎卫大将军。”

    冉智又吩咐主管后勤的吴去病,让他给新组建的虎卫军发放酒水肉食,还有新式甲胄。在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不是炒股也不是搞什么房地产,而是光明正大的抢劫。冉智以夷州之地为基地,就是向倭奴国和朝鲜半岛这两个地方抢劫。当然冉明也不是没有一点消息,不过对于冉智抢劫这两个地方,冉明是举双手赞成的。

    通过萧乐子的渠道,冉智拿真金白银向魏国购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崭新的明光铠甲,泛着湛蓝之光的横刀,这些武器全部分发给了刚刚产下汗马功劳的冉元杰所部。虎卫军即使平均士兵也被当场赏赐万钱以上,级别越高赏赐越丰厚。除了这些财物,当然也少不了酒食。对于大土豪冉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道,那就根本不是问题。

    大碗喝着醇香白酒,吃着大块肥油的各种肉,让这些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的仆从军士气又高了几分。不仅是冉元杰的虎卫军所部,就连其他所部军队也士气高涨。

    就在夜色正浓的时候,王猛开始反思今天的战斗情况。五十人守卫的碉堡,防守力量实在是太弱了,如果每个碉堡布置不是五十人,而是五百人,今天冉智没有那么顺利拿下四座碉堡。当然如果要布置五百人马,这个小小的碉堡显得是太拥挤了。

    王猛叹了口气道:“凡事还是不能两全啊!”

    王猛知道像这种碉堡,一旦布置人数太多,物资消耗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突然王猛脑袋里灵光一闪“地道!”

    对就是采取地道,今后这些碉堡必须修通直通城内的地道,这样以来一旦遇到危机情况就可以通过地道向碉堡内运输支援力量。就在这时,一名管事向王猛禀告道:“主上,宫里来人了,让您马上进宫!”

    王猛把刚刚写下的碉堡改善文案记录在纸上,然后又装进信封。让心腹去交给皇家特卫,他们会以最快的时间交到冉明手上。

    当王猛来到太武殿时,这才发现谢道韫请的绝对不是他一个人。几乎邺城数得着的留守官员都去了,就连连行动都困难的太傅申钟也被家仆抬着软榻送进了太武殿。

    王猛看样子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大臣,就在王猛进入太武殿后,太武殿就被宫卫戒严了。

    就在这时,一身戎装的谢道韫进入太武殿,众臣见礼后,谢道韫道:“皇家特卫接到消息,

    有一些宵小之辈,因为所持政见与陛下不同,竟然在暗中串联,意图不诡。这些人有一些现在还留在城内,大敌当前,此等奸邪若继续容他们留在城内只怕也会成为祸患,本宫现在无计可施,不知诸位大人何以教本宫?”

    就在这时,众臣议论纷纷。当然这也是谢道韫的威信问题,如果是冉明在此,他们绝对不敢鼓噪,更不敢暗中串联。

    就在这时,李贤突然道:“皇后娘娘,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若内不稳,何以一致对外?现在情况紧急,必须采取严厉手段,威慑宵小。”

    申钟在这个时候道:“都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难成大器。邺城危则有危,亡则言之过早。今日之战,虽受小挫。但是却已可见陛下早有准备,此危必可化解,亡者必是冉智逆贼。且我们陛下面前尚有胆量与陛下在道理上见个左右,若是换了冉智来,,那时候我们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何谈快活?就真做了冉智的臣子,也不见得强似今日。对于陛下的布置,钟必须给诸位解释一下了,诸位难道不感觉奇怪吗?陛下虽然抽调卫将军张艾出镇南阳,甚至把邺城驻军几乎全部调走,却唯有一人却手握重军,动也未动?”

    鸿胪寺卿常炜道:“申太傅莫非是指苏征北?”

    苏征北当然是指冉闵永兴年间的征北将军苏林,苏林和当时的周成,一南一北为冉闵裂土开疆,功勋赫赫。然而苏林就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在永兴三年以后,就没有了消息。在历史上,他曾在魏国灭亡之后,率领部曲抵抗燕国。自公元三五四年之后,才从历史上真正消失。很多人似乎都遗忘了苏亥(其实是程志的失误,这个人物百度不存在,晋书中也是一笔带过)。

    申钟道:“这是自然,苏征北也并非归隐,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第904章危难自有英才出

    其实申钟也不了解其中内情,只是隐隐约约有点风闻。这是其中涉及了冉闵的辛秘,魏国朝廷也皆闭口不谈。冉闵与苏林相识是在昌黎大战后。当时石越北征燕国,结果被久攻不克,石虎退兵,这个时候少年出场的慕容恪率领燕军两千骑兵,追杀后赵军千里,斩首三万余级,后赵军诸军皆溃败,唯有冉闵部三千人独全。冉闵也因此从游击将军官升北中郎将。不过,冉闵在此战中,虽然没有受伤却得了病,得遇火云圣女,同时还有苏林。因为冉闵所部虽然保全了三千人,不过行至中山时,全军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当时中山豪强苏林资助冉闵,让冉闵渡过了难关。

    后来冉闵举兵反赵,这个苏林更是破家响应冉闵。不过随后冉闵帝位渐稳,苏林却自动请辞。按说这极不正常。如果苏林是和冉闵闹了什么矛盾,以冉闵的性子肯定会不会再重用苏氏一系的人马,可是冉闵不仅重用苏林,还封苏林为东武公。并且在中山驻住三万余兵马,朝廷未少其一丝补给。

    这是一个极为不正常的现象,当谢道韫无助的时候,董太后道:“先帝言苏林可信!那苏林就可信。”

    有苏林这三万余精锐兵马,况且他距离邺城只有六百余里,即使步兵,六天之内可抵达邺城城下。

    冉智出兵攻打邺城,逼迫冉明调整战略部署,晋国就可以出现柳暗花明。但是这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冉智可以打下邺城,或是有直接威胁邺城的能力。由于消息传递困难,魏国皇家特卫又展开了对晋国细作的清洗,这样萧乐子能得到的情报非常有限。

    不知道冉明会不会撤军回援邺城,可是调走多少部队,萧乐子都不知道,让这他很难采取相应的策略。随着冉明的三策政策颁布实施,晋朝士族门阀抵抗魏军的勇气一下子被抽光了。所谓的忠诚,那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晋朝或许能给不少好处,但是相利相较取其重,两害两较取其轻这是士族门阀生存的根本。在国家危难面前,可以舍弃下家,成全国家的人太少了。

    从京口到晋陵的无数抗魏义军突然间消失了,石越没有了后顾之忧,就对无锡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无锡根本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也没有什么特别险峻的关隘,这给魏军火力打击部队发挥了舞台。石越军中的火箭弹、弩炮、八牛弩以及燃烧弹,全部像不要钱一样的向晋军阵地上倾泄着怒火。

    晋朝的形势非常紧张,这场阻击战是实力的对抗,萧乐子虽然多谋,可是一时间也无计可施。在这个时候,其实萧乐子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这个办法他说不出口。因为这必须让司马聃出面,只有他,这个晋朝皇帝才能激励起萎靡不振的士气。

    或许是心有灵犀,又或许是司马聃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居然要亲自上阵。武陵王司马、宁州刺史、振武将军周仲孙、卫将军谢石、尚书令王述、散骑常侍、中书郎王坦之,吏部尚书韩康伯、五兵尚书陆纳、度支尚书朱延之、著和郎吴隐之以及史官邓粲等文武诸将皆没有人出言反对。

    萧乐子默默为司马聃披甲执锐,等司马聃全身戎装来到大营时,虎贲校尉米利也作好了准备。虎贲军八千余甲士早已准备完毕,就连虎贲军的辅兵、伙夫、马夫或者医官、工匠也默默穿上了伤兵的甲胄,拿起了阵亡或中伤士兵的兵刃,全军仅剩一万一千三百余人,全部列阵而立。

    辅兵虽然有自己的建制,但是辅兵却没有制式兵刃和甲胄,这些辅兵杂役穿的甲胄不仅有晋军伤兵的,也有从战场上魏国阵亡士兵尸体上扯下来的,这样以来,三千余辅兵、杂役的装备就显得零乱,五花八门,什么样式都有。

    “诸位将士,大晋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司马聃提高了声音:“大晋还有退路,还有宁州、广州、交州三州之地。可是朕却不想再跑了,朕意已决,死战不退。无锡太湖湖畔,就是朕的埋骨之地。”

    米利突然示意一个心腹,那名心腹赶紧扯着嗓子大吼道:“誓死追随陛下,死战到底!”

    这人刚刚喊完,虎贲军一万一千三百将士也跟着大吼起来“誓死追随陛下,死战到底!”

    看到这一幕,哪怕司马聃不是领兵大将,也知道军心可用。

    司马聃也慢慢成熟起来了,国事艰难,他的成熟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司马聃双臂张开,伸手往下一压,虎贲军全军将士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司马聃一指北方,大吼道:“那里是什么地方,那里是我们大晋的故土,是生我等养活我等的地方,人离乡贱、落叶归根,要死朕就死在建康!”

    皇权在这个时代是非常神圣的,普通百姓基本上一辈子都不可能见过皇帝。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和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同生共死,对于这些普通百姓出身的士兵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发生了。

    米利趁机大吼道:“跟北伧拼了!”

    “跟北伧拼了!”

    北伧就是北地的野蛮人,这是三吴士族对北方人的蔑称,吴郡、吴兴、吴会合称三吴,是孙权吴国的故地,六十多年前大批北方晋人为避战乱来到三吴之地定居,南渡人口前后近百万,占了江东人口的六分之一,江东人认为北方人南下,占了他们的地盘,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很不满。一般也是非常歧视性的语言,就好比后世上海话“小赤佬”一样,这是一个污蔑性的称呼。

    司马聃又压了压手,接着将士又立刻安静下来,显然这支军马纪律非常好。司马聃道:“北人悍勇,你们敢不敢跟着一起去死!”

    “敢敢敢!”声音响彻云霄。

    就在司马聃训话完毕,米利又道:“今日一战,事关我大晋国运,事关陛下安危,事关我虎贲军的生死,本将愿与诸君浴血奋战,谁愿与我同生共死?”

    “我!我!”除了那八千名甲士以外,三千多名辅兵也叫了起来,群情激奋,昂昂然不能自已。

    “属下斗胆,请命随米将军出战!”就在这时,民夫阵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这个人莫约二三十岁,身材高大壮硕,络腮胡须,显得非常威武。他到了米利面前单膝下跪,行参见之礼。

    米利眉毛轻轻一挑,参见是军礼,有着严格的标准和规范,一般的辅兵都做不好,就像后世解放军的军礼一样,新兵敬礼的时候,总是没有老兵那股的潇洒劲,这个民夫的参见之礼却干净利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出身。

    米利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姓何,单名一个谦字!”何谦手中一举手中的扁担,微微一震,扁担应声而断。何谦道:“属下乃大集流民帅,自幼熟读兵书战策,弓马娴熟,属下还有八百壮勇,愿随米将军杀敌建功。”

    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正是如此,这个何谦在历史上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他是谢玄组建北府军时的一军之将,与刘牢之、诸葛侃、孙无忌等并列齐名。我们后世总以为北府军是招募的北方流民,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北府军谢玄招募的只是将,而不是兵。北府八将实际上都是活动于江淮以南拥有一定武装力量的流民帅,纳入北府系统后,只需授予军号或刺史名义,或补充一定兵员,和装备就能作战。但这绝不是说就没有招募兵丁。

    几乎和历史上一样,何谦也进入了历史的舞台。他比历史上八年出仕,阴差阳错,历史上他上来就任正六品行军司马,可惜在这个错乱的时空,他仅仅获得了米利授授的伙头军军候。

    随着何谦所部也被临时整编,米利所部共一万两千余人出无锡向惠山魏晋战场前线开赴而去。

    此时惠山战斗局势已经非常危急了,如果不是因为有着司马暗中训练的精锐充作军队骨干,这些士兵恐怕已经溃败了。司马所部是从淮安之败、扬州之败一路逃亡而来的,这些士兵士气早已降至冰点。魏军每一次进攻,都是需要督战队拿着战刀、弓箭硬逼着上阵的。效果可想而知。最可气的是战损比例居然快接近了督战队斩杀的人数,司马作为东晋最知兵的王爷,此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的部曲已经隐隐有了一种怨气,甚至只要有一人敢出面鼓动,弄不好就会全军哗变。

    惠山晋军大营前后布置了七道防线,最外围的五道防线,事实上已经弃守。营垒之前的两道内线,拥有着完整的拒马、鹿柴和壕沟,一时间魏军无法突破。当司马聃率领着一万两千余虎贲军赶紧战场时,战场上正在酣战。

    惠山大营的布置,有点像后世《亮剑》里的李家坡。晋军左营主力背靠惠山,而前线第一道防线就建立在半山腰的一处大梯坡上。按照司马的布置,第一道防线距离半山坡边缘一百二十余步,山底下的魏军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只要他们一露头,就会遭遇到晋军的疯狂射击,只是非常可惜,第一道防线被魏军的弩炮打击损失惨重,而且石越也是一个狠人,冒着已方将士被弩炮轰击的威胁,居然派出劲卒抬着“百虎齐奔”火箭冲锋,那些被弩炮轰得七昏八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晋军看到魏军出现,再想反击时,他们迎接的却是魏军上百架“百虎齐奔”火箭,一百多具火箭发射架,在不足十息的时间内发射完毕,一万多支火箭组成了张严密的死亡之网,把晋军第一道防线内的三千多名士兵,几乎射杀过半。

    余下皆溃,甚至连第二道防线也被溃败的士兵冲散,魏军趁势发起进攻,结果夺取了第二道防线。石越命令部队马拉人扛,把重型的弩炮、八牛弩和火箭弹搬上了半山坡,魏军建立的远程打击阵地,直接可以覆盖晋军三里左右纵深的大部防线,这直接导致五道防线易手。

    随着魏军重型火力武器前移,此时魏军的弩炮甚至可以够到晋军的大营壕沟了,这让司马非常无奈。司马想组织部队夜袭,想夺回半山坡的阵地,结果反而被早已有准备的魏军杀得大败,魏军驱使着晋军溃卒,差点就夺营成功,若非司马下令无差别打击,很可能连大营也丢了。

    司马聃看到的情况,其实是内线第六道防线的争夺战。

    战争都是一个相互学习的过程,像陷马坑、平面拒马枪这样技术难度低的东西,晋军也学会了,拿来对付魏军。不过非常可惜,参与攻击的是魏军步兵,陷马坑也好,平面拒马也罢,使用的观点就是一个,讲究突然性。战马飞奔起来的速度惊人,想要停止下来根本不可能,可是人却不同,步兵冲锋的时候速度并不快,明有地上有坑,没有人会傻得往里踩。还有平面拒马枪,由于人冲锋的速度慢,形不成强大的惯性,轻轻用盾牌一挡,就可以避免被伤害。

    魏军阵中的重斧手缓缓上前,用斧三下五除二的砍碎了支撑架,平面拒马枪就算废了。

    近战搏杀,那是魏军的强项,特别是三角阵形合击之术的配合下,更是如虎添翼。可是在白刃交战的过程中,后面的魏军在将领的一声令下,一只响箭射住了阵角,一千五百余魏军弩射手向支援战场的晋军抛射箭雨。

    所谓的射住阵角,是因为古代战争时,将领在射击过程的指挥方位,古代战争中由于没有钟表,也没有所谓几点钟方向,直接用响箭确定目标,然后其他士兵跟着射击就行了。一千余气势汹汹想要支援战场的晋军被一轮箭雨射倒百余人,仅接近就是第二轮,第三轮。短短五轮箭雨过后,一千余晋军援军也只剩下一小半了。

    就在这时,正在交战中的魏军开始掩护着后退,新锐换下了疲惫之师,继续战斗。司马聃看着战场,脸色有点变了,他尽管努力的向冉明学习,可是好多东西,他都学得不伦不类,这就是实在的差距。

    一千五百余魏军士兵,压制四千余人打。这个时候担任战场火力压制的弩射手,收起弩机,拿着兵刃开始进入战场。而同时在后方的一千五百余人则接替弓弩手的位置,继续保持火力压制。而本阵五百余名士兵,恐怕还是机动支援军队。

    魏国骁勇,甲坚兵利,当世劲敌。

    交战仅仅持续了一刻钟。全面落入下风的晋军开始有了溃败的迹象,后面的督战队已经杀了上百名溃败的士兵。前锋被魏军已经突破,这是魏军的常规战法,先是突破,再是分割,分割之后,就是围剿。可惜能让魏军围剿的机会不多,通常情况下,只要完成分割战术,晋军就会崩溃了。

    司马心疼的道:“撤下来吧,撤下来!”

    没有办法,这是实力上的差距,晋军伤亡已经超过三成半,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已经是百战精锐才能勉强维持不败的局面了。由于战场狭窄,魏国一个主力步兵营五千人马根本无法施展开,但是晋军占据着主场地利优势,倒是可以全面展开,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仍快速战败,让司马沮丧之情胜与言表。

    司马聃的旌旗之下,是米利的亲卫护卫,这些成员都是虎贲军中以一挡十的好手,身着重甲,保护着司马聃。作为领军将军米利正欲亲自率军参战。

    这个时候在后面跟着的何谦突然道:“将军,让属下试试吧!”

    “如此也好!”米利没有经过考虑就同意了何谦的请求。没有办法战场的局面太糟糕了,第六道防线上的晋军守军已经摇摇欲坠,如果此时下令他们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发现崩溃。

    何谦所部八百丁壮,除了何谦获得一副札甲之外,其他士兵皆不着甲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不过以枪兵居多,其次就是戈兵,刀盾牌手只有二百,弓箭甚至不足百张。这些都是非常廉价的装备。

    何谦道:“儿郎们,机会来了,好好打,二爷我定有重赏。”

第905章长歪的科技树

    何谦八百部曲顿时就像逆流而上的溪水,以缓慢的方向靠近战场。这些丁壮不像其他晋军支援部队那样,排着整齐的队形,直线前进。而是一下子散得非常开,十步之内勉强一人。看到这一幕,米利有点无语,这样上去还不是送菜吗?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反正只是民夫,何谦即使要出头,就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这个局面已经没有机会挽回了,米利开始布置接应部队。

    就在这时,战场上局势再变,那些跑到阵前的丁壮一看魏军上前冲来,大叫一声扭头就跑。司马聃的心都在滴血,晋军诸军,没有最烂,只有更烂。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些丁壮在撤退的途中,突然整体止休,手中的长枪、戈等长兵器回势一捅。

    在武术套路中,这一招有一个名头,叫做回马枪。出其不意的一招回马枪,取得不俗的战果,至少三四百名魏军士兵中招。

    总共魏军才一千五百人的战斗部队,在战斗中受伤百余人,已经撤出了战斗,此时猛然间中招三四百人,场面非常震撼。魏军的追击势头,就像遇到了巨石阻挡,为之一顿。

    看到这一幕,哪怕是败退的晋军也为之士气大振。许多满腹怒火的晋军不用将领下令,也学着何谦部一样,调头反杀。何谦在一直观察着战场,突然他发现了魏军指挥战斗的别部司马,随即张弓引箭,毫不拖泥带水的一箭射出,那名魏军别部司马应声而倒。

    其实何谦打的主意就是学着籍破虏的样子,进行战场斩首。只是非常可惜,这是魏军精锐部队,可不是那种护军青壮。

    在别部司马阵亡之后,立即有甲曲军候接任指挥权,何谦再如法炮制。结果,这个军候有了防备,一箭落空。同时,魏军接任别部司马也有了反击措施,十几名旗牌手,开始向何谦方向发射弩箭。

    何谦无奈只得非常狼狈一个赖驴打滚避开。战场上,何谦部曲与魏军正式接战。在以往战斗中,魏军诸军中以刀盾手开路,刀盾兵都是一手持盾,一手执刀,可攻可守。身后又有长枪兵配合,杀的晋军连连后退。

    可是这些何谦部曲就依靠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专朝魏军刀盾兵下三路招呼,魏军的盾牌可以防劈防砍防刺,能护住上半身要害位置。可是像这种盾牌不是重盾,只能勉强防止身体一半稍多一点的部位。可是何谦部轻装步兵,却非常刁钻的刺击魏军刀盾兵的小腿或脚面。

    又一次失误的防守,结果数十上百名魏军士兵受伤倒地。

    这个变故是众人没有意料的,短短半柱香的功夫,何谦所部就把魏军的刀盾手收拾掉了。而且代价居然不足百人阵亡。

    米利和魏军精锐部队交过手,那个时候有心算无备,在伏击的情况,战损比例接近一比一。这样的结果让米利非常难以接受,可是晋军上下却认为是大胜。让何谦所部干掉了五六百名魏军士兵,虽然其中阵亡的人数不足一半,不过自身阵亡却只有不到一百。

    如果不是亲临现场,米利都怀疑魏军是不是变得弱了。

    魏国肯定没有变弱,只是何谦所部有点强了。当然这也不是说何谦所部真的就比魏军精锐部队强,只是羊群里冲出几只狼,有时候是可以让猛虎手忙脚乱的。

    就在晋军败军借着何谦所部反击的趁头,居然调头反击魏军。士气是非常重要,苻坚在淝水之战,士气打没了,结果百万大军给八万北府军打得草木皆兵。现在晋军的士气渐渐上来了,拥有人数优势的晋军倒和劣势人数的魏军打得平分秋色。

    然而这个时候,何谦却悄悄收笼部队。

    我们知道伸开的十指并没有攥紧的拳头有力量,经过收拢部队,除去轻重伤员。何谦供得五百六十余健卒,不过这些乞活军出身的军士可都是穷怕了,在战斗中杀死敌人,他们就抽空扯下甲胄,换上好的兵刃。这些人可以饥不择食,无论是阵亡魏军士兵的甲胄或兵刃他们抢,哪怕是晋军阵亡士兵的装备他们同样也抢。交战过程中,这些部曲,装备换了一遍。

    这正应了《亮剑》李云龙那句话,谁叫咱穷呢。

    何谦在交战过程,魏军正在准备替换的空档中,大吼一声道:“冲!”

    五百六十余人马像一股旋风一样,冲进了魏军阵中,这些魏军交战甚久,已经接近力竭。正所谓旧力用尽,新力未生。

    突然的冲锋,一瞬间越过了晋军士兵,迎头插进魏军阵前。这些领头的士兵,都是何谦在数千乞活军中调出的精锐,个个力大无穷。如果是他们装备着粗劣的甲胄,魏军或许给他们会造成大量的伤亡,然而魏军的甲胄和晋军的甲胄几乎一样,是这个时代最高技术的产物,精钢打造的明光铠甲,防御能力早已经过实战的检验。

    魏军的反应也快,只是非常可惜,何谦是拼命了。一名何谦部曲被魏军枪兵刺中腹部,然而这个中创的士兵向集中全身力量猛然向前一扑,与魏军长枪手撞了一个满怀。那名魏军士兵突然感觉呼吸困难,身体的力量快速流失,意识有点模糊。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居然发现那个何谦部士兵把横刀割中了他的喉咙。一个如同小孩子嘴的伤口,正潺潺流血。这是这名魏军士兵最后的一点意识。

    明光铠甲防御最坚固的地方,就是正前方,胸甲位置,别说横刀刺,就是用长枪刺也不行,光滑的甲片就会把长枪头滑开。不过由于腹部需要活动,那里的甲叶片倒是有点薄弱。但是最薄弱的环节却是脖子,那里根本没有一点防御能力。

    何谦看也没看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大吼道:“破阵!”

    手持盾牌的何谦部曲与魏军幸存的盾牌手对撞在一起,就在这时,何谦身后的部曲却踩着同伴的身体,大步而上,一下子跃过了双方的盾牌手,直接冲对方的第二列之中,这些跃阵的部曲,完全不顾魏军的长枪手刺出如同毒蛇一样的长枪,转身挥刀砍向那些魏军盾牌手。那些盾牌手顾得了前面的敌人,哪里顾得上身后的敌人。

    仅仅一瞬间数十名跃阵而出的何谦部健卒被魏军的长枪手刺成了筛子,可是他们却把那些魏军盾牌手劈得血肉模糊。

    数十健卒全休阵亡,而魏军盾阵也随即告破。何谦红着眼睛继续大吼道:“破阵!”

    那些士兵有的捡起盾牌,有的直接用血肉之躯向长枪头撞去。

    魏军盾牌手后的第二列枪兵面对盾牌手可没有什么优势,长枪一枪刺出,被盾牌挡住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刀斧加身。

    不过十息功夫,第二列长枪阵告破,接着就是第三列、第四列。仅仅五列士兵的魏军阵线瞬间失守。这个速度快得连魏军后方的支援都没有来得及。

    这一次反冲锋,何谦没有用什么计谋,也没有采取什么迂回,声东击西,就是一味的向前猛冲。五列魏军阵线瞬间失守,这让后面的魏军弩射手非常吃惊。他们纷纷向何谦部曲射箭。

    “杀杀杀。”

    何谦看到魏军弩射手不由得精神一振,大吼道:“破阵!”

    说着何谦举起一面血迹斑驳的盾牌,向魏军弩射阵冲去。有五百多人阵亡了快二百人,幸存的人也不是人手一面盾牌,这个时候有盾牌防箭的在冲,没有盾牌的也挺起了胸膛以血肉之躯迎击箭雨,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后队战友的盾牌,为他们争取了靠近的时间,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就连石越这样的魏军悍将也为之动容。看到这一幕,他仿佛又回支了当初跟冉闵率领的魏军战斗的情景。那些魏军就是用这种方式直接把刘显数万大军吓得不战而逃。石越都短暂的失神,那些魏军弓弩手都被这些视生命如草芥的敌人吓呆了,他们的手在抖,弩矢也更加凌乱。

    战场上就是有一条不变的恒理,那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像何谦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很是震撼人心,胆小一点恐怕当场就能吓尿了。这也是没有办法,所谓的乞活军,就是指那些失去土地的流民,团结起来乞讨生存的团队。

    没有土地,在农耕的时代,就没有生存的基本条件,这些乞活军几乎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就像后世有句网络用语,叫做有钱任性,无钱认命。乞活军他们就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徒。

    和胡人尊壮贱老不同,几乎每一只乞活军要想激励士卒卖命就有一点,那就是照顾烈士孤寡。他们团体并不富裕,物资也非常匮乏。可是他们总会想方设法维持着将士家眷特别是烈士家眷的生活。在以孝为天的时代,为了能让父母妻儿活下去,很多人选择拿命去换。

    像冉氏乞活军,很多将士都是从冉隆时期开始向冉氏效忠,老子死了儿子上,儿子死了孙子上,正是因为人这个人心基础,才能有那么多人为冉闵卖命。

    当然如果一个团体失去了照顾烈士孤寡和将士家眷的能力,那么就意味着这个团体分崩离析。像风光一时的陈午,豫北霸主连石勒都出面投降的张离,包括李农都是乞活流民帅出身。可以说魏晋南北朝的名将风流,几乎都是一部乞活军流民顽强拼命的血泪史。

    何谦投靠米利,效忠晋国,其实也很简单。他既不像像大部分被魏国消化吸收的流民帅一样,当一个富家翁,失去撑握军队的权力,也不像继续颠沛流离。那么只有一点,让晋国给他一块生存的地图。

    此时的何谦就像一个赌徒,他没有押宝似乎稳赢的魏国,因为那样叫做锦上添花。什么时候锦上添花也不如雪中送炭。所以他押宝司马聃,就像获得更大的利益。

    尽管魏军弩击犀利,然而心慌之下,弩击射击密度和准确度都大打折扣。很容易被何谦部杀到阵前。白刃搏杀,需要的更是悍勇之气。

    尽管魏军弩射手不像晋军那样,没有自卫能力。可是这个角色转换需要时间,弩射阵形和步兵搏杀阵形又不是一回事,所以这个时间的耽搁,哪怕仅仅瞬间功夫,仍让魏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随着何谦部大出风头,吸引了魏军的主要注意力,晋军也展全面反攻,特别是米利所部精锐的虎贲军加入战斗,在局部战场上,魏军落了全面下风。

    观阵的石越感叹道:“怪不得陛下早已劝越要慎重,提防反复。原来晋朝还是有点底气的。”

    参谋道:“大将军,卑职测算了一下,我们必须投入一个新税步兵营才能夺回优势。”

    石越道:“传令收兵,战场上暴露的问题太多了。以本大将军看,这些领兵将领有点飘飘然了,这些问题必须马上解决,否则容易吃大亏的。”

    “铛铛铛”的金鸣声响起,魏军如潮水船退去。

    得势不饶人的晋军还想趁机夺回第五道防线,非常可惜。失去顾忌的魏军发挥了他们远程武器的优势,大量弩炮炮弹和燃烧弹、火箭弹像狂风暴雨一样向晋军阵中倾泄,一时间损失惨重的晋军不得不下令退兵。

    虽然这一次战斗表面上魏国被击退,实际上魏军损失仍不算太大,勉强达到了三个部被打残,一个部被重创,相当于一个主力营五千兵马失去了战斗力。估计在未来的战斗中,这个营基本上失去作用了。

    司马聃率领虎贲军援助惠山晋军大营,并且成功击退了魏军的进攻,守住了几乎全面丢失的惠山第六道防线,这让晋军惠山大营全军士气振奋。当然战斗鹤立鸡群的还是何谦了。他这个连军队都不算,甚至战前无人看好的民夫营军候成了晋军中的新锐将领。

    非常兴奋的司马聃当既下旨封何谦为江州督护。从一个小小民夫营军候,一个不入流的小杂官,一下子升到了一州督护,这可是相当于后世省军区政委的高位。

    当然这只是虚职,因为晋朝的江州大部分领地已经丢失了,只剩下区区十数个县。最让何谦兴奋的莫过于,他此时有了自己独立组建军队的权力。军队编制按照常例,只要不超过三万人马,这都是可以的。

    石越收兵之后,立即召开了全军别部司马以上级别将领的总结会议,一百多名大小将校被石越批得抬不起头。

    就在石越整顿征南军时,邺城之战也进入了白热化。

    随着科技的发展,新的战争艺术形式也随即出现。特别是跨时代的火药武器出现,对阵各方都对火药武器进行改进。

    为了得到火药武器,冉智甚至使用了绑架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不过随着火药武器的发展,传统攻坚战斗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冉智根据内线情报绑架了十数名军器监的匠师,采取威逼利诱的手段,制造了一种非常先进的武器,叫做“神火飞鸦”,其实所谓的“神火飞鸦”,也是火箭弹的一种,不过魏国如今的火箭弹只是原始单级火箭弹,射程近不说,而且准确度不高。

    可是冉智手中的这种“神火飞鸦”却是采取了三级推进装置,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还增加了稳定方向的平衡翼。距离城墙八百七十步,几名忐忑不安的工匠紧张进行着最后的调试。

    “好了没有,速度快点。”一名冉智军将领凶狠的吼道:“耽误了王上的大事,你们是知道后果的!”

    就在这时,一名工匠怯生生的道:“回禀将军,好了!”

    “目标就是正前方城门楼上那三座弩炮,打中了有奖,打偏了,小头尔等狗头”

    “小的省得,小的省得!”

    “轰!”随着引信被点燃,采取硬纸壳做成的“神火飞鸦”向城门楼上飞去。不过数息,一级箭体燃烧殆尽,完成任务的一级箭体就自行脱落。毫无停顿,失去第一级箭体的拖累,“神火飞鸦”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方稳定的飞行着。十息之后,二级箭体同样脱落。三级火箭开始空中战火。不过“神火飞鸦”的空中有了一次轻微的变动。在后面观看的几个工匠吓得脸色苍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正是形容这种火箭

第906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别看毫不起眼的一点偏离,却会偏离目标数步或数十步。

    然而这枚“神火飞鸦”越过了城门楼上的三座弩炮,继续向前方飞去。正所谓歪打正着,没有打中弩炮的“神火飞鸦”,却正好落在了城门楼里那堆火药弹上,爆炸开来,火光引燃了火药,一声更大的爆炸传出,笨重的弩炮被像一个小玩具一样被抛到了半空中,又重重的落了下来,将一个魏军士兵的脑袋砸碎。

    另一个炮手的胳膊也被砸没了。更惨的是城门楼子,这个火药弹补给点存放着上三百多颗弩炮弹,每枚重达五十斤,光火药就三四十斤重,三百多颗弩炮弹,足足拥有上万斤火药。随着炮弹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把城门楼的屋顶整个掀起,至于城门楼上数百名魏军士兵也被狂虐的爆炸冲击波一扫而空。

    立在后面的观阵的冉智,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他知道火药的威力大,却没有想到火药的威力会大到这种地步。虽然距离城门楼已经有了千步之遥,可是冉智一股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冉智的耳朵里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冉智的觉得脑袋里在开水陆道场,钟儿,铙儿,磬儿,铃儿都在响,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觉得脸上湿乎乎的,拿手一抹,才发现那里竟然有一片血迹。

    冉智哑然,喃喃的道:“距离千步,居然能伤到本王?”

    就在这时,罗玉虎上前道:“师尊,您没有受伤,这是魏军士兵的血。”

    冉智恢复了知觉,这发现一只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手臂被炸飞了过来,无巧不巧,居然撞到冉智的旌旗上,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旌旗,把鲜血甩到了冉智的脸上。

    冉智道:“那些人都死光了吗?”

    “回禀师尊,即使没有死光,那也差不多了!”罗玉虎也紧张的道。

    遇到这种情况,三百多颗弩炮炮弹爆炸,这可不像是火药,特别是在弹内里火药被压迫到了极致,瞬间爆炸出来的威力,绝对不是散装火药可以比的。城门楼被一下子掀飞了,在爆炸点三百步范围内,几乎没有了活人,即使是尸体,也看不到完整的。不仅是城门楼,就连靠近城门附近的瓮城也被大面积波及。

    也幸亏王猛没有在城门楼上,事实上由于在城内布置清剿冉智内应细作的问题,忙到了一天五更天。冉智没有正式发起大规模进攻,倒也没有人叫起王猛。不过王猛习惯了早起,尽管非常累,可是还是只比往常晚起了半个多时辰。

    匆匆洗漱的王猛刚刚来到内瓮前来,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王猛距离爆炸中心也不算远,至少他也受了伤,鼻子和嘴里都被震出了血,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不过王猛没有被爆炸冲击波震晕,摔在地上一会,王猛就艰难的爬了起来。王猛擦拭掉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根本不理会胡须上沾染的血迹,一眼扫视,发现数十名亲卫七零八落在倒在地上,还有几像没有了知觉,生死不知。

    王猛没有顾及这些,大吼道:“快,上城。”

    只是亲卫们也被震得瞬间失聪,他们只看见王猛满是鲜血的嘴巴一张一合,根本没有任何声音。王猛连拉带扯,终于带着数十名亲卫向城墙上跑去。

    在这个时候,冉智的进攻已经开始了。几乎和攻击碉堡时一样,冉智所部用八牛弩把弩箭射进城墙上,然后那些倭奴国仆从军士兵则是徒手攀登。当王猛费力的清除了散落在通道上的杂物,吃力的来到城墙上,他已经被城墙上的惨景惊呆了。不过没有时间给他感慨,他已经看到了倭奴国人。

    在冉智胡萝卜加大棒的刺激下,特别是冉智果然在他们战后履行了约定,兑现了他的承诺。普通奴隶晋升为武士,武士则晋升为小级别的大小名主。在倭国所谓的名主,其实是汉人的豪强差不多,他们拥有自己的土地庄园,还有武士。当然实力更加的则像诸候一样,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在这个时候,倭国还是奴隶制度。奴隶要想改变身份是几乎不可能的。通过战争军功改变人生命运,或许是中国建立最有效的激励制度。在这种显而易见的制度刺激下,这些空有大小名主名号的武士士气高涨。

    有道是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对于一心想要晋升的仆从军倭国武士来说,阻挡他们的都是他们敌人,他们像一只只脱笼的野兽,不管是谁,只要靠近,定然会遭到他们拼命的攻击,不管敌人手中有怎样的武器,自己是不是打得过,他们都会直接扑上去,那怕是用手抓,用牙咬,都会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攻击敌人。

    只是可惜,王猛的亲卫都是魏国的精锐禁卫组成的,这些人作战经验丰富,装备更加精良。虽然陷入疯狂状态的倭国武士非常猛,战斗力也不俗。不过他们有一个致命性的缺点,那就是注重个人武功,而不注重,合技之术和战阵撕杀。这是理念性的分歧,一个倭国武士可以很容易打败一个魏国士兵,哪怕这个士兵是百战精锐,也是同样。

    不过排成战阵的魏军士兵十人什,可以抵挡住十个倭国武士的进攻保持不败,可是五十名魏军士兵却可以打败同样数量的武士,一百人甚至可以在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消灭相同数量的倭国武士。这就是散兵游勇与正规部队的最大区别。

    身为王猛的侍卫,他们都是重甲步兵。必要的时候可以为王猛挡箭。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咔咔的从尘烟中传出来,一支小小的只有三十五人的重铠甲士不急不缓的出现,一人多高的大盾将自己的身体护的严严实实,八面巨盾连在一起就像是一堵移动的钢墙,一丈长的长矛从钢墙的间隙里露出很少的一部分,义无返顾的向遍地尸骸的倭人发起了冲锋。

    魏国的重盾不是依靠横刀可以砍开的,倭国武士被盾牌阵逼迫步步退缩,马上就要退到城墙边上了。就在这时,加贺藩的田原保忠却举起了手中的大锤。田原保忠是倭国众武士中的有名的悍将,他是追随前田利家大名的死忠武士。只是在前田利家被冉智征服之后,田原保忠就像冉智效忠了。在攻城丙号碉堡中,田原保忠一个人就杀了四名魏军士兵,被冉智封大名,赐食邑一万两千石。

    注意一下,倭国所谓的食邑和中原的不同,他们名义动则几十上百万石邑,听上去非常多,也非常大。事实上这非常坑爹,他们所谓的领地以石为单位,即使最薄的田,也是可以达到二百斤的产量。那么像田原保忠一万两千石的食邑,只是相当于有六七千亩地,这些地也不是他的,而是供他收税。六千亩地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中型村落或小型镇的规模。就像倭国战国时期的著名大名德川家康,他的食邑是一百零二万石。这些食邑如果换算成田亩不过才七十多万亩。相当于一个中原中型县拥有的土地。这是日本历史顶级级别的大名的实力了。比起中国士族门阀动则万倾,十数万倾土地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土包子。不过作为没有一寸土地的田原保忠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大的权力,这让田原保忠对冉智非常忠诚。

    田原保忠双手举起大锤向盾牌狠狠的砸去。

    “啪!”的一声闷响,虽然盾牌没有被砸烂,不过那名举盾的王猛亲卫却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胳膊脱臼,那名侍卫也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那些见有机可趁的武士纷纷上前,把那名倒在地上的亲卫乱刀砍死。

    田原保忠一招得手,再度举起大锤,正欲砸下,就在这时,四根长枪像毒蛇一样刺出,田原保忠吓得赶紧后退。不过他反应快,其他反应不及的几名武士就被刺杀当场。

    随着田原保忠一招见功,原本无往不利的盾牌阵遇到了最大的考验。各种钝器,纷纷出手,第一排八名重盾手在倭国仆从军的攻击下,支撑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全部被杀。好在城墙上非常狭小,八面盾牌齐出,倭国没有腾挪的空间。

    此时城墙上就像一个血肉磨坊,只不过这个磨坊磨的是人命。倭国武士以不计损失的方式以五命换一名的方式与王猛的亲卫消耗着。不过王猛的亲卫只有三十五人,短短一刻钟,就战死了二十三人,而倭国仆从军却死伤上百。

    然而就这时,魏军支援部队驰援到了现场,在魏国如潮水的攻势之下,倭奴国参与进攻的田原保忠不得不丢下五六百名尸体,狼狈撤退。

    在这个时候,城墙上的魏国援军又遭遇到了冉智远程武器的打击,特别是在城墙上局部防御工事全部被毁的情况下,冉智的八牛弩和火箭弹都推到了城墙三百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对邺城景阳门进行着轰击。

    王猛当既立断,下令部队调运储备弩炮和火箭,在付出数百士兵伤亡的代价下,王猛终于把弩炮和火箭弹运上了城墙。由于魏军也拥有了反击武器,冉智见无法取得突破,切天色亦晚,就下令退兵。

    一场大战终于落幕了,每一个人目光扫过了战场,到处都是血色,到处都是尸体,狼藉一片,硝烟和血腥还没有散去,刺鼻的味道,侵袭着神经。有些新兵更是脸色惨白,不断的干呕,恨不得将胃口都吐出来。不过别管他们多狼狈,魏军毕竟是守住了邺城,魏军毫无疑问是一个最大的胜利者,不光是巨大的战果,更为重要的是那些魏军新兵克服了鲜血障碍,慢慢正王猛也从原本的上司,升级到偶像,胜利的象征。他所到之处,士兵们都响起了强烈的欢呼呐喊,每个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王猛强忍着病体,顽强的指挥着百姓和士兵,重修被破坏的城门楼。如果没有水泥的情况下,像景阳门这种情况,十天半月都不见得可以修好。可是有了水泥就不一样了,一夜可以凝固,虽然没有坚硬逾石,不过防守也绰绰有余了。

    然而就在冉智收兵不久,他就接到了消息。邯郸方向开出一支莫约五千余人马的魏国勤王大军。

    哪怕是抵达邺城城下,冉智并没有让自己的嫡系部队硬拼,这段时间光是冉元杰唱独角戏,可把这些骄兵悍将憋屈坏了。得到这个消息,冉智麾下诸将纷纷请战,请求组织兵马打援。

    邯郸距离邺城只有一百多里,这也算是一个邺城的北面卫城。原本在邯郸驻守着魏军的一支步骑混编军。只是南征开始,邯郸守军被抽调了三分之二,仅余不足三千步兵。这三千步兵在接到邺城的警讯后,立即临时又组织了邯郸三千余青壮护军,配合两千精锐步兵,合计五千人南下支援邺城。

    别看冉智主力都集中在邺城城外,事实上他的潜在盟友一点都不少。后赵石虎时期重新高僧佛图澄,佛图澄又有门下弟子有法首、法祚、法常、法佐、僧慧、道进、道安、僧朗、竺法汰、竺法和、竺法雅、比丘尼安令首等。佛门势力非常庞大,后赵时期佛门控制着大量的土地,而且不缴纳税赋,放高利贷逼得无法百姓家破人亡。

    冉明成立了华夏商盟,并且组建通利银行,又把通利银行发展成魏国银行,这让佛门敛财的高利贷业务大受影响。更是让佛门势力愤怒的是冉明推行生育法政策。到达婚配年龄,没有生育,就要缴纳重税,这个税可是不一点半点,而是足以让佛门倾家荡产,偏偏佛门还不能像道士一样可以娶妻生子。这让佛门非常愤怒。

    所以冉智意图中原的时候,佛门热烈响应。特别是位于枋头铁云寺主持方丈就是佛图澄的僧慧,僧慧代表佛门,串联三十二大寺,一百余小寺,三十万僧侣向冉智输诚,并且捐献了过去三年的香油钱,共计三十七万金。

    这个钱财倒不算是最重要的,而是佛门门下的耳目众多,让冉智就拥有了丰富的情报资源。这边邯郸城刚刚组建护军准备南下去邺城勤王。这边佛门就把消息送给了冉智。冉智在拥有情报资源的情况下,就抽调一个主力营的部队北上阻击敌人。

    邺城北上柳镇是邯郸抵达邺城最近一条路,其他道路要么是路况不好,要么就是路程较远。邯郸援军一路没有绕开而行,而是选择了最近的道路。

    冉智派往上柳镇设伏的统兵将领是高传逵,这也是冉智的嫡系将领之一,高传逵是原高村村长之子,随着高村融入了冉智的势力内。高传逵也成了冉智军中的主力营校尉。

    一百多里路程对于邯郸援军来说也不算远,他们第一天走了八十多里,距离上柳镇二十里的双子集宿营,次日天亮。邯郸援军就沿着官道直奔上柳镇而来。

    上柳镇是靠近邺城的一个集镇,原本只是一个小村,由于是来自草原的皮货大量在此交易,慢慢形成了集市,如今这里不仅是邺城最大的皮毛市场,同时也是骡马交易市场。在扩建之初,通常是先有市集依傍在城郊,等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城墙扩展,将外面的市集圈起来再加以重新改造,而上柳镇,乃是因为相关贸易而发展起来的一个郊外市集,距离邺城很近,只有不到四十里。

    不过上柳镇却没有城墙,只有一道齐人高的土墙,而且也豁口百出。这样的城墙其实没有什么防御能力,高传逵把部队逞倒品字形布置在镇子里,镇里其实只有不到两千兵马,而镇北两侧则各埋伏着一千五百人马,只要魏军援军进入镇子,就等着扎口袋围歼了。

    当那些魏军援军驾驭着一百多辆大车,携带着辎重刚刚进入镇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高传逵还没有下令出击,那个魏军将领就大叫道:“不好,前面有敌人埋伏。”

    说着头也没有回,打马就往回跑。霎时间市集内如鼠四窜!邯郸援军将粮草啊财货啊什么的都丢下了!

    高传逵大喜,就要冲上前去,副尉道:“将军,小心有诈!”

第907章机会终于来了

    高传逵道:“你看他们这是在诱敌深入吗?”

    看到如同无头苍蝇到处乱跑的魏军士兵,特别是那些士兵脸上的惶恐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了。如果一个两个人,有可能是演技。可是数千士兵,就不可能用演戏来解释了,必竟不可能人人都是影帝。

    上柳镇由于是骡马交易市场,所以街道非常宽阔,到处都是那种建立起来的牲口圈,根本无法伏兵!又不在弓箭射距之内,能有什么诈!

    高传逵伸手一指那一百多辆大车,道:“那一定邯郸军来不及弄走的东西,带走!”

    那得令的冉智军士兵走向那些失去车夫的马车面前,他们毫无防备的扯开了马车上的油布,突然发现马车上哪里是什么粮食,而是一辆装载着无数火箭的发射车。马车上一名魏军士兵哈哈的大笑点燃了火箭引信道:“狗贼受死吧!”

    如今近的距离,点燃的百虎齐奔式的火箭威力惊人,在一阵错愕中,那十几名冉智军士兵被射成了刺猬。与时同时,除了那些暗藏着火箭的粮食车,还有不少装着火药的大车。这时,那些大车中的魏军士兵点燃了火药,然后钻到车厢前,抽刀砍中马股,马匹吃痛,疯狂的向前奔跑着。他们则趁机跳下马车。

    数十辆马车冲进冉智中阵中,高传逵也意外到了不对劲,他大吼道:“散开,快散开!”

    可是顿乱的战场上,能听到他声音的不过才数十人,而能立即散开的不过是数人。

    就在这时,冲进冉智军中的那些马车,升起了数十个火球,这些装载着火药的马车,火药之中又埋了数百棱角铁片、铁钉,在爆炸中四出激飞,战马哀鸣,惨叫惊吼,数百上千冉智军当场非死既重伤。

    就连高传逵本人也被爆炸横飞而来的铁片炸中腹胸,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随着火药车建立功勋,那些装载着火箭的马车,开始使用百虎齐奔火箭射杀大股冉智军。

    冉智的嫡系部队绝对不是一群污合之众。但是却不是一流的精锐军队,他们却精锐部队必不可少的一种经验,那就大打恶仗和遭遇挫折。自从冉智在夷州站稳脚跟之后,冉智军就以辗压的方式,统一了夷州。

    虽然冉智军的装备也好,训练也有素。但是所有的强军都不是在训练营中训练出来的,而是战场上打出来的。其实经过初期慌乱,哪怕在主将高传逵中重伤的情况下,冉智军还是慢慢稳定了下来。作为精钢强力冲压而成的甲片组成的甲胄,防御力事实上比历史上的明光铠甲还要好一点,除了火药爆炸,或是重弩之外,就连百虎齐奔这样的火箭,战果都不理想。只要不是倒霉的射到脑袋上去,射到甲片上,根本就是直接滑开,根本就没有伤到什么人。

    这也是魏军很少采取火箭对付晋军的原因。

    哪怕是最原始的火箭,在这个时候造价都非常高。可是付出的代价和收获的结果却不成比例,除非对付那种没有甲胄或者是皮甲的野蛮军队,这才有取得较理想的战果。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人,真刀真枪的砍杀。

    紧紧呆了一呆的瞬间功夫,那两千邯郸精锐步兵就冲了上去。经过火药爆炸和火箭乱射,还没有在震惊中完全回过神的冉智军士兵匆忙招架。刚刚一接触,这个差距就显现出来了,邯郸精锐步兵一个个好似疯狂,悍不畏死说的都是简单了的,根本就是存心找死。

    你砍一刀过去,躲都不躲,就是要换一刀砍会你的……甚至直接受了重伤,嗷呜一声扑过去像狼一样把用嘴巴死死咬住喉咙给咬死。只是短短一个照面的接触,冉智军就彻底胆寒了。士气如同冰雪见到阳光一样的直接消融。

    冉智这种最没有惨烈战斗磨砺的军队,最大坏处就直接体现了出来,若非他们也是军纪严肃的正规部队,要不然肯定一个照面就全面崩溃,虽然冉智没有发生直接溃败的现象,然而他们却完全一面倒,被魏军三下五除去分割包围,并完成最后的全灭准备。

    那些原本吓得匆忙而逃的邯郸护军,一看精锐部队取得了绝对压倒性的优势,他们也调头跑过来围杀。

    就在这个时候,高传逵埋伏在上柳镇外围的伏兵也尽数杀出,只是非常可惜,当他们刚刚出现,就遇到一股人数不多,阻击部队。数十上百民夫模样的人,只顾从马车上扔瓶子。其实这是魏军中的掷弹兵。每一个人都有非常大的力量,而且不着甲胄,方面灵活投掷。

    这些只有不足一斤重的燃烧弹,准确的说是燃烧瓶,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跃五六十米落在冉智军中。其实冉明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都不可思议,在后世的手雷弹投弹训练中,三十米那是合格,优秀士兵也不过投四十米,可是在这个时空,那些普通士兵都可以轻轻松松投过四五十米,经过训练之后,魏军掷弹兵保持最高的记录是八十八三四米。这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牛人还是非常多的,就是那种五十斤重的弩炮炮弹,金奴和铁奴二人,都可以轻松扔到四十米外,这和是和后世的掷铁饼运动完全是两个概念,虽然世界记录是七十四米,可是那种铁饼才多重。

    燃烧瓶子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一大团蓝以的火焰,如同猛兽从狭小的笼子里冲出去吃人一般凶猛的扩散开来,一下子笼罩了十几步的方圆。冉智军可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土著军队,他们遇到这种情况,倒是反应迅速,直接就地打滚,或是在后面士兵的配合下,快速脱掉甲胄。

    虽然还是造成了不少士兵被燃烧弹灼伤,不过情况却好得多了。

    然而,那一百多兵掷弹兵在投过燃烧弹之后,又向那些脱掉甲胄的冉智军扔手雷弹,爆炸开来的手擂弹对付那些脱掉甲胄的士兵,可是非常有效了。虽然说明光铠甲无法防御爆炸冲击波,不过却可以防御大部分破甲弹片的杀伤。

    投了手雷弹就又换成燃烧弹了,让冉智军伏兵部队受损不小。不过到底还是没有被吓倒,这时一名冉智小校站出来组织了几百名弓弩手,对准掷弹兵方向抛售箭雨,这让没有甲胄防护的掷弹兵一下子被射倒了数十人。

    不过冉智军镇内伏兵在这个时候已经被围歼得差不多了,越来越多得到解放的邯郸军开始向两翼的冉智军伏兵发起了反攻。

    魏军打仗,除了个别将领之外,大部分军队,特别是出身讲武堂受训的将领,他们打仗都不是一股脑的冲杀,而是很有章法,特别是更多时候,他们根本不用冲阵,而是采取弩机三段射,用马公弩足以打败敌人了。

    冉智伏兵也慢慢稳定下来,在这个时候,他们也组成了弩阵与魏国邯郸军对射。双方都伤亡不小,在这个时候,魏军邯郸军主将又像刚刚那样如法炮制,不过马车已经不能用了,如果使用马车冲击阵形严密的弩阵,那和送死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上柳镇是骡马交易市场,还有很多商人走得匆忙,剩下不少牲口,当然大型的骡马太贵重,他们不舍得丢弃。可是那些猪、羊、狗之类的家畜还剩下不少。

    邯郸军轻易收集到了一千多只羊,四百多头猪,还有一百多只狗,这些牲口都被魏军士兵从圈里赶出来,在猪羊身上绑上火药弹,然后又把浸了火油的麻布条绑在猪羊的尾巴上点燃。

    被火油灼伤吃痛的猪羊狗都被邯郸军驱赶着向冉智军冲去。

    冉智将领看到这一幕,也是胆战心惊,无奈之下,只好拼命射击。然而,任何防御都有一个度,就像后世的导弹防御系统,不论是多么先进的导弹防御系统,一旦遭遇饱和打击,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摧毁。就像弩阵一样,哪怕再犀利,如果敌人足够多,只要敌人不怕死,拼着消耗,也能冲到身前。

    一千四五百只牲口,比人的奔跑速度快得多了,特别是猪、羊、狗,他们的身体都非常矮小,要想射击他们,必须找准射击角度。但是这个射击角度和平射不一样,平射的情况下,无论能不能命中预瞄准的目标,都不重要,就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也能撞到一个。可是这种斜刺里的射击,一旦错过了目标,就有可能射到地上。大量猪、羊、狗都射杀在冉智军阵形之外,可是总有一两个突破了弩阵,欺到了冉智军弩阵阵前。

    在火药弹被引爆之后,爆炸的火药又破坏了冉智军的弩阵,就是一个恶性连锁反应,冉智军的弩阵越是被破坏,能够冲进去的牲口越多。渐渐的一千多只牲口也死伤殆尽,不过冉智军的弩阵也被破坏的七零八落了。

    当战场上清醒过程的高传逵得到战报的时候,差点气得吐血了。他们原本伏击魏军,结果倒好,反被杀伤甚重。高传逵下令部队撤退,邯郸魏军也不及追击,他们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了。再撤退出十几里,看不到魏军影子的时候,高传逵收笼部队,这一清点。五千大军折损将近三千五。

    这一仗高传逵也不知道是怎么败的,冉智可是对打了败仗的将领处罚极严,他也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会遇到什么处罚。高传逵一肚子火气,加上担心受怕,这一下又触动了伤口,失血过多,又昏迷了过去。

    邺城景阳门前冉智军帅帐,冉智端坐在主座上,下面都是跪了一地的将领。高传逵是冉智的嫡系,在冉智军中,同样也是派系林立,总的来说是也就是分为三系,既以吴去病为首的吴系人马,作为冉智修武国的大司马,吴去病在吴村中的姻亲故旧,作为冉智的嫡系人马,都慢慢充斥到了各个岗位,无论军政,吴系人马都不弱。哪怕高传逵不是吴村人,可是同样划归了吴系之中。所谓的吴系,其实也是忆黄城时的老底子。夷州汉人土著豪强,其次是司空张为首的张系。

    冉明虽然对张有着救命之恩,不过张还是出于家族利益的考虑,投靠了冉智。作为吴郡张氏子弟,张的名气虽然没有谢安、王羲之那么大,但是他学识渊博,而且出身士族,与冉智非常对脾气。相对而言,吴去病就有点上不了台面了。在修武国中,冉智未设丞相,事实上大司马吴去病和司空张都有着左右相的实职。

    不过张系的人马主要是体现在政治方面,既郡县主官和中枢大臣,大多被临海郡劫掠而来的士族子弟,皆投靠了张,成了张系人马。其次就是冉智的真正嫡系了,冉智也效仿冉明,开设学堂,自任山长,军中将领多为冉智的学生。

    但是张和吴去病不和,两个派系也相互斗争。作为吴系大将军高传逵损兵折将,战败责任无论如何还是要追究的,张系人马则卯足了劲,准备弹劾吴去病。

    只是让人非常意外的人,张却放弃了这个好的机会。张系之首不发动攻势,其他成员自然偃旗息鼓了。

    作为一个士族子弟,张从一出生除了吃饭之外,学得最多的就是政治斗争。不过,作为政治服务的军队,张自然是知道的。他可以弹劾吴去病,但是眼下是战时,冉智还需要用吴去病,不说没有问题,就算是有问题,一切都会向战争靠拢,既然明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弹劾,张自然不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良久之后,冉智突然叹了口气道:“这仗打得丢人啊,五千军队,五千修武军精锐啊,在伏击敌人的情况下,而且对手还是大半甚至前几天他们还拿着锄头的农民。居然会打得损失过半,差点全军覆没。这恐怕在天下间再也找不到更丢人的事情了。”

    高传逵的脸上也被弹片扫到了一点,腮部少了一块肉,看着他满身伤痕,让人触目惊人。高传逵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王上,皆是末将之过。”

    冉智笑了笑道:“本王看了战报,从头至尾,这还真不是你的过错,除了刚刚开始出击有点不够果断之外,这场仗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技不如人,实力不如人啊。诸位将军,你们现在看到了吗?这就是魏军精锐部队的实力,他们和我们以往对付的土著,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冉智嘭的一下拍了一下书案,大吼道:“魏军精锐的实力是什么?你们不知道,你们所以轻视,本王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诸位,魏国精锐就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孙子兵法中的精锐劲旅,说的就是他们。要对付他们,只有一个办法,不拿出猛虎拱门,肥猪钻地,野狼跳墙的劲头,想战胜他们,是没有半点可能的。”

    就在冉智像训孙子一样训他那些将领时,而已经驾临京口的冉明却非常有兴趣的游览了京口北固山甘露寺。

    说起甘露寺也是大大的有名,相传这是甘露年间所建立的寺庙。东汉三国时期,孙刘联合,刘备过江之后,吴国太设宴在甘露寺面相刘备,旁有孙权、贾化暗中作梗,幸得国老乔玄从中周旋,为刘备说好话,使得国太进孙尚香配与刘备。

    当然,冉明的轻松游览了大雄宝殿,还给佛祖上了一柱香。这可让甘露寺主持受宠如惊。天下皆知道冉明对和尚没有什么好感,无论是和尚纳税,还是生育法,明显都是针对和尚所颁布的法规。

    虽然冉明没有传出邺城围冉智围攻的消息,可是谢安、王简,哪怕御史大夫王宁他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情报网络,虽然不及冉明的皇家特卫快速,可是他们同样得到了邺城的情报。虽然邺城现在还固如泰山,可是冉智大军在外虎视眈眈,冉明怎么能这么逍遥的游览山水呢。

    去了甘露寺,冉明又去了茅山。这让王简实在忍不住了,他在茅山山下,就拦驾道:“陛下,臣有要事,不吐不快!”

    冉明看着王简满脸惶急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皇家内卫对情报的封锁还不够严密,这些大臣都接到了邺城遇到险情的消息。冉明淡淡的道:“王卿不用着急,慢慢说。”

第908章臣愿以死明智

    王简叹了口气,道:“请陛下凭退左右,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冉明转而向他的那辆大驾玉辂走去,然后轻轻的道:“三十步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

    奉车都尉林黑山接令道:“遵旨!”一队重甲步骑则树立起重盾,开始向外形成一个严密的防御圈。

    冉明的这辆大驾玉辂如果放在后世就是顶级奔驰房车,当然里面空间也足够大。光圆盖方珍,高一丈二尺一寸,四柱高六尺七寸九分,这样的高度在车厢内只要略需低一下头,就可以行走。特别是冉明的坐座,座纵八尺五寸,横八尺四寸,躺着睡觉都绰绰有余。冉明登上玉辂,来到座位前轻轻落坐,在玉辂内各有两名宫娥和宦官随车侍奉。

    冉明与王简宾分主次对坐着,不过王简距离冉明足足有一丈六尺的距离。冉明示意宫娥给王简上茶,王简叹道:“陛下,臣知此举有些唐突,不过邺城被逆贼围困的消息,想必陛下肯定又知道了吧!”

    冉明点点头道:“朕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知道了,那有如何?”

    王简一愣,有些无语。不过看着冉明不以为然的样子,又有些疑惑。他这个尚书令虽然有部分丞相之权,但是却不是真正的丞相。军事方面的事情,他完全插不上手。王简着急的道:“陛下,可是逆贼足足有十万之众,可是邺城却只有不足万名士卒,何以拒敌?此时应该大举北上,解邺城之围,再回头攻打无锡也不迟啊!”

    冉明轻轻嗟了一口茶,懒洋洋的躺在玉辂中的软榻上,道:“京口距离邺城有多远?大军如若回援,需要多长时间?路途之上需要耗费多少钱粮?”

    王简哑然。不过他却道:“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

    “何以为外,何以为内?”冉明道:“父皇传位于朕,朕的那几个兄弟心中不服,也是人之常情。兄弟间要厮杀一番,分出胜负,回头再对付晋国,这需要多少时间?晋朝司马氏立国已有一百多年,这个天下心向晋室司马氏的人也不在少数,若他们做困兽之斗,此战必困难重重。”

    “这不奇怪。”王简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若魏武帝全盛时期,就连司马懿也不得不韬光养晦,蛰伏待机。现在晋室风雨飘摇,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冉明道:“我们魏国也是如此啊,朕若大军在邺城威慑宵小,那些居心叵测之辈,又岂敢叛变?国难思忠臣,越是在这个时候,朕越能看清谁是忠臣,谁是奸邪。”

    王简又问道:“陛下,那邺城?”

    冉明道:“王猛若是连这点场子都镇不住了,他是辜负了朕给他的信任。”

    看到冉明这么自信,王简还没有傻得去质疑冉明。必竟邺城是他的基业,皇后和各个皇子都在邺城,如果邺城被攻克,那么冉明就会因此声望大跌,士气沮丧。

    就在这个时候,征南军也出现了震荡,不少将领开始串联,其中就有石越的养子石良跳得最凶。萧乐子或许不是一个出色的统帅,不过这个家伙察言观色的本事,让人不服不行。通过对征南军细微如发的变化,萧乐子虽然没有接到确切的情报,但是却发现了征南军的军心不稳,结果与冉智联络时的情报,他推测冉智可能已经动手了。

    不过,萧乐子反不够放心,他甚至动用了影子的情报细作,让这些好手去魏军前线抓舌头。他非常清楚,晋军是没有能力抓到魏军有实力的舌头的。普通的士兵肯定没有什么价值,可是有价值的目标,都会有严密的保护。

    当萧乐子调“影子”去抓舌头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疤脸汉子拦住了萧乐子。这个疤脸汉子萧乐子认识,叫陆英杰是影子的一个队目。

    “陆英杰,你什么意思?”在古代直呼一个人的姓名,那是非常侮辱人的意思,一般都是称某某字,萧乐子直呼陆英杰的名字,显然动了真怒。

    “萧参军,卑下要为参军引见一个人!”

    萧乐子不悦的道:“引见一个人,你是什么东西?”

    陆英杰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若是萧参军不见的话,千万不要后悔啊!”

    听到这话,又看到陆英杰如此表现,他反而有了一丝疑惑。要知道骗萧乐子对陆英杰可没有什么好处。

    萧乐子道:“前面引路!”

    “萧参军,请!”

    陆英杰带着萧乐子在无锡城中七转八拐,很快萧乐子就失去了方向感,不过萧乐子身边带着上百名禁卫士兵,这些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只要不遇到大规模伏击,肯定可以全身而退。走了莫约半个时辰,终于在萧乐子耐心消耗殆尽的时候,陆英杰终于在一座规模不小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

    萧乐子一看这个宅子,异常熟悉。他想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一座顾氏的宅子。此间的主人也不是庸俗之辈,而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大画家顾恺之。顾恺之博学有才气,工诗赋、书法,尤善绘画。精于人像、佛像、禽兽、山水等,时人称之为三绝:画绝、文绝和痴绝。谢安深重之,以为苍生以来未之有。顾恺之与曹不兴、陆探微、张僧繇合称“六朝四大家”。此时陆恺之也已经出仕,虽然没有实际赴任,不过却是司马聃的挂名秘书郎。对于顾恺之,萧乐子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来到顾府前厅,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窗负手而立。突然听到萧乐子的脚步声,背窗那个高大的身影猛然转身,快步来到萧乐子跟着伏身拱手道:“草民参见萧参军!”

    萧乐子端详起此人,发现此人样貌甚是威武,一尺长须在胸前飘逸,剑眉虎目,英武不俗。

    萧乐子道:“不知壮士是?”

    “在下宋解!”

    “宋解?”萧乐子有点疑惑的道:“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在下好像在哪里听过。”

    当然是听过的,宋解原是陆氏的爪牙,当初与冉明发生冲突之后,被陆氏抛弃。按说凭陆氏的力量,宋解绝无生存的可能。偏偏宋解也非无能之辈,他窜入茅山之中,在怡云观中当了道士。要知道东晋道教的势力非常大,特别是在茅山之中,就连四大家族对茅山的影响力也非常弱。这样生活了八九年,宋解慢慢被人遗忘了。

    作为一个江湖大佬,宋解可不想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在魏国正式南征之后,宋解开始活跃起来了,他想洗白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得罪的是魏国现任皇帝,所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司马聃,没有人能给他洗白身份,哪怕是顾氏也不行。听着宋解把得罪冉明的始末道来,萧乐子大喜,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盟友,他巴不求得冉明的敌人足够多呢。

    不过对于宋解的投靠,萧乐子也非常乐于接受。必竟宋解是江东有名的侠客,弟子上千,爪牙无数。萧乐子道:“若宋大侠能为本参军到魏营擒来一名至少校尉级别的将领,你的事情就包在萧某身上!”

    宋解道:“魏营对寻常将领来说,那里龙潭虎穴,对于宋解来说,不过是像回家一样方便!”

    萧乐子自然明白这些江湖人都喜欢吹牛也不以为然的道:“今夜,本参军在府中恭候宋大侠佳音。”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宋解自然有他的办法。戒备森严的魏军大营对于晋军来说是洪水猛兽,但是对于宋解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宋解的徒子徒孙们早已混入了民夫营中,民夫营其实和军营,只有一道营墙之隔,对于那些攀墙越户的江湖人来说,跃过去的办法太多了。

    一夜之间,宋解出动了三百多只潜入民夫营的江湖豪杰,他们有的去马厩放巴豆,有的准备放火。当晚当石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接到侍卫报告,数百匹战马在拉稀。

    石越不敢大意,征南营总共有三个整编营的骑兵,加上辎重营的骡马,牲口将近十万口,如果一旦牲口出现了瘟疫,那就是大问题。石越赶紧穿着甲胄亲自跑去马厩查看情况。这个时候军中兽医已经发现了问题。

    “这些战马都是吃过煮熟的巴豆。”

    石越喃喃的道:“巴豆?我们补给中有巴豆吗?”

    辎重校尉道:“回禀大将军有,有倒是有,共计二十一石。”

    “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拿错了巴豆,把巴豆当给豆料喂马了?”

    不一会儿,辎重校尉道:“回禀大将军,这绝无可能,巴豆是治疗寒结便秘、腹水肿胀、寒邪食积大便不通、泄泻痢疾、水肿腹大、痰饮喘满、喉风喉痹、痈疽、恶疮疥癣的药物,在医护营区放着,距离马料仓库差不多十里,怎么可能混拿?”

    石越道“若是排除人为失误,那就是营中混入了细作,命令各营校尉,立即戒备,以防被敌人钻了空子。”

    只是石越的话音刚刚落,魏军征南营大营多出地方起火,哪怕石越的帅帐也被大火侵袭。粮仓、军营防守还算严密,损失倒不大。不过有三堆草料堆却被大火成功燃烧起来了,火势冲天。大营之中一片混乱。

    在这个时候,哪怕石越不用脑袋想,用膝盖想也知道混入奸细了。在这个时候,魏军征南军大营各个军营都开始乱了,有的将士开始排查奸细,有的开始救火。

    晓骑营校尉李载,字伯熙,他是幽州北平人。也算是小士族出身,在后赵时期,他是石虎的站殿将军,站殿将军虽然名为将军,其实就是一个普通士兵,没有一兵一卒部曲。不过李载骁勇善战,弓马娴熟,渐渐成为晓骑营校尉。

    当晓骑营草料堆着火时,李载就准备带着十数名亲卫集结士兵,准备救火。然而就在李载刚刚出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劲风横扫过来,李载见得厉害,赶紧躬身缩头,可是他的亲卫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一阵劈头盖脸的弩箭射来,十几名亲卫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叫出声,就倒在血泊之中。

    就在这时,一名满脸是血的亲卫嘴上哆嗦着,不知道说着什么,他伸着满是鲜血的手抓向李载。

    李载看着这名亲卫,发现十数弩矢命中的腹胸,伤势太重,活不成了。李载伸手抓住那名亲卫道:“放心的去吧,汝的妻儿,有本将军照顾。”

    就在这时,一只匕首无声息的刺向李载,直到李载小腹上传来阵痛,这才看清,这个亲卫非常陌生。

    若非李载关心则乱,而且亲卫又满脸鲜血,他肯定可以早就发现这个亲卫是假扮的。李载作为武将,自然有反击之力。只是他的手臂刚刚用劲,发现一阵头昏目眩,身上使不出一点力道:“居然有毒!”

    那个得手的亲卫伸手一抹脸上的血污,笑道:“得手了,发信号准备撤退!”

    ………

    次日天亮,清点损失,石越的肺都快气炸了,一夜之间全军大营出现火情四十七处,被焚烧掉草料七万余石,粮食八千多石,一千六百多匹战马被趁乱牵走,伤亡士兵近两千人,还有六十多人失踪,其中最高级别是晓骑营校尉李载,还有一名将作营三级匠师,其他皆是军候、司马一级的将校。

    不过石越军也不是没有什么斩获,他们一夜之间抓获了二百多名细作。不过这些细作,大部分在被抓获之后都咬破了藏在牙槽内的毒药,不治而亡。即使侥幸没有自杀的细作,也都在大刑之下咬紧牙关,没有透露任何秘密。

    冉明很快就接到了石越的战报,冉明诧异的道:“司马聃好大的手笔啊,居然一次性出动了那么多死士。”

    冉明虽然诧异,却没有干涉石越的指挥,只是让他进行大营自查自纠。不过萧乐子终于从征南军俘虏中获得了他想要的情报,冉智出动十万大军兵围邺城,邺城笈笈可危。得到这个情报,萧乐子兴奋去告诉了司马聃:“陛下,咱们的机会来了!”

    此时司马聃也非常郁闷,尽管亲自鼓起勇气,率军参战,晋军士气也非常高涨,可是却没有改变魏强晋弱局面。哪怕崭露头角的小将何谦也损兵折将,被魏军打得灰头土脸。

    要说司马聃的性格,和明朝崇祯皇帝也非常像。如果信任一个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可是一旦这个人辜负了他的信任,那么下场肯定悲催,就像袁崇焕。萧乐子的一系列计划,这都是司马聃赞成的,可是为了萧乐子的计划,晋朝放弃了淮河防线,长江防线,甚至失地千里,痛失几乎全部江淮流域的领地。可是在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时,司马聃心中也慢慢生出对萧乐子的不满来。

    当萧乐子说到我们的机会来了,可是司马聃却没有半点兴致,而是淡淡的道:“萧卿,又有什么好机会啊,难道是想把朕绑缚阵前献与魏主?换一场大富贵?”

    要说这话,司马聃可是说得诛心之极。就是萧乐子也吓得满头大汗,扑通一下跪倒在司马聃面前。

    “陛下,臣岂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哼,不会,是不敢吧!”司马聃道:“朕与魏主,也是师徒一场,朕这个学生不听话了,当师傅的打也打得,骂也骂的,却不见得会杀了朕。想拿朕的脑袋邀功,恐怕是打错了算盘。谁想拿朕这颗大好头颅去邀功,恐怕功没有邀到,反而会引来杀生之祸。”

    这话说得不仅萧乐子满头大汗,就连帐内其他文武大臣也全都战战兢兢。要说拿司马聃的脑袋邀功,这种想法在晋朝文武大臣中不是没有人产生过这种想法,就像宁州刺史、振武将军周仲孙就产生过这个心思。然而,司马聃这句半是威胁半是恐吓的许,让周仲孙突然想起冉明与司马聃的关系来。要说冉明,那也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特别是刘科,刘科可是背叛过冉明的人,作为冉明的徒弟,他先是背叛了冉明,投靠了冉智,可是冉明却没有杀掉刘科,反而把当成一个参谋,闲养了起来。司马聃也是冉明的徒弟,而且以前关系莫逆,就算今后统一天下,冉明肯定会把司马聃像刘后主那样,闲养起来,纵然没有权柄,不过一辈子富贵不会少一分。

第909章功成身退

    萧乐子虽然装成诚慌诚恐的样子,实际上脑袋里却异常镇静,并没有方寸大乱。他的脑袋快速的运转着,把事情先后经过过滤了一遍,终于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司马聃的耐心没有了,像司马聃这样温室中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的皇帝,一旦遭遇挫折,很有可能一蹶不振。眼前的局势虽然没有让司马聃绝望,至少让他没有看到胜利的希望。

    想到了这一层,萧乐子心时笑了,不过他表现上仍装成惶恐不安的样子匍匐着,挪动到司马聃脚前,头也不抬的低声哽咽道:“陛下,臣对您可没有半点异心啊,若是陛下不信,臣可惋心明志。”

    看到萧乐子的态度,司马聃很是满意,就淡淡的笑道:“萧卿不必如此,朕信你就是,现在可以告诉朕了,我们还有什么机会。”

    萧乐子道:“修武王出兵了,已经兵围邺城,攻克了邺城景阳门外围。”

    “修武王?”除了司马聃之外,满堂文武重臣皆不知修武王是谁。看着满朝文武吃惊的表情,司马聃洋洋自得。萧乐子却适时的出声道:“诸位臣工有所不知,修武王就是魏国隐太子智。”

    “隐太子智?冉智?”王述恍然大悟,原来他还不理解为何放着淮河前线不守,放着长江天险不守,恐怕真正的用意就是引诱魏军南下,留出邺城腹心之地的空档,让冉智发挥吧。

    王坦之道:“敢问萧参军,如今那修武王实力如何?”

    王坦之没有迂腐的计较什么名份大义,那都是虚的。在这个时代,儒家还不至于像理学那样迂腐,他们也是务实的。在这个拳头至上的年代里,只有实力才是让人信服的唯一东西。

    萧乐子道:“魏国开元三年十月,晋国升平三年,隐太子冉智率领三千旧部出海,最后抵达夷州,并且在短短一年间统一了夷州,建立了修武国,在夷州设立三郡十五县,经过六年的经营,修武王已经拥有十万精锐部队,通过从我晋国购买生铁和甲胄,修武国军皆装备精良,丝毫不弱于魏国,甚至比我们晋军装备还要精良三分。在这六年间,修武国军七次渡海大规模东征高句丽南部的马韩,辰韩和弁韩、新罗以及百济,还有赢州诸国。”

    在场的大臣都是人精,他们很快就会想起晋国临海郡被劫掠的四十余万百姓士绅,恐怕那些人口都填充到了夷州的修武国。当然政治家和政客们不会在意过程,他们最在意的而是利益。

    王坦之道:“就算修武王拥有十余精锐部队,可是要想翻天,恐怕不易吧?”

    王坦之是从人心的角度来考虑的,冉智虽然是太子,不过他却自己篡过位,试图弑父杀弟,如果成功了,反正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那也没有什么。偏偏冉智是一个失败者,如今在魏国他的名气早已臭了,恐怕没有多少愿意响应他的人了。

    “如果光凭修武王自己,那肯定不是冉明的对手,可是如果加上婆罗王冉裕呢?”萧乐子道:“自古以来,分封诸藩国王,无非是一字王或二字王,其中又是秦、晋、魏、燕、齐、楚、赵、汉为尊,次者是各郡郡王,可是魏主冉明却废除魏国先主冉闵分封冉裕的武兴王王号,改封其婆罗王。诸位可知婆罗王的封地在哪里?呵呵,婆罗王的封死在婆罗洲,自交州日南南下,此去八千里,就连发配充军也不过三千里,可是堂堂一位魏国宗正嫡亲宗室,居然被流配万里,这恐怕没有更加狠心冷酷的帝王了吧!”

    萧乐子继续道:“那冉四郎颇似魏国先帝冉闵,同样勇武过人,手有千钧之力,骑射无双,也深得冉闵喜爱,故把冉闵潜龙时的封号武兴王封给冉裕,足可见冉闵对冉裕寄予了厚望。然而,冉明却倒行逆施……”

    反正萧乐子是在拼命抹黑冉明,把冉明形容成了一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大坏蛋。这一通激情洋溢的演讲,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把东晋朝廷文武大臣皆听得昏昏欲睡。就连司马聃都听不下去了,只好打断了萧乐子,问道:“按萧卿所说,魏国安北军十数万精锐再反,加上修武王冉智十余万军队,那不过才二十余万军队,打得过冉明百万大军吗?”

    萧乐子道:“这个,恐怕还是不能。纵然不能打过冉明,不过冉明要想打几冉智也非一时之功,要知道安北军可是集中了魏国过半的骑兵,一旦不敌,大可撤向北方。”

    司马聃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他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晋军上下闻言魏国邺城惊变,皆士气振奋。

    与此同时,冉明却在晋陵郡京口(既如今镇江)召集征南军主将石越以及校尉以上将领共计四十余人召开会议。包括总参谋长籍罴、副总参谋长萨鲁斯以及塞维鲁等将领皆参加会议,秘书郎习辟疆作会议记录员。

    冉明直言不讳的道:“想必诸位将军都已经听说了,冉智叛乱已经出现在邺城城下,朕现在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籍罴道:“陛下,当初力主猛攻晋国的时候,臣就反对。西晋立国五十四年,东晋立国也近五十年了,两晋司马氏统治天下已近百年,根深蒂固,哪有这么容易就推翻他们的统治?咱们若缓缓图之,便能够稳操胜券,现在却非常困难,对方是主,我军是客。南方河道水网密集,骑兵不便奔袭作战,即使陛下颁布讨晋檄文,仍只有江北诸郡献降,江南却只有两郡投降,可见人心仍在晋朝。现在后方惊变,纵然可以隐瞒消息,但是这个消息肯定隐瞒不了太久,就算我们想要隐瞒,晋朝恐怕也会得到消息,他们会对我们散布这个消息,若是如此,恐怕军心受损。就怕冉智叛军,与晋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若是他们完成合围,我军处境将非常危险,反正晋国又不会飞,江南之地我们大可以后有机会取之。”

    冉明对籍罴的意见向来十分重视,也觉得他分析的不错,不过显然他并没有说到真正的点子上。

    石越只是有些不甘心,如果这么撤退,他的一番辛苦就要白费了。石越道:“陛下,诸位将军,如果我们后方未有惊变,到可以顺利撤退,可是现在后方有变,现在撤退,恐怕军心会受到影响。想当初石虎率领十二万大军三路攻打燕国棘城(据史界考证,此地在辽宁义县)距离龙城(辽宁朝阳市)一百四十余里,骑兵两个时辰就可以抵达龙城城下,显而因为久攻十天不克,在撤退途中,被燕军杀得差点全军覆没。有道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石虎之败,亦可在我军身上重演,现在就算想退军,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冉明道:“难道真的是进退两难?”

    “陛下,无论退也好,战也罢,需早做决断,否则迟则生变!”籍罴非常担忧,籍破虏跟着冉裕造反,难逃一死了。可是一旦牵扯过深,恐怕会殃及家族。籍罴作为总参谋长,其实隐隐感觉冉明似乎还有后手布置,只是他不清楚冉明的后手真正是什么。

    但是作为魏国大将,籍罴非常清楚,魏国能有今天的局面,冉明功不可没。要说魏国的疆土,一半以上都是冉明和他的嫡系部队打下来的。南征之战中,偏偏动用的冉明的嫡系非常少,冉明的嫡系将领段钦、呼延群、荆展、薛陶、雄健等,也不知道在哪里,反正他们不会永远被雪藏着。弄不好这些就是冉明的后手,目的就是防备着冉智呢。

    冉明淡淡的道:“朕若是不撤退,那会怎么办?军队会不会哗变?”

    面对冉明的发问,满堂诸将皆不知所措。

    冉明召开的军事会议最终也没有确定退或战的问题,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很多时候非职业化的古代军队,根本无法执行现在的战略战术。哪怕是非常简单的问题,对于邺城,冉明有着自己的考量,也有预先布置,可是当邺城受到攻击的消息传来,无论是征南军、还是镇南军,军心士气都因而影响非常大。

    一支没有士气的军队,哪怕人数再多,最终除了失败,没有别的结果。金国与辽国的护步答岗之战,当时金军只有两万人马,而辽军则有七十余万,两军比例是一比三十五,哪怕是在人类历史上,这种实力悬殊的战争也不是可思议的。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战争结果,弱势一方的金国居然胜利了,哪怕金军再猛,再怎么勇敢,七十万人站那里不动让金军杀,恐怕也会把金军累死。

    然而,失去士气的辽军,争相逃跑,甚至为了夺路而逃自相残杀的伤亡,比金军的杀伤还要多数倍。即使在淝水之战过程同样也是如此,区区八万五千北府军,对战氐秦九十五万军队,一比十的实力悬殊,可是氐秦军队却一溃千里。

    现在冉明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魏军军心士气已经动荡了,如果再打下去,很可能步苻坚甚至天祚帝的后尘。

    夜很深了,冉明却毫无睡意。他和石越一样,如果这样退兵,非常不甘心。冉闵为了统一天下,已经准备了五年,耗费大量的物资和装备,如果一旦南征失败,他再想组织一次如此规模的南征,恐怕在朝中就会受到非常大的阻力。况且,冉明也不止晋朝一个敌人,还有笈多帝国,那才是冉明的心腹大患。历史笈多帝国虽然没有进攻晋国,可是却派出了商队抵达了广州,恐怕晋国得已幸存还是淝水之战余波的影响,氐秦近百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给了笈多帝国极大的震撼,这才是让笈多帝国不敢沿着中南半岛北上的真正原因。摸不清晋朝真正的实力,笈多帝国不敢动手,自从超日王死后,笈多帝国就开始由强盛走向衰弱,这是一个运气的因素。冉明不敢把魏国以及整个华夏民族的命运,寄托在笈多帝国不进攻的侥幸心理上。

    必要的时候,他必须率领整个魏国以及华夏民族抵抗笈多帝国的进攻,这是一场关系着民族生存地位的争斗,笈多帝国和那些游牧民族不同,他们是拥有着完善政治体制以及宗教信仰的国家,更加头痛的还是拥有着庞大的人口基数。

    冉明抬头望着天空,风云在变幻着,在这个春日将去,秋日将来的时候,天空竟然排布起了乌云,仿佛要下雨。空气仿佛加重了一般,有一种整个天空都要压下来的错觉,而风依然强劲,夹着带着江水湿气的风击打着人脸,云层中偶尔响起霹雳,似乎这场雨的雨势还将不小、

    冉明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谬感,长江下游距离梅雨季节还有两个多月,在这个时候虽然会加杂着小雨,可是却不会下大暴雨。

    自己的军队竟然会产生动荡,司马聃居然还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冉智居然征服了朝鲜半岛南部以及倭奴国,更荒谬的感觉是:在一刻钟之前他还胜券在握,现在却仿佛被死亡拉住了双脚。

    冉明也不是神,他不知道就在他忐忑不安纠结战退的时候,晋军上下全部都卯足了劲,准备全歼征南军,活捉他这个魏国皇帝。

    站在司马聃身边的萧乐子,看着满堂信心倍增的将领,心中有点忐忑。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道:“陛下,如果魏军此时不撤退,而是背水一战,先灭我军再回师援邺的话,我们的局势恐怕非常不妙。”

    司马聃也不再是当初的小白了,他多少有了点军事理念和知识,他也点头道:“此时要想组织二十余万军队撤退,难度不小,即使不会全军哗变,那么肯定会乱成一片。不过他若是攻击惠山大营,甚至进而夺取无锡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个局面了。”想到这里,司马聃转而向司马道:“皇叔,惠山大营守住三天,没问题吧?”

    “臣死战到底,绝对后退一步!”司马朗声道:“臣从淮安撤到扬州,再撤退到京口,如今已经到了惠同,臣不打算再退了,惠山就是臣的死地!”

    看到司马向司马聃表忠心,周仲孙也大声道:“陛下,臣亦死战锡山,绝不后退半步。臣今天就把棺材抬到锡山大营,决死一战!”

    萧乐子道:“陛下,其实我们在无锡城中还有三万斤火药,如果动用得当,恐怕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司马聃道:“皇叔,周将军,朕再给你们二人各一万斤火药,必要的时候,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火药的威力如何,在场的众人都异常清楚。特别是周仲孙,显得异常兴奋。

    与此同时,冉明突然想到了解放士气的办法,他悄悄去了士兵委员会。士兵委员会是冉明建立军中的一个基层组织,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形成唐朝的藩镇之祸。魏国的疆土越来越大,边镇将军虽然不管民政,可是仍有形成藩镇的土壤,为了监察将军在徇私舞弊,以及克扣军饷方面的问题,这就是冉明组建军队士兵委员会的真正动机。

    不过,冉明可没有打算弄什么双层领导机制,搞什么支部建在连的动机。因为冉明知道,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后世军中仍然派系林立,即使太祖也无法全面掌握军队,他只能控制着大义。

    冉明来到征南士兵委员会总部,这个总部其实就是后勤辎重营的一个物资仓库,已经消耗过半的大型仓库里,密密麻麻挤着五六百号士兵。一名手持铁皮喇叭的士兵在台上演讲,而台上还有四名士兵快速的记录着。

    “汪校尉存在舞弊现象,这点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台上的主持人大吼道:“汪校尉在军中对其同宗士兵汪刘一,汪夫存,以及杨二会等十三人论功的时候,存在偏袒现象。其中功曹事把一颗弩炮弩炮炸死的五名敌人的功劳算到了汪刘一的头上,在战斗中,汪刘一实际上只杀伤一名敌人,擒获三名俘虏,可是功劳薄上却写着斩首五级,伤敌一人,俘虏三人,论功居首列。同样还有汪夫存,在敌人袭营时,他只是出来小夜,碰巧遇到敌人袭营,可是功曹却给了他一个诱敌的功劳……”

第910章讲武堂门下

    冉明静心的听着士兵们声讨那名刘姓功曹,刘姓功曹事,明显想拍汪校尉的马屁。其实这也是人之常,魏国很多朝臣,其实也都贪赃枉法,也有人好色如命,也有人酗酒,可是没有办法。冉明还需要这些人治理天下,只能取他们的大节,而不是小节。往往小节有亏的人,偏偏有着非常大的能力,那些清高不凡的道德君子,偏偏百无一用。当然冉明对那些既贪婪又没有本事的官员,向来不手软。抓到一个杀一个,抓到一双杀一双。慢慢的在大臣形成一个潜规则,那就有底线,关照一下亲眷没有问题,但是必须把交待的事情做好。一旦没有这个底线,那只有死路一条。

    明末东林党倒是一群道德君子,可是他们却除了政治斗争以外,正事一点都不能干。其实后世对崇祯评价也褒贬不一,程志认为,崇祯唯一的错事就是收拾掉了魏忠贤,让东林党一家独大。如果把草原上的狼都打死,兔子也会造成灾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人道:“张刘言兄弟,你站出来说两句。你是当事人,他们都是在贪墨你的军功!”

    这时,冉明注意到了一个有点憨厚的年轻士兵。他摆摆手道:“陈理事您太严重了,刘功曹也不是刻意打压我了,论功我也排名第五十二呢,再说刘功曹是按章办事,再说火药炸死和被刀砍死有着明显的区别,他总不至于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军法处可不是摆设”!

    那个张刘言的队正拍着张刘言的肩膀道:“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有如此心胸,以前大把的前途等着你呢。”

    冉明这个时候出去走上前台,这个时候大量士兵委员会成员都发现了冉明。

    “参见陛下!”

    冉明道:“诸位将士,朕今天微服出行,不必多礼!”

    这时众将士才恭恭敬敬的坐在地上。冉明笑道:“诸位将士,不必紧张。”

    冉明突然指着一个队正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愿望?”

    那个被点名的队正道:“回禀陛下,卑职刘富贵。卑职最大的愿望就是提上一级当个都伯,当然如果能提成军候就更好了!”

    冉明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这个愿望并不算过份,朕相信你一定可以如愿的。在咱们军中,可没有门第之见,什么出身贵贱,朕当年也是从一个小兵做起的。当然冉明接着一阵自吹自擂。

    “咔嚓”一道如同银蛇的闪电划过天际,不一会儿,乌云压低,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乌云笼罩着天空,眼前一片昏暗。只在闪电时才划出一线亮光,扫去昏暗带来的沉闷。但闪电过后,接着便是隆隆的雷声,那雷声好像从头顶滚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地上,溅起水花,那水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喷泉。水花落在地上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个小水泡,小水泡看起来就像一顶顶透明的小帽子。

    冉明的话说得很快,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被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本身就不具有多少可信度,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如此认为,不过,他慢慢发现不对劲了,他在台上讲,下面的士兵代表们却表情凝重,甚至还有些发抖。

    看到这个情况,冉明无声的哀叹着。自从人类社会诞生以来,等级和特权就随既而来。等级制度是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划分社会集团的制度。其划分是以阶级分化为基础的,是阶级差别的一种形式。在封建社会这种制度得到了升华。无论是天朝的社会主义,还是西方资本主义的民主,是事实上还是一种阶级差别,所谓的平等,就是一句空话。冉明是魏国皇帝,在普通士兵心中,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冉明从士兵代表眼中,看到了他们对冉明的敬畏,也可以说是畏惧。这让冉明有点沮丧,冉明其实最擅长的并不是点石成金的经以济世,也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原本只是一个黑道大佬,最擅长的领域,其实就是蛊惑人心,蛊惑着小弟们,为他冲锋陷阵,打拼江山。

    虽然说,冉明现在的地位与以前不同了,可是冉明怎么对付这种场面,还是轻车熟路。

    士兵委员会并没有专门的办公之地,即使召开士兵代表大会,也只能选择一个空闲的仓库,其他士兵都席地而坐。冉明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道:“皇帝不差饿死兵,士兵委员会怎么可以没有工作餐呢。”

    中常侍尤义一听这话,赶紧去安排。在封建时代,整个国家都是为一个人服务的。当然冉明也不例外,在尤义与征南辎重营的交涉下,很快各个伙头军就送来了大量的肉食。当然现做肯定来不及,毕竟五六百人的饭菜不是一个小数目。现在也不是饭点,可是架不住魏国补给中有罐头啊,像什么牛肉罐头、红烧肉罐头、鱼肉罐头,水果罐头,再整来一些酒水,也算是士兵委员会的工作餐了。

    冉明知道要想和士兵们打成一片,只有放下架子,看到酒肉食物送上来,冉明当下哈哈一笑,走下台前,来到士兵们中间。冉明知道要和这些士兵打成一片,其实并不难,只要跟他们喝一顿酒,把眼前尴尬的局面打开,他就成功了。

    一碗浑浊的酒倒在碗里,冉明也不嫌弃这个碗到底干不干净,冉明刚刚想装成豪饮,大叫一声好酒,引得这些粗汉子的好感。然而,冉明没有想到这些酒不仅浑浊,而且发出一股浓浓的酸味,像醋一样难喝。冉明随即“啪”一声把碗扔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娘的,这酒这么难喝,你们怎么喝得下去?来人啊,把朕营中那些仙人醉拉来,朕请将士们喝酒。”

    其实,仙人醉醇香白酒一般是三斤粮食出一斤酒,按照粮食价格五钱来算,一斤酒的成本加上包装和运输,其实不足二十钱。但是冉明的这个酿酒方法太耗费大量的粮食了,在战争期间,粮食是紧俏物资,自然不能敞开供应。更何况,为了医治伤患,还需要提取大量酒精,这让蒸酒就更加缺少了。反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哪怕是最良心的价格百钱一斤的白酒是他们消费不起的。加上物稀以为贵,白酒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普通百姓和层底士兵他们反而更喜欢喝那些发酵酒,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便宜。

    随着冉明一声令下,马上就有随从前去冉明的行营拉酒。这种白酒对士兵没有办法敞开供应,可是冉明的消耗绝对不会少一分。飞快打马而回,不用一刻时间,就有马车运来一缸缸的“仙人醉”过来。只是一开封,那酒香就如同实质一般的在整个军营之中扩散开来:“兄弟们只管喝,不用给朕省!”

    这些白酒,可都是冉明来到这个时代后,有专门找酿酒师来酿造的纯粮散酒。莫看这酿酒,虽然不甚复杂,其实这是外行的看法。酒精提纯出来,几乎都是一样的,可是经过配兑才能成为入口口感极佳的白酒。虽然名头比不上那些大牌厂家,但是冉明敢保证,这酒的质量绝和口感比后世的茅台、五粮液强多了。

    这般酒香之下,所有的士兵们那里还能忍得住了,欢呼一声,就要去抢酒。却被陈理事黑着脸一声大喝:“陛下赏赐尔等御酒,尔等难道是忘恩负义之辈么?不知道谢恩?”

    这些士兵才醒悟过来,一个个跪在地上感恩戴德。不要小看这一些小恩小惠,其实比什么福利政策更容易蛊惑人心,就像后世著名的伪君子康麻子,搞了一千叟宴,结果被鼓吹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君。

    随着冉明获得了士兵代表的真正好感,而不是畏惧和敬畏,打开话题就容易多了。此时的冉明,在士兵们眼中,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像一个邻家大哥一样和蔼可亲。接着冉明喝了整整一大碗,相当于差不多半斤白酒,冉明起身长长的叹息一声。

    正巧坐在冉明对面的张刘言也酒意上头,胆子也不知不觉大了起来:“陛下,您是天下至尊,这个世界上还有让您头疼的事吗?任何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啦。”

    冉明摇摇头道:“张刘言,你知道这个天下非朕一人之天下,而是我们大家的国。民间有谚语,种不好庄稼,耽误一季子。娶不好媳妇,耽误一辈子。事情哪里你们想象的简单。不瞒诸位,现在朕就遇到了困难。”

    “现在或许你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邺城被叛军包围,朕现在可以负责任的告诉诸位,这个消息是真的。但是朕同样可以负责任的告诉诸位,叛军没有可能攻陷邺城,半分甚至一丝可能都没有。最多不过一个月光景,邺城之围必解。”冉明接着道:“诸位将士,你们都是我们大魏优秀的将士,你们最应该清楚,我们军面对污合之众是拥有多大优势。邺城现在是没有大量精锐部队,可是却有一万多精锐禁卫军守卫着邺城,这一万余精锐禁卫军或许无法击败十万仓促武装起来的污合之众,可是他们要守住邺城,有没有难度?你们其实最清楚。现在晋国故意扩大邺城的险情,目的就是为了怠慢我军军心,一旦我军撤退北上,他们必定会尾随追击,别说邺城根本不需要去救援,即使需要救援,我们恐怕也难以赶至邺城。”

    陈理事道:“陛下,可是邺城有众将士的家眷,所以众将士关心则乱!”

    冉明哈哈大笑道:“朕的母后、皇后、以及诸位皇子、公主皆在邺城,朕都不担心邺城的安全,你们难道不杞人忧天吗?”

    陈理事望着冉明,这时突然醒悟。皇家血脉,金枝玉叶皆在邺城,这就表明邺城安全无忧,可是自己等却枉做小人。

    这时一名士兵代表大声的道:“陛下,可是卑职的父母都在邺城……”

    冉明冷声道:“邺城绝对不会被攻破,如果邺城被攻破,朕愿一死谢天下!”

    面对此时鸦雀无声的士兵代表,冉明继续道:“朕现在需要诸位将士,回去之后尽力替朕安抚军心,告诉将士们,朕很快就会下令征南军全军后退,尔等需要告诫其他将士,这不是撤退,只是为了引诱敌人主动出击,朕会在京口等着众将士共建不世之功!”

    就在这个时候,陈理事道:“陛下仓库漏水了,请陛下移驾。”

    冉明冲陈理事道:“区区一点雨水又算得了什么,即使是刀山火海,朕何时怕过。”

    说着,冉明推开了尤义拿来的伞,直接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身上,慢慢的消失在雨幕中。征南军大营帅帐,石越和征南军众将士正在激烈的辩论着,争论是战还是退的问题。此时征南军分成主战和主和两大派,双方言辞激烈,争论不休。

    就在这时,冉明在林黑山的陪同下,直接闯进帅帐。冉明听着两方各执一词互不想让,示意林黑山出声。林黑山的嗓门是出了名的大,他气沉丹田,大吼道:“住口,肃静!”

    那些正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将领,被人无端喝断,也异常愤怒,结果看到冉明那阴沉沉的脸,都吓得不由自主的闭口不言了。

    冉明笑道:“石大将军,何为兵家大忌。”

    石越面色一白,而后一字一字的道:“兵家大忌,首选不明敌我,次者瞻前顾后……”

    “哦,原来你石大将军知道啊!”冉明大声吼道:“那你还在这里争论什么。现在是不是战时,军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你石大将军的声音,令行禁止,难道不知道吗?”

    石越一听这话,心中大喜。“陛下,臣知道怎么做了。”

    冉明皱起眉头道:“令行禁止,十七禁令,五十四斩难道只是摆设?”

    众主和派将领听到这话,一颗心不由得下沉。其实他们也不是怯战,只是在揣测上意,一旦国都被围,后方惊变,他们都纷纷猜测冉明肯定会选择退兵,这个时候支持退兵,就是为了让皇帝有台阶可下,即使背黑锅了,皇帝岂会亏待他们?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不像剧本写的那样,反而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天空中打着雷,闪电也照亮了天空,更照亮了冉明的脸。此时冉明脸上虽然看不出悲喜,不过所有将领都感觉到了一丝阴寒的气息。

    石越敏锐的意识到冉明恼怒的所在了,争论不知不觉的跑题了,现在争论不是军事而是政治。征南军诸将中,除了石越以外,大部分将领都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而且大都出身在讲武堂。这些讲武堂出身的将领,把自己的位置摆在冉明嫡系的位置上,生怕跟冉明的意见背道而驰。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又不读书人出身,他们少不得喜欢指点江山,又没有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泡过,性格上的棱角还没有磨平,多少都有些书生气,一不留神就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跑题了,还没打下大雁,就为怎么煮怎么吃争得面红耳赤。

    原本只是争论战退的问题,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扯到了治理地方的问题上了,有人提出把南方士族迁移到北方去,让他们离开南方,避免形成南方尾大不掉。接着又人居然又扯到了魏国未立太子的问题上去,恰恰又被冉明听得正着。

    冉明望着满堂众将,突然发现了一个熟人汪晟。冉明其实并不知道汪晟就是陈理事他们口中所提的汪校尉,事实这个汪晟北海郡剧县(今山东寿光东南),也是王猛的同乡。汪晟虽然是冉明的学生之一,不过他的身份,也不算是冉明的嫡系。当初段龛占据青州,自称齐公的时候,汪晟作为庶族地主,带领乡党投靠了段龛,成为一名基层军官。后来冉明离开青州,前往建康为质,王猛为胶东相,这个汪晟就靠上了王猛的关系。

    在这个乡党情节是非常重的,就像三国时期,李肃出面说降吕布,别看李肃原本与吕布互不相识,可是因为他们是同乡所以吕布就相信李肃。当然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北伐有祖逖,带领的就是一千多乡党,然后北伐建功,打得一片天下。刘琨也是利用乡党,在群胡包围住守住晋阳十数年。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王猛当时的官职并不高,但是因为冉明信任,所以权力很大。特别是冉闵因为愧疚冉明为质,所以,魏国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去寻王猛的不是。

    就是这样,汪晟仕途非常顺利,从队正升成都伯,从都伯升成曲候,再到行军司马、东平副尉。在南征开始,郡国兵扩编,汪晟就成了一军主将,堂堂校尉。

第911章最后的东晋

    冉明或许对其他将领,多少还会留下一些面子,可是这个汪晟作为胶东讲武堂学生,虽然不是进门的一百弟子,却是有师徒的名份,师傅对徒弟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冉明随即大吼一声:“汪晟。”

    汪晟立即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冉明道:“朕记得你是胶东讲武堂一期吧!”

    “回禀陛下,末将正是胶东讲武堂一期。”

    “胶东讲武堂一期,那现在为一营校尉,有点屈才啊!”冉明道:“即使你最热衷政治,那就脱了这身军装,去当一个文官吧!”

    听到这话,汪晟哭丧着脸道:“陛下,臣知错了!”

    “知错了,不会吧,你怎么会错的。朕可以刚刚听到你叫得最欢!”冉明道:“即然你喜欢操心文官的事,那就去京口当一个丹徒令吧。”

    “丹徒令。”众将士听到这话全部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按照校尉的军中级别,这是相当于后世师级干部,对应行政级别也应该是厅级。如果是平调,汪晟最少是一个下郡太守,如果升迁就应该是上郡太守或者别驾之类的佐官了。可是偏偏只是一个县令,哪怕丹徒也是上县。一下子降了两级,这就是典型的杀鸡儆猴了。

    冉明转而对众将道:“你们也是一样,谁不想干了,朕马上把你们调到地方上去,大魏不会亏待任何一名功勋将士。”

    众将皆面面相视,谁愿意当文官啊,在这个时候,特别是战争期间,还是武将容易立功,一仗打得好了,升一级两级不是难事。可是文官呢,每年一个考评,即使一任五年全间考评中上,也不上提半级。运气好了,熬个十几年才能上去。

    众人不敢答冉明的话,冉明又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有些人啊,就是屁股坐歪了,朝廷方针政策,自有朝廷诸公操心,你们的职责就是打仗,在军事方面,想尽一切办法战胜敌,而不是搞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

    看到冉明动了真格的,特别是身为冉明一期讲武堂学生都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们也都害怕极了。

    “诸位,这一仗关系到我大魏气运,也关系到诸位的前途,一定打出魏军钢铁雄师的威风,让天下人看看你们的本事!”冉明的目光从众将的脸上扫过,大家都露出兴奋的神色,挺起胸膛迎向他的目光,冉明点点头,猛然提高了声音:“望诸君奋勇向前,同取富贵,共建不世之功。”

    这等于战争动员了,在冉明的命令下,征南军不再保留实力,开始准备夜袭。

    所有的魏军夜袭将军都是各营中的主力精锐,百战余生的老兵,全部士兵委员会成员带头,各级副尉充当领队。

    二十余战营,挑选出了一万三千夜袭军队。这些夜袭将士,首先考虑的不是其悍勇如何,而是至少不得有夜盲症。古代一般军队不会执行夜战,除了纪律和训练差之外,还有最要根本的原因,那就是士兵皆出自贫困农民,营养不良,有夜盲症。

    “把甲胄全部拿掉。”冉明的经验非常丰富,在这种天气下,装沉重的甲胄,除了增加士兵夜负担之外,其次就是引雷劈。要知道在雷暴雨的天气中,装着铁疙瘩跑到外面,被雷劈的机率非常高,冉明不想冒险。

    甲胄防御最大的方面还是弩矢,在这种天气里,弩机也好,弓箭也罢,根本射不远,反而不如不着甲胄,行动快捷生存机率高。

    没有风,只有瓢泼一般的大雨,哪怕身为南方人的萧乐子对这种暴雨也不多见,现在现在,平地上已经开始有了三寸深的积水,如果暴雨持续,恐怕就有发水的危险。

    不过此时萧乐子的心情却不像天空那么隐晦,反而有些兴奋。萧乐子指着天空中的雨幕道:“陛下,臣早先还有些担心,担心魏军在得知邺城惊变之后,不立即回援,而是调头猛攻无锡,把我们晋军全部赶进太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之前的百般布置就黯然失色了。然而,此刻天公作美,天降神雨。”

    “神雨,还神雨呢!”司马聃异常郁闷的道:“朕的行宫已经被水淹了,皇后和太子乘坐朕的玉辂出行,结果又陷进泥潭中,差点出大事。朕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连桀纣都没有被上天这么惩罚过,可是朕的行宫却被水淹了,真是千古奇闻啊!”

    萧乐子无非无语。无锡是安置北迁汉人的人口最多城市之一,随着大量汉人南迁,无锡治湖筑圩,水利设施大量兴建,农业耕作技术也有了提高。商业贸易开始形成,这让整个无锡也变得寸土寸金,整个无锡城,居然拿不出像样的建筑当司马聃的行宫。最后无奈无锡城中最大寺院灵光寺(不是灵隐寺)的和尚迁走,安排司马聃入住。偏偏灵光寺地势极低,寺中还用大量的青砖铺地,结果雨水无法渗入地下,又没有办法排水,所以司马聃才被淹了。

    当然司马聃纠结的不是被水淹,而是一个君权神授的问题。东晋朝廷的建立,事实上并没有传国玉玺,属于白板朝廷。因为玉玺在洛阳时,被刘聪抢走了,石勒灭了前赵,后赵拥有了传国玉玺,结果又到了冉闵手中。在历史上冉智为了求助东晋朝廷的支援,拿出了玉玺,谢尚骗了玉玺,谢尚派出振武将军胡彬以及三百精骑,连夜送到了建康。因而谢尚被封给事中,前将军,尚书仆射(宰相)。可是在这个时空,司马聃还没有传国玉玺,就是所谓史书中的白板天子。

    皇帝作为上天派下界统治国家的,所以天子应该受到神灵的庇佑,那是绝对不应该被水淹的,同样也不会被地震、山崩等种种自然灾害袭击。就像明末年李自成,虽然成功打入北京城,可是大多数人仍不相信李自成是真命天子,因为李自成在攻打开封时被射瞎了一只眼。而历朝历代的开基立业之祖,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比如后世太祖,几次逃生,毛都没有伤到一根。晋朝朝廷有信心抵抗魏国的根本原因,就是冉闵也在洛阳痛失一臂,这才被人们认为不是真命天子。

    萧乐子道:“陛下,正所谓福祸所依,其实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魏国之胜在于甲固兵利,强弩劲矢,而且有火药神助无往不利。可是这场暴雨一下,魏国火药肯定不能再用了,当然魏国的劲弩也会被雨水泡得松软无力。失去了火药和弩机,魏军就等于失去爪牙的老虎,何虑之有?”

    惠山大营,此时是晋国最后的力量所在,司马聃把一万两千多虎贲军以及何谦招降的大集流民帅共计六千余武胜军,皆驻扎在惠山大营中。其实惠山大营,就是把惠山古镇内部居民清空,成了一个庞大的军营。当然晋军惠山驻有五六万人马,这对于一个只有南北长不足四里,东西宽不足两里的小镇来说,显得太过拥挤。那座海拔高不足百米的惠山,也驻扎了大量的兵马。

    此时守在惠山大营的晋军士兵哨兵,正三五正群的窝在草棚里躲雨。可是如此大的暴雨,草棚显然是挡不住这么大的雨,这些哨兵身上的衣服早湿透了。不了御寒,那些晋军士兵围着草棚里的火堆烧烤湿衣服。

    “这雨下得真大!”

    “是啊,我活了三十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一个什长道:“可惜了,这场雨下来,不知道要毁多少庄稼。田产欠收,加上兵慌马乱,天知道今年会死多少人。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天气如此反常,必出妖孽啊。”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能出什么事,不要瞎说,万一被将军听过,少不得一顶妖言惑众的帽子扣下来,打一顿板子那是轻的,脑袋说砍也就砍了!”

    “对了,该去巡视了!”

    “巡个屁啊!”一个老兵懒洋洋的道:“这种鬼天气,鬼都懒得出门。”

    一个士兵拿出一个酒葫芦,然后道:“没有酒,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头您先来一口,兄弟我可是攒了两个月的钱才买一葫芦仙人醉。这种天气,喝上一口,混身上下都舒坦。”

    就在什长接过酒葫芦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了其他士兵。就在一什士兵你一口我一口喝酒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其实死神已经来临了。

    什长喝了一口酒,酒气上涌,脸上出现红润之色,他望着夜空道:“这场雨也不知道下多久,即使在江南的雨季,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了。看样子,不下两三天,这雨是不会停的。不过这样也好,在这样的天气里,是没有办法打仗了。”

    什么说到这里,一什十个士兵都沉默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让他们太多的袍泽失去了生命。十个晋军哨兵围着火堆,心事重重。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实力上的差距,让他们有些无奈。在晋国生活水平还是相当差的,普通百姓也只是勉强混个温饱。

    可是魏国进入开元年间,普通百姓已经脱离了贫困线。随着商税占据了魏国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加上海洋贸易中的收入,魏国的田税仅占财政收入的一成半,这样以来,魏国百姓的日子过得好得太多了。虽然不是天天白面馒头,大鱼大肉。也不是一年不见荤腥,特别是魏国养殖业发展迅速,这让魏国百姓都可以买到廉价的肉食和牛奶、羊奶以及马奶,随着高蛋白食物的食用,这让魏国人体质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魏国和晋国主体民族都是汉族,可是双方因为营养不同,体质也悬殊非常大。

    魏国士兵可以穿着四十多斤重的铠甲,拿着兵刃,以及干粮,超过六七十斤的负重,徒步急奔百里,不需要休整,就可以直接投入作战。这种体质,让冉明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反观晋军,他们连魏军的一半都无法做到。

    此时雨越雨越大,在雨幕中,魏军一万三千多名夜袭军队艰难的行走着。暗夜不视物,也不辩方向,若非若隐若现的闪电,恐怕他们寸步难行。在这种雨天里行军,对士兵的体力消耗非常大,雨水会带走士兵大量的热量,让士兵非常疲惫。晋军大营与魏军大营相距离将近三十里,有的士兵为了减少负重,走得更快一点,扔掉了斗笠,事实这种暴雨,斗笠基本没有什么用处。

    在每一支军队的前后,都是军官模样的人。没有一个人骑马,只是这些军官走前走后地鼓动着他们前进。军官事实上要远比士兵走得路更远,军官们的身影也都摇摇晃晃的了,但是比起士兵负重丝毫不差。不少军官还接过了士兵的兵刃。队伍两旁还有一些骡马,这些牲口走起来都已经四蹄打晃,撑不下去了。每有一匹骡马倒下,旁边经过的士兵就毫不犹豫的将牲口连上面的驮子一起推下峡谷。

    连牲口都撑不住的行军,这些人还能顶住?这还是汉人的军队么?

    一个隐隐约约的鼓动声音从对面飘了过来:“弟兄们,在这种雨天,晋军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连夜出击。现在晋国皇帝司马聃就在无锡城,只要我们成功攻破惠、锡两山晋军大营,就可以冲进无锡,活捉司马聃。只要抓到了司马聃,晋国就会不战而降。我们战乱数十年的日子也过到头了,天下一统,共享太平。晋国百姓也是我们的同胞,不想我们的同胞再遭受迫害,就努力向前!我们在今天的付出,就可以给子孙后代留下万世太平。”

    自从在决战即将开始的时候,冉闵临时斩将。(只是调出军队)打破了以往战将不亦换将的规矩,偏偏冉明就是这么做了。众将领想象中的军中哗变并没有出现,相反,军队反而士气更高了。这件事对其他将军的震撼也是非常大的,连冉明的嫡系,学生都因多嘴而被处罚,如果换成是他们,会有例外吗?挟下迫上的情况,他们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军中的士兵委员会成员可是死盯着他们,只要有异动,军纪纠察队出会上门。

    刘鹏刘云飞非常兴奋,他只是行军司马,光一个征南军军中,像他这种级别的人,足足一百多将近二百人,如果是校尉,也只有二十多人,这就是差距。可是运气,偏偏降临在他的头上。汪晟被冉明调走,他有幸成了校尉。别看从军司马和校尉只是一级之差,可是这就相当于后世校官与少级的区别,区区一级之差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人的升迁之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卡在这一级上。

    此时刘鹏刘云飞只是权校尉,也就是临时校尉,如果通过考核,他就是实职校尉了也算成了后世师旅级军官。

    终于走到了晋军惠山大营前,区区三十里路,让魏军夜袭军队精疲力尽了,由于看不清道路情况,不少人摔得鼻青脸肿,还有超过半数的士兵从泥地上打个滚。

    士兵们以中国农人子弟的淳朴耐劳,还有长期的训练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的对纪律命令的服从,加上军官们的鼓舞带领,终于在暴雨中走完了三十里路,如果是晴天路况好,三十里路对他们来说,只是半个多时辰的事情。可是在暴雨中,他们走了足足两个多时辰。

    如果有一个军官,是骑在马上对他们号施令的,他们坚持不下来。如果有一个军官,是空着手前进,而不是分担着背负兵刃和火药弹,他们坚持不下来。如果有一个军官,不是和他们吃同样的食物,一样趟在泥水里,他们也坚持不下来。

    走在队伍最前面刘鹏突然立住了身子,身边的士兵还以为刘鹏走不动了,忙搀扶住他。刘鹏却一下甩开他的手,向路边小土丘奔去,也不知道他怎么还剩下这些精力的。

    “晋军惠山大营,外围哨卡!”刘鹏道:“侦察队,清除障碍!”

    冉明是后世军人出现,对于侦察兵非常熟悉,也喜欢。所以在他组建军队之初,就对斥候非常重视,斥候在诸兵种中,待遇是最好的,训练是最苦的,当然立功也是最快的。虽然暴雨掩盖了太多的杂音,让刘鹏的声音传不出二十米,可是仍有传令声把刘鹏的命令传递给了侦察队。

    莫约上百名黑衣侦察兵握着匕首,猫着腰匍匐前进,慢慢摸向那些晋军哨卡。

    晋军哨卡的草棚里,突然一名老兵道:“什长,好像有情况,外面好像有人。”

    什长道:“胡说什么,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其实那名老兵并没有说错,在一道闪电的照耀下,他看到了外面雨中隐约有一个人影。可是当第二道闪电照亮原来的那个地方时,他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当然侦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那名老兵还以为自己眼花,被什么长训斥他也不敢吭声。

    “什长,外面好像有人!”这时又一名士兵瑟瑟发抖的指着夜空中的雨幕道:“什长,外面真的有人,我看到了!”

    什长也百战老卒,对危险有一种未知的感觉。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发凉,头皮发麻,这是一种不好有危险的征兆,什长道:“韩六子,你,你,你还有你,你们五个,跟我出去看看!”

第912章人岂可逆天

    就在什长带着五名士兵离开草棚之后,其他人则一边烤火,一边吃酒。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踏入官场,就免不了面对各种复杂的政治斗争,但其中也有高下之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什,十人士兵,什长也有亲疏远近,当然跟着什长巡视的人,都不是什长的嫡系,留在草棚里烤火的这四人,才是什长的亲近人员。

    这四名士兵围着火堆说着不着边际的荤笑话,就在这时四名魏军侦察兵出现在草棚里。四人慢慢靠近了四名围着火堆烤火的晋军哨兵,突然一跃起,各自扑向各自的目标。第一步就是捂嘴,避免发出声音,其次就是把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插入对方的心脏。

    “目标已清除,安全!”

    随着十数个哨卡皆传来这个消息,魏军夜袭队开始如潮水一样扑向晋军大营。

    晋军惠山大营主将是武陵王司马,已经五十岁的司马精力大不如从前了,最近战场局势不妙,他也承担了非常大的压力。好在碰到了这场雨,司马是一个知兵的人,他知道要想在这场暴雨中发动夜袭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所以,司马睡得非常沉。

    这个时候,魏军夜袭队已经摸到了惠山晋军大营前的壕沟前,为了运输这些重盾,区区三十里路,居然累死了上百匹马。好在,物有所值,这些重盾,被魏军夜袭队成员组成了简易桥面,那些士兵自觉的把盾牌护住要害,跳进了插满了利刃的壕沟内。然后再举起拼接在一起的盾牌,顿时形成了数十道通道。

    这个时候,有一些士兵开始从马匹上解下黑黑的包裹,这包裹里自然是燃烧弹和火药弹之类的武器了,当然火药在暴雨中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但是却不至于不能使用。这些火药弹和燃烧弹早已被油布严严实实包裹了三层,上面还用石蜡封死,即使放在水里,火药也不会受潮。

    当然在这种雨夜中,想要运输弩炮或投石机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些武器除了弩炮和投石机以外,还可以用人力投送。数百颗燃烧弹和火药弹被侦察兵接近以后,分散放置在连绵十数里的晋军大营中。

    布置完这些,天色已经隐隐有些发亮了,这是快要天亮的征兆,或许不用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刘鹏听到一个一个侦察兵传来准备完毕的消息。

    刘鹏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准备放吧!”

    “轰轰轰”………连串的爆炸声在晋军惠山大营中响起,惠山大营中一下子升起数百个火球。特别是燃烧弹,其中又加杂了一些煤炭和木块,用火药引爆,燃烧弹在炸开以后,溅出了数百点的火星,同时巨大的冲击力将火团激迸成了粉碎,里头的煤屑飞散,火药接触到了火花之后更是迅燃烧,一个燃烧弹炸开,便是点燃了一个大火堆!

    “敌袭,敌袭。”

    凄厉的嚎叫在晋军惠山大营里响起。刘鹏道:“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冲!”

    说着一马当先,率先向司马的主营冲去。

    英军有一个著名的枪械设计师叫帕特里克弗格森,他也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有一次弗格森在伏击敌人时发现一个美军官骑马转身离去,他迅速瞄准那名军官的后脑勺。此时两个人间的距离只有114米,一击必中。谁知弗格森突然收枪,命令部队撤退。你们知道么?这个军官叫乔治.华盛顿,就是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的开国总统。

    如果弗格森开枪,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一枪击毙华盛顿,也有可能美国独立战争会面临失败。但是历史上偏偏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按照冉明的计划,这一次利用暴雨恶劣天气,他的这一次夜袭行动,应该会取得惊人的战果。只是冉明没有意识到因为他这个异世蝴蝶带来的影响,早已让历史变得面目全非。原本在北府军中才初露锋芒的何谦居然提前十一年登上上历史上的舞台。这个变数是冉明所意料未及的。

    只要是熟悉何谦的人,都知道他的为人性格。在何谦单纯、憨厚的外表下,其实掩藏着一颗狡诈如狐的心。对待部曲,何谦可以以赤城相待。可是对于敌人,他是只要有机会,就会欺骗对手。

    魏晋两国无认是军事实力还是经济实力,晋国都处于绝对的下风。在这场生死存亡之战中,何谦没有萧乐子那样乐观。在何谦看来,晋国要想取胜,就算让孙子吴起复生,晋国都没有希望了。可是何谦也不至于绝望,他知道有一个办法可以扭转局面,那就是对于冉明所在京口进行一次突袭,就算杀不掉冉明,也可以击退冉明,只要冉明想当年在赤壁的曹操一样撤退,魏国军队咄咄逼人的攻势就会自然瓦解,从而让晋国获得生机。

    现在何谦手中就有一手欺骗对手的好牌。首先是晋国军队在魏国南征开始之后,都是一路撤退,被动防守,从来没有主动进攻过魏军。这就给魏军形成一种惯性思维,那就是晋军缺乏进攻意识,更缺乏进攻实力。作为北府八将之一的何谦,这是一个唯一不懂政治的将军,他不像刘牢之那样政治手腕灵活,也不像诸葛侃那样脑袋一根筋,也不像谢玄那样拥有不俗的战略大局观。作为一个纯粹的军人,将军,事实上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是没有生在的土壤的。

    何谦不喜欢被动防守,他酷爱进攻,在这个时候,如果能用意想不到的进攻,扭转局面,那就再好不过了。体育比赛中,真正问鼎世界冠军的选手都有自己的激情一面,而战场上的将军们往往也都拥有自己的意志和倾向,那种没有鲜明性格的中庸将领守成尚可,攻取就略显不足了。而何谦这种富有激情的将军,无疑则是时势造就的英雄。

    在多次询问当地老者之后,何谦得出一个结论,这场反常的暴雨至少在三天之内不会结束。在这种情况下,魏国军队中的火器和弩机、弩炮等将被天气因素削弱到极致。而装备粗劣擅长奔袭作战的何谦本部人马,将充分发挥他们擅长野战的优势。

    何谦下定决心执行这种突袭计划的时候,他采取了老套的手段,第一在部曲中挑选出来是独子、或是没有婚育,生下儿子的将士,将那些拥有至少有兄弟下则会两人以上,或是儿子出生的老卒集中起来,然后又将司马聃赏赐下来的田地和钱财都分发给那些死士,从而免除了将士们的后顾之忧。

    在一个拥有五千多年农耕文化传承的民族,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像汉人一样对田地如此热爱。何谦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他顺利募集到了三千名死士。可惜,如果何谦的土地再多点,钱财再多点,他甚至可以募集更多的死士。

    在第二阶段,何谦就是战术欺骗了。此时晋国风雨飘摇,何谦也不知道晋军将士还有几个人可信。反正此时魏国的皇家特卫活动非常猖獗,什么策反、拉拢,甚至工作都做到他何谦头上了。现在何谦也不确定,晋军将领中有几个人可以像他一样保持本心不动摇。

    这么大的行动,一旦消息泄露,就意味着行动失败。虽然是召集死士何谦都是打着招募家丁兵的旗号,拥有家丁兵是每一个将领的潜规则,如果没有家丁兵的将领,那才是另类。家丁兵只听从主将的命令,什么国法、以及皇帝的圣旨,在家丁兵中根本不好使。这些家丁兵的主将就是选择造反,他们也会跟随造反。家丁兵拥有着最精良的装备,拥有着最好的福利待遇,当然战斗力也非常强。

    在抽出三千死士之后,何谦又让部曲去晋国控制区内拉壮丁,既使是惠山大营主将司马,都不清楚何谦到底有什么行动。只是知道何谦在这段时间疯狂的拉壮丁扩充军队,此时司马不嫌人多,反而害怕人少,如果何谦可以拉起十万军队,司马非但不会怪罪他,反而有可能给何谦一个大功。

    就在刘鹏描摸掉晋军哨兵的时候,何谦也准备命令部曲出发。因为何谦出击,不仅要瞒过魏军,也要瞒住晋军,所以难度比魏国刘鹏所部难度更大。黎明前是人最疲惫的时候,当然在这个时候,通过何谦已经收买的哨兵,何谦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在雨幕中,何谦浮现习惯性的自信的笑容:“现如今晋国大厦将倾,其势之危,犹如累卵。有人曾劝本将,何不投靠强魏,谋一个富贵出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将蒙陛下知遇之恩,当死而报之。本将欲为晋之砥柱,整个大晋三千里江山,尽在我辈之手。”

    三千死士在雨中鸦雀无声,何谦语调淡淡的,但是语调里面蕴含着的。却是自信和霸气……“强魏如虎,世人皆惧。别人怕他们,吾却不怕。他冉氏凭借三千虎贲,硬是打出了万里河山,今天本将也拥有三千虎贲,吾不求称王称霸,但求为众兄弟谋一生存之地。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军旗所指,我军威所向。”

    “愿为主上效死!”底下一片低沉的应和声音。何谦一笑.深深吸口气。

    就在这时,营地内的爆炸声响起一片,如果是偶尔一声爆炸,或许可能是意外,可是当何谦看清爆炸点升起的火球,居然是粮草之地时,他的脸色大变。这不是意外,这绝对不是意外。

    何谦顾不得什么突袭了,他冷冷的收住了脸上的笑意,大手一挥,用力的吼道:“出击!”

    刘鹏看着部曲成功的攻进晋军营内,遇到反抗,魏军横刀勇士上前就乱刀砍死,其他的就吓得跪在地上,不敢乱动,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此时晋军营内已经开始乱了,无数晋军士卒第一反应并不是拿起武器反抗,而是第一时间向后营跑去。整个前营甚至大部分连魏军将士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自乱阵脚了。不过这不是全部的乱象,至少有一股洪流正逆流而上。

    由于此时夜色正浓,纵然有火光,在暴雨中能见度也非常低。莫约半刻钟,何谦突然遇到大股晋军溃兵,这些衣不遮体的溃兵,赤手空拳的咬着牙齿跑步前进,他们突然一头撞向何谦所部的前锋。

    何谦当然知道这些溃兵的危险,他们有可能把自己的部曲撞散,甚至了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何谦冷然喝道:“杀”

    全副装备的何谦死士面对这些溃兵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横刀,一阵砍杀终于杀透了这股莫约五六百人溃兵。当然,这些溃兵不可能全部杀完,只是杀得让他们不敢冲阵。何谦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隐约看到对面又出现杂乱的脚步声。

    当何谦也准备如法炮制,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这股溃兵人数非常少。莫约三四十人,他们都是穿着玄色的劲装,全部举着横刀。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北伧?”

    “南貉?”

    事实上自从衣冠南渡,汉人南方人和北方人就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南方人看不惯北方汉人,就称北方汉人为北伧。北伧就是北地的野蛮人,这是一个对北方人的蔑称。当然北方汉人也看不惯南迁汉人,以及南方人,所谓的貉就是指土狗的意思。南方人称北方人为北方野蛮人,北方人就称南方人为南方的土狗。或许地域歧视就是从南北朝开始形成的。

    魏军只是一个不满编的队,领军的队正目瞬间扭曲。他对面的何谦同样也瞪大了眼睛。两人式样接近的横刀同时抽出。

    “杀!”

    不得不说,魏军的反应很快。只是非常可惜,他们一路冒雨走了三十里夜路,又冲杀一阵,几乎所有的士卒都是咬牙坚持着。可是何谦所部却是新锐,又占着主场的优势。毫无花招的砍杀开始了。

    拥有数十倍与敌的优势,这三四十名魏军士卒就像扔进大海里的一颗小石子,瞬间就被淹没了。

    这是一场几乎脸碰脸的遭遇战,什么战术,什么战法统统顾不上了。这三四十名魏军士兵除了有一名扭头跑回去报讯的之外,其他士卒无一例外,全部抽刀向何谦所部的那些死士发起了决死突击。

    只是人数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这些魏军士兵尽管表现的异常悍勇,可惜,他们却无力改变战果。随着噗嗤噗嗤横刀入肉的声音响起,现场是一片血肉横飞。随着“咔蹦”一声,最后一名魏军士卒倒在雨幕中。

    “少帅,这些人好强!”一名何谦的心腹心有余悸的道:“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居然拼掉了我们五个兄弟!”

    何谦脸色看不出表情,不过作为对手他仍佩服他们这些人。面对敌强我弱,他们第一选择居然不是撤退,保存实力,而是拼命作战。虽然他们可以为主力部队赢得的时间非常短暂,可是在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怕是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左右一场战局,显然是足够了。

    何谦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些魏军士兵表现得虽然非常顽强,可是他们却没有表现出与魏军精锐部队相符合的实力。难道执行这样一场大规模的突袭,不需要调派魏军的精锐吗?虽然是没有想通里面的隐情,可是何谦仍咬着牙齿道:“出。”

    然而就在何谦所部向刘鹏所部发起进攻时,刘鹏所率领的魏国夜袭军队也取得了不俗的战果。没有统一指挥的晋军前营士卒瞬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有许多倒霉的晋军士兵居然还被自己的袍泽活生生的踩成肉泥。

    在受到夜袭之后,整个晋军惠山前营就崩溃了。然而魏军士兵并没有放过他们,一队一队的魏军士卒在雨幕中往来绞杀,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只要晋军开始集结,哪怕只有集结区区百十人,魏军士兵就会把他们杀散。

    看着杀气腾腾在光暗间往来奔杀的魏军士兵,看着熊熊大火映照下的血光与寒光,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凄厉的惨叫声,晋军士兵没有一丝反抗的意志,这些晋军士兵一个个都心惊胆颤面色惨白,狼狈的逃向后营方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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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霸主介绍:
魏国永兴三年正月,燕国倾国之兵二十万步骑南下,连克幽、蓟,略地于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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