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追风)
地泽二十四这是一个胜七已经阔别多年的词汇。
自从农家丑闻爆发,他被迫离开农家之后,就一直独身流浪七国尤其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坐牢,还是单人牢房。
地泽大阵的起阵需求虽然极低,但对他来说却已经是高不可攀了就想某些想玩双人成行的玩家。
不过作为曾经的农家弟子,地泽大阵有多难缠胜七还是很清楚的。
但对此时的他来说,任何阻碍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想报仇。
田仲也没再废话,第一时间发动了攻击,和虎妖两人气机相连,行动同步,一前一后同时对胜七的防守弱点动手。
地泽大阵主要分为四种状态春生,夏荣,秋枯,冬灭。
四种状态的加成效果各不相同,而田仲和虎妖此时的站位正处于春生状态,可以融汇参阵之人的功力,让他们一个人发挥出两个人的实力。
当然,功力的简单叠加并不能粗暴的算作实力涨幅,发挥不了一加一的效果。
但由于二人走位巧妙,配合默契,同时的攻击还是给胜七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胜七冲着田仲一剑直刺,虎妖和田仲却瞬间互换了站位,前者双爪交叠扛住了大剑巨阙。
田仲趁机以短剑直刺胜七天灵盖,被他一偏头躲开之后立刻抬手一招春寒断掌拍向胜七后心位置。
胜七及时向左一转身,让开身位躲避,同时手中巨阙一横,强行甩开虎妖,而后翻身一腿蹬向田仲。
田仲用手臂顶着短剑挡住了胜七这一脚,自己却被对方的蛮力击退。
最终田仲虎妖分别被击退,胜七也在反作用力之下滑出去好几步远。
三人这一回合的交手,可谓转瞬即逝,都没有占到上风。
不过对胜七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先,因为以他的实力,本可以完全压制住田仲和虎妖两个人,现在却只能打个平手。
这对他找田蜜报仇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胜七暂时还能保持平静,地泽二十四大阵确实是个麻烦,但是它也没有强到逆天的程度。
旁观的英布这时难得的露出了严肃的神情,轻声嘀咕道,“这就是地泽二十四传说中农家千锤百炼而成的强大群战之术”
以前他没少听说地泽大阵的威名,今日才算是初见,虽然短短一瞬他看不出太多名堂,但刚才田仲和虎妖出手时的力量分明比之前要强上许多。
应该就是得益于阵法的加成。
田仲此时得意的对胜七说道,“知道厉害了吧?”
“六堂争斗至此,没想到你们还记得农家还有地泽大阵哼哼!”胜七不屑的冷笑着回道。
“我们可不像你,一被逐出农家,成了独行的丧家之犬,当然不会忘!”田仲嘴上一点不饶人的回应道,“现在用来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
“我也是农家弟子,你以为用农家的阵法,就能拦得住我?”胜七语气铿锵的回道。
身为曾经的魁隗堂主,地泽大阵有什么缺陷,他再清楚不过。
此阵是构筑在四季二十四节气的基础上,所以人数达到二十四个以后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同时,虽然两人即可成阵,但至少要四人才能保证阵法足够完善,不露明显的破绽。
而现在,田仲虎妖只有两人,破绽,还很大!
田蜜在一旁不阴不阳的笑着开口说道:
“当年六大堂主响应神农令,可是以此阵猎杀了不可一世的帝国上将白起呢。”
“你胜七比起百万人屠武安君又如何?”
胜七沉默了一下,缓声回应道,“我当然比不过白起”
说实话,要不是六大堂主有一个是他亲师傅,胜七这会儿可能直接开喷了。
是啊,六大堂主是很了不起,可你咋不说后来同样是他们六个,同样以此阵去围杀帝国国师古寻,结果却死的无声无息呢?
更重要的是,你哪来的脸提六大堂主和白起?
“但你们几个,够资格和六大堂主相提并论吗?”
“杀你一个叛徒,还能用得着六大堂主那样的人物?你也太抬举自己了!”面对胜七的讥讽,田仲立刻冷声回应道。
“这不需要你来强调,别忘了他们中还有一个是我师傅!”
“那你就更应该小心一点!”
话不投机,胜七也不打算和他们继续多费口舌,直接上手称称看这地泽二十四在他们两个手里还能有几分斤两吧!
大泽山,落马坡,钟离昧受到袭击的地方。
龙且骑着马一路找到了这里,地面上还躺着好几具秦军士兵的尸体,但他一眼扫过去,却并没有看见农家的人,更没看见钟离昧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
翻身下马,龙且拎着自己的大枪,缓步穿行过尸体,顺便简单观察了一下这些尸体的状况。
看伤口应该是死于短刃,类似匕首短刀之类的武器之下,伤口普遍不多,基本都是致命处,下手的人手法很刁钻,也很老辣,恐怕不是一般江湖人。
要知道,哪怕是武林中人也不会招招冲着对手的致命弱点去,毕竟大多数人修炼的是武功,而非单纯的杀人。
穿过几具尸体,他看见道路另一边有多处并没有被尸体覆盖的血迹,不过最先吸引住他的还是地上的一些零碎东西。
他快步凑过去蹲下来,捡起那点零碎东西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是箭支的残骸?
龙且很快认出了这分明就是钟离昧所使用的那种特制箭矢,但这一支明显遭到了外力破坏。
他不由暗自感慨了一句竟能以内力强行震碎一支精钢打造的箭矢,下手之人的功力委实霸道惊人!
正瞎琢磨着的龙且无意识的抬头扫了一眼前方,发现竟然有一连串的血迹,向着远处一直蔓延,心头一惊,立刻明白这很可能和钟离昧的下落有关。
这分明是有伤者自行或者被动移动留下的拖行血迹留下这种痕迹,说明人没死,但受了不轻的伤势。
在这个环境下,龙且觉得应该不是某个秦军小兵福大命大,或者是某个农家的成员被自己人抛下,最大概率就是指向消失不见的钟离昧!
没有多做犹豫,龙且立刻沿着血迹追踪过去。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美救英雄
跟着血迹,龙且钻入树林,一路朝着林间深处行进。
未及多远,便发现了些许行人的痕迹,这地方最近应该有不少人经过踩踏,而那血迹的走向,也和人为踩踏出来的痕迹完全符合。
龙且放慢了脚步,变得小心起来。
虽然他判断前方应该没有危险,但为将者,最忌讳轻慢冒进,小心一点总没错。
继续沿着血迹缓缓深入,龙且终于找到了地方一处极为隐蔽荒僻的山洞口。
山洞周遭大概是被刻意清理过,反而没什么人为的痕迹,包括血迹到这附近后也没有了,要不是龙且经验丰富,一时半会只怕还真的找不过来。
就是不知道藏在洞中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物了。
靠近洞口后,龙且耳朵一动,察觉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要出来。
他不动声色的放缓脚步,轻轻靠到洞口一边,手上握紧龙纹战枪,待到洞内的人行至门口,他猛地一提长枪。
只听一声惊叫,一只盛满了水的水盆翻落掉地,龙且的长枪尖刃正指着一个清秀少女的咽喉要害,对方吓得一动不敢动,紧张的盯着龙且。
眼看对方没有威胁,龙且赶忙撤下自己的武器,同时,他也认出了对方他的记性还不错,日前才见过的人,尽管只是一面之缘,他还是有些印象。
“你是那日逃难的乡民?”
少女怯生生的点了点头,虽然她认出来了龙且是那日救他们的人,但刚才被吓到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了。
龙且见她不说话只好主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那天被将军救下来之后,因为害怕军队的人再来抓人,大家就都躲到了这里这里很隐蔽。”
说话的时候,女人的眼神有些躲闪,哪怕缓过神了,似乎还是很怕龙且。
龙且眨了眨眼睛,突然请求道,“方便我进去看看吗?”
“呃好,请随我来。”少女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拒绝。
于情,人家之前救过他们,她不好拒绝,于理,跟一个浑身甲胄,手拿长枪的将军说不,实在不智。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山洞,洞内的空间很大,而且曲折蜿蜒,可谓别有洞天,难怪会被他们选做藏身之所。
深入洞内,龙且便看见了那日被救下来的诸多乡民,或坐或躺的聚在一起,看起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躲在山洞里,喝水或许不缺,但食物肯定不足,他们个个一脸菜色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身甲胄的龙且突然出现吓了他们一跳,好在龙且这套甲的辨识度很高,人群中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
一阵纷纷扰扰过后,众多乡民也就安下心来了。
一个行动颤颤巍巍的佝偻老头迎了上来,大概是这伙人中的领头人吧。
“上次老朽和诸多乡亲承蒙将军所救,实在感激不尽,只是还未得知将军尊姓大名?”
龙且攥住枪一抱拳,掷地有声的自报家门道,“在下楚国腾龙军团龙且!”
“至于救人之事既是缘分,也是军人天职,诸位不必客气。”
听到龙且的话,有嘴快的人忍不住说了一句,“楚国人?楚国不是早都没了吗?”
这话一出,有些聪明的人神色立刻紧张起来楚国亡没亡用你提醒?往人家伤口上撕是个什么智障操作?
他们有些担心龙且会生气,毕竟他们只是社会的最底层,承受不了一点风险。
诸如龙且这样的人上人,心情好了或许会救他们,但若是不高兴了,反过来迁怒他们也是常有的事。
百姓,就如风中的滚草,从来没有决定自己的权力和资格。
好在龙且是个厚道人,虽然确实觉得心口被扎了一刀,但并未迁怒生气,只是郑重其事的向众人说明道:
“楚国,确实已经亡了。”
“但楚人,从来没有死绝,我们依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并为自己的国家奋斗着!”
说的很是慷慨激昂,不过山洞里的乡民并没有多大反应。
说白了不就是憋着造反吗?
他们之前差点被处死就是因为涉嫌谋逆,现在指望他们对这个敏感的话题有所感动那是真的不敢动!
一介草民,即是对朝廷有所不满,大多数也是不敢吱声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不是谁都敢喊的。
龙且也不在意,他只是阐明一下立场,又不是来忽悠这些老弱病残加入自己的腾龙军团。
这时带他进来的少女朝他微微欠身致歉,“实在抱歉,龙且将军,他们只是无心之言。”
龙且抬了抬手,示意她不需多言。
少女见他确实不生气,也松了口气,接着问道,“楚国在遥远的南方,将军为什么会来到东郡呢?”
龙且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也不可能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而是说出了他找来这里的目的:
“我来找个人。”
他这话一出,少女明显紧张了许多,还有不少乡民下意识的聚拢在一起不是要联手打他,而是试图遮掩他的视线。
龙且自然一眼瞧出了他们的遮遮掩掩,反而下意识的想要往他们遮挡的地方走过去,少女却拦住了他,声音发颤的喊道:
“将军!”
龙且闻声也发现自己的行动似乎刺激到了这些乡民,暂且停下步子,解释道:
“诸位不必紧张,我并不是来找他的麻烦,我是受他的朋友所托,来帮他的。”
“让我见见他吧。”
见龙且态度诚恳,少女犹豫了一番后,最终还是松口了不答应也不行,小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
“将军请跟我来吧。”
龙且跟着少女穿过人群,拐了个弯来到山洞的最深处,内有一块铺着草席的平坦巨石,被卸去了甲胄的钟离昧就躺在上面,身上多出缠着一圈圈透出血迹的布条,大概是这些乡民救了他以后做的止血措施。
很明显他们条件有限,也就只能止住钟离昧继续出血就这还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在于他本身的身体素质。
清秀少女坐到钟离昧身边,神情哀伤的说道:
“他伤得很重我发现他的时候,几乎已经察觉不到他有呼吸了。”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受这么严重的伤”
她当时过去都是抱着给钟离昧收尸的心情,结果意外发现人还有气,赶紧给带了回来。
就算带回来了,她也没觉得还能把人救回来。
虽然她会一点点医术,但就这地方的条件,和换个地方等死区别也不大。
结果靠着一点从附近勉强搜罗来的草药,钟离昧这口气还真就吊住了当然还是随时会死,只有人真正恢复意识了才算安全。
看着钟离昧身上多出受创,尤其是腹部和心口旁的致命伤,龙且的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还好,人还没死。
紧接着涌上他心头的就是绝不能让钟离昧死了的念头。
他不知道追风弧箭是不是楚南公和他说的风林火山的一员,但在证明钟离昧不是之前,他绝不能出事!
没有迟滞,龙且立刻对坐在钟离昧身边担心情郎啊不对,是担心恩公的少女说道:
“还请姑娘费心继续照看他片刻,我这就去找人救他!”
说完,龙且就风风火火的走人了。
他是真的一点不敢耽搁,万一差一步让人断气了可就麻烦大了。
大泽山,落马坡,林间空地之上。
胜七和田仲虎妖的交手还在继续。
局势乍一看仍然十分焦灼,虎妖正面主扛,田仲伺机策应,胜七的步伐被完全拖住,困在两人之间。
但实际上,局面已经朝着对田仲他们不利的一面滑去,田蜜却还没察觉到自己该撤了。
田仲有句话说的非常对胜七离开农家已经太久了。
久到他的记忆里有着最详细的地泽大阵的信息,但他在实际上再次见到地泽大阵后,却完全没有熟悉感了。
所以一开始他完全不适应田仲和虎妖之间借助阵势相互配合的战斗节奏。
但这种陌生只是暂时,他的肉体很快就会再次熟悉起这套农家最重要的核心技术。
所以现在,他适应了。
适应过来的胜七终于抓准了机会,通过提前预判找到了田仲走位的落点,一个顶肘直接把毫无防备的他给撞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一记大跳重砸,强行逼退了虎妖,清除了他和田蜜之间的所有障碍。
现在,他终于可以和田蜜再次甜蜜蜜了。
被胜七撞的还有些晕乎的田仲见此情景,急忙对田蜜大喊,“带着东西先走!”
“哪里走!”
胜七一声低吼,巨阙上汇聚着血光,直奔田蜜而去。
这一招,他毫不留手。
田蜜当即吓得花容失色,英布见状都也不敢再轻慢,架好双戚,准备接招。
这时候,胜七脸色却骤然一变,突然变招收剑,横剑格挡。
紧接着,一道剑光突兀自田蜜身后杀出,带着暗紫色的残影直奔胜七而去。
铛的一声脆响,巨阙架住了一把很有特色的剑。
剑身整体宽厚方正,圆弧形的剑尖,其下是连续的三对突出刃牙,剑身中部凹进去一对缺口,剑身末端是黑褐色的形似猛虎咆哮的剑格,以及同样颜色的剑柄和虎牙状的剑首。
这把剑,在场的人除了英布都很熟悉,因为它是农家蚩尤堂堂主田虎的佩剑,也是一把剑谱名剑虎魄,剑谱排名第十三!
而持剑和胜七对峙的人,也正是刚刚赶来的蚩尤堂主田虎。
胜七和田虎互相对视一眼,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当然,田虎不是胜七最大的仇人,只是当年胜七被沉塘的事他出了一份力。
而田虎对胜七也没多少敌意,以前胜七还是魁隗堂主的时候或许敌意很大,但现在他只是个声名狼藉的农家弃徒,还成了罗网的走狗,田虎实在瞧不上眼。
但是现在二人起了冲突,自然谁都没有好脸色。
二人僵持了几息之后,田虎率先运劲发力,推剑逼退了胜七。
“胜七,你还有脸回来争侠魁?”田虎站定,面带讥笑的嘲讽道。
在田虎看来胜七争侠魁就是个笑话,他甚至压根不当对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只当是个绊脚的麻烦而已。
这也想也正常,毕竟胜七现在只是个农家弃徒。
胜七厉声回应道,“我只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本该是个死人!”
田虎也不打算和胜七废话太多,呛了胜七一句,便率先挥剑杀了上去。
胜七的巨阙号称天下至尊,最是刚猛,而田虎的虎魄剑法也是以刚猛霸道着称,两个人交起手来,可谓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田虎也不负田有猛虎之名,虽然虎魄剑的个头差了巨阙好几倍,但是碰起来他倒是一点不落下风。
两人一上来就叮叮咣咣,你来我往了好几回合,谁都没占到便宜
而后田虎先找了个胜七的空当,挺起虎魄直刺胜七心口位置。
胜七来不及变招格挡,但并未失措,另一只手及时抓住腰身上缠绕着的锁链,借助铁链偏开了虎魄的攻击,同时自己趁势反戈一击,同样以巨阙刺向田虎。
好在田虎手中虎魄变招要比巨阙方便,立刻撤剑竖置身前,一手握剑柄,一手抵剑身,挡住了胜七势大力沉的一记突刺。
但人还是被击退出去十好几步远。
田虎是个好面子的人,让胜七打退的他立刻就急眼了,咬牙瞪着胜七,一振虎魄,体内真气汹涌奔腾,虎魄宽厚方正的剑身上登时萦绕着数圈飞速旋转晶蓝的剑气,如同一团肆虐的风暴。
剧烈搅动的剑气直接撕碎了剑刃所指的那块地面,旋起了大量的碎土块。
接着他就毫不犹豫的低吼着杀向了胜七。
胜七此时也是不弱于人,巨阙之上浮现出厚厚一层殷红的血色剑气,整个人咆哮着杀向田虎。
刹那之间,二人跨过了相互之间十几步的距离,巨阙和虎魄都已势不可挡的姿态撞向对方。
先是铛的一声脆响,接着就是轰的一声低沉闷响。
红蓝两色的剑气在碰撞的一瞬间全部宣泄出来,互相撕咬着纠缠着,最终炸开,庞大的气浪裹挟着残余的剑气吹向四方,震断草木,掀飞沙土,引得周遭树木摇摇晃晃。
田蜜等人甚至不得不回过头去躲避气浪的直接冲击以及吹过来的沙土。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死局)
最猛烈的第一轮冲击过后,是源源不断的持续性气浪。
胜七和田虎仍旧在持续较劲,巨阙和虎魄在尺许的空间内不断交锋碰撞,每一次都会带动双方大量的真气,真气对撞不断的滋生空气震爆,如同一圈一圈的风浪。
两人战况的焦灼,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很匹配他们的剑谱排名。
一个第十二,一个第十三,只差一位,在一般人看来,他们俩的实力也确实应该是不相上下。
当然,实际上剑谱排名和剑主实力并不成正比,嬴政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而胜七的战力,也确实是压过田虎一筹的。
只不过到了他们这种实力层次,哪怕有些差距,要想短时间内分个高下也不容易,甚至分不出胜负才是他们这些高手交战的常态。
在农家众人的旁观下,胜七和田虎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过了足足十几招,还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胜七手中的巨阙看着就足以给人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而田虎的虎魄却也分毫不让,半点不逊色于这把天下至尊,不得不说风胡子剑谱怕排的还是有水准的。
最终,两人互相对了一拳一掌,仍旧不分上下,反冲着各自滑退了十几步,这一局算是暂且中场休息。
田蜜看着突然出现救场的田虎,以及跟着田虎一同来到这里的哑奴和金先生,眼底流过莫大的欣喜。
应该说,田蜜对田虎的性格把握的是非常到位的。
对于田虎而言,和胜七死磕并不是一件值得做的买卖,毕竟人家的目标是田蜜,至于胜七所说的争侠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什么的听听就完了。
一个该死未死的弃徒,他争个der!
如果不是正值争夺侠魁,田蜜死不死的,田虎也不在乎。
胜七如果不露面,田虎绝不会去找他的麻烦,甚至就算现在胜七插手了,如果他能见好就收,田虎也不是不能退让一步。
这也是田蜜为咬着牙就是不肯先走的原因。
只要她一离开,胜七绝对不会在和田仲这些人纠缠,立马就会撤退,而只要胜七肯退,田虎也就不会计较。
荧惑之石已经到手,田虎现在的重点肯定是去炎帝六贤冢受封履职,而非和胜七纠缠。
所以田蜜除非打算往后的日子都和田虎等人物理上绑定,否则永远都要担心胜七这个黑大汉突然跳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她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在此时此地,等田虎赶来。
她不走,胜七就不会走,胜七不走,田虎也不可能放任他伤害田蜜。
两人都是火爆脾气,只要有点火花就会彻底烧起来,田虎不想节外生枝,但也绝不吝于顺手除掉一个农家的败类毕竟今天时机也挺好,农家高手齐聚。
这也是田蜜除掉胜七这个心腹大患的最佳时机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所以她硬扛着胜七带给她的压力,就是不听田仲的安排先走。
她要走,必须得等田虎和胜七打出火来才行!
也就是现在!
“当年是大哥一时疏忽,才让你侥幸不死,今天不会再让你有那样的好运气了!”田虎此时确实已经动怒,说话丝毫不留余地,摆明了要取胜七的命,也算彻底了结当年那桩丑闻。
对于好面子的田虎来说,他都出现了胜七还不直接撤退,还敢跟他动手这就是摆明了不给虎哥面子啊!
像他这样的人,指望他登场以后再劝胜七退让是不可能的。
多说一句好话那都是弱了虎哥的面子!
不过田虎性子要强,脾气火爆,胜七那也是一点不差,回应田虎的话更加不留情面:
“我从不相信运气!”
“倒是田猛,应该庆幸自己死的够早。”
一听他这么说自己刚去世没多久的大哥,田虎彻底恼火了,厉声骂道,“混蛋!放肆!”
胜七一点不怵他,自顾自的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找两个人田猛,田蜜!”
再次被胜七cue到的田蜜这会儿反而彻底淡定了,还有心情抽大烟刚才两个人搞不定你,现在五个人还搞不定你!?
“现在只剩下一个了倒也还好。”
“你们谁想替她出头,尽管来!”
田虎讥笑着回道,“胜七,你的脑筋从过去到现在,就从来没好用过!”
“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形势!”
“起阵,地泽二十四!”
随着田虎一声令下,田仲虎妖重新站好位置,再加上新加入的哑奴,和田虎四人构成了完整的四方阵势。
至此,地泽大阵的春夏秋冬,四时轮转已然完备,不再具有破绽至少以胜七对地泽大阵的了解而言,没有破绽了。
“田虎,你不敢一个人面对我?”值此危急关头,胜七也只能动脑了,试图以激将法忽悠田虎和自己单挑。
可惜,田虎性子虽然直,但并不傻,更不是武痴,对武德这玩意没什么讲究,更何况他们农家强大的精髓是什么人多啊!
听到胜七激将的话,他干脆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要的可不是胜负,而是你的命!”
胜七的目光越发凝重,从包围自己的四人身上缓缓扫过以田虎四人的实力,联手布下地泽大阵,再由田虎亲自镇守最核心的冬灭之位,只怕是侠魁亲至,想脱身也不易。
胜七这么想不是因为曾经的田光比现在的他还要强或许强,或许弱,这他不清楚,但身为侠魁的田光肯定远比他更了解地泽大阵。
“哈哈哈此阵现在已无破绽!”田虎看出了胜七的担忧,更加得意的大笑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吗?”
“不过怕还不够,我要的是绝望!”
虎哥再次贡献经典台词后,对唯一没有动作的金先生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一伸手拔出佩剑,也加入了战局据田仲所说,金先生虽然加入不久,但地泽大阵业已熟练掌握,所以田虎此时放心的让他也掺和了一手。
胜七的脸色越发阴沉这个人他不认识,但对方站位确实没问题,显然是懂得地泽大阵的。
冬之大寒再加一人,五谷丰登,大阵的威力又添了三分。
这样的阵势,他几乎不可能破得了了。
田虎这时杀意凛然的盯着胜七,眼眸一片冰冷,“现在,你可以说自己的遗言了!”
即使局势已经危如累卵,胜七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也没得退让。
他很了解田虎,除非一开始自己就服软退让,否则就只有你死我活而已。
离开农家之后,他遍历天下挑战高手,无数次历经生死,直面过剑圣,也被关进噬牙狱这么多年不见天日,区区田虎,也不至于让他绝望。
“来吧!”胜七霸气的宣战道。
他话音落下,田虎等人立刻开始频繁切换站位,迷惑胜七的视线。
胜七自然把最大的注意力放在最大的威胁之上也就是田虎。
不过地泽阵势一成,参阵之人气机相连,走位也是互相配合,站位变幻极其流畅迅速,而且其他人还会干扰胜七的视线。
所以他能跟上田虎的站位变幻,但也仅仅只是能跟上,始终慢上半拍。
几息过后,田虎趁着自己正好位于胜七正后方,直接发难,一剑袭向他身后。
胜七反应及时,回身以巨阙架住虎魄。
田虎见状顺势沿着巨阙的指向滑开虎魄,再反手横切胜七下盘。
胜七急忙一跃而起躲开攻击,趁势抡剑砸向田虎天灵盖。
田虎抬剑,直接用虎魄把巨阙连同胜七一并架在了半空。
巨大的压力使得田虎不由屈膝马步,脚下的方寸土地都直接震得寸寸崩裂,不过胜七的攻势也难以再进一步。
本来他们俩角力,田虎也就不弱多少,现在有了地泽大阵的加持,反而是胜七落于下风。
胜七出招未果,干脆撤剑反身,由上至下一脚踹向田虎。
田虎毫不退让,抬手就是一拳对着砸了过去,和胜七宽大的草鞋鞋底碰出一声闷响。
和胜七那硕大的脚底板比起来,田虎的手简直像是一只纤纤玉手。
两人出招极快,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但其他人也已反应过来。
虎妖和田仲此时正从胜七正后方袭来,准备一左一右夹击对方。
田虎见状,掌间真气涌动,猛一发力前冲,硬是反过来压过了胜七,将他怼了出去。
胜七刚落地还未站稳,虎妖和田仲已经摸到了他腰间。
两人十分默契,一个反手伸爪欲掏,一个反持短剑要刺,目标直指胜七的两个腰子。
肾击,无疑是致命的尤其对男人来说,而且还特别的疼。
胜七瞪大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手中巨阙往地上一砸,刚好挡住虎妖的爪子,另一只手直接伸过去抓田仲。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让他成功抓住了田仲持剑的手,此时对方的短剑剑尖已经点在了他的衣服上,只差一步就能完成一次暴击。
接着胜七一咬牙一发力,先是把田仲往后一推,让他下盘失衡,然后趁他身形未稳再使劲一拉,借他的剑,去捅虎妖的双眼。
虎妖虽然会一些硬功,显然还没练到眼皮也刀枪不入的地步,急忙向后一个下腰躲开友军的攻击。
胜七成功化解了两人的攻击,但自己的全部精力也都被牵制了,而他的对手,可远不止两个人。
最不起眼,也最悄无声息的哑奴这时从胜七后方上空扑了过来,手中握着两把他惯用的菱形长镖,扑哧一声就全部扎进了胜七的后背。
看来胜七这宽厚平坦的大后背确实太引人注目了,谁都想从后面来
血花溅起,胜七吃痛怒吼一声,猛地一挺腰背,震开背后的哑奴。
摆脱了束缚重新稳住身形的田仲这时趁势回身一击,短剑前端曲刃自胜七腹间滑过,又带起一片血花。
旧痛未消,又添新痛,再加上这次的伤势更重,胜七尽管咬牙极力忍耐,脚下还是不禁踉跄着退了半步。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忍痛反手一记勾拳,将田仲砸飞出去。
然而他刚刚打退田仲,田虎却一跃而起,趁势袭他身后,虎魄剑的锋刃轻而易举的破开胜七的血肉,在他的背上由上至下划了一整条斜刀口。
大量的鲜血瞬间开始外溢,胜七痛呼一声,朝前一扑,差点站不住跌倒。
但黑剑士还是黑剑士,即使如此,胜七还是坚持住没倒,反而怒吼一声反手一甩巨阙,砸向在他身后刚站定的田虎。
可是多处受伤的胜七出手速度明显滑落严重,被田虎轻松躲了过去。
一波爆发之后,胜七知道自己无暇喘息,但他不得不缓一缓,重提一口真气。
还没等这一口气缓上来,虎妖咆哮一声,豕突狼奔的从胜七身后撞了过来。
撞上去的一瞬间,他立刻用自己的四肢锁紧胜七,牵制住他的行动能力。
胜七让他这一撞,能勉强站稳不扑倒已经是极限,根本无暇反击挣脱。
而虎妖的行为,其实是在为田虎的致命一击做铺垫。
看准了胜七无暇他顾,更无法躲闪之后,田虎立刻一剑杀了过来,直冲胜七心口致命要害而去。
只要这一剑中了,胜七必定当场暴亡!
而就在田虎出手的一瞬间,一直在外游离,没有动作的金先生也突然出招了,从胜七的侧后方,杀气腾腾的奔着他的后腰位置而去。
金先生的突然出手,逼得虎妖不得不收缩对应位置的躯体,以免被友军误伤。
同时他的剑气也刺激到了胜七,让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局面。
胜七肯定不会甘心赴死,用尽全部力气,顶着虎妖的压制扭开了半个身位,躲过了金先生的同时,也躲开了田虎。
又因为金先生的位置有些尴尬,田虎还不好变招。
但他肯定也不会让自己无功而返。
田虎毫不犹豫的抬手聚气,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自己最大的力道,反手一掌拍在了胜七心肺要害的下方。
这一掌的位置不太好,没能命中致命的心脏或是肺脏,但已足够重伤胜七。
一掌下去,金先生虎妖纷纷抽身撤开,胜七双眼圆睁,张口吐出一大口淤血,整个人被掌劲击退十几步才勉强用巨阙插地止住颓势,其本人终于支撑不住,捂着胸口半跪在地。
而鲜血,还在从他的全身各处渗出,并流淌到地上。
虽然田虎的致命一击未能成功,可此时的胜七,已然是末路穷途,必死无疑。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逃生)
闷哼一声,胜七硬生生压制住了脑中一阵一阵泛起的剧痛,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抬手抹去了嘴角残留的鲜血。
田虎等人各自落回自己的站位,个个面带微笑,显然觉得这一局已经是吃定胜七了。
事实上,任谁看这局面,也都不会觉得胜七还有活路。
黑剑士的实力确实屈指可数,但以他一击之力对抗农家五位高手也是绝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地泽大阵,五人无法构成合围之势,胜七或许还能逃得一命,但现在围杀之局已成,胜七生路断绝,如果没有外力帮助,就是必死无疑。
胜七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阵中五人气机相连,不仅每个人自身的实力得到了增幅,而且一方有难,立刻就能有四方支援。
即使是他,也无法敲出任何一处突破口。
田虎狞笑一声,就要再度出手,彻底收割掉这个农家败类的生命,结束这场多年未结的丑闻。
胜七这时却仰天怒吼一声,浑身真气震颤爆开,掀起一阵气浪,接着用尽全力甩出了大剑巨阙,以锁链控制巨阙在半空中画圆摆动。
胜七的神力,搭配上巨阙本身的重量,再加上胜七毫无保留的肆意宣泄的真气,立刻在田虎等人的包围圈中掀起了一场人为的风暴。
胜七的手臂越挥越用力,巨阙的转速也越转越快,掀起的风暴也越发猛烈凶残,迅速演变为一支巨大的龙卷,并开始卷积起地上的尘土砂石,裹挟到飓风之中,让无形的暴风染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颜色。
风暴带起的罡风开始逐渐蔓延肆虐,影响到布阵的农家五人,甚至连更外围的田蜜和英布都不得不背过身去躲避一二。
乍一看,颇有几分大铁锤开了雷神之锤大招的场景,不过比较二者威力的话那还是大铁锤更猛一些。
虽然大铁锤实力差了胜七一大截,但是人家的雷神之锤是正经招式,还是搏命的大招,胜七现在只是单纯的用蛮力抡动巨阙而已。
染上色的有形风暴遮掩住了位于风眼中心的胜七,令田虎等人看不太清楚对方的动向,因此谁也没敢当出头鸟,贸然动手。
这个时候出手,很可能遭遇胜七的雷霆反扑,也许他逃不过一死的结局,但最先冒头,被他优先打击的对象,很可能被拉了垫背就是不死,估计也得脱层皮。
胜七已是困兽之斗,他们迟早能拿下,何必急于一时呢。
而风暴中心处的胜七,则趁着自己用尽最后力量争取来的喘息之机,仔细观察阵中的众人,试图找出万分之一可能的突破口。
说实话,胜七此时已经心存死志,否则他也不会选择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孤注一掷式反击方案。
已经身受重伤的他本就撑不了多久,再这样肆意的宣泄自己正在飞速流逝的体力和气力,就更难以持久了。
可以说如果找不到突破口,他基本上就只剩下垂死一击的力量了运气好能带走一个陪葬,运气不好黄泉路就只有他一个。
不过这种死马硬当活马的操作,还真的就让他寻到了那一线生机。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胜七掀起的风暴影响,还是单纯的因为加入时间太短对地泽大阵不熟悉,结阵五人中,身为共工堂总管的金先生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分心疏漏。
而胜七,却恰好及时的捕捉到了这足以决定他是生是死的一瞬间。
没有多做考虑,没有任何犹豫,胜七怒吼一声,立刻做出了选择,不顾一切的强行拖着仍在高速旋转的巨阙冲向了金先生的方位。
巨阙这个风暴核心一动,整座龙卷飓风都在胜七的蛮力牵制下开始偏移向金先生的方位。
算准距离合适之后,胜七立刻一跃而起,自半空中一把抄住巨阙,强行截停了它继续移动,顺势反身向着地面砸去。
巨阙刚才积蓄起来的全部力量都在胜七这一砸中尽数宣泄出来,连带着风暴都被一并打了出去。
被巨阙砸中的地面如同地震了一般瞬间崩裂炸开,磅礴浩瀚的血色剑气一路向前延伸,同时还有一道龙卷紧紧跟随,进一步加深对大地和环境的摧残。
在胜七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下,地面足足裂开了几丈远,剑气和风暴裹挟着龟裂的地面直冲着金先生而去。
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致命攻击,金先生下意识的选择了最轻松,最合理的应对方案躲开。
攻击威力一看就很离谱不宜硬抗,攻击轨迹又这么死板直接,最优解肯定是往旁边撤一撤。
躲过去,自然就没事了!
正常和敌人交手,这么做自然是最合理的安排,但现在他不是在孤身和人动手,而是在配合其他人围杀目标。
他这一让,等于是给胜七让开了一条弥足珍贵的逃生通道,给了他最后的活路。
胜七也没有错过这绝无仅有的生机,在金先生侧身躲避的一瞬间,提着巨阙冲了过去。
错身而过之际,两人还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各自不同,但似乎都很复杂。
田虎眼看胜七就要逃出生天,顿时急眼了,脚下气劲一震,整个人高高跃起追向胜七。
当然,直接追肯定是追不上的,田虎必须要想办法先阻拦对方。
仗着居高临下之势,田虎急忙挥剑斩出一道剑气直冲胜七脊背而去。
胜七大概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急忙向前一个垫步,有些打断他的跑路节奏,好在险之又险的躲开了田虎这道剑气。
不敢有任何停顿,胜七头也不回的继续夺命狂奔。
田虎左手呈爪状一攥,以强横的内力吸附过来大量的草叶石子盘旋在自己掌心,然后对着急速飞奔的胜七悍然一掌拍了过去。
在田虎内力的加持下,这些轻飘飘的小东西顿时骤射而出,如同离弦之箭般爆出阵阵破风声,袭向胜七。
听得身后的动静,胜七也不回头去看具体什么情况,直接反手将宽厚的巨阙背在了身后,挡住了最重要的脊柱等区域。
草叶石子如同箭头一般,或是嵌进地里,或是被巨阙弹开,或是扎进胜七两侧没被护住的背部区域,又炸开一朵一朵的小血花。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挖墙脚
此时的胜七对这些小伤已经完全没了感觉,一心只盯着自己前方的生路。
田虎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朝着胜七扑了过去:
“胜七!”
听到身后的怒吼声,胜七的目光迅速从身前扫过,接着立刻挥剑抡倒一棵大树,起跳越过倒下的树干,然后回身双脚并用,以最大力气蹬在粗壮的树干上。
一方面,借助反冲之力加速逃遁,一方面,借助粗大沉重的树干去阻挡穷追不舍的田虎。
田虎这会儿冲的正凶,可是迎面一棵大树撞了过来,即使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止住冲势,停下脚步,然后抬起虎魄一剑插在树干之上,将其停住。
等他一抖虎魄,将整节树干震的粉碎,胜七已然逃远,基本不可能追上了。
田虎这会儿的脸色,可以说是要多精彩,就有多阴沉,一口牙咬的吱吱作响,指骨攥的恨不得爆出来。
他们五大高手联手布下地泽大阵围杀一个胜七,竟然还能让对方跑了!
这事儿极大程度的损伤了田虎极为看重的面子不说经此一役,他和胜七算是彻底结下死仇了。
多个仇人田虎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正是争夺荧惑之石的关键时刻,原本目标只是田蜜的胜七,现在大概率会彻底投靠到朱家那边。
资敌了啊!
好在现在他们已经拿到了荧惑之石,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否则的话田虎估计还要更郁闷。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是升起了一肚子的怒火。
而他撒气的目标自然是放走了胜七的罪人金先生!
田虎沉着脸一步步走到金先生面前,毫无征兆的抬手就是一巴掌,看的田仲眼皮陡然一跳。
他这一巴掌可不轻,直接打的金先生嘴角流血了放到一般人身上,就是个足以留下终身心理创伤的大比兜。
“你放走了他!”田虎厉声怪罪金先生道。
说实话,金先生到底为什么会给胜七可趁之机,田虎他们还真没注意到。
那会儿注意力肯定都在胜七身上,谁会去额外关注队友?
所以田虎并没有认为是金先生故意放水给了胜七机会,只当是对方疏忽,或是对地泽大阵还不熟。
但失误的理由你可以有千千万,放跑了目标那责任就是无可推卸的!
金先生二话不说立刻单膝跪下请罪道,“给二当家赔罪。”
“赔罪?”田虎怒喝一声,抬掌就要对着金先生天灵盖拍上去,“你赔得起吗!?”
这一掌拍实,金先生绝对当场暴毙。
“拿你的命赔罪可好!?”
面对田虎杀气腾腾的一掌,金先生硬是跪好了一动不动,似乎真的打算就此赴死赔罪。
可金先生忍得住,田仲可忍不住了,急忙出声阻止,“二当家!”
“嗯?”田虎冷哼一声,斜眼看向田仲,手暂且停了下来,但仍然随时可以取金先生的性命。
田仲见状赶紧帮忙说话好,劝谏田虎:
“二当家,他加入农家时日尚浅,对地泽二十四的精髓或许还未烂熟于心,融会贯通”
“你想给自己人求情?”
田虎这句质问里的自己人,指的并不是他们田氏一族这个大阵营,而是共工堂这个小圈子。
田仲当然不敢接这个话茬,只能从大局入手劝说,“与胜七相比,更危险的敌人是朱家。”
“眼下,咱们正是用人之际,老金他”
今天一战,彻底和胜七撕破脸,也就代表朱家那边很可能会添一员大将,这个时候他们再减员,对局势显然不利。
金先生的实力,他们还是有目共睹的。
田仲的劝说似乎起效了,田虎阴着脸考虑一番后,伸手一把捏住金先生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
“起来!”
“我不杀你,但你欠我一条命!”
“我这条命,就是二当家的!”金先生毫不犹豫的献上了忠诚。
“哈哈哈,很好!”刚才还一脸阴沉的田虎,现在却又露出了笑脸,很亲近的拍了拍金先生的肩膀,“用你的本事,帮我当上侠魁,你就是我的兄弟!”
田仲听到这话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田虎这是当着他面撬墙角啊!
很难说,田虎刚才那一番表现是不是故意的,为的就是从田仲手里把金先生给要过去。
毕竟金先生再好用,也是共工堂的人,和他这个蚩尤堂主,差着一层关系呢。
金先生此时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在下投身农家,为的就是名利,做的就是卖命。”
言下之意就是良禽择木而栖。
谁好处更多,他就愿意效忠谁。
很显然,在农家,田仲的权势是比不过田虎的。
田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指不无深意的又拍了一下金先生。
到此,胜七的事算是暂时了了。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
田虎转过身扫视一圈后,眉头皱起,“田蜜人呢?”
刚才还一直从旁观战的田蜜,此时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
虽然觉得田蜜应该不敢打荧惑之石的主意,田虎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毕竟那个骚娘们的想法,还真说不准。
“胜七凶猛,我担心出意外,让她先走了。”田仲这个时候主动帮田蜜解释了一句。
他的解释,不能说合情合理,只能说漏洞百出。
胜七再凶,那也只能在田虎来之前逞凶,田蜜要逃也该在田虎抵达之前跑路。
可后来田虎来了,她也没走,甚至胜七眼瞅着都要死了,她还没走。
直到胜七跑了,她才跟着消失难说她心里有没有什么小心思。
不过田虎之前注意力一直放在胜七身上,还真没注意田蜜什么时候走的,也没太过在意,继续问道:
“都有谁跟着她?”
“应该,只有她新招揽的那个英布。”
“哼!”听到没有自己人跟着,田虎不由冷哼一声,“她最好别跟我耍花样!”
“我们走,跟上去!”
一行人跟着田虎,按照原定取得荧惑之石后的脱身路线追了上去。
此时的落马坡外围,英布背着荧惑之石的盒子,身后跟着田蜜。
两人行至一条小溪边,英布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田蜜,沉声说道: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完成,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田蜜笑呵呵的回道,“东西还没彻底交到二当家手里,可不能算完成。”
英布扭回脸,声音低沉的说道,“她等不了太久了。”
“你现在跟我去见她,或许我还可以多帮你一个忙。”
“这么说话,我就爱听了嘛。”田蜜嘬了口大烟,很痛快的答应了。
毕竟英布这番表态算是向她服软,她没理由拒绝。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登门拜访
田蜜的痛快,让英布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还是很阴沉。
毕竟对他这样的军伍中人来说,被迫给田蜜这样女人效力,实在是莫大的耻辱,现在他更是不得不低声下气的跟对方委曲求全,就更让他窝火了。
得到了承诺的英布立刻改换了方向,没有多理会田蜜。
这种冷淡的态度又让刚高兴了一下的田蜜心生不快了。
她皱了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嘬了口大烟后重新露出娇媚的笑颜和这种莽夫实在没什么好计较,以后还指着这憨货给自己干白活呢,能忍耐就权且忍了。
“说起来,几日不见那个小丫头,我也怪想她了。”
主动说了句软话,田蜜悠哉的跟上了英布,朝着小女孩的藏身之处而去。
大泽山,烈山堂堂口附近。
在这个诸多高手齐聚落马坡乱战的时候,高渐离和大铁锤两人悄悄的前来了烈山堂的地盘。
逍遥子没有和他们俩一起,而是去找龙且去了。
他一个人去救钟离昧,高渐离他们觉得不放心,逍遥子索性就过去帮忙了。
墨家的人不合适插手,道家的人就无所谓了。
他们俩,则来找韩信口中,农家唯一可能保持清醒的人。
这个人选,高渐离和逍遥子都锁定到了已故的烈山堂堂主之女,农家大小姐田言的身上。
这个清醒的人得在农家内部有一定的身份,说话得有一定的分量,否则的话清醒也毫无意义。
农家足有十万弟子,不关心侠魁之位花落谁家的人大把抓,他们都很清醒,但找他们除了能聊些农家八卦以外没什么别的用处。
农家什么人说话有分量呢?
六堂堂主呗!
朱家、司徒万里、田虎、田仲、田蜜五大堂主显然已经被彻底拉入因为争夺侠魁之位所营造出的黑暗森林之中,他们不能清醒,也不需要清醒。
他们只需要厮杀争夺就行了。
剩下的,只有已经失去老堂主的烈山堂。
田言,田猛独女,也是烈山堂唯一的继承人,田猛死后她肯定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但谁也不会反对的新堂主。
但是从小体弱多病不能习武,甚至连面平日里都不怎么露的田言,当堂主肯定是不合格的,哪怕据传她智机过人,有农家女管仲之称。
烈山的事务至少在短时间内,肯定主要交由她叔叔田虎主持。
但她说话肯定是有用的,也有资格介入农家乱局之中。
虽然高渐离他们并不确定田言能否帮到他们,但此时似乎也只有去碰一碰运气了。
和钟离昧那边一样,他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走在山林间,大铁锤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头,“感觉好安静啊?”
他们两个虽然隐藏了行踪,但不算太刻意啊,这都快到田猛的灵堂了,怎么还是不见任何烈山堂弟子的动静呢?
而且大铁锤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这份安静似乎有些奇怪。
高渐离倒是看的分明。
现在何止没有烈山堂弟子的动静,整片林子里似乎除了风吹林动,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现在可不是深秋寒冬,大自然该有些动静的。
以高渐离的见识来看,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
其一,就是附近出现了强大的猎食者,把周围的小动物都吓跑了。
其二,就是附近有高手出没,惊走了弱小的生物。
呃其实也可以视作一种可能。
烈山堂堂口附近,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野猪老虎之类的山林霸主,所以大概率是人。
现在烈山堂的高手应该都随田虎去落马坡抢荧惑之石了,看来还有隐藏的高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高手。
想影响到这么一大片区域内的生物,寻常高手可做不到,像农家那些虎妖哑奴之类的高手,都不够实力。
“看来烈山堂还有高手坐镇等下还是小心一点。”高渐离轻声提醒了大铁锤一句。
得到提醒的大铁锤也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前行,很快就抵达了烈山堂堂口,也就是田猛灵堂所在。
而他们俩的目标,农家大小姐田言,似乎已经带人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快步迎了上去。
虽然没见过田言,但看对方那副大家闺秀的气质,再加上苍白的脸色,以及被烈山堂弟子簇拥的牌面,一切也就不言自明了。
田言很客气的主动出声迎接道:
“两位应该就是墨家的高渐离先生和大铁锤先生吧?”
“正是墨家高渐离前来拜会,不速之客,实在冒昧了。”高渐离姿态摆得也很低,先道了个歉。
不请自来,是为恶客,尤其是烈山堂刚死了老大的情况下,高渐离确实得把态度摆好一点。
“农墨两家素有渊源,高先生太见外了。”田言平静的回应道,同时抬手一招,“两位请随我来吧。”
说完,就直接回身朝灵堂走去了。
高渐离和大铁锤见状只好跟上。
贸然往人家的大本营里进肯定是种冒险的行为,不过他们俩既然敢来,也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况且田言态度还不错,比田虎那伙人强多了。
最主要的是,农家现在应该高手尽出,烈山堂内哪怕还藏着一个,应该也威胁不到他们俩的人身安全。
大泽山,乡民藏身的隐秘山洞内。
逍遥子此时已经被龙且带来了这里,正在为钟离昧运功疗伤。
高渐离这一伙人里,最擅长的治疗恰恰也就是逍遥子或者说唯一擅长治疗的,好在不是矮个子里拔出来的高个。
作为江湖人,他们倒是备有足够的伤药,但钟离昧这种程度的伤势,就不是单纯用药能搞定的如果是什么特效神药另说。
况且钟离昧受的还不止是外伤,也有内伤。
经过一阵行气运功,逍遥子以人宗的内家心法帮住钟离昧调理好内息,稳住了伤势,便收回了自己的真气,停止了治疗。
救回钟离昧的那个少女赶紧上来接手,把被逍遥子扶坐起来的钟离昧再给安稳的放躺下。
龙且则跟着逍遥子走到了一旁。
“逍遥先生,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逍遥子似乎在琢磨什么事,听到龙且的问题后才回过神,有些凝重的说道,“哦,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黄雀)
“他身上有多出利器造成的切割伤,伤口大小不一,位置也不集中,不过真正致命的还是腹部和胸膛的两处贯穿伤。”逍遥子进一步说明道,“其中尤以从背后一剑对穿胸口的穿膛一击,精准的将他送到了鬼门关。”
“他应该是遭遇了一位高明的剑手,实力相当惊人,他体内还残留了不少对方的剑气。”
“高明的剑手难道是田虎?”龙且有些疑惑的嘀咕了一声。
农家高手确实不少,但要说被视为江湖主流的剑客貌似还真不多。
田猛死了以后,貌似就剩下他弟弟田虎是个顶尖的剑客了。
除此之外胜七这个被逐出门的弃徒也算,不过巨阙造成的伤口肯定和利器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再之外就真的没有厉害的剑客了。
不过龙且也没多纠结,可能是农家新招揽的高手,或是谁请来助阵的外援。
逍遥子这时又说道,“但有一点很奇怪我刚才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是什么?”龙且一愣。
“动手之人应该是要杀他的,可最致命的一剑却又偏偏恰好错过了心肺要害,给他留下了一线生机这有些匪夷所思。”
无论穿心还是穿肺,都是绝对的致命伤,几乎不亚于直接被砍头,就算是古寻当场也难救活。
对于这种层次的剑客来说,几乎不存在失手一说,这种情况也几乎不可能是意外那么那个剑客的想法,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龙且也是一点就通,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古怪。
不过逍遥子没有就这个问题多探讨,一切还是以钟离昧的伤势要紧,至于背后有什么隐情,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他们现在连伤人的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我已用人宗心法为他调理过伤势,留下了一口真气养护心脉,但能否真正康复,还是得看他的造化。”
逍遥子转过身看向少女,“这些日子,还要劳烦姑娘悉心照顾,让他调养生息。”
少女怯生生的欠了下身,“先生放心,小女子一定会好好照顾钟离将军。”
他们现在的物资匮乏问题,龙且已经保证会帮他们解决,照顾钟离昧也就不为难了。
况且,就算没有龙且的帮助,这小姑娘也不会放弃钟离昧的。
大泽山,小女孩的藏身处外。
英布安置她的地方距离落马坡并不算远,两人很快就赶到了地方。
但是到了地方,事情却也就发生了两人意料之外的变故。
英布突然停下步子,抄起双戚,田蜜也警觉了起来。
“相逢即是有缘,两位说是也不是啊?”
朱家那颇具喜感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人就从女孩的藏身处中缓缓走了出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曲殇和刘季。
随之他们现身,一群农家弟子也从周围的林间窜了出来,围住了英布和田蜜二人。
朱家等人出现在这里,让英布的脸色难看无比,田蜜倒是仍旧镇定,笑呵呵的寒暄道:
“是什么风,把朱堂主几位大人物吹来的?”
可惜没人搭理她,刘季松松垮垮的站着,吊儿郎当的看着英布:
“你就是英布吧?”
“你应该在找人?”
随着刘季话音落下,一名农家弟子带着之前和英布同行的小女孩从后面走了过来。
看起来,这孩子是成了人质。
这也是英布最担心的情况。
即使投鼠忌器,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直接动手,“朱家,这就是你们神农堂的作风吗!?”
拿小孩子做人质,这样的败类江湖上绝对多的是,但真放到台面上说,那绝对是万人唾弃。
以农家的名声做这种事,哪怕他们只是打算以此对英布施压,没真的准备伤人,也足够下作了。
由此可见,朱家这人虽然素来名声不错,但也只是刻意经营的结果罢了,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好鸟。
见英布杀气腾腾的样子,周围的神农堂弟子立刻戒备起来,随时准备动手。
刘季更是亲自把住了那个女孩,做出威胁的姿态。
顶着喜面的朱家这时候笑呵呵的装好人道,“英布老弟,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见到女孩的安全受到威胁,蠢蠢欲动的英布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杀意,咬着牙瞪着对面。
田蜜这时沉声命令道,“走!”
“东西在我们手里,她暂时不会有事的。”
田蜜的判断不能说错,一般来说妥协往往是没有结束的,态度强硬一点或许更好。
朱家他们的操作无疑已经得罪了英布,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抱着赶尽杀绝的心态,即使拿到了荧惑之石也还是不放过英布和小女孩。
毕竟下作的勾当已经干了,也不在乎多一件少一件了。
但这种事,是不能以理性来考虑的。
事没摊到她身上她当然能叭叭的搁那分析,真正的压力可是在英布身上呢。
英布显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眼里只有被抓住的小女孩。
这时候,朱家突然看向田蜜他们后方,高声招呼道:
“司徒老弟,账收的怎么样了?”
司徒万里带着几个弟子从后面堵住了田蜜的退路,笑呵呵的回应道,“朱堂主,季布那边已经成功脱身,另外胜七也出手了。”
“哈哈哈”朱家捏着须子,很开心的大笑道,“我就知道,他会给老哥我这个面子。”
司徒万里这会儿倒不忘提醒一句,“我们还摸不准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目前嘛,只要他别和我们为敌就够了。”朱家也没奢求太多,很洒脱的回应道。
眼见局势进一步恶化,田蜜果断放弃了英布,吐了口烟圈,笑嘻嘻的说道,“你们慢慢聊,小妹我就先走一步了。”
司徒万里毫不客气的带人挡在田蜜的去路上,不阴不阳的挽留道,“田蜜堂主何必着急,大家难得相聚,不如再多留一会儿?”
田蜜也不说骚话了,自顾自的往前走,不慌不忙的嘬上一大口烟草,然后缓缓吐出一片粉紫色烟气。
和正常的很快就会散去的烟气不同,这团紫烟不仅迅速开始蔓延弥散,而且凝聚成团,久久不散,将司徒万里周围全部笼罩住。
司徒万里见状第一时间抄起自己的天命轮,同时提醒道,“小心!”
不过已经晚了,随着田蜜吐气,她那根从不离手的烟杆头部突然弹开,从中射出了大量的细针,直奔拦路的众多农家弟子而去。
而这些农家弟子哪怕得到了提醒,也如同一无所知般,纷纷直接中招,倒下小一片。
司徒万里倒是用天命轮挡住了所有袭向他的银针,安然无恙。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到手)
这一手喷烟吐雾的操作,其实就是田蜜的看家本事雾里看花之术。
既然称之为术,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障眼法,而是一门正儿八经的幻术。
刚才那些农家弟子之所以坐以待毙,就是因为已经陷入了幻象之中,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幻术或者说所有的旁门左道之术,如果能用好的话,就能发挥出超出常人想象的奇效不过旁门左道之所以被归类为旁门左道,就是因为不上台面。
换句话说,入门或许还算简单,精通却远比正道更难。
田蜜嘛,众所周知的水货堂主,拿手绝活是旁门左道的幻术就不说了,而且水准还很一般,所以农家弟子中招了,但司徒万里并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田蜜用来搭配幻术同时使用的撒丫子技术确实炉火纯青,司徒万里因为多少受到了雾里看花的影响,还真没能拦截住她。
但朱家等人貌似也完全不在意田蜜逃掉这件事。
刘季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司徒兄,没事吧?”
司徒万里一摆手,“我没事,就是让田蜜那女人给跑了。”
朱家本人看着紫雾散去后只剩英布一人的场景,一点也不生气,依旧摆着喜面,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喜庆的感觉。
此时听到司徒万里的话,他满不在乎的应道,“嘿嘿嘿,不要紧,只要他没走就好。”
在他身边,一动未动的曲殇更是表明了朱家或许从来就没有打算在这里留下田蜜。
否则的话,田蜜不会那么轻易的脱身之前说过,曲殇并不擅长奔袭,也就不擅长追击,但在他视线之内的敌人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朱家,一以及其他农家高手的目光全都锁定在已经变成孤身一人的英布身上。
他们之所以放任田蜜轻松逃走,自然是为了更大的鱼。
田蜜战斗力一般,但苟命跑路的技能倒是点的非常高,想把她强行留下来当然不是不行。
只不过对朱家来说,此时更重要的还是荧惑之石也就是英布,一切行动都得在确保英布跑不掉的基础上。
花费太多精力在田蜜身上,容易发生他并不希望出现的意外。
既然如此,不如完全着眼于真正的重点,至于田蜜跑了就跑了吧,一个口蜜腹剑,心思复杂的女人,对田虎来说到底是助力,还是拖后腿的尚不好说,除掉她对自己也未必就是有利的。
“放人!”面对朱家等人的虎视眈眈,英布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朱家捏着须子嘿嘿笑道,“好说,好说,只要英布老弟你把盒子乖乖交出来。”
英布没有急着照做,冷声质问道,“我凭什么信你?先放人!”
朱家换上了哀面,故作姿态,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哎呀英布老弟,你又不是我们农家的人,何必来淌这浑水呢?”
司徒万里也跟着附和道,“你何苦继续为田蜜那种人卖命?只要东西交出来,我们当然不会为难你。”
“想要老子的东西,先问问我这两把斧头!”英布闻言却完全不愿意屈服。
也不是他非要跟朱家他们犟,只是他实在没得选择。
荧惑之石对他一文不值,只有女孩才是他在意的,但丢了石头,女孩即使救回来,也是没救回来。
所以他必须,鱼和熊掌兼得至少在他确定自己无法做到这一点之前是这样。
而英布的不配合,也让局势进一步剑拔弩张起来。
要说此时朱家曲殇司徒万里三大高手齐聚,再加上众多的农家弟子,哪怕是想擒住英布,也不算难事,朱家大可以先放人表现一下诚意。
毕竟人在他们手里是个威胁,而回到英布身边,也只是变成了拖累,并不能抹除英布本身的劣势处境。
但荧惑之石太重要了,朱家算计至此,连脸都不要了,肯定不容此事有任何闪失。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先让步。
“找死!给我拿下他!”刘季一挥手,悍然下令道。
就在众人即将开战之际,一朵黄金牡丹陡然从天而降,落至英布和农家众人之间,停住了双方的蠢蠢欲动。
黄金牡丹出现,代表着季布也赶到了这里。
对于朱家一方来说,季布现在是自己人,当然得给几分面子。
而对英布来说,之前虽然吵着要杀了对方,但季布毕竟曾经是他的亲密无间的战友,真要是让他下死手也未必下的去手。
最重要的是,英布觉得这件事,季布或许能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黄金牡丹这时骤然一亮,金光闪过,季布从容现身,先对着朱家说了一句,
“让我跟他谈谈!”
朱家摆着喜面,大概是接受了季布的要求。
英布却一挥双戚,焦躁的说道,“没什么好谈,你赶紧让他们放人!”
说是这么说,但英布还是压制住了动手的冲动,大概也是希望季布能够从中调停。
不过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被农家弟子控制住的小女孩眼见英布的处境越发危险,自己心里是又害怕又担心又着急,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人看上去也是一副随时会昏厥过去的样子。
英布一看女孩的状况,彻底失去理智了,不打算再废话一句,就要直接冲过去救人。
季布却在这个时候趁机出手偷袭,卯足力气一掌砍在了英布的颈动脉上,对方只来得及充满怒火的瞪了季布一眼,便昏死过去。
英布是真没料到季布眼见他如此着急,竟然还背后下黑手。
季布轻叹一声,伸手扶住英布别让他一头栽倒,同时也取下了对方背上的盒子,反手甩给了朱家:
“荧惑之石到手了。”
“那个女孩也归我。”
朱家笑眯眯的一招手,对此完全不在意。
荧惑之石到手就行,至于那个小女孩,他确实没有为难的意思。
季布没有再和朱家多交流,带上被他打昏的英布,和同样昏厥过去的女孩,离开了这里。
朱家随后也带着荧惑之石,迅速撤回了自己的地盘。
田蜜那个女人跑了,田虎应该很快就会带人杀过来,他可不想在田氏一族的势力范围内和对方火并。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我也想知道
大泽山某处,一座看起来像是已经荒废的木屋中,英布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睛突然抖了抖。
紧接着,他猛然睁开了双眼,一挺身就坐了起来,大口地喘气,似乎有些懵,然后立刻回过神,开始四处打量。
既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现在身处何方,更是为了找到那个小女孩。
季布温和的声音随之响起,“她刚刚咳得厉害,现在已经没事了。”
听到季布话音的英布也找到了小女孩的位置在屋子的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在阳光的照射下,正安静的睡着。
英布完全没有搭理季布,起身一把拨开站在他床边的季布,几步冲到女孩近前蹲跪下来,小心翼翼的攥住女孩的一只手,眼神中闪过一丝轻松,但随即就被哀伤占据。
“唉”
低眉耷眼的哀叹一声后,英布微微颤抖着站起身,转过来满眼怒意的瞪着季布,压着声音厉声质问道:
“季布!”
“你为什么总是要在我生命中最关键的时刻,亲手把我推入深渊!?”
季布一听这话懵了,下意识的反问道,“我这难道不是伸手把你拉出来了吗?”
“你刚刚若是不交出盒子,朱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和朱家有些私交,但在季布看来,朱家这人肯定是有人品的,就是不多。
他也说不准为了荧惑之石,那小矮胖子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才会强行干预。
英布听了他的反问,头皮上青筋直跳,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一句回应: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给田蜜那个女人卖命!?”
季布闻言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心中隐隐明白自己恐怕是莽撞了尽管他和朱家有些私交,可他愿意掺和进农家这一局,也是因为对方给出了一个他难以拒绝的筹码。
他是如此,英布就更不可能给田蜜干白活了。
不过他之前一直忽视了这一点因为他觉得英布应该没什么有求于人的地方,也基本不存在什么软肋。
他掺和进来,估计就是为了钱,或者是为了和自己较劲。
但英布现在这么说,那原因就肯定不简单了。
英布这时候低吼着怒骂道,“丢了荧惑之石,你等于亲手葬送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混蛋!”
说到这里,英布彻底忍不住了,冲上去对着季布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显然不输田虎打金先生的大比兜,季布被打的向后一个趔趄,等重新站好,嘴角也是流出了血迹。
他没有生气,只是皱着眉头抹去血迹,平静的反问道,“冷静下来了吗?冷静了就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英布吐出一口气,正要解释,窗外传来了一道陌生的沉闷声音: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心头一惊,急忙递过目光看向窗外,却发现一道庞大魁梧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到了窗边,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什么人!?”
两人齐声惊喝,同时摆出了戒备的姿势,英布更是随时准备扑过去把小女孩捞过来。
不过现在敌人情况不明,实力不详,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沉闷的声音这时再次响起,“大梁披甲门,典庆!”
话音落下,季布英布也看清了这位不速之客的长相这是一个站着躯体几乎跟窗户差不多宽的巨人,大腿几乎比常人腰都要粗衣着简陋,下半身随意的围着一圈粗布麻衣,上半身更是只绑着一面护心镜纯摆设。
而且这个人高近一丈,站在窗边,他们俩只能透过窗户上沿看见半拉厚实的下巴,全脸还看不见。
不过,尽管看不见脸,但对方自报的家门,两人确实知道的。
“魏国的披甲门不是早都没了吗?”英布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季布跟着说道,“典庆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当年魏国未灭之前,披甲门的首领。”
“我曾隐约听闻你早已投效了帝国!”
英布一听这话,对典庆更加戒备。
他们两个楚国旧将,显然并不欢迎帝国的走狗。
典庆没有回应两人的疑问,窗户沿下的下巴下沉了少许,大概是他垂下了脑袋,看角度,或许是在观察床上的小女孩。
“回答我的问题。”典庆寡淡低沉的声音响起。
英布肯定不会乖乖回答,肃声反问道,“你出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典庆沉默了少顷后,瓮声瓮气的回答道,“我是为了这个孩子而来没有恶意。”
“她到底怎么了?”
“哼!”英布冷哼一声,冷冷的回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孩子和魏国披甲门,或者帝国走狗之间有任何关系!”
典庆再次回应道,“我受公子扶苏之令而来。”
扶苏!
这个名字一出现,季布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惊诧和莫明。
扶苏的名字,对于他们两个楚国旧将而言当然不陌生,甚至可以称得上记忆犹新。
这并不是因为对方帝国长公子的身份,而是因为对方和昌平君熊启的关系。
在许多楚人看来,项燕后来的大败,楚国的灭亡,都与有着楚系血脉的帝国长公子扶苏,亲自处决了他在陈地掀起叛乱的亲舅舅昌平君熊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果不是扶苏平定了陈郢之乱,得到昌平君这支奇兵协助的项燕一定能够一举重创李信大军,而不是简单的将之击退。
而受到重创的秦国,之后还能否一举击溃楚国主力,击败武安君项燕,也就成了未知数。
怎么说呢,这逻辑链不能说没道理,因此许多楚人就此怨恨上了扶苏,哪怕后来扶苏极力约束了昌平君叛乱之事的波及范围也没用。
英布和季布两个人倒是都没把账全算到扶苏身上,身为军中大将的二人很清楚,那场灭国之战中,扶苏所造成的影响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当然,两人对扶苏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现在扶苏突然派人出现在他们俩面前,让季布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相较之下,英布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中浮现出一层担忧,以及更为浓重的戒备。
他也抢在季布之前开口问道,“扶苏他为什么会把你派过来?”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再闻青龙
面对英布的问询,典庆没有回答,而是用粗厚的声线反问道:
“阁下似乎已经有了结论?”
季布闻声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昔日的战友,英布这会儿却顾不上他,脸色愈发阴冷,怒声嘲讽道:
“怎么,杀了自己的亲舅舅还不够,现在还要继续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吗!?”
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不过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也都能听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帝国长公子扶苏当年亲自处决自己的亲舅舅昌平君熊启,平定了陈郢之乱,也就是英布这句话的前半截。
那他的后半截,指代的肯定就是现在的情况。
季布和英布跟昌平君可不存在亲缘关系,自然用不到斩草除根这样的字眼,所以
季布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小姑娘,接着立刻转向英布:
“难不成这孩子是”
大泽山,烈山堂,田猛灵堂内。
进来之后,高渐离和大铁锤先是规规矩矩的为逝者上了几炷香以作告慰。
上好香,高渐离看向田言,先寒暄道:
“田大小姐,令尊惨遭不测,我代表墨家上下深感哀悼。”
“多谢。”田言淡淡的点头致谢。
高渐离看她情绪颇为平静,也不多废话,旁敲侧击的问道:
“不知田大小姐对如今的农家局势有什么看法?”
田言微微一笑,回应道,“高先生不妨有话直说。”
直说就直说,高渐离一改问题,很干脆道,“农家六堂有没有停战和解的可能?”
老实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问这种问题,被烈山堂的人乱棍打出去都不亏。
六堂内斗的第一个牺牲者就是正躺在他们旁边的田猛,你当着死者的面问人家闺女,这仇能不能先别报,这不是摆明了来挑衅吗?
要不是因为想着田言很可能是农家唯一的清醒者,外加上对方的态度过于平静,高渐离还真不好意思这么问。
而对这个有些冒犯的问题,田言也确实不在意,维持着浅笑,淡淡的回答道,“真巧,不久前也有人问了我类似的问题。”
“嗯?”高渐离一愣,露出疑色。
从之前和田虎田仲的接触来看,那两位显然没有任何和朱家和解的想法,那有谁会找田言问这个问题?
田言缓缓说出了一个完全出乎高渐离意料的名字
“司徒万里。”
司徒万里!?
高渐离眉头一紧,随即缓缓舒展开,试探性的猜测道,“是朱家的授意?”
田言一笑,并不承认,也不否认。
之前司徒万里跟朱家说收账去,实际上就是和她秘密会见了一面,至于说是朱家授意他来的,还是他自己擅作主张偷偷来的那就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
高渐离看她这副反应,倒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将这件事算在了朱家头上。
这样看来,朱家也算是个清醒的人吧?
当然,朱家已经出手争夺荧惑之石,深入局中,清醒不清醒都不重要了。
高渐离更关心的,是这位农家女管仲的看法:
“田大小姐的回答是什么?”
田言干脆的摇了摇头,“没有可能。”
“为什么?”大铁锤两手一摊,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田言转过身,看向田猛的棺椁,淡淡的回答道,“因为现在的农家,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局。”
“怎么就死局了?”大铁锤再问道。
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嘛,何必非打个你死我活呢?
相比较激动的大铁锤,田言这个农家的当事人反而要平静的多,不急不徐的解释道:
“当第一个死者出现以后,农家的所有人就都无法停下来了,既是因为仇恨,也是因为利益,而更重要的是恐惧。”
“他们不敢停手。”
“没有人,想成为下一个死去的人。”
越说到后面,田言的语气就越发的幽冷,最后一句更是让大铁锤心底隐隐有些发颤。
出身军队的他见识过太多的厮杀与鲜血,农家这些也只能算是小场面,但对他这种性格直爽的人来说,基于人性博弈而产生的无谓牺牲,实在是难以接受。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吗?非得斗个你死我活才能罢休?”
田言不咸不淡的回应道,“在自己的性命面前,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脆弱的还不如一张纸,更何况农家六堂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
“他们现在相信的,恐怕只有手里的武器了。”高渐离叹声接过话头道。
田言跟着说道,“想要结束这场无休止的猜疑与争端,唯有真正选出侠魁这一条路。”
“看来,幕后的布局者对于农家的局势有着非常深刻的认知”高渐离不由感叹一声,接着却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们可曾考虑过或许还有另一条道路?”
田言转过身,看向高渐离,“先生有何高见?”
“刚才田大小姐说过,农墨两家素有渊源,不知,农家如今是否还愿意信任墨家?”
高渐离这是打算引入墨家的力量,来干预农家内部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果你们互相之间谁都信不过,那么由墨家来保证一切的安定如何呢?
对于高渐离的想法,田言嘴角一翘,露出了意味难明的笑意,缓缓回应道:
“有一件事,不知道高先生有没有想过?”
“什么事?”高渐离目光一凝,沉声反问道。
“也许农家会有今日,正是你们墨家造成的。”田言转过身,轻描淡写的陈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铁锤一听就急眼了。
我们累死累活跑了上千里路过来好心帮你们,结果还倒打一耙把自己人不团结的锅扣到我们头上!?
高渐离抬手示意大铁锤收敛脾气,然后自己不骄不躁的问道:
“在下鲁钝,不知田大小姐这话的意思是?”
“青龙这两个字,两位应该不陌生。”
突然从田言口中听到青龙二字,高渐离不由心头一跳先是惊,后是喜,最后是意外。
老实说,他是真希望农家现在能有人跟他主动提及青龙计划的事,这样他才好有个明确的方向。
让他意外的是,最先提及青龙的,竟然是理论上最不可能的田言。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青龙,启动!
大泽山,落马坡外。
田虎正带着人马,气势汹汹的去找田蜜。
他正在纳闷,那娘们怎么跑的这么快,怎么追了这么久还没看见她的人影。
就在这时,田蜜还真就出现了,不过看起来慌慌张张的,人还一直回头张望,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和田虎他们会面了。
田虎看她这副模样,心头顿时涌上了一个不太妙的想法,当即厉声喝问道:
“田蜜!东西呢?”
田蜜听见声才算回过头定下神,还没等回话,田仲突然插了一句,“你怎么落单了?”
田虎忍不住侧目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跟班怎么感觉这小子对田蜜的态度有些古怪呢?
没等他多琢磨,田蜜就回话了,语气哀怨又后怕的说道:
“我们中了埋伏,差点就回不来了,哪还顾得上荧惑之石呢!”
翻译一下就是,石头没了。
“你怎么搞的!?”
田虎一听顿时恼了,老子好不容易抢来的石头,就让你给平白弄丢了?
不过他刚要发作,田仲又冒头插话道,“是朱家?”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不过成功的阻止了田虎的怒气直接爆发出来。
田蜜赶紧点头,委委屈屈的说道,“还能有谁?”
“他带着神农四岳两堂的全部高手来堵我这个弱女子呢!”
让他们这一打岔,田虎的怒火也随之转移到了死对头的身上,恨恨的骂道:
“又是这个可恶的老匹夫!”
田仲这时向田蜜问道,“你没受伤吧?”
刚问出口,他似乎有想到了什么,补了半句,“英布没逃出来吗?”
“他被朱家那些人团团包围,就算没死,荧惑之石肯定也落到对方手里了。”田蜜没说自己的情况,只简单的说了英布的遭遇。
同时彻底坐实了荧惑之石易手的情况。
田虎抱起胳膊,眼神带着审视意味的盯着田蜜,若有所指的问道,“朱家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行踪?我想不会是因为运气好吧?”
田虎说出这话,基本上等于把怀疑田蜜里应外合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田蜜一听顿时脸上爬满了委屈,横眉瞪眼,语气不满的反问道,“二当家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要知道人家可是”
田蜜这次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
她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也确实并不忠于田虎,但这一次她真的没有暗中搞小动作。
被朱家突然带人给堵住,她也很懵逼。
田仲担心田蜜进一步激怒田虎,毕竟他们这位二当家可是少有的能视红粉如骷髅的直男强者,于是赶紧打断田蜜,插话说道:
“二当家放心,任朱家再怎么老谋深算,也只能得意一时,最后还是逃不过我们设下的死亡陷阱。”
看来田虎他们早就安排了后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淡定,否则的话田虎这会儿就不是怀疑田蜜,很可能直接拍死对方了。
但田虎并不满意于依赖所谓的死亡陷阱,冷哼一声道:
“哼!那是之后的事!”
“立刻让兄弟们查清楚朱家的位置,要是有机可趁,老子不介意现在就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虎哥再次飙出经典语录,可谓是霸气侧漏。
田仲自然不敢违抗,立刻领命,“我这就吩咐下去。”
然而田虎的坚持,还是让其他事情给耽误了。
一名农家弟子气喘吁吁的匆匆赶来,“禀报二当家,刚刚得到消息,墨家高渐离大铁锤私下前往烈山堂拜访大小姐。”
田虎闻言眉头一皱。
虽说自己那个大侄女现在已经选择了支持自己,却也很难担保对方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要是她手底下无人可用,那就是有想法也没什么用,但要是和墨家勾搭上了
“墨家那两个家伙,简直是阴魂不散!”田虎恨恨的骂了一句。
田仲这时说道,“二当家且先息怒。”
说完,他凑到田虎耳边开始小声密谋。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田虎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坏笑。
最终,他暂且放弃了给朱家迎头痛击的想法,带人朝着烈山堂的方向而去。
农家烈山堂,田猛灵堂。
青龙这个词在墨家内部,和两样事物有关,一是早在六指黑侠时期就开始制定的青龙计划,二是墨家机关四灵兽之首的机关青龙。
不过这两样其实可以归类为一样。
因为青龙计划,从来都和机关青龙息息相关这也是该计划得名青龙的原因之一。
注意只是之一。
田言在这个时候提起青龙,肯定不是突发奇想打算和高渐离二人聊聊机关青龙有多厉害。
指的,自然只能是青龙计划。
田言转过身,也直接把话说明了:
“机关城之役后,青龙计划便算是启动了吧?”
高渐离沉吟一下后,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青龙计划的核心是机关青龙,而机关城破后,为了阻挡帝国军队,掩护墨家和反秦联盟的人撤退,燕丹在死之前下了最后的命令,启动了沉眠于机关城下数百年的机关青龙。
此青龙一动,彼青龙也就迫在眉睫了。
“这就对了。”田言微微颔首道,“墨家在机关城破后启动青龙计划或许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但对农家而言,却是一个最不好的时机。”
田言这话其实还是在往墨家身上扣锅。
因为农家所面临的种种时机上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凑巧发生的,而是早有预谋的。
墨家的事最多算个导火索吧,该来的总是会来。
高渐离没有急着询问田言话里的意思是什么,而是先探究起她对青龙计划的了解:
“没想到,田大小姐竟然会知道青龙计划。”
田言的目光转向田猛的棺椁,淡淡回道,“耳濡目染,有所耳闻而已。”
“农家这些年来风雨飘摇,一切问题早已浮现端倪,被我隐隐察觉到,可惜一切都晚了一步。”
“或许,正是因为青龙计划,第一个遭到毒手的才是烈山堂吧。”
高渐离觉得有些奇怪田言的怀疑与猜测他都理解,但是为什么对方话说得这么别扭呢?
就很不协调的感觉。
不过这个现在不是重点,他接着问道,“田大小姐所言的,最不好的时机,是指农家如今群龙无首的局面吗?”
田言缓缓摇头,“是,但不仅仅是。”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穿越时空的鸿门宴
“前任侠魁失踪之前,虽然早一步安排了青龙计划的传承人,但只是六堂中的两位堂主而已。”
田言侃侃而谈道,“当然,侠魁这么安排恐怕也是因为农家上下并不会完全支持他,尤其是在前代六大堂主悉数葬身关中之后。”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突然失踪就留下了一个漏洞。”
“即使农家选出了新一任的侠魁,如果他不是青龙计划的传承者,墨家依然会失去农家的一切支持。”
农墨两家的亲近,本质上来源于墨家前代巨子燕丹和农家失踪侠魁田光之间的私交。
当他们两个或死或亡之后,所谓的交情也就只是一句空话了而已。
只有得到了田光信任,并将青龙计划委托下去的两位亲信继位侠魁,才有可能重续农墨旧交。
高渐离一听也就理解了,皱着眉头道,“农家现在内斗方酣,另一位传承人的身份还未暴露,田猛堂主又突然遇害,未及说出他的名字”
“看来,想要办法找出另一位传承人。”
田言含笑回道,“这确实是你们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田言先说明农家六堂缓和关系绝无可能,接着再强调这一点,为的是要让墨家的人明白,他们尝试弥合六堂关系的操作毫无意义。
想要青龙计划继续得到农家的支持,唯有让支持青龙计划的人登上侠魁之位。
两个知情人之一的田猛死了,剩下另一个身份未知。
以农家现在的局势,这个人很可能一直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墨家的人想把对方挖出来,难度不小。
当然,田言不是在好心提醒高渐离他们的难题是什么,而是在旁敲侧击的告诉对方,他们还有另一个选择。
高渐离现在也许还没想明白,但迟早会悟出田言这一层意思。
和田言见过面后,高渐离和大铁锤没有多逗留,立刻离开了烈山堂。
他们私下来见田言这件事,说起来肯定没什么毛病,毕竟田猛停灵,他们去吊唁合情合理,田言已经是烈山堂堂主,接待他们也合乎身份。
但,旁人看来没毛病,不代表田虎他们看来也没毛病。
田虎田仲的态度,让高渐离很是担心,所以想尽可能的避免双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走在路上,大铁锤有些纳闷,“怎么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感觉咱们还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获得呢?”
之前高渐离突然说田言或许是农家最后清醒的人,急匆匆的拉着他过来,结果见面也没说几句话,他也没发现这个清醒者给他们提供了什么帮助,就又急匆匆的要离开。
怎么没头没尾的呢!
“最关键的已经知道了。”高渐离沉声回答道,“田言现在虽然贵为烈山堂主,但是完全没有左右局势的能力,虽然头脑清醒,却也只能枯守在灵堂之中,静待局势变化。”
“那就是白来了?”大铁锤挠着头沮丧的问道。
“不,我们得到了最重要的信息,也有了下一步行动的目标找到另一个青龙计划的传承人!”
“找到这个人,我们才能真正有机会,有理由介入农家之局。”
“从何找起呢?”大铁锤两手一摊,还是没有头绪。
高渐离摇了摇头,“此事不易,还得从长计议。”
“先回去和龙且将军还有逍遥先生汇合,再想办法联系一下盖先生那边,看看有什么线索。”
两人打定主意,还没走出去多远,就碰上了一个拦路虎。
之前和田虎同行,还曾出手威胁过他们俩的那个农家高手也就是金先生,挡住二人前路。
“是他?”大铁锤有些纳闷的嘀咕了一声。
高渐离却是心中一凛,隐隐感觉不妙。
金先生迎上前,用着一贯的死气沉沉的声音说道,“二位墨家的贵客,田虎堂主有事想和两位商议。”
“请随我来。”
面对金先生的邀请,高渐离是发自内心的不想去,因为肯定是宴无好宴。
但更让他难受的是,不去还不行。
尽管田虎已经被他列为不可合作的对象,但农墨终究是盟友,双方即使注定要发生冲突与矛盾,高渐离也不能先不给对方面子,以免落人话柄。
作为墨家的统领,他不得不考虑的更全面一些,即使可能会让自己吃亏。
不过目前他还不是太担心。
田虎纵使对他们见田言的事不满,最多也就是气势咄咄逼人一点,到时候他和大铁锤受受苦,尽量忍气吞声忍耐一下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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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高渐离对田虎的认知有些不够充分。
相比较高渐离这种习惯了从领导阶级的思维角度去考虑问题的人,我虎哥显然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人。
突出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随心所欲。
大泽山外围,白屠的军营之中。
当然,现在这里再用白屠军营来称呼可能有些不合适,毕竟白屠已经被章邯治罪,关进了囚牢中,只待明日正午杀了祭旗。
他麾下的士兵并没有为自家上司效死的想法,眼见白屠被影密卫抓起来,马上就很顺从的配合起了对方,献上了囚笼来关押白屠。
不是没有人对章邯直接治罪白屠这件事感到不满,但帝国军法严苛,等级森严,哪怕他们并不熟悉影密卫这支特殊部队,但人家的权限级别确实高。
比他们高,他们就只有服从的份。
不过看守白屠的活儿落到了白屠的旧部身上,他们给自己的老上司提供了相对更轻松的环境一间宽阔的囚牢,同时没有给他上任何枷锁戒具,影密卫丢来什么样就保持什么样。
这是他们对老大哥最后的温柔了。
不过白屠显然感受不到一点暖意,哪怕太阳正对着他,他也只觉得彻骨的森寒。
好在他心里还有一丝的希望,那一点点救命的稻草让他勉强支撑了下去,没有直接情绪崩溃。
但也正是因为在苦等那一线生机,白屠更觉得自己深受煎熬,恐惧于明日的处死,欣喜于尚存的生机,却又看不见生机到底何时出现,但又必须强撑着心怀希望。
如同一面是炸,一面是煎,两边还架上火在烤一样,可谓是滋味酸爽。
不过白屠的罪并没有白受,他背后那个从来不讲情面的组织,这一次还真的给他准备了一条生路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一只漆黑的蜘蛛从白屠囚笼上方的横杆上爬过,白屠的手中突然感觉多了什么东西,轻飘飘的好像一点重量也没有。
白屠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赶紧摸索起来,很快确定了自己多了什么一根线,好像很纤细又很坚韧的线。
这种时候多一根线有什么用?
生死绝境之下的白屠脑子异常的好使,立刻判断出了线绳的用处可以充当线锯来割断绑着他双手的绳子。
拿定了主意的他立刻开始操作,双手艰难而小心的操纵着细线,来回在绳索上摩擦。
几乎没什么声音,白屠的动作幅度也很小,完全不引人注意。
事实上就算引人注意也无所谓。
这会儿日头正好,正是午睡的好时候,军营内并没有多少人在活动,而负责看守他的只有一名普通士兵,现在正呼呼大睡呢。
如此松懈的看守力量并不是老部下给他的优待,只是单纯的觉得没必要而已。
完全由青铜制成的围栏囚笼,完全可以阻隔白屠的任何想法,他不可能逃的出去。
况且他逃出去又怎样?
他一个人还能逃出几千人的追捕不成?
最后还是得被抓回来,而且罪行估计还会加重,从自己一个人死变成全家一起死。
不过这就给了白屠可趁之机,他很快切断绳索,活动了两下手腕后,目光盯上了囚牢外歪着头酣睡的看守腰间。
那里挂着囚笼的钥匙,只要他拿到手里,就能开门跑路。
这个废物看守现在就靠着囚牢睡觉,二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而囚牢栏杆的间距也完全够白屠伸手出去,所以
白屠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抓钥匙,看守翻了下身,有惊无险,他轻松拿到了通往自由的钥匙,果断打开牢门,轻手轻脚的溜走了。
此时的大营也很沉寂,正给了白屠机会就是他觉得有点过分安静了。
以前他手下这帮少爷兵虽然也比较松散,但也没像今天这样啊?
嗯这个问题在白屠脑子里连一个呼吸都没留住就被甩开了。
他现在还自身难保呢,琢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纯属浪费生命。
大营的制高点,章邯背着双手,淡然的看着
“跟上去,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两名影密卫抱拳领命,旋即立刻追着白屠而去。
看着白屠慌张逃窜的身影,章邯的嘴角浮现出一缕笑意这一次,想必可以真正会一会那位神秘的罗网高手了。
他可一直好奇,赵高又派了个什么货色过来呢!
大泽山,蚩尤堂堂口。
高渐离和大铁锤不出所料的被带到了这里。
田虎倒是没有一上来发难的意思,很客气的先摆了一桌宴席,他作东,田蜜作陪,高渐离和大铁锤自然是作客。
高渐离显然没有享受宴席的心情,犹豫了一下后,看向上首直言问道:
“田虎堂主设宴来请,可是为了上次所谈之事?”
田虎大咧咧的一摆手道,“事情可以慢慢谈,酒冷了可不好。”
“墨家是客,我先干了!”
说完,他举起身前桌上的酒爵,一仰头就全闷了。
田蜜也跟着喝了一口。
他们两个主家的喝完了,现在自然轮到客人这边了。
但是
高渐离低头看了一眼酒爵中清冽透彻的酒水,却不敢贸然伸手。
农家之人全都百毒不侵,若是在酒水里动了什么手脚,他们肯定不怕,可他跟大铁锤就不一样了。
虽然田虎未必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不过这么一个暴脾气的人莫名其妙突然要请他们两个喝酒饮宴,也实在没法不让高渐离怀疑。
最关键的是这事儿他不能赌。
万一有什么问题,他们两个会直接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届时人为刀俎我鱼肉,结果可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大铁锤虽然不怎么机敏,却并不乏警觉性,此时也没有动作。
两人迟迟不举杯,引来了周围一众农家高手紧紧的注视这更显得酒有问题了。
田虎这时皱起眉头施压道,“怎么,两位不喜欢我农家的酒?”
这个时候大铁锤倒是先开口了,推辞道,“当年燕国战败,一起喝酒的弟兄们全都没了从那以后,我就把这玩意儿戒了。”
这话农家的人基本都觉得是假的,但他们并没办法证明。
人家都把自己死去的战友搬出来了,田虎他们也不好强逼。
田蜜这个时候更是站起来主动走到了大铁锤的身边,姿态妖娆的笑嘻嘻说道:
“二当家敬的酒,不喝可不行。”
说着,她扭着细腰跪坐到了大铁锤的旁边,抬手端起了对方的那杯酒。
馨香动人的脂粉气让大铁锤很是不适应,他更不适应和一个女人贴的这么近,不由得往另外一边歪了歪身子,斜眼觑视着田蜜。
“铁锤大哥情深义重,铁血柔肠,这杯酒就由小妹代劳,替你干了。”
田蜜说着话,烟杆头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大铁锤身上。
每一下都让他忍不住抖一抖。
对于大铁锤这种钢铁直男来说,面对田蜜这样的女人无疑是种折磨。
相较之下,田蜜肯定很享受折磨大铁锤。
看着帮自己一口干了酒杯的田蜜,大铁锤出于礼貌只好尬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了。”
不过田蜜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过来调戏肌肉壮汉,她出头喝这杯酒,本质上是奔着高渐离去的。
自然的嘬了一口烟杆,田蜜那似笑非笑的迷离双眼立刻转向高渐离,“听说高先生曾于荆轲,高山流水,千杯不醉。”
“渐离大哥,不过也在这个时候碰巧来个戒酒什么的吧?”
田蜜这话一说,高渐离立刻被架了起来,不能学着大铁锤那样找个由头推辞了。
大铁锤对此只能无奈的耸耸肩他能给自己找个理由就不错了,别指望他还有余力顾及队友。
高渐离也不多废话,端起酒杯朝着田蜜和田虎分别致意一下,“我敬两位堂主。”
说完,他也一仰头全干了。
看见这一幕,在场的农家人全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会笑的面瘫和不懂事的智障例外。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开战时刻
“爽快!”田虎抚掌大笑,接着一脸肃穆的说道,“现在,可以通知二位,关于你们之前提出的合作,我已经有了决定。”
高渐离不动声色的握紧手掌,将被冻成冰块的酒水藏好,目光紧盯着田虎。
老实说,他还是不觉得田虎会给出什么靠谱的回应。
与此同时,烈山堂那边,田仲登门了。
田虎宴请高渐离大铁锤,他作为田虎的头号走狗没有作陪,自然是因为有别的事去办。
也就是来田言这边。
高渐离他们私下会见田言,田虎要处理高渐离,同样也要处理自己的大侄女。
后者还要更重要一点。
毕竟田言如果心思不安分,那田虎就算处理了高渐离,也难保不会冒出来什么李渐离,赵渐离之类的。
当然,对待自己的亲侄女,田虎肯定不可能一杀了之。
他派田仲过来,是让他来通知田言,接下来这段时间,在农家的侠魁之争没有彻底落幕以前,不要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了,安心待在灵堂守灵就好。
翻译一下就是要软禁田言。
听到田仲转达的田虎的意思,田言淡定的转过身,平静的问道,“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田仲态度很恭敬,语气就不怎么客气的回道,“大小姐私自接见墨家的人,让二当家很不高兴。”
“嗯”田言轻哼一声,依旧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烦请替我转告一声。”
“一步错,步步错。”
“烈山堂这里怎样都好,希望蚩尤堂,还能以农家大局为重,不可妄为。”
对于田言这句明显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语,田仲的态度有些轻慢,随意的回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说完,田仲直接转身离去,走出大门后,立刻对两旁的农家弟子吩咐道,“都给我听仔细了,二当家有令,为保护大小姐的安全,尔等需日夜不离看守此地。”
“任何人,不得进出!”
这些人都是田仲带过来的田虎的亲信属下,自然唯他马首是瞻,对田言这个所谓的大小姐也毫无顾忌,当即领命,直接把灵堂大门都给关上了。
田言双手搭在身前,静静的看着铁黑色的大门关合,并没有任何反应。
田虎的反应早在她的预料之内,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主要是对她也实在没什么影响,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外边守门的那几个菜鸡完全没有威胁。
甚至应该说正是她所需要的这样一来,她几乎就从这场侠魁之争中彻底失去了存在感。
当然,该注意到她的人还是不会忽视她,但农家内部确实会直接忽视掉她,毕竟他们眼里现在只有荧惑之石和侠魁的宝座。
说回另一边的蚩尤堂。
田虎看着高渐离,朗声说道,“我接受墨家合作的提议。”
田虎的突然配合,并没有让高渐离宽心,因为严格来说,之前他和田虎见面时根本就谈不上请求合作,只是想居中调停。
田虎强行给扭曲成合作的意思,八成没憋什么正经心思。
他的下一句话证实了高渐离的猜想。
“墨家与我联手,一起干掉朱家!”
听到这个要求,早有心理准备的高渐离并不惊诧,皱着眉头确认道,“田虎堂主的意思是让墨家配合蚩尤堂,一同对抗神农堂与四岳堂?”
“不错!”田虎挺了挺腰,中气十足的回道,“只要我当上侠魁,农家内斗的闹剧自然就会结束这不就是你们的目的吗?”
他还给了个看起来很合理的理由。
但高渐离他们可不是来火上浇油的,就算插手,也不可能帮田虎这个非传承人。
高渐离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墨家此行是为化解纷争而来,并不会偏袒任意一方。”
高渐离的不给面子让田虎很是不爽,语气立刻就不一样了,不满的回道:
“嘴上说不偏袒,你们却绕开我,私下去烈山堂见我侄女田言!”
“害死我大哥,和朱家眉来眼去的盖聂卫庄也是和你们一起来的东郡,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嘛!”
所以说人家想找你麻烦的时候,总是能找出些似是而非的理由。
盖聂卫庄的事且先不说,田猛的死现在确实是扣在他俩头上,而且他俩也确实和墨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但高渐离去见田言显然没有任何问题。
人家是来调停农家内斗的,肯定每个堂主都要尽量见面聊聊,你田虎只是六堂堂主之一,还不是侠魁呢,管的倒是挺宽。
高渐离也是直言不讳的回应道,“墨家此来居中调停,自然要和农家各堂沟通,绝无它意,更不可能私下与任何一堂单独结盟。”
高渐离这话说的也是巧妙,保证了不会私下和农家某一方勾连。
那如果找到了另一位传承人该怎么做呢?
可以公开结盟啊!
理由也很充分人家是前任侠魁田光选中的继承者,墨家这是在支持田光侠魁的遗志,绝无私心!
你们信不信我不管,反正理由是有了。
抛开这种可能的后续发展不谈,高渐离的回应本身是很有道理的,田虎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话语。
所以他选择不讲道理:
“上次是你们主动找上来要合作的,现在我答应了,你们如果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是不给我面子喽!”
不给面子,那我可就要发飙了!
操着一口宁王的语气,田虎直接威胁起高渐离二人。
大铁锤这个暴脾气彻底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喝道:
“我们是来劝你们不要打,不是来帮忙打架的!”
田蜜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操着酥媚的语气安抚道,“铁锤大哥别发火,小妹给你消消气。”
说着,她朝大铁锤吐了一口烟气。
大铁锤急忙扭头躲了躲既是不习惯田蜜这种做作的姿态,也是担心她吐气有毒。
他虽然大男子主义,却也不至于瞧不起所有女人,田蜜这种人物肯定不止靠一张皮相坐稳今天的位置。
大铁锤也是老江湖了,该有的防备之心不会少。
高渐离这时打算对田虎晓之以理,“农家内斗,显然是有人刻意挑唆操纵,如今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幕后黑手的真正身份,还望田虎堂主三思啊!”
田虎对此很不耐烦。
他只是做事比较冲动,不喜欢算计太多,不是没脑子。
这些事不需要高渐离一个外人来提醒他,他很清楚背后有问题。
但那又怎么样呢?
最重要的,最首要的,还是先夺下侠魁之位。
当不上侠魁,其他一切都是空话。
“提醒一下,我田虎只认两种人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高渐离还是不愿意撕破脸,竭力的试图缓和矛盾:
“墨家不愿与农家任何人为敌,如果田虎堂主嫌我们多事,墨家可以就此退出。”
田虎闻言不由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嘲弄。
这种鬼话糊弄小孩子还差不多,真放了高渐离和大铁锤,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转头直接改投朱家那边。
他肯定是要在今天,彻底一绝后患的!
正好这时候,田仲赶回来了,刚到大门口,扫了一眼屋内剑拔弩张的局势,立刻明白这是谈崩了。
他立刻朝田虎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早就做好了安排这种算计人的事田虎一般都是交给他做。
得到了确认的田虎不再废话,厉声喝道,“既然来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
话音落下,虎妖目露凶光,发出一声咆哮,哑奴双手上悄然出现长刺,金先生的手也按在了剑柄之上。
田蜜脚下轻点,几个妖娆的转身就从大铁锤身边闪开,拉开了距离的同时还不忘吐出一口紫烟,烟雾中裹挟着大量的银针。
不过动作最快的肯定还是田虎,他第二句话没说完,手掌就先拍在了桌案上,将桌上的酒爵震飞,抬手一掌将之拍飞向高渐离。
高渐离的反应同样快,反手甩出了一直藏着的冰块。
酒爵和冰块相撞,一同撞了个稀巴烂,杯中酒水撒的漫天都是。
这时田蜜的紫雾和银针也袭击过来。
这种玩意大铁锤没什么好的应对方法,还是高渐离出手,水寒剑出鞘,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半空中的酒水尽数被冻住,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屏障,刚好挡住了雾气,也弹开了银针。
田虎见状立刻反手翻起身前的桌案,又是一掌拍了出去。
高渐离凝结出的一层薄壁挡得住雾气和细针,可扛不住那么大一张桌子。
“退!窗边!”高渐离立刻做出了判断。
大门此时已经被田仲封闭,他们想逃出去最快的途径就是身后的窗户。
大铁锤和高渐离配合也算默契,两人几乎同时抽身撤到窗户边,躲开了田虎拍过来的桌子。
不过这时,虎妖哑奴以及金先生三人也围攻上来了。
高渐离两人背靠窗户,各守半边,倒也勉强应付住了农家三个高手的围攻主要是金先生划水比较严重。
田虎田蜜田仲这三个田姓的人此时也都不急着动手。
应对着敌人接连不断的攻击,高渐离帮着大铁锤勉强挤出了一点空隙,想要打破窗户,开出生路。
结果卯足了劲一锤子砸上去,没烂!
哐哐又是几锤下去,窗户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反倒大铁锤的虎口震的生疼,窗户上裱糊的纸也被他震碎了,但是窗棂却完好无损!
仔细一看,那一根根竖杆组成的窗棂分明是用青铜浇筑而成估计整栋屋子的主体结构都是由青铜构成的。
田虎这个逼也是够阴的,给自己大本营修成了个铁桶!
“混蛋,居然是青铜做的!”大铁锤忍不住骂了一句。
“闪开!”高渐离低喝一声。
二人立刻互换了位置,换大铁锤顶在前面,而高渐离则全力催动真气,森白的寒气从水寒剑上不断蔓出,延伸到整扇窗户上,很快就把窗户给冻成了一整块冰坨。
尽管高渐离的速度很快,但大铁锤还是在三大高手的围攻下陷入了险境,即将被金先生一剑刺中脖颈。
好在高渐离及时回援,一剑挑开了金先生的攻击,同时再次指挥道:
“再来!”
大铁锤毫不犹豫的反身起跳,用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双手握紧锤柄从上至下一锤子砸了过去。
一连串的咔嚓声响起,窗户应声而碎。
大铁锤猫腰一钻,从窗户中翻了出来,高渐离紧随其后反身跃出。
接着二人立刻开始奔逃,农家的人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大泽山的一角,季布安身的小木屋内。
看着震惊的季布,英布沉着脸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这孩子其实是已故的昌平君之女涟心。”
“在昌平君死的那一年,她才刚刚出生,后来楚国灭亡,昌平君夫人辗转几度之后才将这孩子托付给了我照看。”
听完这番话后,原本心态比英布轻松不少的季布一下子也紧张起来了。
这孩子是昌平君之女的话,和他之间的关系可就不止是从英布这边算这么简单了。
这一定不能让她出事啊!
季布猛地抬头看向魁梧的典庆,质问道,“那你的目的呢?难不成真是来斩草除根的!?”
典庆沉闷的回应道,“奉扶苏公子之命,前来保护涟心殿下的安全,以免她受到农家之乱的波及。”
“哼!他会有那么好心?”英布冷哼着质疑了一句。
典庆没有继续回应他英布信不信与他无关,他来只是为了保证涟心的安全。
季布倒是相信了几分。
昌平君起事虽然没能成功,但他在楚国人心中却是很有分量的。
当年陈郢之乱的始末,季布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了解的也比较多。
扶苏杀死自己的舅舅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各自为政而已,揪着不放没什么意义。
而关于昌平君的亲眷这一点,他则更为清楚。
昌平君决定起事,自然不会还把自己的家眷留在咸阳,早就都跟着他转移到了陈郢。
不过后来却一直没有进一步把人送回楚国。
再后来陈郢事败,按理说昌平君的家眷肯定活不下来,但事实是昌平君的夫人和两个女儿都成功逃回了楚国。
保住了她们母女三人的,正是长公子扶苏这也是扶苏在陈郢之乱中留下的最大话柄。
扶苏压制陈郢之乱的后续影响进一步扩大化尚且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强行包庇昌平君的家眷,已然是合情但不合法理的行为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姐妹
总的来说,涟心能存活至今,扶苏应该是功不可没。
如果他要斩草除根,大可以当年就赶尽杀绝,不必等到今日再来多此一举。
当然了,季布也听闻了最近的咸阳惊变,所以也不能排除扶苏为了避免自己的境况进一步恶化而起了灭口的心思。
不过季布大体上还是愿意相信典庆所说的话。
因为这么近的距离,对方要杀人的话,他们两个很难阻止,没必要废话太多。
铜头铁臂,百战无伤的名头,可是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响彻江湖了。
典庆这时继续问英布道,“这孩子现在怎么了?”
英布还是对典庆很防备,不过此时倒是愿意开口回答了,或许是为了向季布说明情况吧。
“她现在身患绝症,我带着她屡次寻医问药都没有结果,只有田蜜那个女人有办法治疗她。”
“现在盒子没了,她肯定不会再出手帮忙了!”
说到这里,英布的怒火又冒了出来,两只眼睛狠狠的瞪着季布。
季布一时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说确实是他坏了事,但他哪知道英布给田蜜卖命是为了救这个孩子的命!
而且说实话,季布觉得田蜜那女人靠不住,英布就算奉上了荧惑之石,对方也未必会乖乖配合。
不过这个时候,英布正怒气上头呢,他说什么都不方便。
典庆相对就没什么顾忌了,直接开口问道,“她有什么办法?”
英布虽然正值气头上,说话却意外的痛快了许多,干脆回答道,“一种药,我不清楚是什么药,但是这孩子服下后病症确实立刻缓和了。”
“田蜜那女人说只要多服药,就能治好她,但是需要我拿荧惑之石来跟她换。”
“我知道了。”听完英布的回答,典庆瓮声瓮气的点了点头,再低头看了一眼似乎病症发作,正浑身颤抖不止的女孩一眼,接着转身就要走。
季布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去?”
“去魁隗堂,找田蜜。”典庆不带丝毫感情的回答道。
“你想做什么?和她交易,还是强夺?”季布进一步问道。
“和那种女人做交易太麻烦。”
换言之,他是要强取。
英布闻言立刻试图阻止典庆,“不能这么做!”
“田蜜那女人太过难缠,这么做势必会激怒她,一旦失败,很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对于英布这种莽夫来说,他也知道强取豪夺是最方便的方案,也是他最中意的方案。
但田蜜是魁隗堂主,麾下有上万农家弟子,光是此时的大泽山周围就有至少数千名魁隗堂弟子,想靠武力逼她就范并不容易。
而且这女人十分狡猾,不是她心甘情愿掏出来的药,英布也不怎么信得过。
当然,最关键的是,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田蜜是他救涟心的唯一途径,英布根本毫无选择。
面对英布的劝阻,典庆停住了脚步,肌肉虬结的后背对着二人,沉声回应道:
“她只有两种选择交出药,或者死!”
农家人多?
比比看是战场上人多,还是你农家人多?
典庆纵横沙场,百战无伤,农家弟子再多不破防有个卵用!
这就是修炼硬功的好处了其实硬功也可以算是旁门左道一类,也符合入门容易精通难的规律。
同样,一旦真正修行到了极致,硬功能发挥出的效果也往往是远超寻常的习武之人。
哪怕是盖聂这个天下第一剑客,让他面对几千人的人海战术也会很麻烦,但对典庆来说,上万人都无所谓。
“她不能死!”英布闻言却是立刻怒声警告典庆。
于他而言,在确保涟心的病有救之前,田蜜绝不能死!
但对典庆来说则不然。
“她可以死。”
“她死了这孩子就彻底没救了!”英布双眼恨不得瞪出血来,都想冲出去和典庆打一架。
要是能对田蜜下死手,他何至于屈尊去给那种女人当狗。
典庆没有继续回应英布,而是对二人嘱咐道,“你们先带着她去醉梦楼安顿下来,我师妹正在那里保护涟衣殿下。”
“涟衣?”正气呼呼的英布一愣。
这名字听着怎么和涟心那么接近呢?
这次换季布着急了,急头白脸的质问道,“你还知道涟衣的身份!?”
典庆平静的回答道,“公子殿下的命令是保护昌平君熊启的遗孤,当然不止是涟心殿下一人。”
这次来东郡,他还把一直待在桑海发霉的梅三娘叫过来了,毕竟要同时保护两个人,还都是女孩子,他一个人不方便。
原本他在醉梦楼外暗中保护涟衣,而梅三娘则暗中保护涟心。
但是后来出了意外,原本一个人躲得好好的涟心突然就被农家一大票人给堵住了。
因为典庆再三叮嘱过万事以涟心安全为上,这个暴脾气娘们硬是忍住了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在确认涟心暂时不会出事后,匆匆赶去了醉梦楼通知典庆。
典庆把梅三娘留在了醉梦楼那边,自己亲自来盯着情势不明的涟心这边,最后就跟着季布他们来到了这里。
听到季布和典庆的一问一答,英布也反应过来了,颇为愕然的惊声道,“所以涟衣是昌平君的长女,早早失踪,下落不明的芈涟殿下!?”
涟衣的本名,叫做芈涟,是昌平君熊启的长女,涟衣是她的小名,知道的人不多涟心也是小名,本名应该叫芈心。
当年昌平君事败身死以后,她和自己的母亲以及妹妹虽然逃回了楚国,却在后来的战争中失散。
昌平君的夫人死之前将涟心交托给了时任雷豹军团军团长的英布照看,而已经失踪的长女她却已经无力顾及。
不过还是有人惦念昌平君的遗孤,项燕在战死之前,曾秘密的将此事交付给了时任影虎军团军团长的季布。
后来他几经辗转,也终于找到了芈涟对方那时已经流落到了农家神农堂名下的风月之所,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醉梦楼,也算是其中的头牌。
当然,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英布这会儿又反应过来了另一件事,“所以你这些年来和神农堂的朱家交往甚密,也是为了芈涟殿下?”
“差不多吧。”季布含糊的回了一句,没有多解释。
他和朱家,和神农堂之间的关系,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涟衣只能算是其中一部分,还不算是最主要的一部分。
他本人其实是不愿意涟衣待在醉梦楼这种风月场所的,哪怕花魁花影和他的关系很密切,哪怕涟衣只是卖艺。
但女人待在这种地方,总归是不好听。
可是涟衣完全不配合他,不肯走,他也只能迁就对方了。
英布这时候皱着眉头埋怨道,“为什么你从没跟我说起芈涟殿下的事?”
“那涟心的事你跟我说了吗?”季布立刻反问道。
一对战友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来话。
楚国灭亡至今,他俩压根就没见过面,也根本谈不上谁不跟谁说。
此时,典庆已经默默离开。
他的职责是保护涟衣涟心两姐妹,和季布英布这两个旧楚余党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的。
要不是为了弄清楚涟心的状况,他根本懒得和英布废话那么多。
现在,他该去忙正事了。
至于英布所担心的事,对典庆来说并不是问题。
田蜜若是识相,乖乖配合把药交出来便罢,若是不配合那就直接干掉她!
大不了他再亲自护送涟心前往桑海,寻求自家大老板的帮助就是了。
农家确实也算擅长医理,但典庆不信田蜜那个女人能强过流沙的两大神医。
英布一扭头发现典庆不见了,也顾不上和季布掰扯闲话了,就要冲出去找人,阻止典庆乱来。
但是被季布拦住了,“算了,先别管他,把这个孩子送去醉梦楼那边吧。”
“那万一他真的对田蜜下死手了怎么办?”英布瞪着眼睛反问道。
“农家六堂现在正忙着抢夺荧惑之石,田蜜估计大部分时间都和田虎一伙人待在一起,典庆的实力虽然强劲,却也未必能在农家众多高手中讨到好处。”季布娓娓解释道,“不如先把这孩子安顿好,她的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送去醉梦楼,既能有人照顾她,还能让她们姐妹团聚,咱们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帮你帮到底。”
一番情真意切的劝说,最终也确实打动了英布,他暂且按捺住了冲动,同意了季布的安排。
两人带上涟心,迅速赶往醉梦楼方向。
大泽山,蚩尤堂外。
几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分作前后两拨在林间快速穿行。
前面一伙只有两人,后面一伙多一些,大概有四五人。
双方追逐着,飞快的穿过了树林,来到了一片湖泊附近。
处于前头的两人最先冲到湖边停下,正是墨家的高渐离和大铁锤,后边追着他们的自然就是农家的人了。
整座湖泊空无一物,唯独在距离岸边百余步处有几块凸出来的礁石。
高渐离冲着大铁锤点头使了个眼色,接着不敢多耽搁,立刻拔出水寒剑,真气鼓动而出,沿着剑身化作低温寒气萦绕其上。
接着高渐离一剑挥出,极寒的剑气立刻掠过水面冲向礁石的方向,一条宽阔的冰道也随之浮现在高渐离二人面前。
两人立刻冲上冰道,朝着湖中礁石冲过去。
等到接近礁石以后,大铁锤大吼一声,一跃而起跳过了最后一点距离,同时抡起锁链,用力甩出了手中的大锤,重重的砸在冰面之上。
冰道在接连不断的咔嚓声中尽数崩解沉入湖底。
这就是高渐离给大铁锤使眼色的用意。
他们得把这路断了,否则农家的人就能直接追过来了。
此时,田虎也带着人冲出了树林,一个个姿态各异的落至湖边,双方隔着百步远的湖水相望。
这个地方是高渐离特意挑的也幸亏他之前来的路上发现了这座湖。
田虎现在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俩,这里又是蚩尤堂的地盘,想逃出他们的追杀并不容易。
一味逃跑的话,他们两个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届时,仅靠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从田虎及其手下这么多高手手里逃脱,更不要说还有成千上万的农家弟子。
高渐离只能转变思路,寻找了个有利地形,据点而守。
他和大铁锤现在四面环水,没有任何过来的道路,农家的普通弟子无法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哪怕他们用弓弩远程攻击,高渐离二人也能躲到水底下去。
当然,这点距离肯定阻挡不了田虎等几个高手的步伐。
但是在水边作战,高渐离得到的加成很大,相反田虎等人多多少少都会束手束脚。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战力差距基本可以被抹平。
或许不足以让高渐离以一敌多,打败农家这么多人,但至少可以自保,从而让田虎知难而退。
唯一的问题就是,高渐离能否真的撑住农家这么多高手的合力围攻。
这确实存疑,不过他也没得选择了。
逃不开躲不过,就只有一战,他也只能尽量的增强自己,削弱敌人,至于结果,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湖岸边,田虎眯眼扫了一下高渐离和大铁锤,也知道水上作战对己方不利光是想办法靠近对方就是个问题。
因此没有急于冒进。
双方暂时隔水僵持。
大铁锤看着明显没有退意的田虎等人,恨声说道,“已经没有退路了,看来必须得跟这帮混蛋打一架了!”
高渐离也不再尝试缓和关系,朝着岸边冷声说道:
“为了墨家和农家之间的合作关系,我们一再忍让妥协,不想田虎堂主竟然设下这么一场死亡宴会!”
田虎冷哼一声,一点不觉得惭愧,不阴不阳的回应道,“我现在不动手,难道还让你们跑去朱家那边给我添堵?”
“你们最好先想清楚,这个时候,选择和墨家为敌是否理智!”高渐离出言威胁道。
以正常人的思路而言,即使和高渐离他们不对眼,一般也不会直接往死里得罪。
毕竟人家只是有可能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你一得罪,那就等于是主动把人往对面赶。
面对胜七时,田虎好歹还愿意婉转一些虽然失败了。
结果一转眼面对高渐离他们反倒一点不客气了。
当然,他也可能觉得自己已经够给高渐离面子和机会了,是对方不识趣才会让局面发展成现在这样。
就像他给胜七的机会一样有,但是不多。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雷动冰河
面对高渐离的质问与威胁,田虎不假思索,不屑一顾的反问了一句:
“理智能当饭吃?”
这话给高渐离整不会了。
要说的话,理智那确实不能当饭吃。
但不能吃的也不代表就能不要了吧?
脑子还不能吃呢,你也不要了吗?
虎哥当然是不管这些细枝末节,再次贡献出经典语录后,手中虎魄一抬,厉声喝令道:
“给我上!拿下他们!”
他一声令下,但是哑奴啊,虎妖啊,金先生啊,全都没有动作。
命令下的很轻松,但是他们怎么上呢?
游过去吗?
好在田虎这个一堂之主也不是白给的,他早就想好了处理方案。
湖岸边上有不少断裂的树干残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每节树干大概半人高左右,粗细至少有成人大腿粗,谈不上多结实,但做个立足之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田虎翻手一抬,以内力强行摄起身前的一节树干,然后回身一脚踹向湖里。
接着身形连连闪动,在湖岸边一阵闪转腾挪,又接连踢出去十几二十来根树干。
这些树干以差不多的距离为间隔,稀稀疏疏的竖直插进了湖里,在水面上露出了一小节来。
就这样,田虎用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在湖岸和湖中礁石之间搭建起了一条简易的木桩道。
路已搭好,接下来就可以动手了。
“上!”
伴随着田虎一声断喝,哑奴、虎妖、田仲,以及金先生四个人同时冲了过去,直扑高渐离二人。
农家动手,另一边的高渐离和大铁锤当然也没有闲着。
早在田虎铺路之前,高渐离就已经压低身子,手按剑柄,开始调动真气,积蓄剑势。
大铁锤同样把紧了大锤,随时准备给敌人来个迎头痛击。
“掩护我!”看着来势汹汹的敌人,高渐离低声叮嘱了一句。
此时的他浑身都在散发着低温的寒气,周身围绕着一圈一圈的青白色寒流,并且在不断地转化为冰晶飞旋流转。
“放心吧,交给我!”大铁锤盯着前方,沉声回道。
下一秒,虎妖就一马当先的冲了上来,一双尖锐利爪就要直扑大铁锤胸口,要给他来个敞开心扉。
大铁锤也是早早卯足了劲,旋身一周悍然把锤子砸了上去。
虎妖的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强得多,但力量比大铁锤这种正儿八经的大力士就差的远了,一点停顿都没有,人直接被原路砸了回去。
还把他身后跟着要冲过来配合补刀的金先生给连带着逼退了。
高渐离这时低喝一声,“就是现在,动手!”
大铁锤闻声毫不犹豫的抄起锁链,将大锤甩过头顶,开始不断加速旋转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力气大的人是不是都有这种转兵器的癖好。
高渐离周身一直隐而不发的寒气也在这一瞬间开始四散扩展,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将他脚下的礁石冰封,并延伸突出了一圈一圈的冰棱锥刺。
“嘿呀!”
半空中的大铁锤一声暴喝,一把抓住蓄满了劲力的大锤,体内真气全部爆发,锤身之上瞬间炸闪出刺目耀眼的金芒雷光,引得农家众人下意识的抬手遮挡。
大铁锤选择了一上来就开大,释放了自己的绝招雷神之锤。
这一招需要在开阔地形中蓄力,最终由大铁锤将积蓄的力量在最后一股脑地全部渲泄出去。
在蓄力的前半阶段,雷神之锤的伤害是范围的,大铁锤全力施展的状态下足以产生波及几丈范围的剧烈风暴。
而在放力的后半阶段,雷神之锤针对的往往是单一目标,虽然多少会对周围产生二次波及,但大部分力量还是由被大铁锤锁定的目标来承担。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冲着农家的任何一个人去,而是径直砸向了湖面。
携带巨力,夹杂电光的锤头砸在水面的一刹那,高渐离眼眸一闪。
就是现在!
一直隐忍不发的水寒剑瞬间出鞘,被高渐离反手一把插入礁石之中,寒气迅速沿着湖水向四面八方散开,将一切都封入寒冰之中。
此时的雷神之锤已经砸到了水面上,巨大的力量如同在水中引爆了一枚炸弹,立刻以落锤点也就是紧挨着礁石的位置为中心,掀起了足有两人高的环形浪花,以圆圈状向四周波动延伸。
高渐离的极寒剑气也就是在这时跟上了巨浪,一同沿着湖面扩散蔓延。
以礁石为中心,方圆百步之内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内被寒气一扫而过,形成了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大小各异的扩散性冰层。
虎妖四人此时都处于波及范围之内,直接被一网打尽,最倒霉的虎妖只剩个头还能动,躲得最快金先生也被冻住了握剑的手,一时间难以挣脱。
哪怕是在岸边按兵不动的田虎面前都蹿出来了几道冰柱,逼得他向后撤了几步。
此时从上空看向湖面,清澈碧绿的水面上如同簇拥着几朵晶莹剔透的冰花,看起来漂亮极了。
不过这份美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短时间内超负荷爆发的高渐离一口真气没续上来,寒气反噬内腑,差点一个腿软栽倒在地,拄着水寒剑才算撑住,不住的喘着粗气。
大铁锤也一样消耗巨大,只不过他并不算是全力爆发,倒还残存几分余力。
看着高渐离惨白的脸色,大铁锤有些担心,“小高,你没事吧?”
高渐离冲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说没事,还是让大铁锤先别管这个问题。
看着己方四大高手几乎在一瞬间被高渐离解决,局面从稳赢的五打二变成劣势的一打二,田虎脸色先是有些难看,不过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看起来一点不在乎的摆手夸赞道:
“看来,我之前有点低估你了。”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易水寒?”
高渐离缓了几口气,抽剑起身,立刻沉声回应道,“墨家不愿主动挑起纷争,但也不惧怕面对任何对手!”
“哈哈哈!”田虎见状不由仰面大笑,“你愿意认真起来,很好!”
“就让老子来见识见识,你手上那把水寒剑是不是配得上它剑谱第七的排名!”
田虎虽然不是武痴,这会儿倒也真的被高渐离的表现给挑起了战意。
最关键的是现在高渐离是软柿子,是他偷鸡的好时机。
听到田虎的开战宣言,高渐离的心里显然有些没底。
虽然虎魄在剑谱上的排名差他的水寒剑好几位,但剑谱排名从来都不代表剑主的实力。
田虎的剑法霸道威猛,实力并不会逊色他太多,而他却刚刚发动大招,消耗巨大。
这一战,恐怕不好打。
但是好不好打也得打,他没的选择。
要是能选,他今天都不会来蚩尤堂!
“他叫给我,你帮我盯着其他人。”高渐离一甩水寒,对一旁的大铁锤吩咐道。
虽然后者的消耗比他少,但是基础战力差得远,很难提供助力,不如留守后方以备不测。
大铁锤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顺便提醒道,“这家伙看着不好对付,你小心啊!”
高渐离嗯了一声,旋即便冲出去主动迎战了。
田虎此时也已攻了上来,二人狭路相逢,在湖面之上开始交锋。
这是真的狭路相逢。
就算是高渐离,一时半会也没力气再进行大范围冰冻了,主要也是依靠田虎之前踢过来的木桩移动。
田虎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几乎一照面就开始了极为激烈的近身缠斗,两把剑谱名剑在水面之上不断交错碰撞,摩擦出道道火花。
这对于剑法灵动飘逸的高渐离来说就很吃亏了,而田虎则正相反,他走的刚猛霸道的路子,最喜欢的就是正面硬碰硬。
一转眼两人便过手了十几招,高渐离被田虎逼退,抽身回撤之际,却被对方直接以霸道的内力隔空震断了木桩,突然失去了落脚点。
好在高渐离的反应足够快,及时在空中旋身改道,调整了落点,在水面上漂着的断木上轻点借力后跳到了另一根木桩上。
田虎见状冷哼一声,立刻挥剑再度逼了上来。
受限于地形,高渐离只得再次和田虎近身正面战斗,叮叮咣咣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不过面对田虎的霸道攻势,高渐离着实有些吃不消,虎口都被震得生疼。
此时他故意撤身卖了个破绽,果然引得田虎主动追击,被早有准备的他提前翻身躲开,同时迅速在旁边的一根木桩上垫步接力,趁机反攻一剑。
田虎猝不及防,反应还真的有些来不及,可惜他们这种层次的高手终究不是白给的,还是让他差之毫厘的勉强躲开了水寒剑的锋刃。
高渐离只能顺势朝前一个顶肘,正磕在田虎下颌骨上,直接把对方顶飞出去。
田虎急忙在半空中重整姿态,凌空来了个一字马,双腿同时架在两根木桩之间才算站住。
等他一翻身站好,立刻回身看向高渐离,眼中升起了一团怒火。
我虎哥这辈子最看重的面子,而在高渐离这个刚经历过巨大消耗的对手手上吃亏,无疑让虎哥很没有面子。
田虎一震手中虎魄,浑身真气激荡,晶蓝色的剑气盘旋于剑身之上,隔空引得湖水发出圈圈震颤涟漪,凝而不发的真气汇聚在他周身,隐隐形成一个咆哮的虎头。
接着他猛一发力,直接踩碎了落脚的木桩,整个人骤射而出,瞬息间冲到高渐离近前。
高渐离立刻向前一跃迎击,水寒虎魄两剑相碰,他直接被虎魄之上传导过来的蛮力给撞出去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在半空转了好几圈才算卸去残余的力道。
落到木桩上之后,握剑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差点都要拿不住水寒剑了。
田虎之霸道可见一斑。
对面的田虎清晰的看见了高渐离手掌的表现,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立刻趁胜追击。
高渐离不愿再和他硬碰硬,立刻翻身后撤,同时再次借力反攻。
这一次田虎要从容的多,一抬虎魄直接以剑格顶住了水寒剑尖。
两人角力之际,他抬起另一只手朝着高渐离就打过去,高渐离见状同样抬掌迎击,同样僵持不下。
不过田虎蛮横的力道却趁机直接传导到了高渐离脚下,把他立足的木桩给震了个粉粉碎,让他又一次突然失去了落脚点。
这一次更严重,高渐离想重整姿态都没机会。
但他还是没有扑通一声掉到水里,因为他和田虎对着的双掌现在冻住了现在是田虎在支撑着他!
脚下没有着力点,那我就从上面找找呗!
田虎见状忍不住一瞪眼一呲牙,暴喝一声立刻原地自转将高渐离甩出去,同时内力震碎了冻在手上的冰块。
咔嚓一声,高渐离应声被甩了出去。
这也给了他机会。
虽然没能直接顺势落到木桩上,但让他成功的抱住了一根木桩,绕转一周卸去力道,同时水寒剑掠过湖面,挑起了一团湖水。
等他一跃身重新站好,立刻调动真气,挥剑扫出一圈寒气,空中飘散的颗颗水滴霎时间全部凝结为一道道细小的冰锥,如暴雨梨花射向田虎。
田虎此时正冲过来想趁高渐离立足不稳追击,被铺天盖地的冰锥一冲,不得已又撤了回去。
高渐离却早就算计好了,偷偷留了一道寒气缠绕在田虎落脚的木桩之上,在他落定之后立刻将整根木桩连带田虎的双脚一同冰封。
猝不及防的田虎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应对方式,只是下意识的扭了扭腿,这显然震不开实实在在的坚冰。
等他想到调动真气的时候,高渐离已经杀了上来,田虎只能先抬剑迎战。
铛的一声一声脆响,田虎轻松的挡住了高渐离的攻击,然而他脚下因为被冻住而变脆的木桩却直接断了。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田虎要落水了。
好在高渐离只是震断了木桩,没有彻底震碎,田虎倒下的时候顺势反手在半截冰棍上一撑,借力翻身跃起,在空中几个潇洒的转身后,跳回了岸边站定。
一番激战下来,完全没占到便宜,反而被对方逼退回来,这让虎哥很不开心,脸色拉了下来。
不过逼退了强敌的高渐离也不高兴。
他能略胜一筹靠的还是占据地利,有水的地方天然适合水寒剑发挥。
可一旦去了岸上,此时的他还真是顶不住田虎。
更让他心沉底的是,此时蚩尤堂的大部队已经赶了过来,看起来是要围住整座湖这湖并不算多大。
他一番艰苦战斗,还是没能开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