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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之七剑传人全文阅读

作者:未闻墨卿     秦时之七剑传人txt下载     秦时之七剑传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第一夜

    黄昏傍晚时分,大泽山,乡民藏身洞窟外。

    龙且和逍遥子正在等待。

    等待钟离昧苏醒,也在等待高渐离二人回来。

    钟离昧的情况暂且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死不了,什么时候能恢复意识也没谱。

    运气好可能几个时辰就苏醒,运气不好可能农家的事都结束了也还是只能躺着。

    龙且他们也只有等着。

    但高渐离那边就有点不对劲了。

    去之前高渐离曾和逍遥子说过,只是去简单的见一面,一旦有所收获就会立刻赶回来和他们汇合。

    可是现在已经拖了快半天了,他们人还是没回来。

    “高统领他们去的似乎有些太久了。”龙且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逐渐西沉的太阳,语气沉重的说了一句。

    逍遥子抚须点头,“是啊看来,是出了什么意外。”

    “嗯我去一趟烈山堂吧。”龙且稍一沉吟后,抄起长枪就想动身。

    逍遥子却伸手拦住了他,“不可着急,现在情势不明,我们不宜再贸然分兵。”

    他们原本四个人,要是待在一起哪怕是农家轻易都奈何不了。

    之前为了救人分兵两路已经是在冒险,现在高渐离和大铁锤的情况不明,他们更不能擅自妄动,更不能继续分化己方的力量。

    高渐离他们出事,八成和田虎等人脱不了干系,龙且一个人过去很难说能起到什么作用。

    若是逍遥子和他一起,钟离昧这边又没了人照看。

    这个帝国军官目前对他们或许还有重用,不能轻易放弃,更不要说龙且对他的额外看重。

    就很令人为难。

    龙且经逍遥子一提醒,也只能按捺住着急的内心,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沉声说道:

    “我先派弟兄去烈山堂附近摸摸情况吧,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也只能这样了,稳妥为上吧。”

    逍遥子此时也没有好的办法。

    相比较龙且,他倒是有把握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一个人深入虎穴,可是他不能贸然离开。

    这边钟离昧还只是吊着一口气呢,看起来稳定了,但是随时可能出事啊。

    他要是走了,钟离昧但凡出点差错,就有可能当场暴毙。

    总之就是各种束手束脚。

    最关键的是情况不明,要是确定了高渐离那边出了大问题急需支援,那他也就能干脆放弃钟离昧这边了。

    一个帝国军官,再重要他也不如队友重要。

    龙且不敢耽搁,匆匆离开去找在周围站岗的腾龙军团的人了。

    与此同时,大泽山外围,醉梦楼。

    英布背着自己的双戚站在这座名闻天下的风月之所外面,一脸的着急和不耐烦,让旁人看了只怕会当他是某个急不可耐的呃,性服务需求者。

    嗯此时的醉梦楼还没有营业。

    毕竟是风月场所,和紫兰轩一样都是天黑后才开门。

    若是往常的话,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来人了,不过最近大泽山一代不太平,大家来安慰失足少女的兴致也低迷了许多。

    醉梦楼内,涟衣的房间内。

    穿着一身蓝色收身窄裙的涟衣正伏在床榻边低声啜泣,榻上躺着仍处于昏迷之中的少女涟心。

    她哭泣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季布告诉了她涟心的身份。

    孤身一人在江湖之中流落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再度和亲人重逢,涟衣的激动自然是难以言表的。

    更让她无法自控的是,好不容易和失散多年的妹妹重逢,却又马上得知了妹妹身患绝症的残酷现实,不得不说是有够折磨人的。

    其实季布来之前有考虑过是不是先隐瞒真相,以免涟衣太过担心,但是最终放弃了。

    毕竟万一当然只是万一,就是说涟心没救回来,涟衣要是直到妹妹将死,甚至到妹妹死后才能得知一切,恐怕对她会更加残酷。

    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直接说清楚为好。

    然后局面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季布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有心安慰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傻站着吧又感觉自己很呆。

    但这也不怪他,这么多年来,他在涟衣面前说话一向不自在,远不如面对其他人时那般洒脱自然。

    这时候,一袭金边红裙的花影匆匆走了进来,看见眼前一幕还有些懵。

    她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人通知她涟衣这边出了点问题才过来看看的。

    当然,她知道季布来了的事,所以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弟弟捅什么篓子了呢。

    嗯花影,醉梦楼的花魁,也是执掌者。

    她既和帝国上将军王离过从甚密,又是神农堂的重要成员,同时,还是季布这个旧楚将领,江洋大盗的亲姐姐。

    季布之所以能勉强同意涟衣留在醉梦楼,也是因为这里的老板就是自己亲姐姐。

    这两姐弟长得还挺像,所以一个男生带点女相,一个女生带点男相。

    花影没有着急去找自己的好妹妹问情况,而是拉着季布让到一边,小声询问道,“你做了什么?还有那个女孩是什么情况?”

    “她是涟衣的妹妹,昌平君的次女,涟心殿下,之前我”季布小声的跟自己姐姐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花影听完这一番前因后果,心中免不了一番感慨。

    没想到,一切竟然会发展的如此戏剧性。

    昔日亲密无间的战友,最终于家国沦丧后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可两人又恰巧各自受命保护昌平君两个意外失散,欲相逢却不可得的女儿。

    最终,因为这场农家乱局而双双重逢虽说各自的重逢都多多少少带着些问题。

    不过能再见,一切就还有希望。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花影低声询问道。

    “我打算和英布去魁隗堂那边,想办法从田蜜手里搞到药。”季布小声回答道,“还有就是可能得先阻止那个披甲门的典庆,免得他乱来。”

    “田蜜那个女人不好对付,你们必须要小心行事,至于那个披甲门的人你觉得他可信吗?”花影接着追问道。

    “嗯”季布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他应该对涟衣姐妹俩没有恶意,但是行事似乎很冲动,而且不受控制,让我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

    见弟弟这么说,花影也不多废话,最后叮嘱道,“你自己小心吧,我会照顾好涟衣她们的。”

    “那涟衣现在”季布看着趴在床榻边,仍旧啜泣不止的涟衣,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里你就别管了,赶紧去忙正事吧,我会处理好的。”

    季布见姐姐开始撵人,也只好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花影之后凑到了涟衣的身旁,伸手揽住了这个自己照顾多年,视作亲妹妹的女孩,小声的安慰起来。

    涟衣显然也很依赖对于她而言似长姐,更似母亲的花影,靠着对方肩头,眼泪更加汹涌。

    花影轻抚着涟衣的后背,挂着和煦的微笑,慢慢宽慰着涟衣。

    醉梦楼外,季布和英布重新碰面。

    “怎么样了?”英布臭着一张脸,干巴巴的问道。

    他看起来情绪不怎么好,一方面是因为还在担心典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另一方面就是有些不适应。

    不适合和季布和好,再次成为战友或许对他而言现在也不算和好,只是出于不得已的缘故被迫合作。

    总之就是很别扭,心里那一关有点过不去。

    “已经交给涟衣了,她会照顾好涟心的,放心吧。”季布笑呵呵的拍了拍老友的肩头,然后越过他朝前走去。

    “你要去哪儿?找那个披甲门的大个子?”英布转过身问了一句。

    “不。”季布摇了摇头,“咱们直接去找田蜜。”

    “如果比典庆快,就想办法先把药搞到手,如果比他慢,再随机应变。”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慢得多,田蜜已经被典庆做了。

    那也可以以后一种论处,随机应变嘛。

    英布闻言皱了下眉头,问道,“你有办法搞定田蜜那个女人?”

    季布转回头,朝英布抿嘴一笑道,“我看她对你有点意思,说不定一开心,就直接把药交出来了呢?”

    英布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季布却没理会他,招呼一下就直接往前走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就是在扯淡,但是不扯淡他还能说啥呢?

    田蜜那个女人就是难搞,他当然也没什么确定的把握,更谈不上办法。

    可现在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什么把握,方案,计划全都没有意义,干就完了。

    具体怎么做,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呗。

    季布很清楚,英布是一个甚至比他要更果决的人,只是单纯的关心则乱,既然如此,那就由他来快刀斩乱麻喽。

    英布见状,也确实没办法,只能跟上季布。

    至于典庆提到过的师妹两人都直接略过了。

    对方不知道藏在哪里,找起来费时间,反正貌似没什么威胁,就先放一边不管了。

    两人离开后没一会,梅三娘就扛着她的大镰刀从一旁的树林里冒了出来,看着季布二人消失的方向,嘀咕道:

    “披甲门的大个子他们见过大师兄了?”

    “哼也不知道大师兄那边情况怎么样,都快憋死老娘了!”

    “唉”

    对于梅三娘这种好战的急性子来说,当保镖这种需要耐着性子的活儿真是身心上的折磨。

    涟心被抓时,她都觉得自己能忍不住没动手是个奇迹。

    结果现在还得继续蹲在醉梦楼外面,寸步都不能离开关键是农家现在打得火热,挠的她有点心痒痒。

    不过再怎么痒也得忍着,这次典庆可是三令五申让她务必要保证目标的安全。

    梅三娘性子野,不是个喜欢听话的人,面对古寻都表现的很散漫,对典庆这个大师兄也多有不满。

    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典庆的命令她可以不听,典庆的请求,她却不能不帮。

    入夜,大泽山外围的山林中。

    从军营中逃出来的白屠正在林中夺命狂奔。

    说是狂奔,其实跑的还没人家走得快。

    从他逃出来后就一直在玩了命的奔逃,一路跑跑歇歇,折腾了一下午,到现在人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整个人佝偻着身子跟耄耋老人似的,一双腿不住的打着颤,喘气时胸口起伏的幅度都快比两腿迈开的幅度大了。

    不过虽然累了个半死,白屠自己心里还是挺美的,因为看起来他彻底甩开了影密卫的追捕他并没有见到任何追捕的人,只是单纯的臆测章邯派了人追,但他跑得太快对方没追上。

    而实际上,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两棵树上,就分别蹲着一个一路紧随着他的影密卫。

    这还没完,在影密卫的后面,还有卫庄盖聂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发展。

    “章邯会派影密卫来跟踪这个废物,看来他和我们打起了同样的注意。”仗着实力强,卫庄跟踪的时候也敢开口说话。

    盖聂沉声附和道,“今夜应该会有所收获。”

    这时候,从离开大营之后就直奔着一个方向狂奔的白屠似乎也终于抵达了他的目的地一块巨大的山石。

    站都快站不稳的他露出逃出生天的喜色,一头扑到了石头上摸索起来,似乎在找什么。

    很快,他就找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一个精巧的微型蜘蛛纹路,换句话说,罗网的标志。

    看来,白屠和罗网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紧密。

    作为一个废物,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想来罗网出了不少力。

    发现了标志,确定没找错地方后,白屠立刻顺着山石后的坡道滑了下去,接着又朝前奔走了一小段距离,整个人彻底脱力,一头栽倒在地之际,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双熟悉的战靴。

    穿着秦军甲胄,腰佩属镂的罗网杀手正站在白屠身前的一块石头上,背对着他。

    看见了救星,原本一点力气也没有的白屠立马又涌出了一股劲,一下就爬了起来,然后扑通一下给属镂跪下,不住的磕头求救:

    “属镂先生,属镂先生,这次您一定得救救我啊!”

    “一定救救我,属镂先生,求求您了!”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相逢

    听到白屠的连声求救,属镂缓缓转过身,双眼透过面具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屠,伸手抽出了他的佩剑——名剑属镂。

    与这把剑有关的两桩悲剧使得世人皆以为它是一把凶剑,不过在形制上,它倒是标致规整,剑身方正中平,通体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剑脊处留有一道贯穿上下的凹痕,剑格镂空,纹饰华丽,剑柄呈圆柱状,剑首处系有一块玉珏。

    看起来很符合它曾经的那些剑主——伍子胥和文种的身份地位。

    “你的使命,就此完成了!”

    属镂冰冷无情的声音在白屠耳边响起,刺得他浑身一颤,直接吓得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听对方这话的意思,貌似是要灭口啊!

    恐惧的白屠还没来得及说话,属镂已经朝着他一连挥出了两道凛冽的剑气。

    掠过的剑气削断了他几根头发,然后命中了躲藏在他身后大树上的两名影密卫。

    人影落地,鲜血流淌。

    下意识闭上双眼的白屠听到身后传来的扑通落地声后,紧张的睁开双眼扭头看去,发现是影密卫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竟然被偷偷跟踪了。

    “影密卫!?”

    属镂这时剑锋一转,指向白屠,语气不满的指责道,“你被跟踪了!”

    白屠赶紧又跪下去连连磕头求饶,“属镂先生饶命,是我一时疏忽,别杀我!”

    “我还有用,我愿意为罗网效死,为您卖命。”

    “求求您别杀我啊!”

    他的求饶很大声,也有很诚意,可是属镂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了不少地面上的落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分别出现在属镂前方左右两侧,正好呈夹击之态。

    属镂冰冷的双眼中多了一些额外的情绪——可以称之为紧张,也可以为称之为畏怯。

    对于一名罗网天字杀手,哪怕是在江湖上一直声名不响的天字杀手来说,这种属于弱者的情绪也是极其罕见的。

    不过看清了他遭遇的敌人,也就可以理解他的反应了。

    黑的人影穿着一身黑色大麾,是鬼谷纵横中的横剑卫庄。

    白的人影穿着一身白色宽袍,是鬼谷纵横中的纵剑盖聂。

    围住属镂的,正是诸子百家中的梦幻天团,鬼谷纵横。

    天底下能在这两位的注视下而没有任何压力的人,恐怕不多。

    卫庄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属镂手中的剑,玩味的念出了它的的名字:

    “属镂?”

    作为天底下最出众的剑客,无论盖聂还是卫庄,对任何一把名剑的形制都有着详细的了解,除非那把剑已经失落太久,没有任何详尽的记载。

    属镂这把剑虽然在文种死后几度失落,但由于两任剑主的名气很大,且二人死因和死法都出奇的一致,再加上之后属镂还断断续续的出现过,因此留存的史料记载很多。

    他们师兄弟俩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其实特点并不突出的名剑。

    当然,认不出来也没关系,白屠喊得声音那么大,他们只要不聋肯定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没想到,罗网在暗地里还搜集到了这把不祥之剑,还藏了你这样一个天字杀手。”卫庄不无讥讽的说道,“赵高就不怕你哪天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自尽吗?”

    卫庄的地狱笑话并没有逗笑属镂,他冷淡的回应道,“没想到能够同时劳动纵横两位大驾,真是让人倍感荣幸。”

    “看来我们的见面,比你预想的要早了一些。”卫庄冷笑着回道。

    属镂不说话,只是紧了紧手里的剑。

    这么快就被纵横找上门,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的身份是完全隐藏的,此前从未在江湖上显露过,哪怕是流沙这个死对头,对他也并没有确实的了解。

    完全隐于暗处的身份对于罗网布局农家无疑是有利的。

    结果这么快就被对方借用白屠作饵找上来了……不止是纵横,影密卫那边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老实说,属镂觉得有点难受。

    最让他难受的就是为什么罗网要扶持白屠这么一个纯废物。

    就不能从军队里找个靠谱点的角色来当走狗吗?

    如果赵高知道的话,大概会阴笑着告诉他:不能!

    罗网是个怎样的存在?

    说好听点,叫帝国利刃,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皇帝陛下最黑的一只白手套。

    说难听点就是一坨人厌狗嫌的垃圾。

    用臭名昭着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哪怕在帝国内部这也是共识。

    正经人谁会选择投靠罗网?

    当然,以赵高的手段,搞几个身份能力都合适的钉子也不是难事,主要是荧惑之石这件事,事发太突然。

    就算得到了一些额外助力,他想到这个计划的时间也有点太晚了,根本来不及安排的面面俱到。

    有个能凑合用的就不错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罗网还用得上白屠这个废物,他们也压根不可能帮他逃生。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对于属镂而言,他现在的要紧事只有一件——脱身。

    振臂提剑,属镂默默的灌注真气,金粉色的剑气缓缓萦绕于剑身之上。

    卫庄见他不打算再说话,也伸手慢慢拔出了鲨齿,殷红色的剑气随着剑刃出鞘一点点凝聚其上。

    盖聂全程沉默,但是木剑上已经悄然环绕着天蓝色的剑气。

    三把剑,三大高手,同时释放出了自己的剑气。

    还没动手,三人之间的气与势就先一步碰撞起来。

    这种气势上的比拼对于高手而言很常见,通常整场战斗都会夹杂着这个过程,算是战斗的余波。

    不过对于他们三个可以视若无睹的事情,对于正好处于三人交锋中心的某个废物而言就未必了。

    他哪怕只是跪在地上,尽量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空气中游离的剑气依旧不断在他的身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伤口。

    这些伤口很细小,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恐怕一时半会后就会自己愈合,但……数量很多。

    最重要的是,这还只是平静的前奏,等真的打起来,激化狂暴的剑气足以在瞬间将一个普通人撕成碎片。

    所以高手对决,弱鸡连靠近都是危险的。

    像是盖聂卫庄这样的绝世高手真的全力以赴的时候,甚至连寻常的高手都不能贸然涉足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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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交锋

    此时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白屠,就如同一只待宰的鸡,只要屠刀一落下,就会命丧当场。

    属镂不希望白屠,因为他确实还有用,否则也不用亲自来见他。

    但现在不是白屠死不死的问题,而是他本人能不能活着离开都难说了。

    无论如何,对属镂来说第一要务都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样一来,白屠的性命反而成了他的一道筹码,或者说……工具。

    “如果我们三个全都出手,这个人必然会瞬间被剑气肢解撕碎……那场面估计会很精彩。”

    属镂阴沉的笑着说道,似乎是在拿白屠的性命来要挟纵横。

    实际上……确实如此。

    对于此时的盖聂卫庄而言,拿下属镂很重要,但保住白屠同样很重要。

    前者对罗网关于农家的全盘计划肯定很了解,远比后者了解,也更有价值。

    可是,他也远比后者更难对付,更难处理。

    这里的难指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作为一名罗网杀手的职业操守……或许他没有这个,不过撬开他的嘴肯定很难。

    相较之下,白屠但凡知道点和罗网有关的事情,就一定能挖出来。

    结果未知的宝箱当然珍贵,可保底奖励最好也不要丢掉啊。

    不过卫庄可不吃威胁这一套,冷冷的讥讽道,“你以为,我会在意他的死活?”

    白屠听到这话,脸色是白了又白,可惜此时的他被剑气压制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盖聂厚道一点,尝试劝说道,“你杀了影密卫的人,章邯不会放过你。”

    “你逃不掉的!”

    盖聂试图让属镂明白,捏着一根救命稻草救不了他。

    不过属镂并不这么认为,笑呵呵的反问道,“是么?”

    “罗网和影密卫都为帝国效力,我怎么会杀影密卫呢?”

    “那两个可怜的影密卫,分明是被鬼谷纵横的二位所残害的啊!”

    属镂发动了技能——倒打一耙。

    他这句鬼话,别说盖聂卫庄,章邯肯定也不会信。

    但属镂也不需要他们信,他只是需要一个搪塞影密卫的借口而已,本来他们也就是互相敌对的。

    只要有个合理的说辞能让章邯没法在皇帝那儿确凿的告他们一状就行。

    他这种滚刀肉似的态度让盖聂无话可说了。

    卫庄却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打算继续和对方废话了。

    “让我看看你和你的那些同僚之间,是否存在差距!”

    伴随着一句森冷的话语,卫庄一挥鲨齿,直接冲向了属镂。

    盖聂静静的守在一旁,没有配合自己的师弟一起出手。

    他得看着白屠,保护他别被波及而死。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投鼠忌器这种事很令人为难。

    那边,卫庄已经和属镂交起手来。

    罗网的天字一等含金量还是足够的,哪怕是一直被赵高雪藏的属镂,实力也不逊于任何一个世人熟知的天字杀手。

    在卫庄的激进攻势下,目前还算游刃有余。

    这时候,在地上挺尸有一会儿的其中一名影密卫强咬着最后一口气,发射了身上的求救烟花。

    彩色的火光在天上炸开,旋即消散落幕,属镂的心却又沉了三分。

    今天他还真是倒霉起来无极限啊,处理两个尾巴还能被对方侥幸留了一口气。

    现在他的麻烦更大了。

    原本影密卫过来可能还需要半个时辰以上,现在的话……最多半炷香。

    不过,影密卫的提前到来,对他来说也是个机会,毕竟论难缠,对属镂来说肯定还是鬼谷纵横更麻烦。

    影密卫反而是个可以利用的存在。

    属镂稍作考量之后,立刻抽身撤退,躲开卫庄的攻击便朝着远处奔逃而去。

    逃肯定是逃不掉,他也不指望能甩开卫庄,只是想换个地方而已。

    要知道,他来见白屠也不是没做任何准备的。

    ………………

    桑海,古寻的小院内,大堂正亮着明晃晃的灯火光。

    屋内,古寻和张良两个人对面而坐,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古寻的手里还额外拿着一张信笺。

    他正在看上面的内容。

    片刻之后,他伸手把信笺递给了张良,脸上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哈哈,蒙恬步了李左车和司马尚的后尘,也吃了个闷亏啊!”

    张良接过信笺还没来得及看,闻言不由露出了些许讶然,“这么说蒙将军也……不应该啊,他不是收到了有关那支奇怪部队的情报了吗?”

    “而且他应该是将计就计……”

    古寻耸了耸肩,“知道归知道,你难道指望他靠着一页纸不到的情报就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空想出对付那支部队的办法吗?”

    “他还是习惯性的用自己的老一套,嗯……对方似乎很擅长应付骑兵,他落个和司马尚他们一样的结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也幸亏是将计就计,占据了一些主动,损失不大,只是有些灰头土脸。”

    两句话的功夫,张良也大致扫了一遍上面写的北地的情报,不禁颔首道:

    “看来,蒙将军要在雁门郡多耽搁一段时间了。”

    古寻抿了口茶,目光略显涣散的喃喃说道,“也没必要着急,慢慢来就是,北地的局势僵持一会儿对我们不是坏事。”

    张良眼神一闪,飘过一丝明悟,伸手将信笺递到烛火上点燃,点了点头,“确实,不是坏事。”

    北地短时间内结束不了的话,帝国就必须加强北地边军的力量——兵肯定是增不了了,但是军械装备,粮草马匹什么的能支持还是得支持的。

    这对于流沙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他们虽然家底丰厚,但白嫖的物资多少都不嫌多啊。

    最重要的是,战争状态可以保证蒙恬能够最大限度地掌握着整个边军,而不止是黄金火骑兵。

    至于那支特殊的部队……那并不是大麻烦。

    且不说根据流沙获取的情报,那支部队的领袖似乎和尊贵的狼族冒顿单于之间出现了些许的不和,就算他完全忠于冒顿,意义也不大。

    一支几千人的部队,在盛行骑兵的草原上或许能给冒顿带来不少的助力,可对帝国而言,实在太过渺小。

    蒙恬现在是还没来得及调动大军,只是带着少部分黄金火骑兵做试探性进攻。

    等大军集结完毕,蒙恬靠人数压也压死对方了,毕竟雁门郡可不是狼族的大草原,没那么开阔的地形给他们躲。

    “说起来,岭南的战况似乎也陷入了焦灼。”张良这时转移话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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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再论百越

    “啊,岭南……”古寻喟然一叹,轻声说道,“一说起来颇有些遥远的话题呢。”

    说起来,岭南之战也才开始没多久。

    从计划发动这场征伐百越之战时起,就没人认为能在短时间内结束。

    整个百越之地的面积几乎有半个帝国大,别说发动战争,就是派士兵走一圈都得不少时间呢。

    不过时间虽然不长,局势却已经颇为明了了。

    在最初的势如破竹过后,帝国军队的步伐立刻就慢下来了。

    更准确地说,在帝国军队的战线拉到五岭一代后,速度就慢下来了。

    所谓五岭,分别指的是大庾岭、骑田岭、越城岭、萌渚岭、都庞岭。

    它们既指地理上的山岭,也是军事上的险要重地,所谓的岭南,指的也就是五岭之南。

    五岭是百越之地的天然屏障,是保护百越民族不受中原影响的最大依仗之一。

    也正是五岭的分割,位于岭北的东瓯和闽越一代相对和中原交流更多,也更容易被中原入侵。

    这次岭南之战的主将屠睢本来计划的是分兵五路,同时进攻东瓯、闽越、南越、西瓯、骆越等诸多百越大族,从而一举拿下整个百越。

    可惜事与愿违,除了进攻东瓯闽越第一路军确实轻松的攻城略地以外,其他四路大军全部受挫。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帝国军队的实力依旧没有任何问题,百越诸部族的军队完全没有任何正面抗衡的能力。

    但也只是不能正面抗衡。

    借助岭南复杂多变且极端恶劣的气候环境,早已习惯了自己生活环境的百越军队一直在跟帝国打游击。

    这导致对军队而言最重要的补给线始终无法建立,或者是建立了也极不稳定,非常容易被截断摧毁。

    没有稳定的补给供应,足足几十万大军,哪儿继续深入百越之地,只能就在五岭一代跟敌人不停的打拉锯战。

    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主打一个灵活。

    可是百越人的军队只有几万人,人家当然可以自由自在,想怎么行动怎么行动,帝国这几十万的部队却是尾大不掉,根本和灵活两字不沾边,纯纯就是在被动挨打,宛如被人钝刀子割肉。

    嬴政对此自然是大发雷霆,进一步抽调民夫加大对岭南的补给供给,可惜于事无补。

    当然,嬴政不是无能之辈,眼见陆路运输实在无法维持稳定,他自然就要另辟蹊径,准备修建一条人工运河来充当补给线。

    现在地方都已经选好了,就在长沙郡内兴安县附近,以湘江西岭水为开端,打算向西南改道,连通大榕江漓江,暂定命——灵渠!

    预计整条运河的长度也就一百里左右,毕竟开运河是为了连接不同的水道,而不是强行挖一条通向岭南腹地的人工河。

    不过即使只是百十里,其中还多为只需微调的自然河道,依然是个浩大的工程。

    做个对比的话……耗费了秦国十年之功的郑国渠,其长度也不过三百余里。

    更不要说在关中腹地修建运河的难度根本无法和在岭南地区附近相比。

    嬴政的决断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果决且有效的。

    虽然挖掘运河需要进一步消耗人力物力,加重百姓的负担,可是不修运河,这场岭南之战或许永远也打不完。

    他当机立断,反而能免去不必要的浪费——无论是时间上的,还是人力上的。

    可他的决断同样也是残暴冷酷的。

    相比较赢下战争,或许他应该知道还有另一种选择——及时停止战争。

    可惜……始皇帝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停歇。

    他不会停歇,也不准他的臣民停下来半步。

    在岭南战事受挫后,古寻也曾屡次向嬴政上书,说明帝国现在内部不稳,北疆有乱,当暂止岭南之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嬴政直接无视了古寻的上书。

    反正就……很嬴政的行为吧,古寻也并不意外。

    “说起来,咱们那位老朋友现在怎么样了?我最近都没关注过岭南的事。”古寻从思绪中回过神,笑着向张良问道。

    张良倒是对岭南之战的情报很关心,详细说明道,“闽越一代彻底沦陷后,那位天泽废太子逃出了帝国的围剿,一路南下进入了南越国。”

    南越国,张良称之为国,或者说知道它的中原人称之为国,但实际上它究竟该怎么称呼,却很难说。

    将其视作一个国家可以,将其视作一个大型部落联盟也可以。

    总之,它是如今的岭南最大的三个势力之一,也是势力范围最大的一个部族。

    不过它并不是军事实力最强的一家,最强的是西瓯部族。

    如今对抗帝国的百越联军的统帅就是西瓯君译吁宋。

    “所以他现在在南越王手底下混?”古寻饶有兴致的问道。

    天泽就是认不清自己的定位,不肯当走狗,才会拒绝流沙的劝降,和帝国死磕到底。

    现在成了丧家之犬,又愿意屈居人下了?

    张良摇了摇头,“他似乎没有直接臣服南越王的想法,最终双方分道扬镳,天泽继续向西南而去,进入了西瓯国。”

    “现在他似乎和西瓯君主译吁宋达成了合作,加入了百越联军,貌似也得帝国军队造成了不少麻烦。”

    “嘿,这家伙还挺能折腾。”古寻听完不由摇头失笑。

    这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百越王国废太子,韧性确实不错,从当年韩国的一介囚徒,跌跌撞撞的硬是坚持到了现在。

    “可惜,终究只是垂死挣扎,迟早还是得面对现实。”

    “古兄觉得岭南还能坚持多久?”张良饶有兴致的问道。

    古寻捏着杯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灵渠什么时候修完,岭南就什么时候被攻陷喽。”

    张良闻言并不意外,很是附和的点点头道,“果然,必须要借水利之便消除补给上的困难才行。”

    “就是不知道……这项大工程又要耗费多少时间了。”

    “时间……”古寻咂摸了下嘴,略显慨然的嘀咕道,“是啊,时间显然就是最大的问题。”

    以帝国目前的状况,嬴政哪怕尽他最大能力调动民夫劳力来修筑运河,至少也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但是……嬴政还能撑过一年吗?

    按照古寻之前给嬴政诊断的结果来看……他当然不至于一年就暴毙。。

    虽然嬴政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不过再撑个五年左右肯定不成问题。。

    那古寻为什么又要担心他撑不过一年呢?

    很简单,因为五年只是理论值。

    对于别人而言,生命流逝是线性的,每过去六十秒就减少一分钟,过分一点的无非就偷一秒。

    而对嬴政来说,生命流逝是画曲线的。

    古寻最早给嬴政诊病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还只是有些差,活个六十来岁绝对不成问题。

    但随着时间推移,嬴政的身体状况一直在加速下滑,古寻对他的预期寿命也是一降再降。

    现在看来他还能活五年,可等古寻下一次再给他诊断的时候,说不定就只有三年,乃至两年,一年……

    嬴政到底还能支撑多久,古寻也不知道。

    秦时世界的历史显然和古寻所熟知的历史不同,嬴政到底在哪天死也就是个没谱的事了。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还是会病逝于沙丘——这一点大概率不会出现偏差。

    至于他哪天回出巡到沙丘这个地方……那就又是个未知数了。

    ………………

    大泽山,一处山崖边上。

    伴随着衣襟抖擞的破风声,属镂和卫庄一前一后来到了崖边。

    属镂站在崖边,低头看了一眼

    卫庄在他身后,拎着鲨齿,不慌不忙的并没有急着动手。

    看起来,属镂已经走到了绝路边缘,他自然没必要着急。

    属镂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被面甲遮住的脸庞看不见一点表情,不过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睛,似乎透露着些许笑意:

    “你以为,你能把我逼上绝路?”

    “哦?”卫庄一歪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

    这时候,他们两人的后方传来了一连串细细簌簌的小动静。

    卫庄稍一侧身向后一瞥,当即恍然,“原来如此……呵!”

    后边出现的是影密卫,看来他们大部队的位置离这边很近,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至于属镂打的什么算盘……无非就是联合影密卫,或者说逼迫影密卫出手对付自己呗。

    这点小算计卫庄一眼就能看穿。

    影密卫和罗网关系再恶劣,那也是藏在暗地里的,而卫庄现在可是实打实的有谋逆嫌疑的帝国重犯,是帝国的重点打击对象。

    没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一群影密卫就全副武装的围了上来,但没有动手。

    章邯背着双手,穿过自己的手下一步一步走上前,脸色凝重的沉声说道:

    “我牺牲了两个部下。”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交待!”

    说是要个交待,也没说找谁要,不过章邯的眼睛盯着的赫然是一身甲胄的属镂。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卫庄转了半个身位,和属镂以及章邯呈三角之势,语气低沉玩味的说道。

    属镂则不咸不淡的回应章邯道,“影密卫的死,章邯将军应该去问这位鬼谷横剑。”

    “他可是帝国通缉的要犯,而且我记得不错的话,他不久前貌似才破坏了影密卫的一次重要行动吧?”

    章邯的目光从卫庄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就转回到了属镂身上,不慌不忙的问道:

    “你是什么人?”

    属镂的身份,章邯当然有所猜测,但从理论上来说,他确实并不是认识对方,自然也‘不知道对方是罗网的杀手。

    卫庄是叛逆分子我知道,但你是什么货色,我也得确认呐!

    “哼!”属镂抬手一抱拳,不咸不淡的自我介绍道,“罗网天字一等,属镂。”

    “属镂……”章邯的目光从对方手中的剑上扫过,轻声嘀咕道,“又是一把不逊于越王八剑的名剑……赵府令真是好本事啊!”

    章邯这会儿没有跟属镂胡搅蛮缠,强行要求他证明自己罗网的身份。

    没意义,罗网中的很多成员身份是绝密,也完全没有自证的办法,但天字杀手绝对是例外。

    不过,他也不是没得问。

    “罗网的人……为何会出现在东郡,出现在这大泽山中?我此前可并未收到任何通知。”

    “自然是受中车府令之命,前来协助处理荧惑之石一案。”属镂镇定自若的回应道,“恰巧,今日让卑职撞见了这个帝国叛逆。”

    “影密卫若是愿意从旁协助捉拿叛逆分子,卑职定会如实上报中车府令大人,届时绝少不了将军的擒贼之功。”

    “中车府令对帝国还真是忠心耿耿,教导出了一群好下属!”章邯冷笑一声,似感慨,更似嘲讽的说道,“真是令人赞叹啊!”

    属镂只当他是在夸自家上司,如常回应道,“罗网和影密卫都是为帝国效力,不过……罗网做事,有自己的风格和方式。”

    “今夜,即使影密卫不愿协助罗网捉拿此贼,罗网都不会放跑了他!”属镂一边说话,一边调整了自己的站位,戒备的绕开卫庄,站到了影密卫那些人的旁边。

    看起来,他是铁了心要和影密卫站在一条战线上,一同对付孤零零的卫庄。

    而实际上……只是他的支援来了而已。

    在章邯微微皱起眉头的时候,又一群人悄然摸了过来,全都穿着一身纹有蛛网装饰的紧身夜行衣——毫无疑问,这些都是罗网的杀手。

    属镂今夜就不是一个人来见白屠的——这个废物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被人跟踪,属镂可不会也想不到。

    他一直都安排有后手,只是也需要等待一点时间,毕竟离得太近,容易被人提前发现。

    这些罗网杀手的数量还要在影密卫之上,此时从后方包围过来,虽然大部分集中在属镂身后,但剩下的一部分还是隐隐的围住了影密卫的人。

    章邯的目光隐晦的从这些杀手身上扫过,做出了基本判断——都是好手,估计至少也是地字级的杀手。

    这样看来,罗网在场的实力明显已经超过了影密卫。

    属镂说要靠罗网的力量抓住卫庄,倒真不是在说空话……虽说可能性依然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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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传统艺能

    目前场上的形势看起来对卫庄很不利,影密卫和罗网站到了一起,似乎有意联手拿下他这个通缉犯。

    对此,当事人卫庄抱着自己的鲨齿,摆着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属镂还在一边继续给影密卫戴高帽,试图强行把章邯架起来:

    “罗网和影密卫强强联合,即便是鬼谷传人也插翅难逃。”

    “章邯将军意下如何?”

    话落,属镂率先下令,让罗网杀手开始慢慢逼近卫庄。

    章邯没有作声,但影密卫的人也跟着调整了站位。

    不过他们到底是打算对付卫庄,还是在戒备罗网的杀手,就不好说了。

    卫庄满不在乎的一把抽出鲨齿,冷笑着说道,“看来今夜,注定会让很多人难以忘怀。”

    呼啸的山风刮过,带起漫天的落叶,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这时候,罗网和影密卫的身后突然冒出了另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势,惊得他们中部分人立刻回首观察。

    盖聂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手上拿着一把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木剑。

    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让人难以明说到底是罗网和影密卫包围了鬼谷纵横,还是鬼谷纵横包围了罗网和影密卫。

    不过剑圣的威慑力显然还要在卫庄之上,双方的人手都暂停了行动,不敢冒进。

    章邯先后打量了两人后,带着笑意说道,“原来鬼谷纵横二位都来了。”

    盖聂此时沉声说道,“章邯将军不是想要一个交待吗——杀死你部下的凶手,正是此刻想和你联手的罗网天字杀手属镂。”

    属镂闻言不慌不忙的笑着反问道,“这话由一个帝国的通缉要犯嘴里说出来,似乎很难令人信服?”

    盖聂针锋相对的回答道,“每一把剑留下的痕迹都不一样,越是特殊的剑,造成的伤口也就越是特别。”

    “作为吴越名剑的属镂,恰恰就是一把足够特殊的剑。”

    盖聂这么一说,算是给出了确凿的证据,毕竟总不能是他和卫庄拿着属镂的剑杀的人。

    不过属镂仍旧不慌。

    他之所以换场地,一是为了让罗网和影密卫的人手更快赶到,二就是为了让章邯死无对证。

    尸体上的痕迹是证明……那也得尸体在场才行啊!

    现在去把影密卫的尸首运过来?

    哪怕章邯愿意大费周章,属镂也不会让他成功的。

    “将军难道要因为一个叛逆分子的话,就怀疑同僚吗?”

    章邯盯着属镂,语气淡漠无情的质问道,“我只要事实——人是你杀的吗?”

    “罗网是帝国的凶器,为陛下捉拿叛逆,扫清障碍才是我们的任务,至于章邯将军的问题……那是你们影密卫自己的事。”属镂不咸不淡的搪塞了一句,主打一个敷衍。

    接着他又反问了章邯一句,“章邯将军应该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吧?”

    “对于影密卫而言,现在该关注的也不是死伤了多少自己人,而是近在眼前的通缉要犯吧?”

    卫庄这个时候冷笑着插话说道:

    “影密卫的伤亡确实不重要,更关键,也更有趣的是,你为什么要杀人?”

    “是不是因为他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又或者是你害怕他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秘密?”

    问属镂问题,肯定得不到答案,得到了也是没用的答案。

    卫庄的目的不是解惑,只是在挑拨离间。

    对章邯而言,对付罗网或许要比捉拿鬼谷纵横这两个通缉要犯更为重要。

    不过就像属镂说的,罗网和影密卫毕竟同属帝国,是‘兄弟组织,直接撕破脸多少不合适。

    所以,得有点理由。

    而纵横家,最喜欢干的传统艺能的就是煽风点火,给别人提供理由。

    “等你们被关进帝国死牢后,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听我解释。”属镂冷冷的回答道。

    “需要你解释的,可不是我们。”卫庄反唇相讥道。

    “你也根本解释不清!”盖聂跟着补刀道,“影密卫的尸首,你已经来不及,也没机会处理了。”

    “你要杀的应该也不止是那两个影密卫……”卫庄接着说道,“刚刚我们抵达时,那个秦军的军官,在向你求饶对吧?”

    “白屠……”听到这儿,章邯眼睛一亮,可算是聊到重点了。

    “那天我去检查荧惑之石,躲在暗处偷偷窥视的……就是属镂先生你了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你见面。”

    “是我,又如何?”属镂犹豫了一下,对此并不否认。

    否认也没用,章邯说出来了,就肯定会扣在他头上。

    对于罗网和影密卫这种组织,讲究的是疑罪从有,不重要的事他可以糊弄,但重要的……就得掏出足够有分量的证据来佐证了。

    “罗网奉命行事,章邯将军有何异议?”

    “奉命?”章邯斜眼觑视着属镂,反问对方道,“你奉的什么命?”

    “荧惑之石的押运任务,由帝国军方负责,和罗网有什么关系?”

    属镂淡淡的敷衍道,“影密卫做事不需要知会罗网,难道罗网的行动,就要向影密卫汇报?”

    “罗网行动自然不需要向影密卫报备,但现在东郡军队由我主管,你动我的人,难道不该先给我个说法吗?”

    “荧惑之石在此人手上丢失,这样的废物说起来,将军恐怕也难逃不察之责,留着干什么?”

    “白屠是帝国将官,无论如何罗网都无权处置!”章邯厉声反驳道。

    罗网和后世的厂卫组织可不一样,对于帝国官员,从来都没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当然你私底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况且荧惑之石丢失是因为押运路线泄露,白屠难脱私通叛逆的嫌疑……为何他从军营逃脱后,第一个见的人会是你?”

    “负责跟踪白屠的影密卫,到底听到看到了什么,才会被……杀人灭口?”

    章邯没说人是属镂杀的,但语气分明就是冲着他去的。

    卫庄这时赶紧帮忙添柴加火,“从桑海海月小筑的公子刺杀案,到咸阳的春日大祭嬴政遇刺案,此刻都是提前乔装渗透混到了目标的身边。”

    “谋划这些行动的人如果没有精准的内部情报,如何能够掌握准确的时间地点?”

    盖聂接力帮腔道,“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昌平君与农家的渊源都是人尽皆知。”

    “刺客以昌平君之名刺杀嬴政,农家有莫大的嫌疑,白屠泄密通敌,正是调查真相的关键……而你却在此时意图杀他灭口。”

    “可惜不巧,被我二人撞破。”

    一连串的buff叠下来,属镂头上的帽子算是被戴的高高的了。

    他冷哼一声,不得不反驳道,“你们两个通缉重犯,是在指控罗网谋反吗!?”

    卫庄和盖聂都不搭理他了。

    罗网谋反当然是不可能的——罗网是统领是赵高,但名义上可是始皇帝嬴政亲自掌管,说罗网谋反等于是在说嬴政谋反。

    而嬴政谋反的可能性……只能用五个字来形容——额是秦始皇。

    看你愿不愿意信了。

    他们俩不说话,属镂还得说话,“久闻纵横之名,不愧是鬼谷高徒,果然巧舌如簧,是挑拨离间的高手啊!”

    章邯不打算听属镂废话了,他觉得buff叠的差不多了,自己可以发飙了:

    “此事涉及帝国重大要案,还请属镂先生配合影密卫的调查。”

    “将军难道真的听信这两人挑拨,怀疑罗网?”属镂冷声质问道。

    章邯抿嘴一笑,摆出很和善的样子,“罗网,是帝国最锋利的剑,对皇帝陛下的忠诚毋庸置疑,我怎么敢怀疑呢?”

    “不过任何一个组织之中都难免出现几只蛀虫。”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章邯笑了笑,直言不讳道,“我现在不是怀疑罗网,只是怀疑属镂先生你而已。”

    “你的作为似乎并不符合罗网应有的行为准则,我怀疑你背着中车府令大人,怀有不臣之心!”

    皇帝陛下当然不会造自己的反,但是你会不会就不好说了啊。

    属镂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应该不好看——倒不是因为被揭穿,而是被章邯阴阳怪气。

    他有没有背着中车府令搞小动作?

    当然没有了!

    他做的一切都是赵高的授意,章邯也清楚这一点,但就是要歪曲事实,把屎盆子全扣到他头上。

    目标缩的越小,才越方便开火嘛。

    在官场上混,开炮的时候打击目标一定得圈好!

    内斗也算当官的传统艺能了。

    属镂的声音越发阴冷,带着明显的怒气,反过来质问章邯道:

    “查我?影密卫这是打算包庇叛逆分子,和罗网作对?”

    不就是扣帽子吗,谁不会啊!

    “让帝国的剑与盾互相敌对冲突,后果你章邯承担得起吗!?”

    章邯对此浑不在意,他不在乎自己被扣帽子,只要有足够的由头发飙就好。

    至于孰是孰非,回头再掰扯呗,反正也掰扯不出结果来。

    “你是你,罗网是罗网。”章邯说话也不客气,夹枪带帮还不乏讥讽,“我可以代表影密卫,你可代表不了罗网。”

    章邯这话多少有些戳人肺管子了,扎心扎得厉害。

    不过事实往往才是快刀——他俩确实不是一个身份地位。

    你区区一个杀手什么档次,也配跟我影密卫统领相提并论?

    “若是冤枉了你,我自会在皇帝陛众罗网杀手,“影密卫现在需要缉拿属镂配合调查,与罗网无关,诸位若是插手,与此人同罪!”

    周围的罗网杀手并没有抽身事外的迹象,各自防备着周围的影密卫。

    对于罗网杀手而言,只有自己收到的命令是真实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

    他们不会听罗网之外任何人的命令——就是嬴政站在面前,该砍一刀那也是砍一刀。

    属镂讥讽地回应道,“罗网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章邯也不在意,目光又转移到一前一后的鬼谷纵横身上,提醒道,“影密卫执行公务,闲杂人等还请一律回避。”

    “章邯,你敢公然放走叛逆分子!”属镂怒声呵斥道。

    “六国已灭,诸子百家不过疥癣之疾,影密卫现在追查的是设计皇帝陛下和长公子殿下的刺杀大案,乃是帝国安邦之本。”

    “孰轻孰重,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们吧?”

    “呵!”卫庄轻笑一声,收起鲨齿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看来今夜的乐子到此为止了。”

    盖聂跟着吐出了两个字,“告辞!”

    接着,卫庄这个通缉重犯就在一众罗网杀手和影密卫成员的注视下,悠哉游哉的走了出去,跟着盖聂一同离开了这里。

    属镂看见他们两个离开,虽然还在恼火章邯栽赃嫁祸……好像也不算栽赃嫁祸,总之就是把矛头对准他的行为,但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在场的罗网杀手大概有三十人左右,影密卫少一点但不多,双方加起来大概五六十个人。

    看起来不多,但影密卫的成员从来都是在精不在多,每一个都是精锐好手,这批罗网杀手也是属镂精心挑选的好手,都在地字级以上。

    这样的精锐团队,即使是属镂本人被围上了也是一个大麻烦。

    但……拿来对付鬼谷纵横,又属实不够看了。

    更何况他从来没指望影密卫能配合罗网——他所有预案里,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章邯先不找他麻烦而已。

    这种情况下,就更奈何不了卫庄盖聂二人了。

    他实际上只是想趁着这些罗网杀手缠住对方,然后自己跑路。

    至于这些杀手……死了就死了呗。

    罗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杀手.jpg

    现在虽然局势发展的有点不如意,但是最大的麻烦既然走了,那……就一切还好。

    毕竟现在场面上,罗网的实力占优。

    “捏造罪名,污蔑同僚,阻拦罗网,放走重犯!”没了后顾之忧的属镂首先开始给章邯叠buff,“章邯,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勾结叛逆分子的人!”

    “罗网听令,缉拿章邯!”

    “影密卫都听着,章邯勾结叛逆,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你们协助罗网拿下他便是大功一件,否则,与其同罪!”

    他给章邯来了个一转攻势!

    章邯自然也不能弱了气势,一手拔出龙骧大剑,一手按住腰间短剑,沉声说道:

    “谋杀皇帝,刺杀公子,俱是诛九族的不赦之罪!”

    “凡是拒捕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说话间,章邯的大剑锋刃已经直指属镂。

    对方也是针锋相对,提剑同指,冷冷说道,“今夜过后,影密卫可以换个首领了!”

    双方的矛盾彻底爆发,罗网杀手和影密卫成员立刻扑向对方,开始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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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夜尽

    桑海,古寻的小院内。

    古寻和张良还在喝茶闲聊。

    有些时候,团队还是需要一个像韩非这样的货色,以免大家聚个会都过得太素。

    他们两个聊天,也不喝酒,也不吃菜,就两个人一壶茶,坐这儿硬唠。

    “东郡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张良问道。

    古寻摇了摇头,“之前的情报说目前农家内部还算克制,矛盾没有彻底爆发,章邯也刚赶过去。”

    “不过……应该很快就会传来章邯吃亏的消息。”

    “章邯将军啊……”张良闻言稍一沉吟后,点头附和道,“他办事有些时候太过讲规矩了。”

    影密卫作为谍报组织,你说它行事有多光明正大肯定是扯淡。

    但是相较而言,矮个子里拔高的话,影密卫,或者说章邯做事是非常讲究的。

    一来是章邯本身性格作风比较正派,不迂腐,却也不极端。

    二来是影密卫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最重要的职责是拱卫皇族安全,不是阴谋诡计。

    这也理所当然的会让章邯面对行事无所不用其极,完全不讲规矩的罗网时,吃个大亏。

    更不要说,此时东郡罗网的人手要远比影密卫的多。

    “反正亏是不会少吃的,不过额外的帮手也不少,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古寻端着茶杯,随意的摆动着手臂说道。

    张良微微颔首,跟着说道,“东郡罗网的力量还在不断增强,章邯将军的局势恐怕进一步恶化。”

    “嗯……”古寻眯了眯眼,沉声说道,“桑海地区的罗网人手开始进一步向东郡转移了,赵高应该不会再逗留多久。”

    “大概就是这两天,他就该走了。”

    “墨家那边有什么想法吗?”

    古寻打算清扫桑海地区的罗网人手,之前让张良帮着问了问墨家有没有兴趣掺和一手。

    张良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笑着回答道,“班大师更倾向于保守一些,毕竟古兄你,或者说流沙和罗网之间撕咬起来,无论结果如何对墨家来说都不是坏事。”

    “现在墨家的力量不足,而帝国在桑海地区保留的力量仍然很充足,他不想冒险。”

    “接下来该但是了。”古寻笑呵呵的拆台道。

    张良无奈的抿了抿嘴,接着说道,“但是,留守桑海的另一位统领——雪女姑娘就要激进的多,她更倾向于和古兄你合作。”

    当然,张良很难说雪女是为了对付罗网才愿意合作,还是……她就想合作。

    “所以最后的结果呢?”古寻饶有兴致的问道。

    “徐夫子另有事忙,盗跖每天忙着观察蜃楼的情况,准备救人,所以……班大师还是同意了。”张良含笑回答道,“能出手的只有雪女姑娘,班大师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放心的。”

    “放心雪女不会被我调过头背刺是吧?”古寻摇头失笑,“算了,随他们便吧,能帮点忙就行。”

    要不是流沙的绝大部分力量都被别的事牵制住,他人手不足,需要墨家的人帮忙封锁桑海这片区域,古寻压根就不会去尝试和墨家联手。

    “对了,子房你知道楚南公又躲哪儿去了?”古寻突然切换话题问道,“之前露了个面,后来又藏起来不见了。”

    “还别说,这老家伙是真会藏。”

    “哈哈……”张良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南公前辈是真的不喜欢面对古兄你啊。”

    “所以我说这老家伙分明是歧视我,我又没欺负过他,他干嘛躲着我?”

    “或许是因为古兄你……太厉害了吧。”张良忍着笑回答道,“我从项氏一族的人那里听到,他曾经指点过龙且将军,让他去凑齐‘风林火山四将。”

    “现在古兄你横插了一手,只怕这‘风林火山是凑不齐了。”

    张良得知这件事后,几乎没费多少心思就猜到了‘风林火山的大致人选。

    其中‘林火山没什么好说的,全都和楚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唯独这个‘风。

    要是按照他本来的人生轨迹——虽然对帝国忠心耿耿,却始终得不到赏识,晋升无望,还要亲眼目睹帝国军队的无情与残忍,只怕……难保心思不会发生变化。

    而现在,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报君黄金台上意就完了。

    古寻闻言咧嘴一笑,意有所指的回道,“现在……也未必就凑不齐‘风林火山啊!”

    “啊?”张良有些纳闷。

    不是纳闷古寻的回应,而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风林火山这回事。

    这事除了他,貌似只有项氏一族和墨家高层知道啊……是谁先他一步当了二五仔?

    ………………

    东郡,大泽山,山崖边。

    经过一场烈度很高,但强度一般的厮杀后,影密卫的人不出所料的……全部阵亡了。

    山崖之上,遍地躺的都是影密卫的尸首,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

    当然了,在这些影密卫的身边,也不乏同样死去的罗网杀手。

    粗略一看,双方的战损比大概在……一点五比一左右吧,影密卫的伤亡还是比罗网高不少的。

    这也很正常,全都在地字级以上的杀手平均水准还是要略高于影密卫的,而且还占据着人数优势。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罗网的领军人物是属镂,而影密卫是章邯。

    属镂的个人实力,是要强过章邯的。

    这对于战局的左右是致命的。

    现在,影密卫一方只剩下了首领章邯,浑身是伤的被属镂和剩余的罗网杀手围堵在悬崖边,进退维谷,岌岌可危。

    章邯冷着脸,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握剑的手却在止不住的颤抖——他几乎要拿不住剑了。

    其实他早就考虑过会遭遇罗网抵抗的情况,也考虑到了罗网的实力要强过影密卫,所以他安排有其他后手——东郡的驻扎部队。

    但军队行动的动静太大,他没敢提前调动,而是大致估算了一个时间差,安排他们按时赶来。

    但现在,东郡的部队却迟迟未到。

    老实说,章邯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来晚了,还是自己安排的就晚了。

    这种事,不可能安排的十分精准,他现在也无暇观察时辰。

    看着狼狈不堪,马上就要被自己拿下的章邯,属镂不无得意的叫嚣道,“章邯,我看你不如自己认罪投降吧。”

    “说不定中车府令大人,还会愿意为你在陛

    这话就是在羞辱人,罗网既然动手,就不可能还留活口。

    章邯只是盯着属镂,并不搭理他。

    这时候,空气中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震动声,章邯仔细听去,感觉似乎是大量马匹疾驰产生的动静。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东郡的驻军赶过来了。

    他们终于来了,但……似乎有些晚了。

    属镂也听到了动静,马上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不由笑了起来,“章邯啊章邯,你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惜你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哪怕听到了动静,军队的人赶过来至少也得半炷香以后,这段时间足够他杀章邯十回的了。

    东郡部队赶过来,能得到的也只有一地尸体而已。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迎着天空中的圆月,属镂开始了吟唱,“你这样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罗网所编织的新世界!”

    “新世界……呵!”章邯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张口吐出一团血沫。

    “杀了他!”属镂见状目光一冷,立刻下令道。

    三个杀手应声率先扑了上去,而章邯,却连剑都已经举不起来了。

    这时候,天上皎白的月亮突然失去了所有光辉,黯淡的灰白色开始迅速蔓延,并占据整片空间。

    空间之中所有的事物尽皆被夺去颜色,化作最为纯粹的灰白,并陷入静止之中,如同死域。

    那三个扑的最快的杀手稍微有些例外,他们没有陷入凝滞,而是失去颜色的同时当场暴毙,全部摔在地上叠成一坨烂肉。

    更大的例外是章邯,他还有颜色,也能自由行动。

    灰白的世界继续向前蔓延,将罗网的一众杀手——包括属镂在内,全部逼到了悬崖边缘后才算停下。

    泛着微微蓝光的边缘如同镜面,一面生气十足,一面死寂黯淡。

    下一刻,一道青绿色的身影突兀闪现在章邯面前。

    施展的是天宗绝技天地失色,来的人当然就是抱着秋骊剑的晓梦。

    “晓梦……你怎么会?”天地失色一出现,章邯就意识到晓梦来了。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晓梦会出现,哪怕他之前已经基本证实了晓梦来东郡有保护他的意思。

    晓梦没有扭头去看章邯,语气淡漠的回道,“我在山中清修,本是静谧安逸,却让你们这些人搅了安宁,实在烦人。”

    属镂此时也认出了晓梦,稍一沉吟后后做出了决定:

    “撤!”

    一声令下,他自己率先从侧方逃走了。

    晓梦毕竟是天宗掌门,即使年纪轻轻,属镂也不敢小看。

    章邯的增援很快就会抵达,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及时抽身才是正道。

    至于章邯……来日方长,总还有机会。

    残存的罗网杀手眼见头儿跑了,也跟着一窝蜂仓惶逃走了。

    章邯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放走他们?”

    “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晓梦不咸不淡的反问了一句,“和罗网有矛盾的是流沙,是影密卫,又不是我。”

    “呃……”章邯让噎了一下,“晓梦大师超然世外,自是局外之人。”

    晓梦闻言一笑,目光在地上的一片尸体上扫过,轻声说道:

    “我以为你来之前古寻应该警告过你,看来他没有。”

    章邯苦着脸解释道,“国师大人说了,只是我这次轻敌了,而且……”

    章邯本想解释更多,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影密卫这次遭受了重创,不过这场才刚开始,影密卫的血不会白流!”

    晓梦闻言并无反应,转身走了两步,站到了章邯身后,抬手一甩秋骊,青蓝色的拂尘鬃毛搭在了章邯肩头。

    章邯侧目一看,有些疑惑,好好的把拂尘搭我身上什么意思?

    觉得我太脏该打扫了一下了?

    “大师?”

    晓梦手捏法印,湛蓝色的真气顺着拂尘一缕一缕的渗入章邯体内,帮着他梳理内息,疗愈内腑。

    道家最善养生,无论是天宗还是人宗,对于疗伤诊病都有一手。

    逍遥子可以帮别人治病养伤,晓梦自然也可以。

    感受到体内的舒适感,章邯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晓梦这时淡淡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啊,心中贪念太多,深陷权利和阴谋的漩涡之中,永远逃不开这些世俗的牵绊。”

    “帝国的万世基业,决不能让任何图谋不轨的人染指,这是我的职责!”

    “哼!”晓梦轻哼一声,嘲笑道,“古寻无聊,而你不仅无聊,还蠢得无可救药。”

    对于晓梦的嘴上不饶人,章邯已经习惯了,淡定的无视掉,然后反问道,“大师,这一次你会帮我吗?”

    晓梦闻言不说话,一把抽掉拂尘,直接迈步离开了。

    章邯转过身,看着身形很快消失的晓梦,很是无奈的撇了撇嘴。

    不帮就不帮,好歹这次帮我把伤治疗个差不多啊,怎么一点不讲情面呢?

    晓梦不知道章邯的想法,也不在乎章邯的想法。

    就算是老熟人,她只要不高兴了,该不给面子,那也是不给面子。

    古寻如此,章邯亦然。

    好在晓梦到底帮他缓了口气,不至于站都快站不住了。

    这会儿,章邯久等未至的援兵,也终于姗姗来迟。

    章邯也懒得计较他们来晚的问题,没意义,只是指挥他们收敛好影密卫的尸体,便匆忙赶回了大营。

    他得赶紧去治疗,倒不是怕死怕疼,而是没有时间耽搁。

    伤势过重可能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他必须尽可能快的恢复状态。

    不求痊愈,至少要确保行动无碍。

    ………………

    与此同时,山林的另一处。

    一个扮相和属镂一模一样,唯独手上的剑变了样的人正在林间疾驰狂奔,应该是在跑路。

    然后,他就被盖聂卫庄两个人给堵住了。

    盖聂拎着缩成一团的白屠,淡漠的说道,“我们等你很久了。”

    ‘属镂见状下意识的后撤了半步,似乎是在害怕。

    害怕也正常,被鬼谷纵横堵了个正着,还没有援军帮手,没几个人能不怕的。

    卫庄懒得废话,手腕一抖,鲨齿出鞘,血光一闪。

    等剑光消散,他越过了‘属镂的身位,收剑入鞘。

    而这位罗网秘密培养的天字一等杀手,赫然已经倒地不起,当场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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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争端继续

    看着地上的尸体,盖聂都懒得过去检查,直接下了结论:

    “他不是真正的属镂。”

    卫庄看向自己师哥,平淡的说道,“前后两次交手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有天壤之别。”

    “金蝉脱壳……”盖聂做出了最后的判断。

    “跑得倒是很快。”卫庄冷笑一声讥讽道,“看他接下来还打算搞什么阴谋出来。”

    人既然丢了,盖聂也懒得多说什么,垂眸一瞥白屠,“走吧,有了他,可以先去和小高他们汇合了。”

    ………………

    次日,天明。

    经过还算安稳的一夜,农家的纷争再次成为大泽山最热闹的事件。

    经过一夜休整和策划,已经躲得荧惑之石的朱家,就要开始他继任侠魁的最后一步了。

    按照农家的规矩,完成神农令的弟子要前往炎帝六贤冢,在此处农家圣地,在侠魁和隐居于六贤冢的六大长老的见证下,交接任务。

    如果神农令上的任务有许诺奖励的话,也是要在这个时候发放。

    像这一次的神农令就是有奖励的——奖励还很特殊。

    现在农家没有侠魁,一切流程自然要交由六大长老来做,朱家也就必须亲自前往炎帝六贤冢接受六大长老的见证后,才能真正继任侠魁之位。

    这也是这场侠魁争夺战中,最为凶险的一环。

    抢夺荧惑之石的手段有千千万,巧取豪夺,阴谋诡计,螳螂捕蝉等等等等……这个环节里每个人都会被别人算计,但也都能算计别人。

    而到了这后半场,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朱家想要前往炎帝六贤冢,必须要走一条众所周知的必经之路。

    换言之,他必须被动接受对手的阴谋算计,全程挨打。

    个中凶险,不言自明。

    当然,农家现在是最热闹的,并不代表大泽山中的其他人就没有行动。

    正在忙碌的,远不止是农家的人。

    ………………

    大泽山,乡民藏身所。

    经过一夜的休息,盖聂和卫庄带着白屠找来了这里,和逍遥子以及龙且二人汇合了。

    而高渐离和大铁锤,还是没有具体消息。

    龙且的手下摸到烈山堂附近打探了一下消息,却只得到了二人早就离开的情报。

    之后他们继续打探,几番辗转之下终于知道了高渐离二人接下来的去向——他们去了蚩尤堂。

    最后在蚩尤堂那里发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情况,怀疑田虎等人和高渐离二人起了冲突,又无法确认具体情况,也找不到高渐离他们的具体下落。

    没有明确的目标,龙且也不敢贸然行动,最后就等来了盖聂和卫庄。

    这显然是件好事,至少他们可以抽调出人手亲自行动了。

    不过在这件事之前,更要紧的是先审一审白屠这个帝国军官。

    而且龙且不仅要审白屠,还打算当着钟离昧的面,让白屠亲口吐露出他和罗网之间的那些秘密勾当。

    一来,他想借此向钟离昧展示一下帝国内部的腐败与罪恶,以此动摇对方对帝国的忠心。

    二来呢,也是为了进一步保证情报的准确性,毕竟钟离昧也是个帝国军官,对军中的情况比他们了解,更容易判断出白屠有没有说谎。

    至于钟离昧愿不愿意配合……龙且觉得应该没问题。

    毕竟白屠这属于纯纯的帝国蠹虫,也在钟离昧这种忠臣良将的打击范围之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钟离昧这个重伤号恢复过来了。

    而十分幸运的是,昨天已经基本可以考虑用什么姿势喝孟婆汤的钟离昧,经过短短一夜的休养后,还真就缓过来这口气,重回阳间,并且苏醒过来了。

    只能说,练武的人身体素质多少是比较特殊的。

    这场审问,盖聂卫庄没有掺和。

    他们俩带着白屠一夜没睡,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龙且一个人拖着狼狈不堪,满脸都是初愈剑伤,瑟瑟发抖惶恐不已的白屠走进了山洞。

    路过乡民时他们差点都没认出来这个蜷缩着连头都不敢露的人就是之前要把他们全杀了的帝国军官。

    在众人好奇且解气的目光中,龙且带着白屠走进了山洞最深处。

    这会儿那小姑娘刚好把钟离昧搀扶着做起来。

    龙且拖着白屠用力朝前一扽,把他人拖了个趔趄。

    白屠顺势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缩成一团趴在地上……或者说撅在地上,继续抱着头瑟瑟发抖,牙齿还止不住的打颤。

    虽然他竭力的不让自己露脸,不过光靠衣服也就足够钟离昧认出他了。

    “白屠?”

    钟离昧的视线迅速转到了龙且身上,“你们怎么抓……呃,到他的?”

    由于动作幅度有点大,触动了伤势,钟离昧中间还忍痛抽了口冷气,吓得旁边的小姑娘赶紧过来扶好他,生怕他再有冒失的行为。

    龙且没有回答钟离昧的问题,一脚踹在白屠撅起来的屁股上,厉声呵斥道:

    “告诉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和罗网的那些勾当,全都一笔一笔说清楚!”

    白屠显然是没有忠诚和节操可言的,尤其是在他明确罗网已经不可能救他的情况下。

    他其实还有一个救星——上将军王离。

    他在王离那里也有些门路,对方如果在场的话或许会愿意对他施以援手。

    但很可惜,王离别说出现在这个山洞里,他人现在都没到大泽山呢。

    现在的他,唯有坦白从宽这一条路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真的没什么可坦白的。

    龙且一问,白屠立刻以娴熟的姿势开始跪着磕头,大声求饶道:

    “几位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罗网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罗网……”钟离昧一皱眉,心中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扶持这个草包上位的应该就是罗网的手笔。

    不过他面上并无任何波澜,静观局势发展。

    龙且听到白屠的告饶声,冷哼一声喝问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罗网的天字杀手为什么要杀你灭口?”

    天字杀手……钟离昧心头一跳。

    看来罗网扶持白屠上位所图不小,竟然出动了天字杀手。

    对了,这么说来,押运路线泄露的事难道是……

    猜到是谁出卖了帝国利益的钟离昧眼中闪过一丝恼火,但还是没有说话。

    而遭到质问的白屠仰着头,嗫喏着说不出话来,“我……这……”

    话到嘴边,他还是有点犹豫。

    他是真的发自骨子里畏惧罗网这个深埋于阴影之中的杀手组织。

    哪怕昨天晚上在慌乱之中已经把该说的都跟盖聂他们坦白了,此时还是下意识的想逃避。

    “说!”见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龙且怒瞪着他,又是一声厉喝。

    这杀气十足的一喝,吓得白屠浑身一激灵,脆弱的心理防线立刻崩塌,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那点情报全给吐露出来了:

    “几位大人明鉴啊,我真的就是个小角色,那属镂是罗网的大人物,他的事我真的一点也不清楚。”

    “我只是……只是暗地里偷摸帮罗网在东郡传达一些信息而已。”

    “他们一直让我……让我暗中给农家的人通风报信,我是受他们胁迫啊,我不敢反抗罗网的。”

    “谁?”龙且闻言急忙追问道,“罗网让你向谁通风报信。”

    “是……是共工堂的堂主。”白屠颤颤巍巍的说出了答案,也让龙且真正确认了罗网在农家的内线的具体身份。

    田仲!

    “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爆出料来的龙且趁热打铁,继续逼问道。

    但白屠知道的真的不多,此时也只能搜肠刮肚的想一些有的没的应付龙且:

    “还有……还有就是…………”

    ………………

    山洞外,盖聂卫庄,以及逍遥子三人正在沟通。

    “所以,现在可以确认共工堂主田仲就是罗网渗透农家的入口了。”

    听盖聂简明扼要的介绍完白屠袒露的内容后,逍遥子若有所思的抚须颔首道。

    “是,但未必完全是。”盖聂简单的补充了一下逍遥子话里的漏洞。

    田仲现在可以确认是农家的一个窟窿,但没人规定,农家只有一个窟窿,其他人的嫌疑依旧不能完全排除。

    逍遥子点了点头,领会到了盖聂的意思。

    “他或许可以作为化解农家之争的契机?”逍遥子目光扫过盖聂卫庄,提出了一个建议。

    逍遥子认为存在一个明确的叛徒,或许可以作为警示,让农家内部激化的矛盾暂且缓解。

    卫庄冷笑一声,大概并不认同这一点,“解开农家危局的关键,从来不在农家内部……或者说不纯粹在于农家内部。”

    他后面改口是因为意识到了,如果这个关键契机在一个双料特工身上,那对方勉强也可以算作是农家人。

    盖聂这时提醒道,“不要忘了还有另一个关键。”

    逍遥子眉头一皱,“盖先生是说……田猛?”

    “说起来,两位应该近距离接触过田猛的尸首,可发现了什么端倪?”

    “他死在了一把很特别的剑上。”卫庄眼神中闪过一缕深思,沉声回答道。

    “特别的剑……是属镂?”逍遥子捋着胡子问道。

    盖聂点了点头,用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回答方式,“田猛身上的致命伤,应该就是来自于属镂这把剑无疑。”

    这种并非纯粹的直接回答有些别扭,不过逍遥子没在意,心里自动把凶手的头衔安到了属镂身上,顺着往下分析道:

    “以田猛的实力,即使是你们二位想杀他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凶手能近距离将其一剑绝杀,想来身份……很特殊!”

    “应该是个田猛非常熟识,且十分信任的人。”

    江湖高手,哪怕不处于戒备的状态,身体也会自发性的防备周围有威胁的生物。

    以田猛的实力,想要将其一击毙命,哪怕是靠出其不意的偷袭,也得在他足够松弛放心的状态下才行。

    “属镂一身秦军士兵的装扮,显然不足以靠近田猛。”盖聂跟着补充道。

    “掩日、却邪,还有这个新冒出来的属镂……”卫庄若有所指的说道,“作为罗网的天字一等,他们三个全都遮掩住了自己的真实面貌。”

    “杀手掩盖自己的容貌,要么是为了避祸,要么……就是他们的脸另有价值。”

    低级的杀手或许需要注意隐藏身份,以免遭到报复或是被灭口,但罗网的天字杀手显然没这个必要。

    他们隐藏身份,只可能是第二种原因。

    “属镂虽然金蝉脱壳,但他在农家或许还有另一个身份。”卫庄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唔……”逍遥子低眉沉思一番后说道,“如今田猛已死,农家内部的矛盾已经被最大程度的激化。”

    “如果属镂确实隐藏在农家内部,那他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现在还继续潜伏在农家……他还有未竟之事?”

    “荧惑之石!”卫庄眯着眼睛,提出了一种可能。

    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农家内斗乱局已成,剩下就只有荧惑之石花落谁家这一件事悬而未决。

    值得罗网继续谋划的,似乎也只有这块搅动风云的天外之石了。

    “如果是冲着荧惑之石……难道他想当侠魁?或者是想要扶持某个人当上侠魁?”

    “朱家,还是田虎?”逍遥子疑声说道。

    卫庄闻言提醒道,“事实上,农家六堂的每一位堂主,甚至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新的侠魁。”

    神农令上可没限定范围,只要是农家弟子就行。

    之所以默认是朱家田虎争侠魁,也只是因为他们两个势力最强而已。

    “四岳堂司徒万里和魁隗堂田蜜,按照情报来看,确实不能排除另有心思的嫌疑。”逍遥子抚须分析道,“不过,他们的实力不足以杀死田猛。”

    “身份可以隐藏,实力自然也可以隐藏。”卫庄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一切都有可能在罗网的算计之中,所以田仲也不能排除嫌疑。”

    从逻辑上判断,白屠既然能知道自己是在向田仲提供消息,那田仲就不可能是属镂。

    那样他暴露的风险太大。

    但也不能排除人家跟你玩套娃思维把戏的可能。

    “这样的话,农家就有一位可能位于明处,却隐于暗处的藏而不露的高手了。”

    “所有农家弟子,包括那些和我们有过照面的人,都有可能是属镂。”盖聂沉声做出了最后总结。

    不得不说,这种事乍一听,还挺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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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会面

    逍遥子听完盖聂的分析,捋着胡子眉头紧锁,沉声说道,“如此说来,小高他们突然失去联系,很有可能和此人有关系啊……”

    卫庄盖聂垂眸不语,大概也支持逍遥子的判断。

    这时候,三人的目光突然一同转向了另一边——一个人影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之中。

    韩信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走了过来,照旧背着一个小包袱以及一把横过来的剑。

    他总是能给人一种路过打酱油的路人感觉,但又偏偏总是出现在一些让人不能忽视他的关键地点,就很令人好奇。

    就像现在,这个山洞的位置明明非常隐蔽,盖聂和卫庄能找过来也是因为联系上了腾龙军团的人,韩信却莫名其妙的找过来了。

    盖聂和逍遥子的反应且先不说,卫庄眯了眯眼睛,马上认出了韩信的身份。

    在这里看见韩信,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卫庄原以为古寻不会再额外派人到东郡的,毕竟时局敏感,没想到他还是冒险多准备了一手。

    不过他面上看起来和盖聂逍遥子的反应一样——有疑惑,有探究,也有戒备。

    盖聂算是第一次见韩信,不过之前逍遥子跟他提过一嘴这个奇怪的乱入者。

    可能是韩信的个人特色太强烈了,盖聂哪怕没见过,也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逍遥子提到过的那个来历不明的怪人。

    逍遥子是在场唯一一个和韩信有过接触的人,此时自然也是由他先说话:

    “阁下又是所为何事而来?”

    韩信的声音依旧平淡颓废,简单的回答道,“传递一个消息,一个三位应该都会感兴趣的消息。”

    卫庄斜眸一瞥他,冷声接过话头道,“说!”

    韩信扭头看了一眼卫庄,还朝他扯了个跟哭差不多的笑,大概是在……问好?

    “墨家的高渐离先生,和大铁锤先生,日前都被农家的田虎堂主请去喝酒了。”

    “农家的酒似乎有些烈,他们两个人都喝倒了。”

    “你怎么知道的?”逍遥子皱着眉头问道。

    “我喜欢尽可能多的收集信息,习惯使然而已。”韩信耸耸肩,平淡的回答道。

    “这……是又一个人情吗?”逍遥子再问。

    韩信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当然不是,只是正好要过来一趟,就顺便跟你们说一声。”

    “过来干什么?”卫庄跟着问道。

    “看望朋友。”韩信又一耸肩,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听说钟离昧死里逃生,我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韩信提供了重要信息,又是来看望朋友的,逍遥子也不好盘问过多,和盖聂卫庄互相对视一眼后,领着韩信朝山洞内走去了。

    他们进去之后没多久,逍遥子就跟着龙且一起出来了。

    人家好友之间要说话,他们也不好在旁围观。

    正好他们也得赶紧商议一下营救高渐离和大铁锤的事,已经耽搁一晚上了,不能让情况继续恶化。

    “听说已经确认高先生他们陷入危险之中了?”龙且从山洞里一出来就赶紧聊正事。

    盖聂沉声回应道,“目前还不清楚具体情况,要去一趟蚩尤堂才能做出判断。”

    从韩信给的消息来看,田虎肯定是脑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选择了对墨家动手。

    但盖聂的话也表明了他和高渐离一开始的思路一致,并不希望上来就动手,还是想要尽量和平的处理争端。

    “哼!”卫庄冷笑一声,轻描淡写的提醒道,“蚩尤堂的人,现在恐怕并不想见你……以及我。”

    “即便见了面,以目前的形势,你也不可能说服田虎改变想法。”

    “实力,现在才是最有分量的语言!”

    卫庄一直想要快刀斩乱麻,用更高效的手段来处理农家。

    哪怕现在发现他们在东郡可能获得的助力非常可观后,他还是更倾向于这种简单一点的思路。

    虽然未必能带来最好的结果,但至少不会走向最坏的可能……而且还省心省事省力,算是稳赚不赔的操作了。

    具体点说卫庄的想法,就是杀杀杀!

    罗网想要让自己人坐上侠魁的位置?

    那他们就先出手,直接扶持一个听话的傀儡上位。

    不确定农家新侠魁是否会支持青龙计划?

    那就自己扶持一个绝对支持青龙计划的上位!

    多么简单方便又有效,不比陪着农家这帮傻子玩过家家强得多?

    不过说是这么说,实际上这么做……肯定没人支持他。

    一来这并不符合墨家的做事风格,而卫庄本人只是个花钱雇来的雇佣兵。

    二来这么做只是步骤上比较简洁,实际操作难度并不低。

    农家高层的实力在鬼谷纵横看来确实差点意思,哪怕有众多弟子层层保护,对他们俩来说取人性命也不是难事。

    真正的难题在于杀了人以后。

    农家是诸子百家之一,更是天下第一大帮,可不是你清理几个高层就能逼他们服软,当你傀儡的。

    自从田猛身死,农家矛盾急剧恶化后,六堂就开始疯狂召回弟子。

    如今的大泽山一代至少盘踞五万以上的农家弟子,平均每堂差不多都超过了一万人。

    要是农家高层莫明被刺,这几万弟子发起狂来,鬼谷纵横也不顶用啊!

    盖聂直接回应道,“此行东郡是为了平息农家的纷争而来,即便是为了救人,动手也是下下之策,能不为则不为。”

    “况且在大泽山,农家是主,我们是客,想要反客为主绝非易事。”

    “农家十万弟子,必须慎重!”

    “群龙无首,十万之数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卫庄不屑的撇了撇嘴。

    十个人没了首领还是十个人,但十万人没了首领,还不如十万头猪。

    “擒贼擒王,拿下田虎这个关键,许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盖聂并不受自己师弟的忽悠,沉声反驳道,“原本只是农家六堂,现在墨家也开始被卷入其中,再加上影密卫和即将到来的帝国军队。”

    “农家这场乱局,已如同是一团乱麻,越缠越复杂……或许这正是某些人希望见到的。”

    “我们要的是破局,不是入局!”

    就算是十万头猪,仅凭他们几个人也解决不了,太过冒进很可能会弄巧成拙。

    卫庄横眉回道,“这已经是个死局!”

    面对死局,就得整点狠活儿!

    不过盖聂依旧保持着冷静,意味深长的反问道,“罗网精心编织的这出死局,究竟为谁而设?”

    “仅仅只是农家?还是踏入网中的所有猎物?”

    问题的答案不难想,罗网从不给任何人留活路,吞噬着所有生者。

    现在大势在罗网那边,所以……还不能着急。

    盖聂并不是完全不认同卫庄的思路,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卫庄能看清楚自己在东郡有多少额外的助力,盖聂其实也能看个差不多。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还有破局的希望,才不愿意行过激之策。

    卫庄撇了撇嘴,不和盖聂争论了。

    ………………

    山洞的最深处,所有人的都离开了这里,把空间让给了韩信和钟离昧这对好友单独聊天。

    钟离昧靠着山壁瘫坐着,看见走近的韩信后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现在看见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看来受伤让你的脑子变得更好用了。”

    “现在就别嘲讽我了,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吧?”钟离昧很无奈的叹声说道。

    “我出事,你不亲自出手救我,为什么要找一群叛逆分子来?”

    欠下一份救命之恩让钟离昧现在很蛋疼。

    之前龙且还试图劝说他‘弃暗投明,两人一番唇枪舌剑后,谁也没说服谁。

    龙且觉得帝国现在不把百姓当人看,钟离昧如果真的有良心,就该和他们一起反抗暴政。

    但钟离昧觉得龙且他们只是在假借正道之名,想要再次掀起战争,实现复国的白日梦而已。

    两人的观点应该说都不算错。

    如今帝国行事确实越发残暴专横,龙且他们也确实是在重新挑起战火。

    究竟谁对谁错……只能说时光会给出最朴实的答案。

    当然,钟离昧态度很决绝,并不在意所谓的对错,他只坚持自己。

    就是这救命之恩让他说话少了很多底气。

    韩信一摊手,淡淡的回答道,“现在他们对你来说不是叛逆分子,而是潜在的合作伙伴。”

    钟离昧一皱眉,“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可能和叛逆分子合作的……救命之恩我会另想办法偿还。”

    “钟离昧,你要记住,在东郡,在大泽山,你和我只有一个敌人——罗网!”

    “除此之外,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或者是潜在的合作伙伴。”韩信平静而坚定的回应道。

    “罗网……怎么会……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我们的敌人?”钟离昧整个人都迷了,满脸不解的追问道,“我知道罗网和国师大人不对付,也知道罗网似乎存在一些问题,但怎么就……”

    按照韩信的说法,他们两个来东郡的目标就不是荧惑之石,而是对付罗网了。

    大家好歹也算同僚,怎么突然就要撕破脸呢?

    韩信简短的回答道,“这场发生在东郡的农家危局,根本就是罗网一手挑起的,而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农家,而是长公子扶苏。”

    “公子殿下……呃!”钟离昧一激动,又触动了伤口,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呼。

    韩信见状调侃了一句,“这么重的伤,还是不能让你更加稳重一些啊。”

    “……说正事!”钟离昧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按照你说的,罗网是在针对长公子殿下,那岂不是说……”

    “没错。”韩信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是为了争夺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钟离昧,你应该明白,帝国内部是存在诸多派系的,而你和我,早已被打上了长公子一派的烙印。”

    钟离昧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当然知道,也并不抗拒。

    他为人正派,但并不迂腐。

    人总是会习惯于拉帮结伙,这很正常,他觉得投效长公子一派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他是最可能继承大统的公子。

    他只要保证自己确实忠于帝国就行。

    “所以……罗网和公子殿下是敌对的?”

    “当然,不然国师为什么会和那位中车府令大人不和。”韩信耸肩回答道。

    “可是……”钟离昧迟疑着问道,“该怎么做呢?”

    “为了荧惑之石,农家已经公然袭击帝国军人,视帝国法度于无物,只等上将军王离大军抵达,整片大泽山区域都会被荡平。”

    “我们……该怎么阻止罗网?”

    “这一点,就不需要你这个伤号来操心了。”韩信扯出一个僵笑,“你只要按部就班的顺从局势发展就好。”

    “啊……我讨厌被当场一个傻子。”钟离昧翻着白眼不爽道。

    韩信一耸肩,“但你现在还不如一个傻子。”

    “耐心点,东郡这场局很麻烦,得一步一步来。”

    “对你来说,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

    “我想,那位楚国的龙且将军应该尝试过劝说……或者说招揽你吧?”

    “没错……怎么了?”钟离昧反问道。

    “或许……你可以试着调整一下自己的态度,考虑一下他的邀请?”

    钟离昧眉头紧锁,“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信虽然对帝国没什么忠诚可言,但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从来不会试图违背国师的意思,更不可能帮着那些楚国余孽说话。

    所以……

    钟离昧心里泛起了嘀咕。

    ………………

    一时半刻之后,韩信从山洞中走了出来,脸上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卫庄他们四个人就守在洞外,好像是在等他出来。

    事实上也就是在等他出来。

    韩信不走,他们不放心离开这里,哪怕他们不会全部离开。

    看着跟门神似的站成四方角的四人,韩信一笑,先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个消息奉送给各位。”

    “朱家已经带着荧惑之石前往炎帝六贤冢,准备接受六大长老的任命,成为新一任的侠魁。”

    “呵!”卫庄冷笑一声,戏谑道,“看来我们在蚩尤堂,是见不到田虎堂主了。”

    盖聂眼眸闪了闪,大概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说完这件事的韩信直接抬手一抱拳,告辞道,“我还有事,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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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四季)

    几人目送着韩信离去,除了卫庄外,其他三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犯嘀咕。

    这人突兀的来,又匆匆的走,还总是能知道各种消息……到底是什么来路?

    其中盖聂还是更敏锐一些,目光悄然从自己师弟身上扫过,有了些许猜想,但并未作声。

    目前来看,来历神秘的韩信肯定另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盖聂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和罗网不是一路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太过紧张。

    眼见着韩信的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龙且注意力转回到正事上,看着几个同伴说道:

    “救人的事刻不容缓,我现在就带人去蚩尤堂。”

    “你去有什么用?”卫庄闻言一撇嘴,冷笑着问道,“凭你和你手下那几百个人,还想强闯蚩尤堂不成?”

    他对墨家这些人说话的口吻从来都是直接且毒辣的,完全不考虑对方听了舒不舒服——他只保证自己的话是正确的。

    虽然现在田虎的重点肯定放在朱家身上,那也不代表蚩尤堂就成了空壳子,随便什么人都能从中救人。

    更不要说田虎很可能不止是简单的把人关起来,大概率也安排了后手对付他们。

    龙且……实力太差!

    龙且脾气倒还好,没有生气,平静的反问道,“卫庄先生有何高见?”

    卫庄不说话,目光转向盖聂。

    盖聂很快开口说道,“由我和小庄去救人吧,龙且将军和逍遥先生守在这里,以防意外吧。”

    龙且眉头一拱,有些担心道,“农家人多势众,两位的实力倒是不虚对方,但是救人的话说不定会有些不方便啊……”

    高渐离和大铁锤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万一两人要是受了伤,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两个人带着两个人可不好脱身。

    逍遥子抚须点头,跟着说道,“还是让龙且带人一起去,从旁策应,以防不测吧。”

    “现在钟离昧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我一个人守在这里就足够了。”

    盖聂和卫庄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计划敲定,几人不再耽搁,盖聂三人立刻出发前往蚩尤堂堂口。

    ………………

    从盖聂他们那儿离开的韩信依旧繁忙,马不停蹄的又赶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处荒僻的山中小农院,看起来就是个在山里生活的普通老百姓的家,和季布之前暂时藏身的地方很类似。

    大泽山地形复杂,有山有水,有溪有涧,有谷有沟……这种隐于角落的小院比比皆是。

    至于具体是做什么的……那就只有屋主自己清楚了。

    而这一间,和季布那一间的用处是完全一样的——用来藏身的。

    躲在此处的,正是之前被田虎他们联手重创的黑剑士胜七。

    韩信背着剑,缓缓朝着屋内踱步而去,突然房门大开,呼啸之声响起,漆黑的巨阙大剑从中骤射而出,携带着淡淡的血色剑光直扑韩信胸膛。

    他急忙一个后翻恰到好处的躲开巨阙,放由它插进后面的一个大树里。

    而他刚落地还没站直,身后就又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胜七人已然悄悄出现在他背后,正用巨阙抵着他的后背。

    韩信忍住了行法国军礼的冲动,只是抬起一只手摆了摆,作为招呼,然后缓缓站直。

    胜七这会儿已经认出了之前以朱家的名义邀请他的韩信,颇有些意外的下意识问道:

    “是你?”

    “朱家这次派你来当说客?”

    韩信低头看了一眼巨阙厚重的锋刃,摇了摇头,“不是。”

    他这回答刚说出口,刚才被巨阙插中的大树吱呀一声折断倒地了。

    虽然这树的年龄不小,树干很粗,但直径和巨阙的宽度相比也就那样,基本等同于直接被拦腰砍断。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胜七没有理会倒塌的树,目光凶狠而冷静的紧盯着韩信质问道,“难不成,开始替别人做事了?”

    胜七怀疑韩信把自己被卖了。

    “别紧张。”对此,韩信稍稍抬了一下手安抚胜七,“我如果是敌人,就不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了。”

    “……”胜七又盯了他一会儿,才算勉强放下心,将巨阙收到了背后,然后很不客气的说道,“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胜七是这么说,但韩信上来还是说了一句废话。

    他打量了一番院子的情况,扯出一个僵笑道,“这里很隐蔽,很适合受伤的人躲藏。”

    胜七一听‘躲藏这个词,立刻被刺激到了,怒声反驳道,“我不需要躲藏,该害怕的是他们!”

    “黑剑士,确实是一个在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韩信很配合的点点头,吹捧道,“曾被七国判处重刑,却没有一座牢笼困得住你。”

    “挑战天下强敌,令两百名开外的巨阙短短数年跃升至第十二位。”

    “胜七,确实是个响当当的名字。”

    听到这话的胜七眼神一缩,转了个向,不再直面韩信,目光中闪过回忆,随即语气低沉的回了一句,“那不是我的名字。”

    韩信点点头,“确实,在农家你还有另一个名字。”

    “我只有一个名字!”胜七闻言冷冷的强调道。

    胜七从来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罢了。

    韩信眉头一抖,耸了耸肩,“你说的对,你只有一个名字,一个还没找回来的名字。”

    “就是不知道,你要找回的是魁隗堂主的名字,还是农家弃徒的名字?”

    “你到底要说什么!?”胜七的声音夹杂着隐含的怒意,韩信要是再不说重点,他估计就要动手了。

    韩信抿嘴一笑,说起了正题,“在你为自己正名前,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我想你得去处理一下。”

    “什么事?”胜七眉头皱起,反问道。

    “你欠朱家的那一条命。”韩信淡淡的回答道。

    “朱家得到荧惑之石,侠魁之位看似已经唾手可得,但农家大半的力量都已经被田虎收拢在手上,朱家其实落入了劣势。”

    “他们现在正在赶往炎帝六贤冢,我想应该告诉你这一点。”

    说完,韩信直接就转身离开了,没有和胜七再多说一句。

    胜七也没有继续追问韩信的意思,放任他离开后,自己很快也离开了这里。

    按照韩信话里的意思,朱家现在貌似占了先机,实际上已经危机四伏,落入险境,急需额外的助力。

    老实说,在胜七看来,朱家这边整体实力虽然稍弱,但是就田虎那个脑子,肯定算计不过朱家的。

    这场侠魁之争没有其他因素影响的话,朱家应该是稳赢的。

    哪怕算上场外因素干扰,最多也就是不顺利,不至于把自己弄得身处险境,性命堪忧的地步。

    但是……他看不透韩信,看不透这个自称无名小卒的神秘人,也不敢小觑对方传递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如果侠魁之位真的即将落幕,那他就必须过去一趟,即使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

    ………………

    大泽山,四季镇外。

    朱家、曲殇、刘季,以及司徒万里四人在众多农家弟子的簇拥与护送下,正朝着四季镇赶去。

    虽然通往炎帝六贤冢的路只有一条,但也只是最后一段路而已。

    在那之前,能选的路线还是有不少的,从四季镇走正是其中一条。

    看着四季镇依稀可见的轮廓,矮胖的朱家顶着‘喜面,笑呵呵的摸着手边装着荧惑之石的盒子说道:

    “嘿嘿,总算快到了。”

    “为了这个东西,可真是没少折腾啊!”

    司徒万里也带着喜色说道,“过程很辛苦,结果很完美。”

    “只要穿过四季镇,就离炎帝六贤冢不远了,将东西交给六大长老后,这侠魁的位置就是朱堂主你的了。”

    朱家不知什么时候又切换到了‘哀面,唉声叹气的应了一句,“唉……但愿如此吧。”

    刘季见状笑嘻嘻的问道,“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大哥怎么一脸愁容啊?”

    “唉……”朱家又是一声长叹,手指在盒子上轻轻点动,愁声回道,“老弟啊,我现在看似是占尽了先机,但田虎那边还是很令人担心啊。”

    “早先有兄弟传来消息,田虎拿下了墨家的高渐离和大铁锤。”

    “啊?”刘季闻言一愣,“田虎脑子有病吗?这个时候还去对付墨家?”

    “问题就在这儿啊。”朱家叹声说道,“这个时候他还敢主动挑起和墨家的争端,显然对于和他争夺侠魁之位的对头,心里很有把握。”

    “呵呵……”刘季干笑两声,对此不予置评。

    就田虎那个脑子,他很难说对方到底是有把握才敢动手,还是单纯脑子一热上头了。

    想了一下,刘季感慨道,“说起来,田虎这家伙可真对得起自己的名字,是够虎的,完全不顾农墨两家昔日的情分,说动手就动手了。”

    “嘿嘿!”朱家切到‘喜面一笑,“田虎嘛,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从知道高渐离他们第一个去见了田虎,我就猜到最后会演变成这个结果。”

    刘季闻言略显惋惜的感慨道,“嗨,真是可惜了,要不然他们或许能成为咱们的帮手呢。”

    “现在也不亏,多多少少能给田虎添点麻烦。”司徒万里笑着插话道。

    “也是……到了!”刘季点点头,同时也发觉正式抵达四季镇了。

    四季镇是大泽山一代最特殊的一座镇子。

    大泽山周遭的所有城镇和村落,基本都位于最外围一圈,内部只有单独生活的零星百姓。

    原因自然是因为大泽山是农家的地盘。

    当然,这对百姓并无影响。

    之前说了大泽山地形复杂,开垦不了几亩田,打鱼捕猎之类的行径农家也从不禁止。

    四季镇是唯一一座坐落于大泽山内部,还是比较核心的区域——它靠近炎帝六贤冢,而炎帝六贤冢位于大泽山的正中央。

    而且这座镇子是农家一手建立起来的,并非是百姓的自发聚集,也并非是帝国所为。

    所以这座镇子存在的目的也很纯粹——就是为了服务农家弟子的。

    只要是人,就有各种各样的需求,农家弟子也是人,该有的需求也都有。

    自然就需要有人来满足这些需求,来服务农家弟子。

    大泽山周围的镇子普遍荒凉落后,而且距离较远,对农家弟子而言并不方便,于是就有了四季镇。

    这里平日都很繁华热闹,永远是人头攒动的盛景,只是最近因为六堂关系越发紧张,就萧条了。

    不过今天的四季镇,重新回归了往日的热闹景象,街里街外来来往往的一眼望去全都是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四季镇人会重新多起来,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都是朱家安排的。

    他选四季镇这条路当然是因为在这条路上作了足够充分的安排。

    “嘿!不枉大哥一番准备,现在的四季镇对咱们来说可太安全了啊!”刘季一脸喜色的感慨道。

    就进来走的这一小段路,他都看见好几个面熟的自家弟兄了。

    现在四季镇全都是神农堂和四岳堂的弟兄,就算田虎带人追来了,想攻进镇子里也绝非易事。

    朱家捏着须子,不无得意的回应道,“越是接近终点,就越要确保绝对安全!”

    “田虎摸清楚咱们位置赶过来是迟早的事,咱们必须得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司徒万里跟着说道,“田虎收拾了墨家的人,为的就是接下来能放手大干一场,倾尽全力对付咱们。”

    “朱堂主这是主动选择战场,掌握先机。”

    朱家得意的笑了几声,“这个地方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个宝地。”

    “司徒老弟,你的眼光还是那么刁钻毒辣啊!”

    看来这地方是司徒万里选的。

    “朱堂主满意就好。”司徒万里倒是并不居功,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个话题,跟着很好奇的问道,“说起来,朱堂主,你的秘密武器——千人千面,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见识见识?”

    朱家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三心二意,千人千面。

    这既指他审时度势,谨慎油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也指他的看家本事——三心二意点穴手,以及传说中的秘密绝技——千人千面。

    但是千人千面具体是什么,几乎没人知道。

    有人说是一种威力强大的武功,也有人说一支藏于暗处的特殊队伍,还有人说就是单纯的噱头,吓唬人用的。

    司徒万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应该很关心,或者说很好奇千人千面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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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伏击)

    对于司徒万里的好奇,心情大好的朱家捏着须子,很痛快地就……没有告诉司徒万里。

    他只是笑嘻嘻的含糊回道,

    “到了该出手的时候自然就会出手。”

    “既然是秘密武器,当然不能让它提前暴露出来。”没得到答案的司徒万里看起来也没多在意,笑呵呵的回道,

    “朱堂主果然高明。”他话音刚落,突然从街道旁的巷子里冲出来几个破衣烂衫的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一同围住了司徒万里伸手要钱。

    原来是一群乞丐……朱家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一般情况下出入四季镇的都是农家弟子,换一种说法就是江湖人。

    这类人未必更富有同情心,却往往更具任侠之气,相对手头也更宽绰一些,对街边行乞者的施舍也就会相对多一些。

    所以四季镇一向不缺乞丐。不过像是这种直接一拥而上的情况倒是少见。

    江湖人虽然掏钱比普通人大方,但脾气也大。找老百姓要钱要不到最多挨顿骂,江湖人要是一个不高兴说不定给你打个半死。

    这边司徒万里还没来得及应付这几个乞讨者,另一边的刘季也碰上了意外。

    有个憨货拉着拉货板车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横冲直撞,一溜烟的从刘季身边冲了过去。

    他倒是没碰到刘季,可是一个老婆婆大概是害怕被他撞到,下意识的往边上闪了一下,然后一个没站稳直接朝前扑倒了。

    刘季还算是个热心肠,正巧老人倒在他面前,于是就顺手上前扶人。同时,街边一个小女孩见老人摔倒也慌慌张张的喊着奶奶跑了过来。

    接二连三的意外状况让朱家的心重新提起,他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有诈!”曲殇的反应速度比朱家更快,立刻发出了警告,同时伸手拽了刘季一把。

    跑过来查看老人状况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把短剑,对着刘季肚子就捅了过去。

    同时,那个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老人也用手中的拐杖砸向了刘季的咽喉。

    刘季完全没料到这一老一小是冲着他来的,完全没反应过来。幸亏曲殇帮了他一把,让他躲开了致命的攻击,只是被女孩手里的短剑稍微刺进去了一点,问题不大。

    一击不中,这对老少杀手并没有恋战,立刻返身撤退。同一时间,更多的袭击者扑了上来,后方的许多弟子都遭到了袭击。

    还是多亏了曲殇,他几乎捕捉到了每一个袭击者的动作,及时阻止了他们,没有让自己一方的人受到太大的损伤。

    然而袭击还不止于此,两侧房屋的窗户突然打开,削尖了的竹刺从中射出,如同锋利的箭矢一般射向朱家等人。

    朱家不知何时变成了‘怒’面,抬手虚空一握,直接以强横的内力将这些竹刺全都定在了半空之中,接着被他一挥手给原路送了回去。

    这时候,又不知道从哪里扔了个陶罐过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司徒万里见有‘暗器’袭来,下意识的扔出了半边天命轮阻截,正好把陶罐在空中打碎。

    一团绿色烟雾骤然从罐中炸开,将他们所有人都给笼罩住。曲殇平静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毒,小心!”朱家的目光扫过周遭——毒雾炸开后,所有的袭击者都迅速撤退了。

    接着他又是抬手虚空一抓,用自己雄厚的内力隔空将所有的毒雾吸纳收摄到了掌间,反手一掌打了出去。

    朱家或许不是农家战力最强的人,但他一定是农家内力修为最深厚的人。

    烟雾散尽,出现在刘季等人眼中的,是一个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刚才还颇为热闹喧哗的街市,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个空壳子。

    曲殇站在朱家身边,并没有去追击那些袭击者。那些人根本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保护朱家。

    眼见危险暂时退去,司徒万里扭头看向朱家,忍不住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四季镇是他选择的防守阵地,但人手完全是朱家安排的。

    现在出了问题,他肯定得去问朱家。这时候,大量隐于暗处的农家弟子跳了出来。

    房屋里,房顶上,甚至是路旁的草棚,乃至草垛里,到处藏得都是农家弟子。

    一转眼的功夫,朱家一行人就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农家弟子给围住了。

    见到这一幕的朱家并不意外,按照他的安排,四季镇里就该无处不在的藏着大量神农堂和四岳堂的弟子。

    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神农堂和四岳堂的弟子,但他们现在肯定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们……背叛了我!”语气里永远带着些许笑意的朱家,第一次发出了如此低沉恐怖且凄厉的声音,满含着怒意与杀意,和朱家矮胖的身形一点也不相符。

    以他布置在四季镇的力量,田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全给他替换掉的。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遭到了背叛。看着来势汹汹的众多敌人,怒火上头的朱家也没兴趣琢磨他们都是哪一堂的人了。

    不管曾经是哪一堂的人,现在都是敌人了!

    “杀!”朱家毫不留情的下令道。听到命令后,还是曲殇行动最快,瞬间杀向敌人,雷光闪过,地上多出两具乌黑的尸体。

    司徒万里,刘季,以及朱家带来的其他亲信弟子也开始和这些敌人交手。

    虽然他们数量很多,但大都是普通弟子,面对曲殇和司徒万里这种高手自然构不成威胁。

    刘季实力差得多,不过比寻常弟子还是强不少的。包括朱家带来的这几十名亲信,也都是农家的精锐好手,对上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也并未溃败。

    一番厮杀过后,地上很快就躺满了尸体。但这并不代表朱家他们的危机结束了。

    第一波敌人还未杀完,更多的敌人就又涌了过来,铺天盖地都是喊杀声。

    朱家不知道自己等人现在到底被多少人围住了,但他很清楚,绝不是他们能轻易杀光的数量。

    这座他原本无比满意的防守阵地,如今却彷佛成了一座棺材,一座很可能把他们困死在里面的棺材。

    ………………大泽山,魁隗堂堂口。季布和英布两个人小心的从堂口的院墙里面翻了出来。

    出来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个眼里全是无奈,一个眼里全是着急。昨晚上他们安顿好涟心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了魁隗堂,想要赶在典庆之前先找到田蜜。

    结果过来之后,既没找到田蜜,也没发现典庆。按照他们从某个倒霉的魁隗堂弟子口中得到的消息,田蜜昨天去了蚩尤堂就一直没回来。

    他不知道蚩尤堂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说了这种情况对他们堂主来说很正常……不过去蚩尤堂一夜未归还是第一次。

    没找到田蜜,两人有些失望,但也没太着急。从那个倒霉蛋口中确认没有魁梧壮汉袭击魁隗堂的情报后,便判断典庆可能还没赶过来。

    于是两人没有急着去蚩尤探听情况,而是留在了魁隗堂想看看能不能截住典庆。

    结果等到了半夜啥也没等到。二人不得不接受典庆已经直接去蚩尤堂找田蜜去了这种可能。

    然后他俩也还是没着急去蚩尤堂那边。实在太晚了,距离天亮都没多久了。

    典庆如果已经去了,他们俩立刻过去也晚了,不如先休息着养精蓄锐,等天亮再赶过去。

    顺便还能试试看能不能在魁隗堂这边蹲守田蜜回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结果等到天亮后,又发生了意外情况。魁隗堂的人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一大早就出动了大批弟子。

    他们有心打听情况,可是大量的魁隗堂弟子聚集在一起,他们又不好下手。

    于是又耽搁了好久……然而还是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不过至少能确定,是田蜜调动的人手。

    两人正打算带着疑惑离开,却恰巧听到了魁隗堂守门弟子的闲聊。

    “唉……堂主叫那么多弟兄去蚩尤堂那边,肯定是要办什么大事,可咱们兄弟俩却只能窝在这儿守门。”

    “想想真是憋屈啊!”其中一个人叹声感慨道。另一个人斜眼一瞥他,调侃道,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真有硬仗要打,你去了也是送死,不如安安稳稳的在这儿看大门。”

    “嘁……”先前那人撇了撇嘴,接着又一脸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堂主叫人去到底干什么吗?还是为了对付墨家的那些人?”另一个人摇摇头,

    “不清楚……应该不是吧,墨家的人昨天应该就搞定了,可能是蚩尤堂的田虎堂主还有其他事。”

    “对了,我听说田虎堂主今天要带人前往炎帝六贤冢,也可能跟这个有关。”

    “炎帝六贤冢……那可是咱们农家的圣地,要是能跟着堂主去一趟,为堂主而死那也值了!”先说话的人充满憧憬的继续说道。

    另一人见状又调侃道,

    “我看你不是冲着圣地,是冲着堂主去的吧?怎么,对堂主有意思?”对方嘿嘿一笑,也不遮掩,猥琐的笑着回应道,

    “咱们堂主有头脑有手段,又那么风骚,那长相,那身材……嘿嘿,只要是个男人,谁看了不迷糊?”

    “听说咱们堂主能上位,和好几位堂主私底下都有那个……嘿嘿,特别的交情。”一边淫荡的笑着,这人还一边拍着手做了个简单配音。

    一聊到这个话题,另一个人也露出了猥琐且淫荡的笑容,

    “我也听说过……嘿嘿嘿!”

    “不过这也轮不到你小子,堂主新招进来那个英布说不定有戏,听说他以前是楚国响当当的大人物。”躲在一旁的季布闻言抬胳膊一定英布,朝他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顺便比了个大拇指。

    英布翻了个白眼,直接抬腿走人了——那两个看门的农家弟子已经不聊正事,全冲着下三路去了。

    季布笑了笑,立刻跟了上去。………………大泽山,蚩尤堂外,昨天高渐离他们战斗的湖泊边。

    “就是这里?”龙且看着湖面,对身旁的副将曹咎问道。曹咎是曾经的楚国将领,能力很不错,与龙且算是旧识。

    楚国灭亡后,曹咎被秦国俘虏,沦为苦役,直到不久前才被龙且救出来,担任腾龙军团的副将。

    之前龙且没抽开身,都是曹咎带人四处打探情况。确认了高渐离他们遭遇不测后,盖聂卫庄龙且三人一同赶来了蚩尤堂附近,不过三人并未一起行动。

    龙且带着自己的部下,负责寻找有关高渐离下落的线索,然后就被曹咎带到了这里。

    这地方是他之前勘察到的,最可能爆发过战斗的地方。

    “就是这儿。”曹咎点点头,进一步说明道,

    “昨天有弟兄发现湖面上有一些细碎的浮冰,而且周围岸边有大队人马活动的痕迹。”

    “我推测,昨天蚩尤堂的大部队可能是在这里围住了高渐离先生他们。”听完这些话,龙且点了点头,认同了曹咎的分析。

    这个季节,野外可不应该能看见冰这种东西,尤其是在水里面。龙且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高渐离的水寒剑——就他所知,农家应该没有修炼阴寒功夫的高手,共工堂的看家本领春寒断掌貌似也不擅长制冰。

    没等龙且进一步察看周围的痕迹,一名穿着白色甲胄的腾龙军团的士兵蹑手蹑脚的摸了过来,小声汇报道:“将军,有人过来了,不确定身份。”龙且有些意外的皱了皱眉,然后对士兵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弟兄们小心潜伏,准备围堵。

    田虎已经带着大部分人手离开了蚩尤堂,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附近的人,或许能为他们提供一些消息。

    湖边林中,季布和英布联袂走在路上,准备前往蚩尤堂看一看情况。两人突然察觉到周围有些异样的动静,手立刻摸上了自己的兵器,然后一群腾龙军团的士兵就冲出来把他们围住了。

    两人并不觉得这几个人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不过很是意外——从哪冒出来的士兵?

    而且这穿着打扮也不像帝国军队的人啊?这时候,龙且带着曹咎走了过来,穿过士兵走到包围圈中间,看清了来人之后,愣住了。

    “你们是……”多年之前的回忆涌现在他心头。那时,楚国还在,腾龙、影虎、雷豹三大军团也都还在。

    他曾和另外两大军团的军团长切磋过……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旧将重聚

    “英布,季布……终于在见面了。”龙且脸上的错愕转瞬消失,旋即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对于这两位昔日的袍泽,龙且其实一直期待着和他们的重逢。

    当年楚国灭亡后,影虎军团和雷豹军团也随之消亡……其实他的腾龙军团和亡了也差不多。

    不过军团虽然没了,却并没有传出两个军团长的死讯。

    没过多久后,季布就以江湖大盗的身份重现在世人面前,龙且也多少听过一点。

    不过那个时候他带着腾龙残兵一边要躲着帝国的追捕,一边还在寻找少羽的下落,也没空去找季布。

    反正知道人活着就够了。

    至于英布……龙且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这货这么多年一直就是个颓废的流浪武士,别说压根没空多关注外界消息的龙且了,就连满天下到处跑的季布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不过由于一直没听到英布的死讯,龙且也就当他一直还活着,只是不知所踪了。

    像英布这样的人物,绝不至于死的悄无声息,哪怕是死在兵荒马乱的战场上也该有个消息,毕竟堂堂楚国将军,他的人头可是好大一笔军功呢。

    说起来,见到季布龙且不是很意外,他来之前就收到了‘一诺千金季布出现在大泽山一代的消息,还想着两人会在什么情况下碰面呢。

    真正让他错愕的其实是英布这个一直杳无音讯的家伙,突然就冒了出来。

    英布和季布的反应基本上可以说和龙且如出一辙,先是懵逼和错愕,紧接着就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季布抬手一揖道,“久违了,龙且将军。”

    “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英布不喜欢说这种场面话,只是笑了笑,然后目光转向了周围的士兵,看了一圈后猜测道,“他们都是……腾龙军团?”

    在龙且眼中,楚国灭亡后,影虎和雷豹军团随之全军覆没,就此消失。

    可在英布和季布眼中,彻底被打没的是腾龙军团。

    人家两个军团好歹还各剩几百个人……虽然后来全都散落江湖。

    而腾龙军团可是为了掩护大军撤退被蒙恬的黄金火骑兵给彻彻底底的拆了。

    与认为英布季布都活着的龙且不同,他们俩心里一度认定龙且已经战死了。

    所以英布有些好奇,这些人是曾经的腾龙军团残部,还是龙且后来拉的队伍。

    仔细一看,英布发现他们穿的甲胄确实是腾龙军团的制式军甲,就是……磨损很严重,他和季布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龙且听出了英布的疑惑,略带慨然与缅怀的回答道,“几乎就不在了。”

    “这些年一直带着他们东躲西藏才勉强残存下来。”

    接着他的情绪又一转昂扬起来,“好在一切等待与坚守都没有白费,我们终于等来了黎明,重新迎回了少主!”

    同时伸手掏出了一枚……或者说半枚玉质虎符,高举在手中,慷慨激昂的说道:

    “我眼下正奉少主之名,召集收拢天下各地的楚国旧部。”

    季布和英布昂首看着那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虎符,眼神中闪过了种种复杂的思绪。

    那枚虎符他们俩都认识,它的上一任主人正是已故的楚国武安君项燕。

    当然,严格来说这枚能够调动楚国所有兵马的大将军虎符只属于楚王,项燕只是在战时获得了使用权。

    不过项燕兵败身死后不久楚国就灭亡了,楚王这个称谓,这个身份也随之烟消云散,这枚虎符也就彻底失去主人。

    那仍旧保管着虎符的项氏一族算是它的新主人也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们还认自己是楚国军人,就要无条件的服从虎符的调令,跟无权置喙虎符的所属。

    谁拿着,谁就是老大!

    “季布将军,英布将军!”龙且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为了建立一个全新的楚国,为了找回我们曾经的家乡,少主现在需要没一份力量!”

    换言之……你们俩要不要重新入伍?

    之所以龙且会多嘴问这一句,是因为英布和季布的情况与他不同。

    项氏一族是楚国的大贵族。

    在项燕当家的时候,他们也许在朝中的权势不是最大的,但在军中的力量却是最强的。

    这一点,哪怕是屈景昭这三个自春秋时起便占据着楚国绝大部分权力,和王室密不可分的贵族也比不上。

    而龙且他们一家既是楚国的军人,也是项氏一族的家臣,所以他要称呼少羽为少主。

    楚国还在的时候,哪怕是楚王的命令对龙家来说也不会比项燕的更重要。

    英布和季布则不同,他们和项燕之间只有上下级关系,他们效忠的也是楚王。

    少羽一声令下,龙且必须誓死相随,否则便是不忠不孝——这个孝主要指向龙且他爹对他的教导。

    但英布和季布要是不愿意打仗了,就想就此浪荡江湖,或者当个大盗,或者醉生梦死,龙且也无权置喙,只能深表遗憾。

    当然了,这两位在骨子里都不是甘于平静的人。

    所以……

    “我苟活至今,等的就是今天!”季布最先回应,语气中充满了决绝与激动,直接半跪在地领命道,“季布愿听从少主调遣,万死不辞!”

    他不愿以身殉国,为的就是留待有用之身。

    可惜一直没等到机会。

    虽然他并不是项氏一族的家臣,但此时,项氏一族就是他最好的,也唯一的选择。

    否则的话……等着屈景昭那三伙废物来带领他们吗?

    别开玩笑了,他们内斗就很擅长,至于对抗帝国……恐怕他们已经失去了对抗敌人的能力。

    龙且欣慰的笑了笑,上前扶起季布,然后……看向了英布。

    他原以为英布会更干脆的回应他。

    可英布此时目光中却尽是躲闪与回避。

    龙且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面对袍泽,也不必考虑那么多,直接问就是了:

    “英布将军,可愿再披甲胄,与我等并肩作战?”

    英布听到这话,紧了紧自己的拳头,掌间青筋隆起,显然情绪很激动。

    但还是不做回应。

    季布倒是猜出了自己的好友大概是心有郁结,不过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想通才行。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英布最终摇了摇,越过他们继续朝着蚩尤堂的方向而去。

    周围的士兵想要挽留,但因为不熟悉也不好开口。

    龙且倒是并不太失望,只是目送着英布离开。

    季布这时帮好友解释道,“他现在还有别的牵挂。”

    “楚国的战败对他造成了严重的打击,这些年要不是肩负着一个责任,他或许早已不成样子了。”

    龙且有些疑惑的看向季布,“责任?”

    “楚国灭亡后,昌平君夫人秘密将昌平君的幼女涟心殿下交给了英布照顾。”季布解释道。

    “涟心殿下?”龙且一愣,旋即急忙追问道,“她人在哪儿?还有芈涟殿下呢?”

    当年项燕虽然委托了身为影虎军团长的季布寻找涟衣,但他肯定不可能光指望季布一个人,放着自家项氏一族这么多人不用。

    而且在楚国内部,项氏一族和昌平君关系算是最亲近的一伙人了。

    事实上,无论是项梁他们这些项氏族人,还是龙且这些项氏家臣,都在寻找芈涟,也就是涟衣。

    可惜,楚国灭亡后的项氏一族也一直在忙着收缩自保,无暇寻人,后来终于腾出手了,却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而了无头绪了。

    “涟心殿下身染恶疾,性命危在旦夕,我们暂时把她安置在醉梦楼了,涟衣……就是芈涟殿下也在醉梦楼。”季布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一下她们现在的情况,“我们现在就是在想办法救涟心。”

    “这件事不解决,英布根本什么都顾不上。”

    “呃……”突然从好消息变成噩耗让龙且有些混乱。

    怎么就一个身染恶疾,一个沦落风尘了呢——龙且知道涟衣这个醉梦楼的头牌,但并不知道她竟然就是芈涟殿下。

    理了理思绪,龙且觉得还是涟心殿下的恶疾比较要紧。

    要是在东郡这个问题应该很好解决,那儿有镜湖医仙端木蓉。

    但是在东郡……龙且觉得逍遥子的医术应该还差点意思。

    所以关键就是季布所说的办法了。

    “你们有什么办法救人?”

    “英布说农家魁隗堂主田蜜手里有一种药物,可以对涟心的病情起效果。”季布叹了口气,回答道。

    “他之所以会来大泽山,就是为了替田蜜争夺荧惑之石换取那种药。”

    “不过石头最终还是被朱家拿去了,我们现在正打算找田蜜想办法取药。”

    龙且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魁隗堂新招揽的那个高手就是英布啊……

    不过想从田蜜身上空手套白狼恐怕不容易啊!

    “田蜜那个女人……不好对付。”他小心的提醒了一句。

    季布也是苦笑着一摊手道,“总要试试的。”

    “说起来还有另一个麻烦,昔日魏国披甲门的典庆也来了大泽山,还说自己奉公子扶苏之命来保护涟衣和涟心。”

    “他知道涟心的情况后,直接就要去找田蜜强行索要药物,也不知道有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典庆……”龙且回想了一下,有些惊讶道,“‘铜头铁臂,百战无伤那个典庆?那可是个硬茬子啊!”

    季布面无表情的回道,“所以才说是个麻烦……很大的麻烦。”

    龙且回过神对此倒是不太在意。

    典庆当然是个扎手的硬茬子,但此时他身边有鬼谷纵横和人宗掌门三个更硬的帮手,等抽出空来想料理典庆不难。

    倒是他的目的让人有些在意……奉扶苏之名过来保护两位殿下。

    要说起来,扶苏是芈涟殿下她们的亲表哥,照顾自己的表妹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时至今日,正值农家乱局之时才想到来‘保护自己的两个表妹呢?

    原因很简单——以前扶苏一直不愿意以任何方式面对自己的两个表妹。

    杀死自己的舅舅,扶苏问心无愧,但……有些事不是一句问心无愧就能坦然面对的。

    直至这次春祭大典出事,昌平君的名讳时隔多年再次以一种响亮的方式进入他的耳中,他才总算下定了一点点的决心。

    龙且此时纯属是想多了……好在他想多点也没什么坏处。

    收回思绪的龙且没有急着研究这个问题,抬头看向季布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季布摇了摇头,“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暂时不用。”

    他和英布两个人的战斗力就足够了,再多龙且这些人也没什么意义。

    “而且……你应该也有事要做吧?”

    龙且也没有逞能,老实的点了点头。

    高渐离和大铁锤的情况也很紧急,他不能放着不管。

    “墨家的高渐离和大铁锤两位统领昨天被田虎请来蚩尤堂,一直没回去,已经确认他们遭到了田虎的袭击。”

    “我带着兄弟们过来打探情况,想趁着田虎带队前往炎帝六贤冢的空当把人救出来。”

    “哦,这我们之前在魁隗堂那边听人说起过。”季布点头了然,同时提醒道,“田蜜从魁隗堂抽调了大量人手,估计也是为了田虎前往炎帝六贤冢的事。”

    “田蜜?”龙且一愣,迟疑着说道,“应该不是吧,田虎带的应该只有蚩尤堂和烈山堂的人啊。”

    这两堂是田虎最相信的,数量上也足够用,哪怕是共工堂的人他都没用,魁隗堂更不必说了。

    他可不希望被田蜜给捅了后腰——他从来不信这个女人。

    龙且不知道田虎的小心思,不过他觉得田虎带的人已经够多了,再加的话……炎帝六贤冢那片区域真的放得下吗?

    季布闻言也一愣,“那田蜜抽调人手是……难道?”

    他面带怀疑的看向龙且,龙且恰好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同样看向了季布。

    两人对视一眼后,确认都想到一块去了。

    “看来我得去找找魁隗堂的人了。”龙且不打算再叙旧了,赶紧把正事办了,也好帮着处理涟心殿下这边的麻烦,“先走了,有事你通过腾龙军团的弟兄联系我,他们最近都在附近活动,你应该不难找到。”

    “发现了田蜜的话我会让人通知你们的。”

    季布点点头,“好,我也得去找英布了,有消息再沟通。”

    军人出身的二人毫不拖泥带水,几句话交代完立刻分道扬镳。

    季布朝着蚩尤堂的方向去找英布。

    而龙且则开始盘算着寻找魁隗堂的大部队——人不在蚩尤堂,他之前派人打探过,今天那里只见出人,不见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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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鏖战)

    桑海城外,海边的墨家据点内。盗跖抱着胳膊一脸纠结的看着雪女,犹犹豫豫的劝说道:“我说……你真打算和流沙的人一起去对付罗网?”

    “要不还是别冒险了,让他们自己咬着玩去吧,咱们何必趟这个浑水呢?”雪女的手掌在青光剑上轻轻的摩挲着,看着翻涌激荡的海水,果断地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任何墨家弟子出事的。”盗跖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甩自己的黄毛回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没必要。”

    “咱们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刚缓过来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可是机会难得。”雪女认真的回答道,

    “罗网在桑海的人手虽然大都已经撤走了,但残余的力量依旧可观,如果能够一次性全部消灭掉,对罗网将是一次重创。”

    “我不希望错过这个机会。”盗跖闻言呲了呲牙,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虽然迄今为止,墨家遭受到的创伤基本上都和罗网没有主要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罗网就是吸引了最多的仇恨。

    或者说帝国吸引了最多的仇恨,而罗网这个从属帝国的组织成功继承了绝大多数的仇恨。

    这也不是墨家独有的情况,几乎所有反秦势力最讨厌的组织都是罗网,无论他们有没有在赵高手上吃过亏。

    敌视罗网几乎就是政治正确。一言以蔽之,罗网,是一定要剿的,不剿不行!

    雪女以此为理由,盗跖也不好再做劝阻。这时候,雪女又补了一句,

    “而且桑海地区的罗网一旦被一扫而空,接下来我们在这里的行动会方便许多,别忘了青龙计划……”行吧,现在更不能阻止了。

    盗跖一翻白眼,彻底不说话了。好在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像班大师,早早的就放弃了,这会儿压根就没出现。

    正当盗跖打算换个话题的时候,一袭羽衣的白凤潇洒的从天而降,飘然落在两人面前。

    看着抱着胳膊,一脸高冷相,满满装逼样的白凤,盗跖忍不住扭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这段时间他其实没少和白凤打交道,毕竟大家接下来要合作救人的事。

    不过两人的相性显然不怎么样,互相看不顺眼。白凤嫌弃盗跖太低俗,盗跖觉得白凤太做作。

    所以两人相处时表现出来的效果就是白凤完全不想搭理盗跖,而盗跖则化身话痨叨叨个不停,企图让白凤破功,而这又反过来使得白凤越发嫌弃盗跖,拒绝交流。

    当然,白凤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不可能一点反馈都没有,有时候也会忍不住用简明扼要但精准切实的话语反击。

    这同样激励了盗跖,让他废话时更有动力了。某种意义上也算配合默契了……不过这两个当事人确实不这么认为虽然没有因为一点口头争执而真的爆发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两人两看相厌却是实打实的。

    谁都不想看见谁。白凤的表现不像盗跖那么直白,他只是完全没有把视线往盗跖那边落,一落地就看向了雪女:“有一个消息给你们。”

    “赵高已经确认离开桑海,墨家的人手可以开始准备了。”扭头看向一边的盗跖闻言赶紧把目光转回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白凤没搭理他。雪女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流沙那边是怎么安排的?我该怎么配合你们?”

    “……”白凤犹豫了一下,

    “这件事……你可以亲自去问古先生,我只负责通知你们。”

    “好!”雪女毫不犹豫的回应道。盗跖在旁边摸了摸下巴,像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凤这时目光又突然转到了盗跖身上:“还有一件事,营救计划也可以准备开始了。”

    “哦……”盗跖先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旋即脸色一变,又惊又喜说道,

    “终于可以开始了!”接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照我的意思早就该把人救回来,就你小子一直拖拖拖,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白凤压根不接腔,转身一跃而起,直接走人了。

    从提出营救天明他们几个计划至今,其实也没过去几天。不过救人这种事多早都不嫌早,盗跖觉得耽搁了时间也很正常。

    但是白凤也有他自己的理由。盗跖虽然是盗王之王,但对蜃楼这种近似于封闭的孤立空间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侦察手段。

    他这几天打探的情报和对环境的观察基本都无关紧要,稍微重要点的发现基本都是跟着白凤一起行动,蹭人家的坐骑才得到的。

    他不可能冒险亲身闯进蜃楼里去收集情报,有那功夫直接找人好不好。

    所以盗跖着急行动,他再磨叽也没什么意义。可白凤不同。尽管他也不敢冒然摸到蜃楼上观察情况,但是他有鸟啊!

    他不方便,鸟方便啊!当然,船里面到处飞乱七八糟的鸟肯定不合适,而且很多地方也不是鸟能飞进去的,白凤也只能尽量收集信息。

    这个工作很繁琐,也很缓慢,自然需要时间。………………东郡,大泽山,四季镇。

    混战还在继续。虽然朱家一方的战斗力很强悍,但是敌人的数量看上去却彷佛无穷无尽。

    而且,他们不只有近战兵种,还有弓箭手!周围的高处几乎全都安排了弓箭手,居高临下的对着朱家一伙人尽情的射爆。

    朱家曲殇司徒万里刘季四个人还好,其他的神农堂弟子死伤一下子就死伤了大半。

    即使如此,司徒万里和刘季两个人面对铺天盖地的箭矢也有些难以为继。

    只有朱家靠着强横的内力,和曲殇靠着莫测的身法能够完全无视箭矢带来的压力。

    实力最弱的刘季最开始还能挑开箭矢,后来随着攻势越发密集,只能从街边拖了块木板充当盾牌躲在后面稍作喘息了。

    司徒万里和他凑在一块,一边借着刘季‘盾牌’护住自己一侧,一边帮着刘季防备另一个方向的攻击。

    “不行啊,大哥!”刘季叫苦不迭道,

    “这么下去可撑不了多久。”司徒万里也是扯着嗓子喊道,

    “敌人数量太多,这里地形又太开阔,我们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野内,根本无暇反击。”一直挨打没法还击,你把鬼谷纵横弄来迟早也挡不住!

    曲殇的声音这时候响起,依旧沉稳冷静,

    “找个房子躲进去,我来拖住他们!”刘季闻言迅速在街道两侧扫视一番,迅速锁定了一栋看起来没有伏兵,最为安全的房子。

    “跟我来!”一嗓子喊出去,刘季立刻顶着已经插满了箭矢的木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幸亏这些弓箭手的装备一般般,水平一般般,否则的话区区一块破木板,可挡不住这么多箭。

    司徒万里和残存的几名弟子紧跟刘季身侧,帮他防住侧边,同时清扫拦路的敌人。

    朱家最为安稳的跟在他们后面,顶着‘怒’面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环境,谨防突发意外。

    曲殇守在最后面,一个人吸引了七成以上的火力,即使如此,那些箭矢也没有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那些弓箭手彻底铺开以后,一阵一阵落下来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剑雨,所以基本上不存在躲开这种说法,除非躲到另一条街上去。

    不过曲殇这个时候显然不能贸然从朱家他们身边离开,所以他的选择是……把箭接住。

    凡是落点在曲殇附近的箭矢,几乎都被他靠着身法强行截住了。箭矢快,他比箭矢还要快。

    在那些箭手眼里,只有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然后他们的大部分箭矢就被对方折断了,少部分则直接回敬给了他们,造成了不少伤亡。

    这也是目前朱家一方为数不多的还击手段——另一个是司徒万里的六骰天命轮,那玩意可以充当回旋镖使,算是个飞行道具,就是效率奇差。

    曲殇的爆发迅速压制住了对方的弓箭,虽然依然在严重的干扰他们,至少没那么密集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局势好转,因为远程攻击放松了,自然就该贴身打肉搏了。

    大量的敌人再次从街道两端冲向他们。其中一端离得比较远,大概率是赶不及在刘季等人冲进选定的房子之前拦截住他们。

    但另一端离得就相当近了,距离最近的曲殇不过十几步,和朱家他们也只多差个十来步。

    在弓箭的袭扰协助下,未必不能追赶上来。曲殇这时突然断喝一声,

    “就是现在!”司徒万里闻声立刻会意,同时天命轮上的六个骰子飞速滚动,最终变成了六个六朝外,然后被他一同掷出。

    两面半圆弧刃朝着两个方向飞旋而去,沿着刁钻的角度,画着曲折的弧线,从一名名弓箭手咽喉要害划过,在借助碰撞摩擦的力量改变方向,继续袭向其他弓箭手。

    这是司徒万里算计多时得出的最佳轨迹,可以一次清除掉绝大多数对他们威胁较大的弓箭手,以挣得些许喘息的机会。

    同一时间,一直困守原地防御敌人攻击的曲殇也终于开始了反击。他最擅长的从来都不是防守!

    曲殇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路旁的一座石头灯座旁,侧身一个鞭腿踢了上去,一道雷光乍然闪过,底座被埋在地里,至少有三四百斤重的巨大石头块子直接被这一脚踢飞了出去,直愣愣的砸在对面的房子上。

    主要为木质结构的房屋瞬间被砸塌了一个角,随即整间屋子都开始垮塌。

    至于上面站着的弓箭手,更是在碰撞刚发生的时候就因为震颤摔下去了。

    曲殇并没有去关注自己这一击产生的效果,身影再度闪现,接着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敌人就如同被炮弹正面击中了一样向后面飞了出去,速度出奇的惊人。

    最终这几个倒霉蛋全都撞在了同一个地方后倒地不起,胸口部位清晰可见凹陷进去的痕迹,人肯定是死了。

    而被他们撞到的则是路边的一座水塔的其中一个支撑架。和灯台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小镇子里还要特意修建水塔。

    不得不说,农家也算是财大气粗了,一座小小的镇子,基础设施修建的还挺齐全,又是路灯又是水塔的。

    同样的木质结构的水塔底座遭受连续重击后,出现了明显的断裂痕迹,开始变得摇摇欲坠,但还没有彻底倒塌的迹象。

    曲殇见状返身一脚又踹了一架拉货班车过去。这下,水塔彻底的一条腿彻底被干断,失去平衡,朝着街道的方向轰然倒塌。

    一声巨响过后,大量躲闪不及的人被直接砸到,而后面的人也被水塔倒塌后形成的废墟给暂时挡住了去路。

    在这个相对安全的状况下,另一边位于最前头的刘季也终于冲到了房子门口,跟两个农家弟子一起直接撞开房门就要扑进去。

    结果屋内却迎面冲出了两个敌人,位于刘季身侧的两个倒霉蛋来不及反应第一时间被人家一剑捅死。

    刘季倒是借此获得了些许反应时间,挡住了后续的致命攻击,但人被给踹了出来。

    此时司徒万里没在他身边,而屋里那两个又紧跟着杀了出来,一个正面进攻,一个侧向辅助,同时攻向刘季。

    他踉跄着抬剑挡住了其中一人,另一个却顾不上了。好在,朱家一直没有出手,一直在防备任何突发的意外情况。

    矮小滚圆的他身法出奇的好,几乎瞬间闪至那两个人身后,手指蜻蜓点水一般从他们背上划过,然后他们就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三心二意点穴手,朱家的成名绝技,极为罕见的点穴功夫。之所以罕见,是因为练的人少,比幻术那种偏门玩意都少。

    而之所以少,是因为实在不好用。看起来欻欻两下就能人失去抵抗能力,彻底动弹不得,若是点中死穴甚至还能瞬间重创乃至直接干掉敌人。

    但前提是你能那么精准的点中目标!实力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两个人交手有些肢体接触是肯定的,但想触碰到关键穴位,几乎就不可能了。

    所以这是一类纯粹用来欺负弱鸡的功夫……在某些江湖人眼里干脆将之视作把戏,或者是绳索之类东西的便携替代品。

    不过朱家的点穴功夫算是极少有的另类,三心二意点穴手本身就有诸多高妙之处,再加上朱家自身雄厚高深的内功修为,让他甚至可以隔空点穴,令人防不胜防。

    因此在江湖中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不过即使如此,朱家也依旧被大家公认不擅长正面战斗,所以曲殇才是神农堂的第一高手。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操戈)

    朱家这边刚把两人点住,司徒万里和幸存的神农堂弟子也靠过来了。曲殇紧跟着也闪了过来,双手张开一把把所有人都推进了屋里,同时伸腿一勾关住大门。

    其他人反应也不慢,没有丝毫迟滞,该关窗户的关窗户,该搬东西堵门的搬东西。

    一转眼的功夫,门就被乱七八糟的堵严实了,离得近的窗户也尽可能用东西封住。

    不过这座房子很大,一楼是一整个儿的大厅,门先不说,窗户少说也有七八扇,还都是大开窗。

    他们的这番操作只能说……聊胜于无吧。至少眼下,还能有些许的喘息时间。

    刘季靠着窗户边的墙,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问道:“大哥,这怎么回事啊?这不是你选的战场吗,怎么主动权落人家那边去了?”朱家顶着‘怒’面,声音中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恼火,

    “我也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叛变!”在最开始遇袭的时候,朱家还怀疑过不是自己遭遇了背叛,只是被田虎将计就计算计了一波,让他打了个先手。

    打到后面朱家已经可以完全确认,自己就是单纯的遭到了背叛。他在四季镇安排了那么多的人手,田虎暗中安插进来一伙奇兵提前下手有可能,但把所有人都悄无声息处理掉然后再换成蚩尤堂的人就绝不可能了。

    处理这么多头猪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呢!

    “这些都是神农堂和四岳堂的弟子,田虎不可能一夜之间让他们全都叛变……除非一切早就已经是算计好的,反倒是我一脚踩进了人家织好的网里了!”朱家压着声音,咬牙切齿的分析了一波,说完忍不住一拍身前的桌子,恨声骂道,

    “究竟是谁,在暗中布了这个局来算计我!?”朱家很顺滑的直接把田虎这个最大的敌人给略过了——田虎肯定没这个脑子。

    另有高人算计了他……但,是谁呢?朱家的眼神越发凶狠。然后外面重新响起的喊杀声就中断了朱家的思绪。

    敌人再次杀上来了。刘季咧了咧嘴,恨恨的骂道,

    “这帮叛徒,还真是不给人一点活路……以前怎么没见这群混蛋这么悍不畏死呢!”司徒万里看向朱家说道,

    “朱堂主,他们一拥而上全冲进来,这地方可挡不住几个人。”他话音刚落,一根根箭矢就从窗户外面射了进来,逼得司徒万里他们急忙找死角躲避。

    “哼!”朱家冷哼一声,抬手虚握住几根射向自己的箭,一把甩到地上,

    “人往高处走……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上楼!”随着朱家一声令下,只剩下个位数的神农堂弟子急忙跑向楼梯,司徒万里小心的跟在后面,防备着外面的暗箭。

    刘季这个时候倒是没急着跟上,目光在屋内扫过,立刻锁定了正好摆在楼梯边上的一堆酒坛——这地方是个酒楼。

    看到这玩意,刘季露出了笑容,一边躲避着箭矢往那边靠过去,一边跟曲殇说道,

    “曲殇,你也赶紧上去。”曲殇朝他点了点头,旋即身形一闪,人就出现在楼上了。

    刘季这时一个翻身越过一个柜台躲到后面,抬腿一脚把酒坛堆给踹倒,酒坛打翻摔碎,酒水立刻流淌的满地都是。

    听到外面的声音越发逼近,刘季也不敢耽搁,赶紧又是几个翻身翻上楼梯,同时伸手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着,静静的等待着。

    紧接着,被堵住的房门和窗户就被一群人直接给撞开了。刘季见状立刻甩手扔出了火折子。

    刚冲进来的这些人还没调整好姿态,就看见了一根冒着青烟带着火光的火折子朝着地面落去,而地上清晰可见大片的水渍,一直蔓延到他们脚下附近。

    破碎的酒坛子向他们表明了这水恐怕不是水,惊恐的表情第一时间出现在最前面的人脸上,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躲了。

    一点火光骤然亮起,紧接着轰的一声爆鸣,火势瞬间蔓延开来,几乎占满了整个一楼大厅。

    突如其来的热浪将靠外面的人直接掀了出去,而最里面的那一批……在放肆的哀嚎。

    他们现在很火,有点过分的火。二楼上,刘季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衣服……他尽量跑快点了,可还是差点一起被点了。

    因为这房子整体是中空的,早早跑到上楼的朱家等人也让窜上来的火苗给熏了个灰头土脸。

    也幸亏这酒楼的一楼挑高非常大,否则他们很可能也会一起烧起来。刘季感受着空气中一阵阵的热浪,擦了擦脸上的汗,干笑着说道,

    “看来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点。”司徒万里笑着接了一句,

    “是啊,我们都差点跟着你一起烧起来了。”朱家心情倒是变好了一些,露出了‘喜’面夸赞道,

    “干得不错!”

    “不过这也挡不住他们多久,赶紧走。”曲殇这时候突然喝道,

    “离开窗户!”他的提醒很及时,但那几个神农堂的弟子反应速度却明显不够,刚想抬腿,一截截剑刃就从木制墙板外面捅了进来。

    朱家最后仅剩的几个手下还是被捅死了。刘季也是站在窗户边的人,好在他反应还行,几乎是下意识的按照曲殇的意思做了个躲闪的动作,险之又险的躲开了一截差点捅中他腰子的剑刃,还顺手反击了一下。

    从剑上沾到的血来看,应该是侥幸完成了反杀。曲殇本人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手套上就泛起了颗颗电芒,抬手一拳直接砸向墙板,打穿木板的同时击中了外面的敌人。

    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是一声闷爆,随后就是更多的惨叫声。外面的敌人反应速度确实不差,一看一楼着火,立刻还是从外面涌上二楼,寻找朱家等人的位置并发动了攻击。

    也是这镇子里的建筑太过密集了,一个贴的比一个近,从外界很容易就能摸上来。

    眼见仅剩的手下惨死,朱家脸上面具陡然切换到‘怒’,同时真气涌动,形成了虚幻飘渺的又一层面具。

    随后双手十指在空中连连虚点,数道颜色各异的指光弹射而出,画着弧线直接在墙板上捅了个对穿的小洞,扑向外界的敌人。

    外面新围上来的敌人每个都被朱家精准的照顾到,纷纷被点住,先是浑身一僵,接着突然开始手舞足蹈的,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发怒,有的则陷入了emo。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三心二意点穴手,能够让中招者陷入喜怒哀乐四种情绪之中难以自拔。

    外号这种东西是从来不会叫错的,‘喜怒哀乐,千人千面’,既是指人,也是指实力——没有一个字多余。

    听到外面那奇奇怪怪的动静,刘季不由露出了坏笑,

    “大哥,你这招还真是百看不厌啊,真是神奇。”面对这个时候还不着调的刘季,朱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你当这是表演吗?”司徒万里在一旁跟着笑,不过心中却是暗自惊讶。

    朱家的实力似乎又见精进,在一瞬间同时使出三心二意点穴手中‘喜怒哀乐’四种手法,而且是隔墙点穴……这认穴的功夫恐怕全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比肩啊!

    顺便一说,点穴这玩意还有一个不好用的地方就在于认穴。每个人身材不同,身体状况不同,想要准确命中穴位眼力必须过人。

    不仅要准,而且要快,不然的话一个穴认半天,再准也没意义。不得不说,作为天下第一大帮,农家虽然没几个作为江湖主流的剑客高手,但是在旁门左道方面确实独树一帜。

    “不能纠缠,快走!”朱家不敢耽搁,立刻指挥道。一行四人直接从屋内撞了出去,沿着各个屋顶朝着四季镇外奔逃——更准确一点说是朝着大炎帝六贤冢方向。

    荧惑之石始终被曲殇带在身上,朱家还没有失去他最重要的筹码。曲殇永远执行最危险的任务,现在也一样,留在最后一边跟着朱家他们奔逃,一边还抽空阻击追击的敌人。

    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全力施为,浑身都在炸闪着雷光,不过主要还是集中在被特制手套双手部位。

    只要他随手一挥,就能隔空炸开房顶上的一团瓦片,将之甩向追击的敌人。

    每一片瓦都携带着足以将人砸昏过去的力量。追来的人有的直接被砸下去,有的灵活一点能躲开……但是又不够灵活,往往躲开瓦片后就无法在陡斜屋顶上站稳,最后还是会掉下去。

    有他的掩护,朱家等人逃得很利索,很快就甩开了敌人的大部队。可惜,也没能就此顺利脱身。

    哑奴、虎妖、田仲,还有金先生四个人围了个大圆弧,刚好堵住了朱家他们的前路。

    才耽搁了几个呼吸,后面的追兵也跟上来了,不过目前主要在纠缠曲殇。

    刘季停下脚步,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哑奴,咧嘴一笑忍不住戏谑道,

    “怎么,哑奴兄今日也有兴致来四季镇玩?”哑奴是个自闭老头,几乎不可能在热闹的地方见到他。

    对于刘季的挑衅,哑奴紧了紧手里的武器,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了。

    田仲挂着阴狠的笑容,看着朱家不阴不阳的说道,

    “这不是朱大堂主嘛,这么巧在这儿见面了?”一听田仲这个三姓家奴还敢出言挑衅,刘季第一个忍不了,扭头看向他阴阳怪气道:“田仲老弟,你这厚颜无耻功练的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真让人想不到呢!”

    “咱们六堂十万兄弟里,我最服的人就是你,不仅脸皮厚的能刀枪不入……最重要的是爹还很多,不用怕别人咒你!”刘季这一刀插得不可谓不深,不过田仲也不愧是能当三姓家奴的狠人,不过心里多恼火,脸上愣是一点没表现出来,只是用依旧不阴不阳的语气回了一句:“刘兄谬赞了。”接着立刻回击道,

    “刚才我好多神农堂的弟子在追杀诸位,莫非荧惑之石到手了,却闹起内讧?”面对田仲,朱家是一句话都欠奉,目光环视一圈后,冷淡的说道:“就你们几个?”

    “想从我朱家手上抢东西,是不是想的太容易了?”司徒万里跟着冷笑道,

    “田虎自己不敢来吗?”田仲一副笑面虎的样子,笑容不改的回应道,

    “朱堂主又不是不识时务的人,都眼下这种局面了,何须二当家亲自出手呢?”田仲话音刚落,一直在低声嘶吼的虎妖第一个按捺不住,挥舞着闪着凛冽寒光的双爪,一跃而起扑向朱家。

    然后在半空中被突然闪现过来的曲殇一拳头砸在脸上,两人一起冲到另一边去了。

    虎妖一动,其他人也不再干站着。哑奴第一时间选中了刘季,冲向了他。

    刘季见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诶!你怎么想都不想,就决定挑我当对手呢?”哑奴当然不会回答他。

    不过实际原因也很简单,刘季自己也知道,不然他也不会表现的有点不爽。

    因为朱家这一伙人里,他最弱。嗯……哑奴也是他们那边最弱的。这不是赛马,所以不用考虑什么中驷对下驷的操作,由最没价值的哑奴来拖住最没价值的刘季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刘季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别让他来捣乱就行。见哑奴不搭理他,刘季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不说话……那我就打到你开口求饶!”

    “诶,你好像说不了话……”垃圾话还没说完的刘季马上就被哑奴给逼到另一边,远离里主要战场。

    他的实力确实太差了……相对而言。最后,金先生手掌一抬,摸到自己的剑柄之上,目光不带丝毫感情的看向朱家。

    司徒万里抬起天命轮挡在了朱家面前,和金先生隔着一条脚下的小巷对视着。

    现在,是二对二,局面上似乎反而是朱家一方占优。不过田仲并不担心拿不下对方。

    朱家的战斗力他这个曾经的义子最清楚,面对弱者时很强,但是面对强者时却往往很弱……哪怕是没那么强的敌人。

    这就是点穴功夫的尴尬之处,或者说是所有旁门左道的。即使是田仲,也有把握拖住朱家相当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只要金先生解决了司徒万里,二打一拿下朱家就不是问题。

    至于金先生能否完成任务……田仲很有信心。这可是罗网特意借给自己的精锐成员,据说若不是资历太浅,都能晋升天字杀手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困境)

    就在金先生打算拔剑出手的时候,另一边和虎妖纠缠的曲殇也发现了朱家陷入了困境。

    他不了解金先生的实力,倒不觉得朱家他们有危险,但是一旦被缠住,想脱身就难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朱家陷在这里。想到这里的曲殇趁着虎妖出手,一把扣住他的一条胳膊,接着腰腿发力,强行把这个大块头直接掷了出去……朝着田仲和金先生的方向。

    同时自己紧随其后,一同扑了过去。田仲两人察觉到不对,及时躲闪来自友军的痛击,不过脚下的屋顶却被虎妖给直接砸塌了。

    “走!”曲殇这个时候断喝一声提醒朱家,同时把荧惑之石的盒子扔给了他。

    实际上也不用他刻意提醒,朱家很清楚曲殇这是再给自己创造机会,接住东西后第一时间找了个方向跑路。

    田仲有心阻拦,然而这会儿他实在顾不上。房顶塌陷,再加上为了躲避虎妖这颗‘炮弹’,他和金先生都被迫从屋顶上翻身跳了下来,落到了下面的小巷里。

    站稳之后,他第一时间看向金先生,

    “知道你的任务吧?”金先生用他那不带感情的声音回道,

    “很清楚。”说完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踏步冲出了小巷,同时挑开了在砖瓦残骸掀起的烟尘中突然袭向他的两扇半边天命轮。

    看来司徒万里选择了主动出击。看着冲进烟尘之中的金先生,田仲先是露出一个满意而残忍的微笑,接着收敛情绪,匆匆离开。

    他得赶紧去找朱家,绝不能让这个老小子逃出四季镇,否则麻烦就大了。

    另一边,刘季正在艰难的应付着哑奴的攻击。这个杀手出身的哑巴老头攻击性非常强,用的又是一对短兵,攻势凌厉迅猛,刁钻凶险。

    相较之下,刘季就平庸的多,他就相当于普通农家弟子的proplusmaxultra加强版本,用的是最中规中矩的剑,剑法也很稀松平常。

    面对哑奴的攻势难免差点意思,落入了下风。好在他的剑法基础还算扎实,打法比较稳定,暂时……还撑得住屋顶漏了一个大窟窿的房子内,阳光透过窟窿投射进去,将屋内映照的一片亮堂。

    在屋顶落下的残垣断木中,曲殇正在狂虐虎妖。和之前的交手不同,此时曲殇完全压制住了虎妖,打的对方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闭目待捶。

    挨打的虎妖不断发出喑哑狂暴的低吼,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单方面挨打而生气,还是因为吃痛。

    此时的曲殇浑身上下都被雷光笼罩着,每一次攻击都会造成电光的乍泄,刺人双目。

    虎妖尽管全力防御,也无法挡住曲殇所有的攻击,而他几乎每次受击,身上都会多出一抹焦黑的痕迹,足见曲殇攻击的力度。

    好在,虎妖还算抗造,短时间内能坚持住。而他的任务,也就是拖住曲殇一段时间。

    谁也没指望他能搞定曲殇。………………与此同时,农家蚩尤堂外。英布一脸阴沉朝着蚩尤堂外面走去,季布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大概了,但还是问道:“里面什么情况?”英布语气生硬的回答道,

    “只有几个留守的普通弟子,一个重要人物都没有了!”

    “田蜜也不在了!”

    “留守的人不知道田蜜去向?”季布跟着问道。英布皱着眉头回道,

    “问了,说是田蜜田虎他们一早就带人出发前往炎帝六贤冢了。”如果田蜜真的跟着田虎去了炎帝六贤冢,那他们俩想有所动作就难了。

    对付一个田蜜已经很麻烦,再加上田虎那一大帮人……季布想了想后却摇着头说道,

    “田蜜未必跟着田虎一起行动。”

    “你看见墨家的人了吗?”他突然问道。英布一愣,想了一下后摇头道,

    “没有,没看见,墨家的人应该已经不在蚩尤堂了。”

    “这就对了。”季布笑着说道,

    “昨天墨家的人应该是在蚩尤堂这边被田虎他们拿下了,现在人却不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被转移了。”季布直接忽略了被杀这个可能——田虎只是虎,不是傻逼。

    他觉得高渐离他们会给自己捣乱,所以对他们动手,这没问题,等他当上侠魁之后,把人放了就是。

    大不了就是和墨家交恶,以后不往来呗,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把人杀了,就等于是和墨家彻底宣战,你等着人家跟你不死不休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墨家即使已经被帝国通缉,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农家接下来的局势也未必就比人家强。

    他们抢夺荧惑之石同样是把帝国往死里得罪的行为,农家八成也得成叛逆分子。

    这种情况下还招惹墨家,就是纯纯的作死了,当上侠魁都不好使。英布听到季布的分析也回过味来了,

    “你是说……田蜜是去转移墨家的人了?”

    “有这个可能。”季布朝他一挑眉,笑着回道,

    “墨家的人不好处理,田虎势必要留一个足够身份和实力的人来处做这件事。”

    “你也知道,田虎这边最不被信任的就是田蜜,田虎前往炎帝六贤冢,最可能留下的自然也就是她。”英布听完觉得很有道理,但是还有难题摆在他们眼前,

    “那他们要把人押到哪儿去呢?咱们过来的路上并没有看见田蜜或是大量的农家弟子。”

    “肯定不是押到魁隗堂去了。”知道人可能没和田虎待在一起肯定是个好消息,但还是找的到人才行,否则都是白搭。

    季布一耸肩,

    “这就得咱们仔细找找了,嗯……这次咱们还能多一些帮手一起找。”………………大泽山,通往炎帝六贤冢的其中一条路上。

    一大队农家弟子正押送着一辆囚车行驶在道路上。被关在囚车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墨家的高渐离和大铁锤。

    昨天高渐离靠着地形之利虽然成功打退了田虎他们的攻势,但是在蚩尤堂的大部队彻底围过来后,还是无奈放弃了抵抗,顺滑的投降了。

    这不投不行啊!蚩尤堂千把号人把他围死在那个湖里,根本无路可逃,坚持对峙下去毫无意义。

    要知道当时他的消耗已经很大了,田虎只要继续跟他耗下去,迟早能把他耗死。

    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无非就是他和田虎同时精疲力尽,然后大铁锤面对上千名农家弟子……不如就识时务一点,还能少受点罪。

    反正又不会死,而且应该很快就会被救回去。当然,说一千道一万,也都是自我安慰的话语。

    但是没办法,谁让田虎不讲武德暗算他们俩呢,只能往好处想想了。两人面对面靠坐在囚车里,大铁锤因为块头过大有些不自在。

    囚车的车架上,一名农家弟子坐着驾车,在他的旁边,则是魁隗堂主田蜜。

    这女人站在车架上,尽情的展现着自己妖娆勾人的曲线,一双大白腿在那身跟睡袍差不多的衣摆下若隐若现。

    一旁的驾车弟子不住的往旁边瞄,一边瞄一边咽口水。不止是他,周围的其他魁隗堂弟子也都伸着头想多看点‘好风光’。

    田蜜对此毫不在乎,端着自己的烟杆,优雅的抽着大烟,低头瞥了一眼后面囚笼里的高渐离后,嘴角一翘,然后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整个后背都贴到了囚笼的顶上了。

    她这一番动作,顿时有更多美丽的风景从那身简单的袍子中流露出来,周围的魁隗堂弟子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按到田蜜的身上。

    旁边驾车的弟子都看傻了,一双眼睛感觉都快看不过来了,只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鼻头热热的。

    不过这一次,田蜜说话了。她先瞪了一眼驾车的弟子,然后摇头晃na……脑的说道,

    “你们这些贪嘴的泥腿子,看满意了吗?”驾车弟子赶紧转过视线,装作专心驾车的模样。

    周围的其他弟子也暂时不舍的收回目光,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敢作声。

    不过几乎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田蜜提出的问题的答案——光是看,谁能满意!

    田蜜没有多计较的意思,对于这种充满着赤裸欲望的眼神,她一向是既厌恶,又享受的。

    “满意了就认真驾车,要是耽搁了二当家的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不咸不淡的威吓了一句后,田蜜扭着小腰坐了下来,嘬了一口烟,扭头看向高渐离,巧笑嫣然的说道:“也不学学人家高渐离先生,离我这么近都目不斜视。”

    “对了,高先生,我听说你可是一个大情种呢,深爱着你们墨家的另一位统领雪女姑娘……呵呵,她也是个绝世美人呢。”高渐离斜眼瞥了她一下,冷淡的讥讽回道,

    “什么叫也是?”你什么档次,也敢跟雪女相提并论!田蜜自然听出了高渐离话语中的蔑视,笑颜不改的回道,

    “呵呵呵……我自然是不敢跟雪女姑娘比。”

    “她可是妃雪阁头牌,七国第一舞姬,多少达官贵人趋之若鹜,挥金如土,只求……一夜春宵!”一边说着侮辱雪女的话,田蜜一边朝着高渐离吐了一口烟圈。

    高渐离低垂着眼眸不搭理她,倒是大铁锤恨恨的骂道,

    “你给我闭嘴,想死是吧!”

    “呦!”田蜜哂笑一声,语气造作的回道,

    “铁锤大哥,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无脑莽夫,没想到还懂得怜香惜玉呢。”

    “高先生这个情种都没着急,你倒先心疼了。”大铁锤冷哼一声不回话了。

    一来,他嘴皮子实在不利索,说不过这女人。二来,雪女的事说起来又很尴尬,当着高渐离的面尤其尴尬,再加上完全不明白情况的田蜜瞎拱火……索性还是不说算了。

    高渐离这时倒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田蜜堂主当知祸从口出的道理,还是慎言为好。”听到这话,田蜜有些迷惑。

    她原以为高渐离听到自己揭雪女短的话语后可能会生气,也可能会忍耐着不动声色,结果最后他的反应是……警告?

    这算什么?你们俩还是老娘的阶下之囚呢,就先反过来威胁起老娘过来了?

    还是说雪女本人会因为自己被说了两句坏话就从桑海赶到东郡报复自己吗?

    想不通的田蜜决定不想了,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看来高先生还是很关心我的嘛。”大铁锤闻言忍不住嘟囔道,

    “你有完没完!”

    “争夺侠魁这种事,你一个女人跟着瞎掺和什么!”面对大铁锤这种可能被后世拳师喷死的说辞,田蜜倒是不怎么激动,嘬了口烟,不咸不淡的回道:“别小看女人,女人有你们男人不懂的办法。”大铁锤张嘴就想喷一句,不过话到嘴边忍住了。

    你的办法就是张开腿吗——这是大铁锤想要用来回敬田蜜的话。不过他又觉得这话未免有些太过刻薄,而且他又没亲眼看见田蜜出卖美色的现场,也不好凭空污蔑一个女流之辈。

    高渐离这时抬眼瞥了田蜜一下,犹豫半晌后问道,

    “你们现在这是去……炎帝六贤冢?”

    “哎呀,人家的心事都被猜出来了,你真坏!”田蜜闻言也不隐瞒,用令人发腻的夹子音回道。

    高渐离闻言眉头抖了抖——田蜜要去炎帝六贤冢他理解,但是为什么要带着他和大铁锤呢?

    侠魁继任仪式和他们两个外人又没有关系。总不能是等田虎继任侠魁的时候杀了祭天吗?

    高渐离觉得田虎虽然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没那么逆天。

    “去炎帝六贤冢,为什么要带上我们?”想不通的高渐离决定直接问。

    “呵呵呵……”田蜜捂着嘴轻笑了几声后,妩媚的回道,

    “这不是我太喜欢高先生了吗,所以不想跟你分开太久嘛。”大铁锤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高渐离权当田蜜没说话,冷着一张脸目光紧紧的盯着田蜜,希望能换来一个认真的回答。

    田蜜见状露出了无趣的神色,淡淡的回道,

    “不就是怕二位黄泉路上太寂寞嘛,我打算给你们找点伙伴。”

    “你说什么?”高渐离皱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道。田虎……还真敢杀他们?

    他小脑发育不完全吗?还有那个伙伴……又是什么意思?田蜜这次没有给高渐离答案,只是笑盈盈的敷衍道,

    “这是一个小秘密,就不告诉你!”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荧惑之石争夺战(恶化)

    蚩尤堂外的某处山林中,盖聂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着地上的人为痕迹。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对抱着剑站在一旁的卫庄说道,

    “有一道车辙,痕迹很新,做了一定的掩饰但并没有完全掩盖住。”

    “看车辙的方向,似乎是前往炎帝六贤冢的方向。”

    “呵!”卫庄冷笑一声,玩味的问道,

    “去炎帝六贤冢继任侠魁之位应该不用带货物吧?”

    “车载重物,行驶缓慢,还有这痕迹……田虎或许粗心,但他身边还有田仲田蜜这样城府极深的角色。”盖聂沉声分析道,

    “留下欲盖弥彰的线索,只有一种可能……”

    “诱饵!”卫庄低沉的嗓音响起,点破了答案。

    “这不失为一个好消息,至少可以确保小高他们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盖聂跟着说道。

    卫庄又是一声冷笑,讥讽道,

    “看来田虎比我预想的更加没有脑子。”你抓了高渐离他们就抓了,竟然还不满足,还想继续折腾,真是……不知死活。

    本来盖聂和卫庄并不觉得田虎会下死手——这也是所有人的判断,但是发现有人为他们准备了一个诱饵后,他们的观点改变了。

    所以盖聂才会说出后面那句话。田虎想要做的更多,就未必还会保持必要的克制,说不定会越过不该越的红线。

    毕竟得罪人这种事,要么就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要么就做到底,尽量不给自己留更多麻烦。

    田虎现在就在两条路中间,走哪一条都有可能。考虑到他小脑发育可能不正常,盖聂和卫庄调高了后者的可能性。

    “推动这一切的,恐怕不止是农家。”盖聂依旧抱着最谨慎的心态,

    “有人特意为你我准备了一场表演。”因为田虎没脑子,所以盖聂相信他会做出这种愚蠢的选择,但也因为他没脑子,所以盖聂不相信背后没有人推他一把。

    卫庄对此并不在乎,直接迈步沿着车辙痕迹向前走去,饶有兴致的说道,

    “希望表演很精彩,不要让我失望。”………………桑海城,海月小筑中。

    之前还被赵高一直征用的观海阁台,此时已经换了主人。古寻和张良对席而坐,喝着小酒,吹着海风,看起来好不惬意。

    呃……或者应该说客人,毕竟这地方的主权既不属于赵高,也不属于古寻,依旧算是人家海月小筑老板的。

    只不过公子被刺案还在调查之中,这地方暂时还属于帝国管控之中。至于到底管控到什么时候,那就不好说了。

    张良放下酒杯,眺望着无边无际的海平面,以及横亘在海面之上的那艘庞然巨物,感慨道:“海月小筑着实是个赏景的好地方,难怪赵府令之前总是爱待在这里。”

    “说起来,古兄既然喜欢这个地方,为何之前一直不来?”古寻抿了一口酒,笑呵呵的回道,

    “跟赵高抢地方多没意思,就得让他在这里得意洋洋的织网布局,眼看着他起高楼。”

    “然后咱们再过来,坐在他之前志得意满的地方,再眼看他楼塌了。”

    “古兄的……爱好还是这么特别。”张良脸上照常挂着乖宝宝似的微笑,十分克制的点评了一句,不过看他神情,显然也是喜欢这种操作的。

    “中车府立这次离开似乎有些匆忙?”

    “嗯……”古寻点了点头,端着酒杯回道,

    “应该是察觉到了东郡罗网布局出现偏差,所以急着过去亲自坐镇,把控方向吧。”

    “古兄不着急?”张良追问道。

    “有什么好着急的?”古寻耸耸肩,浑不在意的回道,

    “他已经来不及了。”

    “农家的内部矛盾在罗网挑拨下爆发的太快了,侠魁之争的也会很快落幕,他现在过去也来不及再做调整了。”等到侠魁之争基本落幕,王离率百战穿甲兵赶至大泽山,罗网能做的事情就很有限了。

    当然,那时候他们其实也不需要再做什么,目的基本都达成了。农家这一局赵高是志在必得的——因为无论如何,罗网都会是赢家。

    古寻也很清楚这一点。农家和帝国之间势必会爆发冲突,只要起了冲突,罗网就已经赚了,区别只在于中赢还是大赢罢了。

    古寻,或者说流沙想要的不是破坏罗网的计划,而是达成自己的目的,二者之间并无绝对的冲突。

    只不过流沙的目的想要达成的话,罗网最多就只能小赢一把了——而且还是赢不了太久的那种。

    “看来古兄已经胜券在握了。”张良闻言笑着调侃道。古寻一翻白眼,没好气的问道,

    “我以为你不会对农家那边的琐碎特别感兴趣呢?”张良一撇嘴,反问道,

    “为什么不呢?”

    “没什么意思啊……对你来说。”古寻一耸肩回道。这话当然不是说张良能够远隔千里把东郡的局势一眼看尽,谋圣也没那么神。

    只是对于农家之局,张良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又无法插手其中,再多关注也没意义。

    张良摩挲着酒杯,轻笑着回道,

    “农家毕竟事关青龙计划,多关注一些也是应该的。”

    “说来……青龙计划到底需要农家干什么?”古寻面露好奇的问道。张良犹豫着摇了摇头,

    “古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不清楚青龙计划的内容。”

    “不过,从农家的情况判断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人了。”除了人多,张良也实在想不到农家有什么其他价值了。

    当然,农家不至于这么不堪,他们在许多事情上都有着独到的造诣,比如农桑,比如工艺,又或是音律等等方面。

    但这些和墨家的青龙计划都不太像能扯得上关系的样子。青龙计划能用得上的地方,张良觉得也就只有农家的人手了。

    不过也不排除农家另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嗯……”古寻手指轻轻在桌案上点了几下,对于张良的猜测不置一词,也不知道他是否赞同。

    “咸阳那边已经在做东巡的最后准备了,要不了多久,嬴政应该就会正式出发。”沉默了片刻后,古寻突然换了个话题。

    张良闻言目光闪了闪,旋即淡淡的说道,

    “看来留给墨家启动青龙计划的时间不多了。”

    “不止是墨家。”古寻低垂着目光,像是看着酒杯,又像是看着张良,意有所指的说道。

    张良一直摩挲酒杯的手迟滞了一下。………………东郡,大泽山四季镇内。

    此时刘季和哑奴还在屋顶上激斗。刘季始终保持着稳扎稳打,这让他一直坚持到现在仍然没有彻底陷入颓势,也没有受伤。

    但他的实力确实不如哑奴,越发手忙脚乱,继续纠缠下去迟早会落败,甚至被对方找到机会直接一击必杀。

    刘季一点也不怀疑这个从来不说话的老头是否擅长杀人。他得想点办法扭转局势,否则说不定就要小命不保了。

    冒进的思想刺激着刘季开始寻找机会,但是一直保持严密防守的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

    没怎么考虑,刘季一咬牙,立刻改变了出招风格,开始冒险主动进攻。

    察觉到刘季改变的哑奴嘴角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然后开始不露痕迹的故意退让。

    看起来他就像是因为刘季的突然进攻而有些慌乱,不得不暂时退让三分。

    刘季显然是这么想的,立刻抓住机会,趁着双方拉开了距离,手里长剑一挑,掀起了一大片瓦片,接二连三的盖向哑奴。

    哑奴见状有些慌乱的挥舞着手中双刺,打碎正面飞来的瓦片。刘季紧随在瓦片之后,长剑高举,对着哑奴天灵盖劈过去。

    哑奴好似察觉的太晚了,没来得及躲避,只能抬起双刺,交叉架住刘季的剑。

    短兵器架长兵器,从来都吃亏,更何况哑奴不以气力见长,而刘季相较他更为年富力强。

    不出意外的话,哑奴肯定会在这场角力中吃个大亏。就在刘季即将取得优势之际,哑奴突然朝他露出一个阴险狠辣的笑容。

    刘季心头一跳,知道自己中计了。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补救措施,哑奴张口突出了一枚细小狭长的飞镖,正中刘季的心口要害。

    扑哧一声飞镖入肉,鲜血汩汩流出,刘季吃痛之下无法再压制住哑奴,被他把剑挑开。

    抬起手捂住伤口,刘季惨笑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恍然大悟道,

    “你果然不是哑巴……”哑奴是个哑巴是农家公认的事实,但还是有很多人怀疑他并不是哑巴,只是在假装——这类人主要集中和田氏一族敌对的神农堂和四岳堂,刘季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刘季的醒悟,哑奴只是冷冷一笑,随后双手挥舞如风,一对长刺被他使得眼花缭乱,一转眼就在刘季身上划出了十几道伤口。

    最终,哑奴以一击反手后刺,直接从后背给刘季胸膛上捅了个对穿收尾。

    遭受重创的刘季再也支撑不住,当场扑街倒地,沿着屋顶斜坡无力的滚落到地面上。

    巧合的是,他和哑奴交手的地方恰好紧挨着曲殇和虎妖交手的屋子。他从屋顶摔下去,身影在窗口一闪而过,正好被曲殇看见。

    曲殇立刻意识到刘季恐怕在哑奴手上吃了大亏。更重要的是,只要刘季还没死,哑奴就绝不会放过他,肯定会追击补刀!

    不做任何思考,曲殇低吼一声,右腿亮起耀眼的雷光,紧接着他一跃而起,一击鞭腿直接砸在虎妖身上。

    虎妖及时抬起双臂,屈肘并肩挡住了曲殇这明显卯足了全力的一腿。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身形魁梧如熊罴一般的虎妖整个化作一道残影,直愣愣的对着墙就撞过去了。

    那个位置就是曲殇判断的刘季落地的位置。轰隆一声炸响,虎妖直接将半面墙给撞了个稀碎,然后正中墙外面扑向刘季的哑奴。

    两个友军撞在一坨,去势不减的继续砸向对面那间房子,再砸穿一面墙后才算停下。

    不过这依旧没完,曲殇紧随其后,炸闪着雷光的一掌拍向哑奴面门。这老小子反应速度就是比虎妖快,即使让撞了个七荤八素,还是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及时做出了格挡——他更想躲开,可惜这个是真不够时间了。

    曲殇这一掌又把他给拍飞了出去,砸到墙上撞出一声厚重的闷响才算停下。

    看哑奴那止不住痛苦的面色就知道,撞得不轻。虎妖这时候也缓过来,眼见队友受创,立刻咆哮着杀向曲殇。

    曲殇回身一腿击退虎妖,抽身撤到了躺在地上的刘季前面。他因为是躺着的状态,倒是没被虎妖给牵连到,只是被一些碎砖石盖住了。

    问题不大,总比被哑奴补刀强。曲殇微微侧首瞄了一眼刘季,确认他胸膛还有起伏人没死后松了口气,紧接着注意力就转回到了虎妖和哑奴身上。

    一双和紫黑半边面具同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的两个对手,目光满是冰冷的杀意。

    脑子不太灵光虎妖感受到这股凛然纯粹的杀意后彷佛收到了刺激,拧着脖子不住的咆哮。

    相较之下,哑奴的感受更为清醒,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如同骤然坠入了冰窖一般。

    他这一辈子,还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受到刺激的虎妖这时压抑不住动手的欲望,率先杀向了曲殇。

    巧的是曲殇也和他一样,猛一踏地踩碎脚下的地砖,整个人如同一道随光而行的暗影,迎上了虎妖。

    这一次,虎妖没有被轻易击退,勉强扛住了曲殇的攻势,虽然还是全面挨打。

    一方面,由于愤怒虎妖越发的狂暴。另一方面,曲殇的力量恢复了之前的水平。

    他的武功爆发起来威力很强,但是对身体负荷很大,所以不能持久。其实他的鬼魅身法也是如此,彻底爆发的情况下恐怕白凤都占不到上风,但是无法持久,所以只能用来战斗,不能远距离移动。

    算是……武侠版的动力小子?不过即使常态下的曲殇,依旧足以完全虎妖。

    当然,刚才短短片刻的爆发远不是他的极限,只是暂时没必要着急,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他的敌人远不止是虎妖和哑奴,他必须小心行事,过度冒进只会让自己一方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现在已经够糟糕的了,不能再犯任何错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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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之七剑传人介绍:
莫名穿越到动物世界的古寻本来已经放弃了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余生就安心的和禽兽相伴。
没想到机缘巧合下,他又一次穿越了。
这一次,穿越到秦时明月世界的古言,一定要好好耍耍,纵不能醒掌天下权,也要醉卧美人膝啊。秦时之七剑传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时之七剑传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时之七剑传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