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内村琉生的忧郁
半小时后，神乐坂停车场内。
“内村神使，怒罗拳新宿区这帮人实在是太嚣张了，还请大人为我们……”
黑色面包车内，换了一身新西装的船村，正在驾驶座手下鄙夷的目光中，恭敬地向后座的男子汇报着情况。
“你不必说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全都了解了……”
坐在车后座上的，正是面容俊朗、发型一丝不苟，不知为何一脸忧郁的内村琉生。
方才事情的经过，他确实是远远地从巷子对面的咖啡馆里全都看见了。
就连船村身上的蕾花边内裤也看得一清二楚。
由于极乐会的成员都被他遣散去“避风头”，他只能让三口组隐秘扶植的国粹会配合自己行动。
国粹会，是东京当地的老牌指定暴力团体，在几年前早已被天藤部长派种植树人暗中接管，用以对抗关东其他极道组织。
前几日，在确认到照片中那柄古刀确实是在赤城神社之后，已经彻底消化了“水虎的肝”、实力大增的他，原本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那柄古刀。
可是当他走到鸟居门前的时候，一股令他不舒服的气息似乎从鸟居上散发着，让他止住了脚步。
这让他想起了，某个能看破自己的隐身、将自己按在厕所内暴打的那个“除灵者”。
或许，赤城神社内，也有能够看破自己隐身的存在。
正是顾忌这一原因，他才安排船村健这几日先去谈判，试着将那把刀收购下来。
“以内村神使的实力，为何……”
看到内村琉生脸色不虞，船村健不解地发问。
虽然不知道来自极乐会的内村大人的具体实力，但是他知道，组织上派下来的“神使”，都和自己家中植会长一样，有着超乎常人的恐怖能力。
解决怒罗拳那帮普通人应该是轻轻松松。
“哼，船村健，你是在责问我吗？搞清楚，天藤部长只让我协助你们国粹会将那件东西弄到手，你们与其他极道之间的争斗可不归我负责……”
内村琉生手轻轻一抬，空气中，一柄无法看见的事物轻轻抵在了船村健的咽喉。
“神……神使大人息怒……”
感觉到自己脖间似乎多出了一柄透明的短刀，船村健毫不犹豫地开口求饶。
“罢了，看在你与我也算同好中人的份上，饶你一命……今后，管好你的嘴。”
内村琉生面色烦躁地收回了手中隐形的短刀，手指不耐烦地在车窗边缘敲击着。
原本他准备借今日船村过去“商谈”作为掩护，趁手下涌入鸟居内时，跟在后方试探性地进入神社，以确认神社内是否有能够勘破自己隐身的存在。
但是，当他跟在人群后方准备行动时，一名金发油头、鬓角刻着六芒星、小混混一样的男子，沿着神社的石板路走了出来。
正是能看破他的隐身、将他按在马桶上暴打、害得极乐会在码头和山里的两座“工厂”被警方捣毁、还从那个诡异的怨灵人偶手中活了下来的……
荒木宗介！
他竟然好死不死地出现在这里！
原本混迹在那群若众后方的内村琉生，立刻悄然地退入了一旁的商店。
事实证明，他这一举动是明智的。
荒木宗介那小子，竟然还叫来了怒罗拳的一大帮人，当众撕碎了船村健的爱好。
这座神社，不但和那些除灵者有所关联，还暗中勾结了怒罗拳。
看来，“那位大人”下达的任务，必须兵行险着才能解决了。
“那个小子……必须死……”
一想到自己辛苦创办的极乐会被警视厅立案调查，手下死的死、避风头的避风头，沦落到形同虚设的状态，全都是拜这个小子所赐，内村琉生只觉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位大人的事情不容有失……等此间事了、我成为神眷者之后，再和你做个了断。”
……
茨城县，水户市，JR水户站。
之前被安倍寺教训过的几名男子，此刻正在向一名才从车站走出的、看起来像普通上班族的地中海中年男汇报着情况。
正是和内村琉生针锋相对、分头寻找照片上太刀的中植树人。
“哼，一文字温人去世了吗？参加葬礼的土御门家从中作梗？难道那个大财团也对那柄刀有兴趣？”
几天前，他得知了菊一文字则宗现世的消息之后，便赶来拜访了一文字温人。
经过恳切的商谈，时日无多的一文字温人答应了将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出售给自己。
条件是，能延续寿命的“神迹之物”。
可没想到，等到他好不容易带着组织赐予的“神迹之物”过来时，一文字温人却已经归了西。
“看来，没办法用常规手段处理这件事了……真可惜，我可是和平主义者呢。”
这么说着，中植树人和几名男子坐上了车，往茨城县郊外驶去。
……
一文字大宅内。
“就是这里……”
随着一阵警笛声，三名警察装扮的男子，由几名穿着黑色和服的一文字族人带着，跨过大门、朝着庭院内走去。
看到血流遍野、干尸满地、已经化为“修罗场”的内庭，几名警察顿时目瞪口呆。
愣了几秒钟，他们才拔出手枪指着现场唯一站着、腰佩双刀的安倍寺
“这里是茨城县水户市警署，立刻放下手中武器配合我们的调查。”
“第九课的……请几位协助我守护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此人。”
安倍寺将双刀回鞘，佩在腰间，从和服内袋中摸出一枚樱花警徽，丢向几名警察。
为了行动方便，参与联合行动的除灵者，都会随身配备一枚印着特殊警号的警徽。
“警视厅的人？“
接过那枚警徽，几名警察打量了一下后面的警号，立刻打电话查询起安倍寺的身份。
这种没有身份信息，只有号码的樱花警徽，传说只有某些特殊部门会配备，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喂喂，这些人还有活口吗？赶快叫救护车。”
就在一名警员持枪戒备、确认安倍寺身份的时候，另外两名警员已经上前查看起躺在地面那些人的状况。
连同一文字裕丸在内的数人因为下身刀伤、大失血而失去脉搏、身体也呈现诡异的脱水状态，几名警员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让他们想起了内部通报的山梨县富士山脚下的那件大案子，有几具死亡不超过24小时的尸体也是呈现干尸状。
目测庭院内至少有着近十具尸体，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可是能轰动全国的大案了。
“这人……怎么还结冰了……又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就在其中一名警员准备查看一下安倍寺身前不远处，那名左半身结冰、右半已经化为焦炭、“死的不能再死”的“人”的情况时，安倍寺手中未出鞘的长刀拦住了他。
“这柄刀很危险，不能接近！”
“危险？这人怎么看都死透了……你不会是想妨碍公务吧……”
虽然只是被未出鞘的长刀拦在脖子前，那名警员也感受到了刚刚经历一场搏杀的安倍寺周身散逸着的杀气和血腥味，顿时不敢继续向前。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那具持剑撑地的诡异尸体，艰难地动了一下。
171 难道他的长反了
“有……有鬼……”
不远处一名警察注意到尸体的动作，颤抖地伸出手指准备提醒众人。
就在这时，那具体尸体的右手猛然一甩。
随着冰块碎裂的声音，整只持剑的右臂从手肘处断裂、被大力地甩了出去。
“不好……”
安倍寺怒目圆瞪、长剑出鞘欲拦，却已经迟了。
没想到这妖刀竟然诡谲若斯，明明留有一搏之力却故意炸死……
被断臂握住的菊一文字则宗，在空中划过猩红的刀芒，如剑归鞘一般，精准地插入了一名正背对着几人、撅着臀部查验尸体情况的无辜警员下体某处。
那名警员还来不及惨叫，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菊内的残刀、身体也变得干瘪可怖，顿时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白鸟巡查部……”
“全都退开，离他远一点！！！”
还不待那人身旁的警员上前查看情况，他双目一翻，从身后拔出连根没入的长刀，伏低身体朝着几人冲去。
秘剑，菊一文字斩。
“铮”。
就在“白鸟巡警部”手中菊一文字则宗化作红芒上挑、刺向同僚下体之时，安倍寺手中双刀交叉，险之又险地拦下了他的攻势。
“嗡……”
菊一文字则宗与日月双刀连续碰撞了十六下，发出了针锋相对的共鸣。
“怎么可能再让你……故技重施……”
拦下了菊一文字斩，安倍寺变招再战，场间一时刀光剑影。
一旁的警员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同僚”和这名“嫌犯”，展现出幕府武士一般的高明剑术，激战在一起。
这名被妖刀所控的白鸟巡查部，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平日里应该勤于锻炼，身型十分强壮。
不但能时不时模仿安倍寺，使出二天一流的剑技，还能毫不怜惜地折断自身肢体、关节，使出非人类的动作，配合上防不胜防、伏身贴地的【菊一文字斩】，让安倍寺觉得相较之前的对手，越发难缠。
密集的汗珠逐渐湿透了他的长发、气息也开始变得粗重。
面对不断变换操控者、吸血自我修复、越来越强的菊一文字则宗……
纵然自幼苦练剑技的安倍寺，连番作战之下，无论是体力还是灵力，都面临着剧烈的损耗。
此消彼长，看似势均力敌的战斗，胜利的天平却在一点点地倾斜着。
“安倍少爷……”
就在安倍寺逐渐不敌之际，几名穿着和服的男子从大门闯入，毫不犹豫地对着手持菊一文字则宗的白鸟警官御起符咒。
正是奉命赶来的土御门神道的阴阳师。
数枚符咒同时加身，白鸟巡查部顿时动作一滞。
安倍寺趁机踏步上前，一剑斩断了他持刀的右手。
菊一文字则宗随着断臂腾到半空，却被白鸟警官动作极快地用左手接住。
随后，只见他伏身贴地，整个人高高跃起，如同猫一般翻过院墙……
安倍寺起身欲追，脚步却有些脱力地一软，摔倒在地。
过度使用灵力、连番鏖战之下，他的体力已是强弩之末。
若不是族人及时赶到，只怕……
“我们追……”
那几名阴阳师追出门外，已不见“白鸟警官”的身影。
“不行，那件怨物太过诡异，让它逃出去必定为祸人间。立刻联系本家和第九课，实施大范围追捕……”
安倍寺看着院外广袤的森林，眉头紧皱。
……
“一会到了那边，我先用这间神迹之物和一文字裕丸谈谈，如果他不识抬举的话，就做好硬抢的准备吧……反正天藤部长说了，不择手段。”
朝着一文字大宅出发的中植树人，正在车上对下属安排着等下的行动。
明日就是“交货”的日子，若无法按计划取得那柄太刀，恐怕那位大人震怒之下，自己小命不保。
车行到半路，却发现一名全身伤痕、右臂齐根断裂的男子，沿着马路俯身奔袭着，见到车也毫不避让。
“什么情况……疯子吗？”
开车的男子按了两下喇叭，却发现对方毫不避让地朝着车头冲来，只能被逼得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混蛋，你是不想活了吗？“
负责驾驶的男子愤怒地拉开门下车，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拦路的混蛋。
“等等，那件外套，是警察的制服……这人不对劲，让九野君先去看看。”
在车上的中植树人谨慎地打量了一眼那名男子，立刻发现了端倪。
他连忙按住了准备下车的另外两名男子。
走得近了，几人才看清，这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子，竟然只剩下一只手臂、全身上下如同干尸一般瘦弱干瘪，双眼也只看见眼白。
半路“拦车”的，赫然是从一文字宅邸中离开的“白鸟警官”。
就在负责开车的那位九野君开门、从车上走下之时，白鸟警官将手缓缓探向了下身后方。
“他身后，是什么……”
车上的中植树人眯起眼睛看向对方身后那粗长的事物。
“看不清呢，又粗又黑、像尾巴一样，难道那家伙的XX长反了？”
车上两人还在调侃，只见白鸟警官微微躬身、伸出仅剩的左手，握住下体那根粗长的事物，快速而流畅地，从身后抽出了一柄细长如薄翼的猩红太刀。
那柄太刀雕刻着十六瓣八重表菊纹，前半部分刀刃却是血色水晶一般的半透明物质组成。
“菊一文字则宗？！”
眼力极好的中植树人，又惊又喜地发现对方手上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把名刀。
虽然不知为何前端被人嵌上此等诡异的晶体，与照片不太一样，但那绝对是菊一文字则宗。
生性谨慎、本能感觉到不妙的中植树人，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抓出一把事物握在手里，打开了车门。
与此同时，白鸟巡查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九野君腿间，穿裆而过。
秘剑，菊一文字斩。
“好快……”
男子还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随着红芒划过、菊花绽放，他的下身血如喷泉般涌出，随着微风朝着菊一文字则宗上飘去。
紧接着，白鸟警官头也不回地朝着站在路边的中植树人一剑刺去。
172
“不好！”
不待对方手中的红芒接近，原本站在路边的中植树人，身影突兀地消失在了绿化带里。
紧接着，从另一侧的绿化带中，一把细碎的事物凭空被扔向白鸟巡查部。
那赫然是一把萦绕着怨气的、柏青哥店的常见的小钢珠。
被那把充满怨气的小钢珠丢中，白鸟巡查不全身上下竟然被那黑色的怨气缠绕，原本就干瘪的肉体，当即无力地软倒在地。
“哼，被我丢中的人，没有还能站起来的……”
见自己的神力生效，中植树人从草丛中缓缓现身，松了口气。
芝恶鬼，乃是传说中喜欢藏在草丛等暗处，向路过的行人投掷东西的鬼怪。
传说被芝恶鬼手里的东西投中的人，会遭到诅咒，重病缠身、霉运附体。
而获得了“芝恶鬼之力”的他，则获得了通过投掷事物进行诅咒和藏身于草丛中的能力。
被他手中任何事物丢中，成年男子也会立刻因为钾流失导致的肌无力、肌痉挛而失去全身的力气。
严重者，会因为心脏和呼吸系统的无力，而直接毙命。
而半辈子下班沉迷小钢珠店的他，自然喜欢将这容易携带、毫不起眼、随处可见东西当作兵器投掷。
不但难以闪避，还能有种一掷千金的快感。
就在几人放松警惕，下车查看情况之时，那原本已经软倒在地的白鸟警官，动了。
他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朝着之前中剑后软倒在车头处的男子一丢。
锐利的长刀划破长空，倦鸟归林一般插入了趴在车头上的男子下体内。
菊一文字则宗，竟然又使出了这招“诈死菊花呼叫转移大法”。
“九野君……”
在几人惊恐的眼神中，那名本因失血过多晕倒的九野君，缓缓地站了起来。
原本高大强壮的身体，如同被抽干血液一般干瘪了下来。
连根没入他下体的太刀，只剩下剑柄在体外，愉悦地颤动着。
九野君翻着白眼转过身来，右手缓缓探向下身。
“啪。”
眼疾手快的中植树人，毫不犹豫地又一把小钢珠朝着对方丢出。
手已经摸到刀柄的九野君，动作为之一滞，挣扎了几下之后，无力地软倒在地。
只剩下没入体内的太刀，在他下身发出不甘的悲鸣。
“九野君……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名男子保持着距离，惊悚地打量着方才还活生生、现在却已经变成人不人鬼不鬼、干尸一般的同伴。
“这柄太刀，恐怕已经成为传说中的怨物了……难怪就连那位大人都想要得到……”
中植树人显然比几人知道的更多。
“九野君已经没救了，把他装进后备箱，我们赶快带这把刀离开，找地方换车再回东京。”
他慎重地再对着九野君丢了几把小钢珠，吩咐道。
明天就是“交货”的期限了，牺牲一名手下就能封印这把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名男子面色复杂地对视了一眼，壮着胆子将一动不动的九野君抬入了后备箱，扬长而去。
狭窄的柏油路面上，只剩下静静躺在地面、干尸一般的白鸟警官、一大滩鲜红的血迹和一地的小钢珠……
……
赤城祭当日。
朱红的鸟居上方，挂满了红白相间的灯笼，长长的横幅上写着“赤城神社周年祭暨藏品博览会”。
只不过才下午两点多，便已经有大量参加活动的人群涌入了神社。
鸟居后方通往主殿的石板路两侧，分部着数个摊位，正在兜售着各种小吃、地方特产以及鸟居钥匙扣、小鸟游太郎应援t恤、签名照、等身抱枕等神社周边产品。
“诶，中午刚过就这么多人呢，实在是太好了……真弓酱家里这次的活动，效果一定会很好！”
一名梳着双马尾、身材纤细、胸前却意外有料的女高中生，和一名穿着淡黄色连衣裙、初中生模样的混血女孩，亲密地挽着手，随着人流进入了赤城神社。
这两人，正是前来为小鸟游真弓这次活动“助拳”的，古原理沙和望月绫乃。
看着眼前的熙熙攘攘、门庭若市的各个摊位、神社内外喜庆的装饰，两名女生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毕竟各种祭典对于日本人，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这么多人要接待、一会还要表演，真弓酱一定很忙……我们就随便逛逛，仪式开始之前先不要打扰她好了。”
“说得也是……之前急着过来都没好好吃午饭，那边摊位上的小吃好像很棒诶，你看排了那么长的队，我们赶快过去……”
古原理沙琼鼻微动，兴奋地指着鸟居后方的第一个摊位，不由分说地拉着望月绫乃加入了排队的人群。
“哎，这个吃货……”
对于连卖什么都没看一眼，就急着排队的同伴，被“绑架”的望月绫乃不禁叹了口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古原理沙的性格也有了深深的了解。
外貌姣好、身材犯规、从小灵感异于常人、常常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纠缠的古原理沙，除了面对那方面的事物时稍微神经质一些，平日里就是一个大大咧咧、元气满满的天然呆吃货罢了。
或许，这就是她明明这么瘦弱，却“胸怀宽广”的秘诀。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望月绫乃如是想到。
两人排队的这一处摊位，或许是因为位置好的关系，排队的长度是其他摊位的三倍，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爆满，队都排到鸟居外面去了。
大部分都是女大学生、女性白领一样的客人，正兴奋地拍在队伍中、凑着头万般饥渴地看着摊位内部。
似乎里面卖的，是某种大受女性欢迎的人气甜点。
看着这热闹的氛围，望月绫乃也跟着有些小期待起来。
“来，这位客人请拿好您的餐品……欢迎下次继续惠顾……东野大师，还有二十份，搞快点……”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火力全开了，我不做人了……”
隔着“人墙”，还能听见里面的摊主正在相当敬业、热血沸腾地吆喝着。
173 分量不足原地退款
望月绫乃的耳朵如同猫咪一般微微转动。
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摊主那把猥琐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令人在意。
这个小吃摊位似乎出餐非常快，随着人群不断流动，她们很快已经排到了摊位近前。
究竟是什么人气小吃呢……
望月绫乃吃力地踮起脚，好奇地从人缝中往那处摊位内望去……
摊位上方，大大的招牌龙飞凤舞地用毛笔字写着“18CM大雕烧”……
招牌下方还用小字标注着“来自龙国太湾的网红小吃，和店主同款尺寸，保质保量，长度不够原地退款！”之类意义不明的话语。
随着她视线下移，人生中能排上TOP3的惊悚一幕生硬地闯入了望月绫乃的视野。
简陋的摊位内，数十根长达18厘米、拳头般粗壮的巨型男性大雕，呈现出鲷鱼烧一般的金黄焦黑色泽，仿若茂密的森林、又似武器架上的利剑一般，齐刷刷地立在柜台上。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
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
毫无征兆地，人生第一次近距离遭遇如此数量的巨大男性特征、生机勃发地对着自己怒放，望月绫乃只觉得遭受了巨大的视觉和精神双重冲击。
入职第九课担任课长这两年多，她自认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无论是面对血腥诡异的案件现场、死状凄惨的受害者尸体、各种各样面貌恐怖的怨灵以及他们留下的恐怖痕迹，她都能够面不改色……
甚至面对成就鬼神之躯的平将门的时候，她也没有感受过如此的强大精神威压。
若说普通人还能够通过大脑“遗忘机制”来“治愈”心灵的伤痛，那么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她，如同一个受了伤永远不会愈合的人一般，没有任何的悲惨回忆是能够忘却的。
可是，她一路拖着遍体鳞伤走来依靠着的、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此时如同一张白纸般瞬间崩溃。
我是谁……我在哪……谁在拿着什么对着我……
精神恍惚间，她感觉到望月绫濑似乎蠢蠢欲动、要趁机抢占身体控制权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自遥远龙国太湾省的最新网红小吃大雕烧，外焦里嫩、口味丰富、分量十足，保证按店主尺寸一比一建模定制，让你吃过我家的，再也不愿意吃别人的。”
摊位后方，那名摊主还在用恬不知耻、粗俗不堪的话语，努力而敬业地吆喝着。
“诶，好新奇的东西，而且还有这么多种口味组合……绫乃酱你看，有红豆馅和起司馅的，还有法式蜂蜜芥末酱、红酒西红柿酱、凯萨起司酱和泰式酸辣酱，似乎都很好吃呢，你要哪种组合？”
站在望月绫乃前方的古原理沙，正在好奇地看着柜台上的点餐单、幸福地在口味繁多的组合中苦恼着，完全没有对眼前不可名状的“小吃”感到丝毫的羞涩。
“这这这这……这无良商贩卖的都是什么啊！！！！！还有理沙酱你为何如此理所当然！！不要不要不要，理沙酱我们走吧，我要去洗洗眼睛……”
缓过气来，望月绫乃有些婴儿肥的脸庞忽然红到了脖子根，仿若有肉眼可见的热气升腾而起，在她头上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为了避免被进一步精神污染，她将视线移动到了摊位后方忙碌着的两位摊主身上。
摊位里侧，一名头巾下方露着小脏辫、满脸犯罪相的男子，正如同忙碌的钢琴手一般，同时在四台机器上飞速地操作着。
倒入蛋糕液、烘烤、加馅、加蛋、翻面、起锅、出餐一气呵成。
“可是，看起来很好吃呢……那就先来一根吧……老板，麻烦你，我要起司馅配凯萨起司酱的，谢谢！”
没有理会望月绫乃的暴走，无法抵抗美食诱惑的古原理沙，已经相当快速地付了钱，选择了“起司X起司”的王道组合。
“很有眼光嘛这位客人！谢谢惠顾，请您稍等，马上就好……”
摊主充满男子气概地地收了钱，朝里侧的那名男子吩咐道：“幸平，一根起司馅配凯萨起司酱……”
“哈依。”
望月绫乃此刻才注意到，柜台后方负责收钱出餐的那位，绑着头绳、卖着这种不要脸“小吃”、恰着“脏钱”的摊主，意外的眼熟。
金发、油头、六芒星刀花、充满犯罪气息的面容……
“荒木……宗介！！！！”
她咬牙切齿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哎呀，是游戏厅小学生啊，跟姐姐来逛祭典吗，怎么不来一根，很好吃哦……我知道了！零花钱都被娃娃机榨干了吧，难怪一脸要哭的样子，不听老人言啊……来，大叔请你吃一根……”
荒木宗介低下头，仿佛这个时候才看到了她一般，热情而充满市侩气息地打着招呼，似乎还想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又低头看我……小学生……零花钱……榨干……大叔……吃一根……
听见对方那句至少有十多处槽点的话，纵然是智商极高的望月绫乃也不禁胸口一闷，觉得需要好好处理一下再加以吐槽。
在她还未来得及反驳对方的话时，一根竹签被递到了她的手中。
望月凌乃下意识地握住那分外沉重的竹签，只觉一股杀气迎面袭来。
她略微僵硬地转过头，眼神呆滞地看向了自己手中，整个人瞬间石化……
那赫然是一根热气扑面而来、气势磅礴的“大雕”。
近距离之下，那带着水雾、热腾腾的“大雕烧”，外形也是惟妙惟肖。
就连皮肤上的纹理和下方的喷薄怒张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不断地给她带来全身心的冲击。
“啊啊啊啊啊你在干嘛，突然递这种东西给别人……”
望月绫乃激动而错乱地将手中的巨大存在当做长剑一般不断地向着摊位后方的荒木宗介挥舞着。
“啊啊啊，你才是要干嘛，不吃也别浪费，起司都甩到我脸上了。现在的小孩真挑食……”
摊位后方的荒木宗介，被望月绫乃用手中那根“大雕”前端的白色起司酱，甩了满满的一脸。
“诶，绫乃酱认识这位老板吗？”
看到两人“嬉闹”，古原理沙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174 摆摊我们是专业的（修改中）
“我就知道，在如此神圣的祭典上，卖这种亵渎神明的俗物，这种事也只有你才干得出来！”
将手中的“脏东西”放回摊位上，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的望月绫乃，看着正在用毛巾擦掉脸上白色不明液体的“摊主”，冷笑着鄙视道。
“喂喂，可别这么说，这个摊位可是小鸟游太郎先生免费安排给我的。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可是在帮忙维护神明土地的秩序与和平呢……”
荒木宗介一边擦脸、一边高深莫测地摆了摆手，否定了她的说法。
然后，他将毛巾挂在脖子上，气场十足、帅气非凡地说道：“抱歉，你刚刚说俗物？哼哼哼哼，实在是太天真了……”
“不……不是吗，这种低俗的外形……”
被他强大的气势所慑，生怕对方再掏出两根“请自己吃”，望月绫乃有些怯怯地反驳着。
“低俗的外形？这可是我通过怒罗拳的人脉好不容易找到的龙国厂商，根据本人一比一建模定制的烘烤机器……而且，你要以为这只是形状特别的鲷鱼烧而已，你就大错特错了……没有尝试就评价的肤浅客人，只看到了它傲人的外表，却永远错过了它真正的灵魂！”
荒木宗介得意地笑着，微微地摆了摆手指。
“那么，还有什么特别的呢？”
“捧场王”古原理沙好奇地接了话。
“秘制的鸡蛋糕液在烤制时，不但在内部加入了一根同样长度的德国烟熏大黑肠和大量瑞士进口司起……就连‘蛋’的位置，本人也独创性地加入了两颗太湾卤蛋……”
这么说着，荒木宗介伸手指向身后正在忙碌的某位脏辫男：“再由我们具备十多年烹饪经验的东野大师纯手工烤制，让成品都在最佳的火候出炉，确保了外焦里嫩、皮薄馅厚的完美口感。”
只见他身后那名脏辫男眼神犀利、表情专注地朝两人点了点头，继续熟练而精准地在烤制磨具内倒上鸡蛋液、香肠、卤蛋、起司、红豆等配料，然后盖上盖子烤制的同时，还不断地查看着其他几台机器内“大鲷鱼烧”的火候。
明明每个模具中倒入蛋糕液的时间都不同，可他却在没有计时器的情况下，能够精准地计算着每一个模具内的时间，确保每一根“大鲷鱼烧”烘焙的火候都在最佳状态。
展现出了相当专业而强悍的火候掌控、多线操作、时间管理大师的本领。
“大鲷鱼烧”这种小吃，说白了和日本传统的鲷鱼烧是一个原理，却通过模具的创新，馅料、填充物和酱汁的搭配组合，焕发出了不可描述的魅力。
“现在明白了吧，摆摊，我们是专业的！”
荒木宗介如是总结道。
“好了，赶快给我住嘴！我们要走了……”
望月绫乃立刻打断了荒木宗介不可描述的话语，气鼓鼓地拉着古原理沙，想要转身远离眼前的“官能森林”。
“哈依，这位女士您的餐品好了，请小心拿好……”
荒木宗介将一根金黄酥脆而巨大的“大鲷鱼烧”用竹签串起，递给了古原理沙。
“哇哦，拿在手里比看起来更大、更沉呢，闻起来也好香，一定很好吃……”
被望月绫乃拉着离去，古原理沙兴奋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大鲷鱼烧”，还用鼻子贴在“头部”嗅了嗅。
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投来的不可描述的视线。
“理沙酱，这种羞耻的东西，赶快用袋子装起来，等下到没人的地方你再……”
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和古原理沙走在一起的望月绫乃，面带红晕地提醒着好友。
“不会吧，绫乃酱你也太容易害羞了，好可爱……你看周围大家都拿着的啊……”
古原理沙毫不在意地用手中的“大鲷鱼烧”戳上了望月绫乃红嘟嘟的脸。
“咔嚓”。
同时举起手机，将自己的脸也凑拢，按下了快门键。
两名可爱的女生，一左一右围绕着那根不可名状的网红小吃，以经典的九十度俯视角，拍下了这张别具一格的自拍。
“不要这样……干什么啦……不要拍这种羞耻的照片……”
望月绫乃立刻手足无措地和她拉开距离。
她举目环顾，发现确实有不少女性客人，正手持同款小吃，毫不在意地边走边咬。
原本神圣的赤城周年祭，似乎变成了某种大型原始图腾崇拜邪教聚会。
“现在的人，真的是太……”
成年人的世界，原来需要如此的勇气吗？
三观被疯狂刷新的望月绫乃，只能感叹世风日下。
待她回过头时，身后的古原理沙已经捧起手中那尺寸夸张的存在，张开了樱桃小嘴……
“喏呜……好大呢，一口都含不下了……”
古原理沙吃力地张开小嘴，将那巨大到难以承受的小吃塞入口中。
然后，她一口用力地咬在软脆有弹性的表皮上。
“噗呲”。
随着脆皮破裂，粘稠浓郁、带着微微热度的白色起司内馅，从那小吃的上方爆浆而出，白色的起司酱溅满了古原理沙的小脸和胸前……
“讨厌……咬得太用力了，弄得人家一身都是，起司好粘……”
古原理沙下意识地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起司酱。
她指尖到唇角之间的起司，随之拉起了绵长的白色细丝……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自然地伸出粉色的小舌，将指尖的起司一一舔掉。
与此同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大鲷鱼烧”被她咬碎的头部，更多的白色起司酱开始涌出，沿着边缘流下，眼看就要滴落在地。
她连忙救火一般伸出舌头，从下方往上舔去，灵活地清理掉流下的起司酱之后，再一口含住那不断喷涌着起司酱的顶端，“咕咚咕咚”地将温热的起司咽入喉中。
“好险好险，差点把神社地面弄脏了……哎呀，绫乃酱，抱歉，把你也弄脏了。”
全然不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古原理沙，诚恳地向望月绫乃道着歉。
站在一旁，遭受了起司酱和强烈视觉冲击的望月绫乃，面色苍白、表情呆滞，整个人已经化为灰白。
“呃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每次遇到那个家伙，都会增加糟糕的记忆！”
亲眼目睹了好友方才如同动作电影一般的“现场表演”和不可描述的举动，同样满身白色粘稠起司酱的望月绫乃，只觉得世界观已经在眼前崩塌。
174+175 神乐一舞
“快点，祭典马上要开始了，那可恶的家伙，害得我们差点没赶上……”
就在望月绫乃和古原理沙清理完满身难缠的白色粘稠起司以及视觉上遭受的污染，从厕所匆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真的很好吃呢，绫乃酱你确定不来一口吗?”
跟在她身后的古原理沙，还在认真啃食着手上的“小吃”。
那原本生机勃勃、雄伟傲人的“大鲷鱼烧”，此刻已经被啃得坑坑洼洼，只剩下了可怜兮兮的不到5CM。
平心而论，不考虑那极具冲击力的外观的话，这款小吃的味道还是十分可口的。
轻轻咬下去，便能感受到烤制酥脆的外皮，结合上鸡蛋糕软嫩香浓、如同海绵体一般蓬松的质感。
再进一步，喷涌而出的灼热的起司或者整粒的红豆馅，配合上中间的德国烟熏大香肠，可谓口感糯中有弹、味道咸甜相宜，味觉和口感层次都十分丰富。
待吃到底部，“蛋中有蛋”的设定，又会给有些疲惫的味觉，带来全新的冲击。
赤城神社的神殿前，此刻已经搭好了相当华丽、如同神殿一般的舞台。
舞台前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穿着神官服、英俊帅气的小鸟游太郎，此刻正以超越专业主持人的风范，彬彬有礼地亲自主持着祭典。
他一出场，下方不少举着写有“本命小鸟游太郎”字样应援板的女性“信众”，都发出了粉丝一般的尖叫。
还有不少贵妇打扮、稍显含蓄的女性，则手持厚厚一包“香火钱”、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根本没有在意他认真介绍的赤城神社历史。
与其说是参加祭典，更像是月底最后一天，带上自己外出一个月从事风俗行业赚来的辛苦钱，来为心仪的牛郎冲击营业额业绩的女粉丝。
如此见得，赤城神社这些年人气逐渐兴旺、香火钱越来越丰盛，小鸟游太郎也是付出了某种意义上的巨大贡献。
牛郎店的当红炸子鸡，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便是神社的正统祭祀环节。
身穿红白巫女服、披着鹤松文千早、头戴前天冠的小鸟游真弓，盛装出场了。
今天她明显是化了淡妆，与平日里的活力少女相比，多了一份成熟和女人味，整个人气场更加的肃穆端庄。
面对众多的观众，小鸟游真弓依旧保持着清冷的表情，郑重其事地一手执金色神楽铃，一手挽着细长丝带，肃穆地跪拜之后，在古老而悠长的音乐声中，开始翩翩起舞。
手持神楽铃的小鸟游真弓，柔韧曼妙地舒展着少女充满活力的躯体，以一种古朴的韵律，在舞台上优雅地旋转、跳跃、跪拜。
时而如同燕子一般轻步曼舞，时而如同喜鹊讯飞如风。
时不时振动手中的铃铛，发出空灵的颤响。
她的舞姿虽然古朴而缓慢，但是却是以体内灵力为驱动、向神明祈祷的正统祭祀舞蹈，因此别有一番韵味，死死地吸引着场下观众的目光。
巫女神楽舞，是根据《古事记》中所描写的“天岩屋户”的万众祈祷舞发展而来，是一种古老传统的祭祀舞蹈。
发展至今，使用的道具已经不限于“铃??扇??笹??榊??币”，舞蹈的形式也扩展到了芸能、娱乐界，衍生出了男士唱、跳、RAP、篮……等多种不拘一格的形式。
寻常的神社，祭祀时遵循古礼，一般是二人舞蹈。
但落在人丁凋零、正职巫女只有一名的赤城神社，一人独舞反而成了特色。
“好……好美……”
台下的古原理沙和望月绫乃，此刻正站在人群边缘，眼睛一眨不眨地欣赏着小鸟游真弓的舞蹈。
“哇噢，已经开始了啊……跳得不错嘛……”
与此同时，一把豪迈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回过头去，正是头缠布绳的鲷鱼烧大叔，荒木宗介。
他一边自说自话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鲷鱼烧”，毫不顾忌周围人惊恐的目光，一口一口凶残地撕咬着。
“你这家伙……不用去摆摊吗？”
看着荒木宗介那嘴撕巨鲷的气魄，望月绫乃有些不爽地问道，拉着古原理沙默默地离他远了几步。
“大家都来看祭祀了，那边暂时就没生意了……话说为了准备摆摊的设备和材料，我可是从早上到现在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荒木宗介饥饿地一边撕咬着手中的巨雕，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舞蹈完毕，小鸟游真弓肃穆地跪坐在舞台上，将饭团轻柔地捏起一团，放入口中缓缓咀嚼，再以袖掩口，轻轻吐入木制的盒子里，用布匹封存。
这是日本神社祭祀常见的，“口嚼酒”环节。
口嚼酒，是远古人类献给神明的祭礼，并不是普通人有资格享用的。
“据说，那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酒，把米放在嘴里嚼过，然后吐出来存放，自然发酵就会变成酒了……”
望月绫乃喃喃道。
“口嚼酒，得到这样的酒，神明大人真的会喜欢吗？”
古原理沙似乎有些为神明大人担忧。
“当然会喜欢了！只要不被警察抓到就可以了……”
一旁的荒木宗介肯定地回答道。
看到台下如此多的女粉丝，他天才的商业头脑里，已经在策划“小鸟游太郎亲酿口嚼酒”了。
奈何日本法律规定，没有酿酒执照，只要私自酿制酒精度高于1%的酒，不管是销售还是自饮，哪怕是用于祭祀的少量的酒，都违反了酒税法。
严格来说，如果小鸟游真弓在台上酿造的这杯口嚼酒，如果在未来某一天发酵后酒精度超过了1%，便有了触犯法律的嫌疑。
不过，实际操作中，有关部门也不会那么无聊，对这种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否则，光是二之前龙马冰箱里那一大堆各类稀奇古怪的泡酒，便足够罚得他倾家荡产了。
不一会，祭祀仪式结束，小鸟游真弓将舞台交还给“当红炸子鸡”小鸟游太郎，转身缓缓地退了下去。
“真弓酱，刚刚跳得真的是太美了，我们都看呆了呢……”
望月绫乃和古原理沙，跑到她身前不断赞叹着。
“哪有，我只是从小就在跳，跳熟了罢了。”
小鸟游真弓谦虚地应着，目光却有些羞涩地透过人群，看向了站在外围的荒木宗介。
一想到荒木老师刚才也在台下观舞，一抹粉红便悄然地从她小巧的耳垂往上浸染。
176 我们要发财了
“荒木老师……今天真是谢谢你和东野先生了。”
穿过人群，一身盛装的小鸟游巫女恭敬地走到正在“啃鲷“的荒木宗介身前，组成了一幅《巫女驱魔图》。
跟在身后的望月绫乃听见小鸟游真弓的话，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谢谢这个家伙……
谢啥，谢他在祭典上宣扬生Z崇拜文化？
“哪有哪有，都是托你们的福，我们那摊今天生意好到爆炸，估计能赚不少。以后有这种机会要多多关照我……”
荒木宗介笑嘻嘻地摆着手。
他和东野幸平一时兴起在这里摆摊，赚个外快、调节被仙人跳的心情、重温当年的兴趣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守在鸟居门口，防止国粹会那帮家伙像昨天一样来闹事。
不过现在祭典已过近半，想必那些家伙应该不会来了。
“一会祭典结束，父亲在旁边的餐馆安排了餐食，还请荒木老师和东野先生务必留下来赏光……对了，绫乃酱和理沙酱也要参加哦。”
小鸟游真弓对三人说道。
“哇哦，有大餐吗？好期待。”
古原理沙立刻欢呼。
“我……反正今天难得休假，就勉为其难参加一下吧。”
望月绫乃一如既往口是心非地答应了。
“宗介！你个混蛋还要摸鱼多久，我忙不过来了，鲷都要烤焦了！！”
还不待荒木宗介开口，远处被他抛弃在摊位上的东野幸平，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嘛，那就先这样吧，一会见……”
仪式结束，不少离开的人流，又给他们带来了新一轮火爆的生意。
荒木宗介连忙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
晚上八点左右，东京的天色已经全黑。
参加周年祭的人群，因为神社即将关门，也走得稀稀拉拉。
“我们要发财了!”
摊位微弱的灯光之下，荒木宗介正蹲在角落，如同一直贪婪的哥布林般熟练地清点着白天的收入。
“应该不少吧？好久没摆摊了，这一天忙下来，可比平时跟人干架还累……”
正在清洗机器的东野幸平，好奇地探头问道。
因为造型给力、味美料足，又是进门第一个摊位等原因，一整个白天的生意异常火爆。
东野幸平觉得自己回家睡下后，应该满眼都是一根根正在烘烤成型的大鲷鱼烧。
“四……四十万……算下来，卖了有超过四百根……”
两人所卖的“大鲷鱼烧”，按台湾厂商的建议，是以1000日元一根进行销售的。
按这个零售价反算，售出的“大鲷鱼烧”数量都可以组成超大型汁男天团了。
“这种祭典在神社摆摊，竟然这么赚？！难怪那些神社动不动就搞祭典……这个产品太给力了，幸平……还混什么极道啊，我们在新宿开家店吧……”
荒木宗介仿佛看到了全新的财路，双眼发光地反复点着手中的钞票。
“嘛，和我估计的差不多……这种网红小吃，等人们新鲜感过了，就会审美疲劳了。况且，你只是租了四台机器，就妄想厂商不会教给别人怎么卖吗？”
东野幸平冷清的话，如同一桶冰水，扑灭了某人熊熊燃烧的野心。
“哟吼，两位老板……”
一把好听的女声从摊位后方传来。
“啊，抱歉抱歉，这位客人，我们已经打烊咯……”
东野幸平话说到一半，忽然回头头惊讶地看着摊位外面的“客人”：“丽子，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正是东野幸平的未婚妻，身材娇小、OL打扮的白水丽子。
“诶，人家刚刚下班，不过来看看，怎么知道你们两个又在卖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白水丽子撒娇道。
她所在的设计公司，也在新宿区附近，所以一下班就搭地铁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身家清白、身为新锐设计师的白水丽子，会成为东野幸平这个极道兄弟的女朋友，那就说来话长、足以单独写一集番外篇了。
“肚子好饿，小鸟游氏还没好吗……你赶紧收拾，我先去催一下她。”
遭受狗粮暴击的荒木宗介，立刻起身朝着神社里面走去。
半个小时前，小鸟游太郎已经先去安排用餐的事情了，请正在收摊的两人，顺便在这里等一下还在做“神社打烊”的小鸟游真弓和古原理沙。
心心念念着小鸟游真弓说的大餐，荒木宗介吊儿郎当地朝着石板路往神社里面跑去。
“你这混蛋，居然趁机落跑了……明明一直在偷吃作为原料的香肠！”
东野幸平愤怒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
“绫乃酱真可怜啊，明明还那么小，却要承受那么繁重的工作……岂不是连青春都没有了？”
后殿昏暗的灯光下，古原理沙不自觉地感叹道。
下午仪式结束后，望月绫乃便因为有“紧急情况”，赶回了警视厅。
反正涩谷离新宿也不算远，她说是一会聚餐的时候再争取过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深知望月绫乃所承担的压力，小鸟游真弓也是微微叹气。
其他16岁的女孩，都在享受校园生活、忙着恋爱和社团，但是娇小的望月绫乃，却已经在肩负着许多成年男子都无法承受的压力、勉力前行着。
“呐呐，真弓酱，你今天做的那种口嚼酒，我很好奇是什么味道呢，有人喝过吗……”
“这……那是献祭给神明大人的，我们也没喝过……应该还不如一般米酒的味道吧……”
面对好友的奇葩问题，还在将那些“文物”整理归类的小鸟游真弓怔了一下，面带红晕地回答道。
那样的东西，怎么好意思给别人喝。
“终于收拾完了，不能让荒木老师他们一直等，接下来只要把那三件东西锁好……”
将手里的事物锁入柜子，小鸟游真弓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带着古原理沙朝着主殿走去。
因为祭典的原因，今天一整天“赤城三神器”都被放在主殿内供人参观。
平日里，除了枯淡勾玉是贴身携带之外，妖刀七月雨和妖弓呦哭，则是锁在后殿神龛前的盒子里接受供奉。
祭典结束，自然要由巫女亲手把那几件重要的宝物归位。
可是，踏入主殿的瞬间，敏锐的灵感让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173 大鲷鱼烧
望月绫乃的耳朵如同猫咪一般微微转动。
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摊主那把猥琐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令人在意。
这个小吃摊位似乎出餐非常快，随着人群不断流动，她们很快已经排到了摊位近前。
究竟是什么人气小吃呢……
望月绫乃吃力地踮起脚，好奇地从人缝中往那处摊位内望去……
摊位上方，大大的招牌龙飞凤舞地用毛笔字写着“超大鲷鱼烧”。
招牌下方还用小字标注着“来自龙国太湾的网红小吃，店主同款，保质保量，分量不足原地退款！”之类意义不明的话语。
随着她视线下移，人生中能排上TOP3的惊悚一幕生硬地闯入了望月绫乃的视野。
简陋的摊位内，数十根拳头般粗壮的、呈现出鲷鱼烧一般的金黄焦黑色泽的“网红小吃”，仿若茂密的森林、又似武器架上的利剑一般，齐刷刷地立在柜台上。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
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
毫无征兆地，人生第一次近距离遭遇如此数量的不可名状、生机勃发地对着自己怒放，望月绫乃只觉得遭受了巨大的视觉和精神双重冲击。
望月绫乃只觉得遭受了巨大的视觉和精神双重冲击。
入职第九课担任课长这两年多，她自认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无论是面对血腥诡异的案件现场、死状凄惨的受害者尸体、各种各样面貌恐怖的怨灵以及他们留下的恐怖痕迹，她都能够面不改色……
甚至面对成就鬼神之躯的平将门的时候，她也没有感受过如此的强大精神威压。
若说普通人还能够通过大脑“遗忘机制”来“治愈”心灵的伤痛，那么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她，如同一个受了伤永远不会愈合的人一般，没有任何的悲惨回忆是能够忘却的。
可是，她一路拖着遍体鳞伤的心灵走来，依靠着的、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此时如同一张白纸般瞬间崩溃。
我是谁……我在哪……谁在拿着什么对着我……
精神恍惚间，她感觉到望月绫濑似乎蠢蠢欲动、要趁机抢占身体控制权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自遥远龙国太湾省的最新网红小吃，外焦里嫩、口味丰富、分量十足，保证店主本人一比一建模定制，让你吃过我家的，再也不愿意吃别人的。”
摊位后方，那名摊主还在用恬不知耻、粗俗不堪的话语，努力而敬业地吆喝着。
“诶，好新奇的东西，而且还有这么多种口味组合……绫乃酱你看，有红豆馅和起司馅的，还有法式蜂蜜芥末酱、红酒西红柿酱、凯萨起司酱和泰式酸辣酱，似乎都很好吃呢，你要哪种组合？”
站在望月绫乃前方的古原理沙，正在好奇地看着柜台上的点餐单、幸福地在口味繁多的组合中苦恼着，完全没有对眼前不可名状的“小吃”感到丝毫的羞涩。
“这这这这……这无良商贩卖的都是什么啊！！！！！还有理沙酱你为何如此理所当然！！不要不要不要，理沙酱我们走吧，我要去洗洗眼睛……”
缓过气来，望月绫乃有些婴儿肥的脸庞忽然红到了脖子根，仿若有肉眼可见的热气升腾而起，在她头上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为了避免被进一步精神污染，她将视线移动到了摊位后方忙碌着的两位摊主身上。
摊位里侧，一名头巾下方露着小脏辫、满脸犯罪相的男子，正如同忙碌的钢琴手一般，同时在四台机器上飞速地操作着。
倒入蛋糕液、烘烤、加馅、加蛋、翻面、起锅、出餐一气呵成。
“可是，看起来很好吃呢……那就先来一根吧……老板，麻烦你，我要起司馅配凯萨起司酱的，谢谢！”
没有理会望月绫乃的暴走，无法抵抗美食诱惑的古原理沙，已经相当快速地付了钱，选择了“起司X起司”的王道组合。
“很有眼光嘛这位客人！谢谢惠顾，请您稍等，马上就好……”
摊主充满男子气概地地收了钱，朝里侧的那名男子吩咐道：“幸平，一根起司馅配凯萨起司酱……”
“哈依。”
望月绫乃此刻才注意到，柜台后方负责收钱出餐的那位，绑着头绳、卖着这种不要脸“小吃”、恰着“脏钱”的摊主，意外的眼熟。
金发、油头、六芒星刀花、充满犯罪气息的面容……
“荒木……宗介！！！！”
她咬牙切齿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哎呀，是游戏厅小学生啊，跟姐姐来逛祭典吗，怎么不来一根，很好吃哦……我知道了！零花钱都被娃娃机榨干了吧，难怪一脸要哭的样子，不听老人言啊……来，大叔请你吃一根……”
荒木宗介低下头，仿佛这个时候才看到了她一般，热情而充满市侩气息地打着招呼，似乎还想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又低头看我……小学生……零花钱……榨干……大叔……吃一根……
听见对方那句至少有十多处槽点的话，纵然是智商极高的望月绫乃也不禁胸口一闷，觉得需要好好处理一下再加以吐槽。
在她还未来得及反驳对方的话时，一根竹签被递到了她的手中。
望月凌乃下意识地握住那分外沉重的竹签，只觉一股杀气迎面袭来。
她略微僵硬地转过头，眼神呆滞地看向了自己手中，整个人瞬间石化……
近距离之下，那带着水雾、热腾腾的“超大鲷鱼烧”，外形也是惟妙惟肖。
就连皮肤的纹理和下方的喷薄怒张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不断地给她带来全身心的冲击。
“啊啊啊啊啊你在干嘛，突然递这种东西给别人……”
望月绫乃激动而错乱地将手中的巨大存在当做长剑一般不断地向着摊位后方的荒木宗介挥舞着。
“啊啊啊，你才是要干嘛，不吃也别浪费，起司都甩到我脸上了。现在的小孩真挑食……”
摊位后方的荒木宗介，被望月绫乃用手中那根“超大鲷鱼烧”前端的白色起司酱，甩了满满的一脸。
“诶，绫乃酱认识这位老板吗？”
看到两人“嬉闹”，古原理沙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177 挟持
小鸟游真弓凭着灵感看向主殿一侧，只见那里的空气，正随着一个透明轮廓的移动而波动着。
“谁在那里！”
怨灵？
在神明的土地上？
不可能！
小鸟游真弓本能地摸向自己腰间，却摸了个空。
由于换了衣服准备去神社不远处的餐厅，她没有带任何与除灵相关的事物。
眼见那近乎透明的轮廓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小鸟游真弓果断地运起灵力，朝着地面拍去。
灵显。
一阵灵力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没有带符纸，并不代表不能驱动灵力，只是效果会差很多。
但是在神明的土地上，小鸟游真弓的术式会得到极大的强化。
被那层灵力波动沾染，一名发胶喷得一丝不苟、身材高大、面容极为阳刚的男子在不远处突兀地显形了。
他的左手赫然还拿着只剩下半根的“大鲷鱼烧”，右手则拿着一柄皮革包裹着的太刀。
正是放在殿内祭祀的，妖刀七月雨。
“居然能察觉到我，你们这些‘除灵者’果然有一套……”
男子对自己的显形似乎有些猝不及防，动作微微一滞，狞笑着说道。
这名男子，正是因为今天是交货的日子，被逼兵行险着、趁着人流混入神社，潜伏到此刻才有机会下手盗取妖刀的内村琉生。
“你是……人类……不对，是半妖？！请放下你手中的七月雨……”
看着突然现身在面前的男子，小鸟游真弓微微皱眉。
半妖，泛指因为献祭、血脉等各种原因而拥有部分鬼怪力量的人类。
自明治维新之后，大部分鬼怪都沉寂了下来，半妖更是甚少现身于人间。
“抱歉，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神道道的东西。总而言之，既然被看见了，就只能将你一起‘处理’了。”
内村琉生表情凶残地将那半根“大雕烧”咽入口中，猛然前冲，顺手从腰间拔出什么东西，朝着小鸟游真弓挥去。
小鸟游真弓下意识地重心下沉、双手摊开，侧身闪避地同时，主动迎上对方挥出的手臂，将其攻击带偏。
趁此机会，她回头对主殿外已经吓呆的古原理沙大声喊道：“你赶快去叫人，让他们立刻报警。”
她的灵视自然能看到，对方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将手中一柄短刀隐形了。
纵然她尽力闪躲，那柄细长的短刀，依旧划破了她的裙摆。
主殿外的古原理沙，这才回过神来。
眼见好友遭遇危机，她双眼微眯，气沉丹田，凝聚全身力气……
大声地尖叫了起来：“救命啊！！！！有痴汉！！！！”
少女尖锐的嗓音，响彻了整个赤城神社。
……
“救命啊！！！！有痴汉……”
不远处，女孩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幕，传到了走在石阶上的某人耳中。
“痴汉？不是，我……我明明在这里，什么都还没来得及……”
荒木宗介楞了一下，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听这声音，似乎来自小鸟游氏那位女性朋友（C）。
就在荒木宗介三步并作两步踏上石阶时，只见不远处的神殿门口，小鸟游真弓正被一名男子掐住脖子高高举起，古原理沙也倒在一旁的墙角生死不知。
“混蛋……放手！”
荒木宗介立刻大叫着朝两人奔去。
“荒木宗介……“
听见声音，内村琉生回头看清来人，立刻放弃了原本“灭口”的打算。
他将小鸟游真弓挡在身前，从腰侧拔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枪，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想要这位女士活命的话，就别过来……”
看到他手中的枪，荒木宗介瞳孔微缩，眉头紧皱地止步在原地，向对方举起双手：“你是谁……想要钱的话好商量……”
“我是谁？要什么钱？”
听见荒木宗介的话，内村琉生差点被噎死。
他仔细想了想，除了在新宿警署被对方按在马桶上暴打之外，无论是码头、仓库还是富士山脚下的工厂……
哪怕见识过对方未着片缕的模样，他也并没有和对方正式地打过照面。
如果不是顾虑到这里是闹市区，出现枪声会将事情闹大，他都想一枪毙了面前着小子。
“咳咳，你不用管我是谁，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新宿警署的250号线人以及半吊子除灵者……”
面对荒木宗介择人而噬的表情，内村琉生老神在在地说道。
“哟哟哟，这是什么杀人的眼神，难道这位是你的小女朋友？总之，只要你乖乖站在原地不动，等我带着这件东西离开之后，便会放了这位巫女小姐。”
由于之前的悲惨遭遇还历历在目，内村琉生并不打算在这里和荒木宗介硬碰硬、触霉头，但是能看到对方吃瘪的表情他还是很乐意的。
“对了，友情提示一下，我们在警局有内线的。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报警的话，就等着替这位巫女收尸吧。”
补充了这么一句，内村琉生挟持着小鸟游真弓，朝着不远处的一处侧门退去。
荒木宗介死死盯着对方拨开保险的手指，似乎在测算是否能来得及行动。
“荒木老师，他有枪，千万不要冲动……我……我没关系的……”
被挟持着的小鸟游真弓，看到荒木宗介不甘的眼神，担心他以命相搏，出言劝慰道。
“你这家伙，只要敢碰她一根寒毛，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地狱！”
犹豫了一下，荒木宗介只能握紧拳头、咬住嘴唇，用杀人般的眼神，目送着对方离去。
对方保险已经拉开，那个距离也不止七步，他不敢拿小鸟游氏的命去冒险。
一辆蒙住车牌的黑色商务车，很快停在了侧门，将男子和小鸟游真弓接上车后离去。
“宗介……发生了什么？”
闻声而来的东野幸平和白水丽子，看着驶离的车辆，朝荒木宗介大声问道。
“小鸟游氏被人挟持了……你照顾好她朋友，告诉小鸟游先生，再偷偷联系一下龙马那家伙……对方在警局有内线，不能轻易报警。”
指了指倒在墙角的古原理沙，荒木宗介立刻向自己停在门口的“战国武士”奔去。
对方轻易叫破了他的线人编号，必然是在警局有着权限不低的内应，查阅过他的档案。
如同野兽一般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不会那么轻易放人，自己必须跟上去。
178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黑色商务车上。
“大人，现在怎么办，这个女人上车的时候看到我们的样子了……”
正在开车的船村有些急躁地问道。
和来去无踪的神使大人不同，他可是要继续在这几条街区混的。
虽然不知为何明明只是去取那把刀的神使大人，会绑了那名巫女上车，但是车内的两名男子还是极为熟练地拿出了绳子将小鸟游真弓手脚捆住，还用麻袋套住了头、用毛巾堵住了嘴。
“遇到了点意外，反正我也被她看到了脸……先带她去交货那里，等到了公海，处理了就行了……”
内村琉生食指勾住手中的枪转了两圈，有些烦躁地说道。
他没有放人的打算，能看破自己隐身的除灵者，自然是越少越好。
黑色商务车行驶在拥挤的高速上，并没有注意到，后方纷乱的车流中，有一辆机车正默默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
“什么？真弓酱被绑架了？荒木宗介那家伙一个人跟了上去？我立刻联系警视厅……”
神殿门口，原本处理完紧急情况、开开心心赶来聚餐的望月绫乃，听说了事情经过之后，愤怒地摸出了手机。
第九课只负责超自然案件，常规的绑架案不在他们的处理范围内，但这并不影响她联系专业部门。
“不行，那帮家伙敢在市区直接绑人，估计和昨天来过的国粹会脱不了干系，如果真的在警局有内线的话，反而会害了小鸟游巫女，我们不能赌。”
东野幸平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那你说怎么办，这种事情必须交给专业的警方来处理……你知道选择不报警的绑架案里面，人质的生还率有多低吗？”
望月绫乃咬着下唇，愤怒地咆哮道。
“我也没说不报警……我刚刚已经私下联系了搜查一课的哥们，他已经在召集同僚，以独立调查的名义处理这件事情……”
“你那位哥们是搜查一课哪个部门的？绑架案他们处理倒是对口。”
听见东野幸平的话，望月绫乃微微松了口气。
她原本也是打算找搜查一课帮忙的。
“那个……其实不太对口，他是搜查一课第六强行犯搜查下辖性犯罪调查一系的……不过，他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东野幸平有些心虚地说道。
让白水丽子陪古原理沙上了救护车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二之前龙马，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刚刚白水丽子打电话来说，根据初步诊断，古原理沙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所幸并无大碍。
而二之前龙马已经带着几名同僚，在赶来的路上了。
虽然这家伙借调到搜查一课之后，任职于其下属的性犯罪调查一系，负责调查性犯罪以及犯相关情报收集和分析，与绑架案其实并没有太多关联。
因为忌惮对方提到的“警局内线”，不敢上报请求大规模警力支援。
但是那家伙大大咧咧地说可以给对方随便虚构点侵犯男性之类的罪名、借用独立调查的名义暗中行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来还可以这样……这个性犯罪调查一系的家伙，脑回路够烂的啊……”
听见东野幸平的话，向来在警视厅循规守矩、兢兢业业的望月绫乃，只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在向自己敞开。
如果按这个逻辑的话，那第九课以后，岂不是可以以“超自然案件”的特权和名义，干涉任何案件。
你那个“哥们”，真的和我工作的是同一个警视厅吗，不会是极道安插的黑警吧。
皱了皱眉，她摸出电话，有些心虚地拨打了岩田武的电话：“是我……有暴力份子夺取了赤城神社内的某件疑似怨物，并绑架了除灵者协会的重要成员，你立刻让信息组调取道路监控、查询他们的行踪，同时秘密召集人马，准备行动……”
事态紧急，她也只能有样学样，给绑走小鸟游真弓的人“虚构罪名”，让保密级别最高的第九课单独行动了。
“早知如此，我应该答应他们收购那柄刀的提议的……都是我的错……”
小鸟游太郎自责地说着，恨恨地看向神社的主殿。
虽然当初是真弓坚持不能再出售任何“属于神明的事物”。
但若是为了一柄破刀，失去了最重要的女儿，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接下来，就只能等宗介那家伙的消息了……”
联络完毕，东野幸平担忧地盯着手机。
为了避免对方分心，他不能主动给荒木宗介打电话，只能静待消息。
他相信，以宗介的车技，是绝对不可能跟丢的。
……
爱知县，名古屋市，名古屋港。
茭白的月牙倒映在波澜的海面上。
夜幕之下，几名男子正抬着一具黑色的裹尸袋，踏上了停泊在偏僻码头的一艘中型游艇。
背着手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有着一头油腻地中海、阴阳怪气的中植树人。
“内村琉生那个花架子还没到吗？”
看了一眼空荡的船舱，他向一旁的男子问道。
“刚刚联络过，内村神使已经拿到东西了，正在从东京都过来……”
两组人马在这艘游艇汇合，正是准备一会前往公海，与“那位大人”派来的使者“交货”。
“哼，磨磨蹭蹭的家伙，难成大器。”
中植树人不屑地轻哼一声，拉开了黑色裹尸袋的拉链。
裹尸袋里，赫然是九野君干瘪如腊肉般的尸体。
那具尸体的下体，依稀可见只剩下刀柄在微微抖动的菊一文字则宗。
“大人，这刀在动……”
一旁的男子，有些忌惮地看着那柄深入干尸下体的纤薄长刀。
中植树人轻蔑一笑，拿出一团纸巾轻轻丢在那具干尸上：“不必担心，这柄刀虽然邪门得很，但是我的能力刚好克制它……没有能动的身体供它驱使，也就是把废刀罢了。”
从水户市一路过来，他就这么不断地拿东西时不时丢在那具干尸身上，倒是将菊一文字则宗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一道身影如猫般轻盈地跃上连接游艇与码头的缆绳，走钢丝一般悄然地攀上了游艇甲板。
179 封印
这暗中登船之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秀发在脑后柔顺地扎成一束马尾，腰间佩戴着一对长短不一、正在微微抖动的双刀。
正是安倍寺。
从位于茨城县的一文字大宅出来，他带着人一路搜寻，最后发现了躺在路边的白鸟警官的尸体。
随即，他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第九课。
根据道路附近的交通监控调取、追踪，发现那辆疑似夺取了菊一文字则宗的套牌轿车，竟然一路朝着名古屋驶去。
奈何那伙人极有反侦察经验，在下了高速以后，通过几处监控无法拍摄的角落，连续换了几辆车之后，在名古屋港附近没了踪影。
不甘心的安倍寺，和他那组第九课探员一起，在名古屋港附近分散搜索，想借着日月双刀的感应能力追查菊一文字则宗的下落。
按照他的推测，对方应该是想借港口出海。
就在一小时前，他路过这座游艇时，日月双刀发出了微不可查的蜂鸣声。
看到船上形迹可疑、疑似持有武器的数名男子，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和他一组行动的第九课探员过来支援。
奈何支援未到，眼前这艘游艇已经发动了引擎、似乎准备驶离港口，他只能先行上船寻求机会。
漆黑的甲板上，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正警惕地巡视着。
从他后方忽然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待他感觉不对想要回头的时候，已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用剑鞘击晕那名男子的，正是刚刚攀上甲板的安倍寺。
小心翼翼地将男子拖到船舷旁、裹着油布的救生艇内，将对方的枪丢入海中，他继续往船舱内部走去。
越接近船舱内部，他手中双刀抖动得越发厉害。
安倍寺的表情也越发冷冽。
菊一文字则宗，果然就在这里面。
“谁？”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正好从船舱里走出，和安倍寺在通道上碰了个脸对脸。
“铮。”
就在男子掏出手枪的瞬间，安倍寺肋差“月耀”出鞘，干脆利落地斩向对方。
这样的距离，并不适合长刀发挥。
锐利的刀芒闪过，男子手中刚举起的手枪被干净利落地“斩首”，从枪管处碎成了两半。
接着，安倍寺的刀柄狠狠地击在对方的喉头。
他短刀回鞘，躬身在半空中扶住失去意识的男子、推入一侧的房间。
整个流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但是，方才的响动已然惊动了下方船舱的人。
随着一阵脚步声，两名男子顺着楼梯从下方的船舱跑了上来。
见到不远处的安倍寺，两人立刻毫不顾忌地持枪射击。
见到对方抬起枪口，安倍寺不进反退、朝着一旁的舱壁一踏，竟然轻盈地沿着船舱侧壁朝着两人奔袭过来。
奔袭途中，他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手中双刀交叉在身前不断挥动。
伴随着几声枪响，数颗被一分为二的子弹，掉落在他身后的地面。
“怎么可能？！”
看到眼前的一幕，楼梯旁的两名男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日本剑道大师町井勋，曾经演示过在21米外一刀劈碎初速度高达322公里每小时的小钢珠。
但是，精确地连续斩下近距离的实弹，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在两人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安倍寺鬼魅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前。
随着刀背的敲击，两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呼……”
击晕两人的安倍寺，快速地朝着船舱下方奔去。
方才得枪声，想必已经惊动了驾驶室那边的人，那自己就没有掩饰的必要了，只能速战速决。
第二层的船舱，并没有像上方的船员室一般分为几格，而是沿着走廊分隔成了一左一右两个大舱室，似乎是作为仓库使用。
两间舱室内，日光管下方，整齐地摆放着一盆盆的绿意盎然的盆栽。
“这是……温室大蔴？”
安倍寺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的植物，瞳孔微缩。
随着腰间双刀鸣叫越发激烈，他在一盆盆茂盛的绿植后方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具男子的干尸。
干尸的下体，只露出刀柄的菊一文字则宗，似乎与日月双刀共鸣一般，发出了不甘的悲鸣声。
“这些人，是如何封印住这件怨物的？”
看着那具一动不动的干尸，安倍寺警惕地保持着距离，摸出了一条卷轴。
这柄刀太过狡黠，屠戮了一文字一族连同族长在内数十条人命。
说不定现在只是在诈死，一不注意，就会被偷袭、成为它的傀儡。
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受害者惨烈的死状，他下意识收紧核心肌肉，夹紧了臀大肌、臀中肌、臀小肌、梨状肌和股方肌，正对着那柄剑蹲下、小心地将卷轴摊开。
那赫然是一张写着不明符文的巨大符纸。
这是土御门氏的阴阳师为他提供的封印符，能够有效地隔绝怨气、封印怨物。
安倍寺运起灵力，用日轮长刀将菊一文字则宗从那具干尸的下体挑出，带着不明液体落在摊在地上的卷轴上，不甘地振动着。
原本初见时只剩半把残刃的菊一文字则宗，此刻竟然已经恢复了一柄太刀完整的姿态。
金属的半把刀身之上，衍生出暗红的晶体，组成了前半部分刀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整柄轻薄的太刀看起来异常的精美锋利、透出一股无形的吸引力，让人感觉仿若握上它，便能天下无敌。
安倍寺脑海中浮现出某个男子凶残的面孔，强烈的求胜心涌上心头。
“只要有了这把刀，或许，我就能打败那家伙……”
他双眼逐渐失去焦距，口中喃喃道。
“嗡……”
腰间的日月双刀互相碰撞，一股寒意和灼烧感，分别涌上他的身体。
“我……我在干什么……这柄刀，果然可怕。”
打了个激灵，安倍寺清醒了过来，背上冷汗直冒。
他的手，此刻已经无限接近菊一文字则宗的刀柄。
若不是这对本命双刀护体，身为除灵者的他，竟然差点抵挡不住恢复完全形态的菊一文字则宗的诱惑。
180 强求的宿命
“诺诺辜辜，左帯三星，右帯三牢，天翻地覆，九道皆塞！”
安倍寺收敛心神，毫不迟疑地默念咒文、单手拍地。
这件怨物仿若一名诡谲的剑客、无所不用其极，必须马上封印。
随着灵光涌动，地面上的卷轴仿佛活过来一般，瞬间将菊一文字则宗牢牢包裹起来。
菊一文字则宗立刻安静了下来，那股无形的吸引力也随之消失。
就在安倍寺准备俯身拿起地面的菊一文字则宗离开时……
“啪”。
空无一人的船舱中，一把被怨气包裹着的小钢珠从植物丛中朝着他飞来。
安倍寺如猫一般敏锐地往后跃起闪避，手中双刀精准地将避之不及的几颗小钢珠斩了下来。
“我说哪里来的老鼠上了船……身手这么好的除灵者，我还是第一次见……”
幽暗的船舱中，男子有些刻薄的声音响起，却不见说话之人的身影。
“隐身吗……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安倍寺一边用言语拖延时间，一边将灵力注入双眼，试图增强灵感，确认对方的位置。
“不必费力了，除灵者的‘灵感’，是无法发现我的……”
对方话未说完，安倍寺耳朵微动，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的方位斩去。
随着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仿佛有老鼠在草丛中穿梭，让他这一剑斩了个空。
“啪……啪……”。
那诡异的声音又在另一个方位响起。
连续两把小钢珠，从两处完全相反的方位朝着安倍寺丢来。
对方似乎不但能隐身，还能在植物丛中快速地移动。
虽然不知道被那种奇怪的东西丢中会怎么样，安倍寺还是本能地挥剑，在空中交织出密不透风的刀幕。
数十颗密密麻麻的小钢珠，竟然在半空中被他精妙的剑术全数斩成了两半。
“有趣，有趣……既然如此，试试这招怎么样！德玛……”
男子意义不明的话音未落，上千颗小钢珠，如同倾盆大雨一般，从四面八方的“草丛”中向安倍寺涌来。
纵然是面对避无可避的局面，安倍寺依旧表情冷静地手持双刀，在身前快速地旋转出冰火组成的旋风。
二天一流·烈焰月回斩。
小钢珠被那快速旋转的刀芒斩上，如同撞上龙卷风一般弹开，钢珠上的怨气，也随之消散。
“嘿嘿，你的剑技确实犀利，若是其他不成器的家伙来，怕是讨不了好……可惜，你踏入了我的主场。”
那道男声刻薄地轻笑着。
这艘船上的温室大蔴，不但能带来隐蔽稳定的经济收入，也能为创造适合他能力发挥的环境。
捕捉到声音的方向，安倍寺耳朵微动，拔刀便斩。
可是，他刚有动作，身体恍若透支一般，脚步虚浮地往前一跌。
一股诡异的怨气，不知何时笼罩住了安倍寺，与他的护体灵力缠斗起来。
“怎么会……”
安倍寺微微低头，数颗小钢珠正他的顺着他衣角滚落在地。
没能完全躲过吗。
他感觉全身的力量，正在飞速地流逝，只能用长刀撑地，勉力地跪着。
“还能跪着？看来，你的灵力和体力都很强嘛，比之前死在我手里的那几名除灵者，厉害多了。”
这么说着，从不远处的盆栽旁，中植树人缓缓现身。
“你……是半妖？鬼怪？”
看着不远处那名地中海在灯光下反射着油腻光泽的中年男子，安倍寺吃力地问道。
“NONONO，我们可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东西，和你们这些天生拥有灵感的幸运儿不同……我们，是真正的神眷者……”
弯腰捡起地上被封印的菊一文字则宗，中植树人轻轻地在手里拍了拍。
“正烦恼就这么插在尸体那个部位，交给‘那位大人’显得不太雅观，多谢你帮我包装了一下……”
这么说着，他再次向安倍寺丢出一把小钢珠。
更加强大怨气当头淋下，安倍寺全身因为钾元素飞速流逝，如同痉挛一般无力地趴倒在地，呼吸也越发地困难。
“还能保持心跳吗……敬你是个强者，就让你享受这最后的宁静吧……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看着软倒在地的这名年轻的除灵者，中植树人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曾几何时，自己的秀发也是如此的浓密。
……
十年前。
门上挂着“灵异相谈所”的破旧办公室内。
站在办公室中央的中植树人，留着一头柔顺的长发。
“中植君，你辞职吧。”
办公桌后方，背对着他的一名穿着西服的男子，如是说道。
男子那油亮的地中海，在窗外昏黄的夕阳映射下，反射出令人绝望的光芒。
“常田社长，为什么……当初，您将我从怨灵手中救下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除灵者，斩尽世间的邪恶……”
“你已经跟着我见习了五年了，不但修炼很努力、也经历了不少生死关头……”
办公桌后方的男子，语气有些唏嘘。
“但是，觉醒灵感这件事，始终是无法强求的！我无法做到在除灵的时候，还要确保一个普通人的安全，或许哪一天……所以，辞职信你自己写吧。”
“社长……”
听见对方的话，年轻的中植树人无力地跪倒在地。
“回去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最终是无法开出美丽的花朵。”
“我……我真的已经很……”
泪水沿着他的眼眶滚落，在夕阳下飞溅出金子一般的光泽。
“我知道，你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比我努力多了……若是把这些精力放在其他事业上，或许你早已功成名就……我不能让你再这么耽搁下去。”
听着常田社长的唏嘘，他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反驳或是辩解的话语。
因为社长说的，句句在理。
所有的罪，都在是努力了五年、依旧无法开启灵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自己身上。
无能，便是原罪！
自从一次意外从怨灵手中被救下后，他用自己的热血与诚意打动了常田社长，成为了“灵异相谈所”的员工。
在这五年里，除了协助社长工作之外，为了成为一名正式的除灵者，他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开启灵感上。
毕竟，若是连“灵”都看不到，又谈何去“除”。
开光佛镶珠入体、每周金针刺穴、每日牛泪侵眼、诵念佛经……
甚至为了增强体内的“阳气”，那五年间他以各种烹饪方法、吞食过各种生物的“根”。
“我……我知道了。”
常田社长没有看到的是，匍匐在地的中植树人，掩盖在秀发中的眼神渐渐变得怨毒……
曾经跃出井口、见过广袤风景的青蛙，又怎么可能甘心生活在以前的小水洼里。
凭什么，有些人生下来，便拥有自己终生无法企及的，看见真实世界的资格。
此时此刻，他愿意向恶魔献祭一切，获取踏入超凡世界的入场券。
181 永不出鞘的妖刀
回忆起往事，中植树人习惯性地撩动前额。
却只碰到光滑的头皮。
看着自己的掌心，他自嘲一笑。
明明已经秃了快十年了，却还改不掉这个习惯性动作。
发誓效忠天藤部长、服下“芝恶鬼的头发”，获得“神赐之力”的那一刻，他也永远失去了那一头飘逸的秀发。
服用“神迹之物”的人，除了获得特殊的能力之外，就连性格和某些身体部位的特征，也会向对应的鬼怪靠拢。
不过想起尊敬的常田社长也是这个发型，他也就释怀了。
脚步声打断了中植树人飞散的思绪。
“中植会长，抱歉……”
几名男子捂着后脑勺，从上方的船舱走了下来。
其中就有在楼梯间被安倍寺击晕、被赶来的同伴唤醒的两人。
“罢了，不怪你们，这家伙的身手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把他带上去，一会到了公海再丢进海里……还有这柄刀，找个手提箱装起来，一会献给‘那位大人’的时候才像个样子。”
这么说着，将手中符纸缠绕的太刀递给手下，中植树人朝着船舱上方走去。
“是，大人……臭小子，刚才下手还挺狠。”
两名男子上前狠狠地踢了安倍寺一脚，将他抬走。
……
半小时后，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了码头上。
“迟到就算了，还有兴致带个妞上船？内村琉生，那位大人要的东西呢……”
甲板上，中植树人背着手，不屑地看着正在登船的内村琉生和他身后手下押着的小鸟游真弓。
“东京过来有点塞车罢了，东西在这里……至于这个女人，一会到了公海就处理掉……”
内村琉生含糊其辞着，拿出了手上的太刀。
“都把公海当垃圾桶吗？现在的人环保意识也太差了……”
中植树人眼角微抽，随即脸色一肃。
“先验货吧……看外观应该就是那一把，拔出来再确认一下。”
几名男子立刻上前仔细地和照片对比着每一处细节。
毕竟这样的“古董”，难免会出现赝品，若是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引起那位大人的震怒，两人的小命估计就要不保了。
闻言，内村琉生用力地往试着外拔了一下。
“呃啊……这什么破刀……锈死了吗？”
妖刀七月雨，巍然不动。
……
十分钟后。
“哼哼，哼哼……再用力一点……对，再来，不要停……”
七八名男子如同拔河一般分两头站立，手中拉着妖刀七月雨。
其中还有最近服下“水虎的肝”，力量再次增强的内村琉生。
一群大男人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竟然都无法将那柄破旧的太刀拔出一寸。
“拔不出来的话，就这么交到那位大人手里可是有失职之嫌。”
失去耐心的中植树人走上前，一把揭下了小鸟游真弓的头套和嘴上的毛巾，阴狠地打量着用愤怒眼神瞪着自己的巫女。
“说吧，这把破刀怎么才能拔出来。”
“七月雨被称为‘永不出鞘的妖刀‘，只有其认可之人方能拔出，岂是你们这些毫无信仰之人能够染指的……”
小鸟游真弓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到男子们手中“拔河”的七月雨，不屑地转过头去。
“如果你乖乖交代的话，或许一会能少吃点苦头……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恶人……”
看到表情坚毅的小鸟游真弓，中植树人冷笑着挥手。
几人会意地放下手中的太刀，将小鸟游真弓押向下一层的船舱。
“哟，你这不是也带了个多余的人上来……”
船舱内，看到被捆起来的安倍寺，内村琉生好奇地看向中植树人。
“这是自己摸上船的老鼠，还打伤了我几名手下……不过，这家伙能找到这里，难免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时间有限，先出发吧，路上再慢慢撬开这把刀的秘密。”
中植树人看了眼手表，示意手下准备出发。
“噢？看来这一路上不会无聊了呢……”
看着安倍寺俊美的脸庞，内村琉生轻舔嘴角，露出了邪笑。
……
“喂喂，幸平，你们的支援到哪里了？”
码头后侧，荒木宗介鬼头鬼脑地打量着前方十八米长的游艇。
那名挟持小鸟游氏的男子，正在甲板上和一名长相猥琐的地中海大叔汇报着什么。
车上下来的另外几名男子，则将小鸟游真弓押入了船舱。
“什么？你们还在东海岸本线上？预计半个小时到？”
眼看那辆游艇已经发动了引擎、开始缓缓离岸，荒木宗介有些焦急了。
他一路骑车跟在那辆车后面，沿东海岸本线行驶了快300公里的距离，才来到名古屋港。
由于惧怕对方通过警局的内线知道消息而灭口，没有办法寻求名古屋警方的援助，能够期待的支援只有从东京赶来的二之前龙马，以及东野幸平口中的某个“秘密部门”。
“不行，不能再等了……这么拖下去，不知道他们会对小鸟游氏做出什么事情……”
挂掉电话，焦急的荒木宗介朝着码头一侧跑去。
“混蛋，宗介那家伙把电话挂了！”
高速路上，一辆警车闪着警灯，疾驰在应急通道上。
副驾驶座上的东野幸平咆哮着，随即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对了，他的手机上有我安装的定位软件，你拿我手机查看一下！可恶，给我再快一点……为什么我有预感，这次要惹大麻烦……”
在驾驶座上将油门轰到底的，正是二之前龙马。
“望月氏吗?对，宗介那家伙看到船离岸，已经冲上去了……什么，你们正好有组人在附近执行任务？我现在将他手机的定位权限共享给你……”
东野幸平立马联系了在另外一辆车上的望月绫乃。
……
一层的船舱内，以船村健为首的几名国粹会的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无聊地坐在一张小桌旁闲聊着。
船此刻已经行到了海上，不可能会有人追上来。
奔波了一天的他们，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几名男子正凑在一起看着不可描述的电影。
桌面上，敞开的黑色皮箱内，整齐地放着三把太刀。
双刀【日月】和被符纸封印的菊一文字则宗。
妖刀七月雨，则和小鸟游真弓一起，被中植树人带了下去。
“来来来，开盘了，内村大人和那小白脸要搞几分钟才会上来？我赌三分钟……不，五分钟……”
一名男子阴笑着拿出了小本子，看样子是打算“坐庄”。
“混蛋，别在后面说内村神使的坏话……他可是会隐形的，说不定现在就在你后面，你嫌命长吗？”
一身西装的船村健皱着眉，小声地提醒他。
“不会的，内村大人怎么会舍得那个小白脸……换个盘口，那女的能在中植会长的拷问下，坚持几分钟？”
“啧，你这家伙……”
182 伏地魔
“斯……”
不知何时，一道如同恶鬼般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几人身后。
这名男子整个脸皱成一团、带着凶恶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全身腾着若有实质的杀气。
正是从水中潜入，借着缆绳爬上船后一直暗藏在外弦救生艇内的荒木宗介。
他按耐住急迫的心情，等到甲板上的人分散到驾驶舱和船舱内，才悄无声息地行动起来。
“……密……”
还不待几人反应，全身湿透的荒木宗介，按住船村和另一名男子的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不待另外几人反应，他右手屈握，食指、中指伸直，如同闪电一般带着残影，快速而精准地戳向对方。
“……马……”
咏春·标指。
若说咏春拳里小念头和寻桥，是针对与自己实力相若的敌人；那么标指则是在自己与敌人实力悬殊，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以最迅速、直接的手法击倒敌人的技法。
标指乃是咏春拳极为高级的技法，攻击方式以指、掌、肘为主，针对敌方眼、喉、死穴等要害出手，素有“出手不留情、留情不出手”的说法。
由于杀伤力太大、容易损人害己，大部分武馆往往只传正直稳重的入室弟子。
两世为人，与人动手时荒木宗介都严格恪守武德、都尽量以最小限度的伤害让对手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面对有人数、武器优势的极恶之徒，考虑到对方出声示警会给小鸟游氏带来生命危险，他被迫祭出了这一式最高效的技法。
“……森。”
荒木宗介以超越加藤的手速连出两计标指，瞬间戳中身前几人的要害，再用手肘直接将另外几人撞晕。
本就集中打击人体弱点的标指，以他的怪力使出来，就像是手枪里轰出了火箭弹一般的效果。
几名男子还没来得及抬臀摸枪，便软倒了一地，生死不知。
做完这一切，荒木宗介毫不迟疑地转身、轻手轻脚地朝着船舱下方摸去。
就在他离开之后，包裹着菊一文字则宗的符纸，忽然燃起熊熊火焰……
这柄刀，之前竟然是假装被封印。
一旁的【日月】双刀，疯狂地鸣叫起来。
……
“哼，现在说出这把刀的用法，还可以让你少吃一点苦头。”
第二层船舱内，感觉到游艇缓缓驶离港口，站在大麻丛中的中植树人，脸上露出轻松之色，老神在在地看着眼前的小鸟游真弓。
他手边的皮箱里，赫然是一排尺寸各异的锋利小刀。
“唔唔唔唔……”
被胶布重新黏住嘴的小鸟游真弓，用意义不明的声音回应着他。
“喔，抱歉抱歉……”
中植树人轻轻撕下眼前少女嘴上的胶布。
“我说过了，七月雨会自行择主，小鸟游一族都鲜少有人能够拔出……像你们这样亵渎神明的人，更是永远拔不出妖刀七月雨的。”
小鸟游真弓看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嘿，小姑娘，你可知道，到了大叔我这个年纪，相比男男女女之间那些事，我对于严刑拷问更有兴趣呢……”
中植树人邪笑着，开始在皮箱里挑选起小刀来。
获得芝恶鬼之力的他，性格也受到影响，渐渐变得阴狠、残忍，迷恋上看到美丽的事物在自己手中慢慢被毁掉的感觉。
“你知道吗，古代的龙国，有一种刑法叫做凌迟，那是用感受不到痛觉的锋利小刀，将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
看到小鸟游真弓强装镇定、却透露出惊恐的眼神，中植树人眼中露出迷醉的表情
“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除灵者，在我的刑罚面前，往往表现的连普通人都不如……”
之前被他活活折磨死的那几名除灵者，表现出来的痛苦、胆怯、懦弱、哀求，都让中植树人感受到一种高高在上、掌握生死的快感。
就在这时，几声轻柔的脚步吸引了中植树人的注意力。
“混蛋，不是说了到地方之前不要来打扰我吗？”
兴致被破坏，中植树人朝着舱门处吼道。
一名金色油头、鬓角刻着六芒星的男子，如同豹子一般从舱门处弹射而入。
皱成一团的五官、充满杀气的眼神，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恍如恶魔出世。
被那杀气四溢的眼神锁住，中植树人打了个激灵，以闪电般的手速，掏出一把小钢珠丢向对方。
“啪”。
怨气裹着的小钢珠扔了冲到近前的荒木宗介一脸。
却丝毫没有延缓他的脚步。
“你想……对她做什么？”
板着个脸、表情狰狞的荒木宗介，毫不在意脸上弹开的小钢珠，单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咳……你怎么……我明明……丢中你了……”
瘦弱的中植树人，如同鹌鹑一般在空中挣扎着，双手深入兜内，左右手不断地将小钢珠劈头盖脸地丢在荒木宗介身上。
“丢你妹啊，小钢珠赢得多了不起吗……”
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荒木宗介毫不留情地一拳重重地轰击在中植树人的腹部。
伴随着骨裂声，瘦弱的中植树人，整个身体如同炮弹一般飞了起来，狠狠地撞在船舱上。
一口老血从他口中吐出。
方才荒木宗介那一拳，至少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中植树人强忍着伤痛，在落地的瞬间发动了“芝恶鬼之力”，融入了盆栽丛中、消失在了小鸟游真弓的视线内。
荒木宗介有些疑惑地挑动眉头，盯着苟延残喘地爬行在大蔴丛中、地中海闪闪发光、有如一颗大灯泡的中植树人。
这大叔还算硬气，中了自己一拳也不吭声，竟然还有力气在地上匍匐前进。
只是……
中植树人爬行了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以大便的姿势、一脸怨毒地蹲在盆栽丛中盯着荒木宗介。
荒木宗介略带不解地、恶狠狠地看着对方的“迷惑行为”。
这大叔难道被自己打傻了，还是说撸鬼撸和鬼地求生里伏地魔当多了，以为这样自己就能苟得一命？
与荒木宗介杀人般的眼神对视在一起，刚刚在“草丛”里松了口气的中植树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你……怎么可能？！”
被自己的“芝恶鬼之力”扔中毫无反应就算了，居然还能看破自己的踪迹，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183 地狱无门
这个看起来一脸小混混模样的男人，难道是比常田社长还厉害的除灵者！
这么想着，草丛中的中植树人一边保持着对视的目光，下意识伸手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再强的除灵者，也是敌不过手枪的。
“你这家伙……”
看到对方大摇大摆地摸枪，荒木宗介毫不迟疑地出手了。
在小鸟游真弓眼中，荒木老师只是飞起一脚踢向了一株盆栽……
那名地中海男子，随即惨叫着从那里凭空现身，再次猛烈地撞击到舱壁上。
然后如同枯叶般飘落在地，人事不省。
“小鸟游氏，你没事吧？”
时间紧急，荒木宗介可没工夫再管那个地中海了，直接上前解开了小鸟游真弓被捆住的手脚。
看清来人，一路上看似坚强的的小鸟游真弓无声地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奔涌而出。
尽管表现得再冷静，她也只是一名被极道绑架的女高中生罢了。
晶莹的泪滴滑落，她脸上却带着幸福的微笑。
镰仓高校……地狱公寓……平将门……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
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总是如同一缕不讲道理、却又极度温暖的强光，划破她眼前的黑暗。
是这些年独自肩负着“复兴神社”的重担，独自走在除灵路上的她，首次品尝到的幸福。
“没事就好，那我们赶紧走……”
没工夫注意巫女的脸色，荒木宗介一把拉住她就往外跑。
“还有一个被绑架的人在隔壁。”
两人蹑手蹑脚进入隔壁船舱，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衣衫不整的安倍寺，正软倒在大麻丛中，艰难地维持着呼吸。
全身肌无力的安倍寺，见到两人，疯狂地用眼神向他们朝着门外示意。
“安倍寺？！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被人下了药吗？看起来好严重，眼睛怎么也在抽？”
荒木宗介怎么也想不到，在这艘船上居然会见到熟人。
“这，似乎是某种诅咒？”
看到安倍寺身上淡淡的怨气，小鸟游真弓沉吟了一下，试图用灵力帮助对方驱除。
奈何手边没有符纸，也没法发动净化之类的术式，只是输送灵力也毫无作用。
两人一左一右将安倍寺架起，一丝丝怨气从安倍寺身上涌入荒木宗介体内。
就在三人打算离开船舱的时候……
一柄黑洞洞的枪口，从舱门外伸了进来。
“不好……”
荒木宗介只觉得眼角疯狂跳动，心脏如同被什么事物握住一般，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直觉告诉他，这危机感，不是针对自己而来。
他只来得及伸手将两人朝着一旁推开……
“砰”！
“荒木老师！！！！”
刺耳的枪声和少女的尖叫，响彻船舱。
……
“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枪声，原本在驾驶室的几名男子随即冲入了上层的船舱。
船舱内，一名只穿着蕾边胸衣、内裤的男子正背对着舱门。
他摊开双手，正以一副享受的姿态，沐浴在鲜血和尸体堆砌的喷泉之中。
“船村大哥，他们几个怎么了？刚刚是谁开枪？”
不用他转身，几名男子冲着这妖娆多毛的体态、极具个人爱好的衣着就将对方认了出来。
背对着他们、性感冻人的船村没有说话。
喷涌的鲜血，正从倒地的几名男子身下某处涌出，在空中朝着他汇聚。
几人这才注意到，船村正对着他们的臀部内，赫然插着一把粗长的刀柄，刺破了他心爱的蕾边内裤……
“不好……船村大哥状态不对劲……”
看到这诡异一幕，几名男子下意识地准备退出船舱。
船村动了。
他伸手握住自己身后那粗长的事物，伏低了身体前冲，在几人有所反应之前，悍然拔刀……
菊一文字斩。
几名男子只觉红芒一闪、还未感受到痛苦，下身娇嫩的某处便化作了代表皇室尊严与荣耀的“十六瓣八重表菊”，鲜血随即喷涌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船村反手将太刀从其中一名体型最为强壮的男子下体抽出。
做完这一切，双目泛白、身体干瘪的船村，缓缓地朝着驾驶室的方向踱步走去。
“船村老大，您这身是……噢呵呵呵……”
驾驶室内，随即传来几名男子的哀嚎。
透明的玻璃窗上，瞬间盛开了数朵妖媚的血花。
……
二层船舱内。
赤着上身的内村琉生，正一脸狞笑地用枪指着三人。
之前听到隔壁的动静，原本正轻解罗裳、准备与安倍寺“深入交流”的他，机敏地藏身在了过道的货箱后面，待荒木宗介两人走进对面的船舱，才偷袭出手。
鼻青脸肿的中植树人，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正捂着肋骨、扶着舱门，怨毒地看着荒木宗介。
“这小子，之前在神社里没对你动手，居然还跟了过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看着船舱中央的荒木宗介，内村琉生不怒反笑。
这小子，终于还是落到自己手里了。
此刻站在船舱内的荒木宗介，正表情痛苦地按压着左臂。
他的整个衣袖，已然被鲜血染透。
“荒木老师……”
“别过来……”
小鸟游真弓站在一旁，无助地躺着泪水，看着血流不止的荒木宗介。
被她扶着、失去行动能力的安倍寺，眼神中也充满了不甘。
方才荒木宗介将他们两人一把推开，自己却没能完全躲开那一枪，被子弹擦透了手臂。
“你之前，不是问我是谁吗……正式介绍一下，在下内村琉生，极乐会的会长。极乐会如今搞成过街老鼠一样，可是全拜你所赐呢！”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内村琉生表情扭曲地微笑着，手中深邃的枪口直直地指着荒木宗介。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打吗？你们这些神神道道的除灵者，面对枪械始终还是肉体凡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嘿……嘿嘿……极乐会……原来如此，亏我还到处拜托朋友打听你们……柚木沙耶，也是你派来的对吧……她现在，在哪？”
低着头的荒木宗介，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死到临头，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她应该在冲绳避风头，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吧……”
“这小子太危险了，别和他废话，赶紧做掉他！”
种植树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亲自感受了“神迹之力”失效的无助，他才知道为什么内村琉生会如此在意这个人。
“知道了，这就送他上路……”
内村琉生嘴角微弯，枪口指着荒木宗介说道：“我会帮你跟柚木那小婊子，说声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