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跳跃超车
“无……确认到无头骑士踪迹，正紧跟在那辆RX-10后方……鲛岛太一那家伙，被无头骑士盯上了！”
戴着灵侦眼镜的春本海人一个翻身坐起，只来得及向对讲机里面这么说了一句，双脚已经不自觉地踩下了油门。
那台爆改了赛车引擎的Levin，如同猎豹一般冲出，紧跟在无头骑手身后切入了弯道。
“终于来了……”
“健吾，准备好了吗？找准机会，用外缚印。”
山田健吾和时本一郎摇下了车窗，指缝中夹满了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同步蓄起灵力。
为了这一刻，山田健吾已经在车上无聊地练习结印几个晚上了
九字真言，为龙国道家的秘术，出自《抱朴子内篇·登涉》，系由“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所成之咒术。
传入日本后，混入真言密教之一部，并被误抄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而成为日本修道的咒法。
时本师徒两人所用，自然是当初他漂洋过海、远渡龙国求回的正宗九字真言，威力与神道教的赝品不可同日而语。
九字真言·皆，需结外缚印，能大幅度降低灵体的移动速度、同时让其难以穿越物理障碍。
针对无头骑士这种速度极快的超自然存在，是最有效的符咒了。
“啧，又来一个搅局的嘛？提前埋伏在发夹弯前面的路段，看来对自己的入弯很有自信嘛……”
看到后方半路杀出的Levin，本就被那打扮成无头骑手的“荒木宗介”跟得烦躁的鲛岛太一，眼神变得无比的兴奋。
无差别地下车赛，自然无法像专业比赛一般维护秩序，时不时有突然乱入的车手也很正常，遇见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超越、超越、再超越。
他苦练车技、加入三口组、举办地下车赛，不正是为了这一刻……
让榛名山上的高手，都只能看到自己的车尾灯！
以RX-10为首、无头骑手和Levin紧跟其后，三辆车以极近的距离高速行驶在山道上。
“皆。”
山田健吾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对着前方抛出手中的符纸。
叠成三角形的符纸，在灵力的驱动下，如同忍者的飞镖一般破开疾风、朝着前方的无头骑手飞去。
奈何对方的行驶路线太过诡谲、风阻又降低了符纸的飞行速度……
那无头骑士一个灵敏地压车，跟随在RX-10身后，切入了180度的弯道，在符纸抵达前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该死，车速太快、距离不够，必须再贴近一点……”
“这里是五连发夹弯前，观测到RX-10领先入弯，后方多出了一辆LEVIN……”
“嘿，再贴近一点吗……坐稳了，要入五连发夹弯了！”
话未说完，春本海人脚踩刹车、双手快速转动方形盘，LEVIN以一个与方才RX10完全相同角度、路线的漂移，紧随其后地切入了五连发夹弯的第一个弯道。
秘技，技术拷贝。
将前车的路线、动态和节奏转为己用，彻底吸收对方的驾驶技术。
这是春本海人凭借强大的架势经验和多年理论研究，才能在这熟悉的山道上施展出的车技。
强大的离心力，将山田健吾狠狠地甩回了座位上。
“这贴近了我也没法用符咒啊……呕……”
他只觉胃部一阵翻腾，双手死死抓住车窗上方的把手。
月光之下，五连发夹弯如同一条S形蜿蜒盘行的大蛇。
三辆车带着轰鸣声、混合着山田健吾的惨叫，进入了第二个弯道。
如同一抹火光窜入了盘行的大蛇体内。
“该死，甩不掉吗？那就让你们彻底告别在这里！”
看着后视镜里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两辆车，鲛岛太一邪邪一笑。
在第二个弯道入弯时，RX-10凭借着两个强悍的辅助电机，做出了瞬间减速又提速的操作。
RX-10的车尾，眼看便要碰上后方那辆川崎H2。
“这个混蛋！”
再后方的春本海人眼中，三辆车的行驶路线和运动轨迹，如同预判一般出现在他脑海。
他自然看得出，若是那辆川崎H2继续入弯，必定会被RX-10的车尾碰翻。
从而直直地拦在自己身前，造成连环车祸。
那辆RX-10的跑法，恶毒如斯！
可惜，无头骑手并不是普通的存在。
眼看即将撞上RX-10的车尾，那无头骑士不退反进，速度进一步提升。
趁着下坡的落差，在入弯的瞬间，川崎H2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弹跳跃起，在月光下划出高高的抛物线……
跨过了前方的护栏、下方的植被，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中，从那U型弯道上方的入弯处直接落在了出弯处。
而此时，原本领先的RX-10，还在弯道内侧。
无头骑士，凭借着这一跃，瞬间来到了三辆车的前列。
“怎么可能？！！”
“跳跃超车？！！”
明明位于不同的车内，鲛岛太一和春本海人却同一时间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
跳跃超车，是适用于内侧有高低落差的急发夹弯的车技。
在入弯瞬间，全踩油门、直接转向出弯反向，运用地形落差来弹跳起飞，使车以抛物线飞跃至下个直线加速出弯道上，落地后借惯性继续加速冲刺。
这是极为困难、不但需要过人的胆识和经验、还要赌上生命才能使出的车技。
“轰轰轰轰……”
就在RX-10被超车的瞬间，一辆黑白相间的机车从后方弯道带着野兽般的咆哮冲刺而出。
正是从后方追上来的“战国武士”。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敢在这座山道上骑川崎H2，还打扮成这样！！”
“荒木前辈？！”
看着以极快速度从车头处掠过的“战国武士”以及车上的金发男子，坐在副驾驶的山田健吾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
金色的车灯下，鬓角刻着六芒星的荒木宗介恍如天神下凡。
只见他骑着战国武士，与春本海人的LEVIN擦肩而过后，毫不减速地以一个反向压弯的姿势跨过护栏、在空中高高跃起，随即以更高的抛物线向着下方的出弯处落去……
215 一厘米之后的地方
战国武士瞬间超过了RX-10和LEVIN，紧紧咬在那辆川崎H2的后方，保持着极限压弯的姿势落地，直接切入了下一个发夹弯。
“等等……XJR4000冲上来了，在第二个入弯处使用了跳跃压弯，超过了RX-10！！！这家伙是疯子吗？？？”
跳跃压弯超车。
这是以压弯的姿势进行的跳跃超车，能够在保持反向压弯的姿势下落地后迅速切入下一个发夹弯。
由于机车以压弯的姿势跃起和落地，与地面的接触面极为狭窄，稍不注意就会整个车身横着撞击在地面，导致车毁人亡。
要用出这个技巧，需要的已经不是什么车技、胆识和经验了……
是与死神共舞的勇气。
山顶上的众人，听到通讯里的消息，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什么？那个臭小子居然……”
锦山章将手中的对讲机一把丢在地上。
“这就是无论倒下多少次，拼了命都会追上来的，与死神共舞的不死鸟的气魄！！”
市本宫行和健次郎顿时燃烧了起来。
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山道上风驰电掣、互不相让的那两个身影。
……
“等等……糟糕，那家伙算不算被无头骑士超车了！！”
就在春本海人沉浸在接二连三的震撼中时……
副驾驶上的山田健吾看着前方的RX-10，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
根据案件资料，被无头骑士超车的人，头颅都会不翼而飞……
“前。”
时本一郎一言不发，快速结印，将符纸抛射向前方的RX-10。
一层灵力形成壁垒，将整辆RX-10包裹在内。
九字真言·宝葫芦印。
他在第一时间，作出了最果断的判断，试图以宝葫芦印屏蔽RX-10驾驶者的气息，避免他被无头骑手的规则锁定。
与此同时，落在两辆机车后方、原本应该漂移出弯的RX-10，胡乱地打着方向，撞破了护栏，冲出了弯道。
与路边的RX-10擦肩而过之时，三人还能看到驾驶座上，无头的鲛岛太一躺倒在驾驶座上，鲜血从大动脉如同温泉般涌出，将整个驾驶座染成了鲜红色。
似乎，还是迟了……
“赶快追，荒木前辈有危险！”
看到这惨烈的一幕，顾不得对发夹弯的恐惧，山田健吾手持符纸，将半个身体探出车窗，随时准备结印。
刚才借着车灯，他确认那名从后方冲出的那名骑士，就是荒木宗介。
虽然不知道荒木前辈为何出现在这座山道上，但若是荒木前辈超过那辆车，再被对方反超的话……
就会触发无头骑士的规则，重复之前那名男子的惨状。
“发夹弯第一个弯道，RX-10撞上了护栏，负责急救的车辆立刻过来！”
“糟糕……”
听到这个消息，锦山章立刻发动车辆，向着山腰冲去。
……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追上无头骑士要紧……“
紧紧跟在两辆摩托车后方的春本海人，以一个精妙的逆向漂移，瞬间越过眼前的弯道。
跟在后方的三人惊恐地看到，在超过RX-10之后，那无头骑士的手上，不知为何多出了一颗圆形物体。
只见无头骑士双手将那圆形物体抬起，稳稳地安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方。
那赫然，是原本属于鲛岛太一的头颅。
驾驶座上的春本海人双目微眯，眼眶已经因为充血而变得猩红。
他从未想过，与这位儿时同伴的再次会面，也会是最后一面。
“混蛋，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在这条山道上‘鸡飞蛋打’的时光，也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春本海人直接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同时将贴近内弯的前胎切入水沟，以相当夸张的速度轰鸣着掠过了眼前的180度弯道。
变形水沟跑法。
与传统的水沟跑法借水沟和路轨的牵引力和向心力高速过弯不同。
变形水沟跑法是在入弯时通过加速，借由惯性将车重心向外侧后轮移动，借此顺势将内侧前轮跨过水沟。
这一招不但能利用路肩造成的内轮差过弯，还能缩短过弯距离，是与水沟跑法看似相同实则完全相反的技术。
凭借着强悍的变形水沟跑法，LEVIN以打了鸡血的速度连续跨过五连发夹弯，紧紧吊在前方两辆机车的尾灯之后。
……
“你这个混蛋，给我停下！！”
五连发夹弯之后，两个“U”型弯道之间，有着较为平缓的一段车道。
月光之下，凭借着战国武士的超常发挥和“人车合一”的境界，荒木宗介一点一点地拉近着与前方川崎H2的距离。
对方驾驶着川崎H2，穿着白色特攻服，展现出了高超的车技……
和他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逐渐重合。
死死追在那辆川崎H2后方，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初拼命吊高坂哥的车尾灯后方，享受榛名山夜晚疾风的时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高坂哥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模仿！！！”
在荒木宗介看来，在这条山道上，哪怕对方的模仿，是一种不被允许的行为。
自那个分别的夜晚，不死鸟暴走族的创始人、“看不见的车尾灯”高坂凉太，因为一辆疲劳驾驶的大货车，永远地告别了自己心爱的榛名山。
从那以后，荒木宗介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榛名山道上。
那日，原本没打算上山的高坂凉太，是为了应某人的挑战而来。
在那之后，“如果那天我没有约高坂大哥”这种想法，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缓缓吞噬着荒木宗介对于机车的热情。
斯人已逝，持平着高坂哥记录、继承了特攻服和战国武士的他，若是在这条山路上败了，岂不是代表着高坂凉太不败传说的终结。
“已经流逝的时光，虽然已经回不去……但是有些传说，是不灭的！！！”
这么咆哮着，在五连发夹弯的最后一个弯道处，他保持着极限压弯的姿势、驱动着战国武士高高跃起，不断凭借跳跃压弯超车、跃下一个个坡道，紧紧地跟在那辆快如鬼魅的川崎H2后方。
就连手肘和膝盖在地面不断擦出血痕也毫不在意。
当初的他，面对高坂哥留下的重担和内心的愧疚，退却了。
但是这一瞬，想通了一切的他已经无所畏惧。
自己原本就没有资格代表任何人。
哪怕是自己败了，“看不见的尾灯”依旧是榛名山上永不磨灭的传说。
“或许，有一天你能替我去看看，那一厘米之后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高坂哥当初对自己的期望，并不是“守护”，而是“超越”。
“那就让我替你去看看……”
这一刻，荒木宗介毫不畏惧地砸碎了，心中的某个枷锁。
然后，在后方不断拉近距离的LEVIN上的三人，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面。
就在那辆川崎H2以一个接近平行地面的高速压弯切入前方的弯道时，跟在他后方的荒木宗介，直直地朝着前方的护栏撞去……
他没有像之前一般高高跃起，前方也并不是存在高低落差、可以用出跳跃超车的U型弯道。
“荒木前辈！！！”
看到眼前如同事故一般的画面，山田健吾急得双眼发红。
奈何LEVIN和前方两辆机车的距离过于遥远，遥远到像是人间与地狱一般……
216 荒木暴走
看着那辆XJR4000朝着宽大的钢筋护栏碾去，春本海人下意识地张大了嘴。
“不……他是故意的……”
具备超强驾驶意识的他，看着眼前一幕，内心猛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个疯子！！”
即将撞上护栏的瞬间，荒木宗介伸出一只脚在地面猛地用力一蹬……
“我不但要跨越那‘最后一厘米’，我还要碾碎它！！！”
那辆复古的XJR4000如同猫科动物一般，跃上了弯道外侧的护栏，然后如同特技表演一样，沿着宽厚的钢筋护栏内壁、如履平地一般疾驰起来。
飞车走壁，是一种由机车或者自行车在球形的圆锥面上环绕行驶的特技。
对于墙面的摩擦系数、弧度、切入角度和速度有着严苛的要求。
在实际操作中，墙面的摩擦力只能在短时间内克服重力，虽然有弧度的墙面能够提供更多的向心力以维持动能，但是贸然冲上陌生的弧面无异于直接用机车撞墙。
“怎……怎么可能？！那是人类能做出的动作吗……”
位于弯道处的观测员，也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在他看来，这辆明明已经领先、锁定胜利的XJR4000，根本没有必要使用出这样亡命的车技。
“嘿，这一招……命名为，荒木暴走……”
行驶在U型的护栏内侧，战国武士爆发出了如履平地般强悍的速度，直接从外弯超过了正在压车过弯的无头骑士，瞬间来到了对方的前方。
“就让我看看，究竟是谁，胆敢模仿……”
在极近的距离下与对方错身而过，荒木宗介回过头，看向后侧的那辆川崎H2。
“你是……谁？！”
借着柔和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骑在这辆没开头灯、包裹在黑暗中的川崎H2上的，赫然是一名有着柔顺长发、气质优柔随和的稚气男子。
那件飘动的特攻服上，也不是什么暴走团中二的话语，而是写着“榊野学园”、“诚”等意义不明的词语。
荒木宗介微微一愣，神情随即变得有些失落。
除了那辆红色的川崎H2，这小鲜肉一般的家伙，无论是样貌还是装扮，都和高大粗犷、充满男子气息的高坂哥有着天壤之别，就连低配模仿也算不上。
这一刻，他的心底，第一次希望这个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
哪怕让高坂哥从黄泉之国回来，与自己再赛一场也好。
高速交错而过之后，那名骑手只是缓缓减速、双手合十、微笑地看向他，似乎已经认输。
“荒木哥！别泄气啊，现在才两分钟，有机会破纪录，冲啊！！！”
蹲守在前方弯道上的暴走族激动地朝着他喊道。
“噢？！”
听见“破纪录”三个字，荒木宗介顿时收敛了心神、不再理会后方的男子，以强势的状态继续向前冲刺。
“轰轰轰……”
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记忆中飘飞着的白色身影和那熟悉的尾灯，再次出现在自己前方。
黑暗而蜿蜒的赛道上，荒木宗介维持着“人车合一”的玄妙状态，再次自如地碾上外弯的护栏……
荒木暴走！
“高坂哥，这次我一定要超越你。”
一场跨越了时光，追逐那记忆中消逝身影的比赛，才刚刚开始。
斯人已逝，他的暴走之魂却如同不死鸟一般，留在每一个人心中。
……
“荒……荒木前辈……”
跟在后方赶来的LEVIN上，三人一脸震撼地目睹了荒木宗介超越无头骑士的整个过程。
就在荒木宗介超越那辆川崎H2，高速离去之后，那名恢复了头颅的“无头骑士”并没有奋起直追，而是双手离开机车把手，开始缓缓减速。
就在LEVIN快速接近、车上两师徒准备打出手中符纸时……
沐浴在茭白月光中的无头骑士，竟然已经双手合十、连同身下的机车一起化作了荧白色的光点缓缓消散。
只剩下了一个黑色的头盔留在柏油路面上。
LEVIN一个急刹，停在了车道上，带出长长的黑色轮胎印。
“成佛……”
车内，山田健吾和春本海人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时本一郎没有接近那个头盔，反而若有所思地走下车，走到荒木宗介“暴走”过的那处护栏边缘……
“想必，这个怨灵的心愿，是有人能够胜过他吧。”
背对着两人，时本一郎老神在在地说道。
印着太极图案的道袍，在夜风中飘动。
“时本老师……”
山田健吾疑惑地走到他身前。
经过这段时间在除灵者协会的历练，他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无知。
自然知道“成佛”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健吾，你的那个符纸，就是这个名叫荒木的小子给你的吧。”
时本一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虽然收了‘香火钱’，但确实是荒木前辈为我求的……老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时本一郎眉头紧皱，不动声色地低头看向自己刚刚抚摸过护栏的指尖。
那里，赫然有着一道血迹。
“老师，这是……”
“你的这位学长，生世来历恐怕不简单啊……”
微微一叹气，时本一郎长袖轻抚，随着灵力扩散而出，不知何人洒落在弯道上的血滴，随之蒸腾散去。
“若他对你很重要，那刚才的事情，无论何人问起，只需说我们从这弯道过来时，那被超车的无头骑士已经成佛，其他一概不知。”
看着那升腾消散的血滴，山田健吾若有所悟。
原本以为荒木前辈只是有微弱灵感的人类……
他难道是……半妖？
人类社会，依旧残留着许多拥有半妖血脉、终生不曾觉醒的人。
因为祭祀或者“返祖”的原因，暗藏在血脉中的半妖之力有着随时觉醒的可能。
如此想来，当初荒木前辈身上的怪力和给自己的符纸的奇效，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荒木老师的体液，竟然能让无头骑士成佛，究竟是何种强大妖物的后代呢。
“原来如此……谢谢老师……”
似乎想到了什么，山田健吾忽然背脊一阵发寒，全身冷汗直冒。
皇室和阴阳寮，对于觉醒半妖的态度，向来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宁杀错不放过”，最差也是成为“研究素材”。
若是让荒木前辈的事情被发现，恐怕……
荒木宗介全身各个孔洞被插上粗大的软管、“咕咚咕咚”地被抽取体液的鬼畜画面浮现在他脑海。
“不必谢我……除灵者协会和政府的合作终归只是一时，我也只是存了一缕私心罢了……倒是你那位朋友，应该还不清楚自己身上的事情吧。”
时本一郎微微抚须，叹了口气。
他隐隐觉得，那名男子，或许是这越发黑暗的世道中的一缕希望。
若是落到政府手中，恐怕反倒会掐灭这朵火种。
先观察看看，若有合适的时机，引导这人加入协会、暗中保护也不错。
时本一郎的话，提醒了山田健吾。
荒木前辈对自己身上的事情，似乎也还没搞清楚状况。
既然如此，前辈的秘密和平静的生活，就由我用生命来守护。
呼啸的警笛声，打断了山田健吾的思绪。
他目光坚毅地看向山下。
那里，数道闪烁着的警灯，如同星火一般，正在朝着山脚处汇聚。
217 美妙的清晨
榛名山脚下方。
战国武士一骑绝尘，带着狂暴的气势从最后一个弯道冲出。
荒木宗介身上那原本雪白的特攻服，已经染得殷红……
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向着前方冲刺。
“高坂哥，那最后一厘米之后的地方，我替你去看过了！！！”
在这一刻，荒木宗介只觉自己跨越了时光长河、超越了那记忆中总是领先在前方的车尾灯。
未来得及倾述的千言万语，在那一瞬间，随着思念传递了过去。
“XJR4000率先抵达终点……时间是……2分50秒？！刷新了榛名山的纪录？！”
终点处，随着XJR4000呼啸而过，双方负责记时的人，都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
就在荒木宗介潇洒地冲过终点，准备就此绝尘而去、留下全新的榛名山不败传说的时候……
“这啥？”
终点后方一公里的山脚下，等待着他的，是数辆横在路中间的警车。
“前方的机动车立刻停下，这里是群马县警署，我是交通课警员越文典良，现在怀疑你多人运动、严重超速、未按规定佩戴头盔，请下车配合我们的404项常规审查。”
车门后方，数名警员探出头、荷枪实弹地指着荒木宗介。
警车的远光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条子，一群条子从山下上来了！”
“喂喂，先别管那个了……撞上护栏的鲛岛哥……死了啊……头都找不到了，现在山上一团乱。”
“混蛋，那群条子程序都不走，直接上来抓人了，快闪。”
随着越发接近的警笛声，整个榛名山，因为鲛岛太一的死亡和警察的到来而一片混乱。
“该死的不死鸟、可恶的荒木宗介，我记住你们了……”
山腰处，路边的锦山章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车内无头的鲛岛太一，无力地跪倒在地。
失去了以车技和组织力统治榛名山赛道的鲛岛太一，三口组辛辛苦苦运营的榛名山地下车赛，完蛋了。
……
六本木，晨光初上。
“今日凌晨，一名男子因在榛名山因交通事故死亡……当夜，群马县警署在榛名山抓捕了两百多名疑似非法聚集、举办地下车赛的暴走族……”
电视里，晨间新闻的背景画面，是一名穿着血迹斑斑特攻服、眼睛被打上了黑色横杠的金发男子，正面色狰狞地被十多名警员按在地上……
“滋。”
一颗鸡蛋被打入平底锅，奏起了动听的鼓点。
“嘿，看来那帮除灵者为了除掉无头骑士，搞了不小的阵仗出来嘛……”
月影千草小心翼翼地将平底锅上的鸡蛋翻面，冷笑着瞥了一眼电视里的新闻。
无头骑士这个“作品”，虽然杀戮效率不高，但是凭借高速移动和神出鬼没的行动规则，也算是为他吸引了不少除灵者们的注意力。
“这种无聊的老古董作品，哪里比得上我可爱的新作品们，没了就没了吧……”
将煎蛋放到烤好的吐司上、挤上卡仕达酱，心情似乎不错的月影千草坐回了电脑前。
放置游戏地图内，新出现的三个黑色漩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壮大着。
与此同时，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右下角，突兀地弹出了一个小广告一样的提示框。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要……真正地活着吗？】
“这啥……这破电脑也会中小广告病毒？”
月影千草怔怔地看着那个除了“YES“和“NO”以外没有任何关闭的选项的提示框。
这种小广告随处可见，根本没有任何的“X”给你点，随便点哪里都会弹出“系兄弟就来啃我”或者“性感荷官在线发牌”之类的龙国跨海小广告。
不待他反应，那台电脑的鼠标，擅作主张地移动到了“YES”上面。
一个类似语音通话的简陋界面弹了出来。
界面上，是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漆黑背景。
蜘蛛网其中一个节点，突然亮了起来。
“终于联系上你了……幸会，怪异制造者……”
一把混合着电流声、分不出男女的声音，沙哑地说道。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月影千草瞬间眼眶凹陷、嘴唇微张，脸色苍白如纸，小腿随即开始颤抖。
底裤被人扒光的恐惧感，毫无前戏地毁掉了他美妙的清晨。
……
“小心！凶宅鉴定”铺面一楼。
“可恶！出前馆那边说工号‘9527’的配送员今天早上已经申请了离职，拒绝透露对方的个人信息……是你们逼我的！”
厚海陆斗嘴里啃着汉堡、愤怒地将电话拍到桌面，单手在键盘上飞速地舞动着。
“昨天晚上刚刚救了你，今天早上就这么巧离职了……我在这里面，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在他身后站着的羽生舞，照例是一身白大褂里面性感OL套装的古怪打扮，正小口小口地吃着热狗。
这两姐弟一大早起来，聚到电脑面前，自然是为了……
“对方难道是宇宙意识派来的使者，已经遭了黑爪的毒手？”
此刻，羽生舞那纷飞的思绪，不知道又飘散到了哪个维度，吞咽着手中的热狗、小声地喃喃自语着。
“哼，一个小小的外卖网站而已，这不是分分钟就给我破解了吗？”
三分钟后，厚海陆斗扬眉吐气地敲下回车。
他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出前馆的内部管理后台。
在配送员列表输入“9527”这个工号后，随即弹出了个人信息页面。
这是一名金色短发、微微皱眉、眼带煞气的男子。
“荒木宗介！竟然是他……难怪有点眼熟，那个轮廓原来就是SUPER1啊……”
厚海陆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么轻松就潜入了黑爪的暗网，不愧是我手下的头号黑客!荒木宗介……好土的名字，点进去看看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只是入侵了一个简陋的外卖网站后台罢了，请不要描述得那么高大上……而且，你手下明明只有我一个员工……”
一边吐槽，厚海陆斗快速地关掉了浏览器，切断了和代理服务器的连接。
“为什么突然关闭了，不继续查一下对方的联络方式和地址之类的吗？”
看到他的动作，羽生舞表情立刻变得严肃。
“难道……是黑爪的人反追踪上来了？立刻启动‘女神转生计划’……”
“等等，先不说根本没有什么‘黑爪’和‘女神转生计划’……”
厚海陆斗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手机，开始拨打某人的电话。
“……老姐，麻烦你好歹、稍微记一下之前的面试者的名字啊！！！”
可是，连续拨打了十几次，电话那头都是无人接听。
218 不见当年老司机
群马县警署。
乱糟糟的办事大厅内，一大早就挤满了各种暴走族打扮的男子，正排队在警员处登录信息。
“二十二岁了，还学别人当暴走族带队飙车……都数不清是我第几次替他当保释人了……”
黑色西装、墨镜、满头小辫子，全身上下写着“我是极道大哥”的东野幸平，走在大厅中央，对于周围警员投来的警惕目光和下意识摸住枪柄的举动毫无所查，还在吐槽着某人的幼稚行为。
“真是的，早就告诉宗介那小子不要得意忘形……”
跟在他身旁的，是一身警服、胸口别着粉色“S1S”徽章的二之前龙马巡查长。
看到这两人朝着里面的审讯室走去，一旁的警员们瞬间脑补出了“搜查一课精英探员恶战极道之龙、最终冒死将其逮捕”的大戏，向二之前龙马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是在这一间吧，希望这次的事情以后，那个白痴应该能吸取教训、脑袋变得清醒一点……”
不爽地抱怨着，东野幸平推开了那间审讯室的门。
按他所想，被审问了一晚上的荒木宗介，应该正可怜兮兮地期盼着自己的到来。
“哟，幸平你来啦……等你很久了哦，HONEY~”
审讯室内，荒木宗介的桌前，摆着小山一样高的便利店食物……
拉面、寿司、便当、味增汤、胡椒博士、沙拉、牛肉饭……
手臂和腹部缠着绷带、光着膀子的荒木宗介，正坐在桌前如同地狱饿鬼一般疯狂吸入着面前的食物。
昨天晚上他的身上多处擦伤，警方抓住他后顺便帮忙处理了伤口。
“你看，不知道是谁打了招呼，那些家伙对我可好了，我一说饿了就给我买了这么大一堆食物。感觉被警察抓有时候也蛮不错的嘛……”
站在门前的东野幸平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刚好昨天晚上流了好多血，现在正饿的要命呢……你要不要过来吃一碗，这边还有很多哟……呼噜呼噜……”
荒木宗介沉浸在“赏味期便利店食物”的快乐中。
“你……你这个混蛋！！！总是这样任性、动不动就替人强出头……好不容易给你推荐份工作，结果连驾照都给人吊销了……”
东野幸平一把上前提起荒木宗介的衣领。
“哎呀，宗介也是讲义气……不要打有伤的地方……”
二之前龙马连忙拉住他。
面对彻底暴走的东野幸平，荒木宗介也只能沿着墙角蹲下，微微一笑。
“我也知道强出头不对，但是如果昨晚换成幸平你出事，我也一样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到他这么说，东野幸平面色一缓，只觉力气都打在了棉花上。
“拿你没办法……你这白痴，赶快收拾东西走人了！！！三井哥那边，我已经帮你申请停职了……”
“哎，还要参加‘被吊销者讲习’之后才能重考驾照，实在是太麻烦了，等拿到驾照我应该都饿死了……”
一说到“吊销驾照导致失业”这个话题，荒木宗介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
《道路交通法》固定，驾照被吊销者，必须接受被吊销者讲习，超过吊销规定时间方能重考。
“你小子还不满意？不被算成‘斗气车’已经不错了，难道你想要进去蹲几年吗？”
二之前龙马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荒木宗介顿时闭上了嘴。
“斗气车”驾驶的处罚，除了立即吊销驾照、禁驾期长达3年之外，还会处以最高5年监禁或100万日元罚款。
无论哪一项，都是现在的荒木宗介无力承受的。
榛名山上行人稀，常有车手较高低。
赛车跑道今犹在，不见当年老司机。
因为老司机都被吊销驾照、监禁、罚到破产了……
……
东京都，千代田区，超自然研究所。
如同医院一般洁白简单的房间内，除了五花八门的试验器材、乱糟糟的资料外，还有着数个立柱状的粗大培养管。
培养管内深绿色的液体中，浸泡着一些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事物。
白色的口罩、黑色的宠物项圈、镜子碎片、黑色的机车头盔……
“……族长，以上便是昨晚‘无头骑士’事件的全部经过。”
坐在一台仪器内，接受着某种全身扫描的望月绫乃，正在汇报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所以，你们认为，那名无头骑士只是因为被人超越的愿望达成，所以才会成佛。”
一名穿着白大褂，面相和蔼、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背对着她，仔细地查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这位被望月绫乃称为“族长”、名为望月康司的老人，是国会和内阁直辖的东京都超自然研究所的所长。
第九课目前所使用的灵能装备、收容的怨物以及怪异的规则分析，全都是研究所在后面提供技术支持。
而望月绫乃在担任第九课课长之前，亦是在研究所担任研究助理，同时接受各种培训。
就连“联合行动”，也是他游走在内阁、国会、文部省、宗内厅、宫内厅之间，与时本一郎里应外合才最终促成的。
“对，至少我们看到的事实，就是那样……怪异的世界，不管多么的不可思议、不符合逻辑，只要发生了便是合理。”
坐在房间另一侧的“老戏骨”时本一郎，演技在线、口是心非地说道。
“根据前特技车手、探员春本海人的证词，那无头骑士的车技相当高超，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胜过……而超越无头骑士的那名骑手，更是拥有独一无二的强悍车技，让他自认甘拜下风。”
听见望月绫乃的补充，时本一郎也默默点头。
他脑海中浮现出两辆摩托一前一后，以跳跃超车追上那台RX-10、以及之后荒木宗介凭借护栏侧壁骑行的车技超越了无头骑士那惊艳的一幕幕。
那名为荒木宗介的少年，单论车技确实是出类拔萃，从这方面帮他掩饰，应该让人无可挑剔。
“由时本会长亲眼确认到成佛、留下怨物，想必‘无头骑士’应该不会再出现了……这件怨物的具体情况，就交给我们研究所分析吧。”
望月康斯查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体检数据，心疼地看向望月绫乃：“反倒是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瞳力波动的不稳定性似乎又上升了，再这么下去……”
“不……族长，我……做得太差了……辜负了您的期待……”
望月绫乃双手握拳，有些不甘心地低下头去。
“不必妄自菲薄，面对如此多的怪异，你能活着便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近期随着怪异基数的增多，成佛现象也越来越多，倒是符合统计学的原理，让我们获取到了更多的研究数据。”
望月康斯宠溺地摸了摸望月绫乃的头。
“这一次‘无头骑士’的成佛，对于我们有着重要的意义，以后若是有竞技类的怨灵，或许可以派出相关领域的高手试着击败让其成佛。”
“相关领域的高手吗？”
望月绫乃低着头，想起了某个人。
昨晚群马县警署抓了两百多号人，录了一晚上的口供，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和荒木宗介同属“不死鸟暴走团“的成员。
根据众人的口供，荒木宗介这个惹祸体质，纯粹是帮人强出头，无端卷入了“不死鸟暴走团”和“三口组”的纷争。
那家伙除了确实有一手令人惊艳的车技，可惜用错了地方。
不过，看在那家伙上次救了真弓酱的份上，她还是让群马警署好好关照那个家伙、办理完手续就放他走。
这绝对与那碗过期拉面以及那几个令人心醉的绝版手办无关！！
当然，超速行驶的处罚还是要执行的。
一想到那家伙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发出烦人的“轰轰轰”的声音，望月绫乃嘴角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219 【番外】地狱犬の休息日（上篇）
新宿区，某个两居室的小公寓内。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床头一大一小两个相框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较大的相框内，是一名辫子头男子得意地搂着一名长发美女的幸福合照。
另一个相框内略微发黄的照片，则是三名眼神凶煞、衣衫偻烂的小男孩，勾肩搭背地站在印着“小雏菊福利院”的大门前。
或许是反射的晨光太过刺眼，屋内的某个男人睁开了眼睛，眯着锐利的吊角眼审视着天花板。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展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翻身欲起。
从男人的背上衍生到正前方的双肩和两臂，赫然是一幅栩栩如生、欲脱框而出的三头地狱犬刺青。
“幸平，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不多睡一下嘛……”
身旁的女人，迷迷糊糊地从后方挽住了他。
“丽子，你多睡一会，我有……必须解决的事情。”
男子坚定而轻柔地将被子搭上女人的香肩，以暗杀者般的无声脚步，来到了浴室。
没错，他就是怒罗拳舍弟头、新宿区歌舞伎町分部负责人、曾经一晚上连续踢碎14个蛋的，“地狱犬”东野幸平。
今天，是他的休息日。
干净利落地刷牙洗脸之后，东野幸平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镜中满脸水珠的自己。
镜中，他肌肉线条明显的上身，赫然有着数道刀痕。
这是“地狱犬”的勋章。
“今天，可还有一大堆家伙等着我解决呢……”
这么说着，东野幸平赤着上身，来到小小的开放式厨房。
他麻利地系上围裙、摸出一柄短刀，开始以惊人的手速在案台上操作起来。
随着他飞快的动作，煎蛋卷、炒蔬菜、烤肉、装饰水果如同变魔术一般相继出现。
这一刻，厨房仿若他钢琴，任由他灵活的双手在黑白键上游走，开始了一场盛大的独奏。
“叮”。
电饭煲清脆的声音响起，仿若给这场独奏划上了完美的休止符。
“好了……最后一步……不容有失……”
东野幸平眼疾手快地将菜刀猛地竖插入案板，拿出了一个粉色可爱便当盒。
他小心翼翼地用米饭垫入盒底，再将烹制好的食物一一摆上。
“……水影忍者便当，完成。”
便当盒上，各种形状的食物，赫然组成了一名金发猫须、系着忍者头带的动漫角色。
“今天是动漫便当吗……你只穿围裙的样子，好性感呢……”
一具柔软的身体从后方抱住了东野幸平。
“抱歉，太大声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不想睡了……谁能想到当初满身是血被我捡回来的家伙，不但这么会做饭，光着上身穿围裙也好性感。”
白水丽子轻轻地吻了他一下，转身去了浴室。
没错，当年被人砍个半死、被路过的白水丽子“捡”回去的东野幸平，私底下是一名爱好烹饪的三好男人。
为了让未婚妻工作之余能够吃到精美健康的食物，他会在休息日为她制作精确计算过热量、营养均衡、美味可口、外形可爱的便当。
而他厨艺天赋的开启，则要归功于怒罗拳将舍弟分派到旗下的中餐厅打工、考取“厨师免许”，以便“合法带刀”这一光荣习俗。
半个小时后。
“幸平，我出门咯，晚上见！”
一身OL打扮的白水丽子，嘴里咬着东野幸平烤得焦香劲脆的蜂蜜吐司，急匆匆地在玄关穿上了高跟鞋。
“好……您走好，今天也要武运昌隆！“
东野幸平连忙恭敬地鞠躬奉上用卡通手帕包着的便当盒。
白水丽子关门走后，他则露出了阴测测地笑容。
“休息日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是……肃清地盘！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小子，让我看看你够不够狠……”
这么说着，东野幸平启动了客厅地面的某个黑色圆盘物体。
然后他拿出一块抹布，开始清扫起房间来。
大扫除、洗衣服、烘干……
做完这一切以后，东野幸平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喂喂……时间、地点和货都给你安排好了，现金交易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挂掉电话，站在阳台上、袒露着纹身的东野幸平，躬身从花盆下方拿出一个装满白色粉末的透明塑料袋。
“差点忘了把这个狠货也一起带过去了。”
这么说着，他露出了充满罪恶气息的狞笑。
……
与此同时，几名男子正在东野幸平公寓对面的大楼里，用望远镜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怎么样，他在说什么？”
“时间……地点……货……现金……”
拿着望远镜的男子，正努力地读取着唇语。
“松平警部补，唇语只能读取到这些了……这家伙是专业的，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从嘴里漏出来！”
就在这时，对面阳台上，挂掉电话的东野幸平，若有所察地看了过来。
他那阴狠的眼神，顿时让拿着望远镜的“松平警部补”吓得缩回了窗帘后方。
“不可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用肉眼是不可能看到我的！”
隔着望远镜被对方那恐怖的眼神威慑到，松平只觉背心发寒。
他们棣属于组织犯罪对策第三课第四组，专门负责暗中调查怒罗拳。
身为怒罗拳的舍弟头，“地狱犬”东野幸平这个狠人，早就在他们那里挂上了号。
碍于怒罗拳的“张大哥”太过神出鬼没，他们只能试着以“地狱犬”为突破口。
“狠……货？等等，案情有所突破！目标从阳台的角落，拿出了几包透明塑料袋装着的白色粉末……”
另外一名拿着望远镜的男子，似乎有了新的发现，激动得声音都破了音。
“……报告，目标用手提箱将那几包粉末装好出门了！”
“嘿，盯了这么多天，终于露出马脚了吗……地狱犬也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了，一定是觉得万无一失，才会出门‘交易’的。”
听见同僚的话，松平警官连忙向总部汇报，另外几名男子则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桌面的装备，准备出门跟踪。
“报告总部，这里是组织犯罪对策第三课第四组，发现目标有疑似非法交易行为，将进一步跟踪……”
“别给那小子跑了，赶快把车准备好！”
他们这帮人窝在这栋破旧公寓楼里日夜轮守了一个周，“案件”终于有了实质性突破。
……
十分钟后。
一身黑色西装、提着手提箱、面色冷冽的东野幸平出了门。
公寓走廊上、电梯间、大门外，时不时遇到出入的住户，他都会给予“温暖”的微笑，让对方感动地获得“移动速度+1000%”、“突然想要爬楼梯”的特效。
“今天，也按丽子吩咐的和邻居们愉快地相处了呢。”
走到楼下，他跨上了停车位上的一辆黑白相间的机车。
“轰……轰……”
发出有些不满的沉闷咆哮，那辆机车在他胯下无精打采地启动了。
“跟上跟上……骑这种暴走族专用的改装车去交易，一般的车根本跑不过他，这家伙果然是这方面的专家。”
后方的大楼内，两辆家用轿车远远地吊在他后方驶出。
“诶，宗介这辆车什么时候又改过了吗，操控手感居然这么好，就是动力似乎太猛了点啊。”
以完全符合交通规定的时速行驶在路上，东野幸平有些惊叹于身下机车良好的车况。
没错，被他骑在身下尽情操作的这台机车，正是荒木宗介的“战国武士”。
为了避免某人完成“吊销者讲习”、重新考取机车免许之前，因为手痒而无证驾驶，在这期间这辆车都归身为保释人的他保管。
“战国武士”在纷乱的车流中灵活地穿梭着。
“不愧是地狱犬东野幸平，路线如此诡谲莫测，可见反侦察能力也是一流的……”
轿车内的松平冷笑着赞叹道。
“前辈，现在可不是夸奖对方的时候吧……”
负责开车的探员却犯了难。
前面那家伙明明没有超速和压线，却仗着在拥堵车流中穿梭的能力，让他们几次差点跟丢。
机车一路从新宿区驶离，很快来到了丰岛区池袋某处。
东野幸平将机车驶入露天停车场，坐在机车上打起了电话。
“果然，是要在这里跟某个人接头吗……”
停在街对面盯梢的车内，几名警探不断地分析、记录着他的行为
不一会，一名戴着安全帽、穿着白背心、带着手套、一身建筑工人打扮的男子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附近工地的工人吗……”
“太天真了，你们再仔细看看，有工人长这样吗？”
经过松平警部补的提醒，几人发现那建筑工人打扮的，是一名满身雕塑般的肌肉、表情凶狠、鬓角还刻着六芒星的金发男子。
“……这个人虽然故意乔装成了不起眼的建筑工人，但是他的神态和气质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买家啊！！！”
看到那两名充满犯罪相的男子越走越近，一名探员有些紧张地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要立刻实施逮捕吗？”
“等等……对方还远没有露出破绽呢，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松平冷笑着按住了他。
他想要的，可远不止一个东野幸平。
……
“哇呜，我的战国武士，你还好吗，这家伙有没有对你干什么奇怪的事情……什么，他把奇怪的东西塞入了你的排气管？真可怜……”
“混蛋，不要和机车展开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是工地的砖太烫，把你这家伙脑袋烫坏了吗？”
过来和东野幸平“接头”的，正是失去了宝贵的出前馆的工作、最近只能在建筑工地打零工为生的荒木宗介。
见到几日不见的“战国武士”，他完全无视了一旁的东野幸平，直接上去抱着机车哭泣。
黑白相间的XJR4000也发出了断断续续、如哭似泣般的微弱引擎声。
只不过几天没骑车而已，他却像是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般失落。
“放心好了，没骑的时候可是都有用油布帮你遮好……”
东野幸平不屑地说着，将手中的箱子递给对方：“这，就是之前给你说的那个狠货，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的……”
“噢？真的有那么好用吗？我回去试试……”
荒木宗介一脸高兴地接过那个箱子。
“新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好好找啊。”
东野幸平担忧地看着这个一根筋的家伙。
“当然有了，不过一如既往地没有人找我面试罢了……你不知道，工地的砖好烫、还老是有奇怪的大叔用微妙的眼神审视人家的身体，害得我搬砖都不敢随便弯腰……”
荒木宗介一脸幽怨地向他抱怨起了搬砖的不易。
“好了好了，别说了，张大哥那边已经帮你安排好‘货’了，这次应该能让你好好赚一笔。”
“那还不快去……”
……
“交……交易了！刚刚的画面都拍下了吗？”
“全都拍下来了！现在要实施抓捕吗？”
停在路边的车内，几名探员看到那名“买家”接过手提箱的一幕，都激动地咽了口唾液。
连日来辛苦的监视，接二连三地迎来了实质性的突破，升官发财洗泡泡浴就在眼前！
“等……等等，这种时候不能打草惊蛇，等他们分开以后再逐个击破……”
似乎已经见到自己头衔上的“补”字被去掉，松平也有些激动，说话都忐忑了起来。
“不对，目标交易完成后并没有分开，而是一起转移了……”
在几名探员的视线中，“交易完成”的两人，“合体”骑上了那辆摩托车，驶出了停车场。
“我闻到了大案子的味道……”
“难道……刚刚那箱子里的几包，只是样品，现在是要去交易大货？”
听见松平的话，额头微汗的几名探员，兴奋地发动轿车，跟了上去。
跟随着机车上的两人，一行人很快进入了池袋华人街。
规规矩矩地停好车之后，东野幸平和他身旁那名可疑的“买家”，提着手提箱进入了步行街内一处狭窄巷子内的办公楼。
办公楼门口，还有着几名穿着西装、带着青龙图腾胸章的男子在那里抽烟。
见到东野幸平过来，他们熟络地向他躬身问好。
“等等……这里不是怒罗拳在池袋的办事处吗？”
穿着便衣、改为步行跟在后方的松平，此刻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一路跟到了怒罗拳的大本营？
“这帮家伙，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老巢交易？！太看不起人了，这次一定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见这些暴力团如此嚣张，他身后的几名探员都相当的义愤填膺。
“你们几个分散去周围的写字楼监视，我们在这里等待大部队支援，只要抓住他们交易的证据，立刻强攻进去现场逮捕！”
面对“紧急状况”，松平立刻下了决断。
若是能现场抓住怒罗拳的现场大宗交易，自己期待多年的升职加薪铁定跑不了了。
220 【番外】地狱犬の休息日（下篇）
就在荒木宗介和东野幸平走进破旧的写字楼内部时，几名全身西装、露着纹身的男子，已经面色冷峻地等在了宽大的会客室内。
“你们两个【哔……】小子够胆，居然让我多等了十分钟，还不主动切掉你们的【哔……】谢罪！”
被几名男子恭敬地围在中间沙发上的，是一名梳着大背头、短下巴、眯眯眼的男人。
看到两人进来，这名打扮得极具九十年代龙国极道气息的男人，皱着眉头露出了杀气。
“张大哥……都是这小子慢悠悠的……”
东野幸平毫不犹豫地将不守时的罪魁祸首推了出来。
眼前的这名被称为“张大哥”的眯眯眼男子，正是东野幸平的直属上司，怒罗拳东京分部部长、帮会位阶位阶黑羽扇，人称“双枪大仙”的，张洪。
“芬芳哥，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最近驾照又被吊销了，不多搬几块砖怎么吃得起饭。”
面对这名怒罗拳的高层，荒木宗介却一点都不惧怕，反倒操着一口流利的龙国话，和对方嘻嘻哈哈起来。
由于张洪喜欢说脏话，经常口吐芬芳，所以私底下兄弟们喜欢叫他“张芬芳”。
平日里东野幸平还得在下属面前维护下张大哥的形象，但是荒木宗介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毕竟荒木宗介和东野幸平在怒罗拳见习的时候，张大哥就是负责带他们入门的舍弟头，三人之间可是喝了“结拜酒”、有着过命的交情。
可以说东野幸平能晋升这么快，除了自己的实力之外，更多是因为张大哥这一派系的快速崛起。
“嘿，你这【哔……】小子，前几天闹那么大【哔……】阵仗，把国粹会的地盘抢了不算、三口组在榛名山的地下车赛也给你搅黄了……就不怕他们报复你？”
张大哥面色冷峻地用龙国话“口吐芬芳”地训斥道。
“榛名山的事情，在榛名山解决。若是三口组就这点气量，也不怕别人看笑话……若只是比车的话，来多少次他们都只会输着回去！”
荒木宗介挑了挑眉，显然毫不在意。
“哈哈哈……不错，看来大学这个象牙塔，并没有把你的胆气磨掉嘛。我倒是期待那帮家伙来报复你，这样你就只能乖乖回怒罗拳来让我罩了。”
张大哥的表情也绷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上次东野幸平和国粹会起冲突之后，怒罗拳名正言顺地将赤诚神社划入了势力范围。
在那之后，国粹会不知什么原因惹上了警方、直接原地解散，剩下的底盘也自然归了怒罗拳，彻底拔掉了这颗“蛀牙”。
很明显，张大哥对荒木宗介能够让三口组接连吃瘪，非常满意，刚才只是出于恶趣味故作严肃罢了。
“哼，叙旧就等一下坐下来再说吧，我要的好货呢……”
荒木宗介表情忽然一肃，眉头微皱地问道。
“你小子，好大的口气，难道我还能少了你那点货不成……现金，带了吗？”
说到交易，张大哥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他身后一名手下，立刻恭敬地递过一个手提箱。
“这可是在工地上刚刚搬出来的热腾腾的现金，就看你的货够不够纯度来换了。”
荒木宗介歪嘴一笑，从衣服内侧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向对方展示着。
……
“报告，我们已经就位，确认到买家进入了怒罗拳池袋办事处，目前正在二楼的会客室与几名可疑男子会面……”
怒罗拳办事处对面的大楼里，几名探员正拿着望远镜，窥视着对面办公室内的情况。
“等等，那名坐着的是……张洪？他竟然亲自参与交易，这果然是大宗交易！看来这次钓到了不得了的大鱼啊！”
其中一名探员看到坐在中间的张大哥时，紧张得手都出了汗。
张洪，那可是怒罗拳第三把交椅的男人，以犀利的身手和天才般的商业头脑，一举成为近五年怒罗拳上升速度最快的实力派人物。
“稳住，我们已经封堵了周围的逃跑路线，支援队伍正在路上，不要冲动……先将对方交易的照片拍下来。”
通讯频道里，传来松平警部补冷静陈着的指示。
“报告，确认到目标正在对面办公楼内准备进行实际交易，已经目击到手提箱和疑似装着现金的纸袋！”
“收到，支援还有五分钟就位，这次一定要给这些暴力团一个狠狠的教训！”
……
“卡嗒。”
荒木宗介打开了张大哥顺着桌面滑过来的手提箱。
手提箱里面，赫然是用透明密封袋装着、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块块红色固体。
“嗅嗅……这次这批货，闻起来倒是蛮纯正的。”
拿起一块，荒木宗介老练地隔着口袋、享受地闻了又闻。
然后，他熟练地打开一袋，用小拇指粘下一点，贪婪地放入口中吮吸。
“这……这味道，怎么会如此纯正……”
瞬间，他便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哼哼哼哼……惊讶吧小子，这可是从山城弄过来的、一等一的尖货，‘那东西’的纯度可是高达60%，不是你之前吃过的那些劣等货可以比的……”
似乎对他惊讶的表情早有预料，张大哥一脸得意地冷笑起来。
“不愧是怒罗拳的渠道出来的货……不过，到底是不是一等一的尖货，也要实际试试才知道……”
从那“尖货”的味道中反应过来，荒木宗介歪着脑袋，挑衅地说道。
“嘿……你小子别看不起人，我可是等了半天了……”
听见他的话，张大哥腾地站起身来，直接脱掉了西装和衬衣，露出了只打着领带的健壮上半身，以及背后的黑龙满背纹身。
“多说无益，摆桌，试货！”
“喔！！！”
看到他的动作，包括荒木宗介、东野幸平在内的所有人，都兴奋地“爆”掉了上半身的衣服，在一旁准备起什么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仿若成了“极道纹身大赏”、“无遮大会”。
……
“请求支援……目标已经完成了交易、目前出现了集体脱掉上衣的迷惑行为，疑似准备开始交易后的‘庆祝全倮男男毒趴’！”
“稳住，先拍照取证，我们已经在楼下停车了……”
五分钟后。
“嘭！！！”
随着一阵吵闹声和脚步声，会客室原本就没有上锁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冲进来的，是十几名穿着防弹衣和头盔、手持防爆盾牌、牵着缉毒犬、荷枪实弹的特警。
“举起手来，这里是组织犯罪对策第三课，现在怀疑你们在进行违禁药品交易、非法同性毒趴，立刻配合接受检查。”
会客室内，被他们用枪指着的，正是热闹地围坐在圆桌周围、袒露上半身、一脸犯罪相、表情呆滞的男子们。
怒罗拳的实权人物，张洪发和东野幸平，还有那位一脸犯罪相的“买家”，赫然都在其中。
屋内，充满了诡异的刺鼻香味。
圆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口烧得咕噜咕噜的大锅，里面翻滚着深红色的汤汁，周围摆满了牛肉和各种内脏。
几人手中的筷子还定格在半空中，似乎正在为了交易成功而欢宴。
“好……这次，终于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张大哥。”
看到目标们一脸惊讶的表情，正前方带队的松平警部补，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这些暴力团，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哟，我说是谁闻着我的火锅味跟上来了，原来是松平警官……楞着干嘛，锅都烧开了，赶快下牛肉……”
张大哥似乎和松平警部补也是老熟人了，愣了一下之后，面不改色地夹起盘里的牛肉往锅里加着。
……
十分钟后。
“少糊弄人了，我会相信你们脱了衣服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吃火锅？！”
面对几人的说明，松平一脸的不屑。
“警官你这就外行了，光着膀子吃，才是龙国山城火锅的正统风范！”
荒木宗介满不在乎地塞了一块肉到嘴里。
“什么？！这些都是牛油火锅底料？！你当我们警方没脑子的嘛……”
会议桌上，从办事处搜出的一个个手提箱内，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用透明塑料袋真空密封的、四四方方的红色固体。
依稀还能看到其中镶嵌着的辣椒、花椒等香料。
几名警员正拿着其中一包抽检取证。
“哼，你们要是以为这是普通的牛油火锅底料，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张大哥夹起锅里的现切牛肉，蘸着麻油底料，美滋滋地放入口中咀嚼着。
麻、辣、鲜、香、厚的火锅底料，搭配上肥美的谷饲黑毛和牛，直接在舌尖引爆，让他本就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更找不着眼睛了……
“自己承认了吗……难道，这里面能够提炼出……”
“……这可是精选龙国上等红花椒、青花椒、子弹头辣椒，辅以姜、牛油、豆瓣、豆母子、豆豉等数种调料手工炒制的龙国山城火锅底料，牛油纯度高达60%的顶尖货色！零售价5000日元一包，你取证这包可要算钱的……可恶，幸平你居然趁机夹我碗里的……”
刚刚又吞下一口牛肉的荒木宗介，神气地解释道。
“嘿，吃别人碗里的肉，才是极道的生存法则……”
面对全副武装的特警，怒罗拳这边几人，一点都没有戒备的打算，反而是旁若无人地吃起了火锅。
“是挺香的……呃，好辣……”
其中一名警员蘸了一点手中的底料放进口中吮吸，露出了痛苦而享受的表情。
“嘿，这个底料，搭配上熬制8小时的牛骨高汤的话，无论是涮什么吃，都能美味到升天！只要5000日元一块，买三送一哦，对于身为公职人员的你来说一点都不贵，要不要来点……”
荒木宗介立刻凑上去，认真地介绍了起来。
这个牛油火锅底料，涩经大剑道部不少成员吃过之后相当上瘾，饱受好评。
他最几天在工地拼命搬砖，正是因为张大哥这里有一批龙国山城火锅底料到货了，让他过来分销点回去卖、补贴一下见底的钱包，顺便吃个火锅叙叙旧。
“买三送一吗……”
“隐瞒的真不错，不要妄想凭这些东西就能瞒过专业人士。就算这些真的是火锅底料，你们一定是在停车场交易的时候发现了我们，所以才过来寻求掩护的……把你们在停车场的那个手提箱交出来，真正的货，肯定在那里面吧。”
看到那名警员似乎准备掏钱买底料，松平警部冷笑着上前按住了他。
特地调动了大批警力将怒罗拳池袋分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如果只是特地过来看别人吃火锅的，那回去的报告就有得写了。
“你说这个吗？”
荒木宗介从脚边拿出一个手提箱、一脸无所谓地递给他。
“对，就是这个箱子……”
一旁的警员立刻拿出现场抓拍的“交易照片”，确认了箱子的特征。
打开手提箱，里面摆放着赫然是他们早上目击到的，东野幸平在阳台上拿出的那两大包白色不明粉末。
“嘿，这下人赃并获了！看你们还怎么抵赖……这个分量，这辈子你都别想出来了。”
看到这两包白色粉末，松平警部补总算松了口气、如获至宝，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点仔细查验起来。
这味道……有点刺鼻……
松平警部仔细地闻了闻，并没有闻出什么异味，然后用手指粘了一点，放到嘴里……
“噗……这玩意到底是啥……”
酸涩的碱味，直接让松平喘不过气来。
“噢，那个啊……是过碳酸钠……是我自己配的。”
正在一旁为大伙切牛肉的东野幸平开口了。
“过碳……酸辣？自己配的？这难道是什么最新型的高科技违禁药物的简称？”
看到手持厨刀、眼神阴暗、嘴角微微翘起的东野幸平，松平脑补出了对方在狭小公寓厨房、一脸癫狂地亲手调配各种违禁药物的绝命画面……
“嘛，就是用碳酸钠和过氧化氢按一定比例调配出来的，也就是俗称的……氧化物漂白剂……”
东野幸平麻利地将牛肉切片，把手中厨刀直直地插入案板上，吓得一旁的警察又举起了枪。
拿过一旁的毛巾、如同屠夫一般擦了擦手，他继续介绍到：“有了这个便宜好用的狠货，无论是血迹、油渍、墨水还是果汁，任何沟沟缝缝里的污渍都能洗得干干净净……是那家伙说有件非常重要的衣服、染上了很多血渍处理不掉，我才忍痛割爱分享出来的。”
“原来如此，是这么厉害的东西吗……哪里买得到……我最近也有几件衬衣……”
一旁的另一名警员有些好奇地问道。
“嘿，当然是，五金店了……”
“混……混蛋，你干嘛向极道请教家务经验和买火锅底料啊！！给我查，我就不信这里没有一点犯罪的证据！！！”
松平直接掐住那名下属的脖子暴走了。
“报告，全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物！”
十分钟后，几名取证的警员向松平汇报道。
“呲哈……抱歉了松平君，又让你白跑一趟咯。今天牛肉不够，就不留你下来吃了。”
张大哥喝下手中的冰镇啤酒，酸爽地招呼道。
“每日沉迷这些无聊的东西，难……难怪你们这些极道日渐衰落！害得我们也没成就感……”
一脸沮丧的松平，一边头疼着回去的报告，一边收队离开了。
“哼，这些家伙，隔三差五就想给我们找麻烦……”
张大哥话未说完，一名男子拿着手机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地躬身附耳汇报道：“大哥，中东来的那批‘尖货’，码头那边已交割好了……”
“误打误撞、时间配合得倒蛮好的嘛……我早就找人算过，这两个小子的命相一定是旺我的。”
张大哥闻言点了点头，笑着撇了一眼一无所知、正在拼抢牛肉的荒木宗介和东野幸平。
221 陪……陪你水？
秋叶原电器街，“小心！凶宅鉴定”门店。
“失礼了。”
随着店内的光线一暗，一名身材高大、眼神凶狠的金发男子，推开门、低着头走进了狭小的店内。
“噢，荒木君，你终于来了啊……”
坐在电脑后方的厚海陆斗先是紧张地握住了鼠标，看清逆光之下的来人后，又热情地起身将对方迎到了沙发上。
“嘛，还不是厚海君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哟，换口味了啊。”
荒木宗介情绪低落地接过对方递来的冰镇无糖可乐，随手放到一旁。
“因为最近发生的某件事，让我认识到生命的可贵，所以我决定要稍微控制一下热量摄入了……”
厚海陆斗面部微微抽动，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哦呵呵，宇宙意志的使者，你终于还是出现了……废话不多说，尝试切他旱路吧，黑客陆斗。”
后方的办公桌上，传来女子狂气的轻笑和意义不明的话语。
不用看，荒木宗介也知道，是那个身材相貌相当性感色气，但是一张嘴就充满中二气息的羽生社长。
“黑客什么的，不是不能当面叫破身份的吗……”
一边这么碎碎念着，厚海陆斗拿出手机，翻动了到了出前馆APP的某笔订单，怼到了荒木宗介面前。
“荒木君，请你看一下，这笔几天前的夜间订单是你送的吗？”
“订单？”
荒木宗介接过手机，看清那单的地址之后，立刻惊呼出声：“是……那一单……我记得差点超时被扣钱了……”
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他立刻用暧昧的眼神看向厚海陆斗。
原来，这家伙有那种爱好啊。
“这一单果然是厚海君你点的，我就说客人的姓氏有些眼熟……没看出来阁下还是车上硬招的老手……“
特地开车到不易被警方查到的地方、还提前点了外卖补充体力，相当的熟练嘛……
“车上硬招？不是，我当时明明被那个女鬼……”
“女鬼？是硬招界的行话吗，倒是很贴切。”
看到荒木宗介“男人都懂”的敬佩眼神，厚海陆斗立刻知道对方想歪了。
“吼？这么说，你当时是看到这家伙，和一名女性在车上进行着超越友谊的亲密交易？”
穿着白大褂的羽生舞，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旁。
似乎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一把按住了厚海陆斗的肩膀，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这个……当时周围太黑了，我只是把外卖递进去、车上有几个人、什么姿势、什么频率我全都没看到……”
荒木宗介立刻讲义气地为厚海陆斗“掩护”。
“没事的荒木君，你就把看到的照实说就行了……”
一脸生无可恋的厚海陆斗，无力地说道。
荒木宗介递给他一个“你确定”的眼色，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看到羽生舞灼热的目光死死地锁定自己，仿佛要将自己洞穿一般，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压力笼罩了荒木宗介。
车上硬招就算了，还特地叫自己过来从第三者角度描述过程，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这是什么羞耻的自爆癖好？
“……对方先是****、接着用‘九浅一深’试探……厚海君丝毫不慌，祭出了‘双龙出海+一柱擎天’的组合技……最后遗憾地败在了对方‘快乐窒息’的终结技之下……”
终究，他事无巨细地将那晚看到的情况向两人描述了一番。
当然，趴在车头下方“学习”那几分钟的心路历程自然是按下不表。
“有趣，有趣……看来这家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可是，隐能量场生命体，为何会在他开门之后停止行为然后消散呢，这其中究竟涉及到了什么样的外来因素呢……可惜隐能量场生命体的存在具备唯一性……”
听完他的描述，羽生舞似乎陷入了某种狂热的状态，嘴角带着微笑、满脸病态的潮红，坐在角落里自言自语起来。
“所以，今天找我过来就是确认那件事情而已吗……”
荒木宗介神情低沉地问道。
丢掉了收入还算不错的出前馆那边的工作、失去了战国武士，再次进入了求职状态，靠着工地搬砖、贩卖火锅底料维生的他，心情自然不郁。
“……一切都是偶然，然而这种偶然，却也是早已成为定数的宇宙意志。你身上，一定有宇宙意志派给我的提示！”
羽生舞突然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荒木宗介。
吓得他一哆嗦。
“遵从宇宙意识的安排，转职‘沉睡者’，来当我的研究素……助手吧，让我带你一起去超越物质的终点！”
“哈？！……那个，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在说啥，但是我拒绝。”
面对对方中二的发言，荒木宗介面无表情地瞬间给出了答案。
自己现在处于失业状态，对于工作本没有挑剔的资格。
但是这对脱线姐弟给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说不定干不了两天就让他卷铺盖走人了。
“果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厚海陆斗捂着脸，在一旁碎碎念道。
“嘿嘿嘿……既然你拒绝了，那也就没办法了……”
羽生舞双手抱胸，托起那对巨大的邪恶，扶额轻笑道：“陆斗，重新在网络上发布‘全职沉睡者’的招聘信息，月薪50万日元……”
“噢，好的……”
厚海陆斗双手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咕咚。”
听见“50万日元”这个词，荒木宗介有些僵硬地拿起无糖可乐喝了一口。
他之前送夜班外卖，跑生跑死还冒着用套牌的风险，一个月也就四十多万日元。
我是不是拒绝的太快了点。
“……对了，注明只要能够在那种黑暗、寂静、无人的凶宅里陪~我~睡的强壮又有技巧的男性……”
羽生舞朱唇轻启，不紧不慢地说道。
“噗……咳咳咳……强壮……有技巧……陪……陪你水？”
荒木宗介瞬间将口中的无糖可乐喷出，鼻孔扩大、面带红晕、额头微汗地确认道。
“噢？陆斗没跟你说过吗，因为研究项目的关系，基本上试睡那些委托过来的‘心理瑕疵房屋’时我也会一起去……”
羽生舞坐在旋转椅上，翘起黑色丝袜的长腿、习惯性地双手在抱在胸下，托起了那对越发伟大的存在。
不知道为何，她每次做这个动作，荒木宗介的耳旁总会想起“嘣～嘣”的空耳。
“所以‘沉睡者’的基本工作，就是陪~我~睡……而且，我还有裸睡的习惯……”
“新晋见习‘全职沉睡者’荒木宗介不才，唯有强健的身躯和终极奥义‘真空抽吸’还算拿得出手，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她话未说完，荒木宗介已经一脸严肃地以“土下座”的姿势低头跪在沙发上了。
222 四千年一遇的……
“部长，那天晚上都是不死鸟那帮暴走族坏事……害得鲛岛君死得不明不白……”
就在荒木宗介凭借“土下座”的姿态赢得新工作的同时，锦山章也正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以“土下座”的姿势跪在天藤一雄的面前。
身为地下车赛的主办方，他可是在警署吃了好多天的盒饭才被保释出来。
鲛岛太一的死，被警方定性为交通意外，现在榛名山地下车赛一盘散沙，他自然难辞其咎。
“嘿，那个荒木宗介……”
天藤一雄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对，那个可恶的小子，我一定要把他……”
“……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这小子简直是天生为走若侠道而生，可以说是四千年一遇的极道啊！”
“哈依？！”
跪在地上的锦山章一脸的不可思议。
“哼，你自己想想，那群暴走族之前和你们分时用赛道也算相安无事。若不是你们设计挑衅，哪里会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是……那天晚上原本都很顺利、鲛岛君都已经胜券在握了，之后的车祸确实诡异……”
那天的案件被定性为交通事故，但是鲛岛太一的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住嘴，若是你之前按我说的，成功将荒木宗介招入麾下，以他的车技、身手和在暴走族里的号召力，怕不是比鲛岛太一更强，立刻可以开辟一个全新的比赛出来？”
还不待锦山章继续辩解，天藤一雄已经将一件东西丢到了他面前。
“看来，你还是没有领悟我平日对你说的人才的重要性啊。”
那赫然，是一件三口组人人都很熟悉、白布包裹着的狭长事物。
“……组里的规矩，你知道的。”
“……是。”
锦山章低垂着头，全身颤抖着掀开了白布，拿起了里面的短刀……
榛名山的车赛停办，为组织上带来的是近十亿日元的损失，必须有人出来负责……
“荒木宗介……”
背光之下，他的脸上，是无尽的怨毒。
三口组“泡椒展览室”收藏+1。
……
“小心！凶宅鉴定”门店三楼。
午后的暖阳从窗外映入，和胃部的食物一起让人昏昏欲睡。
荒木宗介如同小学生一般，老老实实地坐在如同实验室模样的凌乱房间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此时他才知道，这栋看似破旧的三层独栋公寓和底层商铺，竟然是重度中二病患者羽生舞的私人财产！！！
虽然每层的套间只有不到一百平方米，但是按秋叶原这边的地价算，就是位置偏僻了些，也得两三亿日元起步了……
难怪上次厚海陆斗说她有“绝对话语权”了。
“小心！凶宅鉴定”网站的日常业务，基本上都是厚海陆斗一个人在打理，而羽生舞平时则在这里埋首进行着某项研究。
房间内除了工作台、电脑之外，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置物架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种胡乱拼凑在一起的设备、书籍资料、光碟，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物件：陈旧的录影带、丑陋的石头人头、破旧的达摩、穿着和服的人偶娃娃、几叠符纸……
更令荒木在意的是，里面的另一间房间，似乎就是羽生舞的闺房。
从敞开着的门缝里，依稀够看到床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各种颜色的的***、蕾边胸罩等贴身衣物。
“感到荣幸吧，沉睡者，你可是第四个有幸进入这间‘真理研究所’的人……”
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富婆”羽生舞，像老师一般用手中的教鞭敲了敲身前的黑板。
“……还有，入职培训的时候请集中注意力。”
荒木宗介这才捞回了掉进对方闺房的灼热视线。
第四个……所以，前三个是你、厚海君和我的上一任吗。
上午在楼下，因为某些羞于告人的原因决定接受这份工作之后，厚海陆斗便为他办理了入职合同、保密协议、购买各种意外伤亡保险等一系列事项。
“嘿嘿，跟计划一样，简简单单就掉进陷阱了啊，这样一来就能尽情使唤他了，哇哈哈哈哈哈……这可是四千年一遇的研究素……”
之前在填写纸质文件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角落里的羽生舞发出这样的自言自语。
让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加入了某种传销组织。
入职手续完善、吃过午饭之后，荒木宗介便被带上楼开始接受羽生舞“放课后の入职培训”。
前面三个字当然是荒木宗介擅自脑补的。
因为看着对方那不知为何十分熟悉、令人脸红心跳的打扮以及身后的黑板，他总会莫名地联想到某些他早已通关的学习资料里的画面，耳旁还会响起快节奏的开场音乐。
“入职培训第一个问题，沉睡者，你相信‘灵魂’、‘神明’、‘超自然’之类的存在吗？”
羽生舞狂气地将教鞭指向荒木宗介。
“请不要给我起那种奇怪的外号……抱歉，我是无神主义者，接受12年义务教育的我只相信科学。”
“哇噢，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就回答了，看来你对科学的信仰相当坚定啊。既然如此，就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这么说着，羽生舞从一旁抽出一本杂志放在荒木宗介面前。
这是一本前年10月的日文版《NaturePhyiscs》期刊。
杂志的封面上，赫然是穿着白大褂、面色迷茫的羽生舞。
由于她性感的面容、爆炸的身材，让这本原本应是相当严肃的科学期刊，看起来就像是便利店随手可买的某种学习资料一般。
“理论物理学的天才少女，隐能量场理论的进一步突破！”
“羽生舞，MIT理论物理学博士后、最年轻的史蒂文森奖获得者、德国海德堡学院名誉学者……真的假的……三围……保密？”
翻动着杂志内部的人物介绍，荒木宗介忍不住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
对方最多比自己年长两三岁而已，居然已经是博士……后？
“你确定这本杂志，不是你们自己印出来糊弄人的？”
“《NaturePhyiscs》可是物理学界的顶级期刊，你要不信可以去官方网站查询往期内容。”
羽生舞轻轻从两头弯动手中的黑色细长教鞭，让荒木宗介不知为何有一种想要“上前挨打”的冲动。
“所以，让我用科学来纠正你刚才的答案吧……有句话叫做，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眼波流转、嘴角轻笑的羽生舞，在荒木宗介眼中，全身散发着浓郁的、令人向往“学习”的气息。
223 放课后的入职培训
就在荒木宗介还沉迷在浓厚的学习氛围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羽生舞已经打开了旁边的一台简陋大头显示器，播放起了一段视频资料。
“80年代，欧洲进化研究院创办者、休斯敦大学未来学教授的DR.拉兹洛，首次将宇宙学、物理学、生物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系统学、哲学等领域的专家召集在一起，结合社会进化论、分子遗传学、灾变理论、群体遗传学、大爆炸理论、耗散结构理论、协同学、超循环理论、混沌理论、分形分维数学等20世纪后的先进理论，对‘神学’发起了挑战，史称‘天门行动’。”
“……‘天门行动’发现了‘达尔文进化论’中大量的断裂、谜团和概念黑洞，从而奠定了‘科学与神学一体化理论’的基础。”
讲解完毕，羽生舞按下遥控器，又播放起另外一段资料。
她严肃的表情、气定神闲的姿态和语气，让荒木宗介想起了到涩经大来上公开课的那些客座教授。
“一九九六年秋天，心灵学家胡力安马尔萨斯发明了‘灵魂测重器’，并陆续对一百名将死之人进行了测定。测定的结果显示，没有胖瘦性别之分，人死的前后刹那，体重减轻了35公克……这35公克，被认为是灵魂，严格来说是‘灵魂素粒子’的重量！至此，科学与神学一体化理论最重要的一片拼图出现了……”
听着那些学者们一长串的头衔，看着眼前的高深莫测、不明觉厉视频资料，荒木宗介只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在朝自己打开、眼皮不受控制地开始关闭……
“啪……”
“啊~哦~”
“沉睡者，现在可还没到你沉睡的时间。”
羽生舞手持教鞭，轻轻鞭打在他身上，让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兴奋。
“所以，这一大堆视频资料的意思，就是说神学、灵魂之类的，是一种科学的存在……那么，灵魂穿越也是可能的咯？”
理了理思绪，荒木宗介神情有些复杂地发问道。
虽然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穿越”，有着科学的解释。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科学的角度，向他解释这些超自然的概念。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由于马尔萨斯的试验过程并不足够严谨，那35克重量被普遍认为是人死后释放出的气体和流失的水分。截止到目前，并没有正式捕获到灵魂素粒子存在并且加以分析的铁证……”
羽生舞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期待。
“请不要自己把自己否定得这么轻松啊！！”
新世界的大门，轰然倒塌。
“科学研究，本就是不断自我否定的过程。没有获到取经验事实和经过物质检验的理论，只配称为假说。但是，提到灵魂穿越的例子，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多不胜数啊！”
这么说着，羽生舞从书架上精准地抽出一本书，拍在荒木宗介面前。
“弗吉尼亚大学医学院的Divisioudies专门研究这类事件，这是他们的研究成果。”
书名为《LifebeforeLife》。
荒木宗介翻开这本厚厚的书籍查看了起来。
“再生人？”
带有前世灵魂和记忆转世之人，又被称为“再生人”。
由这类事件没有怨灵的直接出现，那些再生人的以及他们前世的家人、住所都在那里，研究人员可以随时前往调查，所以反而相当适合作为可研课题。
弗吉尼亚大学医学院采用“流行病学”方法，对2500多个再生人案例进行了研究。
戈兰高地一个3岁的小男孩告诉父母他前世是被杀死的，同时指认了凶手和埋尸地点。
科罗拉多的维吉妮雅在被催眠后，通过浓浓的爱尔兰腔调描述出了她的前世布丽黛?墨菲的生活细节。
路易斯安那州的莱宁格尔从2岁开始，自称曾是一名叫詹姆斯?赫斯顿的飞行员，并指认出了2战时他的飞机在硫磺岛坠毁的具体位置，以及生前好友的名字、亲人等生活细节。
这样的案例多不胜数。
在龙国某个少数民族村庄，甚至聚居着上百人的再生人……
“可是……”
看着眼前大量的“再生人”案例，荒木宗介又陷入了迷茫。
这本书只是简单地采用统计学的手段对调查过的“再生人”的案例进行了记录和统计，并没有、也无法对产生“再生人”的原因进一步研究。
书上记录的“再生人“，记忆中的前世细节，全都一一得到了印证。
可是……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虽然世界的构架整体相似，但自己记忆中的“前世细节“，与这个世界大相径庭。
“你似乎，对再生人很感兴趣嘛，难道你身边有类似的案例？不过，这些散落在桌面的拼图，在全息隐能量场的发现之后，取得了关键性的突破！”
羽生舞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双手托在胸下，颇有性质地看向荒木宗介……
似乎这个习惯性动作能够让她肩膀不那么酸。
“全息隐能量场，是亚量子层次上的真空零点场，它像是汪洋大海一般无处不在，我们所在的这个物质世界不过是浮海面之上的涟漪和岛屿，因此全息隐能量场理论上并不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
“提问……那个全什么的，既然不存在于物质世界，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一脸“明明你说的是日文，为什么连起来我听不懂“的荒木宗介，像小学生一般提问道。
“虽然全息隐能量场的观测和确认极为困难……但是海水，偶尔也会被浪花冲上陆地……”
羽生舞按了下遥控器，屏幕里开始播放出许多网络上流传的灵异视频、诡异照片和都市传说……
“全世界各地，最近几十年越发频繁地出现超自然事件，而且呈直线上升趋势，便是‘海平面不断升高’、全息隐能量场沁入物质层面的证明……在十多年前，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意外获得的实验数据，初步确认到了隐能量场的存在，进一步支撑了科学和神学一体化理论……”
“那么，这个隐能量场，与你说的科学和神学一体化理论，有啥关系呢？”
“涌上陆地的海水，碰到了沙滩上的沙砾，就会融合成全新的事物……当各种事物的灵魂与全息隐能量场融合，将出现全新的生命形态，我称之为‘隐能量场生命体假说’。传说中的神明、怨灵、妖魔鬼怪等超自然生命体，以这个假说为基础看来，都只不过是隐能量场转化的不同生命形态罢了。”
说道这里，羽生舞表情狂热地将双手举在荒木宗介眼前，缓缓合拢：“这一假说，完美地契合了日本传统的‘万物皆有灵’理论！科学和神学，在此刻殊途同归。”
“这么多宗教理论，你这只是挑巧合的一种而已吧！”
“巧合吗？你知道，有一类宗教，也和你一样坚信无神论吗？”
面对女博士后冷笑的提问，五流大学毕业生荒木宗介也只有摇头的份。
“……那就是，佛教！佛教认为，众生皆佛，宇宙间的一切都是因缘和合而生，因缘消散而灭，人们的命运由自己所造的业力推动，不仰赖于外在的神明。佛陀是彻底圆满觉悟的觉者，而非万能的神。”
“哈？！所以那些和尚信的佛，在他们心里也不算神明咯……”
这种说法，荒木宗介还是头一次听说。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科学还是神学，眼前的女人的造诣就像她胸间的沟壑一般，深不可测。
“……所以，佛家所说的业力的规律，也和‘全息隐能量场’理论完全吻合。”
荒木宗介的思绪，被她不断晃动、靠近的某对存在干扰着。
“就算如此，说了半天，以上这些学术假说，都还停留在理论层面吧。”
他算是听懂了，羽生舞这个看似合情合理的“隐能量场生命体”、“科学和神学一体论”，依旧停留在假说的层面，缺乏了最关键的一环。
证据支撑。
除非对方牵出一只“隐能量场生命体”到世人面前，否则这个“科学和神学一体论”也和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伪科学假说也没什么区别。
不然，对方也不会在这个小公寓里和自己浪费口水，而是站在诺贝尔奖颁奖台上发表感言了。
“所有的世界至理都不过是区区公式，必然存在着解法。而我的公式，就等和那最后一个等号了……”
这么说着，羽生舞拿出了一个又黑又粗又长的……单反镜头。
“感到荣幸吧，沉睡者，看在你签署了保密协议的份上，让你成为第四个见到这个改变未来的道具‘真实之眼’的人！”
“真实之眼？这怎么看都是破旧的单反镜头而已啊。”
“愚昧！真实之眼，可是通过对全球数万张灵异照片的拍摄条件进行综合分析后，用特殊材料和磁场制作出的，能够捕捉到‘隐能量场生命体’的跨时代发明……正是因为这件发明，‘黑爪’的人才会千方百计想要渗透入真理研究所。”
羽生舞说到一半警惕地压低了声音，走到一旁拉上了窗帘。
“……就给你看看，珍贵的研究成果吧。”
几张拍立得照片被放到了荒木宗介面前。
第一张照片，拍摄的是一处幽暗狭长的公寓走廊。
走廊尽头的角落，依稀可以看见一个轮廓类似小女孩的黑色阴影。
第二张照片里，是一张放在日式榻榻米上的破旧的、随处可见的圆形矮桌。
从拍摄的角度可以看到矮桌下方，蜷缩着一团模糊的黑影。
第三张照片，是在一处相当狭窄的浴室内，一团模糊的黑影正萦绕在墙上的莲蓬头上。
第四张照片，是一名带着口罩、身穿红色外套、白色长裙的俏女郎正走在夜晚的地铁站旁；她衣服外的身体，是由那模糊的黑影组成。
“这是……”
看着那些照片，荒木宗介眼神微凝。
“哼，感受世界观的崩塌吧！‘真相’1-4号里面这些模糊的黑影，就是我通过真实之眼原型机，在某处凶宅内，捕捉到的隐能量场生命体的照片！虽然在之后又去了几次，无论怎么拍都没有能够再捕捉到，毕竟这是还在调试中的原型机……”
羽生舞收回那几张珍贵的照片，满脸的得意。
“这怎么看，都只是镜头被你玩坏了之后拍糊了的照片吧……网络上那些灵异照片都比你这个清晰吓人多了……而且这走廊、矮桌和那个莲蓬头怎么越看越眼熟？还有这个女的怎么也很眼熟的样子……”
荒木宗介不断地翻动身前的照片，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哼，‘真相4号’被厚海那个死宅拿去网络上胡乱发表什么‘三围推测’，你应该是在网上看过……至于走廊、矮桌和莲蓬头这种常见的东西不是到处都差不多吗？”
“这……根本就是在我住的房间里拍的啊！都拍到这样的照片了，还敢收中介费把公寓租给我？！”
荒木宗介反复比对，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底部贴满符纸的矮桌他天天都在用，坏掉的莲蓬头在更换之后，还被他捏爆过一次，怎么可能会不认得。
“啧，被识破了吗……放心好了，你那间公寓可是有用符纸好好除灵过的……虽然当时因为时本叔不在东京、临时去浅草神社买了点符纸……反正你住到现在不也相安无事吗。”
羽生舞侧过脸去，有些心虚地碎碎念道。
“言而简之，耗费了我宝贵的时间为你培训，现在你应该清楚你的使命了吧，沉睡者。”
“……所以，说了半天，我的工作内容到底是什么？”
被灌输了大量“伪科学假说”的荒木宗介，依旧一脸的茫然。
“作为研究素……助手兼沉睡者，你的使命当然是……陪我睡……”
羽生舞俯低身体凝视着他，一对晃动的邪恶存在对荒木宗介施加着不容抗拒的强大气场。
让他如同被猎豹盯住的兔子，除了吞咽口水，一动也不能动。
“……凶宅了。当然，也要协助我在各种灵异场所内，对隐能量场生命体进行观测。等我实验成功，获得诺贝尔奖的那一天，我会在获奖感言里稍微提一下你的名字的！还有问题吗？”
“那还真是荣幸啊……问题只有一个……现……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荒木宗介有些紧张地往后仰去。
可恶，“伪科学”竟然比宗教传销更加可怕，自己险些被眼前的邪恶迷惑、击破了心防。
“哼哼哼，都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还想着活着离开吗？抱歉，吸取了上一任沉睡者跑路的教训，你四个小时前签订的那份协议里的违约条款已经开始生效，违约金是你一辈子也还不起的数字。”
羽生舞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而且，我好不容易预约到了一间历史相当悠久的凶宅的‘试睡资格’，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224 凶宅初体验
翌日下午，台东区某处。
一身白大褂的羽生舞推开锈迹斑斑的黑色铁门，走进了一栋老旧独栋别墅的庭院。
这是日本60年代开始流行的“一户建”结构，曾被认为是私家房最理想的模式。
铁门之后是宽阔的庭院，然后才是房屋的正门，而外侧则是与房屋相连的临街停车库。
院内是钢木结构的两层小楼，面积约在300平米左右，在夕阳下焕发出温暖的光泽。
可惜，这栋设计不错的房屋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整体结构呈现出一种破旧腐朽的气息。
不但墙体上长满了青苔，院子里的杂草也相当茂盛，还堆着数量可观的黑色垃圾袋。
“这么好的房子，没人住实在太可惜了……”
跟在羽生舞后面的，是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的“沉睡者”兼研究助手荒木宗介。
此刻他正感叹着，有人连房都租不起的时候，却有这样好的房子空置在市中心。
这栋莫名有些眼熟的别墅，离他所住的藏前公寓也就步行十多分钟的距离，如果按照东京都正常房价计算，这里至少得两亿日元起步。
看到院外堆放着的黑色垃圾袋，荒木宗介额头不知为何滑落一滴冷汗。
“房子是好房子，可惜产权归到了银行，现在就连打一折都卖不出去……”
听见他的话，羽生舞冷冷一笑。
这次的中介委托人，是某个大型银行。
像这种成为“心理瑕疵物品”的房屋，最终的接盘侠，都会是银行。
因为相继往生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户主们，是不会继续还房贷的。
“一折吗……”
荒木宗介放下行李箱，心动地拿出手中的房屋资料查看起来。
掰了掰指头，先不提付不付得起首付、有没有银行肯贷款……
他发现白送自己也买不起。
这种面积的房子，光是每年的固定资产税和城市规划税，就是一大笔开销。
税务局在核定房屋造价的时候，可不会将凶宅的因素考虑在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房屋空置率接近两成以上，农村和偏僻地区有着大量拒绝继承、白送都没人要的空置房。
“两手空空降生于世的我……”
就在这时，荒木宗介的电话响了起来。
“……噢，拓海啊，你说那盘游戏卡带？抱歉抱歉，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又刚刚换了工作，改天一定拿来还你…………晚上陪你出去办个事？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天上岗、又是夜班，不能请假呢。”
拒绝了电话那头藤原拓海发出的某种“夜游PLAY”邀请，任由对方啜泣着挂断了电话，荒木宗介回过头来时，羽生舞已经不见人影。
“……楞着干嘛，开工了。”
待他循着声音走进大门，羽生舞已经戴上口罩、推开院内的房屋大门，进入了玄关。
别墅的客厅十分宽大，设计也很巧妙。
客厅直接挑空到了两层的高度，还有一个颇为雅致的扶梯直通二楼，形成了颇为宽阔的一二楼半连通空间。
客厅内胡乱地堆放着腐朽的家具和损坏的电器，还有一些杂物。
所有的事物，似乎都被时光撒上了一层荧白的灰烬，冻结了曾经的住户们幸福的回忆。
戴上口罩和护目镜，打开门窗通风，荒木宗介开始了“沉睡者”的工作。
像这种大型的“心理瑕疵房屋”大多年久失修，他需要对照着“小心！凶宅鉴定”的鉴定清单和标准，对房屋的结构、墙地面、门窗家具、电路、管线甚至家具等的使用状况和成色进行一一的查验，以确保没有因为使用不当造成的损坏为房屋埋下巨大安全隐患，同时也供业主参考购入后可能需要的改造花费。
“木地板……成新度……按这个标准……10%？！该不会从哪里把我陷进去吧……”
就在荒木宗介对着手中的傻瓜式清单和标准逐步查验现场的时候，羽生舞则拿出了平板电脑，查看起了她的“研究资料”。
“1952年，警方在这栋屋内发现屋主砂田洋和一名不知名女性的尸体。根据调查显示，该女性在此遭受了长期监禁和侵犯。砂田洋的死因是被该女性用厨刀杀害，而该女性则死于难产导致的大出血，但现场和周围并未发现任何胎儿的痕迹。”
念着电脑上的资料，羽生舞毫不在意地走到正在客厅仰头检查天花板的荒木宗介身前，用挂在胸口的相机拍摄着照片。
“还真是惨呢……恩？”
荒木宗介回过头，发现两人正以极近的距离贴在一起。
对方身上那股轻熟女性的气息不断冲击着他脆弱的心灵。
羽生舞那对媚眼毫不在意地与他对视着，平静地说出了毛骨悚然的话语:“尸体被发现在你和我现在站的位置……”
接着，羽生舞拿出了三脚架和安装了“真实之眼原型机一号”的摄像机，摆在了屋子的一角，对准了刚才定位的“案发现场”。
根据她那稀奇古怪的假说，死亡时间越久、执念越强大的生命，死后能诞生“灵魂素粒子”并且与“全息隐能量场”融合的概率越大。
就在荒木宗介专心致志地排查着安全隐患、鉴定着房屋成色时，不断根据案件发生位置安装“真实之眼原型机二、三、四、五号”的羽生舞，口中喃喃着的台词却开始让他背脊发凉。
“1960年，小田岛一家三口搬入这栋宅邸不久，父亲小田岛耕吉和姐姐小田岛一叶在屋内失踪，至今未发现尸体，弟弟小田岛泰男随后被儿童福利机构带走。”
“1988年，‘通灵者’深哲泽探访这栋宅邸后，第二天面容惊恐地死在家中，整个嘴巴极限扩张呈‘O’型。”
“1997年，诸角夫妇搬入当天，声称看到一名怀抱婴儿的女鬼。丈夫诸角勇随即失踪，至今行踪不明亦未发现尸体，妻子诸角涌子则被送往精神病院。”
“2001年，家庭主妇伽椰琴被丈夫佐伯刚雄在屋内监禁、虐杀，尸体被放在阁楼内，儿子佐伯俊雄不知所踪。凶手佐伯刚雄在杀害了其儿子老师小林一家后，因未知原因惨死……“
纵然身为无神论者，但是知道自己所在这栋房屋几十年间发生了如此多的惨案，荒木宗介依旧不寒而栗。
果然，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根本不是什么怨灵，而是人心啊……
225 我没有走错片场
“可恶，那么多找不到尸体、失踪和死在房屋范围外的……真苦恼呢。”
羽生舞似乎对这类凶宅司空见惯，反而因为没法找到“案发现场”、精准放置“真实之眼”而蹙起了好看的细眉。
“喂喂，这间屋子怎么说也算是超级凶案现场了，先不提害不害怕，你完全不嫌脏的吗？”
荒木宗介好奇地问道。
通过昨天那本杂志，他知道羽生舞也就25岁而已。
对于凶宅驾轻就熟到这种程度，这得睡过多少……
就算你是“科学家”，这个反应，也太非人类了吧，连心理洁癖之类的都没有吗。
“害怕？嫌脏？”
听见荒木宗介的话，羽生舞头也不回地邪邪一笑：“人和一般的碳基生物没两样，死后只不过分解成H3和某些无机物，重新进入宇宙意志的食物循环链罢了……”
羽生舞弯下腰，将一台真实之眼安装在地面，毫不在意地展现着黑丝包裹下柔美的腿臀曲线。
“这才哪到哪呢……我刚才念的只是确认发生这间房屋内的案件。至于这栋宅邸的故事，在刚才那些事情之后，才刚刚开始呢。”
接着，她直接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荒木宗介。
自2001年那件事之后，租房的村上一家以及其亲友7人、北田夫妇2人、房屋中介的铃木一家5人、调查该事件的警员极其家属7人、5年后租房的德永一家4人、前来拍摄凶宅节目的摄制组4人……光是有来访记录的相关死亡者便已经高达50人以上。
某种意义上说，只要来过这间屋子的人，离开后都因为各种不明的原因死亡，半数以上的人在死前称见到过全身灰白的女子或一丝不挂的小孩。
“据传，这间屋子是因为发生太多凶案，所有进入的人都会沾染无法消除的诅咒，遭到怨灵不死不休的追杀……”
“死在这屋里的就算了，有关联的外部案件都算在这屋子头上……难怪，一折都卖不出去。”
看到这些资料，荒木宗介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为那家银行暗自心疼。
昨天入职以后，他没事浏览“小心！凶宅鉴定”的网站，才知道日本根本就是“凶宅遍地”。
日本每年自杀的约有两万人以上，死在家里和宾馆的就占了80%以上。
这还不算各种凶杀案、意外事件导致的死亡。
也就是说，每年有几万间房屋成为凶宅或者更加凶的凶宅。
网站标注在谷歌地图上、象征凶宅的火把，已经快把整个日本“烧尽”了。
而眼前这栋房屋，基于幸存者偏差的逻辑谬论，在几十年间连续发生几件凶案之后，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能够联系上的事件，就会被以讹传讹、越传越凶。
“吼，竟然抵挡住了我的精神威压？这一任的沉睡者似乎不是那么没用嘛。”
看到荒木宗介了解情况之后，对这间凶宅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羽生舞难得地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上一任的“沉睡者”，在办公室看过房屋资料后就已经吓得腿软不敢过来了。
随着荒木宗介兢兢业业地照着清单检查，不断有屡屡黑气从屋内各处涌出，在天花板聚集之后，倦鸟归林一般朝着他体内涌去。
时不时，有灰白色的手臂从地板缝隙、橱柜后方缓缓伸出，触碰到他之后又化作白色光点散去。
等到“大型吸油烟机”荒木宗介巡视完整个房间、艰难地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将手中的一大堆表格填满时，天已经几乎全黑了。
这间房屋经历了许多次改建，荒废了十多年，主体结构还算完好，只是内部装饰几乎都不能用了，基本上接手就得重新装修。
布置完“真实之眼”的羽生舞，一小时前就颐指气使着他在客厅中央清理出了一片空间，铺上了柔软的地垫、宽大的帐篷地垫和两个睡袋。
“咕咚。”
看到对方脱掉白大褂、穿着近乎透明的白色衬衣，悠闲地享受着最后的夕阳、趴在垫子上用笔记本电脑记录着什么，刚刚从楼上下来荒木宗介用力地咽了口口水。
无论是在墙角对着这边的几个摄像机、垫子上身材劲爆、翘着脚的羽生舞和对方套裙内隐约可见的紫色……都让走下楼梯的他，有一种动作片拍摄现场男主角入场的错觉。
“动作太慢了沉睡者，这些东西交给你处理了，不要浪费我宝贵的研究时间。”
没有理会荒木宗介的表情，羽生舞熟练地打开行李箱，露出了里面的应急灯、手电筒、充电宝、矿泉水和一堆便利店的食物，吩咐下人一般让他处理好。
明明是在别墅里面，却搞出了露营的架势。
没办法，这栋房屋太久无人居住，水电气自然都是断了的，上厕所都得靠矿泉水注满水箱。
荒木宗介手脚麻利地将应急灯点亮放在了角落，然后借着灯光，打量起了眼前那堆食物。
“这……也太土豪了吧。”
这一堆方便食物，品种丰富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全都是赏味期25年以上的防灾级食品！！！
换句话说，它们是【赏味期终结者】荒木宗介无缘吞噬，此生都难以企及的那一类食物。
SeiEnterprise的蔬菜汤、奶油炖鸡汤、虾肉粥、饼干、面包、冷水泡面、吉野家的各种盖饭罐头……
有这一堆东西再加上荒木宗介从车上搬来的几大桶矿泉水，哪怕被地震困在屋里，都可以吃喝不愁了。
价格嘛，自然也不便宜，光是那罐奶油炖鸡汤，一人份就要1000日元。
荒木宗介也不挑，很快就在一旁的桌上把食物摆开了。
这些死贵死贵的防灾用食物，味道当然是一言难尽，荒木宗介吃了两口那冷水泡好的方便面，立刻怀念起便利店那些新鲜过期的美食了。
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情的便利店美食之王也只能折戟在断水断电的凶宅内。
羽生舞似乎对食物完全不挑剔，只是拿起那个赏味期25年的面包蘸着奶油鸡汤，小口小口地吃着，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电脑里的资料上。
“冷静，荒木宗介，你没有走错片场。”
看着羽生舞秀丽的面容、压迫在桌上那对汹涌的邪恶，荒木宗介只觉得寂静下来的空气，不知为何却带上了浓郁的绮丽氛围，让他感觉呼吸困难、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某些放题的画面。
226 要不要和我玩一玩
“那个……羽生姐，你住了这么多次凶宅，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嘛……”
实在受不了这种令人血压升高的氛围，他主动打破了尴尬。
“工作时间请叫我社长……哼，除了在藏前公寓范围内拍摄到的那几张隐能量场生物照片，之后无论怎么拍也拍不到了，学术委员会那帮家伙也不认可我的证据，害得我论文都白写了……”
一说到这个事情，羽生舞似乎就气不打一处来。
理论上讲，她发明的“真实之眼”想要拍摄到“隐能量场生命体”，最重要的是“同调同频”。
也就是通过材料和电磁场的方式，改变镜头材质的磁场，让其和“隐能量场生命体”频率同步，达到可观测的结果。
不知道是镜头的磁场改变之后逐渐自我还原了，还是其他缘故，只有第一次去藏前公寓时拍摄到了“疑似隐能量场生命体”照片。
之后无论是再去藏前公寓还是去其他凶宅，也没有拍摄到过类似的照片。
“哈……哈哈，那我运气还真是好啊……”
荒木宗介干笑着附和道。
这么多凶宅，就自己住的那间拍摄出了“灵异照片”，从概率学上讲，都可以中彩票了吧。
寂静的房间内，两人各自吃着食物、看着手机和电脑，享受着工作告一段落的闲暇。
房屋内，一丝丝残余的黑气依旧天花板上方不断汇聚、盘旋，随后朝着荒木宗介体内俯冲。
没有人知道的是，二楼的楼梯上方，一名一丝不挂、只穿着一条白色兜裆布、身体呈青白色的小男孩正蹲在木质扶手后面，双手紧紧捏着立柱，一脸惊恐地瞪着两人。
而小男孩身后，呆立着一排排面无表情的男女老幼，正翻着白眼呆滞地和他一起盯着下方的两人。
自从那个可怕的男人进屋以后，就如同“父亲”当年一般蛮不讲理，掠夺起了屋内俊雄赖以生存的怨气。
随着怨气不断流失，“大家”的动作都开始变得缓慢无力。
俊雄驱使了多名“玩具”去试探，却连惊动对方都做不到，就化作了不明的白光消散。
直觉告诉俊雄，那个金发小混混模样、将屋内怨气快要吞噬一空的男人，是比沉睡着的“妈妈”还要厉害得多的存在。
因为俊雄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如同深渊一般的“同类气息”。
这被恐惧支配的感觉，不禁牵动了埋藏在记忆深处，俊雄遵照“妈妈”的嘱咐躲在柜子里，无助地聆听着那个男人肆意施虐的时光。
差点都忘记了，俊雄和“妈妈”，也曾经那样真实在这个世界上活过吗？
恐惧与微笑，在男孩脸上逐渐混合成一种复杂的表情。
……
“哈欠……”
吃完那顿只能算是“维持生命”的晚饭，荒木宗介收拾好桌面，便继续无聊地躺在地垫上玩起了手机。
凶宅试睡，在做完房屋鉴定、布置好研究设备后，剩下的就只是“睡一觉”罢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相当枯燥且无聊的。
“你一定很无聊吧，沉睡者。”
原本盯着屏幕的羽生舞，冷不丁地问道。
“还……还好……”
被“社长”猝不及防地一问，荒木宗介有些类似“摸鱼被抓”的惊慌。
“要不要……和我……玩一玩……”
一边这么说着，原本坐在地上的羽生舞，扭着细腰、撅着蜜桃臀，脸上带着兴致盎然的扭曲笑意，绕过两人之间的矮桌，一步步朝着荒木宗介爬了过来。
喂喂……
孤男寡女、寂静的房间、昏暗的灯光、双腿中间扭动着身子爬向自己的性感女BOSS……
稳住，荒木宗介，22岁，处男（？）。
“VAN……VAN……玩什么……”
口齿不清、惊慌失措的荒木宗介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后背死死抵在沙发上，不断做着自我心理建设、调整着呼吸。
还不待他反应，羽生舞那带着浓郁芬芳的身体已经扑了上来……
“可恶，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职场潜规则吗？也太……”
脸上带着扭曲的红晕，荒木宗介的视线被昏暗中那对晃动着的巨大邪恶所遮蔽。
“……好了吧！“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为性感诱人的女社长献上精壮的肉体时，一根红色细绳被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诶……？”
荒木宗介好奇地拿起脖子上的细绳子打量起来……
捆绑的话，长度不太够、又太细了点吧，自己一会不小心挣脱、影响节奏就不好了……
正当他准备申请一根更加粗大的道具时，才发现细绳下方，赫然挂着一个略大的三角形符纸。
其上依稀可见“急急如律令”五个龙飞凤舞的龙国文字。
“姑且把这个戴上，这可是我私人渠道获取的龙国强力符纸，和那些大路货可不一样……”
荒木宗介这才注意到，羽生舞衬衣领内侧似乎也可以看到同样的红绳。
只不过，下端的符纸应该是被她那深不可测的亚马逊海沟吞噬，所以之前一直无法发现罢了。
“……虽然科学暂时无法解释为什么木浆纸搭配上朱砂、油墨涂鸦就能够驱逐隐能量场生命体，但是考虑到‘科学和神学一体化假说’，姑且相信其有殊途同归的原理吧。”
在荒木宗介怅然若失的眼神中，羽生舞转身打开一旁的另一个行李箱，开始往外掏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物，摆在桌面上。
“嘿，早就知道长夜漫漫，你一定会很无聊，所以特地给你安排了一些解闷的‘小项目’，顺便也可以辅助我的研究。“
“这到底是要‘VAN’什么……后面那个‘顺便’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随着羽生舞高速的动作，没有封面的DVD、两个做工粗糙丑陋的石人頭、一张破旧的白色小纸条、一部超薄可折叠的便携式平板DVD播放器，不断出现在矮桌上。
看着面前这堆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的破烂，荒木宗介一脸的生无可恋。
“是我，计划代号‘破晓之剑’已经开启，将并轨执行‘暗黑次元突破’计划。如果今晚之后我没和你联络的话，记得将‘真理研究所’内的相关资料销毁，去泰国更换身份、容貌和性别，从此过上平凡性福的生活。”
背对着他的羽生舞，正以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对LINE那头的某人低声发送着语音。
随后，手机里立刻响起了厚海陆斗浑厚的声音，不断回复着类似“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计划”、“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平凡了”、“为什么连性别也一定要变啊”之类的话语。
227 都市传说杂交水稻试验田
“已经成功地将希望的火种托付给可靠的‘暗网领主’了，我们……开始吧。”
大义凌然地说着，羽生舞将桌面上那张可疑的破旧纸条递给荒木宗介：“你先把这个拿去贴在门外。”
荒木宗介接过纸条，好奇地打量着印刷在纸条中央的、意义不明的某种符咒。
“难道那张纸条是某种暗号嘛？”
他用胶布将纸条胡乱地贴在门外，回到客厅好奇地问道。
“没事没事，那是我在露天购物上买回来‘灵异物品’，据说贴在门上之后，会有恶鬼来敲门。”
羽生舞一脸“只是使唤仆人出门丢了个垃圾“的表情。
“哦，原来如此……露天购物网站还能买到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吗？所以……是嫌弃这间屋子还不够凶对吧！”
“姑且一试嘛……类似隐能量场生命体，某些物品有时候也会和隐能量场产生融合效应，从而获得某些奇特的效果……比如，这对‘赫克瑟姆人头’……”
羽生舞不知何时用手电筒抵在自己下巴上，用低沉的声音讲述起了地上那对表情迥异的石制人头的来历：“在1971年英国东北部赫克瑟姆小镇，发现了这两块埋在土里的、据传来自古凯尔特人崇拜文化的石制头颅……”
就在羽生舞讲述的时候，荒木宗介好奇地拿起那对石制的人头把玩。
这对石制的人头做工相当粗糙，入手比普通石块要重，上面覆盖着类似石英的颗粒，散发出淡淡的矿物光泽。
其中一个人头是典型的男性，五官菱角分明、带着神秘的笑容；另一个则鼻根部高高隆起，看起来像是中世纪的女巫。
“据说这对人头，会悄悄地自行改变面孔的朝向，同时屋内的人会遭遇玻璃器皿无故破碎、做恶梦、鬼压床等现象；纽卡斯尔大学对这两个看似简单的石头的材质进行分析之后，发现连最基础的材质都无法辨别。1972年，化学家罗宾斯分析发现石头的石英矿物结构而具备某种记忆、吸收、释放和转化能量的功能……可惜在那之后，‘赫克瑟姆人头’就不慎遗失了……”
“既然遗失了，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购物网站吗？”
“呃哈哈哈哈，天真！身为疯狂科学家的我，自然有着暗黑学术界的人脉……总之你今晚的暗黑次元突破任务之一，就是观测放在桌面的这对人头，真实之眼会协助你。”
羽生舞心虚地掩面狂笑，似乎试图掩饰什么。
“赫克瑟姆人头”从“露天拍卖”网站买回来，摆在货架上观测了好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根据她的推测，这对人头应该具备吸收和释放隐能量场的能力。
或许是真理研究所太过神圣，导致它们完全吸收不到隐能量场所致，今天才带到这间隐能量场充足的凶宅进行测试。
……
晚上十一点。
“哈欠……”
戴着耳机的荒木宗介打了个哈欠。
如同龙国公园遛弯玩健身球的老大爷一般，他此刻正将那对诡异的人头拿在手中无聊地旋转着。
同时双眼无神、生无可恋地盯着面前矮桌上的价格不菲的超薄可折叠便携式DVD机屏幕……
那对石人头则随着他的摩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暗黑次元突破任务”既然有一，就有二三四……
DVD机屏幕内播放着布满雪花、影像模糊的无声黑白录像。
一轮圆月、一名女子在镜子前梳头、几名男子在地面爬行、一口森林中的古井，接着便是满屏的雪花……
这些毫无逻辑可言的画面中间，还夹杂着各种看不懂的符文。
据说观看这盘诅咒录像带拷贝成的DVD后，会接到未知来电，遭遇不测。
但是至今他放在一边的手机，别说来电，就连LINE消息提示都没一个。
“好困……这尼玛都是些啥啊……当我是都市传说杂交水稻试验田？”
还好，荒木宗介戴着的耳机里还播放着轻快的音乐，让他没那么无聊。
这可不是他想要停音乐。
按羽生舞的要求，观看这个无聊DVD的同时，顺便在某几个网络电台之间来回收听。
传说最近收听网络电台的时候，会忽然切换出播放列表上并不存在的一首歌曲。
听那首歌曲的人若是不小心跟着唱起来，就会遭遇相当恐怖的事情……
揉了揉眼睛，荒木宗介如同做贼一般，伸长脖子瞥了一眼矮桌对面的羽生舞。
那个颐指气使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睡袋，毫不在意身旁有个满脸犯罪气息的强壮男性的事实，戴着一对可爱的粉色兔耳耳罩睡着了。
熟睡的羽生舞，没有了平日中二狂气的表情，在应急灯昏黄的灯光下，脸部柔和的曲线和秀美的五官，显得越发楚楚动人。
睡着了和醒着完全是两个人嘛。
等等……
荒木宗介眼神微凝，猛地看向了羽生舞睡袋旁边。
接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那里正胡乱地叠放着两件浅紫色的事物。
赫然，是一条蕾边的丁字和尺寸相当夸张的蕾边内衣！
真的，脱脱脱……脱了？
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是裸睡主义者。
“咕咚”。
荒木宗介用力地咽了口唾液，如老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有若实质地看向了熟睡的羽生舞。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过锋利，熟睡的羽生舞翻了个身，切换到了平躺的睡姿。
六月的东京都，已经逐渐微热了起来。
羽生舞所用的睡袋，似乎是用某种相当高级的轻薄蚕丝所制，紧紧地贴在她火辣饱满的身躯上。
借着微弱的灯光，隔着紧身衣般的丝绸睡袋，能够清晰地看见她那夸张的S形身材和那对38F的细腻曲线，就连某处的小凸起和骆趾状的线条都能一一窥见。
荒木宗介顿时愉悦地人中拉长、双眼微眯，下定了某个决心。
虚空之眼，为了荣誉请求再次出战。
流水一般的数字，开始在他视野内不断刷新……
168……
9……9……
好，比上一次多了一位，再接再……
随着眼神扫视，他通红的双眼，负荷再次到了极限。
BOOM！！！
228 佐子捕获行动
“呃啊……我苦修了这么久，还是无法读取全部数据吗……”
眼部遭受对方过于“凸兀”的视觉冲击，同时刺激了心跳加速、血压升高，两行鼻血瞬间喷涌而出，随着荒木宗介的仰倒而四处飞溅。
其中数滴，碰巧溅落在了那两颗石制人头上，缓缓地沁入其中。
“遭了遭了……”
手忙脚乱地将人像放在一旁，荒木宗介找出纸巾堵住鼻子，胡乱地擦拭了一下不远处被他鼻血弄脏的“真实之眼原型机一号”。
太轻敌了，对方居然是这样的强者，看来自己的虚空之眼还需要更多的修炼……
败下阵来的荒木宗介，只得又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DVD播放器上，借那黑白枯燥的画面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荒木宗介在寂静的深夜倍受煎熬的时候……
第九课指挥室，也有一群人在煎熬着。
原本宽大的指挥室中央腾出了一片空地，密密麻麻地摆着数十张床。
高大的山田健吾、地中海的常田广志和精神抖擞的时本一郎三人，正各自闭目躺在其中三张床上，头上还带着耳机。
其余的床上，也躺着数名全副武装、戴着耳机、胸口贴着符纸的探员。
而望月绫乃和数名信息组探员，则在一旁的电脑前忙碌着。
可是，无论是三名除灵者，还是探员们的目光，都会时不时下意识地掠过角落里的一张床，似乎那里有着令人在意的事物。
那张床上，正闭目合衣地躺着一名中分头青年。
他面色冷冽、气势凌然、穿着神官服，哪怕只是普通地躺在床上，也散发着一股圣洁的气息、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
赫然是“四千年一遇的神眷者”、“当代年轻除灵者领军人物”、“下一任明治神宫大神官”、“独自斩杀过等级【叁】怨灵”、除灵者协会注册ID为“康约翰”的藤原拓海。
此刻，无论是拥有灵感的除灵者，还是带着灵侦护目镜的探员，都能看到一幕华丽的景象。
时不时有着代表日本天皇家徽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纹”灵力，散逸在藤原拓海那张床周围。
“也难怪大家都会在意，毕竟那可是传说中来自明治天皇的神明之力……”
看到那令人安心的金色菊纹灵力，望月绫乃轻轻一笑。
明治神宫的神官，也就是明治天皇和昭宪皇太后的神子，这带着皇家徽记的灵力，自然是来自那两位的眷顾。
这可是这位天才除灵者，第一次主动要求参与他们的联合行动。
看来，得益于平将门事件带来的威胁感，藤原氏终于不再阻扰这位天才，让他能够行走在阳光下、贯彻心中的正义了。
虽然这位天才依旧沉迷修炼、绝不轻易出手，保持着每月只出手一次的“高姿态”，但是这也算是迈出一大步了。
根据除灵者协会的任务记录，上个月怪异等级【贰】的“慈急综合病院怨灵复苏”任务，便是他出手轻松解决的。
特意将四位强大的除灵者请来第九课，自然不是为了“睡觉”这种事情。
这次行动，名为“佐子捕获”。
最近半个月，出现了数十起部分时间地点、因为不明原因双腿失踪导致大出血死亡的案件。
受害者共同的特征，就是在睡前都有听网络音乐电台。
而其中几名受害者，因为是在大学寝室或者与他人同住的情况，旁人有听见受害者在入睡前，似乎跟着耳机里的音乐哼唱着一首歌谣。
唯一能确认的，只有其中一句歌词。
根据信息组对于网络上的各种歌谣进行搜集和对比，终于在2CH论坛都市传说板块，锁定了受害者死前哼唱的那首歌。
《佐子》。
根据2CH内的帖子描述，这首歌据传是几名男高中生所创，歌曲的主角则是名为佐子的女高中生。
被孤立、欺负的转校生佐子，在一个雪夜双腿不慎卡在铁轨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腰部以上被电车碾过。
由于气温太低凝结了血管，她一息尚存，即使只剩下半截身躯也挣扎着用双手努力想向铁道口爬去，可是最终还是在几分钟内就停止了呼吸。
整个铁轨旁气温骤降，一片肃杀。
她死之前，还试图用手去触摸自己消失了的下体。
据说，她死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两名在一旁的男同学，因为害怕，并没有在电车经过前将她救出。
事故发生后，与佐子同班的两位男同学玩味似的制作了这首歌。
三天后，这两位男同学的尸体被发现，尸体的双腿不翼而飞。
从那以后，这首歌开始在各大网络电台流窜、在夜深人静时突兀地出现在播放列表中。
“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听说，只要有人故意唱了这首歌中的这句歌词，佐子就会来取走他的双腿。
以上这些，都是网络上流传的谣言。
是否有佐子这个人以及相关事实，第九课目前还在全日本进行案件对比中，暂时没能得出调查结果。
但是若以怪异等级划分，不论本体强大与否，这首歌的杀戮效率和流传速度，足以评到等级【贰】以上。
毕竟，以杀伤力来划分等级的怪异，有时候高级怪异的战斗力或许并不比低级怪异强大。
由于怀疑这首歌拥有催眠普通人跟唱的诡异力量，第九课只能请有空的除灵者轮流过来担任“诱饵”。
这已经是“杀人歌曲捕获”行动开始的第五个夜晚了。
因为在夜间听音乐的网民基数太大，第九课设下的“诱饵”到目前就为止并没有被选中。
双腿凭空消失致死的案件依旧在发生……
整个指挥室，包括躺在床上闭目听歌的人在内，众人皆是严阵以待、一片肃然。
只有山田健吾这家伙竟然真的睡着了，呼噜声响彻整个房间。
“这首歌明明是通过网络传播，但是受害者的地点都集中在东京都范围内……难道这个怪异也有着‘活动范围’之类的限制吗。”
望月绫乃正站在脑海内虚构的虚空之中，快速地横向分析比对着目前掌握的怪异情报。
第九课之所以如此重视这次行动，正是因为近期新出现的怪异，都有着“互联网+”的趋势，越发的无迹可寻。
像这种藏身网络、杀人于无形、传播速度和面积无与伦比、又让人无迹可寻的怪异，第九课也是第一次遇到。
而最近两年出现的怪异之间，似乎有着相当多的共同特征。
“杀戮”、“活动范围”、“2CH论坛”……以及“成佛”。
在越来越多的信息勾勒下，那可能存在于迷雾中的幕后黑手，轮廓逐渐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