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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汪才超凶     我在东京真没除灵txt下载     我在东京真没除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65 铁胆大巴侠

    “没错,函馆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们又要去哪里呢?”

    迷茫地看着车尾部越来越长的队伍,以及漆黑的城市中大量呼救的民众,车内众人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眼下一片混乱的函馆,早已无法提供预期的庇护,若是大巴车后方的队伍继续壮大、延伸,三名除灵者加上不到百人的防灾机动队,也没法在这黑雪飘飞、怨气聚积的城市里,在发狂的半妖和怨灵环伺下保护这么多的民众。

    “诶,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驾车的荒木宗介,忽然伸手指向了远处的一栋建筑物!

    “那是……”

    顺着他指尖看去,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物,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那建筑物顶部,长方形的巨大广告立牌上,大量的绿色救援荧光棒拼成了“应急避难所”、“SOS”、“DPT”等大字,在漆黑一片的城市中莫名显眼。

    “太好了……荒木君,快去那栋建筑……”

    之前那名防灾机动队队员,神色兴奋地跑到了荒木宗介的车窗外:“那个标记,里面有我们防灾机动队的代号缩写,一定是先回函馆的森罗副队长他们留下的!”

    “喔,那里是什么地方?”

    “听车后的民众说,那里是函馆市立综合病院,从前面路口右转,过了立交桥就到了!”

    “嘿,医院吗?倒是找了个好地方嘛……”

    荒木宗介点了点头,调转方向朝着那栋建筑驶去。

    “杀!杀!杀!”

    “退者皆斩!”

    当大巴车自立交桥上驶下,来到那栋建筑门前时,一道道漆黑的人影正聚在医院楼下停车场门外……

    “收复箱馆!”

    仔细看去,那竟是一名名身披黑色织羽、腰佩长刀长枪、面容漆黑模糊的怨灵武士。

    这些武士们整齐有序地分为三组,带着一股阵马风樯的气势,呈“品”字形朝着医院大门发动着冲锋。

    “那些家伙的剑术很可怕,不能让他们靠近,全力还击!!!”

    “砰砰砰!!!”

    医院大门内侧,数名身缠绷带、穿着白色迷彩服的防灾机动队队员,自桌椅铁柜等家具临时堆砌的掩体后方探出头,朝着这些急速接近的黑色人影递出了手中的全自动步枪……

    “以诚之名,永不后退!”

    顶着灵力子弹构成的火力线,最前排的怨灵武士,逐渐在幽兰的火光下被撕碎成一地黑色血肉,消散在飘飞的黑雪之中……

    即便如此,后方的武士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毫无畏惧地继续冲锋……

    步伐沉稳、悍不畏死地行进间,这些怨灵武士还利索地拔出腰间黑色长枪,朝着医院大门方向还击着。

    “砰……砰……砰!!!”

    那造型古朴的长枪,似乎是某种单发燧发枪,虽然频率不快,但射出的黑色子弹却如水落归槽般没入墙体,消失无踪……

    “呃啊!”

    “动起来,那子弹能穿墙!”

    掩体内侧,随之响起了惨叫声,似乎有人在墙后被那子弹命中。

    “光?”

    激战之间,一道耀眼的白光在黑暗的城市中闪现,吸引了掩体后方队员们的注意力……

    “大巴车……为什么,那辆车还能开?”

    “立刻暂停火力!”

    “可、可是,那些怨灵……”

    因为灯光的关系,守在医院内部的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辆“拖家带口”、头顶菊花闯入战场的大巴车。

    “别管那么多了,快看车后面跟着的……”

    “是我们的人,还有平民……这么多?!”

    当看清挂在车后方那长长队列中,和自己同款迷彩服的熟悉面容,以及衣着各异的民众们时,几人不禁眉头一皱,大声示警起来:“前面的大巴车,立刻无条件退离这片区域,这些怨灵很危险!”

    “嗯?好吵……这些人聚在这里干嘛呢,难道是趁机暴动了吗……”

    听见密集的枪声,荒木宗介下意识踩下了刹车……

    “呲溜。”

    大巴车正好停在了那三组黑色人影组成的方阵中间……

    “拜托,你再看看,这几位,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人’吧?”

    身后的藤原拓海,不客气地伸手掀起了他那不知何时从额头滑落的眼罩……

    正巧,这些三组漆黑的人影,也因为过于耀眼的车头灯而停下了冲锋的脚步,转头看来。

    一名名身穿幕府旧式戎装、肩批黑色织羽、手持刀枪的武士,出现在荒木宗介视线中……

    “哇哦……这是黑衣人组织解散以后,转行去拍大河剧了吗?”

    在一张张漆黑到无法辨认的面容上,血红的双目显得异常可怖。

    “皇室的人……杀!”

    看着大巴车顶那朵惹眼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纹”,这些漆黑的怨灵武士眼中闪过一抹仇恨,拿起手中武器,转头朝着距离更近的大巴袭来。

    “糟糕……快帮他们……”

    见到这一幕,掩体后方的队员们也顾不得那么多,持枪冲出了掩体。

    森罗司离去之后,他们这些“伤号”就地取材,在医院布置起了防御措施,顺便收容一些流落过来的民众……

    可是没多久,本就充斥着半妖和怨灵的漆黑街头,开始陆续出现一名名黑色武士……

    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怨灵武士,看起来装备古旧过时,一举一动也与生人无异,不似寻常怨灵那般神出鬼没、循执念行事,反而互相之间进退有度、配合默契。

    不但应对枪械的战阵经验十分丰富,还有着精准的枪法、高超的剑术以及悍不畏死的身躯,外加能穿透一切的长刀和子弹……

    一旦让他们聚集到一定数量、结成战阵,哪怕是灵力子弹和自动步枪组成的火力网,处理起来也十分棘手。

    不到半小时,已经有数名队员因为透墙而过的子弹和冲到近前的武士而受伤。

    “我就是赤色旋风!”

    与此同时,那辆被三组怨灵武士战阵围拢的洁白大巴,车头两侧猛地探出一对粗壮可怖、火光四溢的黑臂,闪电般原地旋转一拳,掀起一道毁天灭地的黑色雪龙卷……

    “明……明明是黑色的啊……”

    随着黑臂收回、旋风消散,漫天合十的晶莹残肢纷飞如雨,原本杀声震天、兵临城下的医院停车场,突然间变得寂寞无声……

    “这、这大巴车……难道不成是什么付丧神……”

    透过经侦护目镜,看着那突然变身“铁胆大巴侠”,降妖除魔、打完收工后恢复如常的大巴,冲出掩体的那几名队员保持着持枪瞄准的姿势,直接楞在了医院门口……

866 历史系和魔物系

    十分钟后,函馆市立综合病院楼下。

    那辆从洞爷湖一路过来,碾碎不计其数的怨灵、拯救了众多民众的大巴车,此时正静静地停放在院内,被怨雪一点一点覆盖成黑色。

    “各位民众,请排队往大厅内走,会有人分配房间,分发饮用水、食物和防寒装备……受伤的走另外一边,急诊室有医生……”

    手持荧光棒的警员们,在荷枪实弹的防灾机动队队员守护下,正指引着民众们有序进入医院内。

    “嘶,怎么越来越冷了……等等,已经零下三十度了?!”

    『再这么降温下去,北海道岂不是要改名北极道了?不对,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像是某种制片公司一样……』

    医院大门外,漆黑一片的马路边,裹在厚重防寒服里的藤原拓海,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温度计,发出了惊叹。

    “哎,看眼下这情况,辨开三五郎说的,应该是真的了。”

    辨开三五郎和市助一行,带着族人自搜救营地返回洞爷湖心岛前,已经将知道的一切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德川幕府当初之所以耗费重金修建五棱郭,其实是为了在此地布下“逆五芒星阵”,暗中汇聚整个北海道岛的怨气以备它用。

    “看来,只有破坏掉五棱郭内部被的‘逆五芒星阵’,才能阻止阵法宣泄出的怨气,将北海道彻底化作鬼蜮……”

    而此时笼罩整个北海道上空,吞噬温度、融为怨气的漆黑怨雪,正是自那阵法中释放的怨气的具现。

    随即,藤原拓海目光忧郁地看向了一片漆黑的东北方向。

    “但是,不是亲眼所见,谁又敢相信,那什么‘土方教团’,居然偷偷把土方岁三的遗体埋在那座城堡下供奉了一个多世纪?!。”

    在五棱郭向皇室开城投降后,“虾夷共和国”和“新选组”的残部暗中成立了名为“土方教团”的组织,这一百多年来一直在试图利用五棱郭中的“逆五芒星阵”,想要帮埋葬其中的土方岁三铸就鬼神之躯。

    却一直因为当年皇室早有防备,直接将土方岁三“斩首灭魂”而无法达成。

    直到,与“土方教团”暗中眉来眼去多年的奥姆真理会,近日里“无私”地送上了某件号称能够“修复头颅和灵魂”的怨物。

    “喂喂,宗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虽然,半小时前去往五棱郭的森罗司一行至今没有返回,无法亲眼确认土方岁三是否真的已经成就鬼神之躯……

    “一想到要面对这种鬼神化的‘历史名人’,总有种梦想即将破灭的不真实感……”

    但只看此刻空中越发厚重的怨雪,和时不时自五棱郭方向袭来的怨灵部队,那位“鬼之副长”八成是如约降临了。

    “什么,还要加?油都满出来了好不好,虽然我们最近有赚到一点钱,也要学会节俭……”

    在不安碎碎念着的藤原拓海身旁,荒木宗介正提着一大桶油壶,帮停在路边的战国武士加着油。

    “嘿,想这么多干嘛……管他供奉的是哪位,过去‘同频共振’掉、再把那破阵法处理了不就好了!”

    旋上油桶盖,荒木宗介一步跨上身旁的机车:“还是说,拓海大少爷你其实是怕了,不敢去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怪怪……毕竟,最近陆斗分享的很多娘化、性转本子,里面都有这一位。』

    『啊呸,你到底在陆斗的云端收藏里,都挑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类目来看?!』

    『你还有脸说,我、我好歹是偏传统的‘历史系’……你、你自己,平时在他那白嫖KIYOMI那渗人的魔物娘系列又算什么?!』

    『魔物娘怎么了,魔物娘有魔物娘的……』

    “荒木老师,围墙外我都已经布置好“赤城千本”了……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就在二人因为“理念不合”在马路边叉腰骂街之际,少女软糯的声音,突然在荒木宗介身后响起。

    “哈、哈哈哈哈,是小鸟游氏啊!”

    “小鸟游巫女你来得正好,给我评评理……污污污……污污污污污……”

    将车尾的抹布一把塞入藤原拓海的嘴,荒木宗介心虚地看向这红白巫女服外裹着羽绒服、俏立黑雪中的少女。

    在她身后,一座座朱红的鸟居正沿着外墙延伸而出,将整个医院庇护其中。

    “咕……”

    似乎对某人的称谓有所不满,小鸟游真弓双手背到身后,腮帮鼓鼓、面色微红地盯着他:“之前在车上,不是都、都说了……叫人家真弓就行了……”

    说到后面,她却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红晕:“……就、就和理沙酱她们一样。”

    但那对清澈的大眼,却依旧不妥协地与身前的男子对视着。

    “喔,抱歉……我知道了……”

    和黑暗中的少女视线相对,被对方眼底羞涩中带着大胆的风情深深吸引,荒木宗介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

    “杀!”

    “收复函馆!”

    “永卫东方君……”

    与此同时,街道转角处,数十名全身漆黑的武士和士兵,杀声震天地狂奔而出……

    “啧……”

    一道巨大的黑臂,自荒木宗介背部悄然窜出,如卡车一样朝着这群不会读空气的怨灵碾去……

    “咳咳……那个,辛苦了,真、真、真……真弓。”

    “嗯。”

    任凭那黑臂安静地自“漫天繁星”下缩回,两人都如若未闻,保持着对视的目光。

    在羊蹄山顶上,一时冲动说出了某些没羞没躁的台词之后,双方似乎都还没能适应新的相处模式,时不时就会陷入这种微热的安静中。

    “咳咳咳咳咳……呕……好臭,你平时都用这玩意儿擦了什么?!呕……”

    身后,挣扎着扯出口中抹布的藤原拓海,用惨绝人寰的干呕击碎了两人间的宁静。

    “那个,荒木老师,有“赤城千本”在,那些怨灵一靠近就会被我感应到,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回过神来,小鸟游真弓将刘海撩到耳后,不好意思地挪开目光:“可是,就你们两个人去五棱郭,真的可以吗?”

867 分头行动

    “分头行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越来越多的民众还在朝着这边聚集,医院这里的阵势必须要你主持……”

    看着眼前少女憔悴的面容,荒木宗介心中微微一痛。

    “毕竟,只有你的“赤城千本”和“呦哭”能守护住这么大的范围。”

    在常纹隧道内,顶着那些怨灵的围攻下两天两夜未眠,又一路自火山喷发的羊蹄山颠簸到了函馆市……

    此刻,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全身心透出的浓浓疲惫。

    “放心好了,五棱郭那边就交给我们吧。而且,虽然手机不仅能用,但好歹能通过这东西‘保持联系’……”

    摇了摇头,荒木宗介若无其事地向小鸟游真弓扬了扬手腕上的绳结:“万一这边有任何状况,我也能第一时间接到消息赶回来。”

    自己在想什么呢?

    眼前的少女,早已不是当初为了蹲守某个怨灵,而在便利店小桌上喝着绿茶睡着、醒来蹭个肉包的“重度cosplay离家出走新手除灵者”了……

    早在自己获得除灵免许之前,她已经是值得信赖、独当一面的专业人士了。

    “嗯,请荒木老师放心,我会守住这里,等你回来……”

    下意识摸了摸束在马尾上的绳结,小鸟游真弓双手在身前并拢,冲他微微一鞠躬,捧出了一柄古旧的长刀:“不过,至少把七月雨带上吧!”

    “不必了,七月雨在你手里更有用。而且,比起道具,我更喜欢用手来着……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见少女微嗔的眼神,他连忙嬉笑着指了指战国武士车尾上挂着的一柄木刀:“你看,我这里不是还有一把刀嘛……”

    『这可是由生长在边境、树龄达一万年的金刚树所打造,不管岩石、陨石还是肌肉什么的都能轻松破坏的‘妖刀星碎’呢!』

    “荒木先生、拓海神官!”

    围墙后方,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防灾机动队队员,列队走了出来:“身手和状态最好的兄弟们都在这里了,请务必让我们也一起去!”

    “哼,天真……”

    不知何时双手抱胸靠在围墙侧面的藤原拓海,冷冷一笑。

    “或许你们很擅长常规集群作战,但在除灵这个量变无法引发质变的战场上,并不是人手越多越好的……”

    虽然防灾机动队一路上帮忙收容民众、守护医院也付出了不少牺牲。

    但因为从洞爷湖到羊蹄山的诸多不愉快回忆,他一看到这帮楞头兵就没有好脸色:“且不提眼下这越来越冷的怨雪你们抗不扛得住,那些数量不明的怨灵武士就够你们喝一壶的了,我们可没空保护‘拖油瓶’!”

    “我们既然决定出来,自然没有惜命的打算,只要能协助两位解决眼下北海道的异常、救出森罗副队长他们……”

    虽然被藤原拓海的话梗得有些尴尬,但这些队员们依旧没有退却的意思。

    “藤原神官说得没错,这间医院,是你们现在能发挥作用最大的地方。”

    后方的医院大门处,一道肩披外套的高瘦身影走了出来。

    “要去,也应该由我这名队长,代表防灾机动队,和他们一起去。”

    “望月队长……您、您醒了?!”

    “身体没事吧,之前脸好像肿得挺厉害的……”

    回头看清来人,一众队员都是神情一振。

    “啊,都是些皮外伤罢了……眼下的情况,刚才里面的人已经跟我汇报了。”

    出现在这里的,正是假发飘逸、大晚上还带着墨镜的望月澈。

    眼下,他那外套下方赤着的上身,比之前缩水了一大圈。

    “最近被那两样鬼东西搞得荷尔蒙分泌过剩,脑袋也不太清醒……”

    摸了摸额头上短到几乎看不见的犄角,望月澈目光前所未有的宁静:“被某人帮忙修理了一下之后,脑袋反而清醒多了。”

    原本因为“茨木の手臂”而极易“不耐烦”的他,在移植了“酒吞の角”之后,性情里又多出了一份“好战”。

    或许,因为酒吞是以某种极为凄惨的姿势败给某人的缘故,这份“战意”在针对某个金发不良青年时,变得连“髭切”都难以抑制。

    眼下,这对鬼角严重“磨损”,反而让他难得地进入了脑清目明、万物皆虚的“贤者模式”。

    “藤原神官……”

    望月澈大步来到藤原拓海面前,向他伸出了罪恶的大手……

    “你、你想干嘛……”

    看着眼前的望月澈,在羊蹄山腰上、菊花丛中与这“恶鬼”缠斗的禁断回忆再次涌入藤原拓海脑海……

    “想要算账的话,现在的我,可不怕你了!”

    他下意识双手在身前十字交叉、往荒木宗介身后退去。

    “啪。”

    望月澈那只灼热有力的大手,已经拍上了他柔弱的香肩:“之前那场比试,虽然过程有些难看,但确实是我输了!”

    “嗯?”

    “‘四千年一遇的神眷者’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连这副‘酒吞の角’都能折断……”

    “哈?!喂喂,不是……你那对角明明是被……”

    感受到对方眼中微妙的欣赏之色,藤原拓海感觉一股酥麻自肩膀朝着全身蔓延开来。

    “我知道了,宗介,这家伙的脑袋一定是被你撞坏了……唔唔唔唔唔唔唔……”

    “至于你,荒木宗介……”

    无视了再次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抹布堵住嘴的藤原拓海,望月澈看向了荒木宗介:“我们之间的‘公平一战’,就留到北海道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说吧。”

    对于羊蹄山半山腰上发生的某次“交通事故”,他似乎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喔、喔,你愿意上门挨揍,我当然随时奉陪……”

    见对方没有追究自己身为“肇事者”的责任,荒木宗介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冲一旁的小鸟游真弓点了点头,拧动了油门:“闲话休提,这雪越来越大,没时间耽搁了,出发吧。”

    “轰轰轰轰!”

    下一秒,黑色机车载着两人,朝着五棱郭的方向冲出,消失在了漆黑的巷道中。

    “哼。”

    被“抛弃”在街边的望月澈冷冷一笑,紧随其后窜了出去。

868 笼中鸟

    怨雪飞舞之下,不断释放着怨气的五棱郭,仿佛大地上一颗黑色五芒星。

    一名名浑身漆黑、荷刀负枪的武士们,正有序地分布在五棱郭的三处城门、五处尖角等防守要位上。

    “围起来,围起来,笼中的鸟儿啊”

    稚嫩、低沉、毫无起伏的童谣声,正悠扬地回荡在这座五芒星型堡垒上空。

    遍布那“五芒星”外围的樱花树下,无数列成方阵的黑色身影,正安静地与一道道快如鬼魅、身形娇小的女童人偶厮杀在一起。

    “何时何时出来呢,在黎明的黑夜里”

    虽然这些人偶速度很快、锋利的手脚连灵体也能轻易切开,但若论正面战阵搏杀,也不是这些配合默契、剑术不凡的怨灵武士的对手。

    奈何,每每在交锋的关键时刻,会有无孔不入的细长黑发,沿着怨灵武士的身体缠绕而上,死死锁住他们的动作……

    只需要一瞬间的停顿,他们就会被身旁掠过的人偶群割碎一地。

    “白鹤与乌龟滑倒,正后方是谁呢?”

    从上方看去,这漆黑似海、斩之不尽的秀发,已经覆盖了整个五棱郭外围的草地,庇护着这些娇小的人偶,将大部分想要朝城外进军的怨灵武士化作了寸步难行的笼中鸟……

    而那秀发扩散的中心点,则位于横跨南面护城河的拱桥上。

    “小心,三点钟方向过来了一队,开枪!!!”

    “砰砰砰砰!”

    桥面上,森罗司正带领着数十名队员,阻止着试图从城外踩着黑发冲锋上桥的怨灵武士。

    “嘶……”

    被一名怨灵武士射来的黑色子弹透过腹部,森罗司冷哼一声,跪倒在地。

    “副队长,你怎么样?!”

    “不用管我,弹药储量如何?!”

    他掀开衣袍一看,内侧的灵侦防护服上,赫然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露出了下方青黑的肌肤。

    “按目前的消耗情况,还能坚持二十分钟左右!”

    “啧,这些家伙,怎么杀都杀不完……精准点射,不要伤到人偶!”

    “是!”

    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森罗司干脆坐在地上,继续持枪朝着接近的怨灵武士射击起来。

    每当有怨灵武士在人偶或灵力子弹的攻击下消散时,那护城河畔密密麻麻的樱花树下,便会有一道崭新的漆黑身影破土而出,再次投入战斗。

    而那些娇小的人偶,只要不是被彻底斩成碎片,损坏的手脚和身躯也会在怨雪之下缓缓恢复。

    不死的人偶和无尽的武士,永不休止地交战在五棱郭外围,仿佛一处永不轮回的无间炼狱。

    “白痴大叔们,现在想走的话,我还能帮你们开出一条路来……”

    仔细看去,一众队员们身后,静立着一道黑色碎花和服、陶瓷面容的娇小人偶。

    这封堵住整个五棱郭的诡异黑发,正不断自她头部蠕动而下,沿着地面蔓延开来……

    “要是等城内另外两个‘看戏’的家伙也动手的话,我可管不了你们了……阿菊用认真的表情警告道。”

    正是在关键时刻现身,自冲田总司手中救下森罗司一行的日本当红恐怖人偶,“阿菊人形”。

    “虽然不清楚阿菊小姐为什么要救我们……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也不能弃你而去!”

    “没错,虽然我森罗司一生最痛恨怨灵一类的存在,但绝不作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人!”

    “而且,不解决掉这座城里的家伙……眼下的北海道,应该没地方可以逃了吧?”

    和她抵背而站的众队员们,依旧专注地瞄准、射击,毫无退却之意。

    “阿菊小姑娘,在和别人比试的时候闲聊,可是很失礼的行为呢……”

    黑发封堵的城门后方,响起了少年幽冷的声音。

    “看来,要拿点真本事出来了。”

    犀利的刀光掠过,封堵在城门处的厚重黑发纷纷断裂,破出了一道裂口。

    “在下这招壹之突刺,何如?”

    迅捷如风、笑容灿烂的清秀少年,与刀光一同掠出,手持细剑朝着众人脖间掠去……

    “记住了,取汝等首级者,天然理心流,冲田宗次郎是也!”

    正是那谈笑间斩人如割草的鬼神,冲田总司!

    “永吉哥走的时候说过,阿菊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两旁的浓密长发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化作一个巨大的“X”,将刚刚现身的冲田总司直接捆住、扔回了城内……

    “阿菊长大了,是和永吉哥一样有所担当、能照顾自己和别人的大人了……阿菊用气鼓鼓的表情说道。”

    在“阿菊人形”面无表情的凝视下,宽大的城门再次被黑发封阻地严严实实。

    “啧,这小丫头,脾气也太倔了!”

    城门后方,冲田总司挥剑斩掉体表那无穷无尽的黑发,月牙般的双眼微微抽搐。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突围之后,又被这斩之不尽的柔韧长发从城门口堵回来了。

    “嘿嘿嘿,宗次郎,在植木屋养了一百五十年病,你这‘菊一文字则宗’,锈得连小姑娘的头发都斩不动了?”

    在他身后,高大魁梧的近藤勇,双手交叉在袖内,饶有兴致地看着城门处那厚重的长发。

    “咂,头发,不是普通的头发……小姑娘,不是普通的小姑娘……菊一文字则宗,也不是当年那把菊一文字则宗了……”

    随着冲田总司视线凝聚,那无穷无尽、缓缓蠕动的丝丝黑发在视线中无限放大,化作了凝聚到固态的鬼神之力!

    “这凭记忆和怨念模拟出的伪物,确实没有真物来得好用……早知道今日还要用,就不让山崎把那孩子送回去了。”

    冲田总司看了一眼手中漆黑纤细的太刀,眼中满是怀念。

    “况且,我这‘菊一文字则宗’,明明是和近藤先生你那‘长曾弥虎彻’一起合计五十两从刀屋买的‘赃物’嘛?”

    “可恶,那件事,说好了到死都不能说出来的啊!别耽误时间了,让我帮你一起处理掉这烦人的小丫头吧……”

    一柄刀刃长约半尺的古朴胁差,自近藤勇宽大的袖袍中出鞘。

    “不必了,面对一名手无寸铁的小女孩,还以多欺少,不合武士道。近藤先生,你和土方先生不用管我……”

    冲田总司摇了摇头,手中纤细的“菊一文字则宗”水中倒影般扭曲波动,化作了一柄长约二尺四寸、刀尖残缺的简朴打刀。

    “我很快会解决掉这里,来和你们汇合。”

869 列阵

    “可是……”

    近藤勇还准备说什么,一旁戴着机车头盔、一脸冷峻的土方岁三开口了:“随他就好……”

    “列阵!”

    他一声令下,城内的怨灵武士,全都无声地汇聚到三人身后,列成了整齐的方阵。

    其中,一群身披葱白色织羽、全身上下布满弹孔的苍白男子赫然在列。

    正是连同河野一郎在内的,本已死于防灾机动队枪下的“土方教团”。

    “阿胜,你我各率一队,朝西、北分取函馆八幡宫和船魂神社。”

    丝毫没有征求“局长”想法的意思,土方岁三直接安排起了“行军路线”。

    “宗次郎,你这边解决以后,沿南门一路袭出,取金刀比罗神社。”

    但近藤勇和冲田总司,都只是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认真听着,并没有露出一丝质疑。

    “收复箱馆之后,三路大军在七饭町役场汇合,朝北直取北海道神宫、伏见稻荷神社、上川神社……”

    且不说,无论是在新选组还是虾夷共和国,行军谋略向来都是由这位“鬼之副长”一手包办……

    “只有这些皇室秘密投建的神社毁掉,整个虾夷岛才算是彻底落入我们的掌心,再无后顾之忧!”

    此刻,三人得以以鬼神之身再度并肩作战,也是得益于土方岁三死前留下的“后手”。

    “你有什么意见吗,宗次郎?”

    突然转向愣愣盯着自己的冲田总司,土方岁三好奇地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

    冲田总司轻轻摇头,爽朗一笑:“土方先生,好像,变得温柔了呢。”

    这个男人,在与自己和近藤先生“分别”之后,又独自经历了些什么呢?

    “哼……连久违的加州清光都祭出来了,你就玩个痛快吧。”

    “嘿,宗次郎,最后可别因为没架打而哭鼻子。”

    冷哼一声,留下城门前的冲田总司,土方岁三和近藤勇各自率队,朝着西北和东北两侧大门而去……

    在箱馆战争收复北海道之后,皇室陆续在北海道各地筹建了几处神社,供奉明治天皇、天照大神、应神天皇、神功皇后等与皇室相关的神明。

    而土方教团这一百多年,早已将这些神社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只要将这些神社摧毁,五棱郭内“逆五芒星阵”释放出的怨气,便再无被驱散的可能。

    “加州清光,池田屋之后,便久违了呢……”

    目送二人离去,冲天总司拔出手中加州清光,朝着眼前黑发翻涌的城门一刀斩出……

    “已经拖过一次后腿了,这一次可不能再这么半吊子了!”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月牙状的黑色刀芒,快如闪电地朝着那层层叠叠黑发冲去……

    “阿菊小姐,友情提示一下……”

    下一秒,那堵住城墙的黑发依旧“毫发无损”,冲田总司却已经出现在了城门外侧的“阿菊人形”身前……

    “在下这招‘壹之突刺’,能化身利刃、越过任何障碍……”

    他的身影并没有似之前般悠哉地停滞,反而如不小心跌倒一样贴地前冲,恰好躲过了海浪般涌来的黑发……

    “若是,在这招之后接上‘菊一文字斩’,你可还能接得下?”

    冲田总司那没有刀尖的短小打刀,势头不减地朝着前方的阿菊人形自下而上挑去。

    ……

    五棱郭公园,北入口。

    护城河对面,一座高约六十米、蓝白相间的五边形瞭望塔,正屹立在黑雪之中。

    “这个像‘凯尔特黑布丁‘一样的城堡,就是五棱郭?!果然设计精巧大气……”

    空无一人、阴寒刺骨的塔顶回廊内,荒木宗介正趴在窗沿上,鬼鬼祟祟地眺望着下方的五棱郭公园。

    “搞了半天,就是这玩意儿在朝空中释放怨气,造成了全北海道的雪灾?”

    从上方看下去,平日里岁月静好的五棱郭公园,此时俨然一颗嵌在大地上、宏伟精致中透着死寂的黑色五芒星。

    自他那金色左瞳看去,有若实质的怨气,正从这“黑色五芒星”中汇聚成黑色光束涌上天空,又在黑色积雪云中化作黑色怨气回归大地……

    “我之前就说,那种形状奇怪的云,肯定有问题。”

    这一幕,他在初到函馆、自八幡宫眺望市区时,早就看见过。

    “宗介,现在可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话说,这城内外的怨灵也太多了吧……”

    和荒木宗介并肩而立的藤原拓海,正拿着本属于望月澈的“灵侦望远镜X型”,查探着下方的情况:“你看,和那些怨灵交战的人偶,是不是有点眼熟?”

    虽然身为神子,但他也没有身旁某个怪物这样可怕的视力,能凭肉眼透过黑暗与黑雪,将一公里外的情况尽收眼底。

    “对诶,还有那眼熟、让人毛骨悚然的头发……难道是那个自称‘阿菊’、有着奇怪口癖的鬼神人偶?她为什么又和这些家伙打起来了?”

    在那五棱郭外围的樱花树海中,数之不尽的黑色武士,正和动若狡兔的诡异人偶在漆黑长发翻涌的“海洋”中战成一团。

    “你应该说,幸好这些人偶缠住了五棱郭里这些怨灵,不然函馆市此刻恐怕已经被屠城了……”

    “所以说,我们一路过来遇到那些的‘武士’,只不过是那个小丫头指缝里洒落的‘饼干屑’?”

    荒木宗介目光在场间扫视,却没能找到印象中那个穿着黑色碎花和服的小小人偶。

    “哼……箱根山、仙寿院、吉原……现在又是五棱郭……”

    肩披迷彩、假发飞舞的望月澈,此时正双手抱胸、靠在远处的立柱上。

    “德川幕府好深的谋算,到底在皇室眼皮子底下,布置了多少阵法,藏了多少鬼神……”

    他将目光自下方的五棱郭收回,忌惮地看向了背对着自己的荒木宗介。

    “等等……这家伙……”

    此刻,浓郁的怨气,正自飘落的怨雪中抽离而出……

    这些怨气如有生命般朝着荒木宗介所在的位置流动,却在到达他身侧两米外的范围内,便突兀地消失无踪,以至于形成了一片略微显眼的“真空地带”。

870 破阵之法

    “路上的时候,就一直有些在意……”

    望月澈抬起漆黑的左臂,探出窗外,接住了一朵黑色的雪花。

    “荒木宗介这家伙,确实是在吸收,而不是净化怨气……”

    黑色六边形雪花,在他掌心融化为漆黑的水滴,随即缓缓沁入了皮肤之下。

    “桀桀桀桀,吸收怨气倒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这速度,也未免太夸张了些。”

    对于鬼角和左臂会自发吸收接触到的怨气的望月澈来说,眼前这一幕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若不是眼下黑雪积厚、怨气滔天,或许就连他也难以察觉到荒木宗介身上的异常。

    “若是一直保持这样的‘高效’,他体内积蓄的怨气,岂不是比鬼神还可怖百倍?”

    那“真空地带”的形成,是因为接近荒木宗介身旁的怨气,全都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被吸入了他体内!

    “可是,从未听闻过有人能隔空掠夺他人体内的力量……这难道是‘恶僧’一脉的某种秘法,能夺邪祟怨气为己用?”

    不但如此,从医院出来他就察觉到,一旦靠荒木宗介太近,自己体内的“大江山之力”不但没办法自行恢复,还在悄然地流逝着……

    “上次我这鬼手在他面前失效,想必也是这个原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总之,无论是什么原理,能以这样的怨气掠夺效率,都足够可怕。

    “咳咳……藤原神官,我们按阁下的要求上塔看了半天了,请问是否有看出什么端倪?!”

    收回思绪,望月澈低声打断了如同游客一样抓着望远镜不还、兴致勃勃“围观”着下方的藤原拓海。

    “短、短你?!那、那个……对了,在日本,要论五芒星阵法,最出名的便是土御门阴阳道的“晴明桔梗”!”

    如同被老师“点名”留堂进行秘密课后授业的学生一样,藤原拓海身子微微一颤……

    “根据阵理,“晴明桔梗”虽然擅长的是封印,但逆向运行的话,也可以有释放的效果……”

    似乎想起眼前这“恶鬼”现在和自己坐在一条板凳上,他的表情逐渐平静了下来:“德川幕府手下的土御门神道阴阳师,当初应该是依据这个阵理,将这五棱郭设计成了正向吸收和逆向释放兼具的双重阵法。”

    “喔?没想到暗中统治2CH论坛游戏版面多年的拓海大少爷,居然还懂阵法……”

    听着藤原拓海口中喷涌而出的一大串不明觉厉的话语,荒木宗介一脸惊叹地点了点头:“那么,可有破阵之法?”

    “事先说明,我的‘阵法课’,在十岁以后就改自(荒)修(废)了,目前仅停留在基础理论层面。”

    面对荒木宗介的疑问,藤原拓海一脸坦然地摊了摊手。

    “散落在天地间的怨气,和人心底偶尔被挑起的欲望一样,原本可以随着时间消逝,或通过这样那样的活动解决掉……”

    “但这个强行掠夺、积蓄怨气的阵法,就像是把一个壮汉关在房间里连续看了一百五十年的学习资料,又突然遇到了走错门的应召女郎……”

    他突然如文艺青年般伸手扶额,寂寞的眼神俯视着黑雪飘落的五棱郭,一脸忧郁地述说起了眼下严峻的局势……

    “哎,这种必须提枪上马的状况,可不是说一句‘斯密马森’然后退出房间就能解决的了……总有人或物,会因为这火山爆发般喷发的欲望,而饱受摧残……”

    “喂喂,快停下!你这比喻根本就不对吧……”

    荒木宗介连忙挥手打断了这家伙不着吊的解说。

    『学习一百五十年,先不提人类寿命极限的问题,看都看吐了,哪里可能还会有什么欲望……而且,没办法破阵,你让我爬这二十楼上来是为了什么?!』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会看吐……再说,不上来看看,又怎么知道没办法解决?』

    “砰……砰……”

    与此同时,隐隐有紧锣密鼓的枪声,越过风雪,自瞭望塔对角最远处的五棱郭南方传来……

    “这是全自动步枪……那些怨灵的单击燧发枪没声音的,一定是森罗司他们在那边!”

    捕捉到这隐约的枪声,救人心切的望月澈无视了吵嚷的二人,转身朝楼梯间走去:“既然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直接‘登门拜访’吧。”

    “我也赞同……直接进城去,把那个什么破阵法捣碎不就行了?!”

    同样身为“行动派”的荒木宗介点了点头,也跟在了他身后。

    “别急,你们快看,城里有动静了!”

    藤原拓海的惊呼,又让二人停下了脚步。

    下方,五棱郭西北和东北两侧,原本被浓密黑发堵得死死的城门,突然同步破开了一道裂口。

    “军队?”

    由怨灵武士组成的两组方阵,同时自两道城门内冲出……

    方阵所过之处刀光飞舞,漫山遍野的黑色秀发,如被火焰燃烧的稻草般化作灰烬,倒卷开来。

    两旁樱花树下的武士们,全都自发地朝着那两处方阵靠拢,逐渐汇聚成两条气吞山河的“黑龙”。

    面对这不死不灭、锐不可当的大军,没了黑发的庇护,那些樱花林间穿梭的人偶也只能节节败退……

    “鬼神……还是两个……”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那两队军团组正前方,两股冲天而起的灰色气焰,宛若黑夜中的明灯般无法忽视。

    “怎么会,按辨开三五郎所言,这城里苏醒的应该只有土方岁三一名鬼神才对!”

    “另外一个,会是谁呢?”

    原本“均衡”的局势,正是因为这突然出城的两名鬼神而彻底打破。

    “不、不止两个……”

    荒木宗介左瞳之中,金白相间的“月轮九耀”疯狂旋转,透过黑雪浓雾、若有所感地看向了五棱郭正南端……

    “在之前枪声的方向,还有两个!”

    那里,两道不遑多让的灰白气焰正冲天而起,激烈地纠缠、碰撞在一起!

    “糟糕,他们是打算分头行动……”

    “若是让鬼神带着这数量的怨灵大军杀进城里,民众们就危险了!”

    片刻之间,那自两侧城门冲出、不断“归纳旧部”的军队,已经在瞭望塔脚下分道扬镳,朝着东面和西面进发了。

871 虎澈不斩无名之人

    “没时间犹豫了,分头行动吧,先拦住眼下这两路‘军队‘再说……”

    看了一眼下方如蚂蚁离巢的黑色大军,荒木宗介已经消失在了楼梯间:“你们负责瞭望塔下面的……最远的南面交给我,直接骑战国武士过去比较快!”

    “好,我那帮不成器的手下,就拜托你了……”

    望月澈干脆地点了点头,浑身灰焰冲天而起、身形如充气般暴涨一圈……

    “正好比一比,谁先解决自己的对手,进到那座城里!”

    接着,他竟直接撞碎了瞭望塔的玻璃窗,如流星般朝着下方的怨灵大军坠去!

    虽然很想亲自去救自己的手下,但荒木宗介的提议无论从距离和速度上考量都十分合理。

    况且,面对四名至少怪异等级【叁】以上的鬼神,外加上这疯狂爆发怨气的“逆五芒星阵”,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从长计议”了。

    “喂喂,什么分头行动的,我可还没答应……”

    空荡荡的瞭望塔内,只剩下神情呆滞、一脸惨白的藤原拓海。

    “你们这两个肌肉白痴,一点集体主义和团队精神都没有的嘛?!”

    一边抱怨着,他掌心托起一朵绚烂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纹”,拍在胸口之上:“拜托了,果……呸……陆仁,将你的光之力量借给我吧!”

    让人无法直视的刺目金芒,自他体表炸裂而出!

    藤原状态·ON。

    ……

    “不必和那些人偶纠缠,随我朝西面进发!”

    “是!”

    五棱郭护城河外侧,一袭黑色织羽、身材魁梧的近藤勇,带着身后的武士大军,在怨雪纷飞中,踏上了空无一人的四车道。

    “喔?”

    忽然,他若有所感地抬头,一对虎目看向头顶上方。

    那里,一道狂暴的身影,破开风雪与黑暗,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从天而降……

    “嘿,皇室的人吗?”

    坠到近处,那人左臂突然暴涨数倍,包裹在灰焰之中的狰狞黑爪,朝着近藤勇狠狠砸下!

    “我可是期待好久了!!!!”

    近藤勇快若闪电地将腰间胁差递出,分毫不让地迎上了当头压下的鬼手……

    “轰!”

    灰色的火焰和灰色气息碰撞在一起,掀起巨大的气浪……

    尘埃落定,两股力量激荡的中心处,近藤勇手中那未出鞘的胁差,正和鬼纹遍体的望月澈那黑炭般的鬼手僵持在一起。

    “不错的力量!”

    似乎对这名对手的勇武很是满意,近藤勇淡淡一笑,体型猛地暴涨一圈,筋肉嶙峋的左臂握拳,猛地朝对方腹部擂出……

    “嘿?!”

    虽然没料到眼前的“剑客”居然会用出如此刚直的徒手柔术,但望月澈亦反应极快地下意识往后一退……

    “可恶,什么时候……”

    但不知何时,他的脚跟竟然已被近藤勇伸腿绊住。

    眼看身体即将失衡,望月澈极为柔韧地一扭,以一个铁板桥的姿势将平衡拉回……

    但只这一瞬的变故,对方那狂暴的一拳,已然狠狠地印在他的肋骨之上。

    “轰!”

    如同被投石器发射的石块,望月澈带着残影砸入了一颗三人环抱的巨大樱花树中!

    “杀!!!”

    环绕近藤勇身旁的武士,立马杀声震天地列队而上,齐刷刷朝着望月澈递出手中兵刃!

    战场之上,管你是一人还是千万人,亦齐力斩之。

    “啐,能成就鬼神之身的,果然没一个简单货色。”

    刀光剑影环绕之中,传出望月澈的冷哼。

    紧接着,灰焰覆体的狰狞鬼手,密密麻麻地自那樱花树四面八方破空而出……

    大江山之力·八成·无间奈落。

    只一瞬间,那数百名怨灵武士组成的漆黑方阵,在这“鬼手炼狱”之下撕作了漫天黑色碎块!

    “看来,不全力以赴的话,可要被那两个家伙抢先了!”

    樱花树下,衣裤尽碎、鬼纹覆体、筋肉如雕、丁裤若无的望月澈,自缤纷洒落的黑色“樱花雨”中走出……

    “新选组局长,天然理心流四代目宗家,近藤勇,见参。”

    见到这一幕,近藤勇拔刀出鞘、冷肃的眼神,落在了望月澈腰间那柄短剑上:““长曾祢虎彻”不斩无名之人、不斩徒手之人……拔出你的刀,报上名来!”

    “原来,是传说那位鼎鼎大名的新选组局长……在下,防灾机动队队长,望月澈。”

    近乎赤身、腰系短刀的望月澈身影一动,瞬间出现在近藤勇头顶上方,焦黑的左臂裹上一道硕大的鬼爪虚影,扭动180度之后抡出!

    “至于这把‘装饰用’的破刀,就不用报名字了,你可以当它不存在……”

    大江山之力·十成·鬼爪召来!

    面对这位带领新选组和天然理心流一路崛起,以至世人皆知的幕末剑士,他自然不敢小看,一出手便是杀意盎然。

    “来得好!”

    面对这虚实兼备、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握碎中的巨爪,近藤勇刚猛地挥出了手中那略短的长曾弥虎彻……

    “噗呲!”

    下一秒,那胁差半截锐利的刀尖,就好像被什么力量牵引、吸入一样,切豆腐似地没入了望月澈那焦黑一片的掌心……

    天然理心流·虎尾剑!

    “喔?!”

    半空中的望月澈,发出了诧异的低呼。

    要知道,“茨木の手臂”在植入他身体之前,便早已成就怨物。

    对方这一剑竟锐利如斯,竟然连无坚不摧的怨物都能破坏!

    “第一次见到虎澈的敌人,总会嘲笑我太短……”

    趁此机会,近藤勇主动贴近距离,抬脚踩在望月澈脚背上,贴身势大力沉、快若闪电地一肘顶中对方腹部!

    “但他们却不知道,天然理心流的前身,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可是包含了刀、剑、棒、薙、枪、柔、风水、筑城在内的古武术!”

    “古武术?”

    被利刃卡住手臂、锁住脚步、轰中腹部,望月澈一时竟脱离不得……

    “相比拔刀砍杀,我更喜欢拳拳到肉的真实感,所以才故意选了这柄比太刀、打刀都短了一大截的胁差!”

    膝撞、肘顶、头槌、掌击、千年杀……

    “今日,请阁下领教一下……”

    近藤勇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在鬼神之力包裹下,都化作了一击夺命的绝世凶器。

    “天然理心流,极意必胜三本!”

    谈笑生风间,势大力沉、连绵如雨的攻击,在望月澈钢铁般的娇躯上如花般绽放!

872 你是哪一种

    “噗!!!”

    遭到接连重创,大蓬的鲜血自望月澈口中喷出,溅到近藤勇的脸上……

    “抱歉,从我选择武士之路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毫不在意被染红的视线,近藤勇在行云流水般的贴身重击后,抽出整个没入那漆黑鬼臂、却没有粘上一滴鲜血的虎澈,毫无停歇之意地朝着面前男子脖间斩出……

    “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将挡在前面的人都砍死!”

    这名看似憨厚的武士,举手投足间招招夺命,眼中满是对生命的淡漠。

    “不断地、不断地杀人,直到自己被人杀死!”

    身为“幕末第一斩人组织”的局长,杀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和年少时在多摩田间除草没多少区别……

    只交手不过刹那,强如望月澈竟然已到了几近被斩首的局面!

    “嘿嘿嘿嘿……”

    生死关头,面对眼前这记避无可避的斩首一刀,惨遭重创、遍体鳞伤的望月澈不退反进,狂笑着迈前一步……

    “咣当。”

    某种金铁交鸣、骨头碎裂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

    “这是……”

    源自对危机的敏锐直感,让近藤勇双眼如针尖般收缩……

    “近藤局长,现在还没注意到,未免有些不雅。”

    他下意识想要后撤,却发现望月澈已经抬手接下了自己这必杀一刀……

    “这只手,本就不属于我的,任你斩下又如何?”

    不但如此,那焦黑的左臂竟如刀鞘般,将那略短的长曾弥虎彻连根吞入、用腕骨锁住,无法拔出!

    近藤勇这才回想起来,从头到尾,对方这狰狞的左臂,未曾有一滴鲜血流出。

    “就连力量……也变强了?”

    不但如此,对方自刀刃上传递而来的力量,远比之前强悍了不止一倍!

    “不,是你变弱了。”

    原本伤痕累累的望月澈,全身灰焰忽如针芒炸裂,左臂上的焦黑沿着胸膛,飞速蔓延上了左侧的半个身躯和脸庞……

    “这、这味道……”

    看着眼前形貌逐渐变得比自己更加不似生人的男子,近藤勇这才注意到,一股醇厚微醺的香甜,已悄然在自己口鼻间弥漫。

    “你用了毒?是……什……么……时……候……”

    沉浸在这让人变得柔软、慵懒、不愿舍弃的甘甜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江户,坐在试卫馆那破旧狭小的“芋头道场”中,和众人把酒言欢的日子。

    “来来来,近藤桑,难得今日官家赏了酒喝,再干一杯!”

    “喔,源三郎,今天酒兴不错嘛……这点酒算什么,等我们受了那些大人物赏识,今后自有喝之不尽的美酒!”

    “宗次郎别练剑了,快过来喝一点……只要把你灌醉,明日的比试我就有机会了……”

    “喂喂,宗次郎还没够喝酒的岁数呢……话说,心底的阴谋全都和壶里的酒一起洒在榻榻米上了啊!”

    “你们这群食客,近藤先生在此,竟然敢大声嚷嚷……呕哇哇哇哇……”

    “说什么呢,明明是同为食客的阿岁你说话最大声,还第一个吐了!”

    那是深埋在时光长河里,永远回不去、也忆不起来的,一分银一壶的,劣质清酒的美妙滋味。

    “不,这不是毒……是酒……是藏在你自己心底,最香醇的酒。”

    就在近藤勇吃力地自那无限堕落的甘甜中凝聚起意识时,望月澈那漆黑的鬼手已然捏在了他的脖间。

    “这对破玩意儿被人弄断以后,就变得不怎么灵光了……”

    他额头上原本的两个红色“小凸起”,此刻似乎已比之前微微长出了一截“鼓包”。

    “刚才阁下帮着热了热身,好像经络和汗腺又疏通了呢。”

    在羊蹄山脚下某起“交通事故”中,“酒吞の鬼角”被折断后,他便彻底失去了与其的联系。

    “看来,我体内那两个家伙,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诚实得紧呢?”

    他身上植入的一手一角,平日里看似水火不相容,在关键时刻却又水乳交融得难舍难分。

    在与近藤勇交手时,那本以为已经彻底损毁的鬼角,竟然在危机的刺激之下,在同宗同源的“茨木の手臂”和“真·大江山之力”滋养下,如同雨后的豆芽般顽强地开始萌芽。

    虽然这“神便鬼毒酒”的气息浓度大不如前,但只要足够的时间积累,亦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体内的“神便鬼毒酒”越来越多,近藤勇那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酡红,嘴角却带上了豪迈的笑意。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叫……”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

    打断了望月澈的话,近藤勇自顾自地问了下去。

    “贯彻自我理念的人……”

    “追寻生存意义的人……”

    “你是哪一种?”

    ……

    应庆四年,四月二十五日。

    淅淅沥沥的雨中,身穿黑色条纹织羽、胸前系着白色纲目、脸色黝黑的男子,正一脸肃然地坐在架笼内。

    身旁,一名士卒正在用剃刀小心翼翼地为他刮掉胡须、剃好月代头。

    无视了四周手持火枪的部队、一脸好奇的民众以及人群中泪流满面的长子……

    他仰头饮尽辛辣呛喉的清酒,望向江户方向的天空,由始至终不发一语。

    任凭手中的瓷碗,无力地落入一旁的土坑,也懒得看一眼。

    反正一会,自己的脑袋,也会滚到那里面去。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待须发皆肃、衣冠整齐之后,四十岁左右的瘦高刽子手,拖着长刀来到了他身后。

    “快受电光三尺剑,只将一死报君恩……”

    以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了一句,男子摇了摇头。

    “只可惜,不能像个武士一样堂堂正正切腹。”

    身后的刽子手无声地叹了口气,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你……”

    原本背对着他的中年男子,突然回过了头,一对虎目看得那刽子手动作一滞。

    “拜托你了。”

    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中年男子便回了头,淡然地看向远方的天际。

    “岁,现在在干什么呢?”

    在长刀及颈、人头滚落坑底前的这段漫长时光,他的思绪已然飘散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抱歉,接下来的路,要你一个人走下去了。”

    回到了多摩乡下,和背着药箱沿街兜售的土方岁三一起,并肩奔跑在田间小路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天。

873 同一种人

    “哪一种?让我想想……”

    看着手中全身酸软、目光迷离的近藤勇,半张脸和半个身子化作炭黑的望月澈,狞然一笑:“喔,对了……我哪一种,都不是。”

    下一秒,红色的鬼纹自皮肤下方浮现,覆盖了他的右半身。

    “我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事物,一心想成为‘鬼’的人!”

    此刻,以眉心为中界线、猩红与焦黑各占一半的他,宛若大江山上择人而噬的鬼王!

    体表的灰焰和弥漫的“神便鬼毒酒”气息,以他那漆黑右臂为中心汇聚,化作一股旋风……

    “啪。”

    一缕火星,突然在他摩擦的指尖闪现。

    “蓬!”

    那代表“真·大江山之力”的灰焰,瞬间将“神便鬼毒酒”气息如泄露的天然气般引爆,化作冲天的赤焰!

    “这融合酒吞和茨木力量的一招,原本是为对付某个家伙准备的,到北海道之后却一直没机会用……”

    “就以此招,代表我对阁下的敬意吧!”

    被鬼手箍住的近藤勇,连同其体表的鬼神之力一起,陷入了这高频炸裂的赤焰之中。

    大江山之力·十二层·大炎起!

    “蓬蓬蓬蓬蓬蓬蓬!”

    一瞬之间,望月澈那爆起无数火光的手中,只剩下了一具被焚烧得漆黑的枯骨!

    “区区鬼神,也不过如此……”

    抬手将手中黑色骷髅扬做飞灰,望月澈大步踏上了通往五棱郭城内的拱桥……

    “喔?这些怨灵是寄生在了阵势之中,所以还能复生吗?”

    四周樱花树下死而复死、一拥而上的怨灵武士,直接被他身上扩散的赤焰湮灭。

    “荒木宗介、藤原拓海……这一次,赢的人是……”

    就连附近的黑发和人偶,都趋利避害般自动与望月澈拉远了距离,仿佛他才是横行五棱郭城下的恶鬼。

    “……嗯?”

    他话未说完,一道魁梧的身影,自桥对面的城门处缓缓现身……

    “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麻烦吗?”

    额头青筋炸起,望月澈再次抡动赤焰萦绕的左臂……

    “桀桀桀桀桀,望月澈是吧……看来,我们是同一种人……”

    与此同时,那道身影快若闪电般地自城门处窜出,顶着赤焰焚身的一拳,将手中短刀狠狠地插入了望月澈的腹部!

    “只有化作枉顾生死的‘鬼’,我们才能守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

    来人,正是刚刚在他手中化为灰烬的鬼神,近藤勇!

    ……

    就在望月澈与近藤勇在五棱郭西北侧城门处激斗之际,相距不远的东北侧城门处,浑身金芒炸裂的藤原拓海,也正身陷刀光剑影之中。

    一名名浑身漆黑的怨灵武士,正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朝他发动着冲锋。

    但无论是锋利无光的刀刃,还是透过风雪的子弹,在接近藤原拓海身体时,全都如同遇到了一块永远无法捡起的肥皂一样,差之毫厘地偏移到两侧。

    而原本在这片区域,与这些怨灵武士缠斗的黑发与人偶,在他来到之后,全都如退潮般悄然散去。

    “差不多就够了,烦不烦啊……”

    面对眼前密密麻麻、眼花缭乱攻击,藤原拓海一个马步向前,高举双臂,王八出洞般往前猛一探头……

    “拓海·光子冰刀V1!”

    在他这扭曲而夸张的姿势之下,一束耀眼的光束,如柔韧的长鞭一样自他头顶窜出,以“S”型向前横扫而过!

    “我会拯救北海道,神明之力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

    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台词声中,那与藤原拓海头顶相连的“超大型呆毛光束”所过之处,密密麻麻的怨灵武士全都化作灰烬,洒落空中。

    原本黑压压一片的方阵,顿时被“清理”出了一大片“空白”。

    “真正的强者,在战斗中应当是带着一丝微笑的!”

    虽然看似“除灵如割草”,但藤原拓海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松懈,依旧保持着体操般莫名鬼畜的姿势、越发熟练地甩动着头部,用那“呆毛光线”不断湮灭着眼前的黑色洪流。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停下一秒,眼前的空白便会被樱花树下重新凝聚、不断涌出的黑色身影所填满。

    “还不打算出手吗?那就继续试探一下……”

    无视了眼前源源不绝的怨灵武士大军,藤原拓海目光,始终停留在后方的拱桥上……

    一名身披猩红披风、头戴黑色机车头盔的诡异男子,正如泰山般巍然而立。

    虽然从头到尾未曾出手,但对方身上那深邃如海的鬼神之力却做不得假。

    面对部下的“伤亡惨重”,这名男子面不改色地掀起身后的红色披风,一枚硕大的“诚”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在下土方岁三……新选组副长、虾夷共和国陆军奉行并……”

    手下在自己身前如割草般倒下的场面,他这一生已见得太多。

    因为,他正是一手缔造了五棱郭城下这一切的“新选组鬼之副长”,土方岁三。

    随着土方岁三的动作,四周的樱花树下,越来越多的黑色身影破土而出,摸出手中单发铁枪和黝黑长刀,向藤原拓海发动着自杀式冲击。

    “敢问这位神官,来自哪一所神宫?”

    盯着桥面对面那名神官打扮的青年身上绽放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纹”,土方岁三眉头微皱。

    “城门三选一,结果抽中了SSR的土方岁三吗?我的运气还真不错呢……”

    『不过,这跨时代的机车头盔,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江户时期某种不为人知的潮流?』

    忌惮地瞥了一眼那桥上的鬼神,藤原拓海故作认真地回答起了对方的问题:“在下来自,明治神宫……”

    与此同时,或许是不满足于头顶那“呆毛光线”的除灵效率,他如同做广播体操一样,双臂在胸前交叉、左右伸展、向上并拢……

    “拓海·帕尔特光弹!”

    话音未落,他双手在左腰汇聚能量,右臂从胸前水平推出一枚金光汇聚的巨箭……

    这枚巨箭似缓实快地将所过之处的怨灵击溃,狠狠砸向拱桥上的土方岁三,爆发出一圈夸张的菊纹震荡波!

874 流年尽相催

    “啊哈哈哈哈,果然要没人看着的时候,“藤原状态”才能发挥最强的力量!”

    沿着眼前“清洁溜溜”的道路,藤原拓海叉腰狂笑着踏上了桥头。

    若是有人围观,他比划这些中二姿势时,难免会因为动作不够“到位”、台词太小声等原因导致“信念”不足,从而让术式的效果大打折扣。

    此时旁若无“人”,自然任他发挥,怎么尴尬怎么来、怎么中二怎么摆!

    “原来如此,明治天皇,也修神宫了吗?”

    烟雾消散、怨灵退散,露出孤立于桥上,毫发无损的土方岁三。

    那菊纹神力中弥漫的澎湃威压,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岁月常相似,花开依旧人不复,流年尽相催。”

    仿佛藤原拓海刚才搓出的巨大光箭只是一阵微风,他略带惆怅地撩起发尾、低声轻叹,如伤春悲秋的诗人一样温婉而吟:“纵然贵为天皇,在一百五十年的时光面前,也不过是一粒尘沙……”

    日本的神社,因为用途不同,有着“神社、大社、神宫、宫”等各种社号之分。

    其中,成立神宫,必须获得天皇的许可。

    因为,只有将“已故皇族先祖”当做神明供奉的神社,才能被叫做“神宫”。

    “在生的领域,我们终究败给了皇室,但时代变了……”

    土方岁三从腰间摸出一柄长枪,指向了藤原拓海:“另一场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砰!”

    扣动扳机的一瞬,他整个人随之化作一枚硕大的子弹,带着螺旋的气浪来到了藤原拓海身前……

    “放弃吧,幕府早就灭亡,你的战斗已经没有了意义……“

    面对这快如鬼魅的突袭,忘却恐惧之后,身为“超高校级游戏玩家”的藤原拓海反应亦极快。

    “强悍的力量,只会招来另一种强悍的力量,让纷争无止境!”

    他双手在胸前画叉、摆出了“此路不通”般的姿势,顺势向前一推……

    “拓海·月光屏障!”

    一道璀璨的金色屏障,在他双掌之间生成,让土方岁三化身的子弹不得寸进!

    “哼,幕府灰飞烟灭与我何干……”

    “从头到尾,我守护的都不是幕府,而是阿胜创建的新选组!”

    屏障之前,土方岁三现出身形,拔出腰间长刀!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天然理心流土方岁三,携十一代和泉守兼定、越前康继、堀川国广、下原康重,见参!”

    于此同时,一柄、一柄、又一柄出鞘的利刃,自他身后浮现。

    “哪怕只剩一人,只要我还在,新选组就是不灭的!只要诚之旗帜不倒,我们就会继续战斗!”

    话音未落,土方岁三如正在演奏的指挥家一样,带着周身利刃翩翩起舞……

    五月雨七变化……

    天然理心流·奥义·浮鸟之位……

    无想平突刺……

    向拔击剑……

    秘剑·月之轮舞……

    五柄鬼神之力萦绕的长刀,在空中带出变化莫测的轨迹,密密麻麻地斩击在藤原拓海身前的屏障上,带起一道道龟裂!

    仿佛他一个人,就是一只军队!

    “嘶……什么仇什么怨啊?”

    感受到压力突增、屏障摇摇欲坠,藤原拓海连忙加大了神力输出。

    “这家伙,可不是开玩笑的……”

    隔着半透明屏障与挥剑连斩的土方岁三对视,对方机车头盔下那细长冷峻的双眼中,那抹玉石俱焚的狂热让他一阵胆寒!

    没想到,这名看似温润如玉的鬼神,一出手便是舍身弃死的狂热英姿。

    “不愧是明治神宫的神官,果然法力高强……”

    见藤原拓海手中那菊纹绽放的屏障顽强地抵住了自己的攻击,土方岁三露出了棋逢敌手的笑意:“很好,若非如此,作为手下败将的我们,岂不是死不瞑目?!”

    『喂喂,你现在站在这里,已经是‘死不瞑目’的最好诠释了啊!』

    那五柄长刀,如同五名绝世剑道高手,绵密如雨地斩击在藤原拓海手中屏障上,让人根本无暇变招……

    “不过,若阁下的决心仅此而已,恐怕无法像当年一样阻碍我麾下大军的脚步!”

    『一百五十年前明治神宫都还没修,谁阻碍过你了啊?!』

    与此同时,土方岁三身后,无数漆黑的身影,如奔流的黑潮般悄然汇聚,紧随其后朝着藤原拓海呼啸而来!

    无数漆黑子弹与兵刃,怒涛般冲刷着本就布满龟裂的屏障。

    面对明治天皇的“代言人”,这位传说中的“鬼之副长”,终于露出了自己狰狞的一面!

    “如此军势,难怪当年能一夫当关,凭五十人便能在数千敌军面前守住一本木……”

    一时间,藤原拓海仿佛身陷千军万马之中,被这连绵如雨的攻击和强悍的军威压得快要不能呼吸。

    “我真的,能战胜这样可怕的军队吗?”

    和这些沙场百战、历经生死的灵魂相比,自己只不过是空有力量的温室花朵罢了。

    “咔嚓!”

    稍一迟疑,他手中的屏障,已轰然碎裂!

    “不,我在想什么呢……”

    一想到在那魑魅魍魉环绕的漆黑医院中,还有人在等待自己归去,藤原拓海心底再次充满了力量。

    “对面都ALLIN了,我可不能畏手畏脚。”

    矗立千军万马之中,藤原拓海如礁石般巍然不动,体表金芒随着接连及身的攻击越发炽热!

    “当两股力量相汇之时……”

    他双腿并拢、双手朝两侧伸出,摆出拥抱天空一般的姿势……

    “耀眼的光辉之中,将显露真正的身姿!”

    狂暴如雷霆的金芒,自他双手中疯狂汇聚,越发耀眼……

    “嘿,终于拿出点真本事来了吗?”

    感受到藤原拓海手中可怖的威压,土方岁三下意识向后退去……

    “拓海·火花传说!”

    与此同时,藤原拓海猛地旋转身体,在狭窄的拱桥上掀起一股直冲天际的菊纹龙卷,将四周的怨灵蒸焚作飞灰……

    紧接着,那雷霆风暴在他手中压缩成粗壮迅猛的硕大光球,透过土方岁三的身体,直直劈入了后方的城门内!

875 永不低头的新选组

    “这……这一下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看着金忙爆裂、空无一物的桥头,藤原拓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腰酸腿软、脚步虚浮。

    “不错……这才有点……神子的模样……”

    菊花纷纷洒洒间,露出了孤独跪伏城门前、全身颤抖的土方岁三。

    “虽然你的术式看起来奇奇怪怪、闻所未闻,但也只是通过‘空想’的方式运用神力,无法脱离‘等价交换’的本质……”

    此刻,他四周空无一人,整条左臂和身后的长刃已化作了碎片,俨然一副败军之将的凄厉模样……

    “没猜错的话,刚刚那招,应该暂时也耗空了你体内储存的神力吧?”

    中了藤原拓海这全力一击,土方岁三周身萦绕的鬼神之力,亦较之前虚弱了许多,但他身后披着的猩红旗帜上,白色的“诚”字,依旧倔强地随风飘扬!

    “哼……些许神力,对我来说,就和每个月准时入账的那亿点点零花钱一样……”

    “反正不是我赚的,不心疼。”

    小腿狂颤、伸手扶在桥墩上的藤原·凡尔赛·拓海,嘴上依旧不甘示弱。

    “轰隆!”

    就在二人借着“嘴炮环节”各自喘息之际,相距不远的西北面城门处,爆发了出肉眼可见的冲天烈焰!

    “嗯?竟然……连阿胜都败了?!”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土方岁三脸色一白,随即倔强地一笑:“嘿,阁下的同伴,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我原本还担心,阿胜太过乏味呢。”

    顺着土方岁三的目光看向西侧那道火光缠身的熟悉身影,全身脱力的藤原拓海,脸色稍松:“吼吼,望月澈那个家伙,虽然脑袋里装了不少水,但惟有打架这件事上,还算……”

    “砰!”

    下一秒,一道魁梧的身影,自城门内冲出,再次与屹立桥头的望月澈缠斗在了一起!

    “什么……这鬼神……居然这么快就能原地复活……就算是MOBA游戏也要读秒的啊!”

    “砰!”

    藤原拓海“指正”未完,一道血花突然在他肩上绽放……

    “这一枪,只是警告……”

    自地面缓缓起身,单手持枪的土方岁三,眼中的杀意更胜之前。

    “战斗的时候,阁下的眼睛,最好不要离开自己的对手!”

    “你……你怎么……”

    在藤原拓海诧异的目光中,土方岁三全身衰退的灰色气息,突然冲天而起!

    那断掉的左臂、破损的戎装和残缺的兵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周的黑雪压顶的樱花树下,一道道黑色身影再度崛起!

    “没错!我还没完!”

    土方岁三异常狂热地咆哮着,示意麾下将士,向藤原拓海再度发起冲锋!

    “这‘逆五芒星阵’内积蓄了一百五十年、足以淹没北海道的怨气,此刻全都为我所用……”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狠狠砸在藤原拓海慌忙撑起的屏障之上……

    “不管是我、阿胜、宗次郎,还是其他人……怨气不散,死斗不歇!”

    时不时有兵刃透过神力的庇护,在藤原拓海身上带起一缕缕血痕。

    “阁下面对的,可是永不低头的新选组!”

    在土方岁三的鼓舞下,这些新选组的怨灵武士,竟然越战越勇、越死越强!

    『你在想什么呢,白痴神子……』

    与此同时,陆仁那慵懒的声音,在藤原拓海耳旁响起。

    『朕当年未曾输给他们,今日你亦不许败!』

    更加澎湃粗大的神力,以一浪接一浪、八浅二的节奏,深毫不怜惜地涌入他那虚不受补的身躯!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受苦受累的可是我啊混蛋!”

    忍受着“通道”被过于粗壮的神力不断拓宽的酸胀感,藤原拓海交叉双手、甩动头部,同步射出两道内蕴菊纹的光线……

    “喔?看来阁下,还留有余力嘛……”

    看着眼前突然“焕发新生”的少年神官,土方岁三双眼彻底化作血红,身后的五芒星要塞源源不绝地朝他递出黑色气息,如同共鸣般与灰白的鬼神之力交缠在一起!

    “随我冲锋,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被他的狂热感染,四周的怨灵武士们发出怒吼,兵刃上竟也带上了一丝鬼神之力!

    “不好……”

    见势不妙,藤原拓海背部展开金色双翼、整个人腾空而起,退出了包围圈……

    他可不会傻傻待在原地,硬抗如此海量、带着“鬼神之力”的攻击。

    “临战脱逃,这就是明治天皇神子的气度吗?”

    土方岁三抬起手中长枪,化作黑色子弹掠到他身前,一刀将藤原拓海身前屏障斩得稀碎!

    “啧,我的任务,只是把你们牵制在桥头。”

    半空之中,脱离了那些怨灵的围困,藤原拓海压力锐减。

    “至于其他的事情……”

    他撇了撇嘴,双手绽放出一道火花,不甘示弱地在对方胸口灼烧出一道窟窿!

    “有个比我更强的白痴,自会去处理!”

    一人一鬼神,就这么在半空中硬碰硬地对轰起来!

    “除了东门那个带着恶鬼气息的家伙之外,在下可没感应到有比阁下更强的存在……等等……”

    突然,土方岁三停下了手头动作,若有所感地看向了正南面的城门方向:“……宗次郎?”

    “嘿嘿嘿,按战国武士的速度,也差不多该到那边了吧?”

    见到对方脸上的诧异,藤原拓海嘴角露出了奸笑。

    ……

    『穿着红鞋的女孩子,被外国人带走了』

    幽怨冰冷的童谣声,回荡在五棱郭最远端的南门。

    『从横滨码头乘船,被外国人带走了』

    铺天盖地的黑发,如海浪般波动着,淹没了整个城门外侧的地面和桥面。

    『现在已经变成了蓝眼睛,她一定在外国人的国家吧』

    形形色色的娇小人偶,如黑海中穿梭的飞鱼群,在“海面”上下来回跃动。

    『每次看到红鞋就会想,每次见到外国人就会想』

    护城河外侧的樱花树下,时不时会有全身漆黑的武士破土而出。

    但下一秒,那些武士尚未来得及反应,便会被这黑海中的人偶群和黑发吞噬。

    而在那不断卷起的“黑浪”与“飞鱼”之中,一道单手持剑、快若闪电的身影,正劈波斩浪地前行着……

876 无法防御的一剑

    “阿菊小姐,这么跑下去,赢的可会是在下哦。”

    每当那身影带着刀光掠过一段距离,便会有数具人偶在漫天纷飞的黑发之中碎裂一地、再起不能。

    “上面两个城门,已经有人接手了,阿菊可不一定输哦……阿菊用得意的表情说道。”

    而被那道身影追逐的对象,则是一具黑色和服、粉色碎花腰带的娇小女童人偶。

    仔细看去,四周浓密似海的黑发,正是源自那具人偶的头部。

    这人偶,自然是来自万念寺的网红级鬼神人偶,阿菊人形。

    凭借着密密麻麻的人偶与黑发的牵制,本就动若狡兔、疾跑似风的阿菊人形,恰到好处地与后方那道闪烁的身影保持着距离。

    “队长,要不要开枪……”

    “不行,那鬼神速度太快,开枪反而更容易误伤阿菊小姐和那些人偶。”

    此时,拱桥上,唯一没被黑发覆盖的区域内,以森罗司为首的数十名防灾机动队队员持枪而立,一脸紧张地看着黑发之中的战况。

    “既然如此,为了不被土方先生和近藤先生抱怨,恕在下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下一秒,手持长刀、身穿黑色织羽的清秀少年,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开火!”

    面对眼前突然现身的杀神,这几十名队员,第一时间扣下了扳机!

    “抱歉,因为自己学不会,所以我最讨厌别人用火枪了……”

    但是,枪声并没有如约而至。

    因为,他们本该压在扳机上的食指,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与手掌的连接。

    “呃啊!!!!”

    “我……我的手……”

    好似打翻了一筐豆角,数十根指尖齐刷刷落地,一束束血柱后知后觉地喷涌而出!

    “阿菊小姐,如果继续这么避而不战……”

    置身哀嚎遍野的,少年手中长剑毫无杀意地低垂一侧。

    “下一次亲吻地面的,就会是他们的项上头颅了。”

    虽然眉眼之间满是阳光的笑意,但刀尖上仍在滴落的鲜血,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言出必行。

    “阿菊小姐,不必顾忌我们……”

    捂住断指处,森罗司一脸惨白地冲远处那娇小的人偶嘶吼道:“为了函馆的万千市民,请您务必将这些怨灵阻止在这里!”

    “所以,这就是你们天天挂在嘴边的武士道精神嘛……阿菊用鄙夷的表情问道。”

    娇小的阿菊人形停下脚步,悄然肃立到了桥头一侧。

    “抱歉,对现在的在下来说,只要能与新选组的诸位一同战斗到最后一刻,稍微违背一点武士道精神,也不算什么……”

    紧接着,冲田总司身影一闪,掠过了十余米的距离,带着刀光来到了阿菊人形身前。

    “病恹恹地待在某个小木屋里,连近藤先生的死讯都没来得及知晓,便咳着血郁郁而终这种经历……有一次便够了!”

    翻涌的黑发与人偶,汇聚成一道粗壮的手臂,迎着他的剑光而上……

    “没用的……”

    如倦鸟归林般冲入那黑色手掌中的冲天总司,纤细的身形突然带上了一道叠影。

    “就让阁下见识一下,身为天然理心流试卫馆塾长的在下,最为得意的一剑!”

    “铮。”

    下一秒,身影模糊之际,冲田总司手中的“加州清光”也随之一分为二,化出另一柄长短、款式皆不同的长刀……

    这两柄不完全重叠的长刀,交错而又互不妨碍,一道撕碎了黑发组成的手臂,另一道则从阿菊人形的身上掠过!

    “贰之突刺,是在下自创的,能够在同一时间、同一位置,同时存在两道斩击的剑技……”

    “咔嚓。”

    置身黑发庇护之中的阿菊人形,那对纤细娇小的手臂,就这么在刀光中坠落在地。

    “无论拦下哪一剑,另一剑也会斩中目标……所以,也被人们称为‘无法防御的一剑’。”

    “哼,即便如此,阿菊也不会让你就这么踏过这座拱桥!”

    面对这持剑而立、斩人不眨眼的微笑剑客,失去双臂的阿菊人形,却一步也没有退开的意思。

    “阿菊答应过永吉哥哥,要庇护喜爱阿菊的大家……阿菊竖起眉毛认真地说道!”

    在她身后,无数漆黑的长发与人偶,化作了近十余米的滔天巨浪,层层叠叠地压向冲田总司!

    “没用的……哪怕是再多的阻碍,也无法阻止我斩中目标喔!”

    冲田总司的身影,再度消失在这人偶与黑发的浪潮中……

    “铮……铮……铮……”

    身形闪烁、剑光如雨,漫天人偶残肢与碎发之中,那置身其中、一步也未曾挪动的阿菊,身躯瞬间裂成了数块!

    “阿菊小姐!!!!”

    看着这尊人偶鬼神为了自己这些“人质”,竟真的不闪不避、任凭宰割,森罗司一行虎目泛红、血泪喷涌……

    “跟那家伙拼了……躲在小姑娘裙下,可不是防灾机动队的风格!!!!”

    “冲田总司……有本事就放开她,冲我们来!”

    顾不得钻心的断指之痛,他们用中指扣动手中扳机,将保留到最后的子弹,纷纷朝着冲田总司倾泻而出!

    “你们这些人不是……觉得头发会长长的阿菊很可怕……”

    黑发环绕之中,坍塌一地的阿菊人形,那尚算完好的半张陶瓷面容依旧面无表情。

    “甚至,吓得连家里的人偶都丢掉了吗?”

    她的目光越过自己身前现出身形的冲田总司,落向了后方疯狂开火的一众队员……

    “为什么……现在又要为了早就死掉的阿菊,丢掉自己珍贵的生命呢……阿菊用迷惑的表情问道。”

    那一张张泪流满面、狰狞扭曲的面容,逐渐和记忆深处,某张熟悉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永吉……哥哥?”

    ……

    大正七年,北海道。

    “阿菊!!!!”

    灵堂之中,传来少年伤痛的咆哮。

    “永吉,你清醒点,阿菊那孩子,已经走了!”

    “那孩子命不好,生在我们这种饭都吃不饱的家里,身子才会这么弱……”

    “哎,据说永吉最喜欢这个体弱多病的妹妹了,攒下的第一笔工钱,还特意去买了老贵的人形为她祈福呢。”

    接着,是家人的劝慰,和亲朋好友们絮絮叨叨的叹息。

877 和以前一样

    “阿菊最怕黑了,肯定不愿意一个人被埋在又黑又冷的柴山里!”

    趴在草席边上、彻夜未眠守护着其中那娇小身躯,少年眼泪横流的面容上,满是不舍与怜惜:“不行,我决定了,你就留在家里……”

    “和你最爱的人偶,还有大家一起……就和以前一样!”

    『既然和以前一样……为什么,永吉哥还会哭得这么伤心呢?』

    “和以前一样”的日子,并不算太长久。

    伤病、战乱、饥饿、灾祸、意外、鬼怪、怨灵……

    在阿菊还来不及去了解便离开的世界里,总会有太多这样那样的事物,能够让佛龛前那一张张温暖的面容逐个消失。

    “阿菊,你这人偶的头发又变长了呢,一定是你附身在上面了对吧?真好,让我好好给你梳梳……”

    “阿菊,听说满世界都在打仗,军部的疯子到处征兵,昨晚已经把征兵令贴到家门上了。”

    “阿菊,他们说,我要是不去库页岛服役,就会连村子里的人一起杀掉。”

    偌大的家族,不知不觉间,日夜供奉佛龛前、述说着“新鲜事”的,竟只剩下了当初的少年。

    “但我一走,这家里就没人了,又没办法带你一起去……要是进来小偷,该怎么办呢?”

    『阿菊,终于也要和永吉哥,分开了吗?』

    看着永吉哥那张被岁月变得沧桑瘦弱、微笑却始终温暖如一的面容,浑浑噩噩、藏身人偶中的阿菊,“心”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痛”。

    “阿菊,我已经和万念寺的主持说好了,你在这里很安全……”

    “而且,有最爱的人偶陪着,你既不会寂寞,也不用害怕有小偷进来。”

    万念寺,佛龛之前,一身戎装的永吉哥微微一拜之后,在光头主持的送别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你要乖乖听话,等哥哥回来接你。”

    『阿菊,会乖乖等永吉哥回来,不论多久……』

    这一别,便是七年。

    “阿菊,哥哥回来了,还给你买了新的和服呢……”

    “不过,主持说,你现在的状态,继续待在万念寺会比较好……反正家里的房子塌了太久,现在也没法住……”

    回到寺里的,是历经磨难、远比实际年龄更显沧桑的永吉哥。

    “别担心,哥哥不会去服役了,会每天来看你的呢。”

    『欢迎回来,永吉哥……』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佛龛上那人偶僵硬冰冷的陶瓷小脸,嘴角微微拱起,仿佛在开心地微笑。

    『这七年里,阿菊很乖哦……不但学会了照顾自己,还照顾了很多和阿菊一样的小孩子呢!』

    有着永吉哥陪伴的日子,远比之前更加温暖。

    虽然阿菊没办法做出表情,也没办法“说”出一句话,却好似回到了“以前”。

    但是,就像总会出现的“但是”一样,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

    “阿菊,医生说,我这身子,也没几天了……若是我走了,你就得听主持的话……哪怕有不了解的人害怕你,你也不用太介意。”

    “你看,现在有这么多信徒来给阿菊参拜,将最宝贵的孩子托付给你照应……阿菊早就不是小姑娘了,你现在可是大家信得过的大人物了……”

    “你一定要保佑相信着你、喜欢着你的大家。”

    那一日,永吉哥那垂垂老矣的面容,消失在风雪之中,再也不见。

    阿菊唯一的遗憾,是无论如何努力,也没能对露出微笑,亲口说出一句“谢谢”和“一路走好”。

    “阿菊小姐,只要您虔心诵佛,终有一天,会得到佛陀庇佑,渡您前往彼岸,与令兄团聚。”

    陪伴阿菊的,只剩下每日端坐佛龛前、念经礼佛、日渐苍老、消失不见的老老老主持、老老主持和老主持。

    ……

    “不,阿菊不能倒在这里……阿菊答应过永吉哥……阿菊用倔强的表情说道。”

    五棱郭南面桥头处,阿菊人形的残肢缓缓蠕动,吃力地想要拼凑在一起。

    “阿菊,振作起来……”

    “休想欺负阿菊!”

    四周的黑发和残缺的人偶,吃力地汇聚在四周,拼尽全力想要护住她。

    “看来,你附体的这具人偶,意外的脆弱呢……明明是个没跟人动过手的小丫头,何苦与我等为敌呢……”

    看着眼前残破的人偶鬼神,屹立枪林弹雨中的冲田总司微微一叹,手中加贺清光一分为二,毫不怜惜地一剑斩出!

    “结束了,阿菊小姑娘!”

    “永吉哥,这些年,阿菊一个人……好寂寞……阿菊,好想你……”

    看着眼前透过一切、如电光般袭来的刀芒,阿菊人形那雪白的半张陶瓷小脸上,滴落一行血泪。

    “阿菊一直有听你的话……守护大家到了最后……阿菊用欣慰的表情说道。”

    “轰轰轰轰轰!”

    与此同时,刺耳的音浪,自护城河一侧响起……

    “嘻嘻。”

    听见这个声音,阿菊人形身上微弱的鬼神之力,随之一振。

    “阿菊不懂什么打仗、也不理解你们的世界……但阿菊知道,听话的孩子,会有佛陀庇佑……阿菊用虔诚的表情祈祷道。”

    “这是……”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辆黑白相间的重型机车,如猎豹般腾空而起、越过护城河,朝着拱桥处气势汹涌地冲来……

    一道矫健的身影,自那半空中的机车背上窜出,朝着冲田总司和阿菊人形所在当头跃下!

    “喔,又多一个来送死的吗?”

    瞥了一眼半空中那道身影,冲田总司微微一笑,手中加贺清光继续朝着正逐渐恢复的阿菊人形递出。

    与桥面这几十个废物一样,他自空中那道身影之上,感应不到丝毫的“力量”。

    “不过,那也得排队。”

    只要先斩了眼前这烦人的人偶,就再也没人能阻止自己前进的脚步!

    “嗯?!”

    不知为何,冲田总司嘴角笑容突然凝固。

    “不对……”

    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他身形违反物理规律地往后一扭、飞退出数十米,回到了城门之下……

    “啪。”

    与此同时,半空中那道人影,已经落到了阿菊人形身前,冲田总司原本所站的位置。

    “哟,一个大男人,拿刀欺负小姑娘,不害臊吗?”

    身穿防寒服、额头斜斜挂着眼罩、单手扛着一柄木刀的黑发男子,以“斯拉夫蹲”的姿势,横跨在桥面上。

    他手中那柄木刀,不知何时笔直地没入了石制桥面,带出一大片龟裂!

878 斩不断的孽缘

    “荒木宗介?!”

    看清那犯罪值满溢而出的熟悉面容,森罗司等人下意识低呼出了这名半路杀出的男子的名字。

    “你们撤退回医院,与大部队汇合吧……后面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接手了。”

    自伤亡惨重、弹尽粮绝的一众队员身旁掠过,荒木宗介扛着木刀,朝城门处大步走去。

    “撤退?!荒木君,这鬼神可是传说中的天才剑客冲田总司,你一个人……”

    “哼,鬼神……别忘了,在成为越狱犯之前,我可是免许等级“叁”的除灵者。”

    看着荒木宗介孑然傲立的背影,森罗司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对方下一句话堵了回去:“还有,我只负责传达你们那位队长的命令,至于你们要不要执行,与我无关。”

    『对了,据说不执行命令的人,回去会遭到名为‘防灾机动队の尻问’的可怕惩罚?』

    “什么,望月队长的命令?”

    “防灾机动队の尻问?!”

    听见某个关键词,一众队员面色微红,露出了恐惧、渴望、犹豫、痛苦的复杂眼神。

    “那……荒木君,你千万小心!”

    “全、全体都有,无条件收队!”

    “是!”

    拾起一地断指、捂着伤口,队员们沿着黑发与人偶让出的通道,快速退出了五棱郭的区域。

    城门处,冲田总司冷冷地看着森罗司一行离去,却没有丝毫阻拦之意。

    “敢问阁下,何许人也?”

    由始至终,他警惕而兴奋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桥面上,朝自己走来的这名男子身上。

    因为,就在冲田总司即将手刃阿菊人形那一瞬间,他那颗敏锐的剑心,自从空中那道身影上,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杀机……

    仿佛,自己只要多停留半秒,就会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很好奇,这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量波动的男子,究竟凭什么,能散发出让不死不灭的鬼神都感觉触之必死的杀机?

    “询问别人之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吗?”

    漫天怨雪、散落护城河四周的黑色气息,全都以大步流星的荒木宗介为中心汇聚……

    沿着桥面走过的他,仿佛在地狱与黑暗间穿行的恶魔,让人越发看不透。

    “抱歉……”

    注意到对方扛在肩膀上的木刀,冲田总司若有所悟:“依赖火枪的废物斩多了,差点忘记身为武士最基本的礼节。”

    只见他归刀入鞘,放于身侧,以左膝触地、右膝稍离的姿势缓缓蹲下。

    “新选组副长助勤、一番队组长、剑术指导……”

    挺直上身、昂首挺胸,冲田总司左手持刀、右手握柄,对着荒木宗介微微点头:“天然理心流,江户试卫馆免许皆传,冲田总司,携菊一文字则宗、加贺清光、大和守安定见参!”

    他手中那柄长刀如烟雾般模糊、扭曲,逐渐演化出三道形态各异的叠影。

    “嘛,虽然我的剑道只是半吊子……连自己流派的先贤都认不全……”

    看着对方这一板一眼的架势,荒木宗介微微一挑眉,也随之蹲了下来。

    “但‘幕末天剑’、‘花美男天才剑士’、‘土方与冲田的禁断往事’之类的名头,天然理心流那帮老头子可是时时刻刻不忘印在招生简章上,抢了我们玄武馆不少女性学员呢!”

    和茶道、相扑一样,剑道发展至今,有着规定的试前准备礼仪,既表明彼此即将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切磋技艺的虔诚态度,也包含着“胸有成竹,未战心已胜”的信念。

    而剑道的行礼形式,根据流派和场景不同,大致分为站立礼、跪坐礼、蹲踞礼三种。

    冲田总司所行的,乃是一种极具实战意义的古式“蹲踞礼”。

    摆出“蹲踞礼”时,剑客会趁机通过快速喘息平缓心脉的悸动,进入最好的状态。

    而除了平顺身心之外,其如同起跑般蓄势待发、随时可以起身拔刀的姿势,也有着预防行礼时对方偷袭、随时拔刀还击的意味。

    甚至,北辰一刀流中还有着名为“居铺笼手”的技法,专以“蹲踞礼”为起手势,以“担技”方式打击敌方小手。

    单膝点地、挺胸直背,荒木宗介向着对方微微一低头:“北辰一刀流,江户玄武馆免许皆传,荒木宗介,携洞爷湖妖刀星碎,见参!”

    “难怪,用的是木刀……嘿,还真是到了虾夷岛也躲不掉呢。”

    听见对方报出的一串不明觉厉的名号,冲田总司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同步站起的男子。

    “北辰一刀流和天然理心流,侍卫馆和玄武馆……”

    看着对方拔刀出鞘、将木刀高举过顶的熟悉姿势,这位幕末天才剑士,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愫,抬手拔出了手中长刀。

    “既然同为‘免许皆传’,正好你我在今日,斩断这死了也躲不过的孽缘吧。”

    天然理心流和北辰一刀流之间的“孽缘”由来已久,荒木宗介平日里见到的“侍卫馆”和“玄武馆”因为了招募女学员产生的那点摩擦,只不过是百余年延续出的旁枝末节罢了。

    北辰一刀流作为典型的现代意义上的剑道流派,积极改良竹剑和护具,制定对战规则,为近代剑道发展奠定了大量的基础。

    天然理心流则源自古武术,在平日练习中更趋向于真刀对练,可谓是在腥风血雨中搏杀出来、以无招胜有招的剑道。

    自幕末时期起,不光是剑术理念水火不容,两派的剑客更因为政治理念不同而争斗不断。

    当时,“侍卫馆”的天然理心流剑客多为“佐幕派”,而北辰一刀流“玄武馆”门下则是“尊皇攘夷”志士辈出。

    以“尊王敬幕攘夷”为初衷成立的新选组内部,在以芹泽鸭为首的神道无念流一系被内部肃清后,剩下的成员大抵可以分为两派……

    以近藤勇、土方岁三、冲田总司、斋藤一等人为首的天然理心流……

    包括山南敬助、伊东甲子太郎、武田观柳斋、藤堂平助、铃木三树三郎在内的北辰一刀流。

    其中,伊东甲子太郎、藤堂平助一派,因为其与近藤勇等人理念不合,在新选组改革时选择脱队成为御陵卫士,因而违反了土方岁三立下的“局中法度”,而被最强刺客斋藤一肃清。

    而担任过新选组总长的山南敬助,也是因为理念问题擅自脱队,最终被冲田总司带回,按“局中法度”亲自介错切腹而死。

    除新选组成员之外,北辰一刀流门下,还有提出“船中八策”的坂本龙马、创办虎尾会的清河八郎等众多鼎鼎大名的维新志士,可谓是“倒幕专业户”的老巢。

879 何须名讳

    “抱歉,我今天有点赶时间,所以就速战速决吧。”

    拱桥飞雪,二人持刀而立,荒木宗介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北辰一刀流,素来只取一刀……”

    一股磅礴狂暴的气势,自他身上升腾而起,就连四周的怨气涌入速度都陡然提升,开辟出一片更加磅礴的“真空地带”!

    “若能挡下我这一刀,便任你处置。”

    “这是,剑心通明?”

    听着这略微熟悉的话语,怨雪之中这举剑过顶的男子,与冲田总司脑海中某个熟悉的身影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一百多年前的某个雨夜,正是某位同为北辰一刀流的剑客,斩断了他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却又随他回到了新选组基地。

    至今,冲田总司仍记得,在壬生屯所,对方切腹时,自己为其介错的场景。

    对方的刀尖刚刚刺入腹部,自己快若闪电的一剑便已将其首级削下……

    大抵,是没有感受到痛苦的吧?

    “山南总长……这次,悟出了‘那一剑’的我,绝对会接住……”

    刀垂在侧,冲田总司伏低身体,主动朝着对面的男子一步迈出……

    刹那之间,他的身影已消逝在了飞舞的黑雪之中。

    “阿菊小丫头,之前多亏你了……”

    面对消失在眼前的冲田总司,荒木宗介脸色丝毫不变。

    “看好了,大哥哥帮你报仇!”

    甚至,他还有空回头朝身后破碎一地的阿菊人形挑了挑眉。

    “才……不是大哥哥呢……阿菊到万念寺的时候,你还没……小心!”

    阿菊人形的抱怨尚未说完,冲田总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荒木宗介面前……

    “战时分心,阁下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只见冲田总司身影一分为三、复又重叠合一,手中分持菊一文字则宗、加贺清光、大和守安定三柄造型各异的长刀,朝着刚刚回过头来的荒木宗介斩出:“死在我这针对北辰一刀流诞生的‘无名三段突’之下,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荒木宗介左眼“月轮九耀”绽放、右眼无名白焰燃烧,对方的动作在他眼中凝固了下来……

    北辰一刀流·星眼·月轮九耀X虚空之眼友情共演版。

    “看见了。”

    对方那三柄长刀、划出不同的星座轨迹、最终交汇在了同一点!

    紧接着,他堂堂正正、不疾不徐地挥动手中木刀,朝着冲田总司那三柄斩向同一个位置的长刀斩下!

    “没用的,虽然阁下的剑心已臻至化境,却无法抵挡这同时存在于同一个点、甚至能引发‘空间崩坏’的一刀……”

    看着对方这规规矩矩、无可挑剔的“切落”,冲田总司嘴角泛起一抹甜美的笑意:“山南总长……这一次,是我赢了!”

    那个雨夜,被山南敬助斩断了菊一文字则宗之后,冲田总司冥思苦想,终于悟出了这一式“突刺”。

    他这同时运用三柄兵刃、叠加于不同空间却又同时存在的斩击,对手哪怕能看破自己的动作,也拦下其中一刀……

    其余两刀,仍然会越过阻碍、取其项上人头。

    “嘿。”

    双方刀刃即将交汇的瞬间,荒木宗介嘴角突然露出邪笑:“你有三把剑……”

    “本大爷还有四只手呢!”

    符文燃烧、火光耀眼的黑色巨臂,自他背部一左一右展翅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冲田总司当头砸下!

    “原来,之前那可怕的直感,是来自他体内的这玩意儿!“

    看着眼前雷霆压顶的黑臂,之前那曾一闪而逝的致命杀机,再次笼罩住冲田总司敏锐的剑心。

    “不可力敌……”

    见势不妙,他那重重叠叠的三道身影,其中一道突然丝滑圆润、违反物理规则地朝后方闪电般退去,想要暂避锋芒……

    见对方作势欲退,荒木宗介那对黑臂猛地合拢、与他一同握住手中木剑……

    那手臂符文上燃烧着的黯红火焰,随着那刻有“洞爷湖”三字的旅游纪念品木刀燃烧而上!

    “抱歉,时代变了。”

    下一秒,荒木宗介在手中木刀斩到势头最猛之际,突然毫无征兆地松开了双手!

    “什么?!”

    那黯炎燃烧的木刀,斩碎了身前残留的两具冲田总司的身影,化作一轮漆黑的月牙,直直透入了城门之中!

    “在下生平比剑数千场,从未见过有人如阁下般弃剑迎敌的招式……”

    桥头处,冲田总司足尖点地,收刀归鞘。

    “这一招……可有名字?”

    “能斩到人的就是好招,何须名讳?”

    荒木宗介看着那柄纪念品木刀消失在黑暗的城门内,惋惜地摇了摇头:“不过,这么干确实有些废刀……”

    “原来如此,竟是无招胜有招,受教了。”

    一道细若发丝的黑色竖线,缓缓自冲田总司那清秀的面容上浮现,飞速向下蔓延……

    “时代,果然变了……近藤先生、土方先生,吾等逆势而为,或许早已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罢。”

    漆黑的细碎裂痕,瞬间遍布了他的全身。

    “虽然又是先走一步,但这一次,宗次郎可没有当逃兵喔。”

    冲田总司双手在身前合拢,露出阳光般的微笑,向荒木宗介躬身一礼:“能不能,请阁下帮我捎句话……”

    唇齿开合间,这位幕末天才剑客,已在黑雪纷飞之中,碎作了漫天萤火。

    “明明,成佛是白色……但佛陀,却是黑色的吗……好丑……阿菊用嫌弃的表情说道。”

    桥头处,肢体残破、难以聚回人形的阿菊,呆呆地看着漫天荧光之下,那对缩回荒木宗介体内的黑色手臂。

    “呜呜呜……阿菊……阿菊你不要走……”

    “阿菊,我们回万念寺,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那如海浪般翻涌的黑发之中,残余的娇小人偶,正将她环绕其间。

    “不、没用的,阿菊不在以后,你们不要乱跑,回去万念寺找主持,照顾好自己……阿菊用不舍的表情说道。”

    和普通鬼神不同,她的鬼神之躯,是这具相依相生的心爱人偶。

    人偶本源被冲田总司斩碎,她的灵体亦难以恢复,依托着怨雪中源源不断的怨气苟延残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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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京真没除灵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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