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我马上就睡啦，你也早点睡鸭~
许瑟瞥他一眼，掰了掰手指，发出咔咔的响声。
少年惊恐地往后退，都快哭出来了似的：“姐，我错了。”
“没事，打游戏打久了，我活动活动手指。”许瑟勾了下唇，转身离开。
她走后好久，少年才从惊惧中回过神，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把椅子往前拖了拖。
过了会儿，他又惊恐地发现一个事。
他好像，把口香糖，给咽下去了？！
一声惊天动地的“我操”从柜台处传来。
许瑟回到座位上，发现白棠还在可怜巴巴地盯着面前的海鲜粥。
一副想吃又不敢吃，只能巴巴地望着吞口水的样子。
许瑟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吃吧。”
白棠抬头：“没毒吗？”
“你不是你不怕下毒吗？”许瑟逗她。
“还，还是有一点点怕的。”白棠拇指和食指比了个长度：“一点点。”
许瑟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毒，吃吧。”
白棠虽然不知道许瑟为什么笃定了没毒，但是她一向相信许瑟说的话。
于是高高兴兴地拆开海鲜粥的盖子，推给许瑟一碗：“你的。”
许瑟握着鼠标，一丝视线都没分给那碗海鲜粥：“我不饿，吃泡面吃饱了。”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白棠喝了口海鲜粥之后，哭唧唧地感慨。
许瑟以为白棠是在为她觉得可惜，正要说没事时，就听到白棠气冲冲地说：“我就不该吃泡面，不然两碗海鲜粥我都能吃完，现在要浪费掉一碗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许瑟：“……”
许瑟看傻子一般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你先吃，我自己打会儿游戏。”
“我看着你打。”白棠抱着海鲜粥碗，挪了挪椅子，坐到许瑟旁边。
许瑟拿着耳机，正准备戴上，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特别铃声。
她下意识地接起，而后听到一句幽幽的：“许瑟，你不是睡了吗？”
许瑟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她回头求救地看了眼白棠，白棠嘴里还含着海鲜粥，腮帮子鼓鼓的，耸了耸肩，一脸爱莫能助。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帮不上忙，白棠还默默地挪着椅子，把椅子给挪回去了。
她低着头，看似极为认真地喝着粥，实际上眼睛一直在偷偷瞄许瑟那边的情况。
许瑟张了张唇：“我——”
“你在网吧？”江御问道。
许瑟下意识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场面一度有些安静，许瑟隐约听到附近的声音。
“操，过来支援一下，要死了要死了！”
“对面有把狙，别过去，先过来扶我一下！”
她紧张地抠了抠桌子，哪个小兔崽子打个游戏这么大声音？
这让她撒谎都不知道该怎么撒了。
睁眼说瞎话都不能这么说。
“许瑟，”江御嗤了声，语气毫无波澜地复述着她之前和他保证的话：“我马上就睡啦，你也早点睡鸭~”
“嗯？这就是你说的，马上就睡了？”
“啊。”
许瑟心虚地四周望了望，刚好和往这边偷看的白棠对上视线，她眼前一亮，白棠心里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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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许瑟，你什么时候都可爱
果然，白棠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得到了证实。
她嘴里还含着海鲜粥，都没来得及制止，就听到许瑟委屈巴巴地甩锅：“不是我，我本来是要睡的，白棠打电话把我拉过来了。”
白棠差点没一口粥给噎死，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瑟，把粥咽下去，刚想说话，许瑟就起身，转了个弯走了。
留下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在风中凌乱。
许瑟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外面，那边人少，比起大厅来说不知道安静了多少倍。
江御没吭声，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
许瑟紧张地揪了揪手机挂坠：“真的是白棠拉我来的，不然我早就睡了，而且你看，她拉着我打游戏我还秒接你的电话，你看我多爱你呀，是不是，江小九？”
江御被她这个逻辑给逗笑了，他打电话也只是因为一开始就没相信她会好好睡觉。
毕竟许瑟保证得太乖巧了，她每次一撒谎，就格外的可爱。
可爱得他心都要化了。
但是一想到她可爱完之后要去做的事，江御就一阵无奈。
他觉得有时候养女朋友就跟养女儿似的。
许瑟骨子里的叛逆，从学生时代到现在，一点儿都没变。
只不过隐藏得更深了一些而已。
江御看了眼手机，快十二点了。
“许瑟，十二点了。”他平静地报了个时。
许瑟一下子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乖乖巧巧地保证：“我马上就回去啦，你放心吧~”
又是这个语气，江御忍着笑，按了按酸胀的额角。
他今天带他们训练，忙了一天，晚上又是分析每个人的弱势，又是做记录想战术，忙到现在才停下来。
“许瑟，”他喊她的名字，声音里透着疲倦，“我困了。”
“那你睡觉吧，我待会儿跟白棠一起回去。”
江御轻笑：“许瑟，你发现一个事没有？”
“什么？”许瑟下意识地问，心里莫名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紧张感。
江御顿了一秒：“你每次撒谎或者要做坏事的时候，说话的语气都特别可爱。”
许瑟“啊”了声，有些心虚地问：“有，有吗？”
“嗯，没有吗？”江御反问道。
“没，没有吧。”许瑟继续底气不足地反驳。
她吞了吞口水，努力使自己的底气足一点，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没有。”
为了表示自己的肯定，许瑟还重重地点了点头，点完了才想起隔着电话，江御那边看不到，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似乎是怕江御不信，许瑟补充道：“再说了，我只有做坏事的时候才可爱吗？”
这就有点甩锅的意思了，许瑟一贯的做法。
说不过就把锅往江御身上甩。
江御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操作，毕竟以前每次她犯事都是这么做的。
他背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却偏偏背锅背得心甘情愿的。
甚至还觉得她这样子可爱死了。
他笑：“嗯，你什么时候都可爱。”
许瑟挑了挑眉，似乎是对自己又一次成功甩锅感到高兴。
第三百四十七章 如果我在你身边，无论多晚我都会去接你
可是下一刻，许瑟又听到江御把话题给扯回去了：“许瑟，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一噎，下意识地想装乖巧，又想起江御刚刚说的话，于是换了个语气，严肃地说：“现在就回去了。”
“现在就回去？”江御问道，听不出情绪。
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但是许瑟说谎从来不在乎别人信不信，她只要把自己给说服过去就行。
这样子她的良心就不会痛。
许瑟义正言辞：“马上就回去，我待会儿就把白棠骂一顿，大晚上跑网吧来，多不好啊。”
江御仰着头笑，一天的疲倦在听到她说话之后似乎都散了去。
许瑟见他笑了，自觉计谋成功，放松下来：“那你快去睡觉吧，我真的马上就回去啦。”
许瑟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她勾着唇笑：“今天之内一定回去。”
江御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道：“许瑟，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计谋失败。
许瑟的笑意一下子收住，蔫蔫巴巴地“噢”了声：“我马上回去，你睡觉吧。”
“等一下，你先待在网吧别走，我发微信让程清过来接你们俩。”
许瑟不太想麻烦别人，赶紧劝阻：“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能回去。”
江御一边翻着程清的微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许瑟，我不在你边上。”
他发了信息过去，继续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还是会担心你。”
“因为我不在你边上，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遇到危险，如果我在江城，那你想玩到多晚都行，无论多晚，我都会去接你。”
“可是我不在，所以许瑟，你别让我担心行不行？嗯？”
许瑟呐呐无言，心里有点酸酸的，好像一下子回到大学的时候。
大学他们俩也算是异地恋，聚少离多。
他在京都，经常满世界地跑，去打比赛。
她在江城，在大学里，有时候下了晚课之后去操场溜达，云轻被她男朋友找去了，她就一个人在操场转悠。
看到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那个时候她就想着，要是江御在江城，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被秀恩爱的那个。
可是他不在，他很忙。
他在为了给她一个确切的未来而忙碌着。
所以她的委屈只能忍着，她甚至都不敢跟他说想他了。
因为她知道，他回不来。
说再多都回不来，只会打乱他的心思，影响他的训练。
许瑟以为，江御退役之后回到江城，两个人就能结束异地的状态。
谁知道他又被战队聘去做了教练。
他们在一起五年，四年多都是异地状态。
如今听江御这么一说，大学时候那种感觉又浮现出来了。
许瑟站在床边，抠了抠窗台：“那好吧。”
她声音闷闷的，江御愣了一下，而后紧张地说：“许瑟，你别哭。”
“我没哭。”许瑟把手机拿远，吸了吸鼻子，把手机拿回来之后，语气硬得很：“儿女情长只会影响大哥我行走江湖，我才不会哭呢。”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觉得他在开车
她玩笑般的话，却没把江御逗笑。
江御轻轻地“嗯”了声：“但是大哥，行走江湖的时候能不能考虑带个我？”
许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正色道：“那你吃得多吗？”
“不多，我能自己挣饭钱。”江御躺到床上，“顺便也能把你的饭钱给挣到。”
许瑟这会儿正矫情着，故意和他作对：“可是我吃得多。”
“那我多挣点，挣不到的话我就少吃点，反正不饿着你。”
他语气带笑，却说得极为认真，许瑟这会儿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那个，其实，我吃得也不是很多。”
“嗯，我知道。”许瑟刚为自己挽回了形象而松一口气，就听到江御话音一转：“就是喜欢吃的东西有点多而已，火锅烤肉小龙虾，奶茶辣条麻辣烫。”
许瑟老底都被他给揭光了，没什么底气但是故作凶狠地反驳：“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不等江御说话，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再说咬死你。”
江御微信响了一下，他要说的话停住，看了眼手机：“许瑟，程清来了。”
“行，那我走了，你早点睡觉。”
她说了句“晚安”，就准备挂电话，却被江御给喊住了：“等你到家再挂电话。”
许瑟失笑：“不是，有程清在呢。”
“嗯，就是他在我才不放心。”江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许瑟知道他在瞎扯，没当回事，电话也没挂，就任由它通着。
只是等许瑟回到大厅，看到白棠被程清拎着耳朵训的时候，还是惊了一下。
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江御，你跟程清说了什么？”
江御太困了，差点睡着，听到她说话后又清醒过来：“没什么，说白棠带坏你。”
手机屏幕上，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江御：你媳妇儿带我媳妇儿去网吧看帅哥了，你看着办。】
【程清：！！！】
【程清：我马上去抓她！！！】
那几个感叹号，足以见识到程清的情绪有多激动了。
许瑟看着那边的状况，觉得江御可能没说实话。
程清一手插着腰，一手拎着白棠的耳朵：“白棠，你胆子大了是不是？”
“我没有！”白棠反驳。
然而程清根本不听：“白棠，是老子满足不了你了，你跑这地方来看帅哥？这小破地方哪来的帅哥？”
这醋味重的，许瑟隔着好几米远都能闻到了。
凶巴巴的语气里甚至还透露着一丝委屈。
江御见那边还没动静，问到：“程清在干什么？怎么还没走？”
许瑟想了想程清刚刚说的那句“是老子满足不了你了”，措辞道：“江御，我觉得他可能在开车。”
“他不是说到了吗？怎么还在开车。”江御拿起手机，就要给程清发微信问问情况。
“不是。”许瑟把程清刚刚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江御：“……”
江御觉得这个事情似乎更严重，程清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能带坏了他家许瑟。
于是江御二话不说发了条微信过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许瑟，我很想你
程清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训白棠的声音一停，拿出手机看了眼，单手回了消息之后，才松开白棠的耳朵。
他其实也没敢用太大力气，就是虚虚地拉着她的耳朵而已。
这会儿松了手之后，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白棠揉揉耳朵，撇了撇嘴，伸手去拿海鲜粥，打算把没吃完的那几口吃掉。
程清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被白棠剜了一眼之后，悻悻地收回手，立刻怂了：“你吃，你吃。”
白棠瞪他一眼，捧着海鲜粥的碗，仰头一口喝完了。
程清四处看了看，发现站在不远处看戏的许瑟后，冲她招了招手：“许瑟，这里。”
许瑟走过去，和他打了声招呼。
喝完粥的白棠抬起头，看到许瑟手里的电话，再一想到许瑟刚刚是怎么卖她的，顿时气就上来了。
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许瑟了。
程清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别哼了，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回家。”
白棠捂着头踹他：“程清你大爷的，今晚睡客厅去吧。”
她气冲冲地起身，挽着许瑟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许瑟还想着怎么哄她，结果因为程清的作死，顺利地把白棠的怒气都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许瑟作为受益者，这会儿一句话都不敢说。
白棠吐槽程清，她就一脸认真地附和着。
你说的对，你说的没毛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清略有些尴尬地蹭了蹭鼻梁，失笑，跟在两人身后。
车子停在路边，白棠和许瑟率先到车边。
白棠跟个大爷似的站在路边，瞥了一眼程清，抬着下巴，语气高高在上：“开车，小程子。”
“好嘞，娘娘。”程清掐着嗓音，装模作样地配合她的演出。
见白棠被逗笑了之后，程清才松了口气。
暗道今天晚上不用睡客厅了。
程清敏锐地看到许瑟的手机屏幕亮着，对面就是江御的电话，十分识趣地把白棠拽到了副驾驶上。
许瑟看着他俩打闹，腮帮子鼓了鼓，有些不高兴。
要是江御在……算了，他不在。
一路上，许瑟念着江御应该困了，没怎么说话，怕打扰到他睡觉。
程清和白棠在前排吵吵闹闹，后排却安静得很。
程清开车把许瑟送到了小区楼下，白棠不放心，下了车将许瑟送到门口，看着她进去了才跟程清离开。
关了门，许瑟换鞋，开灯。
啪的一下，客厅大亮。
她看了眼手机，没听到那边的声音，以为江御睡着了，正要把电话给挂了，却忽然听到江御出声。
他说：“许瑟，对不起。”
许瑟挂电话的手顿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怎么了？怎么突然说对不起啊，你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江小九，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现在立马杀到京都把你五马分尸。”
她信誓旦旦的话，把刚刚那个有些伤感的氛围一下子就给打断了。
江御无奈，过了会儿，才道：“许瑟，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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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加更
第三百五十章 世界赛结束，我就回来娶你好不好
江御无奈，过了会儿，才道：“许瑟，我很想你。”
许瑟心尖一颤，往沙发上一躺，踢掉拖鞋，然后将一旁的抱枕拿过来抱在怀里。
“许瑟，这次世界赛结束，我带他们拿完这个冠军，就回来娶你好不好？”
许瑟刚想说好，转念一想前些天他说她恨嫁的事。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迫不及待，许瑟硬生生拖了两秒，才傲娇地问道：“你这个是求婚？”
“不是。”江御轻笑，把她的小心思猜得明明白白的。
他光是听语气都能想象到许瑟的表情，眼里亮着光，嘴角翘着，却硬生生地往下压，语气故作平静，却怎么都掩不住里头的欣喜。
“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哭得说不出话来。”江御调侃她。
许瑟不是很服气地嗤了声：“笑话，大哥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哭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你，”许瑟顿了一下，嘚瑟地挑了挑眉：“你别到时候紧张得结巴了。”
江御听着她的话，想象了一下，他觉得，许瑟说得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他皱了皱眉，严肃起来，开始思考万一到时候真的紧张得结巴了怎么办。
于是挂了电话后，江御起身把房间的灯给打开了，重新坐到书桌前，翻出纸笔，构思求婚的步骤。
他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支笔，左手压着本子的一侧，眉头紧锁，认真思考着，态度比他在给队员制定战术时还要认真。
想了许久，江御深呼吸了两口，默念了几遍“我不紧张我不紧张”，才动笔。
然而笔尖刚碰到纸张的时候，江御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紧张得写字都有些抖。
江御：“……”
看着纸上因为手抖，丑得不能看的字，江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笔一扔，推开椅子起身，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关了灯之后，房间里彻底暗下来，窗帘被拉拢了，外面的月光照不进来。
江御双手枕在脑后，之前的睡意一扫而空，现在这会儿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他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空调的那一点亮光。
房间一暗下来，声音似乎就变得格外清晰。
无论是空调的风声，还是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亦或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完犊子了。
江御抽出右手，按住心脏，似乎还能感觉到它有力的跳动。
他猛的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原本是想着放空一下脑子，让脑子里那些求婚的场景往后靠一靠，别惹得他连觉都睡不了的。
可是放空，放着放着，求婚的场景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都看到了，许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我愿意”的模样。
我愿意。
等等。
江御猛的回神，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指纹开了锁。
壁纸是他花了半个多小时P出来的杰作。
【江御：许瑟，结婚吗？】
【许瑟：我愿意。】
那个弦似乎连起来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那个小祸害睡得可香
他说呢，许瑟那天大晚上的怎么突然给他发一个“我愿意”。
问题是他那个时候的关注点居然是在许瑟发消息的时间，凌晨三点多。
他光顾着担心她失眠、做噩梦去了，都忽略了许瑟为什么会突然发一条这样的信息过来。
江御失笑，拍了拍脑门。
他下意识地想给许瑟打电话，可是拨号前，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
两点了。
江御要拨号的手停在手机屏幕上方，想了想，还是没有按下去。
他退出拨号页面，点开微信，置顶就是许瑟的消息框。
江御往上翻，翻到那天许瑟和他的对话，盯着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特别是想到，那天许瑟怀着怎样期待的心情等着他的反应，结果就等来了一句“失眠还是做噩梦了”，她的郁闷，江御似乎都能想象到了。
江御觉得自己以后大晚上的真的不能跟许瑟打电话，每次打完之后，先前的睡意一点儿都没了，清醒得不得了。
至于某个小祸害，估计现在睡得可香了。
江御猜得没错，许瑟睡得特别香，甚至因为睡得太熟，早上差点没起得来。
她回来得晚，临近两点才睡觉，一沾床就睡着了，连梦都没做，睡眠质量好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接二连三响起的闹钟，许瑟觉得自己能睡到晚上。
她高中毕业之后就很少熬夜了，大学期间，在别人都跑图书馆刷夜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宿舍睡得昏天黑地。
她四级六级过得早，考试也没什么压力，几乎不需要为了学习熬夜。
进社会之后，也极少会把工作留到晚上，除非是本身就失眠睡不着，才会起来处理处理文件，不然的话，她带回来的文件，头一天怎么带回来的，第二天就怎么带到公司去。
毕竟许瑟早已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高中那个能在网吧通宵肝游戏的少女了。
她已经步入了保温杯里泡枸杞、要养身的年纪了。
许瑟顶着眼下浅浅的青黑到了公司，按部就班地完成了工作，下班回家后准备直接睡觉的，可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微信电话，打断了她的睡眠。
看到王知月这个名字时，许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
是那天和孟真真在商场碰见的那个酷酷的女生，还跟她们一起吃了火锅的，王医生的女儿。
许瑟太困了，睁不太开眼睛，她半眯着眼，接起电话，还没出声问什么事，就听到那边的哭声。
王知月哭得一顿一顿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瑟心里一颤，坐起身来，温声问道：“怎么了？”
“姐姐——”王知月喊了她一声，就哭得没了声，抽抽噎噎的，嗓音很哑。
也不知道之前是哭了多久了。
许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努力稳住心态，尽可能温和地安慰她：“没事没事，有什么事跟姐姐说。”
她话音一落，王知月哭得更惨了，撕心裂肺的，许瑟听着都心疼。
她哭了几声，才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王晋没了
她说：“姐姐，我，我爸爸，没了。”
许瑟被她的话给震惊到了，半晌才回神。
她掀开被子，匆匆下床，“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我在，我——嗝，”王知月哭着哭着打了个泪嗝，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在老家，妈妈他们去，去警局了，他们，他们不让我过去。”
自从王晋家庭住址被爆出来之后，王知月的母亲方荷就把她送去了老家。
也就是王知月的爷爷奶奶家里。
她爷爷奶奶家在江城旁边的一个小镇里，从这边开车过去要三个多小时。
“没事，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王知月哭着说好。
许瑟把手机放到床头柜，换了身衣服，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连妆都没化，只随意地拿了个发圈把头发扎起来，就匆匆地开着车往王知月说的那个镇子赶了。
她开了导航，一路上也没有挂电话，一直跟王知月说着话。
王知月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只是嗓音很哑，应该是哭了很久了。
这会儿才六点，七月底的这个时候还有光，天还没黑，许瑟担心过会儿天黑了不好开车，趁着现在还有光，把车开得飞快。
王知月的嗓音太哑了，干得像是几天没喝水的样子。
许瑟轻声道：“知月，你先去喝点水。”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来：“我不敢去。”
她咳了咳：“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他们都没在家，我不敢下去。”
许瑟有些心疼她，喉咙有些堵得慌：“没关系，我在呢，你房间开了灯没有？”
“没有。”
“那你先把灯打开，把房间的灯打开。”许瑟轻声细语地指挥着她一步步地把房间的灯打开，然后出门，将楼梯间的灯，客厅的灯一一打开。
她说什么王知月就做什么，乖得不得了。
王知月去接水的时候，许瑟这边因为看前方的路况，一时没说话。
过了会儿，手机那头传来匆匆的上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一样。
许瑟被声音拉回神，连忙说：“慢点走，上楼别跑。”
她话音刚落，一声闷响传来，接着王知月闷哼了一声，应该是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我没事。”还不等许瑟问她有没有事，王知月就自己爬起来了，“我没事的。”
她大步走回房间，砰的一下将房门关上，然后松了口气。
王知月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重新缩回墙角，双手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姐姐，你到哪里了？”
她现在的声音和之前许瑟在商场碰到她时那种张扬的样子差别很大，很没安全感。
许瑟看了眼手机：“还有两个小时，你手机有电吗？”
“有的，还有百分之八十多的电。”
许瑟一边开车，一边和她闲聊着。
她现在很听许瑟的话，许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许瑟知道这种感受，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母亲和爷爷奶奶都去警局了，没时间接她的电话。
只有许瑟和她说话，安慰着她。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就像是在海里漂了很久的人，见到浮木之后的那种心情。
许瑟是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了。
天快黑了，许瑟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开车的话容易出危险，正当她想着怎么办的时候，王知月主动开口了：“姐姐，你放歌我听吧。”
许瑟开了歌，她车里的CD都是些纯音乐，挺安神的。
“姐姐，你好好开车，注意看路。”
“好。”
不用分心说话之后，许瑟车速都快了一些。
车里的钢琴曲换了好几首，许瑟一直没注意听。
前方堵车，许瑟把车停下来，王知月忽然问道：“这个是克莱德曼的星空吗？”
“嗯？”许瑟这才反应过来，仔细听了一下，“对。”
“我爸以前要我学钢琴，我不想学，学了两年就没学了，改去上街舞课了，他很喜欢这首曲子的。”
CD是孙婧帮她买的，买了一沓，许瑟一直没注意过，她开车的时候几乎都在认真看路况，放歌也只是放给其他人听而已。
比如孟真真。
许瑟到小镇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她开车开得快，三个小时不到就到了镇子上。
许瑟把车开到了王知月家门口，她没下车。
电话那头传来脚步声，没多久，门开了。
王知月穿着拖鞋跑出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她喊了声“姐姐”。
许瑟这才看清她的样子，她眼睛红得不像话，眼泡很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了。
脸上还有已经干涸了的泪痕，头发散乱着，看起来很狼狈。
根本没有那天在商场看见她时的意气风发。
许瑟叹了口气，抽了张湿巾给她。
“谢谢。”王知月接过，闷声道了谢，低着头擦脸。
“背对着我，我给你扎一下头发。”
王知月的头发之前弄过脏辫，现在也不好梳，许瑟只能把头发拢到一起。
“你带发圈了吗？”许瑟把她头发拢完才想起这个事。
“没，我回去拿。”
王知月伸手推车门，打算下车，被许瑟给拦住了。
她刚刚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路小跑着的，这会儿再让她回去，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子。
许瑟把自己头发上的那个发圈拿下来，给她扎了个低马尾。
扎完后，许瑟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她头发长，不用发圈也可以松松地挽起来。
弄完头发，许瑟转头问道：“现在去哪儿？”
王知月沉默了会儿：“我想去警局。”
似乎是怕许瑟不答应，她又连忙保证道：“我一定不会给他们添乱的，我就是，就是想看看我爸一眼。”
“他们说，他们说处理完之后可能就要直接送到火葬场了，我怕，”王知月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我怕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她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抬手死死地按着眼睛：“我怕我到时候见到他，就是在那么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头，他以前跟我说过的，做人就是要顶天立地，他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装进那么小的骨灰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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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警局见到陆亭
许瑟心里挺难受的，王知月说的这些话，勾起了她的回忆。
秦婉昭也是火葬的，那么大的一个人，最后就装进那么小的一个骨灰盒里头，埋进墓里。
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光亮和温暖，再也看不到四季交替，天晴下雨。
许瑟仰了仰头，把泪意憋回去，她抬手摸了摸王知月的头：“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
王知月说好，打了电话过去，过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方荷声音也很疲惫：“知月，妈妈现在有事，你先睡觉，等忙完了妈妈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妈，”王知月打断她：“我不添乱，我就想见我爸一面。”
那边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我让人去接你。”
王知月转头看了眼许瑟，许瑟把手机拿过来，下了车，和方荷说了几句话。
没多久，许瑟就重新上了车，她把手机还给王知月，发动车子：“你妈同意了，我送你过去。”
王知月紧紧攥着手机，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天越来越黑，许瑟不敢开太快，特别是副驾驶还坐着一个王知月。
十一点半，车子在警局停下。
刚一停稳，王知月就匆匆下车了。
往警局跑了两步后，王知月又猛的停了下来。
她局促又茫然地望着警局的大门，双腿重得像是灌了铅一样，一动都动不了。
许瑟下了车，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进去吧。”
王知月唇瓣颤了颤，声线很抖：“姐姐，我怕。”
她垂在身侧的手在抖，许瑟低头看了眼，牵起她的手。
很凉。
在这个七月底的夜里，她的手凉得不可思议。
刚一察觉到许瑟牵住她，她就紧紧地反握了过来。
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握得很紧很紧。
许瑟牵着她往警局里面走，推开门，里头人不少，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中年女人时不时地在往外看。
看到她们进来后，女人愣了一下后，连忙起身。
王知月进门后就不动了，紧抿着唇，与那女人的目光对上之后，唇瓣动了动，带着哭腔喊了声：“妈。”
方荷连连应了两声，上前来一把将她抱住。
许瑟松开牵着王知月的手，默默地退到一边。
方荷忙活了一晚上，老人家经历丧子之痛后，昏厥了一次，差点心脏病发送进医院去了。
这个时候，只有方荷是最为镇定的人了。
她强忍着，配合着警察做了笔录，忙上忙下。
可是再怎么镇定，她也是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在见到女儿之后，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母女俩在门口，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哭声凄惨得好几个女警察都忍不住别开了头，不敢再看。
场面太过压抑，许瑟心里闷得慌，她悄悄地推门出去，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
再进去的时候，王知月已经被方荷拉着坐到椅子上了，见到许瑟进来，方荷连忙起身道谢。
许瑟摇了摇头：“没事，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吗？”
方荷刚要说话，审讯室的门忽的被推开了，陆亭从里面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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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让陆医生送你回去吧
他神色淡漠，只是在见到许瑟之后，稍稍愣了一下。
方荷见他出来，也顾不上和许瑟说话了，抬手擦了擦眼角，迎了上去：“陆医生。”
陆亭点了点头，淡淡道：“节哀。”
陆亭是来做笔录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正准备回去。
瞥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许瑟后，陆亭转身的脚步一顿，很随意地问了句：“你回不回去？”
他语气很平常，就像是对待一个稍微有些交集的陌生人而已。
许瑟摇了摇头，转头问方荷：“你们待会儿是回老家还是？”
“这里事情还没处理完，这会儿回去也来不及了，我待会儿手机上定个酒店房间就行。”方荷道。
“那我坐会儿，等你们处理完了开车送你们过去。”
许瑟按了按额角，她昨天就没睡好，本来要补觉的，结果又被王知月给喊了过去，现下头一抽一抽的疼，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方荷见状，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这附近就有酒店，现在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吧。”
怕许瑟不放心，王知月也跟着说：“没事，我们这人多，不怕的，倒是姐姐你——”
她转头看了眼陆亭，犹豫问道：“要不让陆医生送你回去吧，大晚上的不安全。”
她这么一说，许瑟觉得头更疼了：“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她是真的困得不行，再待下去她都不能保证自己待会儿开车的时候会不会出什么事。
许瑟出了警局，一打开门，外面的风拂过，许瑟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快十二点了，饶是七月底，这会儿的风也有些凉。
身后的门又被打开了，陆亭跟了出来。
路过许瑟身边的时候，他步子停住。
两人就站在台阶上，身后是玻璃门紧闭的、亮着灯的警局，身前是冗长的夜色与忽闪忽灭的霓虹灯光。
路上车辆不多，偶尔有几辆车驶过，鸣笛声在安静的夜里很清晰。
许瑟从发呆状态里回过神后，就发现陆亭站在她旁边。
她只看了一眼，抬脚就要走。
身后，陆亭却喊住了她。
她原本想装作没有听见，只是陆亭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停下步子。
他说：“王医生昨天晚上找过我。”
他是以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的身份来做笔录的。
昨天晚上，陆亭从网吧出来后，打了个车回家。
出租车在小区楼下停下，路边的夜宵摊还没收掉，他下车后，就闻到了阵阵的香味。
陆亭晚饭没吃，略一思索了一下，转身去了夜宵摊，点了份饺子。
临近十二点，老板也快要收摊了，陆亭没在那里吃，打了包，打算带回去。
他拎着饺子往小区走，却在小区门口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晋。
其实要不是王晋主动喊他，他都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来。
因为那个时候的王晋实在是太过狼狈，胡子很久没刮了，头发也长了不少。
他就站在小区的路灯下，见到陆亭后，如同往常一样，喊了他一声“陆医生”。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只有他把我随口说的所谓的梦想当了真
陆亭带着王晋进了小区，路过小区内的小超市时，王晋停下来，进去买了几罐啤酒。
陆亭原本是想带他上去住一晚的，毕竟看他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也不像是能找到住处的样子。
王晋没答应，于是两个人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边。
陆亭把饺子给他，王晋没要，说自己吃过饭了。
于是后来的情况就是，陆亭蹲在花坛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饺子，王晋坐着，一口一口地喝酒。
大概是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等陆亭吃完后，王晋递了罐啤酒给他。
陆亭犹豫了两秒才接过来，他平常很少喝酒，因为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突然接到消息要做手术。
他把拉环拉开，喝了一口。
挺普通的啤酒，味道说不上多好。
王晋买了六罐啤酒，他一个人喝完两罐后，开了第三罐，喝了一口，才开口说话。
他问：“陆医生，你当初为什么想学医？”
陆亭不知道王晋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实话实说：“觉得有意思。”
王晋似乎也没想过陆亭会这么说，怔了一下，才笑起来：“是挺有意思的。”
接着，他笑意渐渐敛了下来，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一样。
沉默许久，才继续道：“我小学那时候，老师问过我们长大了之后想做什么。”
就像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小时候，总有大人问长大了想做什么。
王晋声音很轻，陆亭没有打断他，喝了口酒，专心听着。
听他讲完自己这几十年。
“那时候不是流行说自己长大了要当医生老师律师科学家嘛，我也跟了个风，我说我长大了要当医生，救死扶伤。”
“我记得我老师当时还夸我来着，”他忽的笑了一下，却又叹了口气，“可惜他没看到我成为医生，就走了。”
“生病吗？”陆亭问。
王晋点了点头：“老毛病了，心脏问题。”
“老头人特别好，我小时候调皮，特别不招老师待见，其他老师要么就是说我一粒老鼠屎毁坏一锅粥，要么就是理都不想理我，唯独他，”王晋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长长地叹了口气，“唯独他，把我随口说的所谓的梦想，当了真。”
“他给我找了许多有关医学的书，熬夜整理资料，告诉我哪些学校的临床医学好，告诉我医学分数高，让我好好学习。”
“我那个时候叛逆啊，谁的话都不听，连我爸妈都管不住我，就他的话，我当圣旨似的，我爸妈都觉得奇怪。”
他说着说着没了声，陆亭好奇地转过头，却见到王晋抬手，拿袖子抹了把眼睛，眼眶有些红，“可惜了，我高二的时候，他就没了。”
一个大男人，这会儿眼睛红得不像话，陆亭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是抬了抬手里那罐啤酒，跟他碰了一下。
陆亭仰头，把手里那罐啤酒剩下的给喝完，又随手拿起另外一罐。
他刚要拉开拉环，就被王晋按住了手。
王晋笑了笑：“你少喝点，明天还得上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没事，啤酒，度数不高。”
虽然陆亭这么说了，王晋还是没让他喝。
“你可是咱们医院的人才，养成好习惯。”王晋把他手里那罐啤酒给拿了下来，放到一边。
他拍了拍陆亭的肩膀：“以后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好好努力。”
王晋的语气就像在交代什么一样，陆亭听着有些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你也还没到退休的年纪。”
王晋才四十二岁，这个年纪在医生里头，正值当年。
毕竟他们读完几年书出来，就差不多三十了，再在医院历练几年，四十二岁也离退休远着，按照正常的来说，这个年纪，王晋还能在医院奉献二十多年。
王晋笑了笑：“我老了，这个行业它需要新鲜的血液不断地倾注进去，你们才是希望和未来。”
“那你呢？”陆亭问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王晋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模糊其词地说：“可能会离开江城吧，去另一个城市生活。”
陆亭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样也好，打算去哪个城市？”
王晋顿了顿，掩饰着什么一样地笑道：“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跟你说。”
陆亭直觉不对，但是王晋没等他说什么，就转了话题。
“陆医生，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别因为这事对医生这个职业失望。”
王晋语气很认真：“医闹这个事，也该有个处理结果了，不然每次都是这样，就是因为咱们打击力度不够大，才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闹。”
陆亭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他对王晋的话是认同的。
时间不早了，已经过了十二点，王晋看了眼手机后，起了身，他手搭在陆亭肩上，拍了拍：“我其实挺赞同你说的那句话的，穿上白大褂的时候，咱们是医生，得为病人负责，得顾及医院的荣誉，但是脱了白大褂后，咱们代表的仅是个人。”
“医生也是人，支撑着我们走下去的无非是那身白大褂，和在学校时宣的那句誓而已。”
王晋声音很轻，却又很庄重地念道：“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念完后，他默了会儿，才重新笑起来，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我没辜负您的期望。”
陆亭难得的心里有了波动，王晋长舒了口气，准备要走，走了两步又折身回来：“对了，我女儿生日那天我可能赶不上，你记得帮我把礼物给她，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头。”
等陆亭答应下来，王晋才往小区外走，边走边摇头念叨：“那玩意儿也不知道有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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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生宣言，引用来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也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刚做完手术，就听到王医生自杀的消息。”
陆亭盯着许瑟的眸子，看到她眼里的震惊后，自嘲一笑：“我当时，当时就应该发现的，他说的那些话，还有语气都不对劲。”
许瑟唇瓣动了动，脑子里构思了很多话，最后却只说出来一句：“世事难料。”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陆亭当时意识到了，可能结果也不会有改变。
王晋应该是存了死志的，他想用他的生命，清扫前路，换一个干净一点的环境。
在他心里，这个圈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年被一些人弄得越来越乱。
他想让这个圈子重新变得干净起来，想让以后的人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不用考虑人身安全。
“许瑟，”沁凉如水的夜色里，许瑟听到陆亭的声音，“王医生自杀时，是穿着白大褂的。”
比起许瑟因为秦婉昭而升起的学医的心思，以及陆亭因为觉得有意思才有的学医的想法，王晋的情感更为纯粹。
他真挚而热切地爱着这个行业。
许瑟莫名地想到了一句诗：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见许瑟愣怔，陆亭忽然伸手，似乎是想摸摸她的头，手升到半空却停住了。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许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里带了些警惕。
注意到她眼里的警惕之后，陆亭心里有些堵得慌，他收回手，别开头，视线落在许瑟停在路边的车上，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走了。”许瑟说完，便抬脚下了台阶。
陆亭的车停在她的车旁边，许瑟下车的时候忘记关音乐了，一拉开车门，CD里的钢琴声传来。
陆亭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是克莱德曼的星空？”
许瑟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陆亭为什么会这么问，等看到他的表情后，隐隐地想起来，似乎这首曲子，他曾经弹过，给她听。
但是说实话，这张CD真的不是她买的，孙婧买的时候买了一沓。
真的是一沓。
怕陆亭又想到什么不该想的，许瑟觉得自己还是得跟他说明白。
她有些烦躁地按了按一抽一抽的额角，认真道：“这个CD是我秘书给我买的，我平常也不怎么放歌，就是孟真真坐我车的时候会放这种曲子，做胎教，你别误会。”
陆亭盯着她的眼睛，忽的笑了：“许瑟，我误会什么？”
许瑟刚想说“误会我还喜欢你”，可是又意识到，陆亭除了反应大了点，似乎没有表露出什么。
她更烦躁了，“没什么，我先走了。”
“许瑟，”陆亭喊住她，眼睛里有光，他站在车旁，笑着，一如当年：“你还记得是不是？”
“本来忘了的，看你反应那么大忽然记起来了，我这人记性好，没别的意思。”许瑟淡淡道。
她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让陆亭喜悦的心慢慢地冷了下来。
许瑟留在车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给江御设置的特别铃声。
－－－－－－题外话－－－－－－
我以我血荐轩辕那句话出自鲁迅先生的诗。
第三百五十九章 他太了解她了
许瑟留在车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给江御设置的特别铃声。
她便不想再耽搁下去，再没多看一眼陆亭，径直上了车。
把车门关上后，许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按了接听。
电话接通，听到许瑟这边的音乐声，江御到口的话顿住，眼皮微垂。
过了会儿，他才轻声问道：“你在外面吗？”
许瑟“嗯”了声：“出来处理了点事，现在就回去了。”
车子进入主干道，许瑟抬手把音乐给关了：“怎么这个点打电话来了。”
“许瑟，”江御犹豫了两秒，接着道：“你看到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许瑟把手机放在一边，看了眼后视镜，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
许瑟等了会儿，却只听到江御叹了口气：“等你回去再跟你说，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许瑟忽然意识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了，她垂了垂眸，问道：“是不是一院医生自杀的这个事？”
“你怎么——”
江御刚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联想到她说的出来处理点事，思路就清晰了。
他想到某种可能，噌的一下起了身，急切问道：“警察找你了？”
语气急得似乎是生怕许瑟进局子。
许瑟失笑，怕江御一个冲动直接从京都飞回来，连忙解释：“不是我，是之前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她是自杀的这个医生的女儿，我送她过来。”
江御稍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去，只是心里的担忧还没完全放下来。
他晚上十一点多才看到新闻，看到新闻的那一刻，江御想着，要是许瑟知道了，心里肯定得难受。
他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就是会下意识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江御其实是有些气的，许瑟但凡是遇到什么大事，都不跟他说，她就这么憋在心里。
这次也一样，她一边要顾忌着出手帮忙会不会让他觉得她对陆亭还有意思，一边因为这件事而自责。
她甚至是，因为担心他会吃醋，都不敢和他提起那天的情况。
如果不是邱衍打电话过来和他说明白那天发生的事，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陆亭那天动手，是因为许瑟。
而许瑟，肯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整件事发生的导火索。
他太了解她了。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觉得心疼。
星光被霓虹灯光给盖住了，许瑟关了车内的空调，把车窗降了下来。
路上车不多，她车也就开得快了一些，风声在耳边呼啸着拂过。
许瑟开车有点冲动，特别是路上空旷，车里又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往往车开得飞快。
然而这次还没等她嗨起来，就被江御给制止住了：“许瑟，车开慢点。”
她这才想起来电话还通着，心里的热血一下子凉了下来。
许瑟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知道了。”
“江御，我跟你说，一代车王就因为从此没落了。”许瑟一本正经地瞎扯着。
江御笑出声来：“下次回来带你去俱乐部，让你玩个够。”
江御说的俱乐部是云轻她男朋友开的，她男朋友以前是赛车手，退役后就在江城开了家赛车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