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来无恙
七月份的江城热得人心发燥,原本宅在家享受着双休和空调的许瑟被孟真真一个电话给叫了出去。
“许瑟!陪老娘去产检,快点的,在你家楼下了。”
许瑟挣扎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随意换了条吊带大摆长裙,拿着手机和包就出去了。
她家在十九楼,乘电梯下去后,孟真真正悠闲地坐在大厅椅子上。
孟真真怀孕三个多月了,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人瘦还是怎么的,不怎么显怀。穿着碎花裙戴着遮阳帽,走出去还有人来要联系方式的。
许瑟大步走过去:“你家邱医生呢?你产检他不陪着你?”
孟真真的视线从大厅的电视屏幕上移开:“他们科室今天来了个大佬,国外回来的,一来就破格升到了副主任医师。听说才25岁,啧啧啧,你说说同样都是25,人家怎么就那么厉害?”
“怎么?后悔那么早结婚了?想红杏出个墙?”
“瞎说什么呢,我眼里只有我家邱医生”,孟真真一巴掌拍到她背上,手却被她的蝴蝶骨给硌了一下,“嘶,你家那位不给你吃饭啊?瘦成这样。”
许瑟翻了个白眼:“你可别说他了,带队出去比赛,走了一个月了就给我打了两通电话,这种狗男人谁爱要谁要。”
许瑟和孟真真都是属于那种一坐下就懒得起来的人,可是眼看着预约的时间快到了,两人开始催着对方起身。
“你先起。”
“我是孕妇,你先起。”
闹了一会儿,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搀扶着起来。
许瑟去地下车库开了车出来,孟真真正在和邱衍通电话,一脸娇羞,跟之前一口一个“老娘”的样子判若两人。
见车来了,孟真真挂了电话,坐上副驾驶。
许瑟平时开车开得猛,但是考虑到副驾驶坐了个孕妇,她把车开得格外平稳。
孟真真预约的医院是江城第一医院,她老公邱衍是一院的外科医生,本来今天应该是邱衍陪她去产检的,但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大佬,邱衍被喊着去开会了。
“所以你就来折磨我了?”
“咱俩啥关系,用什么折磨不折磨的,孩子生了要叫你干妈的。”孟真真在车子里四处找着什么。
前面堵车,许瑟慢慢将车子停下来,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塑料盒,盒子里是切好的菠萝。
她把盒子递给孟真真,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就拿着啊,等检查完再吃。”
“嗯嗯嗯,不吃不吃。”孟真真掀开盖子,闻了一下,满足地眯了眯眼。
邱衍是医生,本来就管她管得严,特别是她怀孕以后,饮食什么的管得更严了。
冰的不让吃,辣的不让吃,奶茶不让喝,垃圾食品碰都不让碰。
但是孟真真怀孕以后,就变得特别馋,邱衍不让吃的,她都馋得不得了。所以她只能趁着邱衍不在,让许瑟帮她暗度陈仓。
到了医院,许瑟找到车位将车停了进去,孟真真还在闻菠萝味儿,许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盒子从她手里抽走:“先放着,它又不会长腿跑了。”
孟真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菠萝,拿着预约单和证件进了医院。
一串的检查做完,孟真真饿得眼都快花了,许瑟赶紧把刚刚买的馄饨递给她,她跟饿了八百年一样,抱着馄饨蹲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吃。
“孟真真,我说你能不能淑女点儿?”
孟真真翻了个白眼,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怼她:“你好意思说我,你忘了你高中什么样了?”
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怼着,忽然一声轻笑传来,许瑟下意识转过头——
然后就见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好久不见,许瑟。”
——
“别来无恙,陆亭。”
第二章 你年级第一被抢了
许瑟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得人尽皆知。
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咣咣撞大墙的那种。
那人叫陆亭,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的亭。
许瑟总说他们俩有缘,名字都是一起的。
——
江城一中,高三刚考完期中考,国庆假期回来后就出了成绩贴了榜。
高三九班,教室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许瑟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太阳有些毒,窗帘是拉上的,挡住了外头的光线。
她是侧着睡的,长发扎了个马尾,垂在桌子上,头枕着右手,左手搭在眼睛上,遮挡着教室里的灯光。
孟真真从教室外跑进来,推了推她:“许瑟,快别睡了,出大事了!”
“别吵。”她嘟喃了一句,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孟真真又加大力气推了推她:“真出大事了,你年级第一的宝座让人抢了,还睡呢姐姐?”
许瑟一愣,左手撑着桌面,慢慢坐直,刚睡醒眼睛还有些睁不开,她眯着眼,侧头看向孟真真:“你说什么?”
孟真真在她前座坐下,咳了咳:“你这次考试,年级第二。”
许瑟抬手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第一是谁?”
孟真真倒是真的佩服她这个心态的,不愧是学霸,这心态,就是稳。
“上个星期转来的那个转学生,”孟真真神神在在地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就是一班那个叫陆亭的小子,748分,就语文作文扣了两分,牛批吧?”
“嗯,牛批。”许瑟敷衍地应了一声,从桌兜里摸出一罐可乐,单手扣着拉环。
孟真真挑了挑眉:“你没个表示?”
啪的一声,拉环被拉开,许瑟喝了一口,幸福地眯了眯眼,才回答她的问题:“我应该有什么表示吗?”
孟真真翻了个白眼:“许瑟,你不会忘记你跟老张打的赌了吧?”
老张是他们班班主任,全名叫张晔,教语文的,挺和蔼的一中年男人,平时温温和和也不怎么发脾气,但是要是真生起气来,许瑟这种作天作地的校霸都有些害怕。
上次许瑟带着人和隔壁职高的混子打了一架,刚好被老张看到了。
老张是属于那种你打架可以,但是不能给他惹出事来,也不能让他抓到。
然而许瑟就是那么不巧让他抓到了,其实许瑟觉得老张可能就是故意的。
因为老张后来非要和她定个赌约,期中考考到年级第一,这事就翻篇,要是没考第一——
“要是没考第一,你就给我把滕王阁序抄十遍吧,我听说你学过书法,用行书抄,没问题吧?”
还不等她说有问题,老张拿着他那大搪瓷杯喝了一口茶,状似威胁一般:“听说老许快回来了,哎,挺久没见了,哪天抽个空找他喝喝茶。”
他口中的老许正是许瑟的父亲,许光。
许光跟老张是高中同学,睡上下铺的铁哥们,只是后来老张去当了老师,而许光看准时机下海经商,现在已经是有名的房地产大佬了。
许瑟虽然作天作地,无法无天的,但要是说她最怕什么,那肯定非许光莫属了,因为她的经济命脉掌握在他手里,而许光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断她零花钱。
第三章 十遍滕王阁序
许光断她零花钱是真断,一分都不留的那种。
最惨的一次是许光连着断了她两个月零花钱,她靠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私房钱,天天泡面面包,度过了黑暗无比的两个月。
她花钱一向大手大脚,那几百块私房钱还是之前借给孟真真了,才没让她挥霍掉的。
所以老张拿许光来威胁她,那真的是威胁到点子上了。
她的成绩算不上特别好,一般来说稳定在年级前五,但是第一是真的没考过。
许光从小就给她请了书法老师,她学的是行书,大气磅礴。老张有次在她家看到了被许光宝贝一样挂在书房的字画,一问,是她写的,顿时就起了心思想让她给他写一幅字。
但是许瑟这人懒得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越是得不到,老张就越惦记着,本来还在想着找个什么由头,让她写一幅,结果她直愣愣地往上撞了。
孟真真知道她和老张的赌约后,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绝了啊许瑟,那你岂不是要努力学习了?那游戏只能我一个人打了,迪也只能我和别人去蹦了,哎”
“嗤,”许瑟勾着唇,“你以为我会那么傻?”
许瑟这人懒,她也不是学不会,就是懒得学。
于是当天放学后,许瑟把上次考试排在她前面的人找了个遍,“好言好语”地说服了他们放个水。
一切看起来都在掌握之中,可是许瑟死也没想到,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居然是个大佬。
十遍滕王阁序是没跑了,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虽然面上仍旧是懒洋洋的,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要见见这个学神了。
放学前,老张高高兴兴地拿了十张宣纸来,让许瑟带回去抄,还特别体贴地说:“不急不急,给你三天时间,慢慢抄。”
许瑟皮笑肉不笑:“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老张走后,孟真真拎着书包座位上走过来,幸灾乐祸:“上次我都跟你说了别去打架吧,现在好了,十遍你得抄到什么时候?”
许瑟一巴掌拍到她肩上:“你好意思说,老子他妈是为了谁出头?”
上次跟职高那些人打架完全是因为孟真真,职高高二有个叫叶焕的调戏了一下孟真真,还是当着许瑟的面调戏的。
其实也不算调戏,就是中二病犯了,捏着孟真真的下巴让她当他女朋友。
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许瑟这个人极其护短,当场就把叶焕推了个大跟头,然后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约上架了。
孟真真后知后觉意识到导火索是她,立马变脸,抱着许瑟的胳膊晃悠着,撒娇道:“许瑟瑟,人家好爱你啊,mua”
许瑟故作嫌弃,伸手推她:“滚开滚开,恶心巴拉的。”
孟真真站好,眼珠子转了转:“许瑟,想不想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学神?我听人说他长得可帅了。”
“哦?”许瑟挑了挑眉,轻浮地捏着她的下巴,“有老子帅吗?”
孟真真脸一红,推她:“我靠,许瑟,你他妈要是把我撩弯了,我跟你没完。”
许瑟笑着,大大咧咧地揽着她的肩往外走。
孟真真脸上的温度过了许久才消下去,偏头偷偷瞟了一眼许瑟,忍不住咋舌。
她这个闺蜜,明明就是一副女神的外貌,皮肤白皙,风流多情桃花眼,琼鼻高挺,樱唇薄红,可是一举一动间都跟个男孩子一样。
孟真真觉得,许瑟要真是男生,她可能都抗不过一天,就要彻彻底底沦陷。
太他妈会撩了。
第四章 新欢旧爱
许瑟跟孟真真出了教室,在孟真真的怂恿下,她还是转道去了一班。
他们年级一共十六个班,一到九班是理科班,十到十五是文科班,十六班艺术班,是按照成绩来排的。
至于许瑟为什么成绩这么好还待在了最差的九班,完完全全是因为孟真真。
孟真真这人,可能是上辈子得罪了文曲星,她考试蒙选择题的正确率都只有十分之一。
许瑟和孟真真从小玩到大,孟真真家里有钱,一路从小学买进初中再买进高中,她爸妈对她成绩丝毫不关心,反正要是没有大学读,就捐个几栋楼,或者送她出国,再不济自己建个大学也行,反正家里有钱,就是豪横。
孟真真跟许瑟一样,花钱如流水,只是许瑟的钱都用来充游戏和买衣服,孟真真的钱大部分都买玩偶去了。
孟真真喜欢玩偶,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玩偶设计师,玩偶这东西,贵得能让人倾家荡产,所以孟真真几乎每个月都入不敷出,靠着许瑟的救济才能活下去。
许瑟被断零花钱那两个月,她就陪着许瑟吃了两个月的面包和泡面。
一班是理科重点班,放学晚,她们到教室外时,一班的数学老师还在里头讲题目。
数学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叫龙嫣,性格直爽,嗓门大,跟学生也玩得来,他们都是“嫣姐嫣姐”地喊她。
龙嫣同时教一班和九班的数学,讲完最后一题,她拿着试卷出来,路过许瑟和孟真真时停了一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找人。”许瑟往里头随意瞟了一眼,也没在前排看到长得帅的啊。
龙嫣注意到她的动作,跟着望过去:“找谁呢?”
“陆亭。”
龙嫣挑了挑眉:“哟,你不会是找人算账来了吧?”
许瑟不解地歪了歪头,龙嫣笑着道:“张老师在办公室炫耀了好久,说终于坑到你的字了,这事不怪陆亭,他也不知道,别为难人家了。”
许瑟几门科目里头,数学最好,是以龙嫣对她也格外好。
孟真真搭上许瑟的肩膀,调侃着龙嫣:“嫣姐,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啊?我们家瑟瑟哪里比不上陆亭这个新欢了?”
“瞎说什么呢,什么移情别恋,”龙嫣笑着拍了一下孟真真,转向许瑟,“你和陆亭现在可都是我的心头宝,许瑟,你这次错了一道选择题,原本能拿满分的。”
“嗯,看错题了。”
许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余光瞟到前门出来的一个男生。
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五官俊朗,戴着副金丝框架的眼镜,宽大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竟然也挺好看。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不知道怎么的,许瑟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许瑟低头笑了一下。
“许瑟?许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龙嫣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许瑟刚想说抱歉,孟真真眼神暧昧地推了推她:“哎呀呀,人家看帅哥看得入迷,没听到您说话。”
龙嫣好笑地拍拍脑门:“那行吧,我先走了,你们俩也早点回家。”
她倒是不担心许瑟会对陆亭做什么,她教了许瑟一年多了,知道她是什么性格。
许瑟这人虽然挂着校霸的名头,可是从没在学校里打过架,也没打过一中的人,平时走在路上碰到他们还会礼貌地打声招呼。
龙嫣一开始听别人说许瑟打架时还有些不信,直到那天,她回家,路过一条小巷子时,亲眼看到许瑟拽着一个人的头发,面无表情地将他往墙上撞。眼里的冷漠根本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应该有的。
第五章 非人类学神大人
可是小半个学期过去了,她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不仅如此,某天她出门,碰到抢包的人时,还是路过的许瑟冲上前将抢劫的给打趴下,把包还给了她。
从那以后,龙嫣开始放下自己的偏见,去认认真真了解这个女孩子。
越相处,她就越觉得许瑟这个人好。
许瑟上课不爱听讲,但是她主科和理科成绩好;她经常在校外打架,但是打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爱惹事的混子;她爱打游戏,但是从来没翘过课逃过学。
她有着分寸和礼貌,哪怕她一口一个老子。
原本除了老张外,九班其他老师对许瑟都是直接无视,只要她不捣乱,爱干嘛干嘛。
后来,龙嫣开始在课上点她的名,让她回答问题,本来还以为她不会配合,哪想到她不仅回答了,还用了比标准答案更简洁易懂的方法。
龙嫣就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跟其他老师炫耀,在她的带动下,其他任课老师也慢慢改变了对许瑟的看法。
任课老师态度的转变,许瑟都看在眼里,知道是龙嫣的功劳,她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对龙嫣亲切了许多。
——
龙嫣走后,孟真真顺着许瑟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
她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许瑟:“诶,陆亭啊?”
“嗯,估计是,”许瑟迈步跟上陆亭,回头一望,孟真真还傻愣愣的待在原地,“快点跟上。”
“哦哦!”孟真真小跑着跟上来,见许瑟还不急不缓地走着,急得拽着她的胳膊就跑,“快点啊,人都要跟丢了。”
许瑟一个没防备,被她拖着走,跑到陆亭前面时,孟真真忽然转身,将她往陆亭怀里一推。
许瑟直直撞进他怀里,陆亭下意识的扶住她的胳膊,等她站稳后,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抱歉,还有谢谢。”
许瑟回头去看孟真真,孟真真一脸无辜:“哎呀呀,许瑟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许瑟一把揽住她的肩,恶狠狠的低声道:“待会儿收拾你。”
陆亭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抬起步子,绕开她们,继续往学校外面走。
孟真真把许瑟的手扒开,八卦之情溢于言表:“说说,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啊?”许瑟拉长尾音,孟真真期待地连连点头。
许瑟笑了一下,把手指扳得啪啪作响,“感觉就是,你要凉了。”
孟真真见势不对撒腿就跑,没跑两步就被许瑟拽住了。
她秒怂,开始求饶:“许瑟瑟瑟瑟,人家错了。”
许瑟一脸嫌弃地松开她:“你除了恶心我就不会别的了是吗?”
孟真真嘿嘿一笑,跟她勾肩搭背:“不过说回来,你觉得学神大人怎么样?”
自从成绩榜单出来后,陆亭学神这个名号就在年级内广为流传。
说起陆亭,大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那个考了748的非人类学神大人?
许瑟回想了一下,客观公正地点评道:“长得还可以,成绩优异,绅士有礼。”
第六章 你就是单纯的好色
孟真真无趣地撇了撇嘴:“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对他有什么想法没有?”
许瑟挑眉:“什么想法?”
“就是那种,那种想法。”孟真真挤眉弄眼的,一脸暧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喜欢这类型的啊。”
许瑟没说话,双手揣在校服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走着。
她之前和孟真真聊过理想对象的类型,孟真真喜欢的是那种温温柔柔能和她聊到一块儿的男孩子,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
“我?我的理想对象啊,要长得帅,一米八以上,成绩比我好,绅士有礼,有教养,不能跟我吵架,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动手,打残了还要赔钱。”
——
孟真真推了推她:“想起来没有?”
许瑟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我当时就是瞎扯的。”
她当时说的时候就是随意扯的,毕竟符合她要求还单身的男孩子,真的是少之又少。
“别介啊,”孟真真跑到她前面,转过身倒退着走,“这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这么符合你要求的,你都没点表示?”
“你刚还说是因为他拿了第一,害得我要抄十遍滕王阁序呢。”
孟真真咧着嘴笑:“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他长啥样嘛,人长那么帅,你就原谅他嘛。”
许瑟笑骂:“你个颜狗。”
“咱俩谁也别说谁,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孟真真怼她。
她俩其实都是一路货色,只是孟真真看帅哥是光明正大看,直接说自己馋他身子。
许瑟不一样,许瑟是重度锁骨控,以及手控脚踝控各种控,孟真真经常说她虚假得很,就是单纯的好色而已。
她也不反驳,毕竟孟真真说的也没错。
孟真真性子跳脱,思维跨度大,经常上一秒说了这个话题,下一秒就转了注意力。
说起好色这事儿,孟真真又跑回许瑟身边,拿着手机划拉了两下,调出一张图,“看看看,这个,隔壁职高的校草榜第一,帅死了!”
许瑟瞥了一眼,是一张生活照,少年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黑色长裤,碎发有些长,搭在额前,看起来有点不羁。皮肤是小麦色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下垂,鼻梁很高,唇形也好看,但是也是往下垂着,就显得整个人都很颓。
“好看,”许瑟点评道,“但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孟真真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挽着许瑟的胳膊,一蹦一跳的:“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对了,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末吧。”
到了公交站,许瑟和孟真真从口袋里拿出公交卡,斜斜靠在一旁等着公交。
许光本来是要给许瑟配司机的,被她给拒绝了,因为平时放了学,她和孟真真一般不会直接回家,要在外面吃吃逛逛好久,挨到天黑才回去。
只是想着回去还要抄课文,许瑟就没了吃东西的欲望。
302路公交车远远的开来,孟真真眼尖地瞟到,晃了晃许瑟的手:“来了来了,它今天居然没有晚点,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302路又有个名字,叫迟到大王,因为它从来没有准点到过,每次都晚个五六分钟。
这个点正是放学的时间,人流量大,孟真真拽着许瑟的手往车上挤,一不小心就被人群给冲开了。
许瑟皱了皱眉,低着头往上走,走在她前面的一个女生忽然被挤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要踩到她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个踩空,往后倒去。
第七章 还剩一点点
许瑟内心闪过一句脏话,脑子飞速转着,想着怎么样可以摔得没那么惨。
一只手抵住了她的背,她踉跄了一下,右脚踩到一个什么东西。
她扶着车门站稳,一边往上走,一边侧着身子回头看。
是陆亭,他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外面印着七彩书店四个字,许瑟低头瞟了一眼,他白色的鞋子上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意识到什么,许瑟有些尴尬,刷了公交卡,回头对着他道:“谢谢,还有抱歉。”
她是真的觉得尴尬了,不到一个小时,对着同一个人说了两遍“谢谢”和“抱歉”。
“没事。”陆亭从校裤兜里拿出公交卡刷了一下,神色淡淡的。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清洌洌的,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许瑟心头一跳,内心被“我操,这声音我可了”给疯狂刷屏了。
许瑟这人表面上看着可冷可A了,其实就是闷骚,内心戏超多。
她偷偷瞄了两眼陆亭,往后走去。
孟真真占了位子,冲她招手,她走过去坐下。
“靠,下次咱俩手上绑根绳子,看看还能挤开不。”孟真真说着就开始在手机上搜索。
许瑟翻了个白眼,把她手机拽出来:“一天天的,你哪来的闲钱?”
“对哦,”孟真真恍然大悟,旋即一脸谄媚地冲着她笑,“瑟瑟瑟瑟,人家这个月又要靠你救济了。”
许瑟有些不可置信:“这才五号,你钱就花光了?”
孟真真嘿嘿一笑,手指搓了搓:“还剩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剩一杯一点点。”
许瑟:“......”
孟真真开始掰着手指头和她算:“妮可家出新款了,五个玩偶,我没忍住,全买了。”
许瑟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孟真真又撒娇地蹭了蹭她的胳膊:“我保证!下个月绝对不买玩偶了!”
许瑟推开她:“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
手却实诚地拿出手机给她转账。
“哎呀呀,许瑟瑟,人家好爱你噢。”
“滚。”
孟真真就是你越嫌弃她,她就越来劲,见许瑟这样子,顿时全身的戏都被激起来了。
两个人闹了一路,直到广播播报到站提示。
“下一站,浅名公馆,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到后门排队有序下车。”
浅名公馆是一个别墅区,许瑟和孟真真家都在浅名里头,孟真真家是七栋,许瑟家在里头一点,十九栋。
快到站的时候,许瑟和孟真真拿好东西,走到后门处。
陆亭站了一路,扶着栏杆。
车子猛的一个刹车,许瑟眼疾手快地想扶住栏杆,却直接握到了陆亭的手上。
她和陆亭对视一眼,赶紧把手往下放了放。
孟真真没她那么敏捷,被甩出去好远,最后撞在了一个人怀里。
“我操,”孟真真赶紧站稳,连声说了两句“谢谢”,头都没敢回,就直接跑到许瑟身边了。
孟真真低着头,脑袋抵在许瑟的胳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迟到大王太过分了呜呜呜。”
许瑟好笑地摸摸她的头:“嗯,下次你伸腿绊它,给它点颜色看看。”
陆亭瞟了她一眼,车子到了站,车门吱呀一声打开。
许瑟和孟真真下了车,陆亭也跟着下来。
第八章 二十七栋
孟真真挽着许瑟的手,一路叽叽喳喳地和她讲着自己那些宝贝玩偶。
到了她家门口后,两人告了别,许瑟继续往里走。
身后的脚步声还没停,许瑟转头看了一眼,陆亭正不远不近地走在她后面。
“陆亭?”许瑟想了想,好像附近也没听说搬来新住户啊,“你也住这里?”
陆亭“嗯”了一声:“二十七栋。”
许瑟隐约有点印象,二十七栋住的是一对老人家,家里孩子在隔壁城市。
老人家心善,儿女不在身边,格外疼他们这些小孩子,小时候她和孟真真每次捉迷藏路过二十七栋,老爷爷老奶奶都会拿些零食给她们。
她停下来,等陆亭走到旁边才跟他一起并排往前走:“你是陆爷爷陆奶奶的孙子?”
陆亭脚步顿了一下,又“嗯”了一声。
许瑟不是善于找话题的人,陆亭也不爱说话,两个人一路无言,到了十九栋,许瑟停住步子,冲陆亭示意了一下:“我到了,再见。”
“嗯,”陆亭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再见。”
进了大门,是一条鹅卵石的小路,两边种着花花草草,还有个小型喷泉,池子里养着几尾鲤鱼。
她进去,在进门处换了拖鞋,王妈刚好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
“瑟瑟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先等一会儿啊,还有两个菜没炒。”
王妈在她家做了十多年的事了,几乎是看着许瑟长大的,许瑟的母亲去世后没多久,王妈家儿媳妇生了孩子,本来是要她回家帮忙带孩子的,可是许瑟哭着不让她走,王妈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对她比对自己亲儿子还要好。
许瑟应了一声,上了楼。
她的房间在三楼,整层楼几乎是她一个人的地盘,卧室、书房、健身房和琴房一应俱全。
她进了书房,把书包放下,从里头拿出宣纸,平整地铺在画毡上,去洗了手,开始磨墨。
磨得差不多了,在笔架上选了一支硬豪,沾了墨,开始在纸上写。
许瑟小时候脾气燥,受不得一点委屈,经常有家长带着小朋友来告状,说她把他家孩子给打了。
许光隔三差五就要赔礼道歉一次,到了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听说书法静心,花重金请了书法老师来教她。
本来是学小楷的,可是许瑟不喜欢,天天作妖把老师给气走了,最后硬生生学了行书。
许光原本还在忧愁,可是许瑟学书法之后脾气确实收敛了许多,也没有家长来找他告状了,他也就由得她去。
许瑟平时懒得很,但是真做起事来,还是能沉得下心的。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篇文章,她这人懒,最讨厌背古文,偏偏这首能倒背如流。
她垂着眸,手下动作快而稳,白色宣纸上出现一个个字。
落下最后一笔,房门被敲响了。
“瑟瑟,饭做好了,快下来吃。”
她“诶”了声,把笔放在笔搁上,看了一眼宣纸上的字,揉着手腕,出了书房。
第九章 毒舌瑟
吃完饭,许瑟又接着写,她是那种懒得做事,但是一做就要做完的人。
等抄完剩下九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许瑟在睡觉和写作业之间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洗澡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一到学校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孟真真放了书包来找她要作业抄,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写作业。
“我没写,你去找陈思琪,顺便帮我抄一份。”她头都没抬,闭着眼从书包里摸出几张试卷塞到孟真真手里。
陈思琪是九班的班长,也是九班为数不多的成绩看得过去的人。
孟真真去找陈思琪要了卷子,坐在座位上埋头苦抄。
抄完之后,她看着还在睡觉的许瑟,也没叫醒她,直接把试卷给交了上去。
许瑟昨天晚上没睡好,一闭眼就是“豫章故郡,洪都新府”,以至于一上午的课,她都是这样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中午吃完饭,老张叫人喊她去办公室,她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起身,拿着那十张抄了滕王阁序的宣纸过去。
“哟,还挺快的嘛,”老张宝贝似的翻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在这个份上就不说你抄作业的事了。”
许瑟原本就要走的,听到他这话又转了回来:“什么?”
老张从办公桌上抽出一沓试卷:“就这个,孟真真帮你抄的吧?”
“你怎么知道?”许瑟接过试卷看了两眼,顿时明白了。
孟真真这个憨憨给她试卷写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写了自己的名字,随意划了两条线,又补上了她的名字。
许瑟嘴角抽了抽,心里开始为孟真真的智商着急。
“诶,等等,”老张喊她,“今天下午的班会课有个年级大会,你不是考了第二嘛,要上去发个言,你先准备准备稿子。”
“知道了。”
她拿着试卷回去,孟真真正在和她前桌温嘉逸打闹着。
“诶,许瑟瑟,老张喊你做什么?”
许瑟把试卷摆到她面前:“老张让我问问你摇摇头能不能听到水声。”
“我操,”孟真真一拍额头,“我给忘了,我本来是想找温嘉逸借个涂改液的,结果抄完就忘了。”
许瑟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一脸宠溺:“没事,爸爸不怪你,都怪小时候踢你脑袋的那头驴。”
温嘉逸在前头笑得一抽一抽的,竖着大拇指:“瑟爷,你这嘴真的是越来越毒了,长见识了。”
孟真真站起来,身子越过大半张桌子去打他:“那也让你见识见识你孟爷的巴掌。”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课,年级大会在礼堂开,上节课的下课铃一响,高三年级楼里就传来此即彼伏的呼声。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哪怕是枯燥无味的总结大会,只要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就很高兴。
许瑟要上去发言,所以被安排坐在了第一排,旁边就是陆亭。
他仍旧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本书,许瑟瞟了一眼,是西氏内科学,纯英文版的。
许瑟来了点兴趣,跟他搭话:“你要学医?”
第十章 这俩人绝配啊(满三千红豆加更)
“嗯,”陆亭视线从书上移开,食指在书封上轻轻敲了敲,“你也是?”
许瑟摇了摇头:“我爸想让我学金融。”
陆亭多看了她两秒,懂了她的意思。她没说自己不想学医,只是家里给她安排好了固定的路。
这个话题就在沉默中被揭了过去,许瑟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撑着头,百无聊赖地听着年级主任在上头鼓励大家要努力要好好学习要考上大学之类的。
到了学生代表发言,先上去的是艺术班一个女生,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
许瑟听得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了她的名字,陆亭拿书轻轻推了推她,言简意赅:“到你了。”
她一个激灵,撑了一下扶手站起来,朝着台上走去。
学校认识她的人很多,看到她上去,底下一片的呼声。
年级主任冲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她坐在椅子上,调了一下话筒了高度。
“安静。”
她这句话一出来,还在喝水的年级主任差点没被呛死,但是想了想,还是庆幸她没直接说“闭嘴”。
底下顿时安静如鸡,许瑟淡淡地扫了一眼,开始说话:“很荣幸这次考了年级第二,没什么秘诀,上课认真听课,按时完成作业。”
说到按时完成作业,九班坐的那片区域传来一阵哄笑声,今天她让孟真真帮忙抄作业的事经过温嘉逸的宣传,已经人尽皆知了。
许瑟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顿了两三秒,台下才响起掌声,许瑟起身,对着几个老师微微鞠了个躬,就下去了。
“瑟爷牛批!”
“瑟爷,人家好爱你啊!”
许瑟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温嘉逸和孟真真这两个不嫌事大的。
眼看着底下已经开始整齐地喊“瑟爷”了,年级主任赶紧拍了拍话筒,喊陆亭上去。
陆亭在年级主任鼓励的目光下,缓缓开口:“我是高三一班的陆亭,很荣幸考了年级第一,没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认真听课,多刷题。谢谢。”
年级主任:“......”我庆幸你个锤子的庆幸。
台下,孟真真疯狂地推着温嘉逸,眼睛亮晶晶的:“许瑟瑟和学神大人好配啊,这什么神仙cp,我先嗑为敬!”
温嘉逸摸摸下巴,也是一脸八卦:“这俩人绝配啊。”
陆亭回到座位前,把书拿起来,坐下后发现许瑟一直在盯着他。
他偏了偏头,问道:“怎么了?”
许瑟摇头:“没事,就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陆亭没接话,转过头继续看书。
年级主任又说了两句动员的话,就放他们走了,以前开大会一般得拖到放学才能勉强讲完,今天居然离下课还有十来分钟。
回了教室,老张随意做了个总结,挨到下课,直接放了学。
出了学校,孟真真拉着许瑟往小吃街走,一阵阵香味扑面而来,孟真真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这边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温嘉逸说里头的抹茶千层超好吃。”
“你哪来的钱?”许瑟不遗余力地打击她。
“我”,孟真真刚开口,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许瑟从兜里摸出手机,是温嘉逸的电话,她接通,那边传来温嘉逸鬼哭狼嚎的求救声。
“瑟爷瑟爷,有人要搞我,在二巷口这边,瑟爷救我!”
第十一章 见一次打你一次
二巷口是一中和职高中间的一条巷子,两个学校的人发生矛盾一般就是在那约架。
许瑟收了手机,拉住孟真真:“你先去买吃的,温嘉逸那边我去就行了。”
孟真真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有,你去了也是帮倒忙。”
许瑟这话倒不是没有缘由,之前她跟人打架的时候,孟真真非要跟过去,开局两分钟就差点送了人头,还是许瑟帮忙挡了一下,手腕脱臼,半个多月才好。
孟真真也想起来这件事,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我去买东西,给你带抹茶千层,你小心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钱够不够?”
“够的够的,温嘉逸上个月欠我的钱还了,爷现在又是有钱人了。”
许瑟到二巷口的时候,两边的人已经打起来了,职高那边大概十来个人,温嘉逸这边一共七八个,都是九班的男生。
战况激烈,她停了步子,皱眉望着里头。
一个男生注意到她,收了手,冲里头喊了一声:“陆行舟,停一下,让人小姑娘先过去。”
少年穿着职高的校服外套,声音很好听,跟陆亭的那种清冽纯粹的感觉不一样,有些低沉,还有些哑,听着像是刚抽过烟。
他的话一出,两边打架的人下意识收了手,朝她看过来。
她往前走了走,又多看了一眼他,忽然想起来他就是孟真真之前说的那个职高校草榜第一。
好像是叫,江御?
如果没记错,这人应该就是职高那个老大了。
江御见她还没有动作,微微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快点过去。”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加快了步子,上前就是一脚。
江御没有防备,被一下子踹倒在地。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江御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对面一中那群人齐声喊道:“老大好!”
许瑟冲他们点了点头,走到江御面前,半蹲下来,揪着他的衣领,神色冷漠:“下次再让老子碰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操!”陆行舟低骂了一声,上前来。
许瑟以为他要打架,起身一个侧踢将他踹翻在地,动作流畅又帅气。
陆行舟捂着肚子:“你这个婆娘有病吧?你搞搞清楚情况行不行?”
许瑟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站到温嘉逸身边,护犊子的意味十足。
江御回过神,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单手撑了一下地面站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长腿轻踹了一脚陆行舟,转向许瑟,面无表情地陈述:“你小弟抢了我朋友的女朋友。”
许瑟看看地上的陆行舟,少年长得还不错,头发是韩式中分卷,看起来还挺潮的,又看看身边高高大大憨里憨气的温嘉逸,下了结论:“他女朋友,眼瞎?”
一片哄笑声。
温嘉逸简直想吐血了,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瑟爷,给点面子。”
饶是刚刚被踹了一脚的江御,现在都有些想笑了。
陆行舟一向没脸没皮,被踹了也不想站起来,就势盘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我他妈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你小弟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呢。”
“嘿,你怎么说话的?还想打是不是?”温嘉逸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被许瑟一把拽住了。
“你跟他女朋友好上了?”
第十二章 就这?
温嘉逸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反问:“我?我他妈”
“你他妈什么?”许瑟轻飘飘地瞟他一眼。
温嘉逸立马转了话音:“不是,我是说,那女的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或者是战斗力,哪一点比的上我瑟爷,我天天面对着瑟爷您这样的天仙都没心动,我能看得上她?”
陆行舟越听越觉得温嘉逸这个人吹彩虹屁可真是吹得太好了。
温嘉逸原本还想继续拍马屁的,被许瑟斜睨了一眼,住了嘴。
许瑟估摸着时间,孟真真应该也快买好东西了,顿时就有些不想浪费时间听他们闲扯。
她踢了踢温嘉逸:“说说,怎么回事。”
“是这样”,温嘉逸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把这事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陆行舟也偶尔补充个一两句,两个人跟讲相声一样把事情真相给还原了出来。
陆行舟的女朋友叫申雅,也是一中的,高二年级部的级花。申雅长得好看,家里也有钱,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和职高的陆行舟在一起了,还碎了一中许多男生的芳心。
但是前几天,申雅突然跟陆行舟说了分手,陆行舟不同意,非得让她说出个理由来。
申雅一气之下就说自己看上温嘉逸了,温嘉逸跟许瑟是兄弟,在一中也是被划为不能惹的存在之一。申雅想着,陆行舟肯定不会闲的没事去找温嘉逸对峙,就这么随口一说,为了显得真实一点,她还给温嘉逸写了封情书。
温嘉逸当时刚从厕所出来,就被申雅给堵住了。
申雅十分敷衍地将情书往他怀里一塞,毫无感情地说了句“我喜欢你”就跑了。
结果这话就被传到了陆行舟耳朵里,传来传去版本换了好多种,到他听到的时候就变成了温嘉逸近水楼台好撬墙脚,趁着他不注意,挥着锄头就把申雅撬走了。
陆行舟喜欢申雅,那是真喜欢,申雅跟他说过喜欢成绩好的男生,他的日常就从天天翘课泡网吧,到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刷题,申雅生日,他省了两个多月的生活费给她买了个包,外加一束进口的满天星,在一中门口当众给她,给足了申雅面子。
申雅跟他分手,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上学放学也是家里人接送,摆明了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
陆行舟心里一直闷着一口气,找不到申雅,那就找温嘉逸。
但是温嘉逸这个憨批连申雅是谁都不知道,陆行舟脾气又躁,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谁也不服谁,当场就打电话喊人过来了。
江御原本还在网吧打游戏,如果不是陆行舟一口一个“爸爸”,他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现在倒好,架没打完,他还被一个女生给直接踹翻了,脸都丢光了。
江御这人,虽然打架打得凶,但是还从来没有打过女生。
现在挨了一脚,他也不好直接还回去。
听完温嘉逸和陆行舟两个人的话,许瑟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嫌弃来:“就这?”
第十三章 爹不疼娘不爱的陆行舟
温嘉逸简直想给他瑟爷竖个大拇指,论气人这方面,他瑟爷称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陆行舟也是一噎,动了动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许瑟撇了撇嘴,俯视着陆行舟:“就为了一个女的,还是一个不喜欢你的女的,就约上架了?大兄弟,不是我说,你还挺有做舔狗的天分啊。”
陆行舟眸子里染上几分落寞,眼皮耷拉着,不服气地小声反驳:“你懂个屁。”
“瑟爷,他骂你,这能忍?”温嘉逸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着许瑟。
许瑟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
江御斜靠在墙边,把她的表情尽数收进了眼底。
他站得远,又没有特意显露存在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许瑟却忽然转了头,目光直直和他对上。
江御心尖颤了一下,下意识地要偏开目光,忽然听到她问:“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挑衅的味道在里头,听得想打人。
江御抬了抬下巴,示意陆行舟:“这事你问他。”
许瑟又看向坐在地上的陆行舟,许是她这样子太盛气凌人,陆行舟莫名感觉自己气势矮了一截。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跟许瑟的目光对视上,不知怎么就从她眼睛里看出了明晃晃的“傻逼”二字。
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去世,安抚般拍了拍胸口,他脑子一抽,问温嘉逸:“你真的不喜欢申雅?”
温嘉逸白眼一翻,极其不屑:“我喜欢她二大爷!”
好,陆行舟在温嘉逸眼睛里也看到了那两个字。
其实他话一出口就想给自己两巴掌了,这话问的,确实傻逼。
他也觉得这样子闹下去挺丢脸的,特别是听了许瑟那番话之后。
一中那群人还等着他说话,他摆了摆手:“这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许瑟掀起眼皮,不容置疑地吐出两个字:“道歉。”
陆行舟一噎,他本来就知道自己理亏了,少年人都有着莫名又强烈的自尊心,他原本是想着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可谁知道许瑟还就抓着不放了。
他硬着骨头不呛声,摆明了就是不想道歉。
许瑟有点不耐烦,眉头微微蹙起。
江御走到陆行舟身后,伸出那条大长腿,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
陆行舟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差点栽进温嘉逸怀里,还好及时稳住了身形。
“我操,哪个王八犊子暗算”,他回头,刚好看见江御慢慢悠悠地收回腿,“御哥,啥事?”
“道歉。”
陆行舟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转来转去,试图和他御哥眼神交流一番。
然而江御根本没看他,又重复了一遍:“道歉,快点。”
陆行舟视线在许瑟和江御之间来回转着,发现两人的眼神和语气出奇的一致。
他莫名感觉自己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然而江御都开口了,陆行舟知道这事就没得商量了,忍辱负重地一闭眼,对着温嘉逸鞠了个躬:“对不起。”
温嘉逸高兴了,上前把他扶起来:“爱卿平身。”
陆行舟一巴掌拍过去,温嘉逸没躲得及,手背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他委屈巴巴地跑回许瑟身后:“瑟爷,他打我。”
许瑟极为嫌弃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做个男人?”
第十四章 要打也是先打你
许瑟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手机一看,再过十分钟就是下一趟302到站的时间了。
“行了,这事解决了?”她这话的语气分明就是如果他们敢说一个“没解决”,那下一秒她就能直接踹过去。
陆行舟心口一窒,皮笑肉不笑:“解决了解决了,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许瑟又偏头询问温嘉逸的想法,温嘉逸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再说了陆行舟都那么“主动诚恳”地道歉了,他要是再斤斤计较,就显得很没品。
“瑟爷,没事了,”温嘉逸往巷口张望了一下,“孟真真呢?她没跟你一起?”
“她去买东西了。”
说曹操曹操到,孟真真提着袋子从巷口跑进来:“许瑟瑟!我来了!”
她跑进来,举着袋子到许瑟面前,许瑟把袋子接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孟真真左右看了看,“你们打完了啊”,听语气还颇有些遗憾。
许瑟拉着她往外走,冲温嘉逸摆了摆手:“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温嘉逸应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冲陆行舟挥了挥手,试探着问道:“下次再见?”
陆行舟刚想说一句“见你妈见”,就被江御抢了先:“下次见。”
温嘉逸有点受宠若惊,毕竟江御这个名号还是挺火的。职高老大,打起架来不要命的那种。
听说曾经有个男生因为多看了他一眼,第二天就被打断了一条腿。
温嘉逸走后,陆行舟跟见了鬼一样在江御身边转了一圈,目光带着审视:“你不是我御哥,说,哪来的脏东西,居然敢附我御哥的身。”
江御冷冷地瞥他一眼,薄唇轻启:“傻逼。”
陆行舟捂着心脏,故作哀伤:“御哥,我发现你说话的语气跟刚刚那个女的简直如出一辙。”
想起许瑟,江御垂了垂眸,忽然低声笑了一下。
陆行舟跟见了鬼一样:“御,御哥,你被她踹傻了?”
江御没理会他,径直往外走。
陆行舟愣了一下,也赶紧追上去:“御哥,今天还去网吧不?”
“不去,到时间了。”
“我能去你家看看奶奶,顺便蹭个饭不?”
陆行舟跟上来,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没过一秒就被甩了下去。
江御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就是想去蹭饭吧?”
陆行舟嘿嘿一笑:“我爸妈这不是又出去了嘛,再说了,我也好久没见奶奶了,奶奶最近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江御斜靠在公交站牌下,等着车子过来。
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302上的空座还很多。
江御和陆行舟往后面走去,一眼就看到了许瑟跟孟真真。
孟真真手里拿着抹茶千层,吃得津津有味,许瑟低着头在刷手机,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她下意识抬起头,和江御对视了一眼后,又低下头去。
陆行舟跟江御挨得近,还以为她是在看自己,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御哥,她刚刚看了我一眼,她是不是要打我了?”
江御默默地远离了他几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不乐意跟傻子待在一块儿。
可是陆行舟他看不懂他御哥这意思啊,死皮赖脸凑上去,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不对啊,她要打也是打你,毕竟人家刚说过见你一次打一次呢。”
第十五章 江御的小名
这句话倒是结结实实扎了江御一刀,他找了个座位坐下,从口袋里摸出耳机戴上,隔绝了陆行舟叽叽喳喳的声音。
江御和陆行舟在桥口站下了车,这个站名的由来是因为公交车站的不远处就有一座旧桥,水是浑浊的泥水,不深,但也不浅。
出了站,往里再走两条街,穿过一个小巷子,巷子最里头那栋旧旧的二层小楼就是江御家。
房子有些年头了,还是他爸妈结婚那年盖的,外头的白色墙皮掉了许多块,木门也掉了漆,但是好在干净。
门是关着的,江御从校裤兜里摸出钥匙开了门。屋子里没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江御伸手在墙壁上摸了一下,把灯打开,冲着里头喊:“奶奶,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楼唯一一个房间的房门被打开,老太太从里头走出来:“小九回来了啊。”
小九是江御的小名,江御小时候经常生病,后来请了风水大师来看,说是“御”这个字太重了,小孩子压不住,所以江家父母就给他取了个小名。
江御是九月生的,江父一想,都说贱名好养活,名字随意一点说不定更好,于是就给他取名叫小九了。
虽然这个名字显得有些女气,但是自那以后,江御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大病小病不断了,众人也就默认下来这个名字。
江御“嗯”了一声:“陆行舟也来了。”
陆行舟眯着眼笑:“奶奶,我是行舟啊,您还记得我不?”
江奶奶拉着他的胳膊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经常和小九打架的那个小子吧?”
陆行舟哭笑不得:“奶奶,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江奶奶疑惑地挠了挠头,江御悄悄地踢了陆行舟一脚,示意他闭嘴。
陆行舟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奶奶,我爸妈今天没在家,我来您家蹭个饭。”
“好好好,”江奶奶连连点头,语重心长地劝解他,“只要你和我家小九好好相处,不要每天打架就好。”
老太太自从接连经历老伴去世,儿子儿媳车祸双亡之后,脑子就有些不太清醒了。去医院查了之后发现是间歇性老年痴呆,记忆经常混乱,越久远的事倒是记得越清楚。
江家父母走了有三四年了,老太太一开始还好,越到后来清醒的时间越短,到了现在,差不多只认得江御一个人了。
好在老太太戒心高,平常也不怎么出门,除了江御,其他人的话一概不听。
江御也没带书包回来,手指捏着校服外套的拉链,往下拉,将外套脱了搭到椅背上。
“我去做饭。”
他里头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大概是刚刚打了架,后背有一点点汗湿了。他拽着衣领扇了扇风,从米缸里舀了两杯米放到盆里,进了厨房。
陆行舟见状,跟江奶奶说了一声“我去帮忙”,也跟着进了厨房。
“御哥,我能做点什么?”
江御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滚远点,别碍着我事。”
陆行舟死皮赖脸地凑上去:“御哥,周末去网吧不?”
江御淘米的动作没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