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江御知道她不开心，给她打电话
意识到是给江御设置的特别铃声之后，许瑟渐渐清醒过来。
只是眼睛还睁不太开。
她半眯着眼，从被子里伸手去够手机，可是大概是睡得位置不太对，手伸到最长了也没有够得到。
许瑟爬起来，身子前倾，将手机给拿了过来，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还没等江御说话，许瑟就打了个哈欠。
困意十足。
然后，许瑟便听到江御低低的笑声。
虽然隔着手机，可是许瑟就觉得，这笑声好像就在耳边一样。
她莫名地脸有些发烫。
好在江御也就笑了两声，之后便开口道：“许瑟，起床吃午饭了。”
许瑟看了眼窗外，窗帘拉着，但是能隐约感觉到，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雨似乎变小了，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大，雨声淅淅沥沥。
许瑟转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半。
她抱着抱枕，靠坐在床头。
她没开灯，不想开灯，现在这种昏暗的小环境让她挺舒服的。
“不想吃饭。”许瑟下巴抵在抱枕上，声音闷闷的，可是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一样。
江御是从邱衍那里得知的，王晋今天下葬。
然后一查江城的天气，果然又下雨了。
许瑟不喜欢雨天，也不喜欢葬礼，两者加起来的话，就更不喜欢了。
之前江奶奶去世的时候，也是下雨，葬礼回来之后，江御都还没有那么大的反应，许瑟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怎么哄都不肯出来。
也是那个时候，江御才知道，许瑟参加完葬礼，要是碰上雨天，心情就会格外的不好。
所以，他料想着，今天这种情况，许瑟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之前给许瑟发了条微信，许瑟没有回他。
江御猜测，她应该是睡着了。
他要守着队员训练，隔半个小时看一次手机，可是一直到十一点多，许瑟也没有回消息。
再不起床估计又得一觉睡到晚上，别说午饭了，许瑟睡起来，晚饭都不一定能吃。
于是江御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果然，许瑟根本没有吃午饭的意思。
“不吃饭会饿。”
“那不饿是不是就可以不吃了？”许瑟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江御一噎，而后无奈地笑起来，笑声里还带着宠溺。
“许瑟，”江御喊她，“你这个逻辑挺强啊。”
许瑟骄傲：“谢谢夸奖。”
一条视频通话的邀请弹了出来，许瑟手一抖就点了同意，看到屏幕里的江御和一角黑漆漆看不清脸的自己后，许瑟惊呼了一声，猛的弹起来，把手机甩了出去。
狗蛋被她的叫声给吵醒了，晃晃悠悠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她这边：“喵？”
许瑟站在床上，听到手机那头江御喊她后，才回过神。
她手往后探去，摸到床头灯的开关，开了灯。
房间里有了光，亮堂起来。
许瑟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自己刚睡醒，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梳。
她脚步顿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乱糟糟的。
看着床上屏幕朝上的手机，许瑟慢慢地蹲下。
第三百九十一章 江御和狗蛋争宠
在离手机好几步远的地方，许瑟伸长手把手机勾过来，然后费力地反转了摄像头，把摄像头对准了地上的狗蛋。
江御：“……”
狗蛋：“……”
许瑟高兴了：“江御，看看你儿子。”
原本想说“怎么这么丑”的江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硬生生地把那句话给吞了回去。
沉默两秒，做好心理建设之后，违心地说：“挺可爱的。”
他语气里的勉强太过明显了，许瑟听出来了，笑得一颤一颤的。
狗蛋被她笑醒了，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然而还没等它安稳地闭上眼，就被许瑟给从地上捞起来了。
“喵喵喵！”狗蛋不满地叫了两声，但是抗议无效。
许瑟还是把它捞上了床，下一刻就听到江御道：“狗蛋身上脏，别放床上。”
许瑟便把狗蛋捞到腿上放着，又听到江御说：“会弄脏腿。”
她的睡衣是夏季的两件套，吊带上衣和短裤。
手机晃动的时候，白皙的腿一晃而过，然而下一秒就被狗蛋给挡住了。
听到江御略显嫌弃的话之后，狗蛋懒洋洋地“喵”了声，趴在许瑟腿上，不动了。
许瑟撸着猫，反驳道：“我们家狗蛋哪里脏了？我们家狗蛋一点都不脏。”
她低头，凑近狗蛋，嗅了一下：“花了好多钱给它清理，现在香喷喷的，是吧，狗蛋？”
“喵~”
许瑟没有注意，屏幕那边的江御，神色又冷了冷。
她在这边专心地逗着狗蛋，狗蛋仍旧和以前一样，一动不动。
没有丝毫要争宠的意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御就是从它身上看出了一句话——“我劝皇上要雨露均沾，可是皇上不听，就宠我一个。”
江御：“……”
江御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都是错觉。
“许瑟，我不想看狗蛋。”江御略显委屈地说。
谁想看狗，啊不是，猫。
谁想看猫了？他想看她啊。
许瑟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行，我刚睡醒，没洗脸没梳头。”
还不等江御撒娇，许瑟又开始算账：“你突然给我转视频通话，吓到我了，赔钱。”
江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但是他真的是误触。
然而许瑟也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现在就是不讲理了：“我不管，赔钱。”
江御失笑，无奈又宠溺：“赔多少？”
许瑟原本想随便说个数，后来想到什么，问道：“你老婆本——”
话说到一半又憋了回去，要是问他老婆本攒够没有，这样也显得她太恨嫁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问。
江御没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想要他把老婆本全赔给她：“老婆本本来就是给你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
许瑟心尖一软，决定不计较这件事了。
她故作淡定地撇了撇嘴：“谁问你这个了，我是在乎这个的人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太过明显了。
江御挺想笑，却又怕她恼羞成怒。
只能忍着笑意附和她：“对，你不是。”
“那当然，我——”
许瑟的话又被短信声给打断了，她抿着唇，气冲冲地打开短信，看到内容后却愣住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都没结婚，怎么就老夫老妻了
那条短信是：【您的快递已到松庭小区菜鸟驿站，提件码4211，请于当天取走。】
许瑟愣了愣，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自己买了什么东西。
她最近都很少在网上买东西了，周末有空的时候就去逛逛街，在实体店买。
所以……这是什么？
江御半天没听到她这边说话，问道：“怎么了？”
许瑟回过神：“有个快递的短信，但是我最近没在网上买东西。”
“等一下。”江御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了声音，没多久，许瑟听到他说：“不出意外应该是我给你买的。”
“你买的什么啊？”许瑟戳了戳屏幕，“不对，你怎么突然给我买东西了啊？”
江御轻笑一声，先回了她第一个问题：“口红。”
接着，又道：“许瑟，立秋快乐。”
许瑟看了眼手机，今天果然是立秋。
她忽然想起来前几天随口说的秋天到了，该换什么颜色的口红。
她原本就是说着玩的，结果江御真的把她随口说的话放在了心上，还给她买了口红。
许瑟心里泛着甜，唇角越翘越高，要是视频通话的摄像头对着她这边，江御一定能看到她快溢出来的愉悦。
许瑟咳了咳，努力压着唇角，声音里却还是透着藏不住的笑意，她有些傲娇地说：“你不是攒老婆本吗？花这闲钱做什么？”
江御听她说话就知道她现在心情不错，又一想到她这么口是心非地问他乱花钱做什么，这口不对心的样子，江御光是想想都觉得可爱。
他故意逗她：“那以后不乱花钱了，反正都老夫老妻了。”
许瑟：“……”
许瑟对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表示非常后悔，她撇了撇嘴，闷闷地道：“不花就不花，我自己买。”
她小孩子一般的气话把江御逗笑了，听着江御的笑声，许瑟越来越气。
她把狗蛋从腿上抱起来放到床上，自己下了床，走到衣柜边。
许瑟拉开衣柜，露出里头的衣服来。
原本只占据了一小小半地方的江御的衣服，现在扩充到快一半空间了，许瑟随意拨了拨衣挂，挑了挑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我以后也不乱花钱给你买衣服了，反正都老夫老妻了，你说是吧，江小九？”
“不是，”江御立马反驳，显得有些急切，而后有些委屈地道：“都没结婚呢，哪来的老夫老妻。”
“那你的意思是，结婚了成了老夫老妻之后，这些就都没了？”许瑟故意挑刺。
江御忽然觉得一分钟之前的自己就是个傻逼，他抬手，蹭了蹭鼻梁，喊她：“许瑟。”
“嗯？”
“我知道了一种小龙虾的新做法，回来做给你吃好不好？”
又拿吃的来诱惑她。
许瑟鼓着腮帮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屈服了：“那，好吧。”
她把衣柜门关上，想了想，补充道：“等你回来。”做小龙虾吃。
最后半句话许瑟很聪明地没有说出来，说出来说不定到嘴的小龙虾就要没了。
这个她还是很明白的。
第三百九十三章 许瑟：么么哒
挂了电话之后，许瑟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刚要在房间换，手都捏到睡衣衣摆了，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狗蛋。
许瑟松了手，走过去在它头上揉了一把，笑着逗它：“不行，你爸爸会吃醋。他醋劲可大了，到时候你在家的地位就要蹭蹭蹭地往下降。”
“喵~”狗蛋撒了个没什么感情的娇。
许瑟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换了衣服，洗漱完出来。
她走到窗户门口，拉开窗帘，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出了太阳。
打开窗户，有雨后特有的气息传来。
许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是之前在专柜买的，一个挺贵的牌子。
雨后放晴，裙子又贵，许瑟忽然觉得自己要出去吃个饭。
家里的方便面已经配不上她了。
这么说服完自己之后，许瑟心安理得地拿上了车钥匙。
看了眼还趴在床上睡觉的狗蛋，许瑟蹲下来，下巴抵在床上，和它视线平齐。
“狗蛋，妈妈要出去吃饭，你去不去？不去的话就‘汪’一声。”
“喵？”
许瑟高兴了，起身将它抱起来：“狗蛋真乖。”
她一手拎着车钥匙，一手搂着狗蛋，到客厅拿上了包，换了双高跟鞋后，就出了门。
经过小区楼下的快递站点时，许瑟停了车，狗蛋窝在副驾驶一动不动。
许瑟想了一下它的重量，最后放弃了将它抱过去的想法。
她下车，去拿快递。
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候，快递点没什么人。
许瑟都没排队，就拿到了快递。
是一个，挺大的盒子。
看样子不止一支口红。
许瑟签了字，抱着那个挺大的快递盒上了车。
她上车后关了车门，关门声让狗蛋赏脸看了她一眼。
许瑟拿出小刀，划开快递盒。
她数了数，十二支口红。
许瑟把盒子放在腿上，拍了张照给江御发过去。
【许瑟：拿到快递啦[图片.jpg.]】
后面还跟了一个特别可爱的么么哒的表情包。
江御看着那个献吻的小人，笑了笑。
他翻开自己微信里头的表情包，却发现空空如也。
江御皱了皱眉，退出去，点开周阙的微信。
【江御：发几个表情包过来。】
周阙如今弄直播，每天除了直播的时间段外，都闲得很。
【周阙：什么类型的？】
【江御：可爱点的。】
周阙明白了，被喂了一嘴狗粮之后，心情甚糟。
他的表情包都是沙雕熊猫头，上哪儿去给他找可爱的？
周阙刚想说没有，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些天保存了几个在相册里头。
于是点开相册，找到那些图片，一个一个点，全给江御发了过去。
江御那边图片刷刷刷地往上走，看得人眼花缭乱。
图片消息刷屏的速度太快了，江御在看到一个还不错的之后，点住了那个图片。
然后直接转发给了许瑟。
但是，大概是因为图片刷屏的速度太快了，江御明明是想发那个小人儿的图片给许瑟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发成了下面那张。
那张是，周阙不知道从哪儿保存过来，死亡荧光芭比粉的口红图片。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还好，她家小九的眼光没有被带偏
江御手一抖，反应过来后连忙撤回。
但是许瑟还是看到了，心里一惊，发了串问号过来。
【许瑟：？？？你不会买的都是这种吧？】
她之前光顾着拆盒给江御发照片去了，都没有仔细看色号。
她一开始也没往这个方向想，毕竟以前江御给她买口红的时候从来没出过岔子。
更别说什么死亡芭比粉了。
许瑟手一抖，有些不敢去看那些口红。
【江御：不是，那个是周阙要买的。】
江御面不改色地把锅甩给周阙，偏偏周阙还一直在那里问他表情包够不够，不够他还有。
他切出去，回了个够了。
【周阙：没事，我这啥表情包都有，你要的话再跟我说，要不我再给你发点？】
江御无奈地扶了扶额，打断他。
【江御：我跟许瑟聊天，你去吃饭吧。】
他原本是想说“我跟许瑟聊天，你别插嘴”，可是想着过河拆桥不好，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变了。
周阙也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带着满嘴的狗粮闭了嘴。
许瑟看着那句“周阙要买”，唇角抽了抽，好心地叮嘱：
【许瑟：你们好歹是队友，你能帮着点就帮着点，不然照他这个审美，可能得单身一辈子。】
江御甩完锅，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毕竟周阙的审美确实是这样。
他信誓旦旦义正言辞地说好。
许瑟拿起口红看了眼，见不是死亡芭比粉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家小九的眼光没有被周阙带偏。
还好还好。
许瑟开车去一家市中心那边的店里吃了饭。
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地板差不多快干了。
许瑟带了猫粮出来，刚刚在包厢里头，给狗蛋喂了猫粮。
见时间还早，又看了眼一上车就趴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的狗蛋。
许瑟觉得，狗蛋再这么吃了睡睡了吃，迟早有一天要从狗蛋胖成狗球。
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许瑟打了个寒颤。
而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毫不知情的狗蛋。
“喵~”
半小时后，公园里，许瑟蹲下来，把狗蛋放在地上，推了推一沾地就趴着不动的狗蛋：“狗蛋，你走两步。”
狗蛋置之不理，一动不动跟个王八似的。
许瑟把包放在膝盖上，又推了推它：“你刚吃完饭，不能立马睡觉，你动一动啊。”
狗蛋仍旧无动于衷。
许瑟废了好大力气也没能让它挪动一步。
她有些气馁，站起身，四处望了望。
公园里现在没什么人，不远处就有一个长椅。
她正打算把包放长椅上，结果没走两步就感受到了阻力。
低头一看，狗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死死咬着她的裙摆。
许瑟轻轻抽了抽，没抽出来。
“狗蛋，我去放个东西。”许瑟加大了一些力气，把裙摆抽出来。
走了两步后，打算回头看看狗蛋，结果就发现狗蛋已经跟上来了。
许瑟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动吗？祖宗？”
“喵。”狗蛋懒洋洋地叫了声，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许瑟似乎找到了让狗蛋运动的方法。
第三百九十五章 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也不放包了，就领着狗蛋在公园里散步。
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狗蛋一直跟在她身后，紧紧地跟着。
它也不吱声，害得许瑟老是要回头看它跟上来没有。
下过雨之后，公园里的空气不错，闻着挺舒服的。
下午的时候，公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是老人带着小孩儿来玩。
老人家就坐在长椅上，看着小孩儿们围在一起闹腾。
许瑟溜狗蛋也溜得差不多了，起身将它抱起来，打算回家。
狗蛋原本还走得好好的，被抱起来之后瞬间就在许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了。
那模样，要多懒有多懒。
许瑟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瓜：“看在你今天走了这么久的份上，不说你了。”
狗蛋大概是真的累了，窝在它怀里，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的反应。
许瑟的车停在外面，她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她按了一下车钥匙，车子响了一声。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狗蛋放进去之后，许瑟从车子后面往驾驶座绕。
这是她开车的一个习惯，从车子后面绕，以免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或者小猫小狗躲在车子后面，倒车的时候撞到他们。
虽然以前都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但是这个习惯一直保存了下来。
或许也得感谢这个习惯，所以，在看到车子后面蹲着的小胖墩之后，许瑟庆幸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往后面绕了，不然待会儿倒车的时候，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这个小孩儿看起来呆呆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刚刚她开锁的时候，车子都发出声响了，也没见他起身。
他是背对着车子蹲着的，许瑟在他身侧停下，微微弯腰：“小朋友，你家里人呢？”
小孩儿没有理她，许瑟皱了皱眉，走到他面前，又问了一遍：“小朋友——”
可是在看到小孩儿的脸时，许瑟的话却忽然顿住了。
挺熟悉的一张脸，许瑟皱眉想了想，终于想起来是在哪儿见过了。
这是陈思琪上次给她看的那种资料上面的孩子，好像是叫……元满？
元满抱着膝盖，呆呆地蹲着，眼神没有焦距，一脸呆滞。
许瑟在他面前蹲下，喊了他两声：“元满，元满？”
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元满才回过神，眼睛慢慢有了焦距。
他回过神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抱住了头，身子缩成一团。
许瑟想到之前陈思琪给她看的元满的有关资料，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往后退了一步，跟元满隔开了一些距离，又喊了他一声：“元满，我不打你，你别怕。”
元满还是抱着头，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很小，许瑟没有听清。
许瑟又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你看，我们隔着那么远呢，我真的不欺负你。”
过了好半晌，元满才反应过来，慢慢地抬头，有些害怕地瞟了许瑟一眼。
见许瑟跟他隔得确实很远，才松开手，重新抱着膝盖。
“你爸妈呢？”许瑟问道。
元满闭着嘴不说话。
许瑟见问不出什么，拿出手机打算给陈思琪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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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江城这个城市，不只是有高楼和繁华的
看到许瑟拿出手机后，元满下意识地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给抱得更紧了。
陈思琪来得很快，二十多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在马路边停下。
她不止接了元满这一个案子，还有几场会议。
她刚结束完一场讨论会，身上还穿着正装，黑色西装和职业裙，头发扎在脑后，看起来极为利落。
陈思琪下车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许瑟朝她招手后，停下搜寻的目光，抬脚往那边走去了。
她跟许瑟差不多，之前也没见过元满，元满的母亲不相信她，不肯她见元满。
她也就是在资料上看过元满的照片而已。
她跟许瑟简略地解释了一下情况。
元满今年七岁，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上幼儿园，直接上了一年级。
如果不是这件事，他开学之后就是二年级了。
七岁。
许瑟不解地看向陈思琪。
陈思琪带着她往旁边走了走，离元满有些距离，但是没让元满离开她们的视线范围。
陈思琪看着不远处缩成一团的小胖墩，目光悠远：“元满他父亲读完初中就辍学了，十七岁那年跟元满的母亲在一起，第二年就生下了元满。”
因为户口问题，元满没能上幼儿园，到年纪之后就直接去了一年级。
小朋友总是口无遮拦，说好听点是童言无忌。
元满从小就很胖，加上说话有些结巴，到了学校之后，一直是属于被排挤的那种类型。
小朋友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初步具有了美丑观，他们下意识地想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
元满说话结巴，挨了欺负之后回去半天也没说出来，后来还是元满的母亲孙婉不放心，偷偷跟到学校去，才发现他在学校受欺负了。
其他小朋友会偷偷地抓虫子放到元满的桌子里，看到他被吓得尖叫后，在一旁哈哈大笑。
会在他的椅子上涂抹手工课上用到的胶水，看到他被黏在椅子上之后幸灾乐祸。
孙婉这人，有些小家子气。
说白了就是有点欺软怕硬。
她一开始发现之后，拽着那几个小孩儿去办公室理论，但是等那些小孩儿的家长过来了之后，就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那些家长也不是省油的灯。
再加上老师一直说这是小孩儿之间的玩闹，让他们别当真，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后来，元满的性格越来越压抑，原本还只是有些结巴的，后来就连话都不说了。
偶尔说话的时候也是神神叨叨的，让人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让他去上学也不想去，整天缩在墙角，连房间门都不想出。
“他们为什么不带他转学？”许瑟问。
陈思琪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现实问题。”
元满在他们家附近的一所小学上学，那所小学挺旧的，唯一的好处就是便宜。
正如陈思琪所说的，元成初中就辍学了，后来就是在家附近打打零工，几经辗转，在一家工厂安定下来。
但是工资也不高，勉强够维持生计。
孙婉的文化程度也不高，一家人过得勉勉强强，更别说是去找好一点的学校了。
“许瑟，”陈思琪偏过头来，“江城这个地方，不只是有高楼和繁华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思琪委屈屈：为什么付琛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
她顿了一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人在艰难求生。”
许瑟从小没怎么受过苦，她见到的大部分都是好的一面。
她过着很多人都比不上的生活，除了许光断她零用钱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吃过没钱的苦。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总比其他人更容易心软。
就像是那时候给江御奶奶买药一样，明明只是个见过几面的人，她却舍得把自己身上的钱花光给她带药回去。
只是因为当时的江奶奶让她想起了她的外婆。
她没受过苦，所以总保留着一份纯真。
但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人在为生计奔波。
他们有很多无奈，来源于生活，屈服于现实。
许瑟张了张唇，没有说出话来。
陈思琪说的没错，她体会不到那种感受，就算是亲眼见到了，也体会不到。
世界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
但是陈思琪经历过。
她小时候，跟着奶奶生活，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在学校被欺负，却还因为担心奶奶，不敢说出来。
许瑟对元满的同情大抵来源于她惯有的同情心，而陈思琪对元满的同情，来源于曾经的自己。
陈思琪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抚了一下裙摆，在元满面前蹲下。
元满又颤了一下。
陈思琪笑了笑，学着他的样子，抱着膝盖。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坛：“小朋友，我的猫不见了，好像是往那边跑了，你有没有见到它啊？”
元满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飞快地瞟了一眼，而后摇摇头，又重新缩了回去。
陈思琪“啊”了声，故作疑惑：“好奇怪，那它往哪儿跑了？”
元满没有理会她，依旧抱着膝盖蹲着。
陈思琪也没有尴尬，低头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那只猫我养了很多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她语气很温和，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元满动了动，又听到她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元满又缩了回去，头埋在臂弯里，一副明显拒绝交流的态度。
陈思琪和他说了会儿话，都没得到回应。
有些泄气地起了身，走回许瑟身边。
她垂头丧气地把额头抵在许瑟肩膀上，闷闷地说：“为什么付琛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为什么我就不行？”
许瑟有些想笑，摸了摸她的头：“术业有专攻，他学这方面的。”
陈思琪抬起头，拿出手机：“我给元满他妈打电话吧，总待在这儿也不是回事。”
陈思琪拨了电话过去，然而只有一声冰冷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陈思琪愣了愣，过了会儿，又拨了一遍，还是显示正在通话中。
许瑟皱了皱眉：“你被拉黑了。”
“我发现了。”陈思琪更丧了，她拍拍额头，重新鼓起劲来：“没事，还有元满他爸的电话呢。”
说实话，陈思琪是不太想跟元成交流的。
她是放下那件事了，但是不代表她能完完全全的忘记。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可可爱爱思琪琪，克制守礼付琛琛
那些事就像是在她心上捅了几刀，伤口就算愈合了，也留了疤。
没有人为她遭受过的那些苦难买过账，是她自己一步一步爬出来的。
她从来没忘记过，不敢忘也不能忘，甚至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梦到十三岁那年的事。
她被惊醒后，要过很久才能回过神来。
回过神后，才发现十三岁，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了。
都那么久了，可是那些记忆还是清晰得不得了。
她跟付琛在一起之前，每次做噩梦惊醒，都是开着灯，背刑法，一条一条地背，直到天亮。
付琛是个格外守礼的人，就算是跟她在一起了，也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
他们俩一起合作的时候，哪怕碰上没有多余的房间住，付琛也会自觉地在离床很远的地方打地铺。
后来，再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陈思琪敲开付琛的房门。
付琛听着她背了一晚上的刑法。
陈思琪做了几次心理建设之后，才给元成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那边大概是在路边，显得有些嘈杂。
一接起，元成就急切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待会儿再给您回电话。”
“元成，”陈思琪在他挂电话之前喊住他：“元满在绿地公园这里。”
十几分钟后，又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一个男人从上面下来。
公园门口没什么人，许瑟她们两人和她的车格外显眼。
元成一眼就看到了，匆匆走过来。
许瑟这是第一次见到元成，和她想象的有些差别。
元成挺消瘦的，背有些驼，明明跟陈思琪差不多大，看起来却足足老了十多岁。
很沧桑。
元成有些局促地和陈思琪打了个招呼，也不算是打招呼，他就是朝着陈思琪点了点头，局促地笑了下。
陈思琪指了指车后，不冷不淡地说：“元满在那里。”
“谢谢，谢谢。”元成连声道了两句谢，加快脚步走过去。
“他和我想象的不一样。”许瑟实话实说。
陈思琪收回目光，轻笑道：“我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也很意外。”
“他小时候跟元满身形差不多，很壮实，打起人来也很疼，没想到现在成这样了。”
陈思琪语气淡淡的，说起元成以前打人很疼的时候，也像是客观地陈述一个事实。
就好像，元成以前打的人不是她，好像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许瑟点评道。
陈思琪抿着唇，无奈地摇摇头：“报应到孩子身上了，很可惜。”
或许十二年前的元成在对他人施暴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十二年后，他儿子成为了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那边，元成已经把元满哄着站起来了。
他牵着元满的手，拉着他往这边走来。
许瑟的车子副驾驶的门还开车，狗蛋趴在座位上，懒洋洋地睡着觉。
元满被牵着路过的时候，一转头瞧见了狗蛋，便停下了步子。
他指了指副驾驶座上的狗蛋，对着陈思琪张了张唇，没发出声音。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可可爱爱许瑟瑟
但是陈思琪从口型看了出来，他说的是：“你的猫。”
陈思琪动容了一下，笑着朝他点点头：“谢谢。”
元满又重新低下头看路。
元成牵着他到了陈思琪和许瑟面前，他左手牵着元满，垂在身侧的右手局促地攥了攥衣摆。
他大概是刚从工厂出来，身上穿着被汗湿了一大半的白色工字背心，平头也被汗湿了，头发根根竖起来。
他只看了陈思琪一眼就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陈，陈律师，您，您最近有空吗？”
许瑟忽然觉得有些悲哀，曾经那个喊着陈思琪小哑巴，领着人欺负她的人，如今低眉顺眼地喊她陈律师，对她用“您”相称。
“有。”陈思琪说。
她和付琛合作的时候，其实大多的解决办法都不是用法律。
校园/暴力并没有很明确的法律规定。
而且施暴者大多是未成年，这也意味着，他们受着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那些学校的老师有这个意识，而不是去劝说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都太小了，三观还没形成，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有哪儿做错了。
陈思琪做过调研，问那些参与了校园/暴力的孩子。
很多人的回答都是——“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欺负他了，很多人都欺负他了。”
他们不会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因为很多人都这样做了。
在还没有学会很多成语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用“法不责众”这个词来保护自己的恶意了。
陈思琪选择的地方大多在偏远一点的地区，因为那些地方的人，对校园/暴力没有意识。
无论是同学还是家长，甚至是老师。
他们把校园/暴力当成所谓的“同学之间打打闹闹”。
所以，陈思琪和付琛要做的，一个是让老师有这个观念，另一个是负责安抚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许瑟开车，带着陈思琪和元满父子二人去了元满家里。
上了车，元成很紧张地一动不敢动，似乎是生怕弄脏许瑟的车。
陈思琪坐在副驾驶上，把狗蛋抱在怀里。
“这猫哪来的？”她小声问道。
许瑟看了眼导航，打着方向盘换了道：“捡的。”
“挺乖啊，我抱着它它都不排斥。”陈思琪说着，又伸手给狗蛋顺了顺毛。
狗蛋闭着眼睛，睡得格外香甜。
许瑟嗤笑一声，吐槽道：“它哪是乖啊，它就是懒，懒得要死。”
“喵。”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许瑟话语里的嫌弃，狗蛋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试图反驳一般叫了声。
“说你懒还不乐意，你有本事动一动啊。”许瑟故意挑衅它。
狗蛋沉默下来，一动不动。
“狗蛋？狗蛋你动一动，反驳一下我。”许瑟继续挑衅。
陈思琪听到狗蛋的名字后，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指指狗蛋：“它叫狗蛋？”
“对啊，多么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名字。”许瑟对于自己这个取名非常的满意。
她们两人在前面说笑着，元成从后面看了眼，又低下了头。
只是攥在身前的手都透露着一股紧张。
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地方，是一条挺破旧的小巷子，车子开不进去，在巷子外面停了下来。
巷子口，站着个女人。
第四百章 她们这类人的爱无非两种
女人看起来挺清瘦，她站的地方在巷子口，太阳被挡住了，遮出一片阴暗来。
因着反光，许瑟看不太清她的脸。
车子一停下来，女人就匆匆迎了上来，手搭上了车子后门的把手。
拉了一下，没有拉得开。
许瑟把车锁打开，元成从里头推开门，弯着腰下了车，而后折身将元满给抱了下来。
元满一下车，就被孙婉给拽了一下。
紧接着传来女人的骂声：“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老娘找你找得多急？”
许瑟拔了车钥匙，推开车门下车。
陈思琪也从副驾驶上下来。
许瑟绕过来，接过陈思琪手上的狗蛋。
孙婉手把着车后门，一边蹭着车内的空调，一边揪着元满的耳朵骂着。
元成站在一旁，拦了两下，也被孙婉给骂了。
之后便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陈思琪皱了皱眉，许瑟见状，抱着狗蛋走过去。
她搭上车门把手，一用力，就将车门给关上了。
孙婉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眼，见到冷着脸的许瑟，又低头看了眼她身上穿着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裙子后，到嘴的话噎了回去，往旁边走了两步。
陈思琪也走了过来，握住了孙婉揪着元满耳朵的手。
陈思琪手腕很细，但是力气不小。
她这几年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虽然瘦了些，可是力气大了许多。
孙婉一愣：“你谁？”
一言不发的元成听到这话后正打算张口，却被陈思琪给抢了先。
她扬着公式化的笑，不紧不慢道：“你好，我是陈思琪，你之前联系的律师。”
没错，之前联系陈思琪的确实是孙婉。
说到原因，无非是因为陈思琪接校园/暴力的案子不要钱。
陈思琪在名声渐渐传出来之后，找她的人就更多了。
孙婉对校园/暴力也没什么概念，但是看了些新闻之后，下意识地以为请律师就能镇住那些欺负元满的孩子。
她也不是不爱元满，只是跟很多市井妇人一样，对于孩子的爱不知道怎么表达。
她们对于孩子的爱，很多都分为两种，一种是溺爱，一种就是打骂式教育。
孙婉知道元满出了这事儿之后，也一直想着怎么解决。
但是请律师太贵了，于是她就把想法打到了陈思琪身上。
可是后来陈思琪接了案子，与元成还有孙婉见了面之后，孙婉才从元成那里得知，陈思琪是元成以前欺负过的人。
她顿时就不敢让陈思琪和付琛接触元满了，这件事也就一拖再拖。
拖到了现在。
如果不是今天许瑟在公园外面碰见元满，估计孙婉等到陈思琪离开江城，都不会让她跟元满见面。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后，孙婉脸色顿时变了。
她松开揪着元满耳朵的手，挣了挣，没能从陈思琪手里挣得出来。
她刚要说话，陈思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松了手。
孙婉往后退了两步，扯过元满：“走，我们回家。”
临走前，她还不放心地看了陈思琪两眼。
陈思琪礼貌又疏离地笑了笑，没当回事。
第四百零一章 世上苦难皆多，不自救者无可救也
孙婉扯着元满走了几步，才发现元成没跟上来，于是又回头喊了声。
元成见状，应了一声好，有些歉疚地看了看陈思琪，低着头跟上去了。
陈思琪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抬脚跟了上去，许瑟见状，也抱着狗蛋跟上去了。
巷子里的房子大多是一层楼的平房，陈思琪和许瑟远远地看到孙婉他们三人进了一栋平房，然后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陈思琪和许瑟在门口站了会儿。
许瑟偏头问她：“你打算怎么办？还接这个案子吗？”
其实要是依许瑟的性子，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之门外冷脸相待，是怎么都不会去管了的。
毕竟有求于人的不是她，而是孙婉他们一家人。
陈思琪耸了耸肩：“不知道，看情况吧。”
她也不是什么圣母，虽然是可怜元满，但是孙婉他们连面都不让她见，她根本无从入手。
“你什么时候走？”许瑟问。
“还早着呢，在江城还有几场研讨会，”陈思琪顿了顿，看了眼紧闭的有些掉漆的木门，“等研讨会开完了之后，要是还没动静，我就跟付琛去下一个地方了。”
“世上苦难皆多，不自救者无可救也。”许瑟低着头，抚着狗蛋的毛，漫不经心道。
陈思琪笑了笑：“你说的对。”
时间也不早了，旁边那户人家的门从里头被推开，有个妇人一手拿着板凳，一手拿着盆出来。
两个盆垒在一起，里头装着菜叶。
快到晚饭的点了，附近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择菜。
巷子里大多都是熟人，见到许瑟和陈思琪这两个突然出现的，穿着打扮又与这小破巷子格格不入的陌生人后，妇人没忍住朝她们二人这边多看了两眼。
许瑟和陈思琪打算离开，妇人开口道：“你们俩是找元满他爸妈吧？他们这个点应该回来了，你敲敲门看看。”
陈思琪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阿姨。”
“不用谢不用谢。”妇人连连摇头，见陈思琪她们走了之后，才喃喃道：“还挺有礼貌的小姑娘。”
元满家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孙婉从里头走出来，她手里端着个盆，看到外面没人，才把盆里的水泼出来。
门前的地顿时湿了一大片，孙婉正要关门进去，忽的被妇人给喊住了。
“元满他妈啊，刚刚有俩姑娘找你嘞。”妇人说着话，手上择菜的动作没有丝毫影响。
孙婉左右望了望，撇了撇嘴：“不认识。”
妇人当她没弄明白，主动给她解释：“俩打扮得挺好看的姑娘，穿黑衣服那姑娘还挺有礼貌的，看起来人不错。”
“不认识不认识。”孙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妇人一噎，奇怪地嘟喃：“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脾气。”
她撇了撇嘴，继续低着头择菜去了。
孙婉关了门之后，在门内站了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拿着盆转身，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元满。
第四百零二章 与这个世界和解
孙婉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开口骂他，却在对上元满空洞无神的目光时愣住了。
但也只是一瞬，没多久孙婉就反应了过来，也没有心思骂他了，只是念叨了两句：“神神叨叨的吓谁呢。”
她拿着盆，绕开元满走进了厨房。
过了会儿，意识到不对劲，孙婉急匆匆从厨房走出来，客厅里哪还有元满的影子？
大门敞开着，孙婉一惊，匆匆跟出去。
不知道怎么的，她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了元满刚刚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可是仔细一想，似乎里头还有微弱的光。
陈思琪和许瑟上了车，狗蛋却忽然叫起来。
许瑟赶紧带着它下了车，从车里抽出张报纸垫在地上。
陈思琪从车里问道：“狗蛋怎么了？”
“没事，它要嘘嘘了。”
狗蛋这一点还算好，不会随地大小便。
它平时懒得要死，只有三急的时候才会活跃起来。
一般这种时候，许瑟就知道它要干大事了。
正是因为这个好习惯，许瑟的车从来没有遭过殃。
狗蛋嘘完，许瑟捡起报纸扔进了巷子外面的大垃圾桶里。
垃圾桶是那种绿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过了，还没靠近就闻到了臭味。
许瑟皱着眉，扔了报纸后匆匆地带着狗蛋回了车旁。
她刚打开车门打算上车，一只脚都伸进去了，另一条腿却忽然被抱住了。
许瑟低头望去，元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抱着她的腿，一言不发。
元满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紧紧地抱着许瑟的腿。
许瑟顺势坐下来，动了动腿，没有抽得出来。
她没用太大力气，怕一不小心把元满给撂翻了。
陈思琪也发现了元满，她从副驾驶探过头来：“元满，你怎么跑出来了？”
元满听到她的声音后抬起了头，眼神还是没有焦距，呆愣愣的。
陈思琪对上他的目光，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许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看元满，又看看忽然严肃起来的陈思琪。
陈思琪默了一会儿后，嘴唇紧抿，推开了副驾驶的门下了车。
她绕到驾驶座这边，牵住元满的一只手，对许瑟道：“许瑟，我再去一趟他家。”
“为什么？”许瑟不解。
陈思琪握着元满的手紧了紧，元满也松开了许瑟的腿，反握住她的手。
“许瑟，他在求救。”
许瑟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可是陈思琪懂。
元满在跟她求救。
他也希望有个人能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
这个样子的元满和十三岁那年的陈思琪太像了，所以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许瑟，我不只是在救他们，我也在救赎自己。”陈思琪说着说着却忽然有些哽咽。
她做这些，不只是帮助了那些孩子。
她在想方设法地从童年的阴影里走出来。
很多时候，童年受到的那些伤害，要用一辈子来弥补。
心理医生只是让她渐渐地接受了周围的事物，并没有让她重新爱这个世界。
她只能靠着自己，与这个世界和解。
第四百零三章 许瑟：你就只会拆台
许瑟张了张唇，劝慰的话到嘴边却噎了回去，她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
许瑟扶着车门，正要下车，远远的一道女声传来：“元满，元满！”
是孙婉的声音，她看到这边的元满后，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匆匆地跑过来。
下意识地像往常一样扬起了手，只是这次却没打得下去。
从车内出来的许瑟攥住了她的手腕。
许瑟这人冷着脸的时候气场很强，毕竟是在商界混过几年，坐到了那个位置的人。
孙婉被镇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挣扎。
“这位女士，”许瑟勾着唇，狗蛋在她怀里动了动，她单手差点没抱住，默不作声地将狗蛋抱紧了一些之后，许瑟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能保证，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你可能会失去一个儿子。”
孙婉愣了愣，回过神后皱紧了眉：“你什么意思？你没事咒我儿子做什么？”
许瑟：“……”
许瑟觉得自己跟孙婉不在一个频道上，她也不装了，敛了笑：“你没发现你儿子现在状态不对吗？他这个样子，继续发展下去会怎么样你没有想过吗？”
“他现在正常的上学和生活都受到了影响，你是打算逼着他去学校继续受欺负还是打算让他在家里待一辈子？”
许瑟几个问题没有停顿地抛出来，一下子把孙婉给问住了。
“我，我……”孙婉“我”了好久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许瑟松开她的手，将快要掉下去的狗蛋抱稳，暗地里轻轻地打了它一下。
平时就不动，这会儿窜来窜去，存心拆她的台。
孙婉失神，目光落在了元满身上。
元满顺从地牵着陈思琪的手，孙婉去拉他，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宁愿往一个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身后躲，也不愿意跟她回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孙婉失神地往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唇：“元满。”
元满没有理她，他躲在陈思琪身后，牢牢地牵着她的手。
孙婉被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给伤到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
她的手看起来很苍老，手掌上很多茧子。
明明也才二十几岁，明明和她同年纪的陈思琪和许瑟她们，都不是这个样子。
孙婉愣神之际，听到陈思琪的声音：“你想好了吗？”
孙婉不解地抬头，陈思琪又道：“我还有半个月之后就要离开江城了。”
“我——”孙婉垂了垂头，再抬起头时，目光中多了一份坚定。
……
孙婉最终还是答应了陈思琪让她接手这个案子，两人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陈思琪就哄着元满回家了。
元满一开始是死活不想回去的，陈思琪也劝不住。
孙婉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蹲下来抱着元满，哭着道歉。
许瑟摸了摸狗蛋的毛，坐回了车里。
元满还是那副呆愣愣的样子，听到孙婉哭之后，才有一点点的反应。
最后还是陈思琪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过几天她还会来，元满才跟着孙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陈思琪松了口气，上了车，接过狗蛋。
许瑟发动车子，刚打上火，就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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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没有江御，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陈思琪望过来，问道：“怎么了？”
许瑟看了眼油表：“没油了。”
她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之前警示灯亮了，她寻思着还能开几十里，加上附近又没有加油站，就没急着去加油。
然后，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许瑟查了下导航，离这儿最近的加油站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附近也没有出租经过。
“我看看付琛结束工作了没有，让他过来接咱们吧。”陈思琪拿出手机，刚要给付琛打电话，就看见了付琛发过来的短信。
【付琛：我下班了，给你带了吃的，你会议结束了没有？】
陈思琪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接得很快。
一接通，就传来付琛的声音：“我下班了，你开完会了吗？要不要去接你？”
“开完了，”陈思琪看了眼生无可恋的许瑟，笑道：“我跟许瑟在元满他们家这边，许瑟的车没油了。”
“那我过去接你们。”付琛接话。
“顺便带一桶汽油。”一旁的许瑟幽幽道。
付琛应下来，陈思琪给他发了定位后，就挂了电话。
见许瑟还在懊恼，陈思琪没忍住笑出声来：“没事，不就是熄个火嘛，犯不着这么懊恼。”
“不是。”
瘫在座椅上的许瑟直起身来，空调开不了了，她伸手将车窗降下来，外面的风夹带着热气吹进来，已经是傍晚了，晚霞渲染着天际，像是藏了心事的小姑娘的脸。
许瑟手肘抵在车窗上，掌根拖着下巴，望着天际的一抹绯红，闷声闷气：“我就是觉得，我好像真的被江御给惯坏了，以前都是他去加油，他在的时候，会把一切事都给安排好，但是他一走，我的生活好像就变得兵荒马乱的了。”
“没了他，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陈思琪默了默：“我觉得你在秀恩爱。”
许瑟一噎，郁闷地剜了她一眼：“我正伤感着呢。”
“行，那你继续。”陈思琪摸了摸狗蛋的毛。
许瑟撇了撇嘴，撑着下巴继续伤感。
“喵~”
大概是被热醒了，狗蛋睁开眼，慢悠悠地爬起来，跳到了许瑟腿上。
正伤感着的许瑟吓了一跳，差点没直接把它给甩下去。
意识到是狗蛋之后，许瑟连忙稳住。
狗蛋在她怀里窜了窜，许瑟有些口渴，探身去车载冰箱里头拿水，却发现小冰箱里头早空了忘了补货。
“思琪，我下去买两瓶水，你帮我抱一下狗蛋。”她记得，巷子外面不远处好像是有一个小卖部的。
许瑟将狗蛋递过去，拿着手机下了车。
没多久，就带着两瓶冰水过来了。
右手上那瓶已经空了一大半，她把左手那瓶还没打开的给陈思琪。
陈思琪接过的时候，却忽然眼尖地瞟到她左手上有一小块皮肤颜色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许瑟是那种冷白皮，夏天也没晒黑，虽然手臂上那块皮肤的颜色很浅，但是因为她皮肤白，跟周边一对比，就显得格外的突兀了。
陈思琪道谢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嘴边，疑惑地问道：“你手上这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