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能治好吗?
江御猛的抬眼,拿着单子的手收紧,将纸张的边缘攥出了褶皱。
邱衍拍了拍他的肩:“这个没有依赖性,就是会让人亢奋而已,主要是残留性比较厉害。”
江御唇瓣紧抿,“能治好吗?”
“建议留院观察看看。”
……
江御是在医院大楼后面的花园里找到许瑟的。
她背对着他这边,手里拿着一根烤肠,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仔细看能看出肩膀在小幅度地发抖。
刚想喊她的江御注意到这一点之后,飞快地跑过去,揽着她的肩将她拉入自己怀里。
他这时候才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只猫,目光凶狠地盯着许瑟……手里的烤肠。
他松了口气,按着许瑟的后脑勺,把她按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挥了挥。
猫纹丝不动,甚至还懒洋洋地抬着眼瞪他。
“……”
江御眯了眯眼,神色冷了冷。
两秒后,猫炸了一下毛,尖锐地叫了声,飞快地溜走了。
它叫的时候,江御很明显地察觉到怀里的许瑟颤了一下。
他收回视线,温柔地拍了拍许瑟的背,安抚道:“没事了,它走了。”
许瑟头埋在他怀里,半晌没动静。
缓了一会儿,她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委屈巴巴地说:“江御,它想抢我的肠。”
江御盯着她的眸子,她眼底还残留着慌乱。
她大概是怕他担心,所以没有将情绪在他面前表露出来,而是撇撇嘴:“我怕我一动它就跑过来把烤肠抢走了,所以才站着没有动的。”
“许瑟。”江御打断她。
许瑟着实停顿了一下,可是很快又装作没听到一样,拽了拽他的衣角,把被咬了一口的烤肠举到他面前:“这个肠是给你的,但是我怕那只猫跟我抢,就咬了一口,你不介意吧?”
“许瑟。”江御拿过她手里的烤肠,抱住她,“没什么大事。”
他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她的发旋,大掌按着她的背:“没什么大事,吊几天水就好了。”
许瑟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忽然有些想笑。
江御这是以为她多没常识啊,她自己什么情况,她隐隐能够感觉到。
再说了,什么病吊几天水就好了,又不是小感冒。
“要住院吗?”许瑟问。
江御僵了下,低头询问:“住两天?”
许瑟更想笑了,她仰着头:“你当医院是酒店吗?”
“没,我是说——”江御有些紧张地解释,生怕她害怕,可是越紧张就越解释不清。
最后还是许瑟大气地拍拍他的肩:“那就住两天呗。”
她手下移,握住江御的手,拉着他往住院部走,边走边问:“我们是不是要先去办住院手续啊?”
江御“嗯”了声:“已经办好了。”
“是单间吗?我想住单间。”
“是。”
两人牵着手,往住院部大楼走。
许瑟表现得挺轻快的,趁着江御不注意,偷偷把他手里的烤肠拿了过来。
江御没问她为什么买了烤肠之后没有直接回去找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
第七百九十八章 许瑟,所有的报应我给你扛着
同样的,许瑟也没告诉他,自己回去过一次,见他和邱衍还在谈话,就又下了楼。
在大楼底下溜达着溜达着,谁知道就刚好碰上了野猫。
许瑟的病房在十七楼,一个挺好的单间,她一边嫌弃着医院的病号服不好看,一边认命地换上了衣服。
房间里开了空调,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倒也不冷。
电视不好看,许瑟转了好几个台没见到喜欢的,把遥控器往旁边一扔,烦躁地蹙了蹙眉,频频地朝门口看去。
江御回去帮她拿衣服了,病房里就她一个人。
她无聊地往床上一躺,踢了踢腿。
病房门被敲了两下,许瑟眼前一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匆匆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去开了门:“江御,你回来——”
“了”字在看到门口站着的陆亭之后收了回去,连带着脸上的笑也敛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陆医生?”她语气冷淡又疏离。
陆亭垂了下眸,把手上的文件袋递给她:“你之前在医院做的检查,结果没拿。”
许瑟还有些懵,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在医院做过检查。
但是陆亭只是把文件袋塞到她手上之后,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走了。
许瑟扶着门框,愣了愣,探头往走廊里看了眼,没看到江御的影子,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拿着手上的文件袋,躺回了床上。
文件袋被随意地扔在一边,躺着躺着,许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检查!
孕检!
许瑟腾地一下坐起来,联想起陆亭嘱咐的那句“好好休息”,再看那个文件袋的时候,眼神都不对了起来。
要是没记错的话,她这几个月好像生理期都没来。
“我操。”许瑟紧张地捂着小腹,整个人都有些懵。
她低头看了眼,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小声念叨着:“别啊,崽,这个关头你别吓我。”
孙婧给她下的药还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呢,这要是真怀了……
许瑟有些不敢想。
一开始猜到孙婧给她下了药的时候,她都没有特别紧张,可是如果怀孕了,一想到那个药会对孩子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许瑟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她眼神有些慌乱,深呼吸了一口,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去拆文件袋。
……
江御接到许瑟的电话时,刚在医院外面停好车。
他提着东西大步往住院部楼里走,以为许瑟想他了,安抚道:“我马上就到了。”
他用手背按了电梯键,进去后,听到沉默半晌的许瑟试探性地问:“江御,要是我这时候怀孕了,你会怎么办?”
砰的一下,手里提着的袋子落到了地上。
江御心跳漏了一拍:“你说,什么?”
“不是不是,我就是问问,我没怀,你别紧张。”
江御回过神,弯腰捡起地上的袋子,声音有些冷:“打掉。”
许瑟鼓了鼓腮帮子,看着诊疗单上面的“未怀孕”,“噢”了声,语气听着有几分闷闷不乐。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十七楼,江御从电梯里出来出来,冷凝的眉眼稍稍缓和了几分,心跳也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
他解释:“许瑟,我没有不喜欢孩子。”
只是和她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许瑟知道这一点,把诊疗单放到一边,抱过枕头,下巴抵在枕头上:“可是老人说,打掉孩子会留孽障的。”
“没事,”江御听着那边故意恐吓他的声音,轻笑了笑,语气却极为认真,“如果有什么孽障,都冲着我来就好。”
“许瑟,所有的报应我给你扛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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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瑟,所有的报应我给你扛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第七百九十九章 江御陆亭相见
这句话太重,以至于许瑟听完后瞬间沉默下来。
她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视线又落到手上的孕检单上,或许是紧张,许瑟竟然啪的一下将电话给挂断了。
她挂了电话后,往后一倒,躺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
她按住骤然加速跳动的心脏,小声念叨:“争气点争气点,别跳那么快。那男人什么情话张口就来你不知道吗?”
可是纵使这么说,心跳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减慢,甚至越来越快,在这安静的空间里,许瑟能清晰地听到它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她生无可恋地把自己往枕头里面按了按:“完了,栽了。”
更准确来说,她早就栽了。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门口有动静,许瑟又噌的一下坐起来,往紧闭的门口看了看。
她把手机拿起来,解锁。
距离挂断电话只有三分钟,可是她就是莫名地心情不好起来。
她闭着眼坐在床上,神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等了会儿之后,许瑟最终还是没忍住,翻身下了床。
……
江御出了电梯之后,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许瑟居然把电话挂了。
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被挂断的界面,失笑。
江御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骂了句:“胆小鬼。”
他把手机收回兜里,步子迈得大了些,脑补到许瑟的神态,不由得眼角眉梢都染了几分笑意。
只是刚过拐角,江御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两人同时刹住车。
白大褂的衣摆在半空中化了一道很小的弧线。
江御抬起眼,正好和陆亭视线相撞。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
江御抬脚,打算绕开他走,擦肩而过,走出两步后却听到陆亭喊他:“江御。”
江御转过身,神色淡淡地点头,礼貌示意了一下以作回应:“有事?”
认真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碰面。
年少时的江御,只知道许瑟有个喜欢的人,叫陆亭。
那人如天上皓月,清冷又高傲,却又优秀得惹人注目。
而那时候的陆亭,甚至连有江御这个人都不知道。
两人第一次正面对上,是那天在医院,江御从机场赶回来,刚好碰上陆亭求许瑟回头,忍着怒意宣示了主权。
再次相遇,是在墓园,江御远远地听见陆亭故意挑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两人的身份好像就换了一样。
十八岁那年的江御,一边酸着许瑟对陆亭的好,一边暗戳戳地对许瑟好。
而如今的陆亭,就有点当年江御的样子了,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和许瑟秀恩爱。
可是总归有一点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的江御,就算是再酸,也没在许瑟面前抹黑过陆亭。
他撬墙角的想法一直没有断过,却有着自己的底线。
第三次见面,就是现在。
江御怕许瑟那么久见不到他,情绪会控制不住,也不想和陆亭多做牵扯,见陆亭没有反应,皱了皱眉:“没事我就先走了。”
第八百章 你不能仗着她喜欢你
“她前阵子来过医院一趟,”陆亭突然出声,看着转身要走的江御,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孕检。”
不出意料,江御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而是想起了许瑟刚刚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通话时说的那些。
“江御,要是我这时候怀孕了,你会怎么办?”
他脑子忽然空了一下,像是平地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轰的一下,除了许瑟那句话在脑中回荡之外,什么都挤不进。
他转过身,眼里的错愕还没消散。
陆亭捕捉到了,挑了一下眉:“她没和你说?”
江御抿唇,没有犹豫地问道:“什么时候?”
陆亭唇角很浅的笑意渐渐敛下,仔细地盯着江御的神色看了会儿,发现他就是真的在询问而已,眼里只有对许瑟的担忧。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陆亭想象的那些情绪,一点也没出现。
“前阵子,大概是你发微博说单身的时候。”
江御垂在的身侧的手僵了一下。
这句话在脑海里盘旋了两圈,最后总结出出来一个消息。
在他自以为是地发微博说自己单身,想把许瑟撇出来的时候,她在孕检。
江御一时如鲠在喉。
所以,那个时候,许瑟一边要承受着他这边的压力,一边还要担心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江御唇瓣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得出来。
陆亭见他这样子,嗤笑了声,那股浓浓的不屑,似乎能够穿透人心:“江御,我一直以为你很爱她的,所以自从那天在墓园见过之后,我都打算放弃了。”
他抬眼,眼里闪着一丝不知名的光:“但是你做的那件事,让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动摇了。”
江御也硬邦邦地反驳:“没有用,许瑟喜欢的只有我。”
许瑟说过的,她最喜欢他,她亲口说过的。
他像是小孩子炫耀自己的所有权一样,幼稚又坚定。
陆亭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来,单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一粒扣子,抬眸:“她高中的时候也只喜欢我。”
两人像是小孩子一样,面无表情地对视着,似乎是想靠眼神把对方瞪赢一样。
如果不代入场景的话,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让人想笑。
自从那次墓园一别之后,陆亭花了挺长时间,劝自己彻底放下。
在抽了几条烟,进了次医院之后,他也确实做到了。
但是那天,他在医院见到了许瑟。
状态很不好的许瑟。
他也是在见到许瑟之后才知道江御做的事。
他忽然就放不下心来了。
“她那天来医院的时候,状态很不好,就算是化了妆也能看出来。”
“除了孕检以外,其他的身体数据也不太好,胃病、宫寒、过度劳累。”
陆亭每说一个,江御心里的沉重感就多两分。
他没话可以反驳。
陆亭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最后总结道:“江御,你不能仗着她喜欢你就去做这种自以为是对她好,却给她带来伤害的事。”
就像是那时的他一样,自私又狂妄。
第八百零一章 许瑟宣示主权
江御一时间有些不明白,陆亭和他说这些是做什么。
明明照他之前说的话,那个意思是想和他来竞争一下的。
但是他后来句句都像是……在教他该怎么对许瑟好?
就像是……就像是那时候,赵老爷子和他说的那些话。
江御眼神奇怪地看了眼陆亭。
陆亭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话音一顿,下颚线紧绷,唇瓣抿着,最后只说:“许瑟一直很优秀,她不是没人追,你要是做不好,就别耽误他。”
得,刚刚还觉得陆亭这人是不是忽然变好了的江御,瞬间被他这句话给气到了。
他冷嗤:“我和许瑟的事,用不着外人来说,谢谢陆医生对我老婆的关心。”
陆亭不甘示弱:“不好意思,江先生用不着说谢谢,毕竟我是许瑟的医生。”
江御眯眼,语气里透着担忧:“许瑟心脏有什么问题?”
陆亭:“……”
他慢慢补充:“之一。”
江御:“……”
陆亭将手重新揣回白大褂口袋中,像是炫耀一般:“所以,不算是外人,毕竟许瑟现在需要我。”
他挑着眉,淡淡扫了眼江御。
江御仿佛从他眼里看出了什么。
陆亭这意思是说,他对许瑟现在是有用的,不像是他。
江御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听到身后匆匆的脚步声。
江御下意识转身,忽然一团东西扑进了他怀里。
他一秒认出那是许瑟,稳稳接住她之后,感受到她冷得打颤,连忙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许瑟穿着病号服,病房里开着空调暖和,可是走廊里冷。
她也没想起要披件衣服,就噌的跑出来了。
“许瑟,怎么了?”江御拍了拍她的背,才发现她还在抖,“是不是还冷?走,回病房去。”
许瑟头埋在他怀里,不肯抬起来,抱着他腰的手也没有松开。
好一会儿,江御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你怎么回来那么晚啊。”
江御顿了下,然后抚着她的头发,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许瑟撇了撇嘴,这才从他怀里退出来,朝他伸手:“我要抱。”
她身上穿得单薄,江御怕她在外面待着会受凉,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许瑟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上,在江御没有看到的地方,淡淡掀起眼皮,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陆亭。
轻描淡写的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许瑟在江御侧脸上亲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场的人听到:“江御,我好喜欢你啊。”
嗓音软软的,像撒娇。
眉眼弯弯,如月初的月牙。
直到江御抱着许瑟走出这条走廊,陆亭忽的肩膀一塌,往后倒去。
撞到墙后停下来。
他闭了闭眼,放在白大褂口袋中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
他想过很多种情况,江御的种种反应都被他考虑进去了。
唯独没有想,或者说是不敢去想的,就是许瑟的态度。
她好像真的放下了,只有他,一边纠缠着过去,一边过不好当下。
第八百零二章 我们都是第一次恋爱,犯错很正常的
江御步子很快,带着许瑟回了病房。
病房里面开着空调,一打开门,就能感受到里面的温暖。
江御把许瑟放到床上,扯过被子一把盖在她身上。
许瑟被厚重的被子压得往后一倒。
刚给她脱了鞋的江御,又连忙把她拉起来。
许瑟拿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目光一直跟着江御。
看到他把衣服放下,又去倒了热水给她。
她捧着杯子,小心地喝了口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江御站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
许瑟又喝了一口水,把杯子递过去。
江御自然而然接过来放到一边。
“江御,”许瑟把他喊过来,招了招手,“你低一下头。”
江御以为她要说什么悄悄话,低头下,将耳朵凑近她。
结果许瑟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而后搂着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
江御被她拉得往床上跌去,怕压到她,连忙撑住了床。
两人距离隔得极近,鼻尖挨着鼻尖。
许瑟轻轻笑:“江御,我刚刚看到一句话,很喜欢。”
江御撑在她身侧,问道:“什么话?”
许瑟眉眼生动起来,红唇轻启:“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我要用一生去回答。”
她说完,自己先笑起来:“江御,那个时候的人好文艺啊。”
江御低头,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眉眼,忽然明白了。
他舌尖抵了抵后牙槽,轻“嗯”了声:“是很文艺。”
许瑟这人,有时候和他特别像。
总是要绕几个弯,告诉他,她很爱他。
江御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认真道:“许瑟,对不起。”
许瑟笑声停住,不解:“嗯?”
“我有时候,做得确实不好。”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算个好男朋友。
他会想法设法,逼迫着许瑟答应他的要求。
会自以为是,自认为对她好,却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坐起来,将许瑟也拉起来:“许瑟,我有很多事做得挺不好的,但是好在你愿意再给我机会,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得跟你说句对不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神色很认真。
许瑟大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并不是刚到那里看到江御和陆亭站在一块儿说话的,她坏心思地在那里偷听了一会儿,直到听到陆亭那么说他,才跑出去,给江御出头。
对的,她就是在给江御出头。
虽然有时候,她也挺爱欺负江御的,但是那也仅仅是她而已。
许瑟占有欲很强,也很护短,就像是高中的时候除了她以外,没人能欺负孟真真一样。
江御,除了她以外,也没有人能欺负。
她其实都已经把那件事翻篇了,陆亭说的时候,她甚至都想直接出去打断,可是陆亭语速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打断,他就说得差不多了。
只是许瑟没有想到的,江御会主动提起。
她张了张唇,最后一把捧住他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没关系的。”
她弯了弯眼睛:“江御,没关系的,我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犯错很正常的。”
“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同居,第一次结婚,未来还可能第一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人生很长的,没有人会不犯一点错误。”
------题外话------
许瑟给孩子取的小名是在在,因为“琴瑟在御”,可是江在在小朋友一直不受江御待见,江御固执地认为,江在在小朋友的名字隔开了他和许瑟。
第八百零三章 这样才是爱情,你想的那种是童话
“所以,”许瑟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江御的头,就像是平常摸狗蛋的头那样,她认认真真盯着他的眼睛,“江御,你不用因为这个自责。”
“可是——”
江御话还未说完,许瑟就打断了他:“我要的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朋友,江御,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已。”
江御张了张唇,恍然记起,当初许瑟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许瑟盘腿坐着腿麻,索性蹲了起来:“江御,世界上没有人不犯错误的,特别是在恋爱里面,那样的不是人,是机器。”
江御听着她的话,唇瓣不自觉地抿起。
许瑟面对他的时候,耐心总是很足。
这要是放在她员工身上,说了那么多还死心眼,许瑟觉得自己可能都要直接开骂了。
可是面对江御的时候,许瑟的脾气好得不得了。
她看了眼某个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的男人,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勾勾他的下巴:“江御,很多时候我也做得不好,我也会经常无理取闹,但是这很正常啊,这样才是爱情。”
她忽然偷袭,在江御唇上亲了一下:“江御,这样子才是爱情,你想象的那种情况是童话。”
“我就是觉得,”江御抬起眸,眼底带着对她的心疼,“我就是觉得,那个时候的我,挺傻逼的。”
如果有人问江御,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他可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就是自以为是地发微博说分手。
江御手垂下,却碰到了一个东西。
他低头看过去,是一张彩超的单子。
他愣了下,正要拿起,手还没碰到,许瑟就一把拿过去了。
她把拿着彩超单的手背到身后,一脸无辜地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我说这是给狗蛋做的彩超你信吗?”
江御盯着她看,见她表情那么认真地想说服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想笑。
他曲起手指,在许瑟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许瑟,对不起。”
许瑟眉心一皱:“我——”
“最后一次。”
“啊?”许瑟懵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江御是什么意思。
江御捏捏她的脸:“我是说,狗蛋是公猫,怀不了孕的。”
话题又扯回到彩超单上,许瑟嘴巴微张,“啊”了声,把彩超单拿出来给他看:“所以查出来没有怀孕呀。”
江御扫了眼上面的图像,以及底下的字,把单子拿过来,放进文件袋里。
他起身,把被许瑟弄得乱七八糟的床铺收拾好,然后侧头问道:“你睡不睡?”
这个点放在平常,正是许瑟睡午觉的点。
刚刚江御不在,许瑟都没有想到睡觉这回事。
现在被他这么一提起,睡意很合时宜地来临。
许瑟打了个哈欠,卷翘的睫毛颤了下,伸长手:“一起睡。”
江御也不拘泥,脱了鞋上床,将两人的鞋并排摆好,放在床边,掀开被子,拉着许瑟躺下。
他把她那边的被角掖得严严实实的,许瑟在里面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一滚,就滚进江御怀里。
第八百零四章 他想让她觉得,和他在一起,美好且值得
江御怀里暖和,许瑟觉得在这种天气,他的怀里似乎比被窝还适合睡觉。
每每到了冬天,许瑟总是睡不够,躺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江御在她发顶亲了亲,没闭眼,他在想着许瑟刚刚和他说的那些话。
“我要的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朋友,江御,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已。”
“江御,这样子才是爱情,你想象的那种情况是童话。”
他一直想着,要给许瑟一个很好的体验,让她觉得,和他在一起,是美好且值得的。
可是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如同许瑟说的那样,他也是第一次恋爱,也只是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菜鸡而已。
就像是打游戏一样,所有人都是从青铜一步一步打上去的,没有谁能一蹴而就。
江御笑了笑,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惊奇。
他好像想明白了,却又好像没太明白。
怀里的许瑟忽然咳嗽起来。
江御听到声音,连忙低头去看,她的咳嗽声又停了。
他不放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有点烫。
江御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又赶紧将被子给她掖紧,怕漏风进来。
然后出去喊了护士。
“有烧,”护士把温度计拿出来,随手掖了下被子,“我去准备吊水。”
她匆匆往外走,江御走到床边,弯下腰,重新把被角掖紧。
许瑟脸已经开始泛红了,时不时咳嗽两声。
针头戳进手背的时候,江御明显地看见,睡梦中的许瑟,手颤了一下。
江御忽然想起许光和他说的,许瑟怕打针的事,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指。
扎完针,护士把许瑟的手放进被子里,调整了一下输液的速度,叮嘱道:“这瓶药滴完了之后喊我来换药。”
江御点头应下,道了声谢,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护士出去,轻声将门关上。
门缓缓合上,江御只转头看了眼,见门关严实了,便收回了目光。
他握着许瑟吊水的那只手的手腕,想了想,把手拿了出来,掖好被子后,大步地走进浴室,弄了盆热水。
江御手在热水里泡了会儿,用毛巾擦干,又赶紧回到床边,握住了许瑟的手腕。
刚泡了热水,他的手心还是热的,握在许瑟手腕靠着针头的位置。
冬天吊水是最为难受的,冰冷的药水顺着针头滴进血管里,冷意随着血管蔓延至全身。
饶是在睡梦里,针头扎进手背,药水开始滴入的时候,许瑟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直到江御握住她的手腕,热气顺着手腕传递过来,许瑟握成拳的手,才慢慢地松开。
她手指蜷着,江御怕她这样会不舒服,便一只手捂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穿过她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的手慢慢打开。
许瑟的眉心一直蹙着,看起来极为难受,她咳的时候,小身板也随着震动起来。
江御听着揪心,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扣着她的手腕,泡了一次次热水,等手上热气散去的时候,就去重新泡一边,然后再捂着她的手腕。
第八百零五章 江御改口喊爸
大约四点的时候,许光的电话打了过来。许瑟手机关了机,电话是打在江御手机上面的。
彼时,许瑟刚刚睡醒。
她没睁眼,意识到江御在和许光通话时,故意闭着眼装睡。
她有时候就是挺怂的一个人,又任性又怂。
犯了很多错,每次都让江御去帮她应对许光。
江御因为要帮许瑟捂手腕,没办法离开,于是将声音开了最小,就在病房里接的电话。
许瑟发烧,脑袋有些昏昏的,听力也好像跟着下降了不少。
许光那边说什么她听不清,只能隐约听到江御的说话声。
她听到江御因为怕吵醒她而轻声地说话。
听到他和许光说她身体不太好,过度劳累。
最后,许瑟听到他极为认真地喊了声“爸”。
再接着,许瑟听清了许光那边的声音。
他似乎是被江御这一声“爸”给喊懵了,顿了一下,然后声音骤然加大:“你喊谁呢?”
江御声音带着笑意:“噢,忘了说了,我跟许瑟今天刚领证。”
许瑟手指蜷了蜷,对于两个男人每次一碰面就跟修罗场一样的情景感到无语。
江御低头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许瑟,察觉到他的目光,许瑟赶紧把眼睛闭了闭。
江御轻笑:“爸,您放心,只是领了证,婚礼的话肯定会告诉您的。”
许光似乎被气到了,倒抽了两口凉气。
可是过了会儿,他好像又想通了,问了句:“你真的确定了?”
江御“嗯”了声:“早就确定了。”
许光那边没说话。
江御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许瑟的手腕:“我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梦想着的事,现在终于实现了。”
他声音很轻,顺着空气,传入许瑟耳朵里。
许瑟莫名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然后狂跳起来。
许光撇撇嘴:“江御,你得记着我和你说过的话。”
许瑟正好奇着许光和江御背着她说过什么话,就听到江御应道:“记得的。”
领证的事好像就此翻篇了,连许瑟都觉得神奇。
江御居然这么简单地,就通过了许光这一关?
“爸。”
江御又喊了一声,这次别说是许光,就连许瑟听着他这么顺畅无阻地喊出这个字的时候,都颤了一下。
他语气认真:“我觉得您现在还年轻力壮。”
许光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江御接着道:“所以您应该还能再管几年公司。”
许光:“……”
江御松开许瑟的手腕,站起身,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往外走。
许瑟听到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好奇心让她抓心挠肺。
她睁眼坐起来,正准备下床,才发现手上吊着针。
许瑟愣了一下,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针头和架子上面空着的那个药水瓶子都在告诉她,她吊着针,不仅如此,还已经吊完了一瓶水。
可是她都没有任何察觉。
她想起江御握着她手腕的手,眨了一下眼,忽然明白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手腕,果然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
第八百零六章 许瑟也是个小姑娘
病房外,江御走远了几步,才开口:“许瑟她活得很累。”
许光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江御目光一直盯着病房门:“她过得不开心。”
许光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疲惫地道:“江御,你不明白。”
他能给许瑟留的不多,最值钱的或许就是许氏。
从小到大,许瑟都没怎么让他操心过。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亏欠。
无论是许瑟,还是对秦婉昭。
秦婉昭走后,他一直忙于工作,为得就是想在有生之年,给许瑟留的东西多一些再多一些。
让她以后能够过得无忧无虑,不需要为钱担忧,不需要受委屈。
“我明白的,”江御轻声打断他,“我知道您是想为许瑟好,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就像是他当时自以为是地对许瑟好那样,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许瑟愿不愿意。
江御笑了笑:“许瑟是个特别别扭的人,她不会明确地和您说她不喜欢,却总是暗戳戳地在公司里闹些小别扭,为得就是让你知道,她过得不快乐,她想让您关心关心她。”
“爸。”
许光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抖了下。
江御道:“许瑟虽然看着挺大气的,可是实际上也是个小女孩,她也需要被关爱的。”
许光知道的。
许瑟初高中的时候那么叛逆,为的也是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多关心关心她。
可是他没做到。
她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有时候别扭得要死。
想要什么却从来不说,暗戳戳地闹出些小动静让人猜。
“爸,许瑟被人下了药,现在在医院。”
……
许瑟好奇江御在外面和许光说什么,却奈何不能拔针,只能忍着难耐的心情在床上等着。
几分钟后,房门外面传来脚步声,许瑟立马重新躺下,把被子拉起来。
房门被打开,江御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了眼装睡装得丝毫不像的许瑟,也没有拆穿她。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手伸进被窝里,握住许瑟的手腕,故作疑惑地“咦”了声,自言自语般:“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凉?”
许瑟呼吸不自觉屏住,生怕露馅。
还没意识到自己早就露馅了的许瑟,紧张得不得了。
江御挠了挠她手心,感受到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然后又生生顿住。
他忍着笑意:“许瑟,刚刚咱爸打电话过来,说给你放一阵子假。”
这下子许瑟就算是想装睡都装不下去了,听到放假两个字之后,眼睛一睁:“你说真的?”
江御挑了下眉。
许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露馅了,尴尬了一下,又继续问:“我爸真的这么说?”
江御点了点头:“所以你好好休养,公司那边不用操心。”
许瑟手撑了一下床,坐起来。
被子自肩上滑落,江御捻起被角,将她裹住。
她意识到什么,问道:“你不会把我住院的事和我爸说了吧?”
江御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许瑟怔住,好半晌,眨了眨眼:“他,什么反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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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抱歉晚了点,最近有点卡,爱你们
第八百零七章 等爸爸回来
许瑟这试探又好奇的样子,让江御蓦地心尖一软,心头泛起丝丝酸涩感。
他抬起手,落在许瑟头上,然后揉了揉,将她的头发揉乱:“咱爸说——”
当时江御突兀地说出那句话之后,许光整个人都愣住了。
电话两端安静下来,气氛沉默了许久,然后,许光炸了。
江御听到那边似乎是撞翻了椅子的声音,许光那么沉熟稳重的一个人,慌慌乱乱地问:“瑟瑟有什么事没有?”
江御把许瑟的情况大致和许光说了一下,然后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粗重的喘气声。
许光被气得不行,好半晌才平复下来情绪。
江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都因为生气带着几分颤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安排一下这边的事,马上回来。”
他匆匆往外走,撞到了桌子角,发出一声闷响,却没管那么多。
临挂电话前,许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怒意:“公司那边我来处理,你让瑟瑟好好休息。”
江御把许光的反应和许瑟说完之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许瑟裹着被子,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不自觉地咬了咬手指。
“多大人了,还咬手指。”江御把她的手拽出来。
许瑟瞥他一眼,顺手往他手上一擦,她揪了揪被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江御,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她最近状态不好,公司里的事也处理得不好,一直不敢面对许光。
就像是没有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的小朋友一样,一想着要面对许光,许瑟心里就有些慌慌的。
她知道许光对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也没有像许老爷子那样,因为她是女孩儿,就不待见她。
江御拿出手机,打开最近通话,然后将手机递给许瑟。
许瑟没接,晃了晃他的手:“你打。”
“许瑟,你娇气死了。”江御低眸,拨了电话。
他把许瑟的手塞回被子里,将手机放到她耳边。
电话接通得很快,一接通,就传来许光担忧的声音:“是不是瑟瑟出什么事了?”
江御抬起眸,和许瑟对视了一眼,却发现她也一刹那愣住了。
许瑟张了张唇:“爸,我没事。”
那边,许光乍一听到许瑟的声音,也愣了愣,然后才记起说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许瑟顿时眼眶一红。原本都还能忍住的,可是听到许光的声音之后,许瑟蓦然鼻尖泛酸。
她咬了咬唇,没有说话,怕一开口,哭腔就暴露了。
她掀起眼,求助地看了眼江御。
江御心里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一边隔着被子拍着她的背,一边回着许光的话。
许瑟缩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他跟许光说话,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最后,快挂电话时,许光忽然喊了声“瑟瑟”。
许瑟眼睫毛一颤:“啊?”
许光声音温和,带着满满的厚重感,让人一听就极有安全感,他说:“等爸爸回来。”
第八百零八章 打针打到手肿
许瑟失神了一瞬,然后眼神聚焦起来,染了浅浅的笑意:“好。”
电话挂断之后,许瑟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作。
江御把手机放到一边,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了?”
许瑟像是小孩子一样,挑了挑眉。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下的泪痣都生动起来。
江御低头,在泪痣上亲了亲。
许瑟被亲得有些痒,身体后仰,咯咯笑起来,从被子里伸出腿去踢他。
江御怕她手上的针被带出来,一边和她闹,一边握着她扎着针的那只手。
闹着闹着就躺到床上去了,吵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江御手撑在她身侧,缓缓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下,然后将被子给她盖好:“躺着,水快吊完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许瑟在他起身的时候,弱弱地揪住了他的衣角。感受到阻力的江御,停住了起身的动作。
“我想吃烤肠。”
江御想也没想地拒绝:“不行,不健康,而且你今天吃了两串了。”
江御睨她一眼:“把我的那串也吃掉了。”
许瑟没什么底气地辩解:“烤肠不健康,我帮你吃掉是为你好。”
江御扫她一眼,许瑟松开手,默默地把手缩回被子里,自言自语:“许瑟好可怜啊,生病了都不能吃想吃的。”
她还重重地叹了口气,以此来表示自己有多凄惨。
江御毫不动摇,敲了下她的头,压了压被角,就起了身。
……
许光是第二天中午到的,临时订了机票,上飞机的时候,国外那边正是晚上。
他一回来,就径直来了医院,坐了那么久飞机,加上没倒时差,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他进病房的时候,许瑟正跟个大爷似的靠坐在床上,由着江御喂饭。
她一直在吊水,好不容易退烧了,医生又给她配了药水,用来清除身体里残留的药物。
到现在为止,许瑟已经连着吊了七八瓶水。昨天晚上睡觉,半夜的时候忽然被疼醒了,这才发现手背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肿了起来。
江御赶紧去喊了护士,喷了药,然后换了只手打针。
因为手肿起来,江御拿热毛巾给她敷了半夜,一直没睡。还是在早上,被许瑟催着,才眯了会儿眼。
许光匆匆走到床边,恰好饭也喂完了,江御抽了张纸,给许瑟擦了擦嘴,就拿着碗往旁边让了让,对着许光喊了声“爸”。
许光关心着许瑟,加上之前电话里江御一口一个“爸”叫得无比顺口,这会儿也没有注意这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倒是许瑟,注意到江御的称呼,微微转头,朝着他挑了下眉。
江御放了碗,靠在墙边,眉眼带笑地和她对视,没有丝毫心虚。
许光在床边坐下,刚想去拉许瑟的手,却发现她一只手吊着针,没吊针的那只手,手背肿得跟馒头似的。
许光皱了皱眉,刚想说话,许瑟就把肿起来的那只手递到了他面前,委屈地皱皱眉:“爸,吹吹。”
第八百零九章 爸爸护短
她像是小时候,和许光撒娇。
许光一时有些怔愣。
那还是很早很早以前了,许瑟两三岁的时候也是个奶萌奶萌的小团子。
走路还走不太稳,性子活泼,又喜欢跑,每次摔了跤之后也不哭,就乖乖的爬起来,然后跑回家,把摔破的手给他看,奶声奶气地喊:“爸爸,疼,吹吹。”
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就越长越野了,别说了摔跤,就算是跟人打架,打得额头流血,都不吭声了。
所以这次乍一听到许瑟冲他撒娇,许光怔愣了一瞬,然后才握着她的手腕,低头吹了下,张了张唇:“不疼了。”
江御看着他们父女俩这么温馨的一面,抬抬下巴,和许瑟示意了一下,就轻声出了病房,将地方让给他们爷俩。
许光来得不算巧,正好赶上许瑟睡午觉的点。
吊的药水里面有催眠的成分,原本就爱睡的许瑟变得更嗜睡了。
撑着睡意陪许光聊了会儿之后,许光就不让她再继续说了。
他帮她把病床摇下去,给许瑟掖好被子,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睡会儿。”
许瑟眼皮子打着架,却撑着不肯睡,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拽着许光的手指。
许光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安抚道:“你睡吧,爸爸不走。”
许瑟打了个哈欠,眼前有些迷蒙,思绪也不是很清醒。
她声音小小的,像是梦呓:“爸,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许光下意识想说自己不会讲故事,却看到许瑟弯了弯唇角:“小时候我晚上不肯睡觉,都是你和妈妈两个人轮流给我讲故事的。”
许光有些哑然,握了握她的手,喉头哽咽:“好,爸爸给你讲故事。”
许瑟往边上挪了挪,调整了一下睡姿。
许光构思了一下,清清嗓子:“从前,小镇上面,来了一户人家,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他们可爱的小女儿……”
许光声音轻缓,娓娓道来。
从他一开口,许瑟就知道了,他在讲他们的故事。
“小姑娘调皮,总是和男孩子打架,有时候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吭声。后来有一天,有个男孩子的家长找到老师告状,非说小姑娘打了他们家儿子。”
随着许光的讲述,许瑟恍然记起了,那是幼儿园的时候,班上的一个男孩子掀她裙子,被她按着打了顿。
第二天,那个男生的家长就来幼儿园找了老师,他们闹得凶,老师没办法,叫来了许光。
许光是从公司的会议上被叫过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不怒自威。一进办公室,就站到了她这边。
对方家长告状,被他一抬手阻拦住,他神情严肃:“我要先听我们家小孩说的。”
“这小孩儿都会打人了,说不定还撒谎呢。”
许光原本还只是表情比较严肃,听到男孩儿妈妈说的话,顿时沉了脸色,声音也沉了几分:
“我家孩子什么品性我自己知道,不需要这位女士来评价。”
第八百一十章 我家小孩不需要您教育
他双手搭在小许瑟的肩膀上,扫了圈办公室内的人,最后视线落在畏畏缩缩躲在家长身后的小男孩身上:“而且,就算是我家小孩做错了事,也不需要您来教育。”
“我家小孩懂事得很,她既然打人,那肯定有她打人的原因。”
许光这话说得极不讲道理,却又极为护短。
翻译过来就是,我家小孩既然打了你家孩子,那肯定是你家孩子的错,就算是我家小孩无理取闹,那也不需要你们来教育。
后来,园长掉了监控,知道了真相后,对方家长想糊弄过去,连连说是误会,许光却不依,非让他们道了歉。
那天,许瑟顺势就逃了学,扯扯许光的衣角,许光就会意,将她抱起来,一本正经地对着老师说:“我家小孩受了惊吓,要请半天假。”
园长无奈,却没法阻拦,毕竟人家小孩儿在学校受了委屈。
于是那天,许光瞒着秦婉昭,带着许瑟翘了一天课。
他带着许瑟赶回公司开会,怕她一个人在办公室待着会害怕,直接将人带进了会议室。
他听经理做汇报的时候,许瑟就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低头玩着他的手。
“后来啊,”许光声音有些感慨,看着已经睡熟了的许瑟,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压了压被子,轻声道:“后来,小姑娘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成了爸爸妈妈的骄傲。”
许光垂着眸,看着许瑟,眼底是浓浓的怀念,“可是瑟瑟,比起你变得所向披靡,爸爸更希望你能快乐。”
“瑟瑟,爸爸以前总想着,给你多留些东西,这样就算爸爸以后像妈妈一样,离开你了,你也能过得好好的。”许光苦笑了一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可是爸爸想错了。”
许瑟睡着了,他说起这些似乎不像以前那么难以说出口,“瑟瑟,只要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爸爸也就什么不想了。”
他站起身,最后又看了眼许瑟,笑了笑:“你好好睡一觉,爸爸去给你出头。”
像小时候那样,他这个做爸爸的,总不能任由自家小孩受欺负。
许光推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江御。
江御先出声,打破了诡异的安静:“爸。”
许光被他这声“爸”喊得浑身僵了一下,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诶!”
这便算是承认了。
江御唇角缓缓勾起。
“我先去一趟警局。”想起这个,许光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我倒是要看看,我许光的闺女谁敢欺负。”
江御没有跟着去,他得陪着许瑟。
他点了点头,送许光到了电梯口,许光就没让他送了。
“你回去陪着瑟瑟,等她醒了,你给我打电话,我来守着,你就去忙你的事。”
江御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忙的。”
许光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他从许瑟那里知道了,江御最近在忙网咖的事。
但是既然江御这么说,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江御回到病房后,走到床边,一低头才发现,许瑟眼角一片湿润。
第八百一十一章 如果遇到这件事的是瑟瑟,我拼着命不要,都要弄死他
她没睡着。
许光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江御静静地在床边坐下,没有拆穿她。
他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会儿,也没见许瑟有要睁眼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无奈地起身,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
热毛巾触到许瑟眼角时,江御明显地感觉到她眼皮动了一下。
江御手一顿,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动作很轻地擦拭着她眼角。
擦着擦着忽然感到了阻力,许瑟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睁开眼,眼眸透亮,含着水光。
“江御,”她嗓音哑哑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爸呢?”
江御握着她那只手,翻过来看了眼,如同护士说的那样,喷过药之后,手背上的肿胀已经消下去一些了,只是看着仍有些吓人。
他把还带着热气的毛巾顺势敷在她手腕上,如实回道:“去警局给你出头了。”
她手背上面有针孔,江御不敢把热毛巾直接敷在她手背上,只能压在手腕上,让热气传过去。
许瑟想用吊着针的那只手撑一下床,坐起来,刚有动作,就被江御发现了。
“别动。”江御轻声制止,扶着她的背将她扶坐起来。
许瑟抬眸瞥了眼瓶子里的药水,还剩三分之一,吊完遥遥无期。
她一抿唇,按了按他的手:“江御,你去看看我爸好不好?我怕他一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她皱着眉,眼底带着几分紧张。
她是真的怕许光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虽然许瑟很少见他打人,可是她就是怕他把警局给砸了。
刚刚许光和她说的那些话,让许瑟忽然想起了以前。
应该是秦婉昭刚过世不久,江城忽然曝出一起强/奸案,受害的是隔壁高中的一个女孩子。
犯案的人逃了,迟迟没有落网。
那段时间,许光不放心她和孟真真单独上下学,他公司忙得不行,却还是和孟钊两人轮换着亲自送她和孟真真上学放学,直到那个人落网。
后来,许家和孟家两家聚餐的时候,许瑟偷偷从包厢溜出来,就看到了倚在外面抽烟的两个男人。
他们正在讨论着这起强/奸案,当时天暗,许瑟在角落里站着也没有被发现。
孟钊说:“听说那个女孩子退学了。”
许光“嗯”了声。
“如果是瑟瑟,”孟钊本来想说如果遭遇到这种事的人是许瑟,许光会怎么说,可是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如果你是那个姑娘的家长,你会怎么做?”
许瑟看到许光夹着烟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烟雾缭绕间,许瑟听到许光短促而恶狠狠的声音:“杀了他。”
她当时就一愣,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许光这个样子,那么认真地说弄死一个人。
但是直觉却又告诉她,许光不是在开玩笑。
他弹了弹烟灰,补充道:“如果遇到这件事的是瑟瑟,我拼着命不要,都要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