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好学生
周镇海被方红霞推醒的时候，还不到六点，昨晚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就一直没睡踏实的他，正准备发一下起床气，听到老婆的话，一下子没了脾气，“看，晴了，好兆头啊！”方红霞高兴的说。
他一看窗外，清朗明丽，顿时睡意全无火气顿消，“你去做饭，我这就去叫儿子。”
听到敲门声的周晨睁开眼，一看闹钟，还差三分钟六点，想着是抓紧再眯三分钟，等闹钟醒了再起来，还是现在就起来，早些去学校，猛然想起来，我今天请假了啊，不用去学校，应该可以难得的睡一个懒觉的，于是很恼火的去开门，“爸，这么早，什么事？”
“天晴了，”周镇海拉开窗帘，“这可是个好兆头！”
周晨看着后脑勺的一撮头发翘得老高的老爸，你大清早的扰我美梦，就是为了说这个？
要是天晴了就是好兆头，你觉得这一年到头，好兆头会不会太多了点？
我这样的好学生可不信这个。
“快，早点洗漱，你妈正在做早餐……哦对，我们要不去江边跑一跑，今天你可得精精神神的……”
“他们得十点半才到，”周晨忍不住打断了老爸的话。
“是啊，十点半，所以你看，没几个钟头了，我们才要早点准备，”周镇海严肃的看着儿子，“这可是大事。”
周晨看着老爸那郑重的样子，只能在心里吐槽，你要是让我睡到8点醒，我处理这大事的精力一定更好，“我这就下去。”
等他磨蹭了一刻钟之后下楼，便看到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早餐，要不是一眼就看出那就是老妈的手艺，他真的要怀疑，这是不是从奥林匹亚酒店叫的外卖，“怎么这么多？”
“好些是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早上一加工就好，”方红霞先给儿子倒了一杯热牛奶，“今天不用急着去学校，多吃点，”
跟着补充道，“吃饱了，才好跟那边讲价。”
得，难道你们以为，这谈投资，是一场力气活不成。
周镇海正在把油条掰碎，准备给儿子配一碗糯米饭，“周晨，我知道，你很想这一次，让他们也投资生鲜公司，公司上下，也为这个事很兴奋，但你记住，重要的，是让他们先投资你的公司。”
方红霞也不放心的跟着嘱咐，“是，知道你是为了生鲜公司好，但你可不要任性，别要求他们要投就一定要两家一起投，别使小性子，这对你是大事，对他们也是大事，都不好这么随意的。”
“我是那么不稳重的人嘛，”周晨扁嘴道，“再说，我就是想给他们额外提供一个机会而已……”
看着爸妈的目光，他连忙改口，“我记住了，牢牢的！”
爸妈这，还是有些偏心，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独力创办的安联科技，而不是和几个叔叔一起投资的东海生鲜。
周镇海还叮嘱道，“嘉盛那是什么人？相关的情况，他们肯定了解过，既然没提生鲜公司，估计就不想投资，所以一会到公司，你徐叔他们可能会嘱咐你的那些话，你听一听就好，”
周晨继续乖巧的点头，“嗯。”
他知道，今天，东海生鲜的所有股东，会再一次难得的聚在公司里，不过，会谈的时候，他们倒不会一起凑热闹，有些事他们不太懂，但上赶着不是买卖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
三中，果桢快速的念着一道题，“7个车位……停3辆不同的车……4个空位必须相邻……问停法，这个类型的题，要是还有人再做错……”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江洋用手撑着脑袋，傻傻的看着窗外，随手团起一张卷子丢了过去——这一刻，他有点怀念起粉笔来，“江洋，答案是多少？”
猛然被点到的江洋并不是太慌，他看了眼黑板，马上说，“选C。”
果桢也没示意他坐下，“都给我认真点，到期末还有多长时间你们不知道吗，这个期末考完，你们可就正式升入高三，一年的时间能有多长？一晃就过，要是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才想着认真，我告诉你，晚了。”
江洋也就那么站着，刚好，坐得有点累，坐得也点瞌睡。
现在周六不放假不说，你说你第一节课就让我们做卷子，第二节课就讲卷子，接下来的第三节课还是你的，不出意外，又会是一张卷子……这节奏，要不要这么逼死人呢。
他看了眼肖嶶身旁的空位，很是羡慕，周晨，真是幸福，今天又不用来学校补课，对了，老果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对周晨也厉害一点？
果桢扫到了江洋的目光，更是不爽，周晨昨晚打来电话，说今天在东海生鲜那边有事，所以要请假一天。
你之前说去外地去国外，那也就算了，现在是因为市内的事，都要请假？
再说，你难道忘了，你老爸邀请我参与了东海生鲜开业的全程，包括之后的酒宴，我难道还不知道，东海生鲜是由一个职业经理人在管理运作，还要你去处理什么事？
再说请假，刚开始，你还是有些请假的样子，后来就是越来越强势的商量，现在，这还叫请假吗，这是通知吧。
然而，周晨越来越是学校的宝贝，他只能把这些不爽放到其它人头上，于是朝江洋一招手，“这道题，解这个函数的最小值，还有……”他临时加了一个小项，“……系数取最小值时，求展开式x的奇数次幂的项的系数之和，上来做。”
江洋于是也相当不爽，为什么我觉得，老果你这有点拿我撒气的意思呢，劳动节的时候，我爸也拜访你了啊，是你自己既不要他准备的礼物，也不要红包的……
…………
十点刚过，看到周晨还在会议室里埋头写着什么，亓子康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数学……模拟……”你未免太装了吧，这个时候还在做卷子？
而且还装得这么认真，这么投入。
他敲了敲桌子，“周总，派去机场的人说，方总他们的车，已经快下机场高速，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楼下迎迎，”
周晨抬起头来，“哦，好的，我做完这道就下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 副作用
满楼的员工看着周晨下楼，看着他脸色有些迷蒙，还揉着太阳穴，一个小伙忍不住问，“小老板这难道是，睡了一觉？”
马上有人接茬，“我去，不愧是我们这个公司创始人的小老板，那样的大人物要过来，要谈那么重要的事，他还能安然的睡觉，牛叉！”
旁边还有其它人要起哄“+1”，一姑娘走过来，“睡觉？就知道睡觉，以为小老板就和你们一样啊，我进去给他送过一次果汁两次水果，从早上来到现在，他一直在认真的做卷子，所以才这个样子。”
等着看热闹的员工，闻言都有些想法，大多是类似于这么优秀的人还这么努力，我是不是也得加把劲之类的，有人便准备给大客户打电话，但一想，却也不急在这一时，接下来的事，尤其是人，寻常可见不到，过了这会再说……
于是有人便问，“小凤，对小老板，你怎么这么殷勤？”
这样的话，照例引发了一阵“你懂得”的笑声，好在小老板依然尚未成年，所以这其中的意味，倒是要单纯不少。
“还能为什么，”小凤目光灼灼的盯着周晨的背影，毫不费力的一个人怼一群，“还不是因为小老板难得来公司一趟，你们说，开业到现在，小老板就来了几次？”
这事平时让大家觉得轻松，因为哪怕是那些希望能有和老板多接触的机会，从而留下好印象的员工，心里也不希望自己的工作环境是这样式的：两张桌旁就是主管，三十米之外就是CEO办公室，坐电梯碰到一个股东，出电梯碰到一个股东，大堂遇到另一个股东，大门口又遇上老板的儿子，老板的儿子，据说其实是最懂公司运作的那个人……
真的是股东们和小老板天天来公司，那怕是并没有多少人有机会在他们心目中留下好印象，反倒是会无形中织起一张让人束手束脚，感觉透不过气来的大网。
但此时，尤其是小老板难得来公司这事，真的让他们觉得遗憾，开业之后，小老板来这边的次数，还真是一双手都数得出来。
要是他能经常来，说不好，公司就不会是现在这副状况了呢。
毕竟，他在省城的那家公司，竟然让嘉盛都上赶着投资……哎，如果现在能在小老板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那有没有机会，跳槽到他那家公司去工作？
越来越多的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周晨的背影。
小凤则说，“我要是有小老板这样的一个……弟弟，该多好！”
…………
东海生鲜租用的这栋办公楼门口，并没有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只是从大门的台阶处起，就铺上了红毯而已。
当然，如果够细致，你会发现，就连玻璃大门，都擦得比很多人家里的镜子还要干净——这一点，还揉着眼睛的周晨并没有看到。
但他对卫生间的印象深刻，今天的办公楼里的卫生间，无论是卫生还是香氛，和他去过的最好的酒店的主要差距，也许就只差一个在你洗手后，给你递毛巾的服务员。
真的比刚投入使用时还要好，这足见亓子康他们对嘉盛一行人来访的重视。
这倒是让周晨有了些压力，毕竟期望越高，相应的，失望可能也就越厉害。
看着同样翘首以盼的亓子康，他问了一句，“亓总，接下来的会谈，关于生鲜公司方面，你还有没有什么补充？”
亓子康认真的看了周晨一眼，“我还真有话想说，”
“昨天晚上，我对你说的很多话，我觉得，周总你今天完全可以把它们都放到一旁，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有些过于兴奋，以至于混淆了重点，”
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嘉盛的方总他们今天来，为的是投资您在杭城那几公司的事，生鲜公司今天主要的任务，也应该是为了这件事而提供帮助，而不是反过来，成为可能的拖累。”
周晨有些讶然，这态度，还真出乎他的预料。
问题是，为什么你不在一早见到我的时候，就主动说这些？
亓子康靠近周晨，低声说，“我反倒是觉得，在会谈过程中，周总你完全没必要提到生鲜公司，以免为你省城公司的融资，提升难度。”
他看着周晨的目光，“这是我的心里话。”
至于他为什么不在一早就见到周晨的时候就说这些，除了所有的股东，今天都在公司，现在估计都在楼上办公室看着，不方便说这些，另外的一个原因是，他之前还并不确定，周晨是否真有向嘉盛力荐生鲜公司的心思。
周晨刚才的问话，让他终于确定，他是真的这样想的，并准备这样做，所以他才抓紧也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因为一些不好说清道明的事，关系一直挺微妙，一直客客气气的，准确的说，很像是陌路人的两个人，眼光碰撞着，只是一会的功夫，就感觉双方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终于有了些自己人的意思。
这真的出乎周晨的预料，对于今天的事，他什么都想过，唯独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和亓子康的关系，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亓总就真的能这么轻松的放下？”周晨笑着低声问。
“只要我们的表现足够优秀，那么我们就不需要这样强行搭车的机会，”除了开业那天，其余时候见到周晨，总表现得像是一个优秀的大客户经理，服务周到，但总是差点温度的亓子康，这一刻也有了些峥嵘，“我们目前是差点火候，但是将来，不会缺少这样的机会。”
周晨忍不住赞许的点点头，作为一个CEO，就应该要有这样的精气神。
“至少这一刻，我算是清楚的看到了希望，只是亓总，我有一个看法，希望你别介意，这只是一个建议……”
亓子康马上说，“周总，你就是公司的大股东，有话你直说就好。”
周晨再一次想摇头，怕是在这件事之前，你最希望的，就是我不就经营的事开口。
但他知道，这样的变化，其实也正常，这样的变化，只是当你表现出了异乎常人的实力后，必然会导致的副作用而已……
第四百一十八章 矛盾
周晨想的一点没错，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哪怕是他提出了创办生鲜公司的想法，哪怕是他搭起了生鲜公司系统的框架，哪怕是他通过为明星商拍，已经有了上亿的身家，都没有这一次，嘉盛如此急切的希望投资他创办的另一家互联网公司，对亓子康这个互联网人的冲击更大。
因为，对亓子康来说，想到做生鲜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两个，他之前也不确定，生鲜网的系统框架，就真是出自周晨的手笔，这年月，只要有钱，不愁找不到人码出那些来。
而周晨在摄影领域的成功，则更是让亓子康觉得，在商业上，周晨应该很难有大的成就。
道理很简单，从来就没有一个艺术家，同时还会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就是以他自己为例，因为后来倾向于管理，所以他原本基础还不错的专业水准，现在已经沦为一般水平。
人的精力和能力，就是有限的，很难同时在两个不同的领域成就出色。
优秀的艺术家和优秀的商人，就更是难以同时兼顾，因为一般而言，这两个身份，明显会有冲突。
但这次的事，让他十分确信，周晨在编程方面的专业水准，至少非常优秀，当初的那个框架，就是他个人搭建的。
同时，在互联网领域，周晨能先后有两个这么不错的想法，似乎也可以认为，在商业领域，他同样有着不错的眼光。
所以，听听，又有什么关系。
“我个人的意见是，东海生鲜，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当初刚成立时那股锐意进取的劲头？”既然关系有了突破，周晨也就说得比较直接，“我想亓总你应该清楚，对我们这样的公司来说，扩张，应该是最重要的基因。”
亓子康看着周晨，有些震动，又有些有很多话想要说的样子，但最终没开口，静静的等着周晨把话说完。
“当然，这其中也有很难把握的点，就是如何避免把扩张变成冒进，因此对操盘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在快速扩张的同时，还要能保证相应的稳定的收益，”
“但这样的问题，也是在快速扩张的过程中才会出现，而现在，”抱着手侃侃而谈的周晨看向亓子康，“我看生鲜公司这边，走的是稳扎稳打的路子？”
“在东海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就迅速在其它城市复制这一套的想法，是不是早就抛到了脑后？”
“亓总你应该清楚，在地球都成为一个村的时候，在互联网领域创业，还指望能偏安一隅，那是不切实际的，抱着那样的想法，那不如趁早……”
他看了亓子康一眼，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见他真的停了下来，亓子康才也是过了一会才说道，“周总，我真希望，你能和几位股东，包括你爸爸，也说说这些话。”
“我何尝不明白这些，可是，董事会的意见就是，先确保在东海市站稳脚跟再说其它啊，而他们所谓的站稳脚跟的主要指标，就是要有可观的赢利，”
“你不知道，从去年到现在，为了这个问题，我和他们谈过多少次，可是，有用吗，没用！”
亓子康看样子，也有满肚子的牢骚想吐，“单一个东海市，就投资了这么多，在这里还没有赢利的情况下，到其它的地方，一轮接一轮的继续投资，他们……很担心，同时，你也清楚，资金压力，也是实实在在的。”
亓子康看着天，出了几口粗气，让心情平复了一下，“听了周总你刚才的话，我真希望，是你担任公司的董事长。”
周晨也是等到他说完，才再一次开口，他拍了下亓子康的肩头，“亓总，坦白说，我是真不了解这些。”
东海生鲜成立后，老爸没主动问，他也真的没有主动过问，因为他要是频繁过问，决定这决定那，别说是亓子康会不爽，怕是那几个股东叔叔，包括他老爸，都会有意见。
他没有主动过问，并不是不在乎，而是他清楚，至少在这个领域，其实还是有时间的，所以，哪怕是让他们耽搁一两年，问题也不大。
一两年后，进入互联网生鲜的玩家，依然不会太多，就是那时再出发，东海生鲜依然有先发的优势。
要是在这一两年间，他们只是扎根东海，并没有扩张，但基础却因此打得很牢靠，比如实现赢利，那其实也算不错。
只是，他希望亓子康这个掌舵者，至少要明白这些问题。
看起来，亓子康是明白的。
“我现在很理解你的难处。”
亓子康这一刻真的有把周晨当作自己的知己，“所以我只能在东海这一个地方努力，以期尽快达到他们的目标……”
周晨这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亓总，坦白说，我还是有些失望。”
顿时，对周晨的提防和戒备，又回到了亓子康心里，这样你还失望？
“我们为什么会重金聘请你这样的专业人士来操盘，并尽量都不过插手公司的日常工作？那就是因为，我爸他们清楚，这样的公司，他们操盘不来，所以才寄希望于你，”
“另一方面，我想，当初你决定接受这份工作的时候，一定也有过分析，知道他们的优缺点，比如，他们不了解和适应互联网领域创业的特点，看重投资回报，因此在重大决策上，可能会倾向于保守等，是不是？”
“那么遇到这样的问题，你努力几次后就放弃？”
“你说的对，他们不想现在就扩张的一个原因，一定是因为钱，因为再开拓一个市，前期就得是上千万砸进去，很可能，砸进去的这些，连声响都听不到一个……”
“他们投资谨慎的主要原因，在于担心投资打了水漂得不到回报，所以你应该重点从这样的投资的前景的角度，来给他们做工作，”
“我非常了解我爸他们，只要你能让他们相信，这样的投资，是有前景的，那么，缺钱，真不是问题，他们就是借高利贷也会做……”
亓子康顿时无语得很，劝说你爸和几个叔叔，哪有这么容易，他和周晨拉开了一点距离，“那应该是他们的车。”
第四百一十九章 如似花前重见面
正是他们和楼里的人在等的车到了，打头的奔驰副驾里，下来一位穿着蓝色短袖衫和蓝色西裤的眼镜男，也就30出头的样子，一头短寸，看起来很是精神。
他笑着朝周晨和亓子康示意了一下，便急匆匆的去开后面的车门。
周晨才转向亓子康，这是谁？
亓子康也才刚说了声，“东海有佳的……”便推了周晨一下，“周总，”
周晨回头一看，这位多半应该是东海有佳便利店负责人的眼睛男，殷勤并没有献成功，那车门在他拉开之前便已经打开来，一个他曾经在报道上看过多次，几天前也没想过会有交集的投资圈风云人物，就出现在他面前，目光在他身上明显停留了一瞬，旋即点点头，“你好周总。”
“你好方总，欢迎欢迎！”周晨笑着迎下去，目光顺势不由自主的有过那么一霎的俯视，只能说，诚不欺我也！
如此胸怀……所以，那位冯首富究竟是有什么毛病？
尽管周晨目光的那一刹那的俯视，真的只有在高清摄影机的镜头下，以至少18的慢速回放才看得出来，尽管方颖芝早就已经对这样的目光免疫，但这并不影响她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和周晨浅浅一握的时候，她的目光又忍不住在周晨脸上停留了一下，只一霎那，她的思绪就忍不住回到了十年前。
眼前的这个少年，和第一次见的他，像，真像。
藏在温和的神情背后的自矜自傲，像；隐在故作的腼腆之下的少年老成，像……尤其是那做派，简直就是完美的复刻。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偷偷的看，然后飞快的移开目光，就像做贼一样。
那一年，他好像是16岁？也是一样的青春年少啊……哼，所以，男人，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后来时不时的还偷偷的或者光明正大的看，明明左拥右抱手都已经不够用，对自己，最后的最后，却总是那么道貌岸然的说只想保持工作关系……我大好的青春年华……但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
她马上收回每想一次，就总免不了感伤一次的纷乱的思绪，我是来谈工作的，却不由自主的有些迁怒于眼前这个总是会让她不由自主的回首从前，还感怀如今的少年，看着周晨的目光，顿时就更清冷了一些，“周总的年少，真是让人惊叹。”
等等，他同意谈投资的前提条件，就是必须自己来当面谈，所以这小子，莫不是想借机饱眼福……我……泥煤……
胡子都还没长出来，尤其是还没什么成就呢，就敢这样想东想西？
也是真敢想！
周晨感觉到眼前这位投资圈的女强人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越来越冷——他自然不知道自己无辜被迁怒，如果知道，他也只能感叹，太优秀啊，有神马办法？
此时的他一面笑着，一面在心里吐槽，这是跟你的顶头上司，那位有冰山之称的金总学的吗。
还是说，你们的笑容，你们的温软，只有在那位面前才展现出来？
其实很无所谓的，我完全相信我前路上的风景，那一定也是独好的。
他笑着介绍道，“这是东海生鲜的CEO亓子康亓总，”
早就站在一旁的亓子康连忙低头弯腰，双手伸过去，“你好方总，久仰大名！”
方颖芝也淡淡的跟他握了一下，“总听我们在东海的同事提起，东海生鲜，现在做得真是有声有色。”
虽然知道这是客套话，亓子康依然忍不住有些心花怒放，自到东海以来夙夜不懈的辛劳、总是提防来自身后一刀的心累、那些不被理解和支持的心酸……在这一刻，在这样的肯定面前，他觉得，都是值得的。
等等，会不会方总的这话，并不只是客套？
周晨对他的反应，也是有些无话可说，你那什么眼神啊，你看着人家，眼里放什么光啊。
没见过美女啊。
忘了有了老婆孩子啊……
“刘总好，欢迎欢迎，”他同样非常热情的握着想给方颖芝开门却没机会的眼镜男，这果然是有佳东海市的负责人，所以他毫不见外的上来就问，“刘总，不知道我家食品厂的零食，有没有上你们的货架？”
眼镜男推了下眼睛，“正在谈，周总，正在谈，你知道，我们的采购，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还有固定的流程……”
“我想，作为业内的标杆企业，有佳的流程，一定是有助于和更多的优质供应商合作的流程，”周晨依旧咬着这个问题，反正对我这样还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有些分寸什么的，总得宽松一些，“刘总，方总，我家的小零食，你们一定得尝尝，味道那是真不错……”
开车跟在最后的余小美这时才赶到门前，看到周晨有倚少卖少的意思，笑着到台阶上带路，“方总，刘总，各位，这边请！”
她隐蔽的扫了周晨一眼，说说，这样关键的时候，总要我来控场，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方颖芝从车里拿起公文包，“这里就是东海生鲜的办公楼？”
亓子康又连忙附过去，“是的，这是我们的办公楼，作为市里对东海生鲜一系列支持举措中的一项，这里的租金极低，只是，随着公司的高速发展，现在办公区很紧张，方总见笑……”
“不会，挺好，挺好，”方颖芝打量了一下这只是做了简单装潢的大堂，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刚到首都时的那栋小楼，应该比这里还要小。
但要说，最喜欢的就是那栋小楼，因为在那栋小楼里，离他最近……为什么总是想起他，不想，不要想……
周晨这次很殷勤的按住电梯，“方总请，刘总请。”
看我是个多么有礼貌的好孩纸！
两部电梯门都合上，方颖芝和她的同事们都不在以后，大堂里马上响起压抑已久的高呼，前台的两个姑娘星星眼，“哇，真是漂亮！”
“喔，那气场，好羡慕哦，这才是女强人吧！”
楼上那些翘首以盼的人，此时的反应也是一样一样，各种小声的嘀咕，“漂亮，真漂亮……”
第四百二十章 有点像
也真不是这些家伙夸张，也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眼皮子浅，方颖芝，那是真漂亮——当然，她的身份，在这方面一定也会有加成。
必须说，在现实生活中，在形象上，霸道男总裁就是不如霸道女总裁。
现实中，你很难看到影视剧中所刻画的那样总是衣冠楚楚，仪容一丝不苟的霸道男总裁，但是真能见到和影视剧中一样光鲜靓丽的霸道女总裁。
并不是因为，现实中就没有比偶像明星的外在还要好的男总裁，主要是因为，现实中男霸总的很多，恰恰都是通过外在的随便，来反衬自己的霸道。
相比衣冠楚楚，仪容一丝不苟，大咧咧的穿着一身看起来像是地摊上淘来的运动休闲装，还任由后脑勺那里的头发，不羁的翘着，叫人一看就是不一样的烟火，那才是真霸道。
重点是，此时周围一定还要簇拥着一群西装笔挺，油头上连苍蝇都站不住脚的人，这样作恭敬状簇拥着的人越多，那就越是霸道，越能感受到万丈荣光……
他们追求的最终极的霸总，比尔盖茨已经打了样。
那就是，无论会见哪国元首，握手时永远都是一手插在兜里，松松垮垮的站着，松松垮垮的穿着一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不但不合身，还明显过时的西装，再松松垮垮的系着一条和西装一点不搭的领带，有气无力的和管你哪个国家的元首握手。
面对镜头时，明显是挤出来的笑容里，一律透着一分的敷衍两分的冷淡七分的无奈，非洲的疟疾欧洲的难民美洲的二氧化碳排放……世界上已然有这么多的大事要我操心，忙到地上掉了1000美元，我都挤不出一秒的时间去捡，却偏偏还要抽出这么宝贵的几分钟来和你们这些永远是流水的过客做这样的表面文章……我为什么要做这个首富我好后悔我当初就不应该创办微软……
至于礼仪，至于规则，哦，那是个什么东东——无视乃至超越于通用的礼仪和规则之上，这才是这个时代男霸总们所追求的霸总形象，。
但现实中的女霸总却不一样，她们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比影视剧中的女霸总还要光彩照人还要引人夺目——就像今天的方颖芝这样，因为收这样，就越是表明我对这次会议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而她的自身条件，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又确实好，所以她这一莅临，真的满楼惊艳。
就连呆在楼上办公室的周镇海和几个老兄弟，也是一样的。
男人嘛，对有些事们的看法，是高度一致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和楼下的那些小年轻一样，这些最小都已经42岁的中年人，虽然没有修炼到红粉不过骷髅的份上，但早就知道白日梦只能是徒费时间，第一眼的惊艳过后，他们感慨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这风投的生意，牛！”
东海市特别有钱的人不多，但一般有钱的还真不少，只是，别说在风投这样的领域，就是炒股炒期货，也少有出众的，跟跟风炒炒黄金炒炒房倒是还凑合，所以对方颖芝负责的生意，他们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对这个年轻的姑娘，很有些佩服，她能掌管两个拥资多少不清楚，但看起来有多少项目能投，就能投多少项目，像是没有上限一样的投资基金，说明她还是有本事的。
即便如传闻所说，她是通过一些工作能力之外的“能力”，获得了这份工作，那也是一种本事，甚至可以说是其它人无法具备的天赋。
以及最重要的，她为什么能有那么好的眼光，所投资的项目，有一个算一个，竟然都不错？
就是他们做的这些传统的生意，都免不了有亏本的时候，她这以钱赚钱的生意，竟然可以这么成功？
有些问题，他们也是这几天才有些认识和想法，比如他们现在大致明白了这样的风险投资运作的基本脉络：投资初创公司，等投资的公司在下一轮估值更高的融资时退出获利，或者是等初创公司上市后获利。
还有一点，怕是他们投资的，不仅仅是资金，那些初创公司，之所以接受他们的投资，一定有资金之外的考虑，比如，老兄弟几个，现在都想投资周晨的安联科技——不只是出于对周晨的信任，还是因为方颖芝的到来，这其实是最强有力的背书。
但无论是对周镇海还是对周晨，他们都没有表露出一点这方面的意愿来，因为他们就是感觉得到，这个时候表现出这样的意愿，就是想占周晨的便宜。
而周晨如果同意，那也一定是念在大家的情份上。
周镇海听着下面的动静大了起来，猜想儿子一定是跟着嘉盛的人进了会议室，就提议道，“我们过去打声招呼？”
“你去就好，反正你最后总要出面签字的，”卢祖利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艳羡。
“我们去干什么，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啊，”徐军水自嘲，“这方面，我们一点都不懂。”
夏云强忍不住掏出烟来，“是啊，这样高层次的生意，我们都不懂。”
这些年走南闯北，他们不是没有接触到一些大老板，但仔细一想吧，玩投资，主要是做正规投资，不搞歪门邪道，还做得有点成就的，那还真是一个也没有，所以这方面，他们真是第一次接触。
“直接用钱来赚钱，还做得这么有声有色，”郭正文喃喃道，“我们怕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是，机会看到了，但把钱送上门，人都可能不要。
“倒也不是没有，”周镇海说，“只要我们能在一桩生意的上下游都有优势，那将来就有机会投资在那个领域的公司……哦，我这么说，没有其它意思啊，这也是我跟周晨聊的时候他说的……他这么说也没有……”
“镇海，你不用说了，”徐军水笑起来，“我们都明白，我们不明白的是，你说，这样一个姑娘，怎么就做到投一个火一个的，这眼光，你们不觉得，和周晨有点像？”
“想想他带我们炒期货……”
第四百二十一章 有些装
东海生鲜大会议室，嘉盛等一行人看着周晨在坐下之前，收起的那一堆作业，包括方颖芝在内，都不由得齐齐的冒出一个念头，这也太能装了吧。
不说今天是周六，就说这样的大日子里，你这一早上，还真能有心思做作业？
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学生，心里还没有点AB中间数吗。
你没数，我们可是有数的。
报到的那天就明目张胆的追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开学没两天就翻墙逃课、同样开学没几天，就正儿八经的和一群老师，辩论“早恋”的对错、带一大群同学和流氓打群架、很快就让女生为你争风吃醋……
其它什么奇装异发、从高一起就经常整周整周的请假、带着同学一起旷课……等等等等，真还不算什么。
总而言之，你这个学生，真可以说，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学生的样子。
也就是成绩确实一直还可以，摄影方面也还有点天赋，不然，东海市三中这样的名校，早就容不下你。
但无论如何，我们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好学生，偏偏还要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装出一副这么爱学习的样子来，无语！
方颖芝想着这一路看到的和周晨有关的资料，觉得这次的会议，应该能不难达成目的，因为这就是一个相当爱装，还特别爱慕虚荣的孩子。
“没想到周总这么自律，不管什么时候都记得学习，”她笑眯眯的说，“要是国内的高中生，都能像周总这么自律，那扩建，又必将成为所有的大学最紧迫的任务。”
她这样的夸奖，对真的是抓紧时间刷题的周晨来说，并没有什么感觉，“我首先是个高中生，这是我的本分而已，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我请假太多，所以不得不自觉努力些，”
余小美又在心里叹气，你这是见到了点名要见的人，所以有些傻吗，你难道真没听出来，人这恭维话背后的那丝揶揄不成。
她看着对面团队成员那一看都有深意的笑容，再看看周晨，看看依然眼睛放光的看着对面的亓子康，不由得在心里摇头，看人家这队友，再看我这队友……差距啊！
方颖芝继续笑眯眯的夸，“周总可不是本分的高中生，要是我们的高中生，都能像周总这样天才，那说起来，其实我们的高等教育，也可以说是多余的。”
她带进来的两男两女四个下属马上附和，“别说是国内高校的毕业生，就是全球最顶级的高校的毕业生，也没有多少能和才上高二的周总比肩。”
亓子康这时还插了一句，“摄影方面不说，在互联网领域，我们周总确实也是个天才，东海生鲜，也是周总的主意。”
“哦，”早知道这件事的方颖芝又笑了，“周总果然……”
“方总，”周晨伸手打断了她的夸奖，“特别是在你们面前，我哪好意思称什么天才，我只知道，我要是不努力，怕是明年很难考上好的大学，”
“像比尔盖茨那样，一个考上知名大学的人肄业创业并成功，那能被大家交口称赞，但如果是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人创业成功，哪怕只能让人觉得那是侥幸，”
“所以不说这些了，方总和诸位远来辛苦，可想而知，几位贵客的时间又宝贵，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方颖芝有些认真的看了周晨一眼，好像我们的分析，并不是太准确，这并不完全是一个相当叛逆，还特别恃才傲物，又被家人和老师朋友宠坏了的家伙——至少在涉及公事时，还是很清醒的。
果然，这个社会，成功，都少有幸致的。
眼前的这个少年，在被人注意到的摄影之外的领域，还能有这样让人亮眼的表现，自身果然真有两把刷子。
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极度自傲自恋——就像自己大老板那样的家伙，所以他早就不把这样的称赞真的放在心上。
不然，就是摒弃自己的身份，别说是他这样没长大的男孩，就是那些早就走上社会的男人，在自己这样的美女这样的夸奖面前，哪还能这么清醒？
早就飘了起来。
不信，看他旁边那位亓总。
方颖芝毫不怀疑，只要再使使劲，让这位亓总在接下来的会谈中很偏向嘉盛，那是有些难度，但让他在心理上对嘉盛产生好感，所以不会坚定的在一些条款上和周晨一起，对嘉盛睚眦必较，那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想真正全面的了解一个人，单靠收集到的材料去分析，不管那些材料有多么翔实，最后总会有偏差，这方面，还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因此自然郑重了些，“首先非常感谢周总，能对我们的意愿，给予这么积极的回应。”
按理这样的时候，对面应该说些类似“这是我们的荣幸”之类的场面话，但是，因为周晨只是点了点头，对面的三个人，没人开口——亓子康看了周晨一眼，好像是想提醒，最后并没有说什么。
“我们在国内先后成立两个风投基金的出发点，就是为了服务和帮助国内的高校和社会上有志于创业的人士和团队。”
感谢之后，她重申了知本资本和领先资本的创办初衷。
周晨又只点了点头。
他清楚方颖芝此时重申这些的目的，同时心里对这样的重申，相当的嗤之以鼻，说得你们好像是**一样，谁信？
眼睛睁大一点好不好，你们的这个两个基金，后面都明晃晃的带着“资本”两个字，既然是资本，那目的不是为了回报，还有可能是什么，为人民服务？
你们自己都不会信的吧。
“成立的这几年，本着我们创办的宗旨，加之各界的支持和信任，我们侥幸有所成就，尤其是在互联网领域，我们已经扶持了一批相当有前景的公司，也是因此，我们对互联网领域的初创公司，非常关注。”
“说实话，在这一领域，我们的收获有，但教训同样多，就是看走眼的时候，也不少，所以坦白说，我们对互联网领域的新产品，都很有兴趣。”
周晨又只是笑笑，这，就未免太装了吧……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不真实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说，这么急切的找到我们商谈投资，并不是因为微博会有多出色，只是你们特别关注这个领域，所以广撒网而已嘛。
这套路，还真没出乎我的想象。
只是，就像西子捧心，会让男人倾慕，而东施同样捧心，只会让男人呕吐一样，同样的套路，不同的人用出来，那效果也会截然不同。
这样的套路，方颖芝这样声名在外的人用出来，效果是相当的好。
至少余小美和亓子康是真的有些相信，她说的就是真的，一听到消息就想投资微博，主要是因为微博是一种新产品。
亓子康甚至因此觉得，这才对嘛，不然周晨怎么可能真的研发出连嘉盛也这么惊讶的产品来。
坐在方颖芝身边的那位短发，且略胖的女助理补充道，“这还得感谢安联科技第一时间向我们的传媒公司，推介这款新产品，我们才得以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
余小美觉得，正式开始会议以后，周晨好像有些傲慢，作为助理，她不太清楚周晨这么做的原因，当然，她非常相信，周晨不会选择在这样的会议上任性。
但她觉得，无论如何，有必要在这样的时候，营造出一个相对和谐的气氛来，便开口说道，“嘉盛传媒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影视娱乐公司，自然是我们我希望服务好的对象，嘉盛传媒因此当然位于我们首批推介名单的前列，另外，那份名单，是我们周总亲自拟定的。”
在对面的又一圈客气话中，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见周晨并没有反对，站起来递给对面的五个人，“这是我们的计划书，侧重于商业的计划书。”
对面马上站起来接过去，方颖芝也面带郑重的打开看，周晨敲了敲桌子，“方总，各位，想必我们现在不用在这份计划书上浪费时间，”
他相信，以嘉盛的执行力，以及在互联网领域的实力，这份商业计划书上的内容，他们在来之前，不可能不清楚。
就是不会百分百的清楚，那一定会清楚百分之八十——主要也是因为，他不会把所有的计划都一股脑的写在这上面。
“我们还是直接进入重点，可以吗？”
方颖芝翻了几下，主要是看了看目录，便笑着说，“我觉得可以，我们嘉盛投资，重点不是投资项目，而是投资人，而周总，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值得投资的人。”
她看到，周晨好像微微的摇了摇头，还皱了皱鼻子，那看起来是好笑中带着无奈的样子。
哎，你小子，我的话，有什么好笑，有什么无奈的？
这家伙，还真的是跟那个家伙一样的傲……讨厌！
她看得没错，周晨是真觉得好笑，因为他觉得，方颖芝这话，挺好笑的。
这个社会吧，大家是纷纷各种装，越是那些普罗大众并了解的行业，便越是装。
在有些方面，大家——尤其是男人，在夸大次数的同时，还会拉长时间，但具体到风投这个行当，普遍的做法，便是在时间上做减法，从“半个小时谈好三千万美元的投资”，到“十分钟敲定十亿美元的投资”，且还没有下限，估计将来，还会出现“三分钟就决定投20亿美元”，或者“看了一眼，就决定投50亿美元”之类的轶事……
反正是时间越来越短，金额越来越高，由此让人不明觉厉，觉得好高端好有气魄之外眼光好牛叉。
在周晨看来，都特么是装13，往自己身上贴金。
包括方颖芝刚说的，也是风投的大佬们经常会说的，“我们更看重创业团队而不是项目”这样的话。
要是下面那些具体经办的人，也这样说，怕这些风投的大佬们首先会跳起来：想不想干了还，不想干趁早滚蛋！
按风投的一般流程，首先肯定是创业团队把自己的计划递到他们桌上去，并想方设法的争取和相关的人员，能有一个面谈的机会。
所以最后递到大佬面前的那些计划书，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外加缜密的分析之后，才留下来的。
而大佬如果再决定面谈，那自然又是对要会见的创业团队的计划有兴趣，所以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花很多的时间再来谈那份双方都很清楚的计划，也不会真的是想通过这样的会面，来了解创始团队成员的特质，来判断是不是值得投资。
在大佬会面之前，下面的经办人员，怎么可能没和那些团队交流过，怎么可能对那些人没有了解？
所以方颖芝这话，就是没什么内涵的套话，只是这话的称赞，会让人觉得有些舒服而已。
但这个时候，他要的不是舒服，或者说，不是这样的舒服，“我想首先额外补充一点，安联科技，其实并不缺钱，”
方颖芝那边听了，也都只是笑笑而已，并没有说话。
套路，想抬高叫价的套路而已。
周晨也知道，自己的这话听起来，确实有些老套，但这是真话，所以他也只是笑笑，“我可以向各位披露一个消息，安联科技，已经准备在首都合适的地点，具体的说，是热门的地点，拍下一块地来建造办公楼，并已经为此准备好了相应的资金。”
方颖芝点了点头，好像在说，是的，我相信你，其实心里在想，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这事，别说相关的投资可能会天差地别，重要的是，该怎么验证？
周晨自顾自的说，“干脆进一步透露一下，我为此准备的资金，在10亿以上，而且，”他笑眯眯的看着对面，“这只是单纯为买地而准备的资金，并不包括后续的建设。”
对面还没怎么的，他这边的亓子康首先震惊起来。
亓子康是差点跳起来！
为在首都买地准备了……10亿以上？
你就不怕闪了舌头？
还“单纯只是为了买地”，那你现在，岂不是至少有几十亿？
说这样的大话，你爸知道吗？
别说几十亿，10亿以上的现金啊，这别说放东海，这会放全国，那也是一号人物。
所以又或者，你其实是其它人，比如南美的哥伦比亚什么隐秘的大佬的孩子？
这一刻，他觉得好不真实……
第四百二十三章 好高好高的底线
对面的人，反倒有些郑重，方颖芝一直在看着周晨，她还看了旁边的余小美，她的观察看，她觉得周晨这话，不像是假话。
因为对周晨和周晨家的情况，已经相当了解，所以她也清楚，周晨如果说为在首都建办公楼，准备了10亿以上，那就一定是他自有的资金，因为不论是靠他还是他家，此时无论是从银行，还是从个人手上，都不可能借到这么多钱。
那么问题来了，周晨可能确实有至少15亿左右的现金——这是一个虽然年少，但行事很稳妥的人，不然也不会把安联科技藏得那么深，而决定上线之后，行动又这么迅速果决。
所以，他不可能把全部的自有资金拿来买一块地，一定还会留下相应的周转资金，综合他的计划和他的性格，这部分资金，5亿，是至少的。
所以问题是，他怎么持有至少15亿的现金？
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在摄影上，包括那家已经开了4家分店的餐厅，赚的钱加在一起，顶天，也不到1.5亿。
难道是，有人早就看好他，所以已经给他投了十几亿？
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样的场合，那一方一定会在场。
而且，国内目前能轻松拿得出十多亿现金的人个人和公司，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魄力，把这么大一笔钱，交给这样一个还没定性的未成年人？
那还不如去公海，或者是拉斯维加斯几趟来得踏实。
这样关键的信息，我们怎么竟然一点都没打听到？
因为周晨的话震惊的，也不止是亓子康，方颖芝的下属，尽管同样感觉周晨说的，不像是假话，坐在她旁边的一位短发黑框眼睛的人，还是忍不住出声质疑，“十亿以上……”
他才刚开口，方颖芝就笑着扫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说这样的话，会拉低我们的层次？
那位见状，马上低头住口，我就是，忍不住嘛。
一个17岁的家伙，严格来说，连富二代都算不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哪里来这么多的钱？
就是抢银行都抢不到这么多好不好——除非是他能有张子强那样的本事。
但就是有张子强那样的本事，也没有那样的对象啊。
方颖芝再一次笑着说，“周总，你知道，我们的投资，带来的不仅仅是资金。”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所以周晨再一次点头。
“周总应该清楚，目前国内互联网领域的生态，可以说，全世界互联网的生态都是如此，”方颖芝说，“周总觉得，多长时间后，就会有类似的竞品问世？”
她没有等周晨回答，就直接说道，“我们的分析是，最长，半年之后，就会有类似的竞品问世，而且，一定还不止一款，预计国内除嘉盛之外所有知名的互联网公司，都会推出类似的产品来。”
“方总的预计，和我们的一样，”周晨说，“我们还知道，嘉盛之所以不做，并不是不会，而只是出于操守。”
方颖芝有些欣慰，你虽然有时候总让我觉得有些讨厌，但也不是不会说话嘛。
“所以周总，你们准备到时如何跟他们竞争？要知道，他们不是门户，就是社交巨头，或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技术实力雄厚，资金同样充裕，尤其是，都有着非常不错的用户基础，”
“而周总和你的安联，虽然是这一软件的首创者，但可以说是从零开始，毫无基础，”
“我相信，你们计划上线的产品，一定是一流的，你们的推广计划，看起来确实一流，但是，想凭此就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奠定在这一领域的优势地位，不会被那些基础深厚的玩家超越，坦白说，非常不乐观，周总你认为呢？”
周晨朝她伸了伸手，“方总你继续。”
刚刚觉得欣慰的方颖芝，此时就不那么欣慰了，你就不能配合的肯定一下么。
她快速的把这样类似于一拳打空的郁闷抛开，继续说道，“但有了我们的帮助，那就完全不一样，”
“且不说，嘉盛的投资，本身就是一种……我这么说，希望你别介意，”她停下来解释了一下，“嘉盛的投资，对微博的潜在竞争对手，就是一种威慑，不知道周总是否同意？”
周晨这次没有让她再一拳打空，他还竖起大拇指，“完全同意！”
方颖芝点头，哎，这就对了嘛，“其次，在国内，我们已经成功的投资了13家各个领域的互联网公司，”
她身边的那位短发略胖的女助理补充道，“除了方总刚才列举的那几家，国内其它知名的、已经发展得不错，或者有发展前景的互联网公司，我们都有投资，或者就是主要的投资方。”
周晨认可的点头，同时看了余小美一样，学着点，这样有些骄傲的话，是助理来说更合适，懂？
方颖芝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协调我们所投资的这些互联网公司，当然还包括我们自己的几家公司，来帮助微博，利用这可能不到半年的时间，树立起让后来者难以迅速追平的优势来，”
“我们相信我们能做到这一点，我们还相信，”这一刻，她身上也霸气尽显，“放眼国内，也只有我们才有可能达成这样的目标。”
“我完全同意方总你的看法，”周晨马上说，“这也是我愿意在上线前夕，和方总以及各位，商谈投资的主要原因。”
方颖芝的助理们有些放松下来，有这个前提就好。
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达成协议，难度确实太大。
也不知道方总为什么坚持要在微博上线前，达成投资协议。
“但我还想再重申一点，我对我们的推广和运营，有极大的信心，不能得到方总的帮助，我们将来一段时间的路，肯定会走得比较辛苦，但我相信，笑到最后的，也一定会是我。”
对面对他这话，再一次客气的笑着，背后是不置可否。
周晨也不在乎他们的反应，“加上我至少暂时，真不缺钱，所以，接受嘉盛投资的前提，就在于微博的估值，”
他轻飘飘的说，“关于估值，我觉得，10亿美元，是底线……”
第四百二十四章 怀疑人生
尽管前面已经有了“至少10亿”垫底，亓子康依然再一次差点跳起来。
因为这一次，尽管也是10亿，可这是10亿美元，不是10亿人民币。
对周晨在杭州城里的安联科技，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无论如何，安联科技的成立，一定晚于东海生鲜，也就是，成立最多才一年多的一家公司，周晨觉得，至少要值80亿人民币。
再加上他之前说话的那口气，为在首都买地，就准备了至少10亿现金，这四舍五入，就意味着如果嘉盛同意他的估值，那么，周晨，这位不过17岁的高中生，身家，就妥妥的超过100亿人民币。
17岁，100亿身家！
他记得，年初发布的富豪榜，前十名的后几位，身家都不足100亿，所以，一个高二学生，很大可能会进入明年富豪榜的前十位？
开什么玩笑呢！
更让他不敢想的是，周晨真正有所动作，是从他进高中开始，也就是，不到两年的时间。
亓子康听说了，周晨刚上高中的时候，他家不要说存款，至少还欠着30多万的外债，那估计他刚到三中就读的时候，顶天了，身上会有个千把块钱的零花钱，然后两年不到，就身家过百亿？
开玩笑呢吧！
无论是比尔盖茨，还是巴菲特，他们17岁的时候，别说是能搏出这样的身家，敢做这样的梦吗。
别说这些做正经生意的，就是如南美哥伦比亚那些大规模的做不正当生意的大佬，他们聚敛财富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惊人吧。
他看着周晨，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看不到周晨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倒是越来越看出了他的认真。
好在这一次，被极大的震惊到的，不止他一个人。
除了说出这话的周晨之外，可能还要加上一个余小美——之所以只是说可能，因为余小美此时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色，除此之外，会议室里的其它人，此时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方颖芝还算好，看来还算端得住，她两边的那四个助理，此时一边看着周晨，一边在说悄悄话，不用听，只看嘴型，亓子康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10亿美元，我没听错？”
“10亿美元，他没说错？”
很显然，这一刻，他们不但怀疑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甚至都有些怀疑人生。
周晨对这一切，好像恍然未觉一样，“方总，你的意见呢？”
方颖芝看了周晨好一会才说，“周总，我想告诉你，很坦白的告诉你，经过全面、认真、科学的评估后，我们对微博的估值的上限，还不到10亿，还是以人民币为单位。”
不知道怎么回事，亓子康听了这话，就觉得舒服，他拿起身前的水，大口的喝起来，不到10亿人民币，这才对，这才对嘛。
方颖芝看了过来，周晨也看了过来，亓子康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意识到了，“抱歉，抱歉，”——他听到了自己喝水的声音，很响很响。
周晨和方颖芝应该都没在意他说的话，周晨已经笑起来，“所以，我才特意要求，一定要方总您亲自过来，因为只有你亲自过来，才能做这样的决定。”
方颖芝摇了摇头，她身边的那个短发略胖的女助理便说道，“周总，要知道，你的底线，是我们上限的至少10倍，这样，”她用一个比喻强调了一下，“在这样巨大的有如鸿沟的差距面前，我们现在要考虑，是有没有必要继续谈的问题。”
周晨此时真有些喜欢上了这位外表真的不出色的姑娘，有一个这样合心的助理，老板就真是省事。
“哈哈，是不是有必要继续谈，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但坦白说，就连余小美，此时也觉得，周晨这开价，真的是有些太高。
最低10亿美元！要是方颖芝接受这样的估值，那么，一会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就绝对是东海市的首富，搞不好，还有可能是省里的首富——那主要取决于省城的那位老马的财富，今年增值了多少。
不，考虑到老马在他公司所占的份额，应该还是你的绝对值更高。
还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一定会因此成为全国，不，应该是全球，白手起家而来的最富有的未成年人。
“方总，你的意见呢？”周晨一脸轻松的问方颖芝，“要是你不确定，那么，你可以现在就和后方商量，我相信，对我的底线，贵方一定会表示认同。”
“还有方总，我们已经定下来，最迟在两天后，也就是下周二，让微博上线，所以，”他摊了摊手，“时间很紧张，最好，是在今天就能有个结果。”
方颖芝看了周晨一眼，侧身跟女助理耳语，“你说，他哪来这样的自信？”
周晨很欣赏的那个姑娘叹了口气，这样的时候问我这样的问题，还能更为难我吗？
她看了一眼面前摊开的那些材料，像是很认真的跟方颖芝讨论估值的问题，“据统计，”后面的话，细如蚊蚋，除了她和方颖芝，其它人都听不清楚，“这些新经济的代表，互联网高科技公司的创始人，都非常迷之自信，不但如此，还非常迷之自恋，”
“据分析，这主要是美国的那些知名高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如比尔盖茨、乔布斯，都是这样的德行，所以后来的从业者，包括以借鉴美国互联网发展的国内互联网创始人，都有意无意的模仿他们……”
她看着站起来的方颖芝，你不是问了吗，我不是在回答吗，你怎么就不听了呢？
看到方颖芝站起来，亓子康马上也站了起来，这一刻，他又有些替周晨担心，不是决定不谈了吧，不要不谈了吧，估值其实好商量的。
他才有些着急的轻轻碰了周晨一下，便听到方颖芝说，“周总，我提议，我们暂时休息10分钟。”
他顿时又有些傻。
因为，方颖芝这样的表态，分明就意味着，估值10亿美元，也有得谈！
他又一次，这一次是非常真切的怀疑人生，怎么能够这样？
同样，只有周晨对此感到毫不意外，他笑着说，“半个小时也没问题……”
第四百二十五章 凌乱
楼下的谈判，虽然看起来还能有下个回合，但暂时还是因为巨大的分歧，暂时陷入僵局，而楼上，有佳便利东海市的负责人刘宇飞，却一直和周镇海相谈甚欢。
茶几上，放着出自周晨家“好嗨食品”的所有产品，这些，全部来自于周董事长总是随身携带的那个真皮公文包。
有些专业人士，要是看到周董从豪华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一看就很高档，还不小的皮包，因此小试一番身手，那结果一定会相当失望，因为周董这个随身的高档大包里，除了他自家产品的样品，就只有他的名片。
周董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因此让一些偏门的专业人士失望的问题，但他已经认真的想过，有朝一日，还是拎着这个包，到大会堂，让其它的委员品尝的事。
补充说明一点，周董目前连他们县的委员都不是，但最迟到今年底，应该就是了，东海市商会，已经把他推荐了上去。
作为东海市目前最有影响力的互联网企业的董事长，他的提名获得通过，成为东海市的委员，那只是程序和时间的问题。
刘宇飞在吃了第五包之后才停下来，“周总，我个人非常喜欢，”
他早就过了吃零食的年纪，这样平均单价低于两块的小玩意儿，更不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今天因为占据地利的周镇海的盛情难却，只是客气的一试之下，结果却是“真香！”
“我尤其喜欢这种口味，”他指着名为“江南”的那款辣鱼干说，“我得说，你们这些系列的名称，也格外的别致。”
周镇海笑了，带着些得意，“这个也是周晨的主意，是他提议研发的口味，辣之外，我们还加了甜和酸，中和之后的辣，更容易被南方人接受，而且口感还更丰富，温婉，还余韵悠长，让人总是回想……”
刘宇飞接道，“所以这个系列取名江南！”他称赞道，“真是贴切，周董，我很羡慕你，你培养出了一个天才的儿子。”
周镇海满脸全是笑，“刘总你过奖，过奖，要说周晨，是有点小机灵，但他任性起来，啧，真也让我们头痛得厉害，”
他也隐隐的察觉，自己这一年来，一说到儿子，画风就有些不对，好像是曾经自己有些讨厌的那个样子，就是说不炫吧，结果里里外外都在炫的那个德行，所以马上转移话题，“我就把刘总你对我们产品的评价，当作真心话咯，所以，能不能劳烦刘总，在不违反你们的工作原则的前提下，向贵公司采购部门，推荐推荐？”
想到下面还在进行的谈判，加上“好嗨食品”产品的品质，刘宇飞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我们其实本来就有向采购部门建议的职责。”
周镇海马上发出邀请，“那我先谢谢刘总，还有，不知道刘总近期有没有时间，看能不能去我厂里看看，我想，如果刘总实地考察了我们的车间之后再推荐，是不是更好些？”
刘宇飞端起茶来，“周董想得周到，我争取这两天就去一趟……抱歉，”他拿起手机，“好，我马上下来。”
“周总，不好意思，下面暂时休会10分钟，我得下去看看。”
休会？周镇海有些紧张起来，难道谈得不顺利？
…………
在刘宇飞下楼后，他和几个呆在另外办公室等消息的老兄弟，也急匆匆的赶到楼下会议室，看到儿子悠闲的坐在桌旁玩手机，余小美和亓子康站在窗前，连忙问道，“他们呢？”
“他们在楼下，”亓子康说。
几个人也挤到窗前一看，嘉盛的几个人，都站在有佳带来的一辆车旁，却看不到那位方总。
亓子康补充说明，“方总在车里打电话。”
他们这才放下心来，不是要走就好，回头纷纷问周晨，“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
“没事那为什么暂停？”
“这一句两句的，一会也说不清楚，总之没事的，叔，老爸，你们先回楼上好吗。”周晨站起来劝道。
他主要不想让老爸他们这会激动起来。
亓子康很见机的过来劝道，“周董，各位老板，这个时候，让小周总一个人待会吧。”
老兄弟们一肚子纳闷的拉着亓子康回到楼上，“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亓子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是怕说出来，眼前的这几位，都会炸起来。
“还是挺顺利的，就是在一些方面存在着一些分歧，这也正常嘛，毕竟是这样一项影响肯定不会小，涉及的金额也不会小的投资……”
“什么方面，什么分歧？”他的老板，此时都是急性子。
“这个，”亓子康看着一圈的老板，很是为难，“主要是估值方面。”
“我猜就是这个，”徐军水和夏云强几乎同时说。
郭正文马上问，“分歧多大？”
“目前看，有点大，”亓子康依然说得比较含糊。
“亓总今天怎么这么不爽快，”卢祖利都忍不住说。
周镇海干脆把大家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周晨自己估值多少？”
“周总过后肯定会跟大家说……”
“我们想现在就听你说！”
亓子康很是无奈，一定得说是吧，他举起一根手指，“10亿。”
周镇海的办公室里，顿时和刚才楼下的会议室一样一样的，亓子康的老板们，有一个算一个，都长大着嘴巴，还都用眼神问旁边的人，“我没有听错吧，”“他没有说错吧，”
周晨居然把那家公司，估值10亿？
我天，10亿啊！
亓子康这时轻声的补充了一句，“美元。”
办公室顿时炸了，“什么，你说什么？”几个人同时想抓他的肩膀。
亓子康主动举起手，我这样说，真的不是出于恶趣味，真的，“是的，小周总的估值，就是10亿美元，他还明确表示，这是谈判的前提，”
“对不起各位，我得先下去。”
他逃也似的离开周镇海的办公室，剩下一群中年人，抱团凌乱。
他们就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各种难以置信，10亿，还美元！
良久，有人叹了口气，“我们，还真是老了啊……”
第四百二十六章 后浪凶猛
那声音，幽幽的，幽幽的，就像是坐在宫花寂寞红的寥落行宫里，头发都熬白了的宫女，手中的团扇扇出来的风一样，一下就沁到了人心里。
并没有走远，还呆在门外过道中的亓子康，一时觉得暑热尽去，在这万物繁茂的盛夏时节，却真切的感受到了暮秋的萧瑟。
是啊，这一比，可不是让人觉得老了吗。
屋内，说出那句话的徐军水，双手抱胸，窝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窗外。
虽然已年仅五十，但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觉得老？
尤其是，这两年的生意，是如此红火。
但周晨这样的还没长大成人的后辈的成就，尤其是他的锐气，让他顿觉，不服老，不行。
且先不说周晨的这10亿美元的估值，最后会不会被敲定，就说他们这些老兄弟聚在一起，为东海生鲜加上东海快递估值，叫价5亿人民币，都严重信心不足，觉得最终可能3亿多，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管是一开始的犹豫不定，还是觉得和嘉盛这样的巨头讨价还价，最终3亿多就满足，还是想在估值3亿多后设法套现离场，收回投资……都算是小富即安，瞻前顾后，锐气尽失，和当年开始创业时那一往无前，敢想敢干的状态比，可不是老了吗。
郭正文长吁一声，“或许，我们是跟不上这个时代吧。”
亓子康听到这里，黯然下楼，今天的见闻，让他也觉得，自己好像也快跟不上时代的样子。
哦，要不要把周晨持有至少10亿多人民币现金的事，再说出来，像刚才那样震他们一震，让自己高兴一下下？
他脚步只停留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加快，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是算了吧，说起来，我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
办公室内，本来在这样的时候，最好应该出言宽慰大家几句的周镇海，也一直没有出声。
他自己这个时候，也觉得很需要人宽慰呢。
只是，他只一想，就知道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几个老兄弟，都在呢，一个个的都和自己一样，宽解自己都做不到，哪还顾得上旁人。
剩下唯一的人选，也只有老婆方红霞，可偏偏今天这事，怎么跟老婆说？
我被我们的儿子打击到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我南方的大老爷们儿，也是要脸面的。
好在，他是在场众人中，身份最特殊的一个——虽然因此受到的打击可能最深，但其它老几位，可都是受到了双重的打击：劳碌半生，竟然不如一个半大的孩子不说，自家的孩子，更是不如那个孩子。
周镇海还是最先恢复过来，“喝茶，喝茶，”
“这孩子，事先对我和他妈，也是连一点口风都不吐。”
徐军水推开茶杯，“不要这热茶，我们要凉茶，要胖大海，我们都要降降火气。”
卢祖利也坐了下来，伸手在周镇海肩头拍了一下，“周晨不事先告诉你，怕是想好了，最好是我们一起陪着你，度过这样的时刻吧。”
夏云强拍了一下巴掌，“周晨把我们瞒得死死的，虽然可能是想尽量不要打击到我们，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就是做得不对，所以，他要请客，他要向我们道歉，”
“镇海，这事你没有意见吧。”
“没意见，”周镇海马上爽快的说，“但请客吃饭，太便宜他了，”
“不过云强，你被周晨打击到了吗？”他笑着问。
夏云强马上哈哈一笑，“开玩笑，我老夏走南闯北的，什么事没经历过，怎么会被这样的事打击到，我只是替周晨高兴，”他看向徐军水，“徐总，我看你是被打击到了吧！”
这些经历丰富的中年人，很快纷纷开起了玩笑……
…………
楼下停车场里的车里，方颖芝简要的对电话那头，说明了当前存在的分歧，听到那边没有回音，补充说道，“现在看来，原本的估值肯定不能让他满足，毕竟，他目前应该真的持有超过10亿的现金，是真不缺钱。”
“也不知道，这么巨额的第一桶金，他是怎么得来的。”
她是真的很疑惑这个问题。
毕竟以她现在所拥有的资源，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就轻松赚来十几亿不是账面的资产，而是现金，同样非常不现实。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音，好像是小声嘀咕，听起来大概是，“这……特么的……后浪……”
你说你，不说现在什么什么地位，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好说脏话……不对，不对，她总觉得，只要是和这个周晨相关的事，总会让那边特别激动。
“要不你先陪孩子，我再去跟他谈谈，把估值也提高一些，这就是个讨价还价的过程，一般都不会太快。”
只是，从来在这样的过程中，己方总是处于主动，像今天这样，面对想投资的对象，却处于被动，这还是第一次。
没办法，人看来是真不缺钱。
“不，不用再讨价还价，就按他说的10亿美元来，”那边说。
“啊，”方颖芝才叫了一声，那边继续说，“至于我们投资10%还是30%，就看你跟他谈，”
“总之，我估计，最多3、5年之后，这笔投资，应该也会有10倍左右的回报，”
“同时，我要你密切的关注他的动向，你派专人……不，你亲自关注他，今后和他有关的事，无论大小，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方颖芝听那边说的坚决，虽然觉得这样全随着周晨，很有些奇怪，但也不再多说什么，主动顺这那边的意思建议道，“那我们至少要在董事会有一个席位，管理层也派人进驻……”
“这些你定，”对面说，“他有其它需要我们配合的要求，也尽量满足他，需要支持，去找金总，”
“……我只看重那一点。”
方颖芝放下手机，在车里坐了好一会，今天这事，真的是哪里哪里都不对劲。
为什么对周晨这么在意，这么忍让，不但轻易同意他10亿美元的估值，就连“其它的要求，也尽量满足他，”难道是，捧杀？
不，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刘宇飞敲了敲门，“方总，时间快到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草率
会议室里，余小美喜形于色，亓子康有些坐立不安，方颖芝的四个助理，也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们六人，依然在尽责的互相确认两边大佬已经确定下来的那些大项，“……知本资本投资两亿美元，占股20%，并在后续融资中，享有优先权……”
“……所涉及资金，在协议签署后一天内一次性到账……”
“……向安联科技派驻一位执行董事……嘉盛承诺，不会另行研发相关竞品，并协调所投资的……等13家互联网公司，从以下四个方面……为安联科技提供支持……”
鉴于再次坐下来之后，方颖芝表现得特别爽快，在敲定投资20%的份额后，对周晨这边的要求，真称得上是有求必应，所以他们的协商，并没有多少烟火气。
也是因为，具体的细节，会由专门的团队来跟进负责的缘故。
安联科技也是刚成立不久的法务团队，已经动身赶赴嘉盛魔都总部，将在那里，把最终的投资协议确定下来。
“方总，方总，”周晨都叫了两句，方颖芝才回过神来，淡淡的看着周晨，“周总。”
周晨有些搞不懂，这位方总怎么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表现得高兴一点，是对我最基本的尊重吗。
但看在你够爽快的份上，算了，“趁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向你介绍一下东海生鲜。”
方颖芝不等周晨开始介绍就拒绝得很干脆，“抱歉周总，我们暂时没有进入这一领域的意向。”
向大老板汇报安联科技时，他们也附带着递交了东海生鲜的资料，因为东海生鲜上线的时间更长，经营活动更公开，所以他们掌握的相关资料相当翔实。
但既然大老板都没有提起过一个字，她就明白，暂时没有投资这家公司的必要——其实大老板的意思，她真的不明白。
她大老板既然对周晨那么关注，那对可以说同样是由周晨担任创始人的东海生鲜，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之所以投资微博，而对东海生鲜却一字不提，那位，有着更深的考虑，大概而言，他想通过这两家公司，对比着来了解周晨，只是这个考虑，他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免不了有些志得意满的周晨，当然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只是看到刚刚还几乎有求必应的方颖芝，此时这么干脆的回绝了自己，他多少有些不舒服。
应该说，大多数时候，被美女拒绝，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知道，因为一些条件，主要是最后一公里的限制，东海生鲜目前的模式，想快速复制到其它城市，存在着客观的不足，”
比如东海生鲜打入杭城，要想像在东海市这样，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真就很难。
外包出去，用户体验不能保证不说，费用也一定会大幅提升。
把快递公司复制过去，也难，杭城，可以说是几家快递巨头的起家之地，竞争本就非常激烈，听说因为竞争的需要，快递小哥还经常会和对手拳脚相见，周晨十分不愿意去搅那样的浑水。
“但如果能和贵集团旗下的便利店合作，这个问题，就不再是个问题，我还非常清楚，贵集团在物流领域，一直有系统性的布局……”
亓子康拉了周晨一下，他不想看周晨这么尴尬。
因为周晨尴尬，他这个东海生鲜的CEO更尴尬。
周晨看着对面方颖芝毫无反应的脸，自嘲的笑了下，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总是想着搭车，自然会让人轻慢，何况客观的说，东海生鲜眼下的发展，连他自己都不太满意。
留待将来吧。
“方总，我想跟你谈谈另外的事，”他又说。
余小美此时都想打断他，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好不好，能不能不要想着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先把这件事最终敲定再说其它？
“你请，”方颖芝很客气。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投资协议，那我想，是不是可以在我们原定的上线日，举行一场发布会，我想，以嘉盛的媒体资源，届时不难让各大媒体捧场，我们双方，就在发布会上高调的签约，你觉得如何？”
方颖芝想了一下，投资以后，大家就是利益共同体，这样的活动，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你想要一场什么形势的发布会？”
说到这个，周晨就有些激动起来，作为一个老爷们儿，他原来看到那么多科技公司，在重大产品发布时搞的那些发布会，很是喜欢，现在既然能有实现这样夙愿的机会，那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我想要的是，类似苹果那样的发布会，”他马上说。
那么问题来了，到时我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一定不能像国内其它公司的那些家伙一样，在产品、发布会形式上模仿苹果也就算了，连穿衣风格都模仿乔布斯。
或许，看起来精神的立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他这样的设想，方颖芝并不感到意外，大家的有些分析确实没错，这就是一个爱慕虚荣，喜欢出风头的家伙。
“考虑到微博的定位，也是从宣传的角度考虑，我还想，到时是不是可以请一些明星到场助阵，比如，有方总出面，把嘉盛传媒旗下的明星请到现场助阵，应该不是问题吧。”
方颖芝很认真的看了周晨几眼，“很有新意。”
周晨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说道，“问题是，这可能会导致一个后果，那就是很多人会把关注的重点，放在到场的明星身上，而不是他们才刚听说名字的微博，那么你觉得，这还是微博上线的发布会吗？”
周晨顿时老脸……小脸一红，妈蛋，草率了。
微博现在还不为人知，这样一搞，确实容易主次不分。
“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思路，想听听我的意见吗？”占据了上风的方颖芝说。
“方总请赐教。”
“想通过明星来提高发布会的关注度，又能让媒体把焦点放在你和微博身上，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她笑着说，“只请一个明星就够，把神仙姐姐请到现场就好。”
周晨看着她，你这是一个正经的建议吗？
他义正辞严的说，“我还未成年……”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成真
东海生鲜楼下，往来的人再一次停了下来，不过这一次，他们主要关注的，并不是嘉盛一行人，尤其是方颖芝，他们关心的，是看起来像是结束了的谈判，究竟有没有成功。
尽管和周晨并不熟，但东海生鲜的员工，此时无疑无一不以周晨的自己人自居。
这些自己人，都盼着一会能给亲戚朋友炫耀，“我们小老板创办的一家互联网公司，被嘉盛抢着投资，还是嘉盛投资的方总亲自过来谈的，你知道估值多少吗，告诉你……”
但看着那在门口握手道别的两个人，大家一时还真看不出结果。
从亓总和那位余小姐的脸色来看，应该是成功的样子，但小老板和那位方总，现在又好像还在争论着什么，看起来，都不太像是刚刚得偿所愿了的样子。
还有一点，这位方总从莅临到现在准备离开，前后才两个多小时，尤其是现在按说都到了饭点，别说是谈成了，就是没谈成，好歹也该一起吃个饭吧，哪怕是个工作餐呢。
他们俩这架势，看起来有些像买卖不成更没有什么情义的样子……矛盾，好矛盾，费解，好费解。
“最合适的发布场地，就在我们黄浦江边的总部大厦里，”方颖芝再一次重申，“那里不但配套有目前世界一流的设备，其它方面也更方便。”
那个微胖的女助理再一次主动助攻，“周总你坚持下周二上线，所以这用来邀请媒体，并让他们赶到的时间，算算最多也就60个小时，你知道，越是重磅的媒体，他们的时间就和行程就越是紧张，为了发布会的效果……”
周晨摇摇头，“就是不在东海生鲜举办发布会，那我的底线，也必须在杭城举办，我相信，在杭城，一定能租到配备一流设备的场地。”
一听又是“底线”，方颖芝也懒得再多说，正准备上车，周晨又拉住她，“方总，”
方颖芝有心懒得再搭理的，但她知道，那样没用。
这家伙虽然年纪小小，却总喜欢说“底线”，所以他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只要他觉得自己的话，一定要说给你听，那么，你上车，他一定也会跟着钻进去。
“还有什么要求？”她并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因为大老板吩咐的缘故，对周晨那边的要求，主要就是在周二，搞一场声势浩大的上线发布会，她同意无条件支持，但这家伙，偏偏一点不考虑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备一次他要求的那样的发布会，难度有多大。
唯一想要他配合的，他就是不配合。
一开始，居然说要在东海生鲜的这栋楼里举办发布会，后来则坚持，最低最低，一定要在杭城举办，哪怕是租场地——以安联科技现在的办公条件，可不是只能租场地吗。
还是年少，格局还是不大啊。
谁都知道，他选在东海生鲜，目的，自然是借那场发布会，顺道宣传东海生鲜，而“底线”是杭城，说什么也不去嘉盛总部，主要就应该是为了向各方——估计主要是为了向嘉盛强调，这公司，这产品，我的！
嘁！
你把它当成命根子，就以为我们也会一样？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没什么要求，方总这么支持，我哪还有什么要求，”周晨陪着笑脸，“我只是不想方总你误会，不在嘉盛总部举办这场发布会，主要是基于方总你刚才提醒我的理由，我想，要是在嘉盛总部举办，估计很多媒体的关注点，又不会在微博上。”
方颖芝愣了一下，好吧，他确实扯到了一个还算冠冕堂皇的理由，何况这话让她和手下听着舒服，“那你们抓紧落实场地的问题，其它交给我们，还有，”她又看了周晨一眼，“在杭城，有问题，你也可以找马总帮忙。”
“应该不会麻烦到他，”周晨的回应果然不出她的预料，但跟着的话，就有些出乎她的预料，“方总您觉得，有没有可能，冯总也出席，或者直接由他来签这份投资协议？”
方颖芝：……
这才是你第一次用“您”称呼我的原因？
用首富，你未免用得太顺手了吧。
是你那十几亿的现金，给你的勇气吗？
你难道不知道，一般这一两亿美元投资的事，其实连我都不用专程出面？
“冯总目前在国外有很多早就约定好的重要行程，”她尽量客气的说，“当然，您的要求，我一定如实转告，我会尽快告诉您结果。”
周晨也有些无语，手里掌控着这么多资金的这么大一老总，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就是对我很少对你用尊称“您”有意见，也不用在跟我用尊称的时候，特意把“您”说得那么重吧。
之所以不对你用尊称，不是为了拉近你和我年龄的差距，意思是觉得你也很年轻吗，所以你难道没看出来，我这是在恭维你年轻哎！
“您慢走，一路顺风，”他殷勤的拉车门，这时周镇海他们几个赶过来，“方总，这就走吗？”“方总，吃个便饭吧。”
“谢谢各位，”方颖芝游刃有余的和他们，主要是周镇海寒暄——她自然看过周镇海的照片，“因为周总交待了很多事，要我们抓紧完成，现在真敢时间。”
周晨感受着老爸和老叔们的目光，顿时连车门都不想关了，这么大个老总，为什么要挖坑，就不能大气一些吗。
你没发现，我还是个孩子啊，他关上车门，“您慢走。”
“方总慢走，”徐军水他们几个，还跟着车走了几步，这下，那些观望的家伙终于明白，看来这事，成了！
那他们投多少钱……小老板这公司，值多少钱？
和儿子一起站在门前挥手相送的周镇海也关心这个问题，“他们同意你的估值吗，投了多少？”
周晨揉了一下脸，“我的估值是底线，是不能谈判的，他们想投资，当然只有同意。”
周镇海一时都没想儿子竟然真的做出了一家值10亿美元的公司，他这做老爸的此时都有些无语，“底线，不能谈判，”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牛呢……
第四百二十九章 欣慰
殷勤的把贵客送出停车场的徐军水他们回来了，争先恐后的问，“估值多少，他们投多少？”
亓子康真的忍得好辛苦，才没让自己插嘴，不能插嘴，这是小周总的高光时刻。
“他们要了两成的股份，就是他们投2亿美元。”周晨轻声说。
门前一时又有些安静。
两成，2亿美元，就是说，你那家公司，真的值10亿美元？！
虽然已经打过预防针，但那时毕竟没有确定，现在，这是明明白白的落地成真，真值10亿美元……还是感觉，有被打击到。
我们这大半辈子，混了个什么？
关键是，我们辛苦了努力了几十年，还是因为足够幸运，才算有了现在的成就，但我们的这些成就，只跟你的这个公司一比，就完全是白混……就很想真诚的问一声，天理呢？
看着几位叔辈的脸色，周晨挠了挠头，“我现在也晕晕的，没想到他们真能同意这样的估值，可能，”他犹豫着说，“大概也是因为嘉盛的老板，在美国的主业也是社交，所以特别看好这个，我刚才真的都想一股脑全卖给他们……”
余小美在台阶下，看着那几个叔叔，听了周晨这话，不但有些释然，还很着急的样子，就很想笑，呵呵，老江湖？
这小子，仗着年纪小，仗着长着一张还过得去，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仗着眼里的纯真，太会骗人了。
当然，眼下看着周晨的几个叔叔，完全信了他的话，她也很是欣慰，欣慰于像自己一样被骗的人多了，还欣慰于，这小子至少不会在骗了你之后，还会在心里讥笑只怪你太傻。
同样站在台阶下的亓子康，再一次长大了嘴巴，他看了眼周晨，抬头看了眼天，阳光好刺眼，热力好强，所以我是不是有些中暑，也……有些晕？
什么你没想到他们会同意这样的估值，什么你都想着一股脑的卖给他们？
刚刚明明是他们想要更多的股份，你同样坚决不给，定下的上限就是20%？
他看着台阶上一副狂喜之后有些懵的样子的周晨，也很是欣慰，有了这样的成就，还不忘在这样的时候，顾及这些叔叔们的感受，尤其以他这个年龄来说，真的很难得，真的很不错。
能遇到这样一个小老板，也是我的幸运。
周镇海看着儿子，自然也很是欣慰，虽然有些专业技能还挺稚嫩，还有待提高，但这样的时候，能有这样的表现，不错，我教育的好啊！
赚钱最多，尤其是这两年赚钱最多，而且势头看起来还一片大好的徐军水，首先走近周晨，“卖什么，以你的本事，还有嘉盛的帮忙，你这个公司，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值钱，”他把手放在周晨肩头，“周晨，好样的！”
周晨总觉得，徐叔叔这句“好样的”，好像夸的不仅是自己做出了这家公司，难不成，我刚才的那场戏，被他看穿了？
话说，作为娱乐圈一个曾经的半个圈中人，我是真的见过那么多猪跑，刚才的表演，应该还好吧。
“哈哈哈，”夏云强把刚摸出来的烟随手丢掉，大步走上去，双手重重的在周晨两边肩头都拍了拍，还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笑容满面的打量着他，“好样的！”
“好样的，周晨！”郭正文、谢顺根、卢祖利也都走上前去，一个接一个的夸，还笑，“这么说，我们已经成为东海首富的叔叔？”
“这样的大喜事，我们是不是要请客？”
“这个，应该轮不到我们吧，先让东海首富的爸爸请客啊，你说是不是周晨。”
周晨转向老爸，周镇海一挥手，“我请，我先请，现在我们就去仓库选海鲜，一会就给红霞打电话，让她中午回家准备，晚上，都到家里吃饭，让周晨倒酒，怎么样？”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咯，”徐军水拉过亓子康，“亓总，仓库里现在最贵的海鲜，有哪些？”
夏云强拉住谢顺根，“让老谢去选嘛，老谢难道还不懂这个，不过，哎，周晨，”他又转身过来，“以后，我是说你假期的时候，可得多关心一下生鲜公司，这边，你也是大股东，”
“先让周晨把省城公司的事做好，”徐军水说，“再说，有我们几个在，哪好总麻烦周晨，不过周晨，”他也转身过来，“你爸和我们啊，互联网这样高科技的东西，真的是不懂，有劲没地方使，我们知道，你以前就操心得不少，你以后有空，还是多跟亓总聊聊。”
“不用吧，你们和亓总，又不是做得不好，”周晨马上说，“再说，我还是个孩子呢，不能让我偷偷懒吗，”
余小美就很怀疑，这家伙莫不是什么妖怪成精的，你看他这话说的，一下又让一群人再一次热络起来。
所以既然能这么懂事，这么会说话，为什么平时跟我就很少好好说话，总是怎么气人怎么来？
周晨故意说这样疲懒的话，确实是因为他感觉到，几个叔叔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
有这样的变化，要说也正常，老话说，赌场无父子，京东……哦不是，情场无兄弟，官场无朋友，商场上，自然也不论叔侄。
一个人在商场有多成功，有多少钱，并不是唯一的标准，但在商场上，自然是越有钱，就越牛叉。
他现在比这些叔叔都有钱，叔叔们因此在刚才那热情的赞扬过后，跟他拉开一定距离，真的很正常。
差距差距，有了差别，就自然会产生距离，何况还是几十亿这样巨大的差距。
不管这些叔叔的阅历有多丰富，在一些方面，比他这个侄子厉害多少，估计从现在起，没人会再把他当成一个后辈看待。
他可是才17岁，就创办了一家值10亿美元公司的人。
再想之前带他们炒铜、给明星拍照，就赚了上亿人民币的现钱，这些叔叔们就更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
想想叔叔们此前对自己的好，他不想马上就发生这样的转变。
听了他这话，那几位脸上果然笑开了花，“哎，不是要让你没日没夜的操心，这是……能者多劳！”
第四百三十章 好时候
周晨看了亓子康一眼，见这位看起来，竟然没有太反对的意思，眼神，也不是以往那客客气气，却总保持着距离的样子，完全不再是那个优秀到你就是挑不出他一丝错处，但你明明能感觉到，还很可能就是他想让你感觉到的，快点完事吧，我还等着下班，或者是还有下一个客户需要接待的客服的样子。
依然被徐军水拉着走的亓子康，眼神和脸上，都带着些幽怨，为什么你不早和我说生鲜公司这边存在的问题，让我坚定的去努力，去使劲，以至于这几位老板，这样委婉的批评我？
周晨笑了笑，我以前不过问生鲜公司，还不是你像防贼一样防我，总担心我想占主导，导致你被踢走，丢掉这样一份高薪且权利很大的工作吗。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志向，就不可能局限在一家公司身上。
不说了，不说了，亓子康这个样子，才算是有些把他当自己人，当可以托付后背的老板的样子，以后倒是可以时不时的过问生鲜公司的事。
他生出这样的转变，并不是因为叔叔们和亓子康这样隐晦的埋怨，那一年，确定自己的状况之后，原本有着讨好型人格，或者说不得不成为讨好型人格的他就决定了，这一次的人生，除了爸妈，就谁也不迎合。
管你施加多大压力，管你来硬的来软的，只要我不想做的，那我就坚决不做。
加上现在的他，已经具备了足够支持这样行事的底气，所以叔叔们的埋怨——也可以说是期许，他真的不太放在心上，他做这样的转变，说起来，主要是因为方颖芝。
不是因为方颖芝是个出色的美女那样肤浅的原因，主要是现在的他，因为这一系列亮眼的转变，已经重拾起了少年时的骄傲，甚至比从前还要骄傲。
他推介东海生鲜时，方颖芝的反应，就让他很有些不爽，让他总是盼着将来有一天，她又能主动找上门来，商谈投资东海生鲜的事——好吧，这原因说起来，也并不是不肤浅，但既然还年少，还算得上相当年少有为，为什么就不能气盛一下？
总之，他已经把这个目标，加入到了代办事项中，而且具体该怎么做，已经有了大致的方案。
我是谁啊，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怎么可能做不到？
他拿出手机，抬头看了一眼，那万里晴空，不但让他觉得舒爽，还豪气顿生；货车和东海快递的三轮车从前面宽阔的马路上快速驶过，能清楚的听到它们在远处的回响；停车场旁的广玉兰，在烈日下，枝干依然挺拔，叶子格外饱满油亮，或大或小的白色花朵，看起来是那么的晶莹剔透，好看得不可方物；老爸和几个叔叔们的车一溜排开，远远的看着，就透着成功和奢华的味道……
这正是一个适合实现梦想的好时候，这还是一个有足够的空间，来让人施展梦想的好时候，周晨昂着头拨通电话，“哎，午饭吃了吗？”
余小美一听，立马转身离开，她不想再次被塞一肚子狗粮，只是，这样的一个好消息，我该跟谁分享？
说起来，我其实是安联科技负责人付佳航的上司来着，所以安联科技取得的成功，本姑娘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朝电梯走去的时候，她也拨通了电话，“妈，你知道我一直在忙着的省城的那家公司，被国内最知名的风投估值多少吗，我跟你说，你和爸别想太多，不要被打击到哦……”
三中食堂前的树荫下，肖嶶停了下来，“正准备去食堂呢，你吃了吗？”
和余小美不同，付婷婷，陈雯，乃至是江洋他们，不但不走，反倒都凑到肖嶶身边，他们年轻，胃口特好，消化能力特强，不怕吃狗粮。
“那我说一件能让你胃口大开的事，”周晨的声音大到围观的江洋他们都能挺清楚，“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的，那件事？”
“哪件事啊？”肖嶶想到自己的那些猜测，就不由得紧张起来，同时还娇羞起来，那么，是明天吗？
“哪件事啊？”突然有人在装模作样的说。
她回头一看，自然又是江洋在作怪，真讨厌！“哎呀，你们快走啦，江洋，再不去，一会鸡腿都没啦。”
“不，我不想吃鸡腿，我也想知道，会是什么事。”
“呵呵，江洋他们也在啊，”周晨自然也听到了，“他们听到了也没事，”
肖嶶连忙用手捂住手机，虽然他们最清楚我们的关系，但这样的事，怎么好跟他们讲的嘛，正想着，周晨的声音传过来，“刚刚，我送走了嘉盛投资的方总，他们抢着投资了我在杭州的那家互联网公司……”
帮着肖嶶推江洋的付婷婷很快发现肖嶶好像有些不对劲，轻轻碰了她一下，“你怎么了？”
肖嶶轻轻摇头，“没事，”
电话里，周晨的声音依旧很响亮，情绪那是相当高昂，“……接下来这两天，我又得忙死，最迟今天晚上，就得赶到省城，怕是到下周三，都闲不下来……”
“恭喜你啊周晨，”肖嶶让自己振奋起来，无论如何，他是第一时间和自己分享这样的喜讯，“哦，对了，那你不又得跟果老师请假？”
“我还真忘了这个，对，我现在得给他打个电话，老果啊，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每次给他打电话，他就总像是更年期的阿姨那样幽怨……”
“好啦，果老师那不是担心你总是请假，会影响成绩吗，”肖嶶依然柔柔的说，“你路上小心点，这几天再忙，也要记得好好吃饭。”
“咝，咝，哎哟，好酸，”旁边的江洋和刘金龙，都捂起腮帮子来，“怎么这么酸呢？”
“周晨又有什么事，怎么又要请假？”付婷婷问。
“他在省城办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公司的产品，下周二上线，然后今天，嘉盛投资的方总，亲自赶过来，和他谈投资那家公司的事，”
肖嶶说着，也有些激动起来，有几个人，在他这个年纪，能做成这样的事？“已经谈好了，那位方总刚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