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得让老爹高兴
回到小街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半，年龄大的街坊邻居坐在凳子上，摇着蒲扇外面乘凉侃大山；小孩们则你追我赶，全然不知道炎热。
看到帆布吉普缓缓驶进来，奶奶笑呵呵地说，“建华他们四个回来了。”
月荷开门下车的动作那一个快，比月华和筠研不止快了两三秒。
“爷爷奶奶、伯伯伯母，我想死你们了……嗯，伯伯不在啊？”
李秀琳抱着她连亲两口，然后才哈哈笑道，“月荷，你是不是闭着眼睛在喊呀。”
月荷嘻嘻笑道，“不是呢，我在路上练了好多遍。”
她马上被奶奶牵了过去。
李秀琳抱着月华亲两下，“小女儿亲了，不能少二女儿。”
抱着筠研亲的时候说，“也不能少了大女儿。”
在亲完龙建华后说，“亲了女儿不亲儿子，人家会说我重女轻男，更不能让儿子吃干醋。”
他嘿嘿笑道，“要想不让我吃干醋，那就应该多亲两下。男女都是半边天，把亲她们三个的次数补齐……”
额头马上就收到一个爆栗的奖赏，“想得美！”
敲完，拉着月华就往家里走。
他无限委屈。
老妈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奶奶牵着筠研和月荷往家里走，还不忘说了一句，“老头子，帮建华把东西搬进去。”
爷爷默默地从摇椅上站起，到龙建华身边说了一声，“你看看，把她们一个个宠得，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他还处在茫然状态。
爷爷嘟噜道，“又有什么东西要搬……你这样惯着她们，连带着让我的家庭地位又下降了一大截。”
龙建华又惊讶起来。
爷爷何时也变得这么幽默，宰相肚子里不撑船了？
挠挠后脑勺，“没什么，几条鱼，几只鸭子，还有一些藜蒿、丝瓜、线瓜之类的蔬菜。”
向潘伯等人打过招呼后，和爷爷两人一趟趟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进家里。
看到父亲不在，他问了一下。
得知他去上沪出差已经两个星期，说是要研究船用发动机，是一个新项目。
洗完澡出来后，桌子已经有了四菜一汤。
奶奶笑道，“吃饭。你们今天都回来了，明天就搬家。”
龙建华笑问，“奶奶，我爹都没回来，这样不合适吧？”
奶奶哼了一声，“现在，你才是我们龙家主事的，他在不在家没关系。”
这一句话把爷爷气得哼了一声。
奶奶回以一哼，“我说的不对？即使我们以前那房子，也是你们两代人积攒下来的，还不及那个院子的三成大，更不说里面的东西。我孙子没有任何外力就把一大家子弄得这么妥妥帖帖，比你们强多了。”
“不要理你们的爷爷。他的地位下降了，心里很不舒服着呢。吃！吃完休息一会，然后早睡。明早早起。”
月荷扑闪扑闪着大眼睛问，“奶奶，搬到哪里去呀。”
李秀琳摸着她的肩问道，“你不知道吗？”
看到她摇头，笑道，“那就先别知道吧，明天早晨到新家吃早餐。”
月华呵呵笑，“她知道有新房子，但不知道在哪个位置。”
吃完饭，龙建华到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发现每个卧室只剩一张床，譬如那些柜子、檀木、沉香木之类的，其余的已经消失不见。
当他问那些木材是怎么搬走的时，老妈又给了他额头一个爆栗。
“这样的事情，以为没你就不行？也不看看你老妈是谁。”
奶奶笑道，“李大胜派了车，把东西分几次搬过去了。如果不是还要住几天，床都已经搬过去了……我找人看了一下，明天最适合搬家，不然还要等十多天。”
一家人正说着，龙浩源回来了，又少不了一通喧哗。
李秀琳笑话他，是怕被忽视了，所以才赶回来的。
他对此不以为忤，把龙建华拉到他的书房，拿出一沓稿纸，“你看看这个设计方案如何？”
龙建华坐下，拿着起稿纸慢慢地看了几页，心中很无奈。
刚弄完坦克的柴油发动机，怎么现在又研究起船用燃气轮机来了？
“爹，这是您自找的项目还是国家安排下来的？”
老爹似乎很惊讶，“这么大的项目，自然是国家安排下来的了。”
他吸吸鼻子，“您是牵头人还是参与者？”
老爹皱皱眉头看着他，“这很重要吗？”
他淡淡一笑。
这当然重要了。
目前，国内最先进的还是七六年花巨资从罗罗公司引进的、具有七十年代初先进水平的斯贝-MK202军用涡扇发动机的全套生产技术和整机，并且一直在研究，在此基础上研制出涡喷14和国产化的涡扇9。
如果是他牵头，可以弄两款罗罗公司刚刚出产或几年后出产的型号，七九年的Allison570KF和八五年的Allison571KF，功率分别在五千三百五十千瓦和五千七百四十千瓦。
甚至还可以弄出MT30、MT50，不过这就忒惊世骇俗了，那都是二十一世纪以后才能出现的。
米国九0年的LM1600也是可以的，十多年的时间，谁知道是哪个地方碰上了狗屎运？九六年和二00六年才出现的LM2500+和LM2500+G4也不是设计不出来，但也不能弄。
东西都在自己脑袋里，为什么要帮别人做嫁衣裳呢？
这些都是自己今后安身立命的本钱，为什么要轻易贡献出来？
达济天下。
现在已经贡献出一款八十年代先进的柴油发动机、不锈钢生产工艺和配方以及四十年后都没能解决的整套光纤生产技术。
自己还没达，奉献已经这么大了，难道还不够吗？
老爹踌躇了一下，“我只能算是一个小组副组长，小组上面还有组长副组长。”
他笑道，“这个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研究的，人家欧美几大主流厂家都有了很长的经验积累。我们还没把斯贝-MK202研究透彻吧？”
老爹淡淡地说，“边研究边实验。”
他摇摇头，“爹，我看这个方案里涉及多级轴流压气机和高效清洁燃烧室，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参与，但我想你们绝对没有人家那些公司的多。我倒是建议您专攻某一个，压气机和燃烧室都是关键技术，贪多嚼不烂。”
如果老爹具体负责一个组，他还是愿意拿一点真金白银出来的，毕竟得让老爹高兴不是？
第180章 可能有情况
龙浩源苦笑，他何尝不知道他们组牵涉了两方面的技术？
关键在于国内研究这方面技术的人就这么多，而这两个都需要强大的数学功底，能用的人就更少了。
龙建华还在说，“发动机需要大量基础研究支撑和长期试验验证及经验积累，而这些恰恰是我们最缺乏的。”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组的成员构成，觉得里面应该有数学家、材料学家等等……我觉得，您还是具体负责某一项，把这一项先打通再说。”
对老爹，这方面还是需要全力支持的，万一明年能弄个学部委员呢，龙家就大发了。
舰船用燃气轮机，也属发动机，但远非坦克柴油发动机可比。
龙建华上次把柴油发动机弄个大概，都花了三天时间，把他弄得头昏眼花；如果弄这个，不知道要弄多长时间。
他为什么要跑各个图书馆去看书？为的就是增加一些理论知识，不要把某个问题提出来后，让人家觉得自己是在胡言乱语，没有理论支撑。
说白了就是：能把一张图纸画出来，还要知道一些为什么要那样画的原因。
龙浩源犹豫一下后问道，“你对这份方案有什么看法？”
他苦笑。
老实讲，即使还没系统地考虑，就已经看出几个纰漏，有的甚至是行不通，但不能明说啊。
“从方案上，确实面面俱到了。但这都是大框框，只要搞发动机的都知道。压气机方面，动热力设计、结构和强度设计都提了出来，条条大路通罗马，就是没说从东半球走还是从西半球走。”
“高效清洁燃烧室的关键技术，干式低污染燃烧技术、燃烧稳定性技术、冷却技术、密封技术和试验技术也都提出来了。就像厨师教徒弟一样，洗菜、切菜，开火、放油、放菜、炒、放盐、出锅，就这么简单？”
“还有，这里面只讲了新型叶片材料及制造，那么多思路，难道就没缩小一些范围？”
老爹笑骂，“这只是一份方案，自然不会那么详细。我们五十年代就开始生产航空发动机了，你以为国内科研的人这么差？”
呃，好像是有些想偏了。
这是受了前世的影响，总感觉科技不如人家，就是这些科研工作者不努力。
老爹继续说，“我们之所以和人家有差距，最根本的原因是被人家封锁了这么多年。没有交流，所有东西都要自己研究制造，相当于闭门造车。”
“你说的需要大量基础研究支撑和长期试验验证及经验积累，我很赞同。但是，我们现在等不起，只能小步快跑，力争能尽快追上世界先进水平。”
“你在插队的时候，最早不是吃的干红薯米饭吗？一下子到白米饭的时候，有什么不适没有？”
龙建华弱弱地说，“这个比如有些不恰当。干红薯米饭和白米饭是两个结果，中间有很多复杂过程，有大量的积累。没有钱就买不起大米，钱要想办法赚……”
老爹摆摆手，“不要扯那么宽。你说说这个方案怎么样吧？”
他收住话题，继续往下看……
此时，京都什刹海公园，刘芷菲和虎姑娘王莉琦手挽着手在小道上漫布。
“菲菲，我看你心情不好，怎么回事啊？”
刘芷菲摇摇头，“没什么。在家里闷了，想出来走走。”
“一直在东张西望的，找什么？还怕那些小混混？不要担心，那四个家伙被弄进去了。我哥听说那晚的事后，加强了这里的治安管理。”
刘芷菲嫣然一笑，“我说今晚这么多人，却没看到有人吵架，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莉莉，你说那个龙建华是什么人？”
“什么人？路人呗。不过我听他们说，他那一脚很厉害，那个家伙也算是体校武术专业的高手，结果被一脚踹飞。”
“她还带了两个妹妹，想来就是住在这附近的，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遇见他。”
“遇见他干什么？还想感谢他？那次不是已经感谢过了吗？”
说到那次，刘芷菲心中就升起恼怒。
如果不是刘强国和李正凯，她就可以和龙建华多聊几句，说不定可以打听到更多的情况。
也怪自己，当时被气晕了。
如果她没被气晕，可以留下来和他们聊聊的。
最可恶的是，今天晚餐后，强国一家到她家玩，把她气得出离愤怒。
在问他有关龙建华的情况时，他竟然只说他是小人物，那次出手也不是为了她们，而只是为了接近她。
还隐晦地把李家的意思向她说出来，要她不要再想那事，也不要再想龙建华。
听到这话，她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当即朝他大吼，“刘强国，你有资格卖我？这个家谁想卖我？！”
端起身旁一盆水泼向他，指着刘强国怒吼，“滚！”
她这一怒，把全家人震惊了，都面面相觑，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面。
刘强国一家就尴尬了，尤其是刘英雄。
他在李家老爷子手下工作，这主意也是他首先提出来的。
按常理，门当户对的联姻比比皆是，只是没想到刘芷菲的反应这么大，也这么不给刘强国脸，这也是不给他脸。
其实，刘强国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覃慧琰铁青着脸问，“强国，我家菲菲才十七岁，大学还没开始上，你听谁说要把她嫁给李正凯的？”
这就不好办了。
以前当家人隐晦地提过，一大家子谁也没说什么。
当然，那是家中女人都不在场的情况下提出的。
现在当着两家大大小小当面问出来，不是把问题明朗化吗？
刘强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苦笑道，“伯母，我只是开个玩笑，毕竟李正凯各方面也是很不错的人。”
他自然不敢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在这样的大家族中，这点担当还是必须要有的。
刘芷菲犹不解恨，指着他吼道，“刘强国，你只是我堂哥，我还有两个亲哥；即使有什么，你轮不到你来管。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来往是为了什么！一个堂哥想卖堂妹，没门！”
刘强国拍了自己一巴掌，哭丧着脸说，“菲菲，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不用发这么大脾气吧。想想我从小到现在，也是一直维护你的……这件事我今后不会再提，总该成吧？”
刘芷菲根本不理睬他，怒气冲冲地打一个电话约上王莉琦后，噔噔噔噔出了门，招呼都不打一个……
覃慧琰哼了一声，“芷菲才十七岁，谁出的主意？”
刘英俊尴尬地摆摆手，“算了，不扯这事。”
刘强国不好意思呆在这里，他提出告辞，他父亲刘英雄也只能讪讪地带着家人一起离开。
大哥刘大国有些懵，“爸，小妹这是什么情况？”
二哥刘建国也是一脸疑问。
刘英俊郁闷地说，“可能有情况。”
第181章 我只相信你
把方案看完，龙建华没说别的。
“爹，我不知道您在这里面具体负责什么。但我知道，您设计那款柴油发动机的时候，主要还是偏向于气动热力设计；在这个里面，您也可以专门负责这一块……还可以加上干式低污染燃烧技术这一块。”
“如果拉不开面子，可以搞一个竞争嘛。都拿出一个方案来，比较哪个方案更合适就是。”
龙浩源睁着眼睛看向他，“这怎么可以？这都是群体智慧的结晶，都是有科学依据的。每个人拿一个方案，不是在浪费时间与人力吗？”
龙建华摇摇头，“不一定会浪费人力和时间。说不定方案多了，还会碰撞出火花，形成新的思路。再说，几十年都过去了，还在乎半年吗？”
现在的科研模式，其实还是权威说了算，系统说了算。
系统是什么？徒子徒孙，同门，同系统，同单位。
集思广益？嘴上说说而已。
有的权威能听不同意见，他能兼收并蓄；有的不能听不同意见，嫌别人的意见是聒噪。
他以前没参与这个项目的。
之所以被吸收为一个小组的副组长，主要还是在半年时间内研发出一款世界先进水平的柴油发动机。
有些穷朋友已经上门露出购买该款坦克的意向，某个发达国家的武官在看到新型坦克展示后大惊失色。
世界先进成果，在此时的国内还是石破天惊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他在里面所担任的角色产生担忧。
龙浩源也明显有些犹豫。
对于副组长什么的，他不是很在意，只想着能多做一些事情。
但龙建华讲的又是实情。
国内从五二年开始生产航空发动机，到现在的进展都不大，落后世界先进水平越来越远。
他犹豫一会后问，“如果让你来负责这款燃气轮机，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当然，大体方向都是一样的，只要你讲讲一些具体的。”
他儿子已经说过，大框框大家都知道，所以他只想听一些干货。
龙建华低头沉吟一会，抬起头来说，“爹，现在的发动机正在向高负荷、高性能发展……”
龙浩源连忙摆手，“你等一下，我去拿纸来。”
他苦笑，“爹，给我几天时间，我帮您做一份方案出来。”
儿子讲话，老子去记，打死他也不敢这么做。
龙浩源咧嘴一笑，“那你继续讲。”
他感觉有些上当。
老爹也会套路了？
看那笑容，好像还真是。
“级压比提高导致压气机在失速边界和跨音边界上的流体振荡加强，影响压气机的运行范围，这对压气机失速特性提出更高的要求……”
“燃烧室方面……”
“材料制造方面……”
他一口气讲了半个多小时，听得他的父亲眼神熠熠，仿佛有很大收获的样子。
“建华，依你这么说来，材质也必须花大力气去研究了？再好的设计，没有相应的材料，也只是一个绣花枕头？”
他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人强不如家伙强；要想家伙强，就必须有很好的材质。叔叔在新材质方面有很深的研究，不妨鼓动他去研究新材料。”
龙浩源瞥了他一眼，“这么大的项目，不是想让谁上就让谁上的。他在不锈钢这一块相当不错，接连弄出了三个品种七个规格的配方，但这是……好像也行啊。不过，我说了不算。”
这时，奶奶推开门骂道，“浩源，你回来就把建华拉到这里，哪有这么多话可讲？九点多了，不去洗涮睡觉吗？早晨四点就要起床，我孙子还要开车呢。你不睡觉，不要耽误他睡觉！”
老太太一发怒，父子两个嘿嘿笑着走出书房。
客厅里，一家子都在，除了老爷子，其他四人正抿着嘴笑……
老妈过来一把掐住龙建华的耳朵，“这么大的事，也不向你老妈汇报一下，你说该不该打？”
龙建华顿时有些懵，“妈，什么情况？”
月荷笑眯眯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龙建华。”
月华随即伸出手，“你好，我叫刘芷菲。”
两人把手握一下后，马上哈哈笑着跑到奶奶身后。
这个时候还不明白，龙建华也是真傻了，叫道，“妈，我的耳朵要掉了！就见过那一次，普通朋友都不是，有什么好汇报的呀。”
奶奶拍拍他的背，“建华啊，那样的事情要少做，月华和月荷在那里。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后悔都来不及。”
爷爷也淡淡地说道，“孔子说：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
奶奶马上说，“孔老二都已经被批垮斗臭了，还在讲那些没用的，说两句白话不好吗？”
老妈也把手松开，狠狠地说，“要是让她们出了问题，看我怎么收拾你！”
月华和月荷没想到结果是这样，月华嗫嗫嚅嚅地说，“其实那事不能怪哥哥，是月荷先去挑事的。”
月荷双手不停地绞，“是我拉着哥哥去的。”
老妈一把抱起月荷，呵呵笑道，“不管你们怎么做，都是他的错。”
龙建华心里苦。
我的娘呃，我还是您的儿子吗？
……
银锭桥上，刘芷菲和王莉琦靠着栏杆。
“菲菲，我感觉你今天很不对劲诶。一个晚上都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被家里谁骂……不对啊，好像家里没谁敢骂你吧？不像我，读书不行，还老爱惹祸。你就是一个乖乖女，深受老爷子老太太喜欢。”
刘芷菲心里微苦。
从今天开始就不是一个乖乖女了，老爷子老太太还喜欢不喜欢得两说。
怎么都不会想到，家里人竟然有那种计划，这还是家吗？
好像母亲也不知道那事，可刘强国是怎么知道的？
李正凯？比龙建华差远了！
“莉莉，我…问你一下，以前见过那个龙建华没？”
王莉琦盯着她，不确定地问，“菲菲，你是在想他？”
看到刘芷菲没回应，她摇摇头说，“菲菲，不是我说你。像我们这样的，很多东西都是身不由己的。我都听说了……”
看到刘芷菲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她毫不扭捏地说，“到大学混几年出来后，就和胖子那个家伙结婚。”
刘芷菲大大地松了口气，还以为她也知道她的事情。
“那个龙建华，我是没听说过，应该不是这个圈里的人。菲菲……”
刘芷菲盯着她的眼睛，出其不意地问，“如果我喜欢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王莉琦初时呆滞，马上惊讶，后知后觉地问，“菲菲，你今晚就是一直在想他？这……你才十七岁，大学还有四年呢……”
刘芷菲淡淡一笑，“莉莉，你不是说大学毕业就结婚吗？你现在才十九岁，也还要读大学呢。”
王莉琦转身在栏杆上拍了一下，马上甩了甩手，“菲菲，这样的事情还真的需要仔细考虑。”
“首先，你不知道他的来历，上次事情是不是有目的而来；其次，他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家庭背景如何；关键是，结婚了没有。”
“菲菲，我虽然平常做事不靠谱，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传统的；我没想到，平常你很传统，但在这事上有这样的想法……”
刘芷菲打断了她的话，“莉莉，你的朋友多，我想要你帮我打听一下龙建华的情况。”
王莉琦很疑惑地看着她，“你堂哥刘强国不是路子很……”
刘芷菲摇摇头，“莉莉，我们是十多年的好朋友，现在我只相信你！”
“哦……好…吧！”
第182章 老师来电
十九日四点半，奶奶把家人一个个叫起来。
龙建华出来时，看到她和李秀琳已经收拾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个正燃着的藕煤炉。
快速洗涮完后，遵照奶奶的指示，把藕煤炉等东西放进后备箱，车里的温度马上飙升。
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人数，奶奶对筠研等三人，“你们三个等会再去。”
月荷打着呵欠，“奶奶，您应该等一会再叫我起床的。这个时候的一分钟，相当于般后的一个时呢。”
李秀琳把她的脑袋往后拨拨，“最多二十分钟，你哥就会来接你们。昨晚跟你们讲的，都记住了没有？”
月荷眼皮都没睁开，但口齿还很伶俐，“记住了。不要和别人话，即使人家和我们打招呼，我们也不要回应。”
这就是沙鹃城古老的搬家习惯。
没亮就搬家，不要被人家看到，也不要和人家话。
真正的锦衣夜校
到新家后，五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虽然前排两个窗户都开了一点口子，但藕煤炉里发出的热量实在很难排出去。
把藕煤炉提进厨房，把燃着的藕煤夹进新灶后，龙建华赶紧开车去接三个家伙。
再回到家时才五点二十，她们三个正在沙发睡得呼噜打鼾。
他可没有奶奶的威信，怎么弄都弄不清她们，只能把她们一个个抱上车。
等车开动的时候，筠研嘿嘿笑起来，接着月华和月荷也咯咯大笑。
龙建华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好啊，欺侮起你们哥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其实看到她们那睡样，就知道她们没睡着，只是想耍他一下而已。
月华咯咯笑道，“哥，你不能欺侮我们的，不然我们让伯母来收拾你。”
月荷却提出一连串问题，“哥，新房子的床有没有老房子的这么宽？大姐那边的房子很大，到底有多大？我们吃完早餐后，是不是可以去爬山？到了新房子，距离河边就远了，我们捞虾抓田螺还要开车去吧？”
龙建华呵呵笑道，“问题一个个解决。先简单吃点，然后你们继续睡觉，体验一下新床、新房间。今有很多人要来，你们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简单做个早餐吃完后，筠研三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俗话“饭饱三累”，三个都只了一句，“哇，好大的房间，好大的床。”
爬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龙建华要爷爷奶奶和父母也去睡一会，自己则搬一只摇椅到院子躺着。
连续开三车，这一觉又没超过五个时，像他这么强悍的人都感到有些受不了，更何况筠研她们三个。
迷迷糊糊中，外面传来猛烈的鞭炮炸响。
睁眼一看，青烟从大门上飘了进来。
李大胜和邹润贤等岳麓大队的九个大队干部，还有建筑公司和砖厂几个负责人，每人都拎着一个袋子，哈哈笑着鱼贯而入。
邹润贤大笑，“建华，恭喜乔迁新居！”
龙建华搓搓脸后笑道，“同喜同喜。感谢感谢。过来喝茶。”
邹润贤摆摆手，“不到屋子里去了，就站两分钟，外面还宽敞一些。”
龙建华笑问，“要不先喝两杯？”
李大胜哈哈大笑，“现在哪有功夫喝酒？我们马上就要上工地，忙得屁滚尿流的。”
邹润贤笑道，“就是！砖厂现在有十二口窑，建筑公司三个工地同时开工。我们一个个的，只留一个在大队部值班，其余人全都出去了。晚上再来喝！”
奶奶恰好走出来，笑骂，“建华，你怎么让客人都站在院子里？还不请人家进去喝杯茶？”
李大胜一行连忙这不关龙建华的事，他们只是先来放一挂炮，马上就要去各个工地。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路边，真的转身就走。
龙建华连忙叫住他们，从家里搬来两条长沙烟，让他们去分发一下，然后约定晚上六点半来家里吃饭。
现在就是这样，搬家的庆祝宴必须在家里进行，不然他还真不想这么干。
炒菜、洗碗，都是艰巨的任务，尤其是在这夏日炎炎的季节。
奶奶问，“怎么不留他们坐一会？”
龙建华笑道，“他们现在都忙不赢，哪有时间坐？要不然也不会七点一十就来了。您可能没注意，在我们右前方一里地的样子，那里也在建别墅，那个就是他们大队的。”
奶奶点点头，“我看到过，没想到是他们大队的。”
大队要统一集中盖别墅，按成本价卖给社员，还今后不允许到别的地方盖；很多手头有几个活钱的看过别墅的设计方案后，马上就报名了。
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两个劳力在建筑公司或砖厂上班，都知道房子的成本与质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一批竟然有六十一户报名，达到大队户数的四成，这个数目大大超出邹润贤和李大胜的意料，但也让他们欣喜若狂。
九点二十，陈胜二带着陈胜军等三个九队的人在门口又放了五十万鞭炮，一点的没比岳麓大队放的少。
九队现在已经远近闻名，时不时上湖湘日报，家家都是三万元户；峡谷里都是花，地里都是药，汽车一辆，拖拉机三部；修了一个蓄水池，家家户户不再需要出门挑水，更不再需要吃上游的洗脸水和洗脚水、鸡粪水。
每家每户对排水系统和厕所进行了改造，不再蚊蝇孳生。
他们现在想的也是像岳麓大队一样，每家每户建一栋别墅，然后把路再修宽一些。
十点多，李纯钢和潘伯等人陆续到来，龙建华招呼一下后就去准备中餐。
李秀琳迷迷瞪瞪出来，看到这么多人，愣了一下后连忙回房洗涮完再出来。
走到厨房就给正在切材龙建华一巴掌，“你设计的这房子，隔音效果太好了，害得我都不知道几点。今你让我丢了一个丑，还要打你一巴掌。”
完，还真又拍了一巴掌，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厨房，到院子里查看她的花花草草去了。
龙建华欲哭无泪。
这老妈真是的，自己睡得昏地暗也要打我，去哪里诉苦去？
十一点半，奶奶走进来，“建华，你导师的电话，快去接，我来炒。”
龙建华跑而去，心中吐槽。
这么快就要我去了？昨才到家啊。
这速度也太快了些吧，办事效率何时变得这么高了？
第183章 豺狼出现
和客厅一干人打过招呼后，他快速进入茶厅，并把门带上。
拿起电话，心情愉快地说，“叶老师，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电话对面的呼吸明显有些急促。
他心中暗笑。
遇上这样的大项目，叶老师也沉不住气啊。
国内最强，世界顶尖，谁都不能坐怀不乱。
“建华，很对不起。”
叶老师第一句话就让他呆滞了一下。
有什么对不起的，不是已经说了自己不能担任那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吗？
即使不担任设备和工艺的负责人也行啊，可以协助老师把这个项目完成，也算是给京都邮电学院的一个回报，给国家发了这三年生活补助的一个回报。
“这个项目不归我们负责。有人建议从国外引进现成的技术，班子已经组建好，说是半个月以后就要去国外考察。”
他心中顿时一万头草泥马跑过。
到年底才有八点四亿外汇余额，现在应该不到四亿吧，竟然有如此大魄力，去引进国外技术？
现在的国外技术，有自己的那么先进？
“叶老师，我可以保证，我们那套工艺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既然他们要引进国外技术，那我们那些实验资料就不能流落出去，免得让外国公司占便宜。”
“这个我是知道的。建华，你说怎么会这样呢？我多次据理力争，把外国那些技术特点和我们这套实验的特点对他们进行反复讲解，可他们最后都是一句话：我们这个只是实验，人家的是成型的技术。”
“老师，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个引进是我们找上门去的还是人家找上门来的？”
“好像是人家找上门来的。说是我国幅员辽阔，市场潜力很大，是一项很有前途的投资……对了，对方说以技术和设备入股，要占百分之六十的比例，合伙办一个工厂。”
“不过，这个比例现在还没谈妥，一半以上的比例，在我们国家是不可能的。”
呵呵。
呵呵呵呵。
他心中冷笑。
这个项目绝对黄了。
人家就是来拖着你，让你欲罢不能，然后抓紧时间进行研发，把自身实力提升，然后拖到你信心尽丧，人家又处于领先水平。
国门刚刚打开，淳朴的国人对外界还是淳朴的思想。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谁是朋友，谁是豺狼？
谁是披着羊皮的豺狼，谁是披着羊皮的狐狸？
群体与群体之间，没有绝对的友谊，只有绝对的利益。
外国的月亮比家里的圆，崇洋媚外开始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他沮丧。
拒收礼品，这是大公无私啊。
他们不用，自己可以用。
在不久的未来，光纤的市场将无比宽阔，这是一头绝佳的现金奶牛。
“老师，我下半年来京都的时间会很少，您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
“不来京都，你准备就呆在沙鹃？”
“也不是。元月份蛇口办了一个出口加工区，十五日又有四个城市划出部分地区试办出口特区，我想去看看。”
“是想去看看，还是有什么想法？”
“先去看了再说。”
“建华，你凭目前的课题和论文，早已够硕士毕业的水平；如果我可以招博士，你也可以毕业了。所以，你可以不要来学校。但我对你提个要求，一旦有机会，要把这项技术转变为生产力。”
“老师，我会的……”
和叶老师通了近半个小时的的话后，他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呆，使劲地搓搓脸后才走出去。
菜已全部上桌，酒也已经倒满，就等他的到来了。
餐厅本来是设计两桌的，中午恰好两桌。
厨房也很宽敞，灶台就有四个，蒸煮炒煎互不干扰，所以出菜的速度也很快。
“很对不起。老师的电话，耽搁的时间有些长。爷爷奶奶，你们应该先吃的。”
老妈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当之无愧的最大功臣，怎么能不等你来呢？”
“让长辈们等我。罪过，罪过！”
连忙找一个位置坐下。
中午吃完，马上就准备晚上的，他忙得脚后跟不落地……
接下来，花了六天时间写了一个燃气轮机的方案，把他弄得头昏眼花。
由于光纤方案没被采纳，所以这个方案也不想藏着掖着，任凭老爹去做决定。
这次截胡的是八五年的Allison571KF，可以称霸这个领域十来年，足够国内发动机专家消化一段时间的。
当然，材料的配方和制造工艺还是没给，这个是要给叔叔的。
给别人是给，为什么不给他呢？
然后带着三个妹妹上山摘草莓，下河去捞虾、摸田螺；和潘文华一道，开着老解放跑出百里去收青蛙和鳝鱼，他们两个也亲自动手过过瘾。
二十九日，一大家子在院子里乘凉，龙建华整理一下思路说，“我想到特区去看看。”
虽然家人不大管他去干什么，但这等大事还是需要和他们汇报一下的。
奶奶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在读研吗，去那里干什么？看看资本主义？”
看来老太太还是很关心时事的。
设立四个特区的消息传出，在社会上就掀起广泛的议论。
有强烈反对的，说这是倒退。社会主义不是高级阶段吗，怎么又把资本主义引进来了？
更多的人是事不关己。他们搞他们的资本主义，只是四个弹丸之地，距离我们还很远，掀不起什么风浪。
爷爷慢慢地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有正事，该办的就去办，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都还很年轻。”
筠研问道，“哥，去多久？”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
这个政策刚刚出来，还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前世也不知道，记忆里也没这样的信息。
把一个渔村开发成工业用地，需要三通一平，这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老爹问，“你想去干什么？”
他还是摇摇头，“就是去看看。我感觉那里遍地都是黄金。如果不去看看，会浪费很多机会。”
老爹皱着眉头说，“你现在还在读研，虽然叶老师很照顾你，但还是经常要向他报到吧？”
他沉吟了一下，“那天叶老师打电话来，我就和他说过这事，他也没有反对。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老妈呵呵笑道，“我相信我儿子。儿子，到那里也弄一套这样的别墅……”
奶奶笑骂，“人都没去，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先把别墅的事情提出来。你这个当娘L的，给他那么大的压力，也真狠心。”
老妈挥挥手，“你们没发现啊。建华每到一地，都要弄房子。你们想想，九队的不算，我们家现在有多少房子了？”
奶奶嘟噜，“那也要八月才去，先陪她们几个好好玩玩。”
想想也是啊……
第184章 一一道来
来到蛇口，龙建华大失所望。
蛇口工业区七月八日才破土动工，现在还是一片工地；至于特区其余地方，根本没有动工的迹象，到处都是南方特色的两层楼小屋。
他这次出来，是乘火车南下的，一路摇摇晃晃三天才到国内最东南的深圳站。
站在海边的一座小山顶上，他感叹这个位置真的好。工业区处于深圳南头半岛东南部，东临深圳湾，西傍珠江口，与香岛新界的元朗和流浮山隔海相望。
还没感叹多久，一队背着长枪的兵哥哥向他走来。
带头的兵哥哥问道，“同志，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一滞，接着一惊。
不应该跑到这山顶来观光的，现在的边防已经被兵哥哥取代，严抓逃港人员。
他连忙解释，“我听说这里成立特区，想来看看情况。”
兵哥哥自然不会相信他的空口白话，“把你的证件拿来检查！”
证件？
他愣了一下忙说，“有！”
别的证件没有，只有一个京都邮电学院的学生证。
兵哥哥打开看了一下，疑惑地问，“这里刚刚开始动工，有什么好看的？”
他尴尬地笑道，“报纸上元月份就说这里成立了出口加工区，中旬成立特区，我以为已经有企业进入，不知道现实是这个情况。”
兵哥哥把学生证还给他，挥挥手，“走吧，不要在这里呆着了。”
也许因为他是学生，并且是研究生，所以对他的态度并没不恶劣。
“同志，这里到中英街有多远？”
到了这里，他自然想去一街两制的地方。
那兵哥哥正准备离开，扭头问了一句，“你有公安机关签发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个证了？
记忆里怎么没有？
没有通行证，那里也去不成，只能向他们打听一下宝安怎么走。
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好好看看。
改革开放前的深圳，他从未见过，这也是一段经历。
找到最豪华的饭店——新安酒家，点个一荤一素一汤后，坐在靠窗的位置。
吃饭的人不少，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绝大多数都是男人，很少几个是女人，年龄在十二三岁到四五十岁不等。
不时有抱怨声传入耳中，各地口音都有。
细想一下，这菜确实很贵。
一盘鱼香肉丝，在湖湘和京都只需要一毛五，这里却需要两毛五；一份炒丝瓜，在那两地都只需要五分钱，在这里是八分；两个沙井蚝开的汤八毛一份，别的地方没有，不好比较。
茶楼酒肆果然是信息的集散地，即使这个年代也是如此。
“据说今年上半年，收容人员跳车跑掉一万多，摔死摔伤二百多，其中有四十多个死亡。”
“谁说不是呢。春节前后，高尧、思会等地方谣传‘边境开放’，有几千拖男带女的要去香岛。顺得、楠海等县，也到处传‘边境开放三天，花三十港币可买票去香岛’，造成连续几天都有人在火车站吵闹纠缠。”
“据说这附近有一个‘拉尸佬’，他每天都能赚三四十块。最多的一天赚二百多，不过拉的尸体里，有几个是他的亲戚。”
“那桩事情应该是很久以前的，现在没那么夸张了。不过，这边一个农民劳动日的工钱只有七毛到一块二，对面的却有六七十，谁不动心？”
有人低声说，“现在陆路是很难走了，即使穿大片的红树林下水也是巡逻严密，警犬来回跑个不停，很容易被发现。”
“警犬倒是没事。山上有老虎大便，动物园里也有，找一点来就可以吓住它们；关键是兵哥哥，太密了。”
“初三十八水顶流。只要穿过红树林下水，他们就没办法……”
“什么是‘初三十八水顶流’？”
“你不知道这个，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是本地人找出来的海潮涨退规律，说每年八月和九月的初三到十八之间是顺水，不要花很大力气就可以游到对面。”
“明天是七夕，希望我能游过去……”
声音看似很轻，但周围很多人都能听见，即使隔了两张桌子的龙建华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感到很惊讶。
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地在这里议论吗？
好像并没谁出来制止，好像真没人管一样，这种情况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吗？
搞不懂……
他一个人坐一张桌子，背个帆布包，还点了两菜一汤，经过他身边的人都投下羡艳的眼神。
他有意识地慢慢吃，为的是多听一些这方面的内容。
重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知识很贫乏……
京都，刘芷菲家里，王莉琦和刘芷菲在卧室内讲着悄悄话。
“菲菲，龙建华的消息我打听到了，那个家伙很厉害呢。”
刘芷菲眼睛铮亮，惊喜地说，“快说，你都打听到些什么？”
“我跟你说，这一个多星期可是累坏了。你得请我去吃顿西餐才能弥补……不行，得两顿。”
刘芷菲眼睛一瞪，“莉莉，你想敲诈我？”
说着，伸手去挠她的痒痒。
王莉琦一把抓住她的手，得意地说，“你想挠我，什么时候成功过？”
刘芷菲也只是习惯性地伸伸手，见手被抓，果断地说，“两顿就两顿！”
王莉琦松开手，嘿嘿笑道，“今天要打破惯例。鉴于你没有马上答应，心存不轨之心，现在已经翻倍——四顿了。”
刘芷菲马上答应，“四顿就四顿。”
四顿西餐，充其量千来块，她还是能承受的起的。
王莉琦拍拍额头，“看来我太心善了。这么重大的消息，那么完美的小哥，卖给你竟然只赚了四顿西餐。”
刘芷菲嘟嘟嘴说，“抓紧的吧。我还要看看你的消息是不是值四顿呢。”
王莉琦抓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菲菲，你还真别说，那个家伙就是一个文武全才。文是邮电学院的特招硕士，武是打败大内大教官的潇洒青年。”
刘芷菲心中芳心巨跳，嘴上却不依不饶，“两句话就讲完了？你这十来天就打听到这点表面消息？”
“肯定不止啦！不是先要把重点先说，然后才慢慢解释吗？接下来，你就听我一一道来……”
第185章 继续南下
龙建华尽管把吃饭的速度一压再压，最终还是在五十分钟内吃完。这五十分钟，他增长了不少见识。
在他走出饭店时，看到一个久已未见的人正在饭店对面朝他笑。穿着比内地人时髦，但比那边过来的人差一些。
“李光海？”
从去年十一月，他言明不再做钱币生意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没想到在这里又遇上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同时问对方。
李光海呵呵笑道，“到我们那里坐坐？我有几个亲戚也在这里。”
龙建华疑惑地问，“你们不是首府那边的吗？在这里有什么生意？”
李光海哈哈一笑，“走吧，去坐坐。”
七拐八拐来到一栋破破烂烂的房屋前，李光海笑道，“我们暂时住在这里。”
看到龙建华疑惑的目光，他继续说，“这里的人很少。从五十年代就开始往那边跑，没几个人了。留下来的房子被队里其他人占住，所以有很多房屋是空的，租住很便宜，这栋房子十五块钱一个月。”
进屋后，他招呼陈盼海泡茶。
这屋子确实很简陋。
三间狭小的屋子，有一间是十余平方的农村茅房，旁边有养猪的设施；一间正式的卧室，另一间集卧室、餐厅、厨房三项功能于一身。
与李光海一起的有小舅子陈盼海和表兄周能达、周泰方，都是和他一起去沙鹃、上沪倒买倒卖钱币的。
四个人分成两拨：一拨到外面拉活，一拨在这里镇守。现在是李光海和周泰方在外面拉活的时间。
“你不做那个以后，我们干了一段时间，找不到货源，只能散伙。每人分了五千钱币，同时还分十来万块钱。”
这些人的脑瓜子确实很活泛，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很不错了。我也是没有来源才决定不做的。刚才听说有人在倒腾港币，是不是就是你们？”
李光海哈哈大笑，“你比他们都厉害啊！”
他很大胆地承认了这回事。
都是干过这种交易的，对这样的事情并没什么忌讳，谁也好像不比谁干净，谁也不担心谁出去举报。
“你为什么马上就想到了我们？”
“你们有这个条件啊。有港币，又有大团结……生意咋样？”
李光海苦笑，“比我们那样大进大出差远了……不过，不做这个，现在又从哪里弄钱？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元月份在报纸上看到这里成立加工出口区，七月中旬又看到这里设立特区，没想到现在是这么一个状态……现在都想往那边跑吧，你们就没起这个想法？”
李光海摇摇头，“只要有钱，在哪里都一样。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还没这边自在。你也说了，这里要弄什么特区，今后准不会差；自己去那边，一家老小在这边，何苦呢？”
陈盼海不屑地说，“都说那边干一天有六七十，我们现在再怎么差，一天也有四五十，何必去冒那个风险？”
龙建华不禁对这些人刮目相看。
四五十确实比六七十少，但风险没那个大啊。
万一在河中间沉下去了，或者被人家逮着遣送回来，岂不去了个多的。
还有，到了那边，谁知道会遇上什么情况？
这都是机会成本。
在心中，默默地给他们点了个赞。
龙建华有些好奇，“你们干这个有多久了？”
李光海叹了一声，“其实，我们一直没完全断这根线。和你做铜钱生意不假，但我们也有人在这里做这个。既然现在大家都不做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其实有的也是通过这边出去的。”
“李同志，你来看特区干什么？是想到里面赚钱？”
初时，龙建华愣了一下，才想起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李大哥，你当时听错了，我姓龙。我确实想看看特区有什么好做的，想掺和一下。”
李光海尴尬一笑，打着哈哈说，“我看这里还早得很。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干会这个，或者我们再重操旧业，把铜钱搞起来？”
对他的提议，龙建华还是很感谢的，能说出这话，说明他很仗义。
“李哥，我跟你说实话，你们这个没有什么大的发展，也是一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我不希望你们继续做下去。”
陈盼海闷闷地说，“可是我们除了这些，什么都不会，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龙建华扫了他们三个一眼，“你们有钱，可以做很多事。”
看到他们一脸懵，继续说，“现在搞基建，你们可以提供一些原材料啊，钢筋什么不说，沙子总是可以的吧？哪里有什么沟要挖，你们也可以包下来，找一些人来干。”
李光海的双眼开始冒金星，可龙建华已经没再继续往下说，不由得有些急，“龙老弟，还有什么，不妨和我们直说。”
龙建华也没有拿捏，“在这里办出口加工区，你们有先天之利啊。可以向人家投资一起办厂，也可以买一些技术，自己办厂……”
李光海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办厂？没技术，没材料，不敢用人，怕是不成。”
龙建华没嫌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反而高看了他一眼。
能脱口而出地提出这三点，说明他们或者说他已经考虑过。
确实，现在还没松绑，没谁敢走出那一步。
李光海看到龙建华直勾勾地看着他，讪笑道，“龙老弟，我就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不要见怪！”
龙建华摇摇头，“李大哥说的对也不对。自己办厂可能不行，但可以通过别人办厂啊。这里的企业，将来会是哪里的？”
陈盼海马上眼冒精光，“肯定会有香岛那边的！我们有港币，可以和他们合伙啊。”
一直没说话的周能达闷闷地说，“既然这样，还不如去香岛走一趟，先到那里找人找企业再回来。我们有钱，可以买啊，到了那边再回来，正大光明的。”
龙建华心中万句MMP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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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抉择
一九七九年九月二日下午四点，九龙火车站熙熙攘攘的出站人流中，三个男人显得与其他人不大一样。
其中有一个太帅了！
一米八的个子，健壮的身躯，炯炯有神的眼睛，潇洒的模样，活脱脱一副香岛富贵人家的模样。
在他身后，两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着装和香岛人一样，但东张西望的神情出卖了他们紧张又好奇的内心——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
这三人就是龙建华和李光海、陈盼海。
上午从罗湖站上车后，一路乘坐到这里，香岛最繁华的地方。
出站后，陈盼海叹了一声，“这么多高楼，确实比我们那边强多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马上就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犹不自觉，还在说，“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龙建华淡淡地说，“只是背靠一座大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的香岛，其实就是依靠内地廉价的原材料，或简单加工，或做转口贸易。
不然，不到五百万人，大学也就那么几所，且门类也不齐全，哪来的底气？
一个人用粤语小声嘀咕，“这个北佬好大的口气。”
他以为三人都听不懂，却不知道都听懂了。
陈盼海和李光海都听到了人家的话，老脸马上通红，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龙建华也听见了，却当他不存在似的，继续往前走。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此时的香岛人确实值得骄傲，因为现在是四小龙之一，经济远比内地发达，这也是那么多人愿意前赴后继来这边的原因。
但他们不想想，如果没有内地这块巨大的荒漠，哪来这样的好机遇？
不过也不能怪他，历史的发展轨迹，有几个人能看透？
三人在油尖旺大街小巷里转悠两个多小时后找个小饭店吃完晚餐，然后来到维多利亚海边。
“龙老弟，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李光海看着前方的游轮，眼神有些迷茫。
从他们两个一路的表情看，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这里的商品太齐全了，可以说应有尽有，而且都不便宜。
陈盼海吐了一口粗气，“特么的，我就不相信来这里只能卖苦力！”
龙建华笑道，“你们是不是受打击了？没发现这里遍地是商机吗？”
两人一脸懵地看着他。
都这么贵，贩到内地有人买得起吗？
这里什么东西都有，内地有什么东西可卖的？
“在吃饭的时候，不是有个人抱怨猪肉价格涨到六块了吗？你们家现在是多少？”
陈盼海鼓着眼睛说，“家里自己都没肉吃，难道我们还把年猪给卖了？”
李光海拍了他一巴掌，“宝安那里就有几个养猪场，说是供应这边的，不过量是固定的。我们可以和他们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每个月买点猪……这不就是一条路子吗？”
看来他在那里没白呆，把周围的情况摸清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是平时的积累，也是生意的基础。
“建华，你说还有什么办法没？”
“其余的需要好好琢磨。内地什么东西都奇缺，包括港币，所以要正大光明朝内地贩货物，那是很难的。最好是能从内地买一些东西来卖，或者弄一两种去特区生产，做一些提升外汇储备的事……”
陈盼海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李光海挠挠头，“确实…好像…应该这样。龙老弟，你准备做点什么？”
龙建华一滞。
口袋里只有七千九百多港币，但……脑袋里有不少可以卖钱的东西。
“我本钱少，除去生活费，拿不出多少钱来。但我是一个研究生，准备到工厂去看看，看能不能利用技术赚点钱。”
七十年代，香岛的工业已经起飞，现在是亚洲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四个地区之一。
以出口工业为主，纺织、，成衣、钟表、电子为最大的四大行业，占出口的绝大部分。
接着又拍了一下大腿，“我婶婶的工厂生产电风扇，无论质量还是外观都比我们今天看到的强太多；更重要的是，价格只有这里的一半。你们本钱足，除了可以做猪生意外，可以做一下这个。”
李光海眼睛发亮，“这个比猪靠谱！我们两个先去了解一下两种东西的行情，然后再做决定。”
陈盼海闷闷地说，“先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要想在这里做生意，还需要有香岛身份证，还不知道能不能办得下来。”
龙建华摇摇头，正想说话，李光海笑道，“你现在是怎么了？来到这里，胆子没了？我们都到这里了，弄个身份证不是简单得很？”
七四年十一月至八零年十月，港英政府弄了一个抵垒政策。
该政策规定，内地非法入境者，若偷渡进香岛能成功抵达市区，便可成为香岛合法居民居留香岛；若非法入境者在边境禁区被执法人员截获，则会被遣返内地。
他们三人有合法的，只要想拿身份证，马上就可以获得。
从罗湖站上车伊始，他们就和很多乘客交流过如何办理办理的企业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个大概；虽然明白了很多情况，但对于是否去弄香岛身份证，龙建华还有点踌躇。
其一是他不大想加入香岛籍，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妥；
其二是这个通行证有效期只有三十天，过后就是黑户；如果被查到，就会被驱赶，甚至有可能被押解出境；
其三是在这里办企业，需要本地身份证。他不想假借别人的名字，这样可能会导致未来很多的不确定；
其四是时不我待。科技发展太快，经济发展很快，慢一天就会丧失很多良机，他一天都不愿意等下去。
重生就是来截胡的，不能被眼前的一些困惑阻遏。
只要赚了足够多的钱，有了足够重的地位，一切都可以改变，一切困惑都是浮云。
速度越快越好！
经过一夜的权衡，龙建华终于做出抉择……
第187章 第一笔生意
第二天，三人去警署登记身份之后分成两拨。
龙建华去大埔工业村寻找出卖技术的机会，而李光海和陈盼海去进行市场调查。
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香岛积极发展制造业，纺织、成衣、电子等劳工密集型工业高速成长，并带动了工业多元化，这是一个很好的赚钱机会。
大埔工业村是香岛电子产业汇集的地方，但并不妨碍有别的机械加工企业的存在。
到工业村时已经是十点半，他直接找到兴旺机械加工公司。
这家公司是五四年建立的，是香岛第一家较大规模的机械加工企业，各种机床三千五百多台，加工的零部件从很小的轴到数十公斤的零部件，现在号称香岛第一大机械加工企业。
此时的公司大门已经紧缩，只有里面传来机床发出的刺耳声。
龙建华用力拍打门岗的门。
不一会一个小精瘦老头打开小门，“干什么的？”
“阿伯，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些液压机床要淘汰，想来看看。”
他自己都感到很惊讶，讲起粤语来也是这么溜。
在保安，他只是在外面转悠的时候和当地农民用粤语交流过；到香岛后，他今天上车后才和别人用粤语交流。
和李光海、陈盼海交流，他一直讲的是国语，免得被他们怀疑，毕竟这也太逆天了。
老头疑惑地看了他一会，“你准备买吗？买去干什么？”
龙建华淡淡地说，“阿伯，我想见一下老板，想和他谈谈。”
老头面无表情地说，“先和我讲。”
龙建华有些尴尬。
合着和老板谈生意，还需要过看门老头这一关？
奇了怪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想把这些老式车床进行改造，然后加点钱再买出去。”
老头眼睛一亮，但马上回归平静，“你能改造，能成功吗？”
龙建华淡淡一笑，“没成功的话，我怎么敢做这样的生意？我还没那么多钱来打水漂。”
老头漫不经心地问道，“改造一台，你要多少钱？”
既然要通过他才能进厂门，龙建华就多讲一些，“如果你们提供零配件，我只收三万五；如果我自己找零配件，那就要八万。”
小老头笑眯眯地说，“你的智力成本还真不低。”
龙建华哈哈一笑，“用智力赚钱，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的。全香岛又有多少机床可以改造？再说，改造一台，可以提高十倍以上的效率，厂家也是很划算的。”
小老头忽然来了一句，“我们自己出零配件，给你一万。”
龙建华定定地看着这个小老头，然后摇摇头，“我研究了一年多才发现这样的改造途径……阿伯，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和一个门卫谈价格？
他开价一万，遇到老板再砍一刀，自己相当于是廉价劳动力了。
那不行。
小老头哈哈一笑，气势马上变了，“我就是老板！”
哇靠，什么情况？！
都说香岛此时的老板勤俭得很，也不至于老板自己还兼任门卫吧。
小老头见他不大相信，招招手，“跟我去办公室谈。”
经理室就在门厅隔壁，小老头带着他走进一间门口挂有“经理”牌子的办公室。
小老头给他到了一杯水，很自得地说，“没想到吧？”
龙建华点点头。
确实没想到，一个老板竟然还兼着门卫的职责。
“我们的大门每天只开三次。第一次是起点半到七点五十，第二次是下午三点进原材料和送货，第三次是下午八点下班时间。”
好吧，你赢了。
即使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创办企业的人，可从没把大门时间定得这么严格。
他放下茶杯，很正式地说，“您好，我叫龙建华，研究了老式机床改造一年多，已经改造成功三台，效率都提高十倍，精度比原来更稳定。”
小老头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他，“机床改造的事，我不相信你会说谎，但价钱有点高，我只能出一万。”
龙建华瞟了一眼名片，这个小老头叫潘阿贵。
摇着头笑道，“潘老板，我花了一年半时间、差不多六十万才把这个实验出来，您想想香岛还有多少台这样的机床？您是老牌企业家了，都是做生意，要讲求互惠互利不是？十倍的效率，您可以占领更多的市场，获取更多的收益。”
香岛从五十年代开始承接米国和岛倭国的工业转移，买的机床一般都是那个年代的老式机床，因为香岛现在的人工支出相对低，所以还能有一定的利润。
作为第一代香岛企业家，也和内地企业一样，新三年，旧五年，修修补补几十年。
做生意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谁都想获取更高的利润。
龙建华更想。
他口袋里现在只有七千八百多港币，如何尽快完成一定的积累，是他的首要目标。
潘阿贵挥挥手，“龙建华是吧？我聘你为我们厂的技术负责人，年薪十万，怎么样？”
龙建华哈哈一笑，“潘老板的好意，我在此感谢了。不过我目前没那样的打算。”
来香岛不是为了给别人打工的。
他们公司有七十二台老式机床，如果都改造的话，能赚多少钱？
潘阿贵显露出一个老牌生意人的精明，“如果帮我的改造了，就不允许给别人的进行改造。”
他还想来这套。
“潘老板，如果这样，我每台要收五万元，并且只能答应你一年的时间。”
“华仔，你这样就不讲理了。”
“潘老板，改造一台，您最多两个月就可以赚回来。即使贵厂的老式车床全部改造，也就只有那么一点钱；可我花费了十六个多月进行研究，还耗资六十多万，代价很大的。”
“华仔，账不能这么算……”
“潘老板，那我帮您算算账……”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拉锯战，最终以平均三万二的价格，龙建华承包了兴旺机械七十二台老式机床的改造项目；同时也答应，在半年内不得帮别的企业进行改造，由此而要被留下两成的保证金。
第188章 招募第一人
潘阿贵找来一个兼职律师把合同起草完毕，龙建华确认无误后，双方签字画押，合同正式生效。
谈判是谈判，内含套路、风险，也争得面红耳赤；但合同一旦签订，双方的语气立马就平和起来。
潘阿贵把合同递一份给龙建华，然后握着他的手说，“华仔，什么时候开始？我可想尽快见到效益。”
龙建华呵呵一笑，“我也想快点完成。不过按合同要求，我只能先完成两台，等你们验收合格后再完成下面七十台。”
一个人，一天能完成两台就是很高的效率了。
如果可以，他都想一天改造完成，把这笔钱落袋为安。
潘阿贵哈哈笑道，“那是必需的。这是新生事物，做企业的不能追赶新生事物，否则不知道什么把厂子弄垮喽。”
龙建华点点头，“潘老板，我想到外面做齿轮，你派谁跟我去？”
潘阿贵拿起桌上电话拨了一个出去，很快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老板？您找我？”
潘阿贵点点头，“这是龙建华，华仔，我们厂那些老机床要请他进行改造，所有的零配件都由我们提供。这几天，你跟着华仔，他需要什么零配件，你就买什么零配件。”
接着拍拍龙建华的肩，“华仔，这是陈阿实，副经理，主管生产、技术兼采购。我去喝早茶，就不陪你了喽。”
知道人家这是在赶人，龙建华马上向他告辞，“潘老板，我去车间测量一下。”
进入车间后，陈阿实问龙建华想改造哪两台。
他看了一圈后指了两台产于五十年代的。
拆开测量一下有关尺寸后，询问厂里有什么现成的零配件，发现符合条件的只有三种，其余都需要到外面采购或订制。
两人坐上公共巴士到外面去采购和加工零配件途中，龙建华从他那里知道了潘阿贵和公司很多东西。
兴旺机械是潘阿贵在四十一岁的时候办起来，当时只有二十台老式车床；随着业务量的增加，他的工厂越滚越大，变成香岛第一大机械加工公司。
他也没别的爱好。除了每天上午出去喝个早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五十五天都在公司。
今天之所以现在才出门喝早茶，是因为保镖和门卫都被临时派出去有事，到现在还没回来。
公司支出的每一笔费用使用前都要经过他的授权，经他审核后才签字批准出账；业务承揽大部分是在喝早茶的时候达成的，其余部分是公司两个销售员揽回来的，或者是客户闻名而来。
虽然这企业是他自己的，但从不安排亲朋参与其余管理，三个子女有两个在鹰国读书，大儿子在香岛自办了一家电子厂。
陈阿实1952年生人，高中毕业后就进入兴旺机械，由于肯动脑子，从车工一直干到现在的位置，成为除了潘阿贵之外的三巨头之一，另外两巨头是销售主管和财物主管。
龙建华暗暗惊讶。虽然潘阿贵不让亲朋进入工厂看似会少很多矛盾，但他这个管理架构也是太粗放了一些，而他把企业的权力也抓得太多一些。
这样的管理模式，也不知道他一天要工作多少个小时。
他遇到的时期很好，碰上了米国和岛倭国的产业在转移；他的胆子也很大，一个对机床什么都不懂的船老大，一下子就倾尽家产买来二十台二手车床。
五十年代的香岛，也和即将到来的内地一样，遍地都是黄金。
只要位置站得对，猪都可以飞起来。
找到铸造公司，陈阿实联系到负责人，说想今天做两个铸件出来；在获知当天要出产品、需要增加两成费用的时候，他犹豫了。
钱的问题，不在他的权力范围之内。
龙建华却马上拍板，“做！”
两成费用不过三百来块钱，两天时间就可以赚回来，关键是他也不想按正常排队走，都三天以后去了。
虽然只在大学金工实习的学过铸造，但龙建华自觉其水平比铸造公司的技术员强，因为他知道一些关键点。
现场和生产主管、技术主管以及模具制作人一起把图纸画出来，把有关要点讲清楚，并看着他们把模具做好，时间已经到了近三点。
龙建华请陈阿实到外面的小饭店吃个中饭。
两菜一汤，花了八十七元。
陈阿实想表现一下，争着付钱，“华仔，我来付。”
龙建华笑道，“这顿饭该我请你的。很不好意思，让你到这个时候才吃饭。”
陈阿实摇摇头，“今天我是学到了。就凭学到的知识，都应该由我来请你。在这里，把一些关键技术清楚地讲给别人听，没人会这样做的。”
看到龙建华有些出神地看着他，“就是这样。华仔，你不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话吗？大家都要留一手的。”
龙建华呵呵一笑，“这里面的窍门，只要他们摸索，迟早也会总结出来的。再说，我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这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付完饭钱后，龙建华拍拍他的肩，“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出来做？”
陈阿实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们很熟吗？
不过他马上把那神色收了起来，“还是机床改造？”
龙建华摇摇头，“不是。机床改造不可能，已经和潘老板约法三章了，半年内不能给别人改造，不然会扣掉百分之二十的费用。”
虽然只有四十六万，改造十六七台就可以冲抵损失；但人之所以是人，必须讲诚信不是？
看到他沉默不语，他加一把火，“我想办一个电子加工方面的企业。如果你能来，我可以请你当厂长，负责公司的一切事物；当然，人事任命和薪金架构还得是我说了算。”
能在这么一家企业干到副经理，掌管主管生产、技术兼采购，说明潘阿贵是很看重他的，而他自己也有很强的能力。
陈阿实有些动摇，但嘴上还在说，“潘老板对我很好的……”
龙建华打断了他的话，“你可以入股企业。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一百万股本，你拿出十万，我让你占百分之十五的股权；你拿出八万，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权。至于你的工资，年薪先定十万，随业绩的增加而调整。”
甜头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猛。
简单粗暴，让人很难拒绝。
陈阿实看着龙建华，嘴巴张张，不知道要说什么。
龙建华拍拍他的肩，“先考虑一下，我把这些机床改造完成还要四五天时间。不过，也不要考虑太久。”
此后出去买伺服电机等零配件，陈阿实都心不在焉。
第189章 改造成功
龙建华把球扔了出去，就看陈阿实愿不愿意接了。他可不想在这事上面耗费更多心思，一门心思地想把这一百八十多万快点落袋为安。
在香岛，他这样的人才还是有一些的。
工业快速发展这么多年，总有一批有能力的人会表现出来.
十万年薪，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他现在估计不到八万。
还有一点能让他欲罢不能的应该是股权，相当于是老板之一.
想要自己办企业，他资本不一定够，现在有现成的老板当，何乐而不为？
至于人事权和财权，哪个时候不是老板说了算？
确实，陈阿实在头有点昏，被龙建华的话震惊了。
在龙建华把其余人全部赶走、独自一人到一台老机床前又磨又钻后，他到办公室看公司材料清单，感觉看不下去；
到生产车间，远远地看着龙建华一个人在那里工作，又转头就走；到仓库里检查一下库存，又老是数错……
待改装的两台车床都是用来加工粗车柱头的，由于效率低，十二个小时都只能加工一百二十来个，故而操作机器的是来个六十多岁的工人。
到了这个年纪，一般的企业不愿意招聘他们，而此时的香岛没有老年福利一说，所以他们来赚一点是一点，也能给家里增加一些收入。
即使已经到了下午六点，不到两个小时就要下班，龙建华要这两台机器停机进行改造，两个工人还是很不高兴。
两个小时就是二十个柱头，十块钱。
陈阿实安排一下就走了，而龙建华则告诉他们，今天的产量不会少，反而会更多；让他们两个离开这里，到车间外面等着，等设备改造完成后再进来操作。
他们两个带着疑惑走到车间门口，却并没离开，时不时伸进脑袋看看。
这种老式机床的改装，国内在六十年代就有工厂改装.
为什么没能推广，因为一种机床不止生产同一规格的产品。每次要更换品种，就要重新改进。
兴旺机械不一样。他们的每一台机床都只生产同一种产品，做到了专业化，满足改造的前提。
十九点二十，潘阿贵带着陈阿实三人走进车间，在机器轰鸣的声音中大声问，“华仔，什么时候能弄完？”
龙建华转头也大声回应，“这一台马上好，另一台八点以前搞好！”
这一台的两个伺服电机已经安装完毕，只等调试线路和电源即告完成。
想一下后，他要潘阿贵安排人来调试线路和电源，自己则去安装第二台。
调试的人需要懂行，就不会有懂行的人来看自己改造了，而这个人只有陈阿实。
陈阿实刚刚将第一台调试完毕，龙建华这一台又安装完毕。
龙建华大声问道，“潘老板，可以叫人进来学习了！”
潘阿贵招招手，将那两个操纵这台机床的老工人叫进来。
龙建华大声给他们讲解一下操作注意事项，并把重点再重复一遍后启动车床。
电源接通，主轴快速旋转，经过桥齿轮带动光杆，光杆上的蜗杆传动蜗轮带动纵向凸轮……
“呲～”
在刺耳的金属切削声中，一圈圈暗蓝色的铁屑卷起，一根粗车柱头很快切削完成。
“咔哒！”
拨杆推动横向车刀前行，加工好的柱头部分被切割下来；弹簧卡头松开，余料跟着滚落到弹簧卡头下方的铁盒中。
车床继续自动运行，直到将送料架上的三根原料加工完后，龙建华脸上露出笑容，而潘阿贵和那两个操作工更是狂喜。
龙建华对潘阿贵说，“潘老板，你们拿去测量一下吧。”
马上有个女工拿着游标卡尺过来，测量了一下说，“都合格！”
龙建华对潘阿贵说，“让他们操作一下，看看一个小时到底能加工多少？”
潘阿贵哈哈一笑，“看看！”
龙建华问道，“谁操作这台机床的，亲自操作一下。”
一个老工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走到机器旁，把里面毛坯料取出，轻轻地放在给料的角铁架子上。
随后按下按钮，机器再次启动……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柱头不断从卡头连接处切下滚落……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每掉落一个，潘阿贵就哈哈笑一声。
“半个小时四十一个！”潘阿贵大叫一声。
要知道，这个老工人即使一刻不停，每个小时也就能生产五个。
按这样的速度，一个半小时就能完成他以前十二个小时的工作量。
潘阿贵想看极限，那个老工人也想趁机多生产一些，都没停下来的迹象。
龙建华没管他们，叫上另一个老工人去开动另一台刚刚完成电源和线路调试完成的车床。
这次龙建华不再亲自操作，而是由那个老工人自己动手，他只是在一旁观看。
“嗡～”
车床主轴快速转动的声音响起，坯件滚到卡头后，联动装置迅速固定到弹簧卡头上。
两台伺服电机同时启动，车刀精准地进到预定位置，冷却液第一时间覆盖刀头部位。
“呲～”
蓝黑色的铁屑丝从工件周围飞落……
“咔哒！”
第一个柱头掉落盘中。
“咔哒！”
第二个柱头掉落盘中……
“一小时八十一个！”
陈阿实挥着胳膊大叫一声，兀地发现周围静悄悄。
潘阿贵点点头，也按捺不住激动说，“不但产量增加，噪音也轻很多！”
其余的机器已经停了，只有这两台还在工作，车间那些操控老式机床的人都围在周围。
“这两个仆街发啦，多生产这么多。”
“CallLaoYe！这是老板指定改的。不要着急啦，我们的也马上要改啦。”……
九点半，车间剩余的坯料全部加工完毕，潘阿贵拍着龙建华的肩哈哈大笑，“华仔，今晚好好喝两杯！”
龙建华用干净抹布擦擦手，“今后再吃吧。我还得赶回九龙，没巴士了。先把这两台的钱给我再说。”
这是约定。这两台的钱验收完就要给，其余的再按合同来。
口袋里不到八千块，不稳心。
潘阿贵哈哈大笑，“那就不耽误你了。阿玲，把钱给华仔！”
揽着龙建华的肩膀就往外走。
他很高兴啊。
两台机床经过这么一改造，效率大大地提升了，关键还达成了半年才能给其它厂家改造的协定，这等于多给了他半年，那该击垮多少小企业？
想想都爽！
陈阿实看着龙建华的背影，眼神满是佩服。
第190章 飞来横财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四十，龙建华直奔巴士站。
兴旺机械位置比较偏，距离巴士站有差不多五里，中间还有一里多荒无人烟的小丘陵。
六万四千块，很薄的一沓，因为人家给的是一千元一张的大票子。从李光海他们那里拿到的那一沓八千块钱的纸币，都是十块一沓的，比这个还要厚一些。
所以虽然多了六万多块钱，背着的小包并没变大。
在九队的时候就已经锻炼出来，他走路的速度比正常人要快很多；现在着急去赶巴士，速度就更快了，在旁人看来如同小跑一般。
不断超过一个个路人，甚至不慢于骑自行车的人。
走了两里多进入小丘陵地段，这里已经看不到有人在路上行走，只有间距一百五十米的昏暗的路灯把树影倒映在路上。
他正健步如飞地走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
不对，这是枪声！
吾草！还上演枪战了？
不会是警匪大战吧？
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丘陵里面。
他连忙停下，犹豫着是继续上前还是后退之时，前面有三人骑着自行车飞速朝这边驶来；后面一辆摩托很快超过他们，嗖地从他身边驶过。
噼噼啪啪的枪声还在继续，一个骑自行车经过他身边的男子朝他喊了一声，“跳灰，快离开。”
“跳灰”在黑社会中的暗语是“零售**”。
零售怎么还打起来了？
他没时间想为什么打起来，转身就跑，追着那人问了一句，“到巴士站还可以从哪里去？”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往南走，有一条更近的小路。”
龙建华对香岛不熟，不然也不会顺着这大路走，而是走南边的小路；那里有零零星星的房子，还有一些工厂，路途也短了近一里。
听了他的话，龙建华终于明白为什么越往前越少看到人，原来人家插到南边去了，可笑自己还自以为走得很快。
人往往就是这样。自己觉得做得很好，做得很卖力；结果呢，人家有更好的方式去完成同样的事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快速走下公路，在笔直朝西南走去。
石挡跨石，树挡……绕树。
方向不变，就是西南。
拿冷兵器的不是很怕，但热兵器就不同了，不能立于危墙之下。
南边的小路确实不远，可能还不到三百米。
站在小山顶就可以看到，同时还可以看到巴士站台那里的灯火通明。
小山坡还没下一半，听到零星的枪声朝这边移来，还伴随着叫骂声，
“衰仔，敢诈我老宏，你是在找死！”
“傻仔，你既然已经来了，就留在这荒郊野外好了。”
哇靠！这两人从前面插过来了，就在龙建华前方七八十米远。
他稍稍改个方向，朝南笔直加速走去。
惹不起，躲得起。
好好的不在路上方枪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叭！”
“叭！”
又是两声枪响。
龙建华赶紧站在一棵小树后，转头看向那两个人的位置。
前面那个黑影缓缓倒下，后面那个踉跄了一下后缓慢朝前走动，哈哈大笑，“傻仔，我哋睇你怎么走！”
“哈哈，傻仔，你走……”
他却没发现，前面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人艰难地翻身坐起，朝追者扣动了扳机。
“叭！”
一点微弱的光发出，后面那个踉踉跄跄前行的黑影轰然倒下。
前面那个黑影也缓缓倒下。
在那点微弱的光亮中，龙建华看到后面那个人手上有个小箱子。
“跳灰”，意味着不是有货就是有钞票。
龙建华脑筋急速转动了那么一瞬间，决定继续前行；无论什么都不去拿，谁知道他们死了没有。
再说，枪战已经过去五六分钟，附近的阿Sir就要来了；到时候被人家误会成同伙抓起来，得耽误多少时间？
不过，他很小心地微调方向，继续朝西南走去。
“叭！”
龙建华吓了一跳。
在他前面小树上，一根小枝条正晃晃悠悠往下坠落，发出哗哗声。
后面那个家伙又缓缓地坐了起来，正拿着枪指向这边，声音很微弱地说。
“嗰傻仔，睇嗰傻仔死了冇有。”
龙建华连忙说，“死了，没动弹了。”
那家伙的枪口还在晃动，“给你红衫鱼，送我睇医生。”
死都要死了，还去看什么医生？
这种人，死上一两次都不过分，还想胁迫自己送人去医院？
但他不敢挑战热武器。
龙建华慢步走向那个衰仔，心中急速盘算着。
以至于在距离只有十来米的时候，他踢到一块石头，往前倒去。
接着，他顺势一倒……
顺势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过去，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沉闷的一声响，那衰仔仰天就倒，手中的枪离手。
龙建华左手在地上一撑，急速冲向那衰仔……
扫了这个瘦瘦的垂死衰仔一眼，发现他右胸有一个窟窿正在往外面涌血，嘴角也在淌血。
强弩之末，也敢来吓唬人？
既然想送我个箱子，那就收下！
捡起他身旁的箱子急速跑向巴士站，边跑边打开。
他的脚步迟滞了一下，里面竟然是美刀。
五沓百元面额的，十五沓五十面额的。
十万五的美刀，按现时的汇率四点五计算，六十多万港币，很大一笔数目了。
发财了！
飞来横财！
贩毒的人竟然有这么多美刀，实在令人想不到啊。
他把二十沓钞票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袋子里，接着把箱子合上扔向下方。
好像心情就那么一下有点加速，马上又恢复到平静……
警笛声鸣响由远及近时，他已经来到巴士站，和寥寥几个在此候车的人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小山包。
别人是怕枪战之人从山顶上冲出，他却是在惊讶。
这群战的规模还真不小。
他经过的地方是大路之下，竟然还发现三具尸体；大路及以上，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那里才是主战场。
那些跳灰的家伙应该不会想到，果实被一个完全陌生的家伙摘走了，而他们却白白地非死即伤……
十点四十，今天的倒数第二班巴士到来，龙建华和其余四个人接连上车，看着警车“无敌无敌”地闪灯驶来……
走了，拜拜！
第191章 一锤子买卖
回到三人居住的宾馆已经十一点五十，李光海和陈盼海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龙老弟，这时候才回来，吓死我们了。听说香岛的治安很不好，今后可要天黑前回来。”
“是啊。这里是繁华地带，比其它地方要安全很多……”
听两人的絮絮叨叨，龙建华倍感温暖，从袋里拿出二十张千元港币，“我今天赚了点钱，先把两位的账还了。”
李光海的脸马上红了，脖子也粗起来，伸手挡住递来的钱，有些怒道，“龙老弟，你这是干什么？”
龙建华摇摇头，“办证花的是你们的钱，换的港币也占了你们的便宜。现在我赚了点钱，多的就当是我请客吧。”
把钱放在桌子上后问道，“两位今天有什么收获没？”
一听这个，李光海也不再争执，“收获不小。不但风扇可以做、猪肉可以做，我们还找了一些掮客，说是可以联系人员办工厂……”
陈盼海苦笑，“办工厂的话，我们的本钱太少，三五十万？开汤都少了。办一个电子加工厂至少需要八十万，办一个规模食品厂要一百二十万。”
龙建华淡淡地问道，“你们两个自己想干什么？贸易，还是企业？”
李光海摇摇头，“企业是没法干，我们从来都没进过，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管的，还是贸易的靠谱。”
龙建华哈哈笑道，“贸易就做过？以前那个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也是最简单的。管企业也不难，无非就是管人管事；再说，做贸易也不能只有你们两个，也应该成立一个公司，也是企业。”
陈盼海拿起一张桌上的港币，惊讶地问，“这就是千元港币啊？龙老弟，你今天赚了这么多钱？”
龙建华摇摇头，“自然不只赚了这么一点……你们好好想一想，看自己想干点什么，我可以投资。”
看到他们一脸纠结，他笑道，“不用这么急着下结论，调查个几天再说。”
李光海苦着脸说，“建华，住在这里一天二百块钱，我的肉剌剌的痛，要不我们找一个偏僻一些的地方住吧？”
陈盼海连连点头，“你现在有进项了，可我们只出不进呢。”
龙建华哈哈一笑，“你们不是说这里安全吗？钱是什么？钱是w八d，没有就去赚！如果早定下来，我们就要租场地作为公司办公室，这些，你们都要去打听清楚。”
“我这里有十来天时间都会这么晚才能回来，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陈盼海连忙说，“建华，要不我们去帮你的忙，也比看着只进不出强……”
龙建华摆摆手，“我是帮人家改造机床，你们帮不了忙。只要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子，一天二百来块算什么？”
待龙建华进入房间后，李光海叹了一声，“我说龙老弟不是一般的人物，今天就得到了验证。一天至少赚两万，牛人呐。”
陈盼海点点头，“在沙鹃，我就看到他似乎对贩卖铜钱不是很热心，好像就是因为赚钱而赚钱；说不干就不干，魄力真不小。我还是搞不明白，才半年多一点，他怎么就能帮人家进行机床改造呢？”
“人家现在不是研究生吗？研究生多厉害？大学生都没几个，他竟然读上研究生了……人呐！”
“你说他投资，什么意思啊？”
“这不和我们合伙倒腾铜钱、换港币一样吗？按份子出钱，按份子分红。”
“如果成立公司，会不会不一样？”
李光海沉吟了一会，“建华不是要我们去打听吗？这个也是打听的内容……睡觉，今天腿都走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龙建华和两人吃完早餐后，到银行开了一个美刀账户把美刀全部存入；又开了一个港币账户，存入四万五千，其余的做零花。
家中有粮，心里不慌，这就是他现在的心态。
有已经进账的，有马上就要进账的，还有很快就要开办的企业，心情不爽都不行。
从红磡坐巴士到大埔工业村需要一个小时，他今天上车已经近十点。
越靠近那里，有关昨晚的枪战传闻越多，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讲，仿佛自己都亲历了一样。
“昨晚那群扑街，双方五十多人，打了一个多小时，吓得方圆十里的人家都关在家里哆嗦。”
“是啊，听说重案六组都过去了。抓了三十多，跑了二十多，还打死十多个。”
“我听说是打死了二十多个？”
“啊呀，那可能是我没数清楚。你们知道的，路灯太暗，远一点根本就看不清。”
“有人说为首的没抓住，把钱拿走了，害得那些阿Sir在方圆十里排查到天亮，刚刚收队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龙建华眯着眼睛靠在靠背上，把接下来那七十二台机床的改造流程进行梳理，如何才能做到在不泄密的情况下，把时间缩短到最小……
潘阿贵看到龙建华，哈哈笑着拍他的肩膀，“华仔，你的技术好厉害啊！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如果把时间期限再往后延延，弄个一年两年该多好？”
龙建华淡淡一笑，“可以啊。延长到一年，每台增加一万五；延长到两年，每台增加五万……我干脆把改造的技术白给你们，权当是你们买断，今后绝不出去给人家改造一台。”
潘阿贵盯着他的眼睛，“真的？”
龙建华点点头，“比金子还真！”
潘阿贵犹不相信他的耳朵，“你说每台增加五万，你就把改造技术白给我们，今后你不再出去给人家改造？”
龙建华还是点点头，“没错。”
在潘阿贵看来，香岛的老式机床不说有五百台也有四百五十台；龙建华不改造，这钱他们可以去赚啊，这是多大一笔钱！
谁嫌钱多？
龙建华也有自己的算盘。
昨天改造两台就花了一天时间，今后即使再优化，一天最多也只能改造四台，七十台就要十多天时间。
如果去请人来做这事，赚的钱确实要比这个多得多，但技术能不能保密还两说；对于他而言，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不但缺钱，而且缺时间。
第192章 注册公司
龙建华可以把改造技术卖给他，潘阿贵很高兴；即使龙建华要求在合同中写明这项收入是税后收入，他也很痛快地答应了。
龙建华也很高兴。在潘阿贵指挥人把余下的钱全部打进他的银行账户后，在这里待了四天。
第一天，他把所有图纸画出来，并给兴旺机械的技术人员进行讲解，安排他们据此去订购有关配件。
接下来两天，将潘阿贵找出来的九个人以及技术人员全部培训合格，两天时间看着他们各自成功改造三台。
第四天，他到那里转了一圈，很大方地免费为他们做了一次机床安全操作的讲座。相对而言，技术好掌握，但各种各样的安全问题却不一定能掌握。
在这样的企业管理中，根本就不重视安全这一块。一旦发生问题，双方都只认为自己倒霉。
连续四天，潘阿贵笑得嘴都没合拢过。
他已经接到了二百八十台老式机床改造的订单，每台包工包料七万五；他计算了一下，每台可以赚四万一千左右，意味着他马上就可以赚一千多万。
虽然被龙建华拿走近六百万，但他还是赚了近一半不是？
不过，他马上就苦恼了。
陈阿实向他提出辞职。
一个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比较全面的人才，竟然要去自办企业，他很搞不懂。
人是放走了，但年终近两万块的分红不会给，这个月的工资也不会给。
上个月的工资，也要扣一半……
旅店房间内，陈阿实的神情很正常，没露出一点激动或沮丧。
龙建华递过一杯茶给他，“陈生，向工作了十多年的老板告辞，没什么可说的吗？”
陈阿实摇摇头，“早先，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老板，所以犹豫了三天……”
龙建华笑着问，“是什么最终让你辞职？”
“龙生你的淡定。五天时间六百万，潘老板那么大一间工厂都赚不着，可你仿佛并没什么激动。”
龙建华哈哈大笑，“陈生，只要我们配合紧密，今后我们的公司每天都不止这个数。”
每天六百万？
陈阿实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如果把家里全部积蓄拿出来，拿到一成的股份，岂不是每天可以进账六十万？
我这辞职是多么的正确？！
回去一定要跟老婆讲清楚，能借多少就要借多少，力争拿到百分之十五的股权！
狠狠地搓搓脸后，他小心地问，“龙生，我们还是开办电子加工厂？”
龙建华点点头，“我们先要弄收音机、录音机、电视机，这个技术已经比较成熟，来钱快。”
这个时候，必须培育现金奶牛。很多事情都想做，也能做，但前提是有资金投入。
“所以，我想要你去考察这三种最先进的技术，以及我们在这里可以生产的可能。三天时间后，我们再到这里碰面，决定生产产品的顺序……哦，对了，你可以招两个人和你去跑。”
陈阿实犹豫一下后问，“龙生，我们的工资怎么定？”
龙建华淡淡地说，“相对于同类型企业，我们的工资要比别人高一成。”
看到陈阿实目瞪口呆的样子，又补充道，“我们要请香岛最好的技术工人、技术人员和管理者，如果有可能，还可以请外国的，所以不提高薪水是不可能的。”
陈阿实咽咽口水，“龙生，这可把规矩破坏了。”
龙建华惊一下，“这个也有什么组织的吗？”
随后摇摇头，“如果有，那你就想办法把这个加下去，反正要比同类型企业多一成。”
陈阿实的心有些痛。
平均工资算两千五的话，每个人每月就多支出二百五，一年就是三千；假如我占一成股份，每个人就要从我口袋里掏去三百。假如三百人，那就是九万，比我现在一年的收入还高……
龙建华仿佛知道他所想，笑道，“陈生，你拿出一成，说不定人家可以给你带来两成。高薪水有高薪水的好处，可以请到更好的人。我们不能只算小账，而把大头丢了。”
陈阿实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不说话。
龙生说得对啊。
假如他们能把产量提升两成，那我的收入不是更高吗？
他们拿走的只是九万啊。
我说龙生向我传递这样的信息后犹豫了这么久，原来人家早就用简单明了的数据打动了我的内心，让我能有勇气向老雇主辞职。
龙生好厉害！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干事，格局都要提升很多。
平静一下一下后，他还是有些激动地问，“龙生，如果三个产品同时上，我们能不能办得了？”
龙建华哈哈一笑，“陈生，每个项目需要投资多少钱还不知道呢。如果投资太大，我们能拿出那么多本金吗？先去调查吧，能上几个上几个。对电视机我不大了解，收音机和录音机同时上是没问题的”
陈阿实愁自己的钱少，龙建华也是如此啊。
那么多事情可做，可就是没钱，只能看着滚滚钞票流向别人的口袋，心有强烈不甘！
陈阿实离开后，龙建华也马上离开。
先是在公司注册地注册三个离岸公司：注册地为百慕大的重世投资股份有限责任公司，注册地为英属维尔京的重世电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注册地为开曼群岛的重世食品科技有限责任公司。
三家公司都是龙建华的独有公司，但后两者是前者的分公司。
成立这两家公司，就是用来与陈阿实、李光海等人合资的。
没错，在他心里已经选好了食品行业的产品，所以才注册一家食品科技公司。
之所以要李光海和陈盼海去调查市场，主要还是让他们熟悉市场环境，不至于太落伍。
对于陈阿实，能在一家排头兵企业担任副经理，他还是比较相信他能力的。
对于李光海，他也是比较信任的。因为他一直在寻找机缘，而且性格也很稳重，不会出乱子。
在这个时代，只要肯做事，贪心不大，他有能力将他们培养为顶级企业家。
很多人都有自己的能力，之所以没能成功，就是因为方向性错误，使得自己的努力进入死胡同，被后浪拍在沙滩上。
而有他这个截胡者在，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除非他们……不愿意跟着自己干。
第193章 申报专利
正在房间写专利的龙建华被外面走动的声音惊醒，拉开门一看，是李光海和陈盼海回来了。
笑呵呵地问道，“今天调查得怎么样？”
李光海哈哈一笑，“建华，这几天真是大开我的眼界了，感觉可以做的事情太多，遍地是机遇啊。”
指指陈盼海，“他已经决定了，准备和别人合伙开餐馆。”
“哦？”
前两天就感觉他有单干的意思，没想到终于下了决心。
“准备开在哪个地方？准备投资多少？”
陈盼海嘿嘿笑道，“我遇到一个同乡，他在新界那边开餐馆，说想扩大规模，还差几万块钱，看我入不入股。我看这些饭店的生意很火爆的，应该利润不低，所以想到他那里投点资，也帮忙跑跑腿。”
龙建华皱皱眉，“你们去那个饭店看过？他的生意咋样？”
他想的问题比他要多一些，都是一起来的，能想到的要帮他想到。
看到两个都有点懵，他淡淡地说，“新界又不远，花点时间去了解一下就是。”
现在内地的人还很单纯，可这里有的人已经不单纯了，能骗一个是一个。
老乡见老乡，背后捅刀忙，这样的情况又不少见。
陈盼海被他这两句说的有些焉，嘟噜一句，“我明天去看看。”
随后进房间洗澡去了。
李光海苦笑着摇摇头，“建华，你这两句把他打击坏了。本来对饭店就感兴趣，遇到同乡后，有些迫不及待了，回来一路都在叨叨这事。”
他呵呵一笑，“自己单独干，和别人合伙干，性质完全不一样的。合伙干，双方的想法是否一致，对方现在的财产、生意咋样，都是要考虑清楚的；自己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输赢都是自己的。”
“不说他了，你有什么想法没？”
李光海竟然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建华，我想干的事情多了，可钱不够啊。”
他笑道，“我不是说过吗？如果你们想干什么，我可以投资。”
李光海苦笑，“我想办电子加工厂，可需要投资百万；想开一个好一点的饭店，虽然只需要六十来万，但厨师不好请……关键的是，我带来的只有三万，现在花了近一千，啥事都干不成啊。即使你能投资，那也太多了吧？”
“我有一个项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那就是方便面。”
李光海马上露出喜色。这个项目，他也了解过，觉得可以做。
“这个项目，我在学校时就考虑过，工艺很简单，主要是设备的事情。初次投资可能会大一些，估计在四千万的样子。”
听到这里他的心凉了。四千万，他才三万不到，打汤都少了。
“如果你参与，只要你投资三万，我给你千分之一的股份。”
李光海马上激动起来。投三万就可以占到千分之一的股份，方便面的毛利在百分之三十，可以赚……
“但我也有要求，那就是这个工厂由你负责；如果想离开，也要在里面呆满十年。”
这个条件很简单。有千分之一的股份，傻子才不干呢。
接下来，他有如被冷水浇透全身，目瞪口呆地看着龙建华……
“给你的任务就是：要在八0年打进岛倭国，八一年在那里设厂；八二年至少要挤垮他们一家方便面厂，八四年要挤垮两家，销量要达到全球第一。”
半晌后，他狠狠地搓搓脸，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建华，你是说我？”
他点点头，“没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李光海口齿都有些不清了，“我何德何能去打败人家的企业？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吃过方便面呢？包得严严实实的，方便面是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
他哈哈一笑，“你以前没见过铜钱，却卖了不止百万；没见过港币，最后却成了贩子。见没见过，很重要吗？”
接着摆摆手，阻止了他试图说话，“我这不是说梦话，也不会拿钱玩水漂，毕竟我的钱现在还很少。”
“凭什么能击败他们，不全是要你用现在的产品，还有新型产品。这种产品我已经研究了三个多月。工艺和设备比他们的更先进，正准备申请专利；关键的是，产品比现在的更高级。”
李光海憋得脸发红，终于等到他说完，他语无伦次地说，“建华，你太高看我了。要一个只在厂子外面转悠过的人去管理一个工厂，还有这么远大的目标，我实在是承担不了。”
他哈哈大笑，“你以为香岛这些企业主最早都管理过企业？我和你说吧，很多都是五十年代米国和岛倭国转移产能的时候，把身家性命都赌上，这才成功的。三万港币对你而言，洒洒水啦。”
随后又严肃地说，“我是因为和你交往比较久，对你有比较深的了解，所以才让你来一试。当然，如果你真的没胆量，我就另找他人。”
李光海定定地看着他，“建华，你真的觉得我行？”
他淡淡一笑，“行不行，我说了不算，你自己说了才算。”
李光海又狠狠地搓搓脸，“我要仔细考虑一下。看看我有什么优点。”
说完，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呵呵一笑。
自己的优点可以通过别人的赞美获知，缺点就只有自己反省了；不是很亲近的人，谁愿意引起你的不快……
第二天，龙建华拿着热干面有关工艺和设备的专利去浩瀚律师事务所，找人家帮忙申报专利。
一个三十余岁的瘦瘦弱弱的精干男律师接待他，“先生你好，我叫宇文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他伸手过去，“您好，我想申报一些专利。”
呃，好像这话是多余。
不过，宇文星那句话不也是多余吗？
两人的感觉到刚才的说话有问题，相视哈哈一笑。
宇文星握过手后接过龙建华递过去的袋子，“您以前有查过这方面的专利吗？”
他哪有查过？只是记忆里的一些东西而已。
申报专利，如果人家已经申请了相同专利，再去申报就是浪费钱财；如果相似，结果也会差不多；如果有部分与别人的雷同，那就应该修改，或者绕过对方的关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