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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迈步从头越全文阅读

作者:择忘之     重生迈步从头越txt下载     重生迈步从头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迈步从头越全文阅读

0.0 楔子

    2015年8月2日,湖湘省首府经济开发区远腾机械工业公司董事长办公室,董事长龙建华和总经理龙文成并排各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龙建华在闭着眼睛小憩,龙文成拿着一些文件在翻阅。

    龙建华的样子有些疲惫,眯着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睁开,声音有些沙哑,“文成,公司现在是你绝对控股,可以排除一切干扰进行生产经营了。”

    龙文成有些内疚地说,“爹,如果不是我过去不懂事,公司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辛苦您了……”

    龙建华抬起手摆摆,“这是成长的代价。在亲情面前,对于家族式企业的经营,我们都没经验。不过,现在解决了,今后你的话语权就足够强大,你的意志就是公司的意志……”

    “爹,您真的不在公司内担任任何职务了吗?名誉董事长也行啊。”

    “年利润才一千来万、技术方向很稳定的企业,搞那么复杂干什么?不过,作为董事长任期的最后一天,为了企业的长远,有些东西还是要和你讲讲的。”

    “我们是机械制造企业,产品种类较少,技术也比较稳定。但还是要关注相关技术的发展,不能因为我们的产品质量一直稳定、有稳定的客户而产生丝毫大意;再就是人才,技术人员要重视,技术工人也不能忽视。对我们公司而言,优秀的技术人员比优秀的管理人员更难得,要随时把握他们的思想动态,越少流失越好。”

    “经历了六年多的管理混乱,有关管理人员要清理,制度要重新建设,质量管理体系更要严格执行。管事容易管人难,这一点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尤其是你妈和你舅舅他们留下来的一些祸害。”

    “还有一点要提醒你,不要轻易介入金融业。我们是搞实业的,对玩钱那一套不在行,没人家敏锐,也没人家那么多信息来源,盲目介入,很容易被钱玩死的。如果有好的产品、好的技术,我们倒是可以花钱引进,在这一点上要果断。”

    “研发部虽然现在只有六个人,表面看也没出什么成绩,但最好不要撤这个部门,我觉得这些人的素质还可以,能解决一些问题,比如跟踪世界相关最新技术和产品就有一套,每年都能申请一些专利,不管自己能不能用得上,万一有人看上也是钱。”

    “当然,这是我作为前任董事长给你的建议,最终如何,还是决定于你这个新任董事长。不过,我作为一个爷爷,一个父亲,还是希望你能谨慎从事,给我孙子一个富裕的成长环境,让他有足够的资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小家伙很不错啊,比你我都强多了。”

    龙文成松弛了面部肌肉,微笑着说,“我会谨慎行事的。”随后又有些不解,“爹,您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再次创业吗?其实您可以空闲一段时间,帮我找个后妈的。您有伴了,我们才能放心。”

    龙建华嘴角微扯,随后说道,“老伴这事,只能是随缘。空闲一段时间是必须的,首先是这三天的聚会,接下来准备去那几座山转转,吃吃素、练练套路,都是修心养性的好地方呐,快七年没去了。”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拿起来看了一眼,笑道,“你朱涵阿姨催我来了。”

    “喂,老朱,你在哪?……你已经到了?……我等会就到,还是老地方?”

    龙文成轻声笑道,“爹,其实朱阿姨很不错的,人家因为暗恋你而至今未婚呢。年龄都差不多,沟通也很顺畅,是时候走到一起了。”

    龙建华把电话收起站起,摇摇头说,“这事……再说吧……我走了!”

    看到父亲拉开门朝外走,龙文成连忙站起来说,“爹,要司机送你去。”

    龙建华头也没回地摆摆手,很快消失在楼道拐角,沿途点头回应几个员工的问候。

    走出门口的龙文成看着父亲消失在那个拐角,使劲地搓搓脸,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感觉压力大到我无法承受了呢?”

    看到父亲进入办公楼前私家车,他又揉揉脸,“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有悲伤的情绪?是心痛他这半年多来拿回公司主导权的艰辛吗?”

    进入车内,龙建华启动汽车,开启制冷,靠在座位上眯了一两分钟,然后睁开眼看向办公楼,自嘲道,“尔虞我诈半年多,这里终于姓龙了,希望文成能再上一层楼。”

    踩离合,松手刹,轻加油,松离合,车子启动。

    扫视办公楼一圈,公司门卫已将电动大门打开,他稍加油门,车辆快速驶出公司;离开大门时,没忘轻摁一下喇叭的礼貌习惯,也看到了门卫朝他敬礼。

    驶出大门右拐,街道上车辆不多,行人更少。

    点开音响,萨克斯乐曲声飘出,朱涵的电话又来了,“老同学,试卷背得怎么样?可不要打破惯例哦。”

    他嘴角咧咧,“放心好了,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的。倒是你可是要抓紧喽,今晚喝点小酒,就没多少时间背了。”

    这个聚会是高中同学组织的,都是一九七七年和一九七八年考上大学的,现在大多数在首府,外地也有几个。组织者是一位正处,一位副省这次也确定要参加。除了龙建华,其余不是在政府就是在事业单位,朱涵就是本地一个985大学的留洋教授。

    聚会的目的就是聚聚,交流交流感情,每五年一次,已经进行了五次。聚会上有一项固定不变的项目,那就是“抽奖”,抽的题目是那两次高考的试题,把抽到的题目写出并做出答案,题目没写对者或答错者要享受罚酒一杯(二两)的待遇。

    为了不喝那罚酒,每个同学都是竭尽全力地背,龙建华也不例外。不过他的记忆力超强,五次聚会中,从没喝过罚酒。这次虽然有半年多都在就公司股权问题与原“外族”斗智斗勇,但也没把这回事忘掉,一直抽空进行温习。

    驶上绕城高速,车辆陡然增多,龙建华笑道,“现在车多了,等会再聊。”

    电话那头传来爽爽的声音,“等会见。”

    右手把手机放向扶手箱,左手把住方向盘缓慢左转,只见左前方隔离带护栏极速飞来,一辆大货车车头高高扬起,穿过隔离带,径直冲过来。

    他下意识急刹,小车还是极速向前,那腾空的大货车头飞落地面,弹跳一下继续向前,瞬间来到他的车顶。

    身体撞在方向盘上,来不及做出任何自主反应,他瞬间陷入无边黑暗,意识在虚空中飘荡,大量不明思绪、情绪纷纷渗入其中……

第1章 重回1976年

    “龙建华,你醒了?感觉怎样?要不要吃点饭……”

    “床上”躺着的青年睁着眼睛,两眼迷茫、直直地看向前上方,没有回答那道声音。

    这是哪里?幽暗的空间,灰色的木板,还有天上的星星……

    脑袋中的记忆在迅速涌现,这是插队所住的房子!

    我不是开车遇上车祸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掐掐腿,却发现双手使不出一点力气,移动都很困难。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好家伙,你这一躺就是两天,如果再不醒来,我们就要把你送去医院了……”

    思路被声音牵引。慢慢把目光聚焦,龙建华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昏暗的灯光下,那团黑影越来越清晰,是队长陈大牛。

    很多东西快速在脑海出现。同样是昏迷,那次可只有半天啊。那是双抢的最后一天,在挑稻谷回晒场的途中昏迷的。

    终于有了一些力气,双手移到大腿旁,两手食指和拇指掐掐大腿,有感觉!

    这么说,我还是龙建华?真的回到七六年了?躺了两天,这是八月二号?

    陈大牛还在唠叨,“你一个小青年逞什么能?担五十斤都很勉强,却要担六十斤。如果你真的出了事,要我们怎么向组织交代?说小一点,你怎么向你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交代?今后可要注意,不能干自己力不从心的事情,你只有十六岁,今后还有很多时间;你这样从没干过农活的,需要一步步适应,不能想着三两天就可以赚十分工……”

    听着唠唠叨叨的话语,龙建华忽然想接一句,“这次逞强,真的把蛋扯到了。”

    想张张嘴说话,觉得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好一会才说出,“大牛哥,辛苦你了。回去吧,天黑了,明天还要处工呢。”说完想哭,眼泪从眼角流出。

    陈大牛还在继续,“你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我们都感到奇怪,怎么一躺就是两天。想我们过苦日子那会,最多也只昏过三四个钟头的。”

    显然,陈大牛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只是在自说自话。

    “我说建华,你可不能有事。你是我们生产队唯一的知青,我们还等着你帮我们增产呢。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早稻只有三百来斤一亩,交了五十斤公粮,没多少了。”

    龙建华终于发出了声,“大牛哥,辛苦你了。回去吧,天黑了,明天还要出工呢。”他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只看到外面已经是月色满天。

    “没事,现在才九点多。”

    龙建华攒攒劲,缓慢坐起,“九点多,已经很晚了。路上有蛇,还可能遇上野猪,不安全。如果你出事,我对不起嫂子,生产队今后也没办法弄了。”

    “能出什么事?蛇?打死。野猪?跑就是……你真的没事了吗?我给你带了一点饭菜,纯白米的。”

    龙建华想哭。现在的白米饭,对于一个生产队员来讲,是一种很奢侈的念想。陈大牛给他带来纯白米饭,不知道要消耗人家几天的口粮。

    “谢谢!我等会再吃。”

    陈大牛从地上拿过一个食盒,“你先把饭吃了吧,我好把碗带回去。”

    龙建华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吃。要不你把饭菜倒到我的碗里吧。”

    两天没有吃饭,虽然现在饿得直冒虚汗,但也不能现在就吃,这是前世在胆囊摘除手术之后学到的经验。

    陈大牛看了他一会,转身走到墙角,拿起他的饭盒,“行,那我就倒到你的饭盒里。”扭头看到“床”边的几本书,又说道,“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床边还摆书。”

    陈大牛把饭菜倒进饭盒,把饭盒放在“床”上,顺手把碗放进食盒,“那我就走了。”

    拿出一把竹片在灯上点燃,屋内骤然大亮,拉开门,一只脚跨出门槛,回转身说,“你记得关门,不要让野猪进来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明天也出不了工,那就别去了。”跨出另一只脚后,又把门带上。

    龙建华把视线收回,陷入回忆。

    七月三十日来这里报的到,恰好遇上双抢尾声;三十一日下午挑稻谷的时候,原本挑五十斤还比较费力,被人家一激就去挑六十斤,结果还没走一里就两眼一黑。

    三十日晚有野猪在屋外转悠,紧张得没睡好觉,这也是力不从心的原因。在家里的时候,六十斤还是没问题的,偶尔还挑过七十斤。

    抬起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脸。

    痛!

    妈蛋,我确实是重生了!

    我还是我,还是龙建华!家里还有身体虚弱的爷爷奶奶、努力上班养家的父亲母亲和营养不良的妹妹。

    前世,爷爷奶奶因为身体的原因,都是刚过七十岁就去世,基本没有享到自己的福;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小他两岁的妹妹因为关键时期营养不良,导致身材矮小,七七年考上一个中专,婚后在感情问题上却并不幸福。家里只有父亲母亲拿工资,在把爷爷的积蓄消耗完毕后,依靠那点工资养活六个人,过得很艰苦,现在正是最艰苦的时候。

    重生了,自己有丰富的知识和技能……可又有什么用呢?不能倒腾,不能办厂,外出都要开介绍信,甚至没机会打工。

    在这偏僻的山村,除了赚工分就是生产队的劳务输出,难道还要像前世一样,在这里辛勤劳作一年多,然后参加高考?那可真会郁闷死一个第一学历为重点大学毕业、后来又上过EMBA的中型企业老板。

    肚子传来的咕噜噜响声,接着放出一个闷屁,把他的思绪拉回,可以吃饭了!双手撑“床”,缓缓站起,浑身虚汗直冒。

    弯腰拿起饭盒,里面真的是白米饭,至少有三两米,菜是丝瓜和茄子,里面还有很多块肉片;走向门边把门拴好,俯身从水桶里舀出三分之一瓢水,连续喝了两小口水,把剩下的水倒进饭盒,。

    外面,“哼哼唧唧”的野猪声再次传来,野猪群又从南面来了。

    拿起一双筷子、端着饭盒缓缓走到“床”边的木墩上坐下,慢慢地搅拌着饭菜和水。米饭虽然有点稀,但还不够稀。

    野猪群来到了屋坪,走路的声音愈加清晰,低沉的哼哼唧唧声很嘈杂。

    龙建华端起饭盒送到嘴边,一拔一大口,慢慢咀嚼,越嚼越甜。

    野猪群在屋坪上戏耍莫约十分钟后,从屋坪前面进入树林,嘈杂的哼哼唧唧声逐渐远去。

    “希望不要去祸害队里的红薯地。”

    最后一口连汤带水的白米饭进入嘴里,他全身已经虚汗淋漓,饭盒也是干净如洗。

第2章 低调是王道

    龙建华把筷子放入饭盒,饭盒放到地上,缓缓转身仔细看一下自己的家。

    这栋房子建于解放前,只有一间房,建在山岭上,距离队里其它最近房屋的直线距离五百来米,如果走路却有一千五百多米,充分体现了山区“望见屋,要走哭”的特点。据说原本为瞭望用,后来解放了,这一功能丧失,房屋也被荒废。

    龙建华刚到时,陈大牛征求他的意见——是到社员家里住、搭伙,还是单住一栋屋子时,他觉得与人家不熟,不想住到人家楼上,所以选择单独住,就是这一栋。

    当陈大牛指着这栋屋给他看时,他的内心是极度绝望的。当时,这栋屋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架子,上无片瓦,一块挡板都没有,哪能住人?

    当时陈大牛呵呵笑着说,“也不要急,很容易解决的。”

    他站在坪里大声吆喝几句,大体的意思是:那里现在要住知识青年了,谁以前在那栋屋子拆过木板的,把木板还回来,每块木板还要搭上五块杉树皮,多了更好。

    除了那些在割禾苗的妇孺,所有男劳动力全都停下手里的活,马上跑回家。龙建华和陈大牛到“屋子”后不久,他们就扛着木板和杉树皮,带着工具到来。

    来到这栋屋子的时候,他的心更凉了,地上不但长满了灌木、刺蓬,地面还满是野猪粪。

    在看到陈大牛带着社员叮叮当当将木板钉好、房顶用杉树皮盖好之后,虽然屋子的上半部分还是空空如也,但至少可以防止蛇类进来,他才稍许安心。

    初时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带来的一个箱子、一床被子、一副床单、一个饭盒、一个手电筒和一只铁桶。后来陈大牛给社员安排一下,有的拿来一些稻草帮他铺在地上作床,有的拿来木墩当凳子用,有的用箩装来一些蔬菜,陈大牛给了一盏马灯和一把柴刀,把“家”又充实了一下。

    经过半天的劳作,他把屋里和屋坪里的灌木和刺蓬清理干净,找来石块在屋外和屋内各垒砌一个简易灶;出去搜寻一圈,借回一个铁锅和一些米,渡过了第一个下乡的夜晚,也感受到了一个晚上野猪带来的恐惧。

    “这也太简陋了一些,不能就这么过一年多啊。大牛哥这锅,得早点还给他,他家现在只能用大锅炒菜呢。还要买一个煮饭的铁鼎、炒菜的铲子、菜刀、油盐罐、盛米的家什、镰刀、蓑衣、斗笠……买的东西多了,都要钱啊。”

    缓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栓,打开屋门。

    蓝蓝的天上,一轮弯月悬在空中,把屋前树林的倒影映在屋坪上。微风刮得树尖摇晃,树影在坪上左右移动,有如画家泼墨作出来的山水墨画。如果是前世,他也许会大吼几声,这也太有意境了。

    可现在,他只感觉到这一切都阴森森的,很瘆人。慢慢地挪动双腿跨出一尺多高的门槛,接着坐在门槛上,看着前方树木顶上白色的氤氲发呆。

    屋外的“灶”又被野猪拱倒了,明天还要重新再砌;那小堆柴也被拱得乱七八糟的,整整齐齐铺在地上晒的灌木也被弄得七零八落。

    龙建华狠狠地低声说道,“两头大野猪,六头小野猪,总有几头会成为我的肉食!”

    这个时候的野猪还不属于保护动物,只是山村里的祸害,杀之吃肉不用有任何思想负担。

    “切菜用手撕,炒菜用树枝,现在除了带来的钢笔、手电筒、洋铁桶和借来的锅、马灯,可以说是手无寸铁了,要想弄野猪,任重而道远啊。”

    一个经历科技高度发达时代的人再度回到这个年代,竟然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远处,哼哼唧唧声再度传来,野猪又出现了。

    他双手撑住门槛站起,转身回到屋内,迅速把门关上拴好,背靠着门直喘粗气,大汗淋漓。

    野猪群没再回到屋坪,而是从树林里直接离开了。

    “没有狭路相逢,它们又不会主动攻击,我为什么要怕?”一会后,龙建华有些诧异地自语。

    有了前世的见识,他很快平静下来,冷汗也收了,身上凉飕飕的。

    转身轻轻地拉开门栓,探出头去查看一下后,迅速提起门边的铁桶,取下挂在门上的毛巾,到坪上快速简单地冲了个凉。

    回到屋里后,把铁桶放到原地,毛巾挂好,把门拴好,“前世的记忆不能忘,有些东西总是有用的,要记下来才行。”

    找出一个写字本、钢笔和墨水来到“床”边,把马灯挂在木板上,开始记录起来。

    七七年和七八年的高考试卷是必须要写的,也是现在记忆最清晰的……

    身为机械制造企业的董事长,对机械方面的所有重大技术不说了如指掌,至少在某几个方面的记忆相当详细……

    作为一个汽车爱好者和汽车以及工程机械零配件提供者,对发动机、底盘、车身和电气设备的关键技术还是很有了解的,必需记录下来……

    第一学历的有机合成专业知识,竟然想不出任何一个技术,可悲啊。不过,绝大多数化工都有环境污染的可能,不想也罢。

    在这个时代,传呼机、手机、MP3还没出现,每个节点应该记;电视机还是十二寸、十四寸黑白的,大有潜力可挖……

    新型材料可以推动工业的进步,好像知道一些技术……

    数字机床用的不少,里面的技术也都了解个大概,机床是工业之母,这个得好好记下来……

    EMBA毕业的,怎么没有世界经济大事表和股市的波澜起伏呢?……

    企业管理的有关知识可以不记录,应该已经成为潜意识,但质量管理体系是要记下来的,ISO9000:2005要记,零缺陷理论、PDCA循环、6σ管理等就不记了,到时候买书看看就是……

    六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本子写满,第七个也只剩三页的时候,他拍了一下脑袋,“芯片、软件、液晶、电脑都给忘了,不应该啊。”

    合上第八个学习本,他嘴里喃喃,“还有什么被遗忘了的吗?”

    过了好一会,他拍了一下大腿,“我是中华小曲库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看着“床”上的十个本子,他苦笑道,“不应该把一般的歌写下来的,现在没地方记了。如果队里组织学习,没本子可用了。”

    发呆了一阵后,他吹熄马灯躺到地铺上,目光穿过墙壁上的空,自言自语地说,“这些东西一旦拿出去,都是惊天动地的,会不会被人家抓去切片?作为这个时代的先知,今后只能闷声发财,以后要低调……可是怎么才能快点发财呢?”

第3章 美丽威灵仙

    迷糊中,嘈杂的鸟鸣从四周传来。不一会,广播声传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龙建华从地铺上弹身而起,接着疑惑地扫视手脚,“年轻就是好啊,昏了两天,吃过一顿饭,一觉醒来就恢复了七七八八。”

    抓起两根茄子和葫芦瓢扔进铁桶,把毛巾搭在肩上,开门后提着铁桶来到屋坪;前方山顶云霞金黄,蓝蓝的天空上鱼鳞云点缀,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走到屋子左侧的水沟旁,把铁桶放下,跨过小水沟,对着前方的树林撒了一泡尿,打个寒颤,浑身舒爽。

    转身蹲下试试水,凉凉的,沁人心脾。

    把两根茄子在沟里上下左右全搓一遍后扔进铁桶;用瓢舀起半瓢水,连续吸几口“咕噜咕噜”漱口,接着把毛巾在沟里搓搓,洗一把脸,提着一桶水回到屋里。

    打开陈大牛借给自己的小木箱,里面的情况令他的心情坏了不少。对于插队青年,国家在第一年会提供一年的生活费和口粮,每月口粮十八公斤,生活费八元,可由于实际情况,这口粮只有二十斤大米,其余十六斤是干红薯米。吃过几顿干红薯米饭,简直不得下咽,也不知道前世那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

    没办法,为了填饱肚子,他还是用一个小竹筒盛出一筒大米、两筒红薯米放进铁锅,加水后盖上锅盖,生火做饭。据陈大牛讲,这个竹筒可以盛四两米或二两多红薯米。

    在米饭香夹带着粉尘味飘出后,把已经掰碎的茄子扔进锅里,洒在饭上。就是那么一下子,他感觉胃部传来绞痛,嘴里唾沫直涌,已经饿得不行了。

    不一会,些许焦味传出,连忙把灶内火退了。

    锅内没气味飘出后,揭开锅盖,软软的灰色茄子就出现在眼前,间隙中露出灰蒙蒙的干薯米饭。说是米饭,其实上面几乎看不到白米,全是灰色的薯米,大米全都沉底了。

    舌头在上嘴唇扫一圈,转身拿起饭盒,用筷子将锅内食物分为两半,拨拉出其中的一半,浇上二十来滴油,然后打开纸包装,用手抓起三粒粗盐放在饭菜上,用筷子快速搅拌。

    前面几口是快速吞咽下去的,感觉喉咙火辣辣。接下来,慢慢咀嚼,嚼碎的干红薯米产生的粉尘味掩盖了大米的清香,如同吞干粉;浓郁的菜籽油味闻起来很不舒服,但耐不住饥饿难忍,还是继续咀嚼,照样吞咽。

    广播声停止,龙建华的最后一口饭也进入嘴里,缓慢嚼碎并咽下后站起身,“为了生存,人的忍耐力还真是无穷。脑海里想奢,行动却能俭,看来还可以坚持下去。不过,得很快改变这种现状,要长身体呢,不到一米七,属于二级残废。接下来第一步就是要解决生活问题,吃上白米饭,饭菜分开做,吃上肉。”

    拿着饭盒走到屋外,太阳已经悬在远方山顶上,金灿灿的。阳光通过树林射向屋坪,树影把屋坪大部分覆盖。

    “今天又是大太阳。”

    到小沟把饭盒洗干净后放回原位,找到刀鞘,把柴刀插入,连刀带鞘放入箩筐中,再提着走到屋坪上。

    想了想,把箩筐放下,回到屋内把锅内的饭菜装进饭盒,撒上十余滴油,撒上一把盐,盖好后放进箩筐里。

    把中饭也带上,万一遇到什么好东西呢,可以节省时间……

    把门锁好后,提着箩筐从小屋南侧小路朝上走。这里没多少人走,小路基本被刺蓬和灌木侵占。

    他慢慢地往前走不到百米,就发现右侧一片芒草里有东西在动,蹲下捡起一个小石块扔去,两只硕大的兔子蹭地从里面跑出,竟然慌不择路地跑向他;见到前方有一个人,又掉头而逃。

    龙建华诧异了一下,接着很懊恼。

    如果反应快一些扔去柴刀,说不定能弄一只,可以解决几天的肉食问题。

    再往前走七十余米,龙建华忽然停住不动,脸色发白,汗唰地流了出来。

    在他前面十来米,一条乌黑的蛇盘在那里,盘的直径比小路还宽。在盘的中央,小臂粗的蛇前半身立起,蛇头看着这个方向,蛇信子在急速吞吐。

    呆滞几秒后,他悄然后退,来到一簇水竹旁,砍断其中一根拇指粗、六米来长的水竹,去掉竹枝,然后扛着朝蛇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是肉!

    重新回到那个位置时,蛇已经不在,可以看到前方左侧的灌木、蕨类纷纷朝两边倒,那是蛇在游动。

    “妈蛋,这里的东西还不少啊,都是肉食。”

    心中涌起莫名的小兴奋……

    此后,他遇到看不清的地方,都要用竹子扫两扫,防止被蛇之类的东西暗算,把它们惊走;还要把小路上的灌木砍倒,灌木是柴火,没有灌木的小路,视野更清晰。

    在低头斩除一株拦路灌木的时候,他看到右前一片厥里长着一簇麦冬,连忙走过去,踩倒厥,用柴刀尖在麦冬周围勾开土,然后双手抓住麦冬苗慢慢拔出,快速甩掉根系里面的土碎石,根系下吊着的白白的麦冬晃得他眼晕。

    把长在一厘米以上的全部摘下,结果有三十二颗,最长的有四厘米多,总湿重在四两左右,“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差不多就有六块来钱,只是不知道现在能卖多少,两个鸡蛋该有吧。”

    对于麦冬,他是的记忆是很清晰的。在几座名山休闲的时候,他就采摘过麦冬,也向那些药农问过折干率和价格,那时的麦冬价格每斤五十元,折干率因采摘季节不同在3.3-4.1区间波动。

    想想一个年入千万的董事长,现在有竟然因一两左右的麦冬而有些得意,也真是无奈到极致。

    把麦冬放进箩筐,朝四周扫视一圈,发现除单根或几根的麦冬苗,没再发现有五根苗以上的。

    沿着小路一直走到小沟边,左右看去,沟两旁都长着连成片的麦冬,埂上、坡上都有。趴在沟里喝了几口水,又掬起一捧水洗一把脸。发现了麦冬,今天已经不虚此行。

    前世插队一年多,他从没来过这里,看到这么多麦冬,反而不急着采摘,索性沿着小沟逆流而行,在走过莫约两里后,发现了小沟的源头,是从上方一快巨大岩石下流出来的。在流下陡坡的时候,扬起的水雾中出现一条条彩虹。

    龙建华看着这美景,呆呆地站了一会才把视线移开。

    水流两旁都是金银花藤,只是已经过了季节,藤上没有一朵金银花,这让他心情失落了几秒。很快,他把情绪调节到正常。今年的金银花季节虽然已经过去,但明年五月还会有的。

    把目光移向小沟下方,下方的场景让他的心快速跳动起来。在下方的山沟里,开着一大片小百花,每朵小花四片两厘米长的花萼,整个面积有两亩多。

    那是威灵仙,美丽的威灵仙!

    心脏快速跳动起来,可以听到胸腔内心脏浑厚而有力的“砰砰”跳动声。

第4章 “老友”秦文博

    稍微冷静几秒后,跨下小沟旁的小道来到威灵仙地盘的边缘,看到花中间都有一颗没成熟的种子,纠结一下后自我安慰,“威灵仙到处都有,就不等这些种子成熟了。”

    找到一株威灵仙藤的根部,双手抓住慢慢往上提。

    能动!

    抓住根部慢慢地拉,这里的土很松软,威灵仙的根系慢慢露出地面;抓着根部慢慢后退,露出的根系越来越长,心中的喜悦越来越强烈。

    最终拔出后,最长的根竟然有一人多高。而在这株威灵仙旁边,空出来了三尺多地盘,黑黑的湿润泥土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真是最适宜威灵仙生长的地方。”

    把威灵仙藤去掉,将根须盘起后掂量掂量,整株重量在五斤多,其折干率在2.5,这一株就有两斤。

    有了第一株的激励,他元气满满,接着一株株地往下拔去,小沟旁的威灵仙堆越来越高,直到精疲力竭。

    在小沟里喝了几口水后,把威灵仙的藤齐根斩断,把根须装进箩筐,很快就满满的;而那一堆威灵仙,还只消失一小半。

    抓起箩筐掂量一下,应该不到五十斤。

    “为了五十斤跑一趟,好像不划算,不如挑一担回去。”

    有了决断,他不再犹豫,专心拔威灵仙。

    拔出后,不再堆在一起,而是摊开,任其被阳光暴晒。

    专业分工,有助于提高效率……

    阳光照在身上,越来越热,汗开始流淌,有的汗滴直接从额头滴下地面,有的汇集到鼻尖或下巴后滴落地面;有的流入眼睛,他不得不用袖子不断擦拭眼眶周围;对于流入嘴角的,他吹气将其吹飞。

    在拔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口干舌燥,趴到小沟里喝了一肚子水。

    身影来到正下方的时候,他的衣服被汗水全部浸透,感觉腰酸背痛,脖子火辣辣的,头脑也发晕。开始那份激情已经消退,全身无力。

    直起腰看去,已经拔掉了三分之二,自我激励,“不能怕难,这都是钱。有了钱才能解决温饱,才能过上好日子……先歇息一会吧。”

    迈着无力的双腿,挺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向小沟,沿途把威灵仙翻个边。

    趴着喝完水后,拿出箩筐里的饭盒开始吃饭。随着最后一口咽下,喉咙里传来火辣辣的感觉,他满怀期待地想,“等把这些威灵仙卖掉,我就坚决不再吃这干红薯米饭了。”

    …不吃干红薯米饭,这是必须走出的第一步!

    扭扭脖子揉揉腿后,叹了一声,“耐力还不行啊,看来要把那些套路练练了。不过,首先要有足够的油和蛋白质补充。穷文富武,真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

    歇息一会后,站起来伸伸胳膊拉拉筋,挥挥拳头给自己加油,重新开始拔威灵仙的“大业”。

    在拨一株威灵仙时,根部怎么也拉不动,随即加大力量。根部动了,但根系并没缓慢出现。

    “这里的土比较紧,看来得今后用锄头来解决。”

    直起腰看向四周,只有一分地没被拔掉。那些拔出来的已经蔫蔫的,撒满一亩多。不少!

    抬头看看天,太阳已西冲,悬在山之顶。

    “应该是五点多快六点了,今天只能到这里。”

    从家走到这里,差不多五里,要挑着担,还要多次来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把一根直径在四寸许的竹子放倒,用无枝部分剖出长约一丈的细小竹篾,接着砍一段六尺长的竹节,两头斜着劈尖——一根最原始的扁担。

    看着地面零散的竹枝和竹尾,“这竹枝也值五分钱一斤呢。”随即笑道,“想来威灵仙不只五分钱一斤。”

    五分钱一斤的竹枝,他前世是卖过的。在七七年开春的时候,他和其他社员一样,吭哧吭哧挑着八十斤竹枝卖了四块钱,还高兴了好一阵子;买了几斤盐后,其余的都买了纸包糖。

    用竹篾捆好一捆威灵仙,抓起试试重量,二十来斤的样子,挺合适的。接下来,他快速对威灵仙进行打捆,直到把剖好的竹篾全部用完。

    抬头扫向周围,心中凉了一下,但马上喜悦取代。

    凉的是因为工作量还很大,捆好的威灵仙有十二捆,重量在二百四十斤左右,却还不到被拔出的两成。

    喜的是那都是大团结,这是现在最迫切需要的。

    太阳已经转至山后,阳光只能照耀远方,他拿起两头尖的竹节插向一捆威灵仙,挑到肩上又插进另一捆,抓住箩筐,挑起就回家。

    把一担威灵仙放在坪上,将箩筐放进屋里后,又快速走向威灵仙地。

    挑完四趟,天色已经朦胧,拿出手电再次上山。

    在挑着第五担回家,走到屋后百余米的时候,前方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是野猪!

    他连忙把担子轻轻放下,努力地平心静气;那声音还在靠近,他打开手电,照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在前方三百余米,两头巨大的野猪出现在树林中。

    两只大野猪看向手电光缓慢前行,露出长而弯的獠牙,大声叫着,六头小野猪也快速窜到大野猪的周围也大声叫唤。

    他晃动手电筒,照照大野猪,接着又照照小野猪,心跳又慢慢加快;到双方距离只有五十余米的时候,他的喉咙都有明显的震动。

    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能退缩!

    人都不怕,怎么能怕几头野猪?!

    野猪也许是真的怕人,也许是怕这成柱的光。在距离他还有十余米的时候,那头最大的野猪掉转头颅,转向南方而走;随后,另一头大野猪带着六个小崽子跟随而去。

    龙建华熄了手电,双腿一软,坐在一捆威灵仙上直喘粗气,过了很久才让急剧跳动的心平静下来。虽说野猪怕人,但谁知道带着崽子的野猪会怎样呢?

    “今晚不去挑了,明天再说。”

    挑着威灵仙刚走上屋坪,他的心又快速跳动起来,步伐也减慢了。

    在屋门前的地上,有一个朦胧的身影……

    应该是一个人。

    可怎么不出声?

    看到龙建华到来,那个身影站起来,“你好,我是秦文博,八队去年来的插队青年。”

    龙建华有一种扔下担子快速跑向他、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的冲动,但理智打消了这种冲动,挑着担子加快步伐朝前走,“你好,我是龙建华,才到没几天。”

    “我知道你的名字。在八队,你被六十斤谷子压晕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有的社员说你很勇敢,有的说你很傻、很蠢。现在没事了吧?”

    这话还真直接,和前世一样。前世也是今天来的,不过龙建华忘了这个时间。

第5章 像过一个年

    龙建华扔下担子走向秦文博,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前没长时间干过这种活,耐力也不行。睡了两天,好多了,要不也不会出去逛。”

    “你这里还真特殊。单家独户,距离社员那么远,还有野猪。说实话,刚才听到野猪叫唤,我差点转身就跑。三百斤的野猪,全凭一张嘴,谁也扛不住啊。”

    龙建华心里笑他不知道,这群野猪最近是每晚至少要来一次,上前抓住他的手快速地摇,“感谢你来看我。吃了没?”眼睛在脸上扫描。

    还是前世插队的模样,有一些面嫩,不俊,但也不丑,很平常。

    “应该快八点了,哪能没吃?你这是出去砍柴了?我看你这里前后左右都是山,应该很容易弄到啊,还用那么正式,成捆成担的挑?”

    说话还是那么直接。

    龙建华松开手,摇着头说,“这不是柴火,而是中药,可以卖钱的。”

    对于秦文博,他是绝对信任的,所以不介意把这个信息告诉他。

    秦文博显然被惊了一下,“你说这个是什么药材,真的可以卖吗?是供销社收,还是要到药材公司去?”

    “供销社就收,只是价格便宜几分钱。”

    在前世卖竹枝的时候,他就看到有社员拿着几株威灵仙在供销社里卖。

    进入屋内后,龙建华把马灯点亮,让光线把空间填满,笑道,“应该没有比我这里更家徒四壁的,你坐一会,我先做饭……想喝水就自己舀,早晨提回来的。”

    “不渴。来的时候在小沟里喝饱了,你这里用水真方便。”秦文博挥手划了一圈,继续说,“你这里确实比我那里还简单,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不过你还有一年的补贴,加上队里会有工分,有粮食分配,日子会好起来的。”

    龙建华拿一些柴火在马灯上点燃,“一起吃一点?”

    “别!我已经吃过了。再说,你就一个饭盒一双筷子,想吃也没家什。我说,你虽然还有一年补贴,也应该精打细算着来。你不知道,我现在的饭量越来越大,两大碗止不住,粮食都不够吃了,吃得他们心疼……”

    龙建华烧火做饭,“又”听了一遍秦文博的来历和现在的处境。

    听着他越来越低沉的声音,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愤懑,龙建华把锅中的白米饭和茄子分成两半,一半盛到饭盒里,另一半留在锅里。

    把油瓶和盐拿到秦文博身前,把饭盒和筷子递给他,“自己滴油,自己放盐。”

    秦文博眼神犹豫了一下,随后伸手接过饭盒和筷子,眼里露出雾气,“谢谢!这一盒饭至少有半斤米。”

    龙建华转身到柴垛里找出两根杂木,用柴刀砍成一样长的短节,一双筷子制作成功。在铁桶舀出半瓢水,走到门口冲洗一下。

    在锅里滴上二十来滴油,又撒上一把盐,用筷子在锅里使劲搅和,笑道,“今朝有米今朝吃。”

    秦文博往嘴里拔拉一大口,眼泪唰地流了出来,伴随着咀嚼流向下颌。

    龙建华从锅中夹起一口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如果不是浓烈的菜籽油气味,这还是很不错的斋饭。

    转身拿过饭盒盖,把锅中的饭装一点到里面,接着开始吃。

    白米饭,就是香!到了嘴里,饭香盖过了菜籽油香。

    “龙建华,如果是猪油,这饭就是极度美味了。”秦文博用衣袖擦了一下鼻子,笑着说。

    “如果有铁鼎,就不会有菜籽油的味道,饭也会很香的。不过要是猪油的话,不要菜也可以,猪油拌饭,美味啊。”

    “哪有那么多猪油?我是在社员家搭伙的,他们一头百斤的猪要吃一年,菜都是清水煮的,有几个油星子飘着就很不错了……你说,那个什么威灵仙确实能卖。你说可不可怕?”

    听到这话,龙建华也没底。前世看到人家卖威灵仙,只有几株的。现在这么多,谁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

    不过他马上坚定起来,“不试试,终究只会是一种担心,总不能被担心阻止我吃饭的动力。”

    秦文博沉吟一会,很坚决地说,“到时候我也帮你去卖。”

    龙建华摇摇头,“不用。很亏的。”

    秦文博噗嗤笑了,“龙建华,我怎么和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会是这一盒饭的原因吧,收买了我?”

    龙建华心中一笑。在前世,两人都为中型企业主,可是互帮互助过多次的,相互担保贷款就有三次之多;最多半个月,两人都要到一起喝喝茶,畅谈一下古今,纵评一下天下。

    不过,这话可不能直说。笑道,“也许吧。纯正的白米饭,现在是很难吃得到的,除非得了大病或者过年。”

    思索一会后又说,“如果你的房东是那样的人,你还真的不能干这事。”

    听到这里,秦文博忿忿不平地说,“也不知道那蠢货是怎么想的。屋前是闲置的,种一株南瓜藤又怎么啦,见不得别人多收一个南瓜?都那么穷,为何不想着要变好一些呢,穷人何苦要欺侮穷人?”

    这个问题太大,不是两人能解决的。龙建华也只能开玩笑说,“所以,我们只能悄悄地做。出了这屋,都忘了吧。”

    秦文博叹了一声,接着快速解决饭盒里的饭菜,不到一分钟后,把饭盒放在地上,摸着肚子、头仰成四十五度,很满足地说,“没想到,今天在你这里过了一个年。”

    龙建华吞下嘴里的饭,笑道,“过年的话,至少有两个肉菜,还需努力。”

    秦文博低下头,“说实话,我现在的生活比你强很多,每个菜都能见到油星,每天不是能见到油渣就是肉沫。去年过年就有肉有鱼,虽然每人都只有五片肉、三块鱼,总共不到二两肉食,但还是很过瘾。”接着一声叹息,“不知道何时才能过上每天都有肉食的生活啊。”

第6章 捕捉蛋白质

    第二天,喇叭响起时,龙建华的饭已经熟了一半。这是前世养成的生活习惯。只要身体正常,没有过度疲劳,他都是六点起床。

    今天还是白米饭,还是早晨就把中餐一起做了。

    饭熟后,他来到屋坪,把昨天挑回的十捆威灵仙解开,然后一根根地整齐摆放在地上。全部摆开后,占住屋坪的一半还多。看到这个情况,他皱了皱眉。昨天挑回的只有五担,还不到两成,意味着这屋坪根本就晒不了那么多。

    转着身体扫视周围一圈后,拿出柴刀,快速来到昨日看到的水竹丛,很快砍掉一半多,共计十八根。把水竹扛回屋坪后,去掉竹枝,又将一根最小的剖成竹篾,然后把水竹一根根地绑在屋后树林的一些树上。

    退回屋坪,看着自己做成的十七个晾衣杆,心里满满的得意,“做事,还是要开动脑筋的。如果不够,屋前这片树也是晾衣杆的柱子。”

    广播声停,七点到了。

    他快速把早饭吃掉、洗完饭盒,把刀鞘系在腰间,拿着扁担出门。

    今天还是大晴天,干活要趁早,凉快。

    在走到向上的小路时,他转头看向下方,疑惑地嘟噜一句,“我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野猪昨晚没来……是不是怕光柱直射?没听说过有这事啊。”

    来到威灵仙地,所有被拔出威灵仙的叶子已经蔫了,根系的表面也灰白。

    他又砍了一根竹子剖成竹篾,然后开始捆,捆一担往回挑一担。动作那一个快,如同装了小马达的自行车。

    在放下第三担的时候,队长陈大牛的哨声响起,接着大吼声传出,“今天,精壮劳动力垒草垛,其他人扯田埂上下的草!”

    如果龙建华今天出工,就要和队里那班妇女一起扯草。

    这样的活不累,相当于是双抢后的休闲。

    在农村,双抢是最累的,因为要抢时间,必须在那一段时间内完成,要不稻谷熟透掉了,要不就刮风下雨导致谷子掉落、禾苗倒伏,那样会造成减产;同样,晚稻秧也必须插下去,成活得越早越好。这关系到每个人的口粮,谁都会拿出十二分力气。

    在生产队干活还有一点好处。去了就记工,没去则不记,不需要请假什么的。故而听到陈大牛的喊声,他也没出声,放下担子、拔出扁担,转身又走向山上。

    昨晚,秦文博在吃完饭后不久就走了,龙建华送走他后倒头就睡,一觉起来感觉元气满满,身体又恢复到来时状态。故而今天每担的重量比昨天重,基本在五十多斤。

    虽然很想尽快干完,但小马达的耐力终究有限,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开始是小跑,后来是挪动。

    在连续运回十担后,他在小沟埂上坐着休息了片刻。在太阳到头顶的时候,他担回了二十九担,吃过饭后又休息了一会。

    下午的速度愈加慢起来,担回十八担的时候,晚霞都没有了,人也四肢无力,走路如同踩棉花。

    躺在地铺上好一会后,他大吼一声,“不行,起来做饭,还要去捕捉蛋白质呢!”翻一个身后站起。

    蛋白质是大事……

    晚饭过后,已经是凉风习习,星星点点布满天空,他拿着锅和饭盒到小水沟里洗涮干净。

    然后提着马灯在柴堆里翻找一阵,找出一截水竹尾,回到屋内做了一个T字形的长条,长在两尺左右,长条顶部是尖的。

    把T型竹条放进铁桶,左手拎着铁桶、右手拿着手电、赤着脚就出了门。

    沿着南侧小沟的沟埂前行,还没走十米,就看到一只青蛙飘在沟里,前爪搭在沟边的草上。

    龙建华低声嘟噜,“对不起了,我知道你是捉虫子的,但我现在迫切需要蛋白质。”

    悄悄地放下铁桶,一个箭步冲去,右手一罩,大青蛙就被抓在手里,满满一手,至少有四两。

    把手电夹在右腋下,将其串在T型竹条。

    再走十多米,一只更大的青蛙蹲在沟埂上,他再次轻轻放下铁桶,悄悄往前挪动,在距离只有一尺多的时候,缓缓伸出手。

    大青蛙一纵而起,直接扑向小沟的对面,空中留下一泡尿,很快消失不见。

    这么快,都成精了……

    接下来,青蛙有跑的,也有被捉的。不过龙建华有一个尺度,蛙大腿没他小指粗的,全都只看一眼。

    这时候这些东西太多,来到水沟流到的第一丘田时,他已经抓了八只。

    站在田埂上看向下方,数百层的梯田在月光照耀下泛着白光,上面还笼罩着一层氤氲,煞是美观。

    龙建华摇摇头,现在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还有正事要做。

    收回视线,沿着田埂小心地往前走,手电在田埂和田里扫描。一条条泥鳅被忽略,一只只青蛙被忽略,一条条小鳝鱼被忽略。

    刚下到第二丘田,一只大青蛙从田埂上飞纵而起,扑向田的中间,噗通落在水里,那泡蛙尿洒在水面,长达一米多;那只青蛙,至少有六两……

    没想到刚上田埂就遇到这情况,把龙建华吓了一跳,站在那里停了几秒才自语道,“看把你吓的。一顿青蛙肉已经足够,不抓你了。”

    接着缓慢前行,手电光在田埂边三尺扫描。

    还没走两米,他就笑道,“大拇指大的鳝鱼,这是我的菜。”

    在田埂边,一条金黄的鳝鱼躺在一簇禾苗旁。看到光照射而来,它也只缓慢游动。

    重拿泥鳅轻拿黄鳝,龙建华牢记着这个抓黄鳝和泥鳅的诀窍。

    把铁桶放下,手慢慢伸向鳝鱼,到鳝鱼上方时,把手慢慢伸进水里,接着快速抓向鳝鱼的前段,快速收手伸向铁桶,鳝鱼已经来到铁桶底部,在里面游窜,把躁动的青蛙刺激得乱弹。

    “在水里是金黄,到桶里却是黄中带红褐,难不成鳝鱼也是变色龙?不管是不是变色龙,马上就是我的菜!”

    下到第九丘田的时候,十条大黄鳝已经进入铁桶,另外又逮了三只大青蛙,边慢慢地走边自语道,“其实三条鳝鱼就可以吃一顿,现在却抓了这么多,真的是有些贪心呐。走完这丘田,坚决要回家,不能再贪心……”

    话未说完,就停止前迈,接着缓慢后退。

    在他前面两米的田埂上,一条黑白相间的蛇盘在那里,蛇头高高扬起看着他,蛇信子快速伸缩,立起抖动的尾巴发出“嗦嗦”响。

    银环蛇!

    “妈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下这丘田。”

    回到第八丘田的田埂上后,他快速朝家里走去,不时拿手电照向后方。

    对于蛇,他天生就有一种恐惧,即使前世吃过很多种口味蛇,可见到活蛇,心里还是发麻。

第7章 不能被野猪吓住

    东方刚露鱼肚白,龙建华拿着毛巾、提着铁桶就开了门,屋前树上的鸟鸣停顿了一下,有的噗地飞走,有的继续鸣叫。

    他跨出门槛扫了那些飞鸟一眼,又四向扫一圈后嘟噜道,“不应该啊,被手电筒那么一照,野猪就吓得不敢来了吗?”

    连续几天都有野猪骚扰,乍一不来,好像还有点不习惯;更担心的是,万一今后再不来,肉食问题怎么解决,难道还要去南边的山沟沟里去找吗?

    冲着山谷撒一泡尿后,舀起半瓢水咕噜咕噜漱漱口,在沟里搓搓毛巾洗把脸,然后舀满一桶水往家走。

    放下水桶,挂好毛巾,转身探头看向箩,十条大黄鳝紧靠在一起,还在那里慢慢蠕动。

    “卖了威灵仙后,还得买一个铁桶装黄鳝,不然过不了两天就要干死……忘了摘紫苏回来……没有工具,怎么把黄鳝剖开呢?”

    纠结几秒后,把火生起,抓住四条鳝鱼扔进锅里,立马把锅盖盖上。在锅里没有鳝鱼跳动的声音传出后,把火退了。

    揭开锅盖,四条黄鳝已经僵硬,表皮泛白。从墙上取下两根昨晚为处理青蛙制作的牙签;一根扎进其头,另一根沿着其肚皮往下划开,牙签在划开处往里一捅,然后一挑,鳝鱼的内脏就露了出来,伸手将其摘除。

    就这么简单!

    以前从未这么做过,但头脑里有的是科学思维,举一反三就可以。

    把处理好的鳝鱼装进饭盒,将锅涮了,开始做饭。

    倒入些许菜籽油烧得冒青烟后,把青蛙油放入炸,然后倒入水,把处理好的四条鳝鱼放进去,又放进一斤米,盖上锅盖。

    “以前怎么没想到要把油先熬一下呢?生活经验真的不丰富啊。今天这饭,应该是不错的……对了,还差去腥的紫苏叶。”

    往灶里添加几根粗灌木后,快速来到小沟南边的坡上,这山谷不但有紫苏,还有花椒、山胡椒、阳荷、洋姜,不过后面这些今天用不上。

    在前世他就知道,这个地方以前也是有人生活的,人口比现在的还多。只不过在“湖广填四川”的时候全部迁走了。现在所住的人,其先驱是三零年从县内另一个地方迁来的;而这些人的祖先,则是从江赣迁来的。所以,在这个生产队里有很多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

    把紫苏叶在沟里冲洗一下快速回到屋内,锅内大气正冒出,满屋香。将紫苏叶放进饭盒,拨拉一下灶内柴火后走出屋子。

    昨天挑回四十七担的威灵仙,有三十五担还被一捆紧挨一捆地放在坪上,另外十二担则成捆的在屋后树林里堆放着,根本没时间去解开。

    威灵仙不会长霉,这样捆一个礼拜都没事。不过他现在很需要钱,得让它们快点干。

    爬上屋后林地,解开一捆,接着往晾衣杆上撒。现在根本不想一根根地往上挂,实在是太多了,能挂在上面就挂,不能挂上去就铺在地上;能晒干就晒干,不能晒干就阴干,总要让它们干透。

    把十二担撒完,晾衣杆都被压弯,地上更是厚厚的一层;龙建华顾不上这些,马上回到屋内,浓郁的饭香味直往鼻孔里钻,但锅上已经不冒热气。

    把火退了,将紫苏叶放入锅内,铺在米饭上。

    这时,队里的喇叭响起,音乐声飘来。

    他抓起一把盐扔在米饭上,又拿起一双筷子在锅内快速搅拌,鳝鱼被搅得骨肉分离,香气更加浓郁。把锅盖盖上后,重新来到屋坪,开始处理坪上的威灵仙。有了屋后的经验,他开始只解,然后才是撒。

    昨天整整齐齐摆在地面的威灵仙被胡乱撒的盖住,厚厚的一层,到处都是根,一片凌乱。

    做完这一切,他又马上拿起扁担,快速走向山上。那里至少还有两担,今天要出工,只能利用空余时间收回。

    既然来这里插队,有的原则还是要坚持的,底线要守住,这也是低调做人的一种方式。

    刚一脚踏上小沟埂,龙建华立马猛吸一口气,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看,肩上的扁担已经被他拖在地上。

    小路上小沟的左侧百米处是小沟的拐弯,就在他踏上埂的时刻,一个硕大的猪头出现在那里,接着是庞大的猪身,其后有一头小猪跟随紧跟而出。

    “妈蛋,连续两晚没出现,竟然到这里散步来了,希望刚才漱口、洗脸、洗菜没用到它们的尿。”边跑边吐槽,随后他急刹车,“对啊,我怎么要害怕它们呢?它们是畜生,我可是人呐,还要吃它们的肉呢。”

    骤停下来,转身看向野猪群。

    也许野猪没有看见他,也许根本就是对他不屑一顾,八头野猪并没来追他。到小路处时,它们转身朝上面走了,留给他的只有猪屁股和嘈杂的哼哼唧唧声。

    再次慢慢往上走,来到小沟埂上时,野猪群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远处微弱的哼哼唧唧声传来。站在那里,他才发现自己双股战栗、全身湿透。

    很久后,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呐喊,“妈蛋,我迟早要吃了你们!”

    坐在沟埂上不停地揉脸、捶腿……

    歇了十来分钟后,感觉状态又回来了,这才朝威灵仙地走去。

    沿途,看到沟埂上有不少地方湿湿的,还有一些猪粪,看来尿水没被自己用过,这才消除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

    来到威灵仙地,发现这里被野猪拱过。原先全部摆在地上的威灵仙有的被土埋住,有的堆到一起,就连那些堆在一起的竹枝和竹尾也乱七八糟的。

    他别的什么都没想,只是想尽快将威灵仙弄回,手忙脚乱地拉出一株株土下的,收拢一株株散乱的,把藤扯断,很快捆成两捆,挑起就走。

    把挑子扔到坪上后,回到家里猛灌一通水,然后坐在门槛上喘了一会儿气。

    一会后,想起已经没了广播声,不知道几点了。马上又起身,拿起饭盒盛饭。

    果然没有了菜籽油的气味,还有浓郁的香味;吃到嘴里,味道更香,还有鳝鱼肉独特的甜。半斤米的饭,还没尝出味就进入肚子。

    满足地舔舔嘴唇,拿着饭盒到沟里清洗干净。回到屋里放下饭盒后,上工的哨子还没吹响,不知道是已经出工了还是没有。

    “如果出工了,那就不去了,权当再休息一天……不过,今后还是需要有一个手表,不然不知道天光早暗……有那么多东西需要买,希望这威灵仙不要太便宜。”

    有些事情还真不能念叨。刚刚把挑回来的那担威灵仙解开扔散,陈大牛的哨子就响了。还是女的割草,男的垒草垛。

第8章 播下种子

    看到龙建华来了,已经来到队里仓库屋坪的几个社员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

    会计陈力胜是一个精瘦的汉子,吧唧吧唧吸了两口烟斗说,“建华,如果不能出工,那就不要勉强。年少不注意,老来一身病,尤其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城里伢子。”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但龙建华知道他没有别的心思,笑道,“我年轻,睡两觉就好。”

    陈大牛接着也强调了这个问题,“建华,感觉怎样?要是扛不住,那就再休息一天,可不要逞强。”

    记工员陈立强的妻子王兰花大声反驳,“建华,别听他们的。割草、垒草垛除了晒一点,其实是很轻松的活,哪里干不了?干吧,六分工呢。”

    这是队里唯一一个能和精壮男劳动力一样能拿十分工的女子,性格爽直,做事麻利。

    龙建华向她投以一个感激的微笑,“我早晨试了,完全恢复。”

    他们的话,很温馨,让他很感动……

    这时,陈大牛的大女儿陈杜娟悄悄走到龙建华身后,拉拉他的衣襟,“建华哥哥,你两天没吃饭,不饿吗?”

    她以为声音很轻,其实大家都听见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间,龙建华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为小杜鹃,为这些人……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她妈妈邹淑娴笑骂,“他睡着了,怎么知道饿?”

    陈杜娟红着脸争辩,“可我就经常在半夜被饿醒。建华哥哥饿了两天,一定会饿得肚子痛的。”

    王玉花哈哈笑道,“杜鹃,你建华哥是晕了,你是睡着了,不一样的。”

    陈杜娟“哦”了一声,“要是晚上睡觉我也是晕了就好。”

    邹淑娴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死丫头,说什么呢!你以为晕了是好事?”

    原本嘻嘻哈哈的气氛骤然冷却,大家都是面无表情,抽烟的抽烟,看脚尖的看脚尖。

    龙建华拍拍她的后脑勺,“今后的日子的会好起来的……”

    陈杜娟瞪着眼珠看着他,随后点点头。她不知道这么好起来,但她愿意相信这个城里来的叔叔。

    陈大牛咳嗽一声,“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开工吧。建华,你没带篮子,那就和我们一起码草垛。”

    每次拔草,女社员们都习惯带篮子,可以用来装猪草,其实拔的草可以扔进田里做肥料。把猪草带回家,也相当于一种福利吧。

    社员们朝下方梯田走去,提着竹筒,有些男人腰间别着一杆烟枪;女社员都背着一个竹篮,篮内装一个竹筒。

    陈大牛拍了一下龙建华的肩膀,“你等一下。”转身走进屋里,很快拿来一个竹筒递给他,“你没带水,这个给你。”

    龙建华接过竹筒,说了一声“多谢!”

    这竹筒就是农村简易的水壶,用一截两头都有竹节的竹子制作而成。在其中一个竹节开个小孔,开孔的那端留有抓手,水从小孔出入。

    陈大牛叹了口气,“建华,我们九队穷啊。三分田、二亩地、五亩山,三分米、七分杂粮,你觉得我们要如何做才能吃饱?”

    看着最近一个距离两人至少有十米的社员背影,龙建华轻轻地说,“大牛哥,我昨晚抓了十条鳝鱼和十多只青蛙,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那些东西确实很多,可没有油,吃一顿两顿还行,再多了就想吐。”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现在的主要矛盾是没有油水,也不会用调料,很多东西吃一两顿还可以,再吃就反胃了。

    “缺油不是主要的,那是习惯问题。队里有很多花椒、紫苏,可以把腥味压住……”

    “这个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如果大家都抓青蛙和鳝鱼,也没有多少的,这不是长久之计。建华,你可能不知道我,虽然我只读过完小,没多少文化,但也是出过省的。我当这个队长以来,粮食产量增加了一成多,加上有劳务输出,使大家的生活有了一些提高,但远远不够。”

    “你也听到了我家杜鹃丫头说的,那是没办法啊,缺油水,可怜呐。可现在猪仔那么贵,人的口粮不够,鸡也只能养三只,怎么能够让社员们吃饱呢?只要你有办法,我就敢做。”

    队里的大米不够,只能用干红薯米、红薯顶,但没油水与蛋白质,使得人人饭量大增,大部分家庭即使精打细算,到这个时候也会拉饥荒。

    陈大牛确实是一个好队长,也是一个敢于实践的人,但形势比人强,小岗村搞大包干还是七八年年底呢。

    “大牛哥,其实九队还是有一些东西可以换钱的。那么多山,里面应该有很多中草药,那都是钱……看起来零零碎碎的,汇拢到一起就多了。”

    陈大牛转身定定地看着龙建华,过了一会才说,“好啊。供销社就收中草药,我们到时候找一些卖钱,卖钱就可以买猪仔,油和肉的问题就解决了。”往前一步狠狠地拍了一下龙建华的肩膀,把他拍了一个趔趄,“这事你先不要和其他人说,等我和几个队干部商议一下再说。”

    他们是知道草药可以卖钱的,只是因为太过分散,感觉不值当;又因为主要任务是产粮食,不能摘了芝麻,丢了西瓜。

    龙建华努力定住身体,苦笑道,“大牛哥,我刚刚恢复,别把我又拍晕……”

    陈大牛哈哈大笑,“如果你再晕,我帮你记工分!不就是六分工吗?多大事!”

    走到田边,晚稻秧的叶子已经正常,根系已经适应新地方了,按方言讲是“转阳”,只要不长时间缺水,成活不会有问题。

    跟着陈大牛走上一条田埂,抓起小捆稻草就往前走。龙建华一手抓两小捆,陈大牛却抓三捆;来到小路边找一小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把稻草摆成圆形,穗端在里靠在一起,根部朝外。

    再度回到田埂上,龙建华指着一株草问道,“大牛哥,这是鱼腥草吗?”

    陈大牛回头看一眼,“是的。这草猪都不吃,长得还快,要经常拔的,折干率很小。”

    龙建华心想,即使再小,也是钱啊。装模作样拔出一根在鼻子下闻闻,“要不,你派人去供销社问问,看看多少钱一斤?”

    这时候的供销社是老百姓的“活钱罐”,不但收米收蛋等农副产品,还收中药材,老百姓很信赖。

    陈大牛看了一会龙建华,弯腰拔出一根鱼腥草,举过头顶大吼,“大家不要把鱼腥草扔了,全部收在一起。力强哥,你带着大家继续,我去供销社一趟!”

    吼完,飞快地朝下方跑去,很快消失在田垄。

    龙建华没想到他那么急,摇摇头继续干活。

    龙建华刚刚搬完四条田埂的稻草,陈力强就吆喝大家休息一会。从出工到现在,其实还没一个小时,他还没出一滴汗。

    现在干活就是这样,不是急活,都是不急不慢的,每天应付八个小时就行。龙建华算干活最多的,他拖完了四丘田的稻草,垒起两个近一米八的草垛;可有几个精壮劳动力还没拖完三丘田的,垒起的两个草垛不比龙建华的高。

    听到休息,大家嘻嘻哈哈的走到一起。

    有的男人拿出烟袋和用小竹子做成的烟枪,用三根手指从烟袋里捏出一些烟丝,然后揉紧成一团塞进烟斗,然后用火柴点燃;有的则拿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先拿出一张四方小纸片,然后抓一些烟丝放在纸片上展开,卷成一个喇叭形,再用火柴点燃。

    女人们没那么清闲,她们有的继续在田埂上拔草,有的则走到小路旁拔草,有的甚至下了坡。这些草,是要带回去喂猪的。

    待抽完一袋烟,美美地喝几口水后,陈立强又吆喝大家开工。

第9章 马上发芽

    陈大牛回来很快,龙建华还没垒完第五个草垛,就看到他跑着进入峡谷的口子。

    找到自家的竹筒咕噜咕噜灌一通水后,陈大牛把大家全部召集到一起,在路边拔起一根鱼腥草举在头顶,“大家看清了,干的鱼腥草可以卖五毛六一斤。从现在开始,女的全部扯鱼腥草,男的快点把稻草垒完,然后也来扯。要记住,这是我们的盐钱!”

    王兰花接上一句,“岂不是十一个多鸡蛋?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也可以卖这么贵。”

    用鸡蛋来比,很直接。

    接着把大竹篮里的草往地上一倒,“记住喽,这草是我的,收工的时候我还要抱回去的。”

    陈大牛连忙说,“强嫂的话很对。大家把草倒出来,收工的时候带回去。”

    听说一斤干鱼腥草可以卖五毛六,大家立刻兴奋起来。

    女的马上找地方把竹篮里的草倒出来,然后快速拔身边的鱼腥草;男的则快速转身,拖起稻草就走,速度不知道比开始快了多少。

    越近中午,阳光愈烈,龙建华感觉脸痛,额头上的汗直往下淌。他不时曲起食指在脸上刮一下,汗水顺着手指掉落;接着快速一甩,手指上的汗滴砸在水里,形成一道道波纹,朝四方波动而去。

    龙建华把田埂上最后一捆稻草拖上草垛时,很多精壮劳动力手中已经抓满鱼腥草;在他们所经田埂上,还摆放着一小堆一小堆的。

    中间也没再休息了。

    这速度,比原先快不止五六倍。

    没有谁磨洋工了……

    待龙建华把草垛尖做好后,陈大牛大声说,“从今天开始,龙建华可以拿七分工。”

    潘光娥大声一句,“凭什么呀。他六十斤都挑不起,拿六分工都已经是多了。”

    几个妇女也随声附和。

    她丈夫王旺财斥道,“就你事多!”

    工分牵涉到粮食的分成和年底钱的分配,是一个大家都很在意的问题。队里就那么一点粮食,就那么一点钱,别人多了,自己就少了。

    龙建华没有回应,一边拔鱼腥草一边朝前走。说实话,他现在有那么多威灵仙,根本不在意那点工分。

    陈大牛呵呵笑道,“给他七分工,自然是有道理的。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说鱼腥草可以卖钱,我们都把这些钱扔在路上了。你们说,有没有道理?”

    王玉花大声回应,“如果是这样,十分工也可以啊。十分工才一毛五,一斤这玩意就有五毛六;我们把鱼腥草全部扯起来,怎么个也有几百斤吧,那得多少钱啊。”

    听她这么说,很多人反应过来,开始起哄。有的说可以记十分工,有的则要等钱进入口袋才能算数。

    吵吵嚷嚷中,邹淑娴话传入众人耳中,“队里能不能卖这个啊,万一出问题就麻烦了。”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顿时安静下来,全都直起腰看向队长。

    陈大牛哈哈笑道,“你们以为我就那么笨吗?都问清楚了,没一点问题的;有多少,人家供销社就收多少。只要干透了,价钱就是五毛六!”

    王玉花大吼一声,“那还等什么,抓紧拔啊。今天晒干,明天下午就可以去卖!”

    嘴里吼着,双手还在快速舞动,速度和给自家扯猪草一样快。

    一会后,陈大牛喊道,“收工,下午都带家什来扯鱼腥草!”

    男人们转身在田埂上收鱼腥草,抱着满怀的鱼腥草往回走;女人们在把鱼腥草收拢后放进竹篮,又把原先放置的猪草抱起,跟在男人们后面走,一路叽叽喳喳地议论。

    龙建华把所拔鱼腥草汇拢后抱在怀中,莫约十五六斤的样子。

    来到队里仓库的屋坪,男人把怀中的鱼腥草往地上一扔,然后走到自己婆娘身前接过猪草;婆娘们把竹篮放到地上后,转身去接自己女儿的猪草。

    待所有鱼腥草被摊平后,所有人都眼冒金星,仿佛是看到一地的钞票。

    陈大牛把猪草还给邹淑娴,大手一挥,“回去吃饭,下午继续!”

    王玉花接着来了一句,“明天晚上数钱!”

    陈力前嘿嘿笑道,“这要看大牛分不分钱了。”

    陈大牛哈哈一笑,“分!怎么不分?!如果钱够,大伙先去再买一头小猪仔喂着,明年的油水就多了。”

    会计陈力胜嚷嚷,“只要明天我家能分十块钱,我后天就把猪杀了,再去买两头小猪仔。”

    到哪里去买小猪仔,龙建华不知道。但小猪仔的价格他是知道的,一斤小猪仔相当于三斤猪肉价,有时候更是达到五斤,而小猪仔一般都在十斤以上。

    陈力胜问龙建华,“如果我杀了猪,你买不买肉?”

    龙建华笑道,“一定要买的。不过,可能要先赊着。”

    “赊着就赊着。你一个月有八块钱,明天还有钱分,不怕你跑了。给你定十斤。”

    “多多益善。”龙建华大声回应,接着又问,“各位大哥大嫂,不知道谁家有多余的锅碗瓢盆菜刀砧板、锄头镰刀、锯、钻、箢箕篓子篮子晒蓬箩盘和箩。我可以借,也可以买。”

    陈大牛点点头,“我到建华那里看了,确实是东西奇缺,扁担都没有。如果大家有多余的,可以借他用一会;过十几天,我们集体弄几天箢箕篓子篮子晒蓬箩盘和箩,到时候大家都不会缺的。”

    邹淑娴笑道,“建华,我送你一担箩和一担箢箕。都是自家编的,不值钱。”

    陈力前接着说,“我送你一床晒蓬,没烂的,烂的不送给你。”……

    一家家都大声报出自己或送或借的东西名字,龙建华有种要流泪的感觉。这时的农民还是很淳朴的,只要自己有的,哪怕自己紧张一些,也可以借给需要的人用;对于自己制作的,更是大方得很。

    听完大家报完家什名字后,龙建华大声说,“各位大哥大嫂,多谢了。不过我在这里说一句,这些都是借的,并且是有借有还。两个月之内,我一定会把借各位的东西还了。”

    “箢箕篓子篮子晒蓬箩盘和箩都是自己编的,又不值什么钱,还什么?送给你就是!”

    “农村人,谁不会编这些东西?不用还。”……

    最后还是陈大牛发话,“既然建华说要还,那就还吧。老祖宗说的对,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大家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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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牵挂远方

    挑一担借用的家什和蔬菜回到家后,龙建华快速往山上跑了两趟,把剩余的威灵仙全部挑回,还把竹枝、竹片和竹尾也弄了回来;吃过饭后,把前两天弄回的威灵仙翻了一遍。

    还别说,这大太阳让人很难受,但晒威灵仙却是超级棒。最先晒的那些已经半干,再晒一两天,就可以拿去卖了。

    下午,生产队专门扯鱼腥草,收获量有些惊人。仓库前的屋坪至少有两分地,收工时被铺得满满的。

    看着满满一地的鱼腥草,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满脸憧憬。以前这是猪不吃、狗不闻、鸡不碰的杂草,现在发现竟然可以用来换钱,真是不可思议。

    下午收工后,龙建华扛着一床晒蓬,抓着两个箩盘回到家,把威灵仙翻一遍后,跑到南边山谷摘回一把红凤菜和紫苏。

    看着地上满满的家当,龙建华苦笑,“家当是不少,可床还是地铺,切菜也只能在地上,煮饭还会把屋里弄得烟熏火燎的,仍需努力啊。”

    不过,这顿晚餐是他来到这里后最满意的。四条鳝鱼切成片炒黄瓜,加上姜丝、紫苏,满满一大碗,还有一碗清炒红凤菜,一口气把五两米吃完,撑得他在地铺上躺了好一会。

    重生以来第一顿像模像样的饭……

    感觉到活动不受胃胀影响后,他来到屋坪看着一地的威灵仙,不知怎么的,心情就激动了起来。这都是钱啊。

    鱼腥草能卖,威灵仙也能卖,这个历史进程没变。

    看着乱糟糟的威灵仙,他还是感觉有些不适应,太乱了。树枝上有,竹竿上有,灌木上也有;坡上有,地上有;根须纵横交错,绝大部分都纠缠在一起,不是强行推广过6S管理的他能接受的。

    又开始一株株地捋顺,把干的一面放在下面,保证明天的太阳首先晒不干的那一面。

    整理一会后,他站起来,无奈地自语,“这样弄,要弄到明天早上去了,乱就乱吧。今晚还得去抓鳝鱼和青蛙,先做几个火把。”

    捆威灵仙的竹篾只有三毫米宽,用的只是最外那不到一毫米的皮,里面的竹片并未使用;经过两天暴晒,那些竹片已经干了,最适合用来做火把。

    把竹片砍成六尺余长的段后,撕来一片粽叶,将那些竹片分别捆成直径三寸大小的小捆,竟然做了六捆。

    此时天色已暗,气温降低,只有星星和月亮挂在天上,正是青蛙、黄鳝出来乘凉的大好时候,也是他的最佳收获时间。

    脱下解放鞋光着脚踩在地上,拿起篓子系在腰上,取下两根T型竹条,点燃一捆竹片,手里还抓着一捆,直接走向梯田。

    走到屋下梯田中部时,第一捆竹片已快烧完,他接着点燃第二捆。

    此时的战绩已经很喜人,大黄鳝已经有大半篓子,都是大拇指大的,十来斤重;T型竹条也满了一根放在篓子里,每一只不小于四两;第二根也有了一半,手都抓不住,直往下滑。

    这个时候的田里,可以说到处都是吃的。田里大拇指粗的泥鳅比比皆是,均被他尽数忽略,抓不到啊。

    第二捆竹片只用了一半,篓子满了,第二根T型竹条满了,龙建华转身就走,不向下方看一眼。东西太多,抓不尽的,还有大把时间不是?

    在小沟里洗洗脚后来到坪上,又看到秦文博坐在门口。

    “这时候才回来,和社员聊天去了吗?”接着惊讶地问,“那么多青蛙,怎么吃得完?这东西不好吃吧,腥死个人。”

    龙建华把火把在屋前抖抖,将前头的炭抖落,“那是不会做。等会我做两只给你试试。”

    秦文博摇摇头,“不吃了,太晚。回去要一个小时,明天还要出工呢。这么多青蛙,帮你弄一会吧。”

    龙建华笑道,“也好,不然我要弄到明天去了。”

    开门进屋点燃马灯,秦文博跟了进来,“哇哈,才几天?你家里就多了这么多东西。再弄一张床和一个碗柜,就是一个真正的家了。”

    龙建华解下篓子放进箩筐,把两串青蛙放进另一个箩筐,再放进砧板、菜刀和一只碗,在墙上取下两个牙签,“都是借的,到时候还新的给人家。床和碗柜没法借,人家最多是刚刚够。”

    看到龙建华提着灯就往走,秦文博笑道,“你准备提着马灯去?我看不如用竹片,亮而省油。竹子不要钱,煤油可是不便宜的。”

    龙建华想想也是,放下马灯,点燃一捆竹片,提着箩筐就走,“还是你算得精。集腋成裘,钱就是这么省下来的。”

    “唉,要是有钱的话,哪用这么精打细算?烟熏火燎,很难受呢……我说,你卖了威灵仙没?”

    “还没干呢。不过,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天我们队长到供销社问了,说是无限量收鱼腥草,我们队今天扯了大半天的鱼腥草。”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小沟边,秦文博笑道,“我说你们队的仓库坪里都是草,害得我小心翼翼地,生怕有蛇,原来是准备卖钱的啊。鱼腥草是什么样的?我也弄一些去试试。”

    龙建华说了一声“稍等”,拿着火把沿着小沟往下走,很快就拔了一株回来递给他。

    “这就是鱼腥草?到处都是啊。多少钱一斤?”

    “五毛六,干的。”

    “那么贵?!一天十分工才一毛二,相当于五天工了。这事情值得去做,悄悄地做……我跟你说,我也想搬出来住,我们队仓库的二楼有一间屋子是闲着的。”

    “和他们一起住有一起住的好处,不要自己炒菜做饭;如果自己住,你也看到了我前几天的模样,真的很惨。”

    “开始我还有些犹豫,没发现多少威灵仙,现在还可以卖鱼腥草,决心就已经下了。暂时的艰苦,换来的更多的钞票,目光要长远一些。美好的生活,是自己偷偷争取来的……我说,油和肚子也要吗?”

    “怎么不要?你以为我拿碗来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缺的是油,肚子的味道也是很好的。如果肠子还粗一点,时间还多一点,恨不得把肠子也洗干净了。”

    “龙建华,我真的很佩服你,竟然敢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现在看来,不止应该佩服,还应该崇拜。如果威灵仙真的能卖,意味着你的生活要突飞猛进了。”

    两人边处理边聊天,不时站起来拉拉筋,活动一下麻木的双腿。

    不知不觉中,两串青蛙处理完毕,秦文博找起来绷直身体,“在你去找鱼腥草的时候,我掂量了一下青蛙,不下于二十斤,弄这么多干什么?”

    龙建华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家里都缺肉呢。鳝鱼不能干,青蛙是可以的……我说,我们队后天有人要杀猪,你就不要做饭了,到我这里来吃肉。”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走了。”说着,打开斜掉在腰部的手电。

    “拿火把吧,亮堂。”龙建华快速跑到屋旁,递给他一捆竹片。

    目送秦文博走远,龙建华把菜刀和砧板洗干净放进箩筐,接着捧起水把沟埂上的血水冲进沟里,这才拿着只剩尺来长的火把回到家里,把青蛙串在竹篾上挂起来。

    洗脸漱口洗脚完毕后,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哼哼唧唧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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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重拾套路

    第二天,鱼肚白刚刚呈现,龙建华就在鸟鸣声中起床,提着铁桶、搭着毛巾拉开门,坪上的情景把他整懵了。

    昨天下午铺得好好的一屋坪威灵仙,被硬生生地从南面开出一条路来,这条“路”在距离屋子两米后转而向东。

    他走出屋子,放下铁桶,来到“路”上,看到坪下有一堆威灵仙;沿着“路”一直往南走,发现不止三串猪粪。

    抓起沾有猪粪的威灵仙根须放在“路”上,用锄头把猪粪拔到箢箕里。野猪走了,猪粪也是粪,可以当肥料的,得留着,自留地还没挖呢。

    把沾有猪粪的威灵仙拖到小沟里洗净后,又把威灵仙撒匀,然后才去把脸洗了,回家准备做饭。

    看着消失了一半多米的木箱,“再有几天,米就没了。得抓紧卖威灵仙,不然只能借米下锅,或者就是纯的干薯米饭。”

    饭煮好,菜炒好后,他来到屋坪上,在威灵仙里视察两个来回后,觉得很无聊。

    “自留地不能挖,其余又没什么事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几个套路练练。”

    在前世,他经历了一波养生潮,很多人到名山去修心,其实就是过差不多现在的这种生活,吃素,劳动,可环境太不一样了。

    他也到几座名山上去过,林林总总有十四个多月。那些日子,他遇到过真正的高手,跟一个老中医学会了辨识中草药,向一个道士学会了陈式太极拳老架一路,在一个寺庙学会了两套擒拿拳和扔飞镖。

    来到屋前树林中,把灌木、刺蓬、杂草全部拔掉,拔出一块方圆两丈的空地,然后把空地踩平。

    广播响了。

    他做出一个预备式,接着是第二式“金刚捣碓”、第三式“懒扎衣”、第四式“六封四闭”、第五式“单鞭”。接着,他停下了,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脚。

    “这具身体并没练过武,我怎么感觉比以前更进了一步,真的达到了柔化刚发、如臂使指。我说抓青蛙的时候那么敏捷,原来是身体协调能力变强了。”

    在练完第六式“金刚捣碓”、第七式“白鹤亮翅”、第八式“斜行拗步”、第九式“初收”、第十式“前趟拗步”、第十一式“第二斜行”和第十二式“再收”后,他再度停下。做出各种手势,做出各种脚上动作。

    然后俯身捡起一个小石子,对着前方三米那棵松树的一根树枝扔去,正中目标。他呆了一小会,接着又拾起一块稍微大一点的小石子,还是直接命中了目标。

    龙建华还是心存疑虑,捡起一把小石子,一个个扔出去,目标也越来越远,五米时命中率下降到七成,七米的还不到三成。

    “没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厉害。如果前天拿一块石头砸那野猪,也许它会掉头而逃。”

    终于发现了超能力。

    他继续习练太极拳和擒拿拳,在广播停止时,已经练习了两遍,大汗淋漓的。

    对于今天的发现,他很惊讶,又很兴奋,“现在不只是套路了,而是具有真正的搏击能力!扔石子再能远一点、再提高一些准头,可以有鸟吃了。”

    有希望就有动力……

    吃完饭后,他又回到树林,把坪下林间的灌木、刺蓬和杂草从屋坪边开始拔起,一路推向前,直到队长的哨声响起。

    今天的活还是拔鱼腥草。

    如果说昨天社员的心情是兴奋的话,今天就是谨慎了。因为大家看到一屋坪的鱼腥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卖掉,卖掉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

    但速度还是很快的,人人都像扯猪草一样,双手轮流快速灵活出击;装满篮子后,马上送到一处空坪堆积起来,接着又去拔。

    陈大牛也很兴奋,每半个小时就要安排人去把鱼腥草翻一遍,生怕干得不快。

    到正午收工的时候,王玉花实在憋不住了,大声喊道,“大牛,我看有的已经干了。不如先不吃饭,把干透了的拣出来,然后拿去卖。如果能卖掉,下午继续拔;如果不行,拿回去当柴烧。再说,大中午的,路上不会遇到人,卖不掉不丢人;卖掉了,消息也不会传出去。”

    一套套的,其实是在掩藏心中忐忑。

    一干人眼中都露出期盼,灼灼地盯向陈大牛,他猛拍一下大腿,“行,我们先拣一些去卖,好让大家放心。”

    他是知道能卖的,但也想数钱啊。

    所有人跑到坪里,开始逐株翻找,干透了的被拣出来……

    很快,大家碰到了一起,干透了的也有一大堆。

    陈力前回家拿来一对箩筐,结果不够;陈力强和陈力石赶紧回去,又各拿来一担。两担半,称重后一百三十二斤。

    陈力胜在地上拔拉拔拉,“一百三十二斤,五毛六一斤,可以买七十三块九角二分,很大一笔钱。”

    王玉花朝陈力强喊道,“你回去做饭,我去卖鱼腥草。”

    陈力强哼了一声,“你这个老婆娘,有我们这么多壮劳力在,哪有你的份?”

    王玉花不服气了,“壮劳力又怎么了?我也和你一样拿十分工呢。你们男的到江赣做玉兰片见过大钱,我们女的还没见过呢,去一次怎么了?”

    潘光娥也跟着说,“对,你们男人都见过大钱,这次该我们去了。”

    王旺财哼道,“你这个老婆娘,哪里都插嘴,准备饿死小宝吗?抓紧回去做饭!”

    潘光娥争辩道,“你不会去做?不会做就别吃,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人。”

    他们一连生了六个闺女,到第七个才是儿子王终来。他其实比龙建华大两岁,现在也在队里干活,拿六分工。

    陈大牛咳嗽两声,“别争了,我和力胜哥、力前哥一起去。”这才把坪上的争执平息。

    大家站在坪上,看着他们三个把鱼腥草重新分成三担,又目送他们离开视线范围。

    王玉花一屁股坐到鱼腥草上,“我是不回去做饭了,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邹淑娴也跟着坐下,满腹心事,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们三人消失的地方,嘴里念叨,“千万要卖掉才好。”

    陈力前的老婆张淑兰蹑手蹑脚走到龙建华身边,轻声问道,“建华,你说真的能卖掉吗?”

    龙建华笑道,“力前嫂子,你就放心吧,大牛哥昨天就确认了,绝对会卖掉的。再说,他们是代表九队的,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时,他独自咕噜噜响了几下,不好意思地说,“我饿得不行了,得回去吃饭。大家别在这里等了,最多一个小时,大牛哥他们就会回来的。”

    说罢,背着空箩筐朝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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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家书远方来

    回到家后,快速把早晨做好的饭吃完,接着来到屋前树林,继续开启拔清空练武场地的大业。

    不知过了多久,张淑兰尖利的喊声传来,“看!那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龙建华连忙回家,背着箩筐到小沟里洗把脸,接着快速走向仓库。

    见证奇迹去……

    仓库屋坪上,队里的人一个都没回去,此时都站起来看向快速走来的陈大牛和陈力胜、陈力前三人。

    三人都挑着一担箩筐,陈大牛哈哈大笑,“卖掉了!扣了两斤水分。”

    邹淑娴、吴桂花和张淑兰快速迎去,分别把自家丈夫肩上的箩筐取下,再默默地流着泪跟在他们身后。

    陈大牛从鼓鼓的右裤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在头顶挥了一下后,大声说,“一百三十一斤,扣了两斤水,五毛六一斤,总共七十二块两毛四。”

    说完,快速递给王玉花,“嫂子,你打开看看,别说过没见大钱。”转身对龙建华说,“建华,你有一封信,在箩筐里。”

    王玉花真的接过钱在手上砸砸,呵呵傻笑。

    龙建华谢谢一声后从邹淑娴手里接过信,上面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迹,这是妹妹龙筠研写的。不知怎么的,鼻子酸酸的。

    快速走到仓库侧面坐下,抓住信封一角甩甩,慢慢地撕掉很少的一点边,拿出里面的信纸。

    展开信纸,只有一页,还没写满。

    “哥:这是我第一次写信,生怕写不好,很紧张呢。”

    这完全符合她俏皮的性格,可看到第二段,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听说你那里位处深山老林,生活很艰苦,要注意吃饱,以无产阶级大无畏的精神克服艰难困苦……”

    “你是去劳动的,要记得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向广大贫下中农学习。学习他们……”

    看完这两段,有点啼笑皆非,但眼泪已经不自禁淌下。

    “哥,前面这两段是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念、我来写的,都写了好几遍呢。”

    看完这里,他的眼睛已经模糊,后面的再也看不清楚,直接把信塞进衣兜里,双手抱头伏在双膝上压抑着呜咽……

    “建华,你怎么躲在这里啊。分钱了,出工的都是一块。”邹淑娴的声音传来。

    龙建华抬起头,沙哑着嗓子说,“我等会去领。”

    “哟,你怎么哭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要不要回去看看?”

    “家里没事,是我想他们了。”

    “哦,没事就好。我走了,记得到你力胜哥那里领钱。”

    看着她喜洋洋的离开,龙建华快速搓了几下脸,接着站起,走向兴高采烈的人群。

    陈力胜正在大声说话,“说定了,明天我杀猪!要肉的早点来。”

    “我来帮忙,还要两斤肉,五斤也行。”陈力求连忙说。

    看到龙建华出现,陈力胜问道,“建华,你的十斤肉还要吗?不要的话也来吃猪血,你们城里人没见过杀猪吧,。”

    龙建华咽下一口唾沫,“十斤不多。如果起来得早,我就过来看你们杀猪。”

    现在有鳝鱼有青蛙,就是没有猪肉。

    没有猪肉的日子,很难过……

    陈大牛大声喊话,“大家抓紧回去吃饭,下午继续扯鱼腥草。我们回来的时候,沿路有很多。所以下午要先去那里,把那些地方的先扯回来。”停了停,眼睛一鼓,严厉地说,“卖鱼腥草的事,大家不要到处讲,这样对大家没好处。”

    大家嘻嘻哈哈地各回各家,龙建华也把自己的一块钱领着,回到仓库侧面坐下。酝酿一下心情后,再次拿出信纸,流着泪把信全部看完。

    在看到最后一段的时候,一句话吸引了他,“八月中旬,文华哥过几天要来你们县送货,爸妈请他帮你带一些东西过来。”

    文华哥叫潘文华,是隔壁哥哥,比龙建华大两岁。潘文华的机会很好,前年高中毕业就进了工厂,去年通过关系很快调到工业局运输队,成为众人羡慕的司机。七月,他正式出师,已经独立跑过省内的两个县。

    龙建华的性格外向、做事果断,虽然家庭出身很一般,但在左邻右舍的同龄人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也很受老一辈街坊邻居喜爱。潘文华的性子比较糯,和龙建华的互补性很强,加上龙建华在十四岁的时候还为他出头打过架,所以很喜欢他。

    龙建华高中毕业那半个月闲在家里没事做。潘文华只要没出车,就要拉上他到运输队玩,说是要让他看看车是怎么开的。龙建华这个成分不好的人因此还开过老解放,在如今的社会,这是不可思议的……

    八月中旬,现在已经是六号,不远了……

    出工的社员虽然没回家做饭,但家里还是有做饭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小孩。等陈大牛吹响哨声时,所有人都马上出现在仓库这个集合地点。

    按照上午收工前的部署,一行人待陈大牛大手一挥,就急匆匆地朝前方山谷下走去,去摘路边的鱼腥草。与上午不同的是,除了龙建华,其余人都挑着一担箩筐,箩筐里没有竹筒。

    陈大牛拉着龙建华走在最后,轻声问道,“听你嫂子说你哭了,怎么了?”

    龙建华笑道,“收到我妹妹的来信,高兴的。”

    陈大牛拍拍他的肩,“一封信还把你弄哭了,知识分子就是矫情。不过,没事就好……我说,鱼腥草不多啊,扯完就扯完了。”

    龙建华有些讶异,“在供销社没问收哪些药材吗?”

    陈大牛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光顾着问鱼腥草价钱的事,第二次收到那么多钱,就更没想着问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山上有什么中药,但毛草根还是有不少的。”

    陈大牛俯身在路边一扯,一把茅草被拉出,露出一截白白的根,“你说的这个?这个我知道,以前发烧的时候,我爹就用这个熬水给我喝,有点甜,效果也不错。如果这个是中药的话,那就太多了。不过,这东西很难挖,要想全部挖出来,要挖很深。”

    “不一定要全部挖出来,一截就行。如果全部挖出来,明年就没有了……不过,我认为最好还是找那些值钱的、能种的,最好种一些,比如金银花、威灵仙。这样的话,随时都可以弄来卖。”

    陈大牛没回应,一会后小心翼翼地说,“吃完饭后,我发现一些小家伙背着篓子出去扯鱼腥草了,这样好不好啊。”

    这应该是为他自己问的,龙建华在仓库旁就看到陈杜娟背着篓子在小河边扯鱼腥草,不过这是好事,轻声笑道,“家家户户都有额外收入,应该是很好的。大人搞集体,小孩赚零花钱,也没谁规定不允许。”

    陈大牛转身,抬起手,接着一挥,呵呵笑道,“知识青年就是知识青年,看得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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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沙参和板蓝根

    龙建华看到转身后的陈大牛偷偷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心知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担心自家闺女这么做会引起别人的不满,担心这样做会违背政策。

    刚走两步,陈大牛又转头说,“这次把鱼腥草全部卖掉之后,我把你的工分提到十分。”

    龙建华摇摇头,“这样不行,对别人不公平,今后就管不好九队了。”

    虽然按历史轨迹,几年后就不会再有记工分的情况,但现在就是现在,未来只是未来;现在是要从别人碗里抠食,会引发诸多不满的。虽然并不在乎队里人的不满,但十分工才一毛五,着实没必要承受那种心塞。

    陈大牛拍拍胸,“对谁不公平?即使你现在一天工都不出,我都可以给你满勤。谁不服,谁给我们九队指一条来钱的路试试!今天那一点都卖七十多块钱,不说今天下午要扯的,坪上那些都可以卖七百块。七百块,平均每人都可以拿十块钱,能买多少好东西?”

    “如果按你说的,把金银花、威灵仙种一些,明年起码可以保证盐钱。还有毛草根,总不能比鱼腥草差吧,那就更多了。这样的话,每家每户至少可以买两头小猪仔,从年头到年尾都会有肉吃,哪个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眼冒金星,仿佛好日子就在眼前。

    “建华,你说我们生活在这里几辈子了,也用过威灵仙、金银花、毛草根,怎么就没想到它们可以卖钱呢?是不是你读书多的原因?”

    “大牛哥,以前没想到过卖钱,是因为这些东西不起眼。最主要的还是每天都出工,没时间想这些问题。”

    “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一十天耗在田土里,二百七八十天在磨洋工,只想怎么快点收工回家歇着,就是没谁去想怎么赚钱。”

    “也不是没想过赚钱。你们每年都要去江赣省烤玉兰片,那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说到这里,他马上闭嘴。这事是前世的见识,按理讲现在是不知道的。

    陈大牛没发现这话里的纰漏,不好意思地说,“那活还是祖宗们打下的基础,要不是他们打出了名声,人家只认可他们,早就被别的生产队抢走了”

    出了生产队的地盘,进入一个九队出入必须经过的峡谷口子。前面队伍就分散,有的下到河沟里,河沟坡上的鱼腥草更加粗壮而且长。

    龙建华跟着陈大牛继续前行,在准备走上小桥时,余光看到山地里有一些白色小花,转头看去,竟然是沙参!

    有些令他遗憾的是,沙参花刚刚开始绽放,说明还不成熟;按照前世经验,现在也不到挖沙参的时候,还差至少一个月。数量也不多,又没有挖掘工具,根本不可能弄出来。

    这些沙参,他不准备告诉陈大牛。他爷爷身体不好,曾经用过沙参,现在因为条件不够,已经很少见他用了。卖给别人用是用,自己用也是用,家人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追上陈大牛,“大牛哥,那个开花的是什么?”

    陈大牛毫不犹豫地回答,“臭萝卜,炒肉吃不错,就是太难挖了。这样的东西,在山后有很多。”

    龙建华的心跳加速。据前世经验,沙参可是较贵的,看来要找个时间去找找。

    过一会,陈大牛又转头说,“我现在才想起来,我们队里还是有一些中药的。在你旁边那个山沟里面就有黄精,不过很难挖,稀稀拉拉的量也不多。我们小时候挖过一些,要七蒸七晒,很甜,很补。”

    随后俯身抓起一根草,声音有些尖,“板蓝根,这应该是板蓝根,可以清热解毒的。这里很多啊,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大牛哥,我觉得要请教一下远山叔他们,他们知道的应该更多。”

    “对对对,我爹他们应该知道不少。以前生病,都是他们那一辈的人上山找草药的。嗬嗬,我怎么把他们忘记了?被七十多快钱冲晕了脑壳啊。”转身大喊,“爹,您来看看,这是不是鱼腥草?”

    情急之下,把板蓝根都说成了鱼腥草。

    他老爹陈远山不急不慢地走来,在地上拔出一根草,“这个是板蓝根。”

    陈大牛嘿嘿笑道,“我的记忆没错,真是板蓝根。建华,把鱼腥草倒出来,你和我专门扯板蓝根。”

    谁料陈远山摇摇头,“在我们北边那山谷里有很多,长得也比这里的高很多,扯起来也容易,不如到那里去。”

    陈大牛笑道,“爹,不管高矮,都是板蓝根,都是钱。那里的跑不了,这里的不能放弃。”

    陈远山没接话,弯下腰,双手在地上快速推进,一株株板蓝根堆在他身体两侧,根须全都完整。

    龙建华也是蹲下身体,拔出板蓝根的速度慢的不是一点半点,还有很大一部分的根是断的,暗道,“老把式就是老把式,干什么都非常专业,难怪能拿十分工。”

    扯着扯着,后面的队伍赶了上来,有人问,“谁的鱼腥草装不下了吗?”

    陈大牛直起腰说,“你们把这些装好。我和建华扯板蓝根,你们继续扯鱼腥草。如果看到板蓝根,吆喝我们一声。”

    慢慢地,众人远离,只有龙建华和陈大牛蹲在那里扯板蓝根。

    “建华,我爷爷那辈,根本就没听说过西药,为什么现在医院里面都是西药?”

    “中药也是有的,只是你在医院只去看西医而已。”

    “不过西药确实是见效快。小时候感冒那次,我爷爷到山里找了很多药材,喝了半个月才治好。前年杜鹃高烧不退,土法子都用过了,结果吃三次西药就好了。”

    “这个不好比较的。土法子也不一定不管用,你爷爷不一定完全懂药理;西药只是一种成分,说不定就是某种药材里就有,只是不知道多少而已。”

    对于前世西医与中医间的争执,龙建华有过很多想法。他坚持认为,中医是有效的,只是不够科学而已。对某种病症有一定效果的药材,里面会有对应的化学成分,而这种化学成分有可能就是西医药片的成分;换句话说,西药之所以有效,因为其成分就是某种中药有效果的那种成分。

    中医之所以见效慢,并且随着时代的发展,效果越来越差,主要原因是药材大都是种植的,那些有效成分的量在减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产地不一,有效成分含量也会有差异;第三个原因就是年份不同,所含有效成分的量也不相同。

    不过,这些都不能对陈大牛讲,两人知识结构和水平的差异巨大,会越扯越宽,越扯越扯不清。

    现在,也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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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杀猪生吃肉

    第二天,龙建华还没醒,就听到隐约的猪叫声传来。模模糊糊地想,野猪又来了?随即觉得不对,睁开眼睛,看到了天上的鱼肚白。

    陈力胜家杀猪了!

    快速洗漱一下后来到他家坪上,猪已经被杀,陈大牛、和陈力石正在坪里准备后续的工具,陈力强和陈力求正把一根长长的铁棍从猪后腿的口子抽出。

    看到龙建华到来,陈大牛笑道,“建华,你是多么的想吃肉啊,这么早就来了。”

    龙建华笑笑,“我是想看怎么杀猪的,没想到还是没赶上。你们的动作真快。”

    看着已经被杀死的猪,眼里是各种各样的的菜式……

    陈力石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从你那里跑过来需要十多分钟。十多分钟杀不死一头猪,我们就不要干别的活了。”说着,双手抱起地上的一木盆猪血走向厨房。

    陈力强、陈力求把猪抬起放进坪里的椭圆形大木桶里。

    一会后,陈力石和陈力胜一前一后提着一桶开水出来,两人在大木桶前站定,把水桶下部靠在大木桶边沿,“倒吧。”把开水均匀而又快速倒向猪身。

    陈力石两人退开后,陈力强和陈力求来到大木桶旁。

    陈力强快速从水里抓住一条猪后腿,接着拉起,使猪头完全没入水中。他的双手没停,一手抓住猪腿,另一只手用力转着拧,毛掉落,“可以了。”接着往大木桶用力一拉,猪的后半身露出水面。

    陈力求拿着一块一头卷成圈的四方薄铁片,双手抓住卷起端,开始在猪身上用力刮,将毛刮下,他还有空对龙建华说,“没看见过褪毛吧?”

    龙建华点点头,确实没见过。包括前世,都只见过活猪,没见过杀猪,更没见过这样杀猪。

    陈力强一手抓住猪右后腿,另一只手拉着被切开的小块猪皮,用嘴往里面吹气。吹气的时候,抓住猪腿的手松开;吸气的时候,手再抓紧。

    一会后,猪变得圆滚滚的,陈力强的脸变得通红,嘴唇周围还沾着几根粗粗的毛,弯腰拾起地上的棕绳将口子系紧。

    陈力求喊,“建华,把挺枪拿过来。”看到龙建华有些懵,又补充,“就是那根长铁棍。”

    龙建华拿着挺枪想递给他,他摇摇头,“等会担在后腿下。”

    说着,抓住另一条猪后腿,和陈力强用力一提,猪的后半身露出木桶。

    龙建华把挺枪伸过去,两人把手松开,接着各拿一块铁片开始刮。

    待没明显看到毛后,两人走向猪头方向,各自抓住一只猪耳朵往上提。

    “建华,推一推挺枪。”

    猪脖子根部搭在木桶上以后,三人停下。此时的猪,头搁在木桶边沿,整个身躯都处于大木桶的长轴上。

    只是猪太小,刚刚超过一半。

    两人再次快速清理一下剩余的毛后,在另一条猪腿上用尖刀捅透,接着塞入一个S型铁钩,抬着猪身挂在已经准备好的木楼梯上。

    陈力强拿来屠刀,剖开猪肚皮一半的时候,陈力石提着一个大木盆走到他身边,待猪肠从剖开处露出时,端着木盆顶着猪脖子,任猪内脏慢慢落到木盆里。

    陈力强左手在猪板油旁翻翻,接着抓住一小块边沿、油脂一样的肉,用屠刀割下割下后塞进嘴里,闭上嘴巴慢慢嚼起来;重新找到那里,又割了一小块塞给陈力石。

    陈力强左手又捏着一块,头也不回地说,“建华,你也来一块。”

    这种吃法,从来没经历过,他想试试。

    温温的,很怪异……

    嚼一下,甜味出现,同时也有一股很不好的气味冲击他的感官,引发心理不适,马上干呕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闭上嘴巴慢嚼两口;其后实在忍不住想干呕的冲动,囫囵吞下,只有喉咙还余着甜与油的味道。

    这是肉,不能浪费。

    给陈力胜喂了一块那样的肉后,陈力强割下一小块猪肝塞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嘴角还溢着些许血水。然后,他又给三人割了一些。

    龙建华是坚决不再吃。

    虽然缺油少肉,这样的方式,他实在接受不了。

    茹毛饮血……

    内脏全部取出来后,陈力强把猪肝、猪肺和猪心单独取下,要陈力石和龙建华去清洗。

    陈力石拿来尖刀和挺枪递给龙建华,然后端着木盆走向屋旁的小沟。

    这条小沟是九队另一个水源,也是从山上流下来,很是清冽。

    两人把猪肠外面清洗干净后,陈力石用刀把猪肚子割下,用挺枪把它翻过来,在沟里把胃里的东西洗掉;看到龙建华蹲在那里无所适从,又和他一起用挺枪把大肠、小肠翻过来,清洗。

    在清洗过程中,龙建华发现自己对猪粪并不厌恶,只是不适应那股莫名的气味。

    “怎么样,以前没见过这样的活吧?”

    “确实没见过,也没吃过。没什么味啊,我看你们都是吃得很香的样子。”

    “很甜啊,你没吃出来吗?”

    “……”

    两人回到屋坪上时,喇叭已经响了一会,猪肉也被砍成四大块,有五人正在比划着买哪一块。其中三个不是九队的,龙建华并没见过。

    陈力胜拿着屠刀说,“纯肥肉五毛,一刀下去四毛五,五花肉四毛;瘦肉我就自家吃了,正好小丫头不喜欢肥肉。”

    吴桂花从厨房探出头来,“建华,猪血做好了,你先去吃一碗。”

    看到陈力石送肚肠没有出来,陈大牛几人也不见,便走向饭堂,他们几人真的在。四方桌上摆着两大碗猪血,每人前面有一杯漂浮着醪糟的水酒。

    陈大牛向他招呼,“来来来,建华,你今天也是帮了忙的,等会一起喝一杯。”

    陈力石嘿嘿笑道,“在农村,早上是不喝酒的,杀猪的时候不一样。”

    陈力强淡淡地说,“不只不喝酒,早饭也就一个红薯,最多加一碗粥……建华,你那个提议不错,我们九队要感谢你。”

    陈大牛很大声地说,“昨晚我问过我爹,在九队,量大的药材还真只有鱼腥草、毛草根和板蓝根。他认为建华提出种威灵仙、金银花的主意不错,输了最多浪费一些力气,成了就可以解决很大的问题。”

    不一会,三大碗水煮白肉端了上来,肉香满屋,龙建华感觉自己嘴里的口水翻涌,但没人先拿筷子,只能跟他们继续聊天。

    陈力胜进来后,把母亲吴桂兰请上桌后端起酒杯说,“来,喝酒。”转喝一小口后,夹起一大块肥肉塞进嘴里,“大牛,我要在队里的款项里借二十块钱,明天去买猪仔。”油从嘴角流出,他擦了一下继续说,“这次我真的要买两头。明年也没轮到我交公猪,一年的油水就不缺了。”

    陈大牛吞下肉,“还要借吗?今天我们就把鱼腥草卖了,你和嫂嫂总能分到二十块吧。”

    陈力强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会计,队里的钱,最好还是不要动,别人知道了不好,大牛也很难做。你能借,别人就不能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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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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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企业家重生了,首先要解决生存问题,然后是弥补上一世的缺憾。能截胡的要截胡,能突破的要突破,活出不一样的精彩……重生迈步从头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迈步从头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迈步从头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