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齐誉试探
虽然，聂西山早就猜到了洪涛不凡，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一位功成名就的大将军。
聂青莲那就更不用说了，直接被惊得合不拢嘴。
俺哥哥果然厉害，一腔热血平天下，堪为人中龙凤。
然，在吃了这一惊过后，紧接着又是一惊。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传见人，竟然是传说中的齐少保。
齐誉是什么人？
那可是咱大奉朝公认的神，能得见他的尊容，绝对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普通的寻常人，哪有这样的好运气？
在底层老百姓的眼里，齐少保赫然就是天上的星宿下界，是来拯救凡间万千黎民的。对于他是水鬼复生的说法，即使是连柳荃和殷桃，都有些不大相信了。
是呀是呀，水鬼哪有这样的本事？
现在的齐誉，简直就是文曲星和武曲星的综合体，这一点，已经成为了人们意识上的‘公论’。
目前，就差一个泰山封禅与之正名了。
且说回眼下。
面对少保大人的突然召唤，聂西山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他几乎一路小跑，直接奔去了廊外。
先是禀报，然后进见，甚是恪守礼仪。
对于平头百姓，齐誉自然是放下架子，他不仅与老翁平辈相称，还非常客气地将他让到了上首处。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把眼睛的余光投向了聂青莲。
却见，那小女子面色姣好，清纯可人，看起来甚惹人怜。就这副模样，虽然称不得是倾国倾城，却也足以令百花失色。
好一个美丽的女子！
面对如此佳人，即使是阅人无数的齐大郎也不由得心生赞叹。
然，感叹过后，就是非常膈应的微愠恼火了。
这女子看向洪涛的目光，怎么会如此温柔？这样的眼神，只可能存在于恋人之间，此外绝无其他。
在这个还倡导非礼勿视的年代，绝不可能存在忽视男女之大防的事。
仅凭第六感，齐誉就基本判定，他们之间存在某种私情。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不由得阴冷了几分。
不过，碍于礼节和面子，他特地忍住没有发作。
“洪涛，你是怎么认识到他们的？”
“回岳父的话，要不是有他们的出手相助，小子我恐怕早就不在人间了……”
说罢了，洪涛便把自己的得救经历详述了一遍。
而且，他还说了一些特别秘辛。
当初时，聂家父女为了救助自己，断然舍弃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赶海捕鱼，除了损失之外，他们还将自己带到一处黄岛上展开救治。
那时，因为缺乏割除腐肉用的利刀，他们还特地打碎了一面玻璃镜子以为工具。
其状之惨，至今仍不堪回首。
大体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
至于齐誉甚是关心的殷俊的情况，洪涛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按照他的猜测，预后应该不会……特别的好。
唉……
白面首啊白面首，你他娘的到底是死是活？
齐大郎仰望苍天，渭然一叹，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过了许久，他才逐渐回过神来，
殷俊是死是活，目前谁也不知，或许，他是真的有机会逃生脱险。
在没有盖棺定论之前，谁也不能一锤子打死，断然他就没有生机。
人要往前看，车是往前转，该保持希望的时候，尽量不要悲观。
从这个角度来说，殷俊确实有可能活着。
至于其究竟如何，似乎也只有天知道了。
眼下来说，这事依旧是个难解的谜。
齐誉回过神来，郑重地向聂西山躬身一礼，道：“老者心地善良，有若佛陀，道德之美好生令人佩服。”
谢过后，他又试探着问道：“令爱美如天仙，倾城佳人，为何至今没有婚配呀？”
聂西山回道：“启禀大人，小女虽出身卑贱，但择婿的眼光却是高于常人。她所钟意的，乃是像洪涛这种当世英杰。普通人，她哪看得上眼？”
嗯？
像洪涛这种？
听到这话，齐誉更加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私情，对于此，齐大郎非常肯定。
因为，他从这老者的话音中，听出了只有不见外的才会萌生的自豪感。
普通关系，绝不会这样。
唉，这小子呀，果然是见异思迁了。
虽然，齐誉很提倡恋爱自由，但是，一摊到自己身上，他就有些下意识的双标了。
自家的小棉袄，怎么可以接受这样的不公正待遇？
罢了罢了，既然你找到了喜爱，那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他人自然不知，齐誉的心里已然萌生出了想要退婚的想法。
所以，当他和戚景耳语出自己的想法时，后者直接就被惊呆住了。
“什么？你是说他们之间……”
“若不信，你可自己去问。”
戚景半信半疑，避开洪涛作出询问。
对象，自然是那小女子聂青莲了。
面对这么羞人的事，丫头很不好意思明言细说，但是，她又不敢欺骗戚景。
思来想去，她以一种默认的方式点了点头。
就这样，戚景拿到了此事答案。
虽然说，齐、戚两家渊源深厚，通家之好，并还达到了联姻的亲近。
但是，在原则性面前，戚景还是非常开明地支持了齐誉。
既然这小子另有新欢，也只能终止掉之前的婚约了。
两人在对望了一眼后，皆非常遗憾地叹了口气。
唉，真是有缘无份呀！
算了算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戚景走前两步，对洪涛道：“我儿，我代表戚家，正式向齐家提出悔婚。”
所谓悔婚，不过是个好听点的说词而已，大致的意思就是，婚约就此作废。
洪涛愣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真正地回过神来。
“啊……”
“义父，你说什么？戚家悔婚？”
惊悉此噩耗，洪涛极度震惊。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来这么一招？
原因何在？
见他惊愕，齐誉悠悠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洪涛仍不解，喃喃道：“岳父，你说谁的心变了？”
话音刚落，却听一个悠然的声音传来：“父亲，请您收回成名，他的心，依旧如昔，半分未变，我可作证！”
第1169章 解开误会
却见，在一道白影闪过后，大厅里赫然多出了一个人。
她眉如远山、目似秋水，看起超凡脱俗。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美若谪仙、不可方物。
若不是因为适才的惊慌带起了一丝情绪波动，还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子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暗中窥视的齐小彤。
本来，她是想等到洗尘宴结束之后再出来拜见父亲的，毕竟两家有婚约在先，若于公共场合下展开探讨，难免会感觉有些羞人。
所以，她才避而不见的。
可不料，两位长者竟然联袂、同时提出了想要取消婚约的想法，这个玩笑，可是就有点开大了。
再不制止，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至于为何会发展成这样，她也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父亲定然是因为聂青莲的到来而心生了多想，甚至，还误解了此事的性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做出了出尔反尔的悔婚举动。
凭父女二人的彼此了解，齐小彤非常准确地猜中了原由所在。
于是，她便忙不迭地现身来见了。
见女儿忽至，齐誉是又惊又喜，他快速地走向前去展开端详，却见见闺女全须全尾、一切安好，这才算是松了口担忧的气。
这丫头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期间一直音信杳无，好不令人忧心。虽然，以她的本事完全用不着担心，但是，心里头的那种挂念还是无法抹去的。
现见她安好归来，怎不令人开心呢？
“女儿拜见父亲！见过戚伯伯！”
“快快免礼！”
“赶紧来这里坐！”
“……”
齐小彤的倏然出现，立即变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而每个人的反应，也是有些各不相同。
相比齐誉和戚景较为淡定，洪涛的惊喜感就明显强烈多了。
面对朝思暮想的情人，他是心如潮水、泛滥地一发不可收拾。
在他的感官里，当下乃是阔别已久后的第一次重逢，怎不令人心生激动？
最感慨的，还要当属聂青莲。
洪涛曾不止一次地对她赞说，其未婚妻齐小彤美绝天下，比那月宫里的嫦娥还要惊艳三分。她本以为，这话是偏于自褒的夸大之词，结果却没曾想，人家说的全都为真，并没有虚假水分。
聂青莲一直以为，以自己闻名遐迩的出众容貌，肯定是有些优越感的。即使比不了齐小彤，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当他真正见到了时，这才恍然意识到，彼此的差距真的不小。在对方面前，自己赫然就是一副朴实无华的蒲柳之姿。
且说回眼下。
在寒暄过后，小彤先是和洪涛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说回了正题：“父亲，洪涛绝无异心，此诚我敢保证。所以，还望二老收回成命，履行之前承诺的联姻之约。倘若，两家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不仅损害了女儿的名声，还会令家族的声誉蒙羞。”
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听到这话，齐誉和戚景同时皱起了眉头，并露出了不解之色。
事到如今，齐小彤也不再隐瞒什么了，坦然选择了开诚布公，把自己的北上一行的经过简说了一遍。
除了洪涛误杀朝廷命官那一段不宜明言之外，其它事情全都如实拖出。尤其，对于他的坚守不渝，从一而终，小彤直接给出了最高评价。
那种非他不嫁的表情，完全跃然于脸上。
噢……
原来是这样呀！
齐誉捋了捋须，一边恍然地点头，一点认可地‘嗯’了一声。
戚景似乎也很欣慰，对于义子的道德观念，更是给出了超高肯定。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也没有必要再纠结什么了，及时地拨乱反正，才是该有的正解。
鉴于此，齐誉立即提出：何不选个吉日良辰，把这喜事给置办了呢？
要知道，这次北上的目的之一，就是给女儿完婚的。
戚景哈哈一笑，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建议，而对于刚才的误会，他似乎已经全忘记了。
不愉快的事，还反复提它做甚？
忘记才是最好。
据老黄历上所示，十天之后有宜婚日，可婚可嫁，万事大吉。
嗯，就这天吧！
“既然少丞这样说了，我又焉能不允呢？”
“如此甚好，就这么定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个要素全都有了。
现在，尚缺一个有头有脸的来做门面上的主婚人。
你说，该选谁为好呢？
戚景咂了咂嘴，笑道：“少丞怎么把陛下给忘了呢？论地位，他为九五之尊，论金面，他为大奉之最。由他站出来主婚，旁人谁敢说三道四？”
“你是说，让天子过来掌执？嗯……这个主意确实不错！”齐誉恍然一笑，连连赞道。
其实，这个事他早就酝酿多时了。
让李宏裕过来主婚，不仅可以彰显出君臣间的和睦关系，还能弱化中枢与漠北间的政治隔阂，可谓是一举两得、相得益彰。
那，皇帝会愿意配合吗？
肯定，当然！
目前来说，高丽战争正值全面胜利之际，他身为天子，能不站出来论功行赏吗？
若能为臣子家做主婚人，同样也是恩典的表现。
所以这事合情合理，皇帝绝无可能说出拒绝。
于是，黄飞便临时受命，带着一纸喜帖连夜出发了。
该敬上的时候就得敬上，灵活变通。
黄飞前脚才刚刚离开，后脚就开席了。
入席之后，齐誉指着桌子上的红烧鲤鱼以及焖熊掌道：“常言说，鱼肉熊掌不能兼得，既然做到了开疆拓土，那就要预防兔死狗烹。然而现在，我却是偏想兼而有之，这头为国为民，那头屹立不倒！至于所谓的后路，就让它成为过去的历史吧！”
可以看得出，齐大郎的态度还是比较乐观的。
他觉得，目前的形势已经达到了理想效果，只要能维系住这种趋势，就能做到化干戈为玉帛。
戚景闻言夹了块鱼肉，也感慨道：“漠北已然大定，接下来，就看陛下的态度如何！或许，他真的想通了呢？”
第1170章 百年好合
早在发兵之前，他们君臣之间，就曾探讨过有关于高丽战后的归属权的问题。但是，那次商讨却毫无结果。
扯来扯去，最后只扯到了齐誉来担任首辅的方法来化解危机，然但对于该地的行政划分以及归属权的问题，却没有得出明确结论。
现在，形势明朗，大局已定，已经不可以再人为地避开了。
怎么处置，是当下正面临的棘手问题。
戚景是完全寄希望于当今天子，深恐处置不当而恶化了上下关系，可谓相当谨慎。
然齐誉，却是没有这样的担心。
在他看来，皇帝是应该有些开窍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搞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小心眼子来。
果不其然！
在李宏裕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颁布了针对高丽辖区的行政事宜。
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直接将管辖权交到了戚景的手中。
并且，还还貌似很郑重地叮嘱说道：此地特殊。关乎重大，还望爱卿慎重驻守。
什么？关乎甚大？
这话，多多多少都有点瞎扯了。
就目前而言，漠北已然平定，扶桑也已经归附，纵观四周，不存在任何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敌国和敌人。既然如此，又哪来的什么甚大一说？
这种言辞，不过是想给戚景增加一些压力而已。
此外，并无其他。
事实上，戚景也看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种鸡肋之地，谁来管不是管？
天子之所以礼让自己而避开齐誉，目的，不过是彰显器重而已。
然而，在齐大郎看来，这其中还隐藏着另外的一层暗意。
啥呢？
这么说吧，扶桑现在归在了琼州省的治下，倘若高丽再一同并入的话，那大奉的布防就会有些尴尬。
设置重兵，于理不妥，不管不顾，亦是不妥。
如此，还不如让戚景的驻军在中间做个缓冲区，这样，也好产生互相牵制。
此为帝王手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稀奇。
核心在于，朝廷可以在不委派任何文官的情况下搞定此事。
此举，既维护了上下关系，也兼顾了整体大局。，可谓相得益彰。
从表面表面上来看，李宏裕表现得还算大度。
他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断然决定让该地如琼州一样完全自治，中枢机构绝不参与其中事务。
他并不是不愿意掌管，而是真的不宜去管。
试想，若因此闹得地方和庙堂都不开心，了就弄巧成拙、得不偿失了。
权衡之下，他果断采取了稳妥为上。
前有车、后有辙，学一下琼州模式不就行了？
是呀，既有上策可选，又何必徒生枝节呢？
天子经过近期的磨砺，已然懂得了一些经要道理，在处理敏感事情的时候，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刺挠和生硬了。
这事敲定下来，就只剩下替齐小彤主婚的事了。
此节，基本上不存在任何异议，上下皆是认可。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事只是走走过场而已，何必太过较真？
皇帝也不是傻子，这种既可讨好臣子又能糊弄天下的好机会怎能放过？
他不仅非常爽快地应下了此事，还顺势做出了一系列的封赏。
齐小彤，也由原来的县主晋升为了更高级的郡主。
其父都荣升了少保，其女自然而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然而，皇家有女出嫁，作为皇帝又岂能不出一些像样的嫁妆呢？
躲来躲去，李宏裕终究还是没能躲过此遭，该出的钱，一个子都没得少。
看到这里，戚景就忍不住挖苦老友了，“少丞，世人尝言你琼州富甲天下，阔到了这种程度，怎么还紧盯着一些俗物呢？”
齐誉白了他一眼，反挖苦道：“洪涛是你的义子，也就相当于你的亲儿子，关系绝对不外，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吧！”
“无论是我齐家的陪送，还是圣上的嫁妆，最后时，还不是落入了你戚家的手里？你呀，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你……”
“不是吗？”
经这么一调笑，二人全不禁莞尔，哪里还纠结那些个事情？
到了他们这种地位，已经不再计较一般性的物质性财富了，只追求利益最大化。
相比他们这一辈人，晚辈们就显得洒脱多了。
就比如，小彤和洪涛吧。
他们俩就没有受到政治因素的任何影响，恩恩爱爱，相敬如宾。
在走完了婚礼的各种礼节后，两位新人便手牵着手，在红丝带的联袂下共同步入了洞房。
他们俩哪里知道，看不得嫁女儿的齐大郎早已喝的酩酊大醉，开心地悲痛欲绝。
在舍和得之间，齐誉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侧向哪块。
养了小半辈子的女儿，如今却飞向了别家，作为父亲，哪能淡然放下？
实在有些舍不得呀！
然，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你就得面对现实。
齐誉在老友的劝慰下，终于貌似想开了。
长辈们在大厅里喝得东倒西歪，新人们却在洞房里卿卿我我、谈笑风生。
“小彤，咱们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你个傻瓜，应该称呼我为娘子呀！”
娘子？
啊……
是哦！
洪涛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回过神来。
是呀，自己的爱情马拉松已然跑出了结果，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想起种种过往，洪涛禁不住感慨万千。
齐小彤也悠悠地说道：“还记得，你离开琼州之前的那一天吗？那时，咱们俩幽会于小湖岸边互诉衷肠，把相识相知的过程聊得时光荏苒。也就是在那一天，你正式向我表达了情意，而我，也在那天决定跟你！”
“那天？”回忆起往昔，感觉历历在目，洪涛也开始感慨起来。
小彤说得没错，若没有那一日的爱慕表白，很有可能发展不到现在。
不过，更多的还是彼此有缘有分，否则，绝不可能走到一起。
想到这里，二人心有灵犀般地同时举杯，把象征性的合卺酒一起端了起来。
百年好合，相濡以沫。
干一杯！
第1171章 九国联军
小彤的婚礼置办得非常体面，堪称是国内第一，无人可比。
且不论她的斐然地位，单是天子主婚、齐家陪送、戚家迎亲，就足以羡煞天下了。
如此高规格的礼节，在整个大奉朝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从皇帝的角度来看，也算给足了齐家面子，自己的这番举措，既拉近了君臣关系，又赢得了天下士子的拥护。
真是一举两得啊！
戚景和感受就更不用说了。
他身为洪涛的义父，绝不是简单的与有荣焉，而是切切实实享受到了极致恩典。
总而言之，各方皆大欢喜，非常不错。
按照传统规矩，戚家在接下来是要大摆会亲宴的，然后，还有齐小彤的回门礼等事宜。这期间，大大小小的酒场，一直要喝道五六天后才会结束。
然而，这种喜悦的气氛并没能维持多久，在第二天才刚刚摆起的会亲宴上，就被一条加急的军情给搅扰黄了。
据斥候来报，马喇甲海峡一带燃起了剧烈烽烟，战事相当惨烈。
事情的大致是这样的。
就在高丽战区拉开总攻序幕的同时，天竺一带的外洋军也开始对贡榜一带发起了侵略。
守将齐青云不敢怠慢，率众迎敌，但，他遗憾地惜败于寡不敌众并身受了重伤。
什么？
齐青云乃是堂堂的琼州骁将，怎么可能不敌那些外洋杂毛？
莫非，此中暗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古怪？
齐大人不愧是齐大人，一语既中要害，并还直接道出其中诡异。
斥候报道说，此中确有一些玄机，也正是由于这个玄机，所以才打了齐青云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齐将军他大仁大义，不够狠毒，折戟败北完全处在情理之中。
首先是洋军的势大，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这种情况，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据消息称，外洋势力组成了一支九国联军，并于暗中积聚到天竺一带，然后韬光养晦、等待战机。
后来，因为符贤的大湾军北上助战，段子成不得不分出一些兵力来补充大湾的空虚，可这么一来，苏门答腊一带的布防就变弱了。
九国联军察觉到端倪后，果断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挥兵出征、率先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奇袭了贡榜的港口。
而当段子成得信并率军去救时，那里的硝烟早已烧完散去了。
于齐青云来说，敌人的势大着实令他猝不及防。
不过，身为南洋本土的著名守将，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呢？
不出意外，齐青云带领麾下顽强抵抗，虽是以少打多，但丝毫不落下风。
战局陷入了胶着，但琼军却打出了势均力敌的效果。
这一点，也让外洋联军为之一惊。
战况的反转，出现在洋军的一次尝试上。
久攻不下，他们便开始动起了歪主意，把活捉了的手无寸铁上万的琼州百姓列于阵前，看齐青云到底会不会下令屠杀同胞。
这一次的赌注，他们真的赢了。
齐青云因不忍误伤无辜，特令将士们放下火器并卸下弩箭，改用大刀长矛的冷兵器与洋人短兵相接、贴身肉搏。
要知道，远程攻击乃是琼军的制胜法宝，如今按下不用，就相当于是猛虎失去了爪牙，表面上看起来威风，实际的伤害力上却是大打折扣。
就这样，琼军以不甘的战败含恨收场了。
而，更为可惜的是，齐青云也在此战中身负重伤，落得了个命悬一线的下场。
以上，便是战事的大致梗概。
齐誉在听完了相关汇报后，忍不住震怒道：“好他个外洋鬼，竟然敢捋我琼州的虎须！他说就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小彤也跟着忿忿道：“父亲莫要着急，待女儿回到大华后，一定亲率大军支援，被我逮住机会，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看着他们咬牙切齿，其他人也受到了感染。
尤其是戚景，直接怒得虎目圆睁，全身杀气腾腾。
相比以上几位，皇帝李宏裕的表现反而较为平和，并没有摆出传说中的天一圣怒。他是在想，那贡榜归附的时间相对较晚，虽然取得了一些实质性发展，但大多都是以农业为主，并无核心工业。洋人去攻那地，能有什么可掠夺的呢？
抢粮食？
应该还不至于！
要知道，天竺可是个堂堂的农业大国，土地肥沃的很，即使他们一整年失收，也不可能沦落到饿死人的地步。
所以，他们的侵略不可能是为了口粮。
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什么兴师动众，还组成联军来犯呢？
他们图什么呀？
对于洋人的出兵动机，齐大郎可是心知肚明。
但是，他仍不想将阿芙蓉的玄机公布于众。
权衡之下，他故意模棱两可地说道：“对方来犯的原因，乃是想得到我琼州特产的一种药草，而我，又不想让这种资源其流落于外洋，所以，彼此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大抵上，就是这样！”
噢，基本明白了！
此乃典型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李宏裕很想弄明白这种药草到底为何，它又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是不菲价值。若是普通作物，绝无可能引起洋人的觊觎，更不可能引发战争。
但是，齐大郎并没有想要释疑的意思，他的说辞，依旧是春秋笔法、数语带过，让你听得不知其所以然。
罢了罢了，你不愿意说朕也不多问。
强人所难，反而显得不好，适可而止，才是道德明君的风范。
不过，对于天子好奇，齐誉并没有完全地拒于门外。
只听，他笑着说道：“至于究竟如何，陛下何不亲往一探？这样行事，既可以督军、又可以解惑，何乐而不为呢？”
“你是说……让朕前往南洋一趟？”李宏裕闻言一愕，道。
“不瞒陛下说，这是我掌管南洋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需要举全省之力才能平复。微臣希望，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陛下可以老和百姓站到一起。”齐誉正色道。
“可是，那好危险啊！”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何惧之有？”
第1172章 紧急南下
李宏裕虽无什么大的才干，但心中却存在着一个坚定信念。
那就是，处处都要以他父皇李良吉为榜样。
其父曾极力推崇治国之道，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所以，于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把这句话当成了自己执政的座右铭。
不敢正面面对外族的皇帝，和懦夫没有任何区别，不是亡国君主，却更似亡国帝王。
致力于做明君的李宏裕，自然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知道，他的征高丽一行已经沦为了世人的笑柄，倘若再不站出来弥补形象，这辈子都别想再被人歌功颂德了。
况且，这次是跟着齐少保同往，以他的手段，能有什么不测之险？
鉴于如上考量，李宏裕果断决定，走上一遭军事‘南巡’。
在搞定天子的事情后，齐誉便做出了其他方面的安排。
首先是关于戚景这边。
齐誉希望，他能在此地全力镇守，且不能有一丝怠慢。
就眼下的时间段看，漠北才平定一年左右，而扶桑和高丽也才刚刚归附，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高度警惕，谨防他们死灰复燃。
倘若南洋生乱，北方也跟着横生祸端，那大奉朝的江山就有可能出现倒悬。
所以，如何让北方平稳过度，直至政通人和、百废俱兴，是当下应该考虑的重点问题。
有戚景在北方压阵，绝不可能出现大的波澜，即使偶泛起一些意外涟漪，他也有能力将其平静。
对于一个有能力力挽狂澜的当世名将来说，稳定这方安定，基本上不存在大的困难。
除了戚景外，齐誉还对小彤和洪涛作出了具体指示。
且一样样的来说。
小彤是直返大华，整顿军事，后亲率大军前往马喇甲海峡一带配合协防，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配合着琼军联合作战。
由于敌人这次组成了多国联军，所以于势力上，已然大大压过了琼军，若想缩小彼此的兵力差距，那就要借助外援的力量。哦不！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能称之为是外援呢？
大华和大奉本就是一家，何分彼此？
洪涛的军令，相对简单一些。
他直赴琼州，调兵遣将，然后，立即驰援兵败的齐青云。
因倡导兵贵神速，所以齐誉令他即刻启程，以免耽误战事。
至于齐誉自己，则亲率着部众直往前线，统筹总摄、主持大局。
这么一来，今天的会亲宴就赫然变成了临别前的送行宴。
戚景感慨万千，一脸不舍地说道：“少丞啊，咱们俩阔别许久，本应该多聚几日，却没想到，又有突然的情况发生。看这样子，似乎也只能等到你凯旋之后再行叙旧了。”
齐誉淡淡一笑，拱拱手说：“形势所逼，也只能空留遗憾了。不过，来日方长，总有咱们的大聚之时，后会有期吧！”
国事为大，绝不能计较个人得失。
这种宽广的情怀，和传说中的觉悟有些相似，完全是自发性的认知。
别前，齐誉又刻意地避开他人独对戚景说道：“依我之见，你还是怂恿陆博轩赶紧回朝吧！”
感慨后，他又道：“殷俊目前音信全无，且屡探无果，虽然，我很坚信他活在世上，但于短期内，却是无法寻到。他若在朝，就可稳定政坛，以保社稷无忧。可如今他不在，就难免会给小人营造出搅乱之机。所以目前，急需陆博轩这样的肱股大臣去庙堂压阵，只有这样，才能维护住该有的政治秩序。”
戚景想了想，回道：“陆博轩来此的目的乃是释掉我的兵权，后，又因他上下都不想得罪，就想出了托病不办的办法。而现在，天子已经明确了此地的行政划分，朝廷的那些人，应该再说不出什么风凉话来了。也就是说，他回朝已经具备了该有的前提条件，只需我送个台阶下即可！”
“如此，那就拜托戚兄展开游说了！”
“放心，包在我的身上！”
本来，这种事应该由皇帝亲手置办，或下口谕、或降圣旨，但是，齐誉就是忍住没有对天子做出献谏。
他觉得，现在的处置方式，更加地对殷俊有利。
若由皇帝下令，不免要作出相应的人事安排，甚至还会对陆博轩给些授权。倘若，殷俊这时突然回来，两人的权利就会出现重叠的情况。
这可不是简单的难堪了，一个弄不好，就会引发二人间的尖锐矛盾。
然，由戚景于私下游说就不一样了。
它既不牵扯行政的任免，也不牵扯到权利的移交，以前是什么样，未来就是什么样。
在安排完了所有事宜后，齐誉一行便依照着既定计划紧急出发了。
兵分三路，他们各领一路。
至此，齐誉的北伐就算是划下了句点，开始接下来的南征事宜。
漠北之地的情况，暂且按下不表，只说齐大郎的南下急行军。
由于形势非常不妙，所以不能耽误珍贵时间，原则就是，能赶则赶。
……
南方的春是很温暖的，甚至，已经达到了北方初夏的程度。
齐誉是一路南行、一路脱衣，当脱到了身上只剩下单裤短衫时，就临近了琼州海域。
黄飞询问说，要不要回家里看看，然后，再行启程。
齐大郎迟疑了片刻，还是拒绝了这个建议。
前线当下正值十万火急之际，自己怎么可以留恋于儿女情长呢？
于是，他效仿大禹，近过家门而不入，改为是直奔前线。
绕过了琼州岛后，他们又沿着浩瀚南海继续航行，又过了一段时间，就驶到了沙捞越的海域附近。
这时，忽有异常情况发生。
据斥候报说，前方海域出现了不明身份的武装船只，他们虽悬挂着沙捞越的旌旗，但委实判断不出具体是哪方势力。
“速取远望镜过来！”
“是！”
齐誉凝神静观，细察端详，很快，就分辨出了来人的身份。
却见，他咧嘴一笑，露出了颇为诡异的亲和之色。那模样，就像是遇上了昔日老友一样。
第1173章 战局概况
视野中却见，有一道依稀的靓影伫立于艄头处。
她体态丰腴，韵味十足，隐隐之中，还透着一股子冷清气息。
那人，赫然就是许久未见的冷晴。
对于这位昔日老友，齐誉自然是超级熟悉，别说是端详目测了，就是简单地闻一下味，都能分晓出她的身份是谁。
呵呵，不愧是知根知底的老搭档。
齐誉认出了对方，而冷晴，也同样认出了来者。
驾驶蒸汽机舰，外加悬挂的招展帅旗，在整个南洋，也只有他才有这种资格了。别人，哪有这样的大阵仗？
内卫出身的冷美人，其洞察力确实敏锐，她只是略加分析，便猜中了大致梗概。
既敌非友，那就没有必要再徒加提防了。
在发出了友好信号后，冷晴便率着麾下靠了过来。
而齐誉，也命令手下掠开阵型，以客客气气的姿态展开迎接。
多年未见，二人在会晤后都不禁为之一怔。
冷美人依旧冷艳如昔，齐大郎也依旧风华正茂，仿佛，蹉跎的岁月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印记。这种情况，他们俩谁都没有想到。
“哎呀呀，你这保养的可真是好啊！那迷人的模样，都快赶上我家殷桃的十分之一了！”
“你……”
上半句还是那么的悦耳，然而到了下半句，怎么听，都感觉有些膈应。
冷晴先有窃喜、后露愠色，脸上的表情就犹如九天风云一样，眨眼间就变成晴转阴天了。
见调笑得手，齐誉得意地说道：“咱们俩都那么熟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多寒暄，依我之见，还是赶紧地拜见一下圣天子吧。”
“你说什么……陛下他来了？”冷晴本想展开反唇相讥，可一听到今上驾临了之后，所有的怒意都变得烟消云散了。
朝圣为先，绝不可失礼。
冷晴连忙正了正身上的素裙，赶来到船舱里进行拜见。
对于一个已经卸任多年的朝廷内卫，李宏裕并不怎么待见，这一点，可以从他对黄飞的态度看出端倪。
自己乃是堂堂主子，实在没有必要去和下人们交流什么。
但，碍于齐誉的面子，皇帝陛下还是勉强作出了宣召。
冷晴的身份比较特殊，她是整个南洋唯一一个拥有自治权力的地方首牧。
另外，据小道消息称，她这首牧还有着类似于附属国国王的斐然地位，由此可见，她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当然了，她的这种特权一定是来自于齐誉的默许，否则，她绝无可能在南洋立足。
也正是基于如上，所以李宏裕才彰显大度地恩典赐座。
将冷晴引荐给皇帝认识，自然是齐大郎的故意而为之。其原因有二。
一呢，他是想借这女人之口说一说南洋的战况，以为正缺的情报之需。她距离事发地并不算远，肯定有所耳闻。
其次是，齐誉想让皇帝趁机多了解一下有关于南洋的政治制度，也好为大奉的将来做个参考。
眼下战事为紧，权且不提将来。
以后再议。
见完了礼并坐定后，齐誉才说起主题道：“惊悉南洋波澜不定，圣上对此甚为担心，于是，便与我来此查看，并主持大局。”说完了来由和目的，他又道：“老友你久卧南洋，想必对战况了解地更多一些，还烦请告知一二。”
对此，冷晴似乎并不意外，她在略做了思量后便有条理地介绍说道：“贡榜一战，齐青云身负重伤、命悬一线，好在，其未婚妻齐兰及时赶到，并施展高超手术将它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简言之，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段子成在得悉后也连忙跑过去驰援，但为时晚矣，最多，也只能起到一些善后作用。目前，他的军队正在协防贡榜，大体来看，局势还算稳定。”
咦？
齐兰这小妮子跑过来了？
看来，她这心里头还是蛮有齐青云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切地赶来救夫了。
齐誉欣慰一笑，又问：“适才你说，战局还算稳定，不知又是怎么个稳定法呢？”冷晴回道：“段子成以疑兵之计，成功震慑住了九国联军，令他们不敢冒然试探，以争取后续援兵的到来。果不然，你这就亲自赶到了。”
噢……
他这是以智谋来争取时间，以解当下正面临的燃眉之急。
虽然说，这个方法无法持久，但冷不丁地使用之，却能起到非常不错的蒙蔽效果。
呵呵呵，段子成还是那么的老奸巨猾、阴险毒辣。
然而，这不正是自己欣赏他的地方吗？
齐誉又是欣慰一笑，后继续问道：“那，你漂泊于海上，又是为何原因？”
冷晴幽幽一叹，道：“敌人势大，逼进马喇甲海峡只是时间问题，为预防万一，我决定亲自领兵展开巡逻，也好尽量博一个及时的反应时间，以免自己措手不及。”
齐誉哈哈一笑，摆摆手说：“那是以前，在我到来之后就不一样了，若抵御不了这些外敌，我还谈什么镇守边疆？”
冷晴却道：“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抱负，也没有你那么犀利的手段，我呢，只想偏安一隅，度过此生，仅此而已。”
一顿，她又补充说道：“不过，我也深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所以这次，处处皆以你马首是瞻，随时听候调遣。”
不错！
起码的觉悟，还是有的。
如果能得到冷晴帮助的话，自己麾下的实力必定有所提升，多了不敢说，情报方面肯定能高出一个档次来。
可不要小看这一点，在特别时刻，信息战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
谁敢小视？
齐誉端正了颜色，说道：“国难当前，我就不多说什么废话了，此行，你必须全力助我，直到全面胜利为止。事后时，我定有重谢。”
冷晴看了看一脸期许的君上，凛然回道：“义不容辞，愿效犬马之劳。”
经过短时间的磋商，这事就算是敲定了下来。
就这样，冷美人随着齐誉前往前线破敌，以成全道德大义。
但，实际上却是自保之举。
第1174章 敌众我寡
齐誉在追求兵贵神速，洪涛却比他还要快上三分。
洪将军在琼州完成了调兵遣将后，于当晚便紧急出发了。他火速行军，水陆并进，以最快的速度展开驰援。
所以，当齐誉赶到目的地时，琼州的援军已经到位并开始安营扎寨了。
得悉齐大人亲至，段子成忙不迭地赶出来迎接，礼节方面甚是看重。
至于巡幸而来的皇帝陛下，他却是没有太当回事。
段子成和冷晴不同，他只做过朝廷的大臣而非时内臣，所以对于皇家的感情，并没有太多亲近。
另外，他还是前皇帝的弃臣，感情方面绝好不到哪里去。况且，他现在端得是地方官的饭碗，和中枢间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关系僵硬了些，又有何妨？
由此可见，对于当年的罢免事件，段子成还是耿耿于怀的。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心里头还是有些记仇。
所以，他对今上的态度，表现得相当冷淡。
李宏裕也不是傻子，他见段子成先拜见齐誉，然后才来招呼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态度。
尤其是那句‘臣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望陛下不要怪罪’，这话就差明言‘俺不鸟你了’。
被边缘化的李宏裕，立即看清了自己的身份。
此行，自己就是一个旁观的看客而已，调兵遣将、发号施令，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样也好！
孔子不是说了吗，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观摩体会，也是一种人生乐趣。如此，又何必非要纠结其中呢？
想明白逻辑的皇帝畅然一笑，在近帐后，很主动坐到了副帅的位置。
段子成见其如此识趣，反而为之一怔。
他心道：抛开能力方面不说，单就这份气度而言，已经超过了上一任的太上皇了。
看来，他跟在齐誉身边，还是学到了不少道理。
这种特别的熏陶，让皇帝变得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神。
且说段子成，他在坐定了后便直接讨论起了时下的军情。
“据可靠消息，敌国的联军共有战舰两千余艘，陆战队十多万左右，并分为三处据点，驻扎于天竺的港口……”
“什么？有这么多？”
齐誉闻言先是一惊，但旋即一想，便开始恍然了。
这个数字看似惊人，可若是除以九的话，就合情合理了。
他们每个国家，只需贡献出部分的精锐力量，便可组成一支不可一世的巨无霸大军。
而且，还是配备了火器的先进化部队，称其为不可一世，一点都不为过。
虽然说，琼州的火器领先于世界，但是，在绝对的军力悬殊面前，这种优势几乎为零。
老虎再猛，也耐不住群狼环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段子成还说，敌军除了火器之外，还全都配备了劣质蒸汽机。这种配置，可比以前的风帆高出了一个档次。
之所以称其为是劣质，主要是那东西容易抛锚，晃荡两下就嗝屁了。
这，也是在诸多不利己的信息中难得听到的好消息。
西洋人虽然得到了蒸汽机的原型，但其图纸却被齐小彤暗中动了手脚，所以在他们矫正之后，就造出了不伦不类的东西。
齐誉曾经说过，这种先进技术是无法进行保密的，被别国仿造只是时间问题。故，追求领先而不固步自封才是正解。
总的来看，敌军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当下整个地球上最为恐怖的军事力量。
谁敢小觑？
不仅如此，在九国联军里面，应该不乏一些智者参与。
这可不是瞎猜！
通过他们分兵三处，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样的部署，既成犄角之势，又可以遥相呼应，非常地不简单。而更为重要的是，这种阵势，可以有效地避免因被偷袭产生的一网打尽。
由于联军军力巨大，分兵三处，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所分出的任何一方，都有足够的实力打上一场规模性战争。
所以，敌军的此举堪为神来之笔，非酒囊饭袋所能为。
除了分兵外，敌军还在港口附近布置下了陆军阵仗，以防止琼军的偷袭登陆。
不难看出，敌军因为前车之鉴明显长了记性，段子成再想故技重施，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总的来看，对方已经做好了稳妥布置，且是以逸待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们才对段子成的疑兵之计保持警惕，没敢冒然出击。
既然手握胜券，又何必铤而走险呢？
不管怎么说，两方因为心理战的考量而达成了巧合的默契。彼此间各不侵犯，保持现状。
齐誉的援军也正是利用了这个空隙，所以才在他们和平共处的时间段下赶到了这里。
对于此，九国联军就没有预料吗？
那是有！
但是，他们觉得，己方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不惧对方的任何援军。
所以，他们在尽量追求一种不含阴谋诡计的实力性火拼，只有这样的公平战争，才能完全凸显出他们的优势所在。
扬长避短，这一点很合逻辑。
“除了敌人的军力外，可有对敌军的其他方面作出探查？”齐誉微微蹙眉，问道。
“其他当面？”段子成略略寻思，然后摇头道：“除了军事层面外，老夫并没有关注其他。”
这里的其他，主要包含敌军的士气、军备、以及各种军需补给。
换言之，就是综合因素。
齐誉认为，既然实力上磕不过对方，也只能从其他角度展开针对。
以己之长，克敌之短，这一条思路永不过时。
然而可惜的是，段子成对此并没有太多信息，看来，也只有去打探一番了。
谁去为好呢？
还能有谁，自然是冷晴和黄飞了。
他们二人出身内卫，尤擅刺探信息，由他们俩亲自出马，肯定有所收获。
若在平时，二人之一已然足矣，但这次事关重大，还是联袂同出的好。
“黄兄，你去打探这三支军队的具体情况，不得有误。”
“齐大人放心，定不负期望。”
说罢了，齐誉又对冷晴道：“敌人的后方同样不容忽视，必须严密探查，这个事，就拜托你了。”
后方？
嗯，明白了！
冷晴闻言抱拳说道：“放心，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探亟需，能快则快。”
第1175章 意外消息
齐誉的安排，一定程度上彰显出了他的谨慎态度。
客观地说，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够打出的最好牌面了。
敌众我寡，不宜与之硬磕，似乎，也只能寻求一些可利用的契机了。
齐誉笃定地认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无论敌军谋划的再怎么精密，都会存在某种不易察觉的漏洞。
至于最终能不能实现自己的计划，那还要另说。一个是，要看己方的洞察力能否达到，还有就是，看运气如何。
从得到的结果上看，还算不错。
也就用了十多天时间，黄飞就和冷晴就探查归来了。且，他们还是有功而返。
好了，先说一下探来的敌军情况。
据黄飞报告，敌军的兵力以及规模和之前预料的情况大致相仿，这一点，完全可以确认。
而，出乎意料的是，九国联军侵犯的军事目的比预想中的还要大些。他们的计划是，如果战事顺利，就可以一举吞并琼州。
世人皆知，琼州非常富庶，堪称富甲天下，这样的巨大诱人力，谁又能无动于衷？
也正是基于这层考量，所以他们才决定稳扎稳打、逐步推进，能不冒险就不冒险。
他们最期望的愿景酒是，能和琼军来上一场一战定乾坤。己方，则是以绝对的优势生吃掉齐誉的南洋。
从他们的角度上看，这种方法是最稳妥，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也符合当下的实际。
黄飞判断说，鉴于如上，对方应该不会冒险出击，更不可能铤而走险的孤注一掷。
也就是说，琼军想要施展什么引蛇出洞，或者是什么诱敌击破，这些个思路全都是行不通了。
这个场景，有点像是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
曹兵雄壮且全方面占优，孙吴势单起力且薄处处受制，双方的实力悬殊，不是一般的大。
于如曹魏的敌军来说，只要不搞什么铁锁连环类的小聪明，联军一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即使胜不了，也不可能出现巨幅折损。
由此可见，找到自己定位的九国联军并没有因势而骄，而是非常聪明地地摆出了该有的战策。
另可见，在对方的联军中，确实不乏某些智慧谋士。否则，绝不可能提出这样的高见。
听到这些，齐誉不由得眉头一紧。
凭心而论，智慧和战法是己方乃至整个琼军的特有的优势，如果连这个长处无法施展的话，那就相当于是自折了一翼。
面对智商进化的九国联军，即使是自诩聪明的齐大郎，也感觉有些回天乏术。
再说一下冷晴这边。
她的探查，收获相对小些，也只是摸清了敌军的军需储备而已。
就比如，火药、棉衣、药品、等军事备，等等。从最终结果上论，联军储备的还算到位，足够当下的军士一年之需。
若是省吃俭用的话，多撑个一年半载也没问题。
他们有天竺大陆作为根基，且还在那地儿经营多年，多多少少的，都应该混到了一些家底。
即使当个败家子坐吃山空，也能多熬上一段时间。
这就是殖民地的好处所在。
在异地背负靠山，优势确实斐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之前曾受过一次疑似段子成军队的抢劫。群储存的金钱皆被掠、粮食皆被烧，损失非常惨重。要不然，仓库里还能更丰一些。
说起这事来，冷晴不由得多说了几嘴。
“据我感觉，敌军的粮食储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充足。”
“哦？何以见得？”
“首先，天竺去年时曾遭受了一次百年一遇的大旱灾，粮食的产量大幅锐减。不仅老百姓们余粮不多，军需的缴纳也不如往年充沛。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厚着脸皮向其祖国请求援助了！”
“什么？他们向祖国发出了求援？”
“……”
接下来，冷晴便对一则特殊传闻做出了相关讲述。
根据她的说法，早在去年失收时，联军就意识到了粮食危机，并及时作出了相关对策。
然而，在天竺的横征暴敛皆是无果，最终，他们也只得向祖国发出求援。
实在是没得选择呀！
因为这事做得比较保密，所以，知道内情的人并不是很多。
冷晴也是从一位军需官的口中，无意间探听到的。
那么，西方诸国对此又什么什么态度呢？
或者说，他们有没有答应天竺的这项求援？
“最开始时，各方自然是畅快答应的，毕竟，这是开疆拓土的掠夺财富。但是，随着一些意外的发生，其祖国政客又婉拒了这个请求？”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们自家人还不给自家人面子？
对于这个现象，齐誉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
殖民国家，为什么不支持本国的领土扩张？
这个事，实在是有悖常理。甚至，还颠覆了齐誉以往的认知。
冷晴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具体情由，她也只能从一鳞半爪的有限信息中尝试着推敲。
她认为，应该是西方诸国内的反对力量阻挠了此事，所以，才导致了此事的最终夭折。
而那股力量，要么就是亲华势力，要么就是政坛反派。反正，二者之中存在其一。
什么？亲华势力？
这种好事咱暂时不敢奢望，但是，所谓的反派势力还是有些可能的。
无论是哪国政坛，都存在博弈和角力的情况。于庙堂之高，没有任何人可以独揽大权，一支独大，有刺耳的异议者，也在情理之中。
综合权衡，后者的可能性相对大一定。
齐誉刚想就这事拍板定论，忽听冷晴反驳道：“齐大人，政敌一说不太可能。因为，那些个反对力量主要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并非是政坛上的高官。”
“什么？普通百姓异议？真的假的？”齐大郎闻言猛然一愕，显得非常吃惊。
百姓运动，一般出现在为难之际。
要么是本国腐败，民不聊生；要么是外族入侵，社稷倒悬。
谁听说过，本国侵略而老百姓们拉倒车的？
真是破天荒的新耳闻！
第1176章 国际友人
见齐誉百思不得其解，冷晴连忙作出了相关释疑。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并郑重地交到齐大人的手里。
此信，是从敌军那边窃获到的军事密信，意义非凡。
其文字，全都是清一色的不列颠文，普通人完全不认识。
然而，冷晴却是不同。
她曾随齐小彤造访过欧洲外洋，虽然没能学透洋文的精髓，但常见的词汇还是可以记住了一些的。
她东拼西凑，又抓了几个冤大头的通译细作解释，最后，终于弄明白了大致意思。
这封信主要是说：该国内的百姓对于侵华的反应非常激烈，大多数人，都发出了明确的强烈谴责。
其中，更不乏一些‘大义’之士走上街头示威抗议，希望能尽快终结掉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这种现象，也慢慢带动了整个大不列颠国，更有向整个欧洲蔓延的趋势。
当局为了顾全民意，只得暂时妥协，压住了向天竺的粮食援助。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天竺的求援才落得了个未遂的结果。
总的结论就是，该国因为受到阻力被迫而做出了让步行为。
齐誉把这封书信反复翻看了好几遍，依旧没能感到释然。不仅如此，还反而变得更困惑了。
从这封信呈现出的信息来看，欧洲之地确实存在着亲华势力。而且，他们还为维护华夏和平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事态确实很好。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是呀！
自己一没泽被他们，二没帮助他们，绝不存在所谓的恩德，既无恩德，其声援的动机又是从何而来？
真是奇哉怪也！
齐誉几近想破脑袋，依旧没能想通其中的逻辑梗概，更没能寻思出那些国际友人的真正动机。
不过，有一点他非常坚信，那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事中绝对内存玄机！
无缘无故的，人家不可能轻易如此。
“齐大人，这里面的古怪咱们不妨慢慢探查，当下急需的，乃是咱们战策上的调整。”
“对，对，对！调整才是当下的关键！既然，敌军的军粮存在不济，就应该利用这点大做文章。”
齐誉放下纠结，改为是面对当下。
常言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已经做到了知彼知底，不好好利用可就是浪费了。
齐大郎咂了咂嘴，喃喃道：“我华夏有个成语叫做是雪上加霜。这词的意思是，在原来不幸的基础上让它再添不幸……”
雪上加霜？
一听，这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想法。
果然，齐誉诡异一笑，接着道：“如果说，咱们直接撇开他们的重兵不顾，改为去算计其储备粮。这样，敌军就有可能因为粮食危机而变得军心不稳。粮食不济，他们就会追求速战速决，如此一来，主动权就落到了咱们的手里。”
黄飞闻言眼睛一闪，道：“嗯……这样的姿态，才是齐大人该有的样子，运筹帷幄，决胜未来。且不论这事成与不成，最起码，找到了百密一疏中的突破口。”
“找到突破口能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得把这场硬仗打赢了才行！”
“呵呵，如果他们失去了粮食，军心必然大乱，到了那时，其战斗力肯定减弱！”
黄飞的这个观点，齐誉并不怎么认可。
甚至，他还摇了摇头表示了反驳。
至于冷晴，她虽然也修习了一些政治知识，也身负不凡的杀伐之术，但是，对于军事方面的韬略依旧肤浅，她琢磨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弄明白黄飞的观点错在哪里。
是呀，既然敌军的粮草不济，咱们这边不就稳操胜券了吗？
齐誉却笑笑说：“想多了！即使对方粮草被毁，也不代表咱们会赢。这两者，完全是两码子事。适才时我已说过，这种结果不过是争取一些主动权而已，此外并无其他。”
说罢了结论，他又进一步细解道：“敌军现在背靠着天竺，并不是孤注一掷地冒然来犯，更不是漂浮着的无根之木。他们现在，进可战、退可守，即使粮草有些不济，也绝不会溃不成军。”
“所以，毁其粮草的结果大致是，敌军会放弃谨慎和保守，改为是追求速战速决。他们的兵力处在优势，肯定不会未战先退的，即使此计成，也不过是挣得了一些主动权而已。”
可见，这种势态形成的话，九国联军就会由守转攻。而琼军这边，也不必再寻思什么引蛇出洞类的奇思妙计了。
简单来说，就是直接开干。
至于这仗后面该怎么去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于战场上来说，能博得这点优势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接着这个茬，齐誉又开始了战局推演。
结果发现，敌军最有可能会采取主动出击，于相对宽阔的海域展开雌雄对决。登陆来犯的可能性，反而非常得小。
因为，这种方式才符合他们的利益所在。
一，可以避开可能遇到的各类伏击。二，可以发挥出他们的人数优势。
这样的操作才是明智选择。
如果说，事态真发展成了这样，那就要考虑该如何破敌了。
就琼军的角度来看，能把对方给逼出来，也算是一种引蛇出洞了。
这种对弈，更有利于琼军，即使施展聚而歼之，也具备了可行条件。
是的！
最起码，你得先让对方聚到一起才行。
至于后面如何处置，那就是齐大郎该认真思考的问题了。
“大人，假设这个构思可以实现，那接下来的决战又该怎么去打呢？”
“你问我……我问谁呀？”
齐誉不加掩饰，直接摇了摇头表示无解。
敌众我寡，且武器水平相当，这种情况下，能投巧方法并不是很多。
除非能有天时相助，打出那种效仿火烧赤壁般的超大手笔，否则，很难取胜。
但是，天时可遇不可求，不是你想要就能够碰得上的。
说到底，还是得靠硬实力才行。以少打多，并不容易。
齐誉摇了摇头后，便怅然地散帐而去了。
这个事，确实把他给难住了。
第1177章 付诸实施
战术的设计，讲究一环扣一环，承先启后，步步为营。
若是只有头没有尾，失去了中间衔接，那就变得不连贯了。即使，最先的引蛇出洞获得成功，最终也会因为无法跟进而失去胜利。
难就难在这跟进上面。
齐誉思来想去，最终得出了如下结论：
这场战争，只能以死磕的方式追求胜利，除此外，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
然而，敌众我寡，且彼此武器配置相当，在这种情况下展开硬撼实难赚到便宜。
想要破解这道难题，只有两个办法可选。
要么是增加己方的兵力，尽量缩小人数差距；要么是升级己方的装备，提高硬件上的实力。前者目前，已经是着手在做了。就比如，小彤率大华军前来驰援。
不过就效果看，似乎微乎其微。
大华建国不久，百废方兴，虽然步入了发展正途，可距离繁荣发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目前的建树，还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其陆军有余，而水师不足，即使赶过来援助，也不过是加强一下岸基的防守而已。于海战的帮助，并不是很大。
至于所谓的升级装备，齐誉压根就没有太大奢望。
科技发展，需要教育的积累以及科研的进步，不是你想要时就能够拈手即来的。
所以，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异想天开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体上看，这个局委实无解。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没有后续的妙招，那算计敌国军粮的事还要不要办？或者知难而退，就此作罢？
那，当然不行！
敌军的补给出现不济，这可是梦寐以求的难得战机，如此好事岂能作罢？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无论如何，此事都要付诸实施。
敲定之后，齐誉便开始酝酿相关计划了。
焚烧其粮草并不复杂，只要隐蔽就有机会。
人选方面，依旧是首推冷晴和黄飞，其他人士只能予以辅助配合。
专业的人，才能去办专业的事。
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股冷晴带过来的可利用的神秘力量。
这个力量不是其他，正是沙捞越的那些传统门客，也可以称他们为侠。
冷晴为江湖出身，所以在她的执政理念里，这些武者都是她志同道合的自己人。
自然而然，这些人也就受到了重用。
在这次外巡中，冷晴特地将这些人带在了身边，以应不时之需。
现在，果然用上了。
虽然从军事层面看，他们属于是那种有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但是，他们却有着常人不能及的特别优势。
暗中行事乃是他们的强项，去破坏敌军的粮仓，刚好合适。
“对，就他们了，换成别人反而不好。”<p>“呵呵，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呀！”
安排完了公事，就该处理自家的私事了。
来前线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去探望一下齐青云了。
联军目前不可能冒然来犯，所以，自己具有一定的私交空间，可以放心地前往。
且说一说齐青云。
本来，他受伤后是要在军营内养伤的，可是，当孙巧云来到这里后，又坚持把未婚夫移去了五十里外的乡下疗养。
那个地方幽静无扰，更有利于伤势的康复。
齐青云本不愿意去，他更倾向于受伤不下火线英雄理念。不过，在段子成的援军到达之后，他又改变了想法。
有老段这种军事大佬坐阵，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于是，他就跟着孙巧云转去了乡下地。
齐誉在来到这里后，是有心去看望一下这位心腹爱将的。但是，由于军务棘手，敌况未明，也只得暂时搁置了。
现在安排妥当，诸事皆宜，刚好可以赶过去慰问。
下午时，齐誉便要了一辆马车，很低调地出行了。除了几位核心人员外，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过，有一人却是例外，他不仅全程跟随，还强烈要求要亲见齐青云。
谁呢？
皇帝陛下李宏裕。
慰问大将，这是多好的事呀，自己怎么可以不露面呢？多多少少，都能博上一个好口碑！齐誉本想出言婉拒，但见君上确实真诚，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跟着就跟着吧。
……
乡下确实幽静，和前线的紧张气氛相比，仿若世外桃源。
眼前的小院更是静中还静，连个鸡鸣犬吠之声都听不到。
此地乃是孙巧云精挑细选为未婚夫择定的养伤地，四周皆是茂密的田野，没有一户常住人家，既安全、又清净。
对于齐誉的到来，小巧云甚感吃惊。
而让她更为愕然得却是，今上居然也跟着同来了。
在之前北上进京时，孙巧云曾随孟岚山进宫去给李良吉做过手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有幸见到了当时还为太子的李宏裕。
如今时光荏苒，那时的少年已然长大，不过，她依旧能够认得出来。
“陛下……”
“小姐乃忠义之家，勿要多礼才是，否则，朕会于心不安的。”
看得出来，皇帝还是非常亲和的，并没有出摆什么威严的大架子。
他的这种姿态，和孙巧云在京城时看到的大相径庭，甚至云泥之别。
眼前的李宏裕，才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齐誉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天子确实是越变越好了……
“哦对了，青云他现在何在？”
“刚喝完了药，现在睡下不久。”
“且不急唤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是……舅舅。”
见齐誉都如此说了，皇帝也只得认可地点了点头。
他自然不知，这是齐大郎的故意为之。
从礼节上说，只有君唤臣的道理，哪有让帝王去等臣子的？
但，齐誉偏就是这样做了。
他细心地发现，天子虽然有些不悦，但并没有露出愠色。
这才是该有的样子嘛！
要想改造神，就得先他拉下神坛，只有这样，才可以重塑性格。
就在齐誉感到欣慰时，耳边突然传来了齐青云的喃喃声：“大战在即，我却龟缩于乡下之地，真是悲哉呀悲哉！”
第1178章 陛下圣明
这声感慨，内含三分不甘、七分无奈，另外还透着一种出身未捷身先死的英雄气概。
由此不难看出，齐青云对于远离战场不能卫国，仍然耿耿于怀。
即使段子成坐阵于大帐，也没有丝毫地减弱。
其赤诚之心，不言自明。
齐誉听到这话，心里头不由得一颤，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奴出身的草根外甥女婿，竟然能有这种高尚品格。
此情怀，完全超越了价值衡量，并真正做到了舍身取义。
除了欣慰外，还能说什么呢？
不仅仅是他，就连皇帝在耳闻后都不由得心中一凛。
抛头颅、洒热血类的口号，他早就在朝堂上听出茧子了，但臣子于私下里的由衷而发，还是第一次。
倏然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之前，自己身边的那些所谓忠勇并不靠谱，不然，自己也不会于高丽折戟，而且还被敌军生擒。
眼前的南洋将士，才是真正的卫国英雄。
别看他们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名不见经传。但，就是他们这些人，在真正地守护着大奉江山。
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李宏裕愣了会儿神，然后就果断地走进了内室。
见天子前趋，齐誉和孙巧云也只得跟了进去。
正躺着的齐青云，并不知道有客来访，所以，他在听到脚步声后很意外地吃了一惊。
抬眼却见，竟然是舅舅大人到了。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多么在意。
“舅舅……请恕晚辈有伤在身，不能下地施礼，还望您老不要怪罪。”
“彼此一家人，何必客气？”
说罢，齐誉又觉得礼仪不周，于是，连忙作出引见道：“此乃我朝天子，你还不快快见过！”
齐青云先是喃喃自语，后瞪眼惊呼道：“他是天子……啊……我……”
对于皇帝的亲至，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这猛然间的震惊，几乎都快要断片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见到大奉国君。如此殊荣，非常人所及。
但，当他看到齐誉那张刚正不阿的脸时，心里的激动又开始平复下来。
是呀，有舅舅在这儿主持大局，自己实没必要一惊一乍。
于是，他尽量保持着平静道：“末将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这个称呼，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李宏裕先是自嘲地一笑，后上前虚托道：“爱卿不必多礼，此乃私下场合，太过拘谨反而见外。”
齐誉也道：“陛下亲和得很，你不必过于紧张。”
经这么一劝导，齐青云才算是放松了下来，脸色，也开始变得趋于自然。
为了消除他的顾虑，齐誉还紧接着暗示说，今天此来只为看望，并没有其他。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简言之就是，不予任何追责。
按照世俗观念，齐青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属于打了败仗的人。所以，理应受到军法的处置。
而齐誉的这番暗示刚好解围。
这么一来，齐青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慰问的过程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一些好听的体贴话而已，几言几语之后，基本上就算是表达完了。
齐青云想了想，最终还是绕回了自己的老本行，说起了敌我军事。
这个事和齐誉适才提到的‘没有其他’有些相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陛下，外洋诸国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咱们若不竭力求进，很快就会被他们给超越的。”
“区区外蕃蛮夷，有何惧哉？爱卿莫要因为一时之败而变得气馁，咱们堂堂圣土，上上之国，岂能任他们那等野人随意宰割？”
野人？
我的皇上呀，您的思想怎么还停留在建国初期呀，现在的洋人，早已今非昔比了。
“陛下，九国联军不仅兵力占优，军备上也实现了基本先进化，若非我琼军死守国门，他们现在已经挺进中原了！”
“什么？挺进……中原？”
听到这话，李宏裕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其言外之意就是，若突破了南洋防线，大奉的腹地就会落入洋人的染指范围。
结果，可想而知。
皇帝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半信半疑道：“爱卿，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吧？”
齐青云忙道：“事关国运，末将岂敢危言耸听？虽然，之前的一役洋人暗中使诈，但就实力上而言，他们已经达到了硬碰硬的水准。这一点，但为将者必须心知肚明。”
“要不是段大人及时使用了疑兵之计，说不定，臣现在已为黄土矣！”
听话听音，齐青云显然不是在长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实事求是地客观评论。
外洋真有那么厉害吗？
坐井观天的皇帝很是不解，只得向齐誉抛去了求助目光，希望无所不知的他能够解惑。
“陛下，外洋诸国确实非常强大！”
“啊……连你也这么说？”</p>
齐誉摆摆手道：“事实就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讲的？”说罢，他又怅然一叹道：“陛下可能不知，我南洋早期的火器就是窃取的外洋技术，然后再苦心钻研，这才做到了青出于蓝。而现在，外洋人也同样借鉴了咱们理念，在他们原有的基础上展开升级，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客观评判，外洋真得不弱。”
这番话，着实令皇帝吃了一惊。
没想到呀没想到，南洋的科技竟然是窃取的外洋技术。
对此，齐誉解释说：“以彼之长，补我之短，有何不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嗯，很有道理。想我大奉现在的各项技术，不同样也是借鉴琼州的吗？只不过，卫国夫人她当时有所保留，否则，我大奉的科技还将会更进一步！”
咳咳！
说外洋呢，怎么扯到俺媳妇身上来了？
赶紧地，言归正传！
“陛下，您对这事儿怎么看？”
“唉，朕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你当初说的那句‘科技发展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要你稍有懒惰，就会被别人超越。”
没错！
齐誉一笑，给皇帝点了个大大的赞。
而后，他顺势献谏道：“既然陛下明白了此理，在以后的施政中，那可就要特别注意了。”
“嗯，朕决定，将来定要科技兴国。否则，必为外洋人所辱！”
“哈哈，陛下圣明！”
第1179章 小彤来援
齐誉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当下的世界，无处不是弱肉强食，这其中，也包括了咱们华夏在内。在这种环境下，你要想生存下来，就要不断地壮大自己，否则，就会因为落后而挨打。”
李宏裕闻言脸色一僵，心里泛起了一些不高兴。
你说世界不好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要带上我华夏呢？
齐誉的此言，自然是另有用意。
适才，天子只提到科技兴国，却丝毫不讲制度革新，莫非，他又忘了之前的承诺？
“从古至今，我华夏都是地位分明的阶级政体，人情社会，丛林法则。这种政治环境，绝不是科技革新的适合土壤。所以，陛下应该把革弊和发展放在同一个维度上审视，不可以只论其一。”
“那……到底什么样的制度才是合适制度？”
是呀！
你让朕革新除弊，总得给一个可供参考范本吧？不然，朕岂不是两眼一抹黑了？
想看模板？
那还不是现成的吗？
齐誉呵呵一笑，道：“等这场大战打完了后，臣就带着陛下去澳洲一趟，看看他们那边的制度是怎么设计的。届时，咱们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择其善者而从之，定会有所实用的启发。”
“你是说……去澳洲的大华？”李宏裕似懂又似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话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齐誉见其同意就及时收住了嘴，并没有继续探讨。
今天的此来，乃是探望齐青云的，并不是高谈阔论地针砭时弊，再扯下去，可就严重跑题了。
适可而止。
又聊了一会儿，忽听孙巧玉在门口呼唤说，薄宴已好，可以准备开饭了。
天子驾临寒舍，怎么能不吃上一顿招待宴呢？即使是家常便饭，那也不能省略没有呀！
这是最起码的礼节，不可忽视。
见盛情难却，李宏裕也放下了客气，欣然接受了宴请。
趁着皇帝离开的这点时间，齐誉一个转身就走向了床头处。他对齐青云说道：“你和巧云的这桩婚事，乃是我们长辈做得穿针引线，在此之前，我一直担心这种包办式的婚姻不具备感情基础，影响你们将来的幸福。现在来看，似乎有些多虑了。”
“呵呵，若没有真实的情感在，巧云她又怎么会赶到这儿来救你呢？我这心呀，终于感觉踏实了！”
听到这话，齐青云连忙回道：“承蒙舅舅和巧云的厚爱，我绝对铭记此生。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殷殷期望！”
“辜负？嗯，肯定不会发生的！”
“呃……”
这句话……是对自己的肯定呢？还是暗含敲打的弦外之音？
齐青云琢磨了好几番，依旧没能想明白。
而当他正欲作出试探时，却发现，齐誉已然跨步出门、扬长而去了。
……
饭菜真香！
这是皇帝给出的评价。
孙巧云本就是农家人出身，自小就开始学习洗衣做饭和刺绣女红，所以，炒几个菜肴根本难不住她。
况且，这里什么都不缺，张罗得还算丰盛。
齐誉的关注点压根没有在菜肴上，相比口腹之欲，他更加在意齐青云的恢复状况以及预后方面。
按道理上说，孙巧云深得孟岚山的医学真传，其本事当面，完全用不着担心。
但是，齐誉还是忍不住问了。
“舅舅放心就是，前后过程有惊无险，大约再过两个来月的时间，他基本上就可痊愈。关于预后这块，应该还算不错，不会留下什么特别的后遗症，”
“那就好！那就好啊！若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千万不要见外不说。”
“是，舅舅！”
“……”
听到这个回复，齐誉才算是彻底地放下了心。
关于琼州老家的情况，孙巧云也简明扼要地作了介绍。
总体上而言，都还不错。
柳荃和殷桃相处和谐，从不龃龉；孩子们也都健健康康，茁壮成长。唯独，周氏的身体有些下降。
据她反映，老太太最近经常忘事，行动走道也变得迟钝迟缓。仿佛，一下子步入了耄耋之年。
偶一次在聊天时，她曾怅然地说：西山太阳，大约离大去之期不远了。
听到老娘身体欠佳，齐大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霎然间，挂念的情绪一发而不可收拾。
孙巧云见状连忙作出安慰：“舅舅不必纠结，人老都是这样，随着年龄的增长，谁人的体格都会下降。目前，她老人家并没有什么大病大灾，委实不用太过担心。”
“唉……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仍然不是滋味。也罢，等处理完了南洋的军事之后，就去回琼州好好地看看她，以全膝前尽孝之心。”齐誉尽量保持着释然，微笑着说道。
正如孙巧云所说的那样，既然周氏没生大病，确实没有必要太过担心。
体弱，那就多用一些滋补，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估计也就扳回来了。
齐誉正想就此事再多问上几句，忽听，有侍卫奔马来报。
说，小彤亲率的大华军驰援现在已经到了，目前，他们正在港口靠岸。
与她同来的，还有老将军高忠德高大人。
齐小彤的南下时间早于父亲，速度方面更是快出一截，所以，她的驰援才会显得如此及时。
当然了，这和她的超高武艺密切相关，换个人，都不会有这样的速度。
至于高忠德的到来，完全处在情理之中，并不出人意外。
他这人很擅陆战，而大华的驻守军又是以陆军为主，自然而然，他的能力就有了用武之地。至于他们的海军，对于大华的帮助并不是很大。
发展得晚，没有办法。
收回思绪，齐誉连忙放下了筷子并对天子道：“军务为先，咱们应该即刻赶回。”
李宏裕闻言不禁赞道：“少保果然高义，从不怠政，不愧是我父皇的托孤重臣。”
说罢，他立刻起身，率先走了出去，看起来甚是果断。
齐誉则是故意慢上一步，随其后缓缓而出。
接下来，就是去港口处迎接大华军了。
第1180章 文化力量
大华的援军虽然对于海战帮助不大，但，却可以加强后方的安全和稳定。
只有岸基确保无忧，前线的将士们才敢放手去博。
这，就是所谓的前后衔接，不头重脚轻。即使海战遇到不利，后方的陆基也能守得住防守。
经齐誉这么一分析，李宏裕便立即恍然了。
之前时，他一直以为，大华的驰援没有意义，充其量，不过是虚张一下声势而已。现在来看，还是蛮重要的。
打仗，拼得乃是整体实力，并不是某个局部优势。
只有做到前后兼顾，才有可能笑到最后。
不仅大华的驰援军及时赶到，洪涛调度的后勤军也跟着接踵而至。
琼军目前呈现出的姿态，无一不表明齐誉的决战之心。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在统一南洋的过程中，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师动众，更没有大规模地运输过补给。
由此可见，他相当重视。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这一回的对战，几乎把琼州的家底掏了个精光，无论是储备粮食、还是应急军备，全都被一股脑地搬过来了。
倾尽所有、不遗余力。
开玩笑，面对史诗级的超级来犯，齐大郎哪敢有丝毫怠慢？
这次的敌人，可是由外洋列强组成的九国联军，你敢大意，就会付出惨重大家。
只有保持小心，才能驶得万年之船。
在二人抵达之后，小彤和洪涛便闻讯来见，向齐誉也顺带着向天子报告当下的军务情况。
而阔别已久的高忠德等老部下，也兴致匆匆地过来参见了。
霎时间，一种故友重逢的欣喜气氛油然而生。
待公事交接完毕后，便进入了私下时间。
此节，齐大郎特地留下了闺女和女婿，以探讨接下来的军事事务。
常言说得好，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对抗外洋列强，一家人也应该好好联手。
不过，在展开探讨前，齐誉先将军情的大概简述了一遍。重点处，他特地提了提敌军粮草不济的事。
“父亲，你是说，在西洋诸国内，存在着一股亲华势力？”
“从情报上看，确实如此。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亲咱华夏？”
莫非，他们良心发现了？
这绝不可能！
排除了这一条，就只剩下受外力影响的可能性了。可是，得是什么样的特别外力，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呢？
洪涛只到过罗刹国一带，并没有踏足过欧洲一步，所以，他对那地儿的风土人情以及政坛形式完全不熟。
而，小彤就不一样了。
她曾经正式地造访过外洋，对于其政治、人文、工业发展、商业状况，都有着深刻的认知以及充分的理解。
这个，也就是齐誉为什么会特地咨询她的原因。
只有了解西洋的人，才有真正的发言权。
小彤思考了片刻，竟然，还真得被她察到了端倪。
“父亲，随着您对丝绸之路的海运拓展，琼州和外洋的交集可谓是日新月异。从最早期的陶瓷、茶叶、丝绸这老三样，开拓到了现在的方方面面，双方的合作，堪称是除了军事外的全方位。而西洋人，也通过这些间接了解到了我华夏。”
“尤其是在文化输出之后，华夏的形象可谓焕然一新，变得更加生动也更加具体。在欧洲，穿华夏衫、抽中华烟、看汉文书，已然变成了时尚的代表，而且，还行成了广泛风气。可见，我华夏文化已在那里落地生根……”
齐小彤实事求是，以客观公正的态度表达出了欧洲一行的所见所闻。
在琼州的不停运作下，华夏的影响力已经上了一个新台阶。
即使如此，齐誉仍觉得不合逻辑。
虽然，外洋人认可并也接受了我华夏的文化，但，那并不代表政治上就会支持你呀！
彼此两族有异，各有各的立场，岂能混为一谈？
小彤略略思量，继续分析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洋人对于咱华夏的感官已经超越了认可的程度？”
“超越？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齐誉听得有点懵懂，感觉摸不着头脑。
“父亲，在我造访外洋的时，特地把哈里留在了那儿，嘱咐他复制在大华时的创教模式，把华夏儒家文化包装成教义广为传播，最终，让其成为信仰的存在。他若达成了此目标，不就形成超越之势了吗？”“这个理由，还有有些牵强。”
齐誉摇了摇头，又道：“欧洲大陆，何其广袤，仅靠他一个哈里，怎么可能发展成规模？这个假设与事实不符，不宜采信。”
小彤却是一笑，道：“父亲似乎是有些小觑他了，哈里别的当面不行，但于传教这块，却有着自己的一套。”
“哦？此话怎讲？”
“父亲莫急，且听我慢慢说……”
接下来，小彤便把此中的逻辑作出了分析。
对于文化输出，琼州在很早时就有了动作，无论是开设孔子学院，还是通译汉文典籍，都会对文化传播起到作用。
只不过，这种事情属于是小火慢炖，时而久之方可见效。
然而现在，就是体现效果的时候。
此外还有一个因素，还有就是，那些从孔子学院毕业的洋人，现在已经陆续返回了欧洲，并开始担任起汉文化的传播人。
哈里又不是傻子，他在外洋开办儒教，定会拉拢和利用这些人的。这样一来，不就形成规模了吗？
从目前所呈现出的事态上看，哈里大概率就是采用了此法。
而信仰力一旦形成，不就会发生胳膊肘子朝外拐的现象了吗？
当初，华夏人信仰上帝教就是鲜明的例证。
鉴于如上，齐小彤有理由认为，一定是哈里在暗中相助，故意让天竺军的驰援计划落得泡汤。
最终结论就是，哈里借助信仰力量帮助了琼州。
而这个力量，却是得益于文化输出的结果。
齐誉思量了一阵儿，点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其他解释。”
一顿，他又说：“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风云水火、山川瘴气这些，才能算得上是军事的不可见之兵。而现在，似乎又要加上一条了。文化的力量，也同样不可忽视，在关键时刻，完全可以作为不可见之兵来使。”
文化不仅具有内涵魅力，还能形成跨国界的信仰。它可以让对头言和，可以让敌人叛变，威力方面极其强大。
齐誉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初的文化输出，竟然发挥出了这样的奇效。
真是天大的反馈！
一个字：赞！
第1181章 顺势接招
在说完了有关于哈里的事情后，齐誉又接着聊起了对敌战策。
只要冷晴和黄飞能够双双得手，琼军就可以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而敌人，也就有可能会有因为粮草不济而追求速战。
不管怎么说，能掌握主动总比被动得要好。
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如果，敌军摆出一副非要海战的姿态，那己方又该如何对付？
是去他们愿，在海上掰一掰手腕呢？还是固守在岸基，寻求伺机而动？
按照常规逻辑，敌进我退、敌疲我打。对弈之中，要尽量地避其锋芒，于战术上，要尽可能地扬长避短。
只有这样，才显收放自如。
但是，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做到这一步非常得难。
敌军背靠天竺大陆，并不是漂浮无依的无根之木；且，他们人多势众、装备优良，无论是打海战还是打陆战，都具有明显优势。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战法技巧就变得大打折扣了。除非，能得到天时的相助。
然而可惜的是，直到目前尚未看到这方面的利好，至于以后会不会出现还不得而知。
“你们觉得，是海战御敌好呢？还是陆战更为有利？”
“这个……”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当下，只是单纯地探讨而已。”
小彤看了一眼洪涛，率先说道：“父亲，我认为还是陆战的好，这样的操作方式，更有利于咱们利用地形。只要计谋能跟得上，胜算就会随之增大。”
齐誉闻言点了点头，认可道：“嗯，确有道理！”
话音甫落，只听洪涛说：“岳父，小婿却认为，海战才最为稳妥。”
“哦？说说看！”
“是！”
接下来，洪涛便把自己的观点端了出来。
他认为，舍去海战而追求陆战御敌，乃是自折一翼般的下下之策。
从敌我军力的比较上看，敌人处在优势，而我军处在下风。依照这个前提条件，应该拟定防守反击、伺机而动类的大致方针。
而防守，只有海上和陆基这两大块，倘若舍去海战让敌人直接登陆，那就相当于把海上的防御层主动撤掉。
这样的话，一旦陆战失算，可就要面临失去领土的危机了。
所以他认为，应该先于在海上一决雌雄，倘若不敌的话，再考虑陆战不迟。
直接让敌军靠岸登陆，实在太过铤而走险。
一句铤而走险，却是直接戳中了齐大郎的心窝。
要知道，他素来倡导不打无把握之仗，不到迫不得已之时，绝不会兵行险招。以此原则作为考量，确实不宜舍弃海战。
他点了点头，欣慰地赞道：“看来，这些年你跟着戚景兄确实学了不少的真本事，这样的大局观，非将帅之才不能窥却。”
洪涛闻言受宠若惊，连忙谦恭道：“岳父谬赞了！我若不力求上进，岂不等同于给您脸上抹黑？”
呵！
连说话方面，都比以前艺术多了。
这孩子呀，果然是成长了不少，就这份认知，已经深谙人情世故之三昧了。
见父亲脸泛悦色，小彤也连忙跟着称赞了几句。而对于他适才反驳自己观点的事，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话说到这儿，战策方面就算是定下来了：先以海战打头阵，不敌的话再考虑陆战方面。
至于这海战该怎么打，三人却是拿不出个高明计策来。
商讨来、商讨去，最后依旧还是之前时的结论。除了硬撼对敌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似乎，也只能通过灵活的指挥和熟练的战法来见招拆招了。
不管怎样，都要加强练兵，做好未雨绸缪。
……
随着齐誉的一声令下，水陆两栖的训练便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与此同时，他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冷晴和黄飞的相关消息。
确实非常焦急。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一转眼，小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而冷晴和黄飞也不负期待，先后皆接踵而至。
从他们畅笑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们应该是双双得手了。
当然了，这其中的艰险也是难以想象的，若不是他们都身怀绝技的话，不仅办不成事，还有可能因此一去不返。
大体上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冷晴麾下的那些侠客壮烈了七八成之多，损失不可谓不大。
黄飞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折损人数也超过了一半。
但是，这和得到回报的相比，几乎微不足道。
打仗，就如同是下象棋，你吃人家一个大車，搭个卒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得有失，想通了即好。
齐誉祭奠完了亡灵，然后，就把心思重新拉回到了军事上。
目前，敌军的粮食已经被毁，之后肯定会做出相应的军事调整。至于，他们会不会演变成急于求战，还有待进一步地观察。
果不其然，九国联军的战书很快就下过来了。
上书曰：琼州竖子敢毁我粮仓，那，又敢不敢与我军决一死战？海战、陆战皆随你挑，若是怕死的话，就赶紧地打铺盖卷回老家吧！
从这语气中不难听出，敌军现在已经变得气急败坏，这也难怪，他们会急于求战了。
当然了，拖延下去对于他们没有半点好处，快刀斩乱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关键就一个字：快！
齐誉在看了战书后，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当场就霸气地作出了回应：战就战，谁怕谁？
短短六个字，就直接表达出了他的态度。
那使者自然不知，此乃他的顺势而为，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态度是有了，时间和地点又该如何拟定呢？
外洋使者建议说，既然双方都以海军见长，那不如，就比拼一下海战手段。如此，也算是各显神通了。
欸～～
这个建议好，才尽其用，物尽所值。
我喜欢！
那何时决战？
至于时间，使者认为越快越好，不如，就定下五天之后如何？
齐誉笑称道：主随客便，恭敬不如从命。
就这样，双方敲定下了有关于战事的所有事宜。
五天之后，咱们阵前见。
第1182章 水师开拔
常言说，天有不测风云。
这一回，还真让齐誉给碰上了。
到了决战之日，平静的海面突泛起波澜，那风的吹向，赫然正对着自己。
虽然说，这不是什么大的台风，但却会影响战舰的航速，这对关键性的战役而言，是极为不利的因素。
它的出现，将会把琼军现有的科技优势直接拉回到了和九国联军同等的位置，可如此一来，对方的人数优势将更加凸显。
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天公作不作美，今天都要开拔出征。
面对不利于己的风向，三军将士全都是一脸肃然，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今天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奋勇才行。否则，就会马失前蹄，折戟沉沙。
即使有些不情愿、不甘心，也要面对现实。
晨风吹过，撩起嗖嗖的凉意，让人禁不住微微颤栗。那反射着寒光的弩箭上，满满都是肃杀气息。
当下万簌俱寂，只有风声。
气氛十分紧张。
齐誉在圣天子的‘陪同’下，以渊渟岳峙之姿走上了点将台。他神情肃然，不怒自威，甚具传言中的杀神风范。
现在的他，不仅是整个南洋的定海神针，还是不折不扣的精神军魂。
他收回环顾的视线，朗朗诵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安得猛士？
这……
回过味来将士们立即做出了回应，齐齐吼道：“不畏牺牲，肝脑涂地！驱逐外洋，护我河山！”
“你们就不怕死吗？”
“回大人，视死如归！”
“敌军势大，亦不怕？”
“若怕，就不配做南洋军！”
短短几句话，齐誉就把三军的士气提振了起来。
一旁在观的皇帝见状不禁想道：自己在征高丽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为什么，达不到齐少保这样的效果呢？
猛然间，他似乎想通了什么。
自己虽然贵为天子，但威望方面却严重不足，怎可能媲美齐誉？
而这种威望的形成，并不是权力赋予的，而是靠真本事打出来的。
想通此节，他便自觉地闭上了嘴。
按照原定计划，李宏裕也是要做一起动员的，但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讲为好。
万一，自己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有自知之明的天子，果断选择了不予添乱。
所以，在齐誉讲完话后，他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一个字。
再接下来，就是必不可少的祭旗仪式了。
随着战鼓的擂动，几头事先准备好的大牲畜立即血溅轩辕，彻底将大战的气氛点燃。
风萧萧兮浪叠叠，壮士怒吼兮多慷慨！
气势如虹！
少顷，齐誉将大手一按止息了鼓声，开始了他的调兵遣将：“高忠德，本帅命你严守岸边，日夜都不能有丝毫松懈。”
“是！”
“段子成！洪涛，还有齐小彤！”
“在！”
“你们三人各领一军，组成海航梯队。老段位于阵的中间，另外两支则分列两翼。若敌军聚成一队，你们就合兵拒之；若敌军掠开阵仗，你们就分开抵御……”
齐誉意简言骇地下达了命令，众将官也都依令而行，各就各位
最后，便是擂响出征鼓了。
琼州水师正式扬帆起航。
霎时间，黑压压的战舰密布于海面上，就如同是漂浮着的万千鲲鹏，随着叠叠风浪此起彼伏，看起来甚具气势。
这一次出征，乃是琼军自建军以来所排出的最大手笔，几近倾巢而出，自然是声势浩大。
在此之前，世人一直都在猜测琼州的军力如何，而现在，齐誉如实端出了所有家底，也算是为观众们解惑了。
像这种级别的大战，哪方势力会不关注？
只不过，他们全都躲在暗处默默静观，不刷存在感而已。
无论如何，此战都要打出最好的气势，不能让他们给小觑了。
齐大郎端坐在主帅舰上淡定自若，亲自指挥。而冷晴和黄飞则跟在他的身侧，随时听候调遣。同一旁的，还有随行的天子陛下。
本来呢，李宏裕是很不愿意跟着出征的。
他的想法非常现实：尝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己贵为万金之躯，怎么可以立于危墙之下呢？
但，齐誉却坚持让他跟着。
他的理由非常富丽堂皇：尝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难道，陛下忘记祖训了吗？
仅仅这一句话，就把李宏裕堵得哑口无言。最后，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踏上战舰。
这么做，齐誉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皇帝同随好处多多，一来可以助长三军士气，二来可以彰显他的英明，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
还有就是，齐大郎想让他亲眼见识一下列强们的真正实力，也好知耻而后勇。督使他尽做一个有利于民族，有利于社稷的道德明君。
道听途说，永远都没有身临其境感受深刻。
没错，现实永远都是最好的老师，它可以让你抛去幻觉，准确找到自己的定位。
好了，且说回眼下。
琼州水师在离岸之后，就立即进入了战备状态。
这种紧张气息，也直接影响到了李宏裕。
他略带着颤声问道：“少保，这场仗……咱们到底能不能赢？”
齐誉想了想，回道：“这么说吧，臣非常想赢。”
言外之意就是，不太确定。
面对实力悬殊，任谁都做不到十拿九稳。
“怎么，陛下害怕了？”
“没有，没有！有少保在，朕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朕想知道的是，假设……假设咱们不慎兵败，之后，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不利处境……”
处境？
嗯，这可是一个大题目！
一般来说，齐誉很少讨论这种假设性的问题，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战局分析，此外，少有涉及。
但，这一次却是个例外，他不仅想要讨论，还想讲得深入一些。
因为，这个假设在前世里真的出现过，而且，还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屈辱史。
以史为鉴，才能正心正身，更好地治国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