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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沃天涯     剑出华山txt下载     剑出华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先礼后兵

    “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催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

    默默念叨着崆峒派七伤拳总诀,岳不群逐字逐句的参悟七伤拳谱,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调动五脏之气的法门粗糙生硬了些,发拳运劲却着实精妙……可惜了!”

    出乎预料,面对剿灭了昆仑派的全真教大军,同样安逸已久的崆峒派根本没勇气抵挡,崆峒掌门及四个长老在商议过后,竟提出要与封不平和平洽谈。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决定按照道门规矩,崆峒派接受全真教的整编,然后由崆峒派主动向江湖宣布:崆峒道派并入全真道统,成为全真支脉,易更为全真崆峒派。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官方说法”。

    私下里,数百崆峒派弟子只有三分之一留在崆峒山,其余的都被分配到昆仑山、峨眉山、终南山、乐山等分支,同样,亦有两百全真弟子入住崆峒山……

    最重要的是,崆峒派献上了全部武学秘籍,其中最高深的便是绝世拳法七伤拳!

    拳经所载,七伤拳总诀包括:【损心诀】、【伤肺诀】、【摧肝肠诀】、【藏离诀】、【精失诀】、【意恍惚诀】、【七伤总诀】七股不同劲力此拳$,一拳之中共有,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

    敌人抵挡了第一股劲,抵不住第二股,抵了第二股,第三股劲力他又如何对付?

    七伤拳之名便由此来。

    每人体内,均有阴阳二气,人身金木水火土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一练七伤,七者皆伤。这七伤拳的拳功每深一层,自身内脏便多受一层损害。所谓七伤,实则是先伤己,再伤敌。

    当然,若是内功达到化境,修炼七伤拳不仅不会伤身,反而能够强健人身五脏六腑。淬炼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加快脱胎换骨。

    只可惜,岳不群早已臻至五气朝元之境,五脏六腑早已淬炼完毕,且单论调动阴阳五行气机的精微之处,比之七伤拳犹有胜之,而一拳之中蕴含七股不同劲力,也只是小意思,但却没有必要。

    毕竟。到了岳不群这个境界,单单在一拳之中蕴含七股不同劲力,已经不足以提升攻击力,除非七股劲力轮*转不休,有机转换却又紧密结合,汇成一道精微复杂之极的拳劲,才能伤得了同等级的高手。

    否则,一拳之中。劲力越多,空隙越多。七股乱糟糟的不同劲力,反而会被感知敏锐的敌人集中力量,避实击虚,破开间隙,而使得七股拳劲自相攻伐,溃散反噬……

    更何况。五脏六腑乃人体之弱,筋骨皮膜方为人体之强,舍筋骨而以五脏六腑运劲发力,就似国家留着训练有素的国防军不用,反而用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去打仗。难怪会“内伤”严重了!

    反复琢磨过后,岳不群感觉,若是无需以五脏六腑运气发劲,而直接从真气中随心衍化出阴阳五行这七种属性的劲气,而在出拳时有机结合,生克转化,再配上不同的拳招,反而能够发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不过,这种法门的门槛又比七伤拳大了十倍百倍,非是内功达到阴阳相合之境的高手根本无法入门。

    过年当天,岳不群收到消息,任我行正式在井冈山扯旗造反,趁着官府休年假,反应迟钝之时,率白莲教义军接连攻陷九江、瑞昌、武穴、黄梅等城池。

    白莲教实力暴涨,扩军数万,继而兵分两路,一路由任我行亲自率领,直逼江西治所南昌,另一路由向问天率领,顺江而下,攻占安庆重镇。

    此事早在岳不群预料之中,因而见怪不怪,命属下探子密切关注任我行大军的动向便罢。

    事实上,若非任我行见机得早,主动扯旗造反,最迟明年五岳大会之后,岳不群也会向明廷举报,说白莲教在井冈山秘密训练私军,图谋不轨……逼得任我行不得不反!

    时近正午,岳不群独自一人来到南峰思过崖,寻到风清扬所在的山洞。

    看着岳不群双手空空如也,而未像从前一样带上美酒佳肴,风清扬不悦道:“如今全真教家大业大,还怕我老头子把你吃穷了?”

    岳不群微微一笑,抱拳道:“弟子特来请风师叔赏脸前往朝阳峰,与我等晚辈共聚一堂,欢度新年!”

    风清扬表情淡漠下来,叹气道:“自从你将华山发扬光大,并更进一步重立全真教之后,我就早料到这一天!

    忍了这么久,你也算有耐心了!”

    岳不群笑容不变,不忿道:“瞧您说的,好像是弟子要犯上弑师一般……”

    风清扬嗤之以鼻,“弑师不至于,杀了我老头子,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但犯上可就不一定了!”

    岳不群抱拳恭敬道:“风师叔言重了,弟子是诚心来请您老人家前往朝阳峰一聚,让一众晚辈叩头拜见,尽尽孝心……”

    风清扬不为所动,“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又看着你不择手段,步步为营,创下了全真教的诺大基业……

    老头子固然愚鲁,却也清楚,你小子无利不起早!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从来不提接我老头子会朝阳峰,派人送饭也是时有时无,聊表寸心便罢!

    今儿个忽然要接我老头子回去,你把我老头子当傻子?天下哪有白吃的年饭?”

    岳不群一揖到地,诚恳道:“是弟子的不是,我给您赔罪了……还请风师叔大人不记小人过,随我回朝阳峰居住,让我尽力弥补!”

    风清扬轻抚长须,斜着眼道:“你倒是能屈能伸,搞得好像我老头子不会朝阳峰,就是心胸狭隘,有失长辈肚量?”

    岳不群笑道:“风师叔虚怀若谷,无人可比,绝非小心眼之人?”

    风清扬摇头,“我老头子清静惯了,再不想去江湖上凑热闹,你又何必勉强我?”

    岳不群二十年未开口请他会去,今日一开口,可就势在必得,又怎会放弃,“风师叔误会了……

    您老人家金面尊贵,又岂是寻常人相见就见的,唯有逢年过节,小辈们叩头祝福,才会稍作打扰。

    其余时间,您在朝阳峰想干嘛就干嘛,爱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绝不会有人勉强,更不会有人无故打扰!”

    乍闻此眼,风清扬有那么一瞬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误会了岳不群,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家伙势利眼,又一肚子坏水儿,误会谁也不可能误会了他!

    岳不群心下暗暗嘀咕,您老人家年纪这么大,江湖上除了方正老秃驴,哪个不是您的晚辈小辈,再加上我全真教的威势,哪个江湖人拜见您不是叩头祝福,嘿嘿……

    风清扬固然没猜透岳不群的小计俩,但他认定了岳不群是抓他回去当壮丁,又怎会轻易应允?

    “我老人家一个人在荒山野洞住惯了,到了人多的地方,那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

    岳不群连忙道:“这个简单,弟子给您老单独划出一个大院子,或是给您老新建一个别院也行!”

    风清扬摇头,“不去……”

    岳不群微微一笑,眼神盯着自己的剑指,悠然道:“这个恐怕由不得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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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气剑气

    风清扬冷冷道:“怎么着,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

    岳不群笑道:“弟子不敢……只是想请风师叔指点指点剑法罢了!”

    风清扬心知避不过,眯眼抚须道:“你有几年没来寻我比剑了,想来是自忖剑法已然胜过我……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你岳大教主的高招!”

    岳不群右手剑指缓缓抬起,微笑道:“高招不敢当,若是弟子侥幸胜了一招半式,就请风师叔随我回朝阳峰,如何?”

    风清扬右手探出,同样成剑指,“哼……看来你是吃定我老头子了!”

    岳不群眸中精芒一闪,喝道:“师叔请接招!”说着剑指向着风清扬当胸疾刺,乍看简简单单,无甚变化,似是华山剑法中的一招‘白虹贯日’,却又面目全非。

    纵使以风清扬的剑法见闻之广博,霎时间亦摸不清岳不群的后着变化,当即不在迟疑,侧身规避,剑指反刺岳不群腰腹。

    岳不群对此视若无睹,右手剑指微晃,再次划向风清扬咽喉……

    眼看剑指刺到岳不群腰腹前一尺之时,风清扬忽然眼神一凝,只觉剑指犹如刺中一层柔韧之极,却又坚硬之极的无形透明屏障,指上原本含而不吐的凝实劲力此刻根本发不出来……

    嗤……

    一声若有若无的破空声闪现,风清扬脸色一变,跃身翻转,一缕银白胡须徐徐飘落。

    岳不群收回指尖剑气,微笑道:“风师叔,这招只是提个醒,您还是拿出几分真本事的好!”

    风清扬神情肃然,惊讶道:“先天罡气?……你竟已将先天功练至圆满境界?”忽而又一皱眉头,嘀咕道:“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啊!”

    这次反倒轮到岳不群稍稍惊讶。随即悠然道:“风师叔好眼力……

    我已将先天功的先天罡气、紫霞神功的玄门罡气、九阴神功的九阴罡气合而为一,确实与原本的先天罡气颇为不同!

    虽然此三者皆为道家玄门的正宗罡气功法,大同小异。但相比而言,先天罡气最为浑厚霸道。擅于防御反弹,增强劲力;

    玄门罡气最为清灵如意,变化不拘;

    九阴罡气最为柔韧绵长,精巧敏捷,更擅挪移卸力。

    而我博采众长,将三者合一之后,愈发千变万化,堪称从心所欲。无不如意,谓之‘太清有无间神罡’!”

    风清扬嗤笑道:“再厉害也没用,除了你自己,恐怕没人练得成!”

    岳不群也明白这点,不论何种罡气,本身就极为难练,数百年也不见得有一人练成,更何况还要在罡气上衍化出精微之极的变化?

    不以为意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只管在前开辟通天坦途,后辈弟子跟不跟得上我的脚步。最终又走的了多远,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风清扬剑指横摆,颔首道:“此言在理。颇有一代宗师的气度!

    也罢……就让我领教领教你那什么‘太清有无间神罡’!”

    岳不群微笑提醒一句,“刚刚我已手下留情了,否则您老根本近不了我周身三尺……”

    风清扬哼道:“那可未必……接招!”说着剑指微动,指尖立时吐出若隐若现的一泓淡淡青芒,凌厉气息凝而不散,身形闪动间,青芒无声无息的袭向岳不群脖颈。

    看着风清扬指尖半透明中流露着青锋的剑芒,岳不群眉头微挑,同样不甘示弱右手剑指吐出淡紫剑芒迎击。双方仍在试探阶段,仅是剑芒纷飞。以快打快。

    其实,岳不群早就清楚。他的紫晶剑芒与东方不败的纯青剑芒皆为剑芒中的异类,是独属于个人的奇异真气催发形成的,别人模仿不来。

    而寻常的剑芒,初时乃是吞吐闪烁的亮青气茫,活跃非常。

    剑意越强,功力越深,剑芒便会越凝实内敛,近似暗青,乃至眼睛已看不出剑芒的一吞一吐,犹如青锋真剑,实则是剑芒的吞吐频率极快,肉眼难辨。

    修为更深之后,剑芒中的郁郁青色反而会渐渐褪去,化为半透明乃至透明中隐现青锋的气茫,便似风清扬此时所用。

    不片刻,岳不群就已肯定,风清扬所运转的内气也是由混元真气衍化而来的一种先天真气,并未走阴阳相合之路,而是蜕变出一种阳和中隐隐透着锋锐的精纯真气,似乎极为适合催发剑气、剑芒。

    闪念间,岳不群已经隐隐猜出,风清扬原本应该是想要凭借高深莫测的剑道修为,反过来逆推出一门能够修炼出锋锐之极的真气的高深内功,以此内功的锋锐劲气催发剑气、剑芒,定然可以事半功倍,乃至锐利无比,无坚不摧。

    就如岳不群破解任我行的寒冰掌力之时,以阴阳和合的真气衍化出的锐利如金的劲气差不多,乃是‘金属性’或‘剑属性’真气。

    而且,依风清扬的武学造诣,很可能早就成功了!

    但是,这种锋锐之极的真气在御剑攻敌时固然无坚不摧,而反过来在自身体内运行时,同样让自身经脉如遭剑刺刀割,特别是经过柔弱的脏腑经脉之时,足以割裂脏腑,造成严重内伤。

    物极必反,极致的锋利不仅能够最有效伤害敌人,亦会伤害自身。

    人体经脉毕竟不是单纯的能量管道,更关乎性命根本、血*肉*生机,此种锋芒毕露的真气足以灭杀自身生机,减损自身寿命!

    所以,需要在此基础上稍作更易,既不失其锋芒,又不伤及自身,恰如利剑归鞘,平日里锋芒内敛,无甚危险,运用时则拔剑出鞘,锋芒乍现,杀气毕露。

    风清扬所学的华山内功乃是道门正宗,自然就从阴阳二气入手,选择了生机勃勃的阳气,即以阳和之气和锋锐之气互为表里,紧密结合为一股神奇真气。

    于自身经脉中运行时阳和之气外显、锋锐之气内敛,以阳和之气温养身体,延年益寿。

    唯在出手之际稍加催发,则阳和之气转为刚猛暴烈,更助涨锋锐之气……

    此消彼长,真气立时锋芒毕现,所催发的剑气、剑芒威力倍增!

    如今臻至炼神巅峰境界,岳不群的心念思维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试探*手之中,几乎瞬间就悟透了风清扬的内劲窍要……

    忽而岳不群朗声道:“风师叔,我可要运用罡气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先天剑罡

    话音未落,岳不群体内真气如长江大河般疾速奔腾,精气神混元如意,臻至惟精惟微的巅峰状态。∑頂點小說,

    浑身亿万毛孔自然而然的逸散出淡淡的玄妙气息,融入周遭天地精气之中,瞬间形成一堵无形而有质的透明罡气罩。

    青锋隐现的剑芒刺至身前三尺之内,岳不群无需运转心镜倒映之法,即可通过罡气被迫退凹陷之时的反馈,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青锋剑芒的每一次吞吐闪烁。

    眼看青锋剑芒锐利惊人,迫得坚韧罡气瞬间向自身凹过来一尺,岳不群微微一笑,身形猛然一震,似有似无的铿锵声闪现,罡气罩一胀,至阳至刚的反弹之力爆发……

    风清扬只觉自己的剑芒被一股强猛大力狠狠一震,瞬间散了半截,而反震之力袭来,自身整只手臂筋骨酸软、经脉胀痛。

    岳不群哈哈道:“风师叔……这就是先天功的先天罡气!”

    风清扬闪身卸力,赞道:“果然霸道!”,真气运行一周,体内异状尽消,青锋剑芒恢复,再次进步疾刺。

    岳不群心念所动,透明罡气随之发生某种无形变化,青锋剑芒触及罡气罩,呲的轻响,却没能将气罩刺退一分一毫,风清扬身形连转,青影重重,绕着岳不群瞬息间连出二十余剑,或刺或划。

    只闻呲的一长声,罡气罩近乎毫无反应,风清扬闪身后退,脸色犹疑不定,沉吟问道:“你把罡气的防御劲力随心调动,集中到我每次所攻之处,才能瞬间震散的剑芒锋锐?”

    岳不群点头道:“不错,紫霞神功的玄门罡气可以随意聚散流转。着重防御某一点某一处!”

    风清扬眼中精芒一闪,身形倏忽而进,青锋剑芒瞬间逼近,岳不群身形微侧,透明罡气悄然回缩了些许。

    青锋剑芒刺中,尖锐初时竟浑不着力。随着继续刺入,抵抗力才逐渐加强,便似刺入厚厚的海绵,同时剑芒竟被一股无形柔劲引导卸御,在岳不群身前一尺之外就不由自主的滑到一边,而风清扬也与岳不群擦身而过。

    岳不群哈哈一笑,提醒道:“九阴罡气也试过了……风师叔,我可要施展‘太清有无间神罡’反击喽……”

    风清扬冷哼一声,心里暗暗将三种罡气的特性琢磨了一遍。不由神情凝重,但指尖剑芒闪烁,身形电闪,翻跃飞纵,攻招连绵不绝……

    岳不群指尖同样吐出淡紫剑芒,但身形却无需纵跃,一俟风清扬的青锋剑芒攻进三尺之内,受罡气阻碍。剑速减缓之后,岳不群的淡紫剑芒才迅捷无伦的反击风清扬的要害。逼得风清扬忙不迭变换剑招,乃至移形换位。

    若是仅止如此,风清扬固然久攻无效,还能多纠缠一会儿,但岳不群忽然轻笑一声,随即罡气给风清扬的感觉立时截然不同……

    忽而透明气罩蓬勃三尺。刚硬无比,青锋剑芒一触,便即溃散,反震得风清扬手臂酸痛,不得不迅疾退开。攻势难以为继;

    忽而罡气罩率先塌陷回缩至岳不群身形一尺左右,眼看青锋剑芒就要一击建功,却被罡气缠缠绵绵的卸开,反使得风清扬自身送到岳不群的淡紫剑芒锋刃前,用尽全力,才又险之又险的避开;

    乃至最后,罡气罩时有时无,似胀似缩,似柔似刚,风清扬一剑刺近,只觉青锋剑芒瞬息之间受到的压迫推挤之力的方向、强弱、着力点变幻不定,不可捉摸……

    不仅打乱了青锋剑芒的攻击方向、力度,劲力震荡、牵引之下,更迫得风清扬身形不稳,在岳不群淡紫剑芒的反攻下险象环生。

    与其说是罡气罩,不如说是岳不群周身三尺内充斥着一个变化莫测的无形力场,反弹、震荡、挪移、凹陷、吸摄、冲击、拉扯等等力道交替流转,时而混乱,时而有序,足以让任何攻势难以为继……

    任由风清扬的招数再妙、劲力再强,青锋剑芒的尖锐都从未破入过岳不群周身一尺之内,反而岳不群的淡紫剑芒屡屡逼近风清扬肌肤寸许之近。

    原本风清扬的剑路风格深受独孤九剑影响,青睐于攻不守的酣畅淋漓,但此刻面对这古怪力场,任何进招都会变形走样,无功而返尚属其次,将自己送入窘境更是窝囊憋屈。

    生平第一次,风清扬觉得进攻是个苦差事……

    岳不群周身的三尺气场更似一道天堑,将二人隔绝在两个空间,他的任何攻击,都得先经过气场的阻碍和削弱,无隙可入,而岳不群自己的攻击,却毫无影响,反而可凭着气场在他攻击时的干扰,使他的破绽无限放大,更利于岳不群寻隙而入!

    使敌人进攻无门反而其自身空门大露……难怪叫‘有无间神罡’!

    风清扬心头浮起淡淡明悟,一时间难受郁闷之极……

    岳不群似有所觉,再次朗声劝道:“风师叔……您还是立即罢手,乖乖跟我回朝阳峰的好!

    眼看午时已近,大家伙都在盼着我们回去吃年饭呢,我可不好让他们久等……”

    风清扬冷哼一声,反倒赌气似的的加快攻势,霎时石室内尽是青芒湛湛,身影重重,铺天盖地、似实还虚的青芒似要将岳不群彻底淹没。

    但岳不群早就适应过东方不败那无始无终、诡秘难测的连绵攻势,而风清扬无论身法速度,还是出剑速度,皆远逊于东方不败,更何况风清扬到底年纪大了,远不如东方不败精力充沛,如此攻势绝难持久……

    因而岳不群丝毫不惧,反倒有空开口提醒,“风师叔……弟子得罪了!”

    一声轻喝,岳不群眼中神光灿然,周身罡气立生变化,空气似是扭曲起来,骤然浮出丝丝紫气,凌厉气息轰然爆发……

    风清扬脸色大变,忙不迭抽身而退,但岳不群却如影随形,紧紧逼近,周身缭绕的紫气如同千丝万缕的细密剑气,齐齐攻向风清扬前身各处大**。

    乍一看,这些紫气粗细大小都差不多,但风清扬指尖挥洒无穷剑气抵挡之时,才发现这些紫气有刚有柔、有轻有重,更有虚有实,似是以之前的无形罡气衍化成各家各派的不同剑法劲力,浩浩荡荡,一齐攻出……

    那种空气扭曲之感,正是透明罡气转化为有形剑气时的光线折射!

    但在顷刻之间,凭风清扬的耳目与感应之灵敏,也难以尽数分辨虚实,纵使竭力抵挡,仍旧手忙脚乱,更吃了不少暗亏,闷哼不绝!

    一退一进之时,二人身形擦过石室中央的石桌,紫气纵横,仅是从石桌边角扫过,那处便无声无息的爆散一蓬石粉……

    二人过后,石桌一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缺口处犹如刀削,平滑无比。

    终于,风清扬一个防守不及,左胸破绽大露,岳不群蓄势已久的一阳指力轻点,嗤……温润指力所至,立时封住他的‘天池**’!

    但见风清扬身形一震,止住不动。

    而岳不群周身的空气扭曲再现,紫气霎时萤火般消散无踪,凌厉浩荡的气势亦随之逝去无痕,露出岳不群温润如玉的俊雅丰姿……

    见此一幕,纵然以风清扬的心性,也不禁生出杀气腾腾之妖魔一瞬间化为缥缈慈和之仙人的奇怪感觉!

    “我这‘先天剑罡’的滋味不错吧?”岳不群说着,一抬手又连连点在风清扬的任脉诸**,封住了他的真气运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爹是……

    眼看风清扬油盐不进,一副‘非暴力不合作’态度,岳不群微笑道:“风师叔身份尊贵,弟子本也不敢为些许小事烦扰您老人家……

    这么着,只要您配合我出面三次,也不需与人动手,随便说几句客套话即可!

    之后您愿意干什么,弟子绝不干涉,就算想再搬回这思过崖山洞,也随您心意……

    风师叔,您看如何?”

    风清扬哼哼道:“风某人给你撑三次场面就没用了……你就过河拆桥?……想的美!

    既然你非要我回朝阳峰居住……行啊,我就一直在朝阳峰住下去,而且你们师兄弟还要天天来给我叩头请安,再给我养老送终!”

    岳不群惊喜道:“师叔深明大义,实乃我辈楷模!……咱们这就回朝阳峰!”

    风清扬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记住了……是要天天给我叩头请安!”

    岳不群笑容中更增恭敬,连忙道:“师叔愿意让弟子们聊表孝心,弟子们感激不尽……您放心,只要我们在山上,叩头请安保证一天都不会少!”

    风清扬闻言眉头微皱,总觉得不太对。

    岳不群肚里暗笑,咱们师兄弟外加妻妾子女、亲近弟子,每天百十号人一起叩头请安,口号喊得震天响,保证没两天您老就会自己要求取消请安……嘿嘿!

    风清扬哼道:“还不给我解开**道……”

    岳不群笑眯眯道:“不急不急,到了朝阳峰再解**也不迟……

    为表诚心实意,弟子就给您老当牛做马一趟,亲自背您老回朝阳峰!

    您老万万不可拒绝!”说着不顾风清扬瞪大的眼睛,转身将他背在背上,潜运神功。放出一层淡淡罡气笼罩两人身外两尺。

    岳不群这才足下发劲,身形闪动,背着风清扬掠出山洞石室。在悬崖峭壁上轻盈飘飞,迅疾如电。

    风清扬趴在岳不群背上。眼角只见白冰斑斑的岩壁及顶着硕大雪冠的松柏飞速后退,影影绰绰,而脸上竟无一丝寒风吹袭之感,耳边亦无身形疾速破空的呼啸声……

    他心知这是岳不群以轻灵柔和的罡气将寒风和杂音排斥在外,不由暗暗惊叹于岳不群操控罡气之精微细腻——‘从心所欲,无不如意’八字,实非虚言!

    凭岳不群身法之疾,比之东方不败亦不逞多让。须臾间便从南峰思过崖到了东峰院落,门口的值守六个弟子隐隐约约只见得教主背着一个青袍老头儿瞬间掠过,重重残影一闪即逝……

    六个弟子不由面面相觑,惊讶之余,心头暗自嘀咕,这老头儿是谁?

    教主庭院之外,宁中则、封不平、成不忧、于不明为首,及其后各人一众妻妾子女近四十人正肃立等候,令狐冲亦站在封不平身后。

    忽的见到岳不群背着风清扬到来,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封不平、成不忧更神情激动。

    岳不群蹲身放下风清扬,双手离开风清扬身躯的前一瞬,悄然运气解开了风清扬的**道。还转身恭敬的将风清扬的衣衫整理了一番。

    封不平带着众人跪下磕头,一时间“弟子叩见风师叔……”、“弟子叩见风太师叔……”之语哄然响彻,让耳目清静惯了的风清扬颇感不适。

    当然,风清扬也不会自曝其短,大庭广众之下斥责岳不群将自己挟持而来之事,当下若无其事抚须微笑,呵呵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眼看众人陆续起身,岳不群心知风清扬对令狐冲感官不错。便吩咐道:“冲儿,来伺候你太师叔进屋……”

    令狐冲连忙过来。扶着风清扬的胳膊,岳不群抬臂道:“师叔先请……”

    风清扬微微颔首。轻嗯一声,任由令狐冲扶着进院,直奔正堂而去,岳不群、封不平带着一众后辈紧随跟上。

    岳灵珊、岳灵瑚、岳守铭等青春活泼的少年少女落在后面,嘀嘀咕咕,叽叽喳喳,“太师叔原来是这般慈和老爷爷模样……我去送了那么多次饭,从来都不让我见到,真小气!”

    “我还以为太师叔是跟爹爹一样的不老神仙嘞,没想到不是,不过太师叔须发银虬,清癯卓逸,前辈高人的韵味儿倒是十足十……”

    “说起来,太师叔多少岁了?……看爹爹背他老人家回来,难道老的走不动山道儿了?那可得小心伺候……”

    “你傻啊……没看太师叔大冬天就只穿着一袭青袍么,肯定内功深湛,不惧寒暑,哪里有丁点儿老朽痕迹?……爹爹背他回来,乃是竭诚尽孝之举!”

    “快进去,开饭了……”

    “慢来,我还要点炮仗呢……”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院里响起,诸人推攘哄笑着涌进正堂,入席就坐……

    江西南昌,原宁王府。

    自数十年前朱宸濠造反失败,宁藩被正德帝朱厚照废除,而宁王府为南直隶太监及地方官府保养有度,仍未荒废。

    任我行在教众内应襄助之下,攻克南昌之后,立时命人将宁王府修缮一新,作为白莲教义军的行政府衙。而因麾下军卒尽皆头裹红巾,称为兴烈军,任我行自号烈王,遂将府邸更名为烈王府。

    过年当天,南昌城百姓固然因头上换了片天而心有惴惴,但因兴烈军尽皆忙于准备年后的出征事宜,百姓未被抢掠骚扰,便畏畏缩缩的过起年来。

    只是相较于以往过年的热闹,今年的鞭炮声稀疏了不少。

    王府内,任我行、向问天从议事正堂出来,一个近卫禀报道:“五毒教蓝教主到了,已被盈盈郡主领进后院……”二人立时直奔后院而去。

    甫一到后院月门外,任我行和向问天就听到小女孩的叽叽喳喳的欢快笑声。

    青石板铺就的平地上,一个十岁左右的苗家小女孩正用彩绳牵着一只尺许长的大蜥蜴跑来跑去。

    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清秀可爱,但她手中绳索牵着的大蜥蜴却是五彩斑斓。狰狞可怖,黄橙橙的瞳孔泛着冷光,长长的紫黑细舌不时探出数寸。更令人心底发毛……

    当然,在小女孩奔跑时绳索的拉扯勒紧下。大蜥蜴只能不断的翻跟头、翻肚皮、翻白眼……

    尽管这一幕有些违和,但任我行和向问天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并不在意,小女孩见到二人,也不怕生,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瞧着二人。

    向问天温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

    小女孩一脚踩住大蜥蜴,双手叉腰道:“我叫蓝青鸾。我娘是五毒教主……”

    向问天在任我行耳边低声提醒一句,“应该是岳不群和蓝凤凰的女儿……”,又看向蓝青鸾问道:“这四脚蛇长得真奇怪,你从哪里找的?”

    蓝青鸾傲娇道:“这是爹爹送我的新年礼物,听说是全真教的师兄从遥远的天竺带回来的稀罕物!”

    乍闻此言,任我行眼神闪烁,不由暗忖:难道全真教的势力,已经蔓延到天竺去了?

    向问天顺势问道:“你爹爹是谁?”

    蓝青鸾不屑道:“全江湖都知道,就你们不知道,我爹爹就是大名鼎鼎的全真教主啊!”

    向问天乐呵呵道:“这下我们不就知道了……”

    看着小女孩拉着大蜥蜴又跑到院子另一边。向问天又在任我行耳边低声道:“蓝凤凰与岳不群生有一女一子,女儿姓蓝,跟着蓝凤凰。儿子姓岳,跟在岳不群身边,由宁中则抚养……”

    任我行低哼道:“岳不群倒是好本事,听说儿女生了足足三十个,难怪不在意女儿姓蓝!”

    向问天初次听闻此事,也给震了一震,但后来细细思来,总觉得其中有异,猜测道:“此事应是得益于岳不群的内功臻至深不可测之境。已可自如控制精气,血髓充盈已极。方能肆意生子而不会功力倒退……”

    任我行微微点头,赞同道:“此言有理……”

    向问天进谏道:“既然蓝凤凰与岳不群关系密切。咱们与五毒教合作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岳不群从中阻碍!”

    任我行沉吟道:“恐怕岳不群不仅不会阻碍,反会暗助于我!”

    向问天略一琢磨,稍稍恍然,“大王英明!”

    任我行哈哈大笑一声,带着向问天穿过院子,往厅堂而去。

    任盈盈、蓝凤凰听得笑声,连忙迎出来,任盈盈招呼道:“爹爹议事毕了?”

    蓝凤凰妩媚中透着少妇风韵,却难改英姿飒爽,抱拳笑道:“半年不见,姑父不做教主,改做大王了……”

    任我行笑道:“什么大王不大王……贤侄女见外了!”话虽如此,但任我行仍是气度十足的当先迈步进屋,边走边道:“贤侄女当知我是骑虎难下……

    今冬我兴烈军虽然乘隙占了南昌、九江、安庆等重镇,但开春明廷可就尽起南方官军,前来围剿我兴烈军……

    明廷树大根深,兵多将广,彼时我军独木难支,老夫难免兵败身死……

    贤侄女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蓝凤凰等五毒教高层早就隐隐猜到任我行约见她的目的,那对五毒教并非什么难事,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应下。

    当即咯咯脆声笑道:“大王说笑了……五毒教地处西南,人少力薄,恐怕没什么能帮到大王的?”

    任盈盈跟着娇笑道:“凤凰姐姐过谦了……

    谁不知道五毒教与所有苗民及土司关系密切,明廷的地方官儿要是得罪了五毒教,死都死得糊里糊涂,还没处伸冤!”

    向问天更深知五毒教近些年在日月神教与全真教之间左右逢源,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势力日趋膨胀,已非昔日阿蒙。

    有些事任我行不便开口,向问天身为副手,须得当仁不让,便哈哈笑道:“久闻播州(遵义)土司杨应龙英雄了得,还望大妹子帮忙从中引见……”

    “小事一桩,包在小妹身上!”蓝凤凰毫不犹豫的答应,同时肯定了五毒教诸人早先的猜测——任我行是想让杨应龙开春出兵攻伐云贵湘,帮忙吸引明廷的一部分兵力,让兴烈军得以**,加紧消化江西的地盘,进一步扩充实力。

    向问天又道:“杨土司兵强马壮,为何不曾进取湘地,大妹子可知其中究竟?”

    蓝凤凰忽觉任我行和向问天变化颇大,似由豪气冲天的江湖人物变成了苟且专营的官狗……(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真心话

    火把熊熊燃烧,照亮山洞的同时,也弥漫开刺鼻的松脂味儿。

    “此洞就是七十多年前,魔教十长老率众来攻,我五岳众先辈与之血战之地……

    说来惭愧,当年我五岳先辈苦战不敌,只得施计崩塌山洞,将一众妖魔困死此处!”

    思过崖秘洞中,岳不群指着洞室,对五六十个精英真传弟子大致介绍一番,忽而朗声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咱们这些后辈弟子更需知耻而后勇,刻苦习武,不可间断,否则学艺不精,再败于魔教之手,我等有何颜面再立足于武学之林?”

    顿了顿,岳不群复又指着石壁上的各派剑法,徐徐道:“此乃魔教十长老被困之后,不甘就死,呕心沥血,试图破解我五岳剑法!

    可他们却不懂得,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破得再妙,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

    这个‘活’字,你们要牢牢记住了!

    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

    你们都学了我的截剑术,更应深明此理!

    不过,截剑术固然精妙,却更不能生搬硬套,其中剑理你们能参透多少,便是多少,万万不可拘泥,否则同样难窥上乘武学之门!

    剑术精义,尽在‘行云流水,任意所至’八字,贵乎因势利导,顺其自然!

    这些五岳剑法,繁复无比,几可囊括江湖上九成九的剑法路数……你们早前也曾或多或少学过一些,不足为奇!

    而今只不过多多增长见闻,加快截剑术的修行进度,若是痴迷其中。反倒本末倒置了,此点万万不可轻忽!

    明白了么?”

    “弟子明白……”五六十个精英弟子齐声应和。

    岳不群微微颔首,复又手指指天,气势浩然。高声道:“百日之后,三月十五……我五岳将在嵩山举行并派大会!

    届时,本座虽然对五岳掌门之位势在必得,但若本座自持武功,一味强取豪夺。纵然我全真得以执掌五岳,怕也不能服众……

    当然,若是我全真弟子各个剑法精湛,远胜其余各派,那各派有识之士自该知晓,归附我全真,在我全真的领导下才能使将五岳发扬光大,更上层楼!

    你等身为我全真下一代的精锐,更得再接再厉,勤修剑法。力求成为全真乃至五岳的表率,方不负本座传授你等截剑术的良苦用心!”

    “弟子明白,请教主宽心!”

    “嗯……”岳不群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留下众弟子在此阅览剑法。

    刚一回到朝阳峰,岳不群就见到不宣而至的蓝凤凰母女,当下微笑道:“蓝大教主稀客啊……”说着抱起女儿,亲了一口,问道:“爹爹送你的大蜥蜴好不好玩儿?”

    蓝青鸾咯咯笑道:“好玩儿……我还要一只,两只放在一起。斗来斗去才好玩儿!”

    岳不群乐道:“还有一只在你灵瑚姐姐手上,你去跟她说好话,看她愿不愿意给你……”说着就将女儿放在地上,看着她乐呵呵的拉着大蜥蜴跑向后院。才转过来上下打量着蓝凤凰,眼中精光灼灼。

    “数月不见,蓝大教主又清减不少,让我仔细看看,到底少了几多肉?”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蓝凤凰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但觉岳不群的目光似有某种炽热魔力,看得她心头一跳,脸上不由自主的腾起两团红云。

    羞怯难当之下,她率先迈步向偏厅走去,岳不群在旁跟上,捏着下巴道:“听说任我行在南昌混得不错,都称王称霸了!

    你好歹是他侄女,有没有给你封个郡主之类的?”

    蓝凤凰傲娇道:“他倒是想封,可本教主根本看不上!”

    岳不群揭穿道:“是不敢接受吧!”少数民族惯会见风使舵,在任我行没能攻下半壁江山,证明问鼎九五的资格之前,苗民怎会在他身上押注?

    蓝凤凰反讥道:“要是你岳大教主封我为苗王,你看我敢不敢接受?

    不过,你有这个胆儿么?”

    “当然没有……”岳不群摇头笑道,却又忽然道:“我要封苗疆女王,也是封给我的宝贝青鸾,至于你,还得看表现……”说着还一脸暧昧的眨眨眼。

    蓝凤凰心里大羞,脸上故作不屑,“什么女王,你区区一个江湖草莽,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岳不群不以为然道:“你那姑丈,还不是由正邪两道人人喊打的丧家犬一朝变成劳什子‘烈王’?

    啧啧……听听,多没文化,称什么草头王不好,非要叫‘烈王’,这不是咒他自己早日壮烈牺牲么?

    看他在江西也蹦跶不了几天!”

    蓝凤凰冷笑道:“人家好歹有胆子称王,你岳大教主辖制关中、巴蜀、甘肃、青海,遥控福建、辽东,却犹自龟缩不出,有种你也称个草头王试试?”

    岳不群摇头晃脑道:“切莫胡言乱语,坏我名声……

    岳某人参修道德,上应天心之至仁,滋顺万物;下感黎民百姓之疾苦,慈悲广度;中间亦受圣人教诲,忠孝两全,精诚报国!

    任我行那等狼子野心兼又目光短浅的草莽奸贼,怎配与仁慈高洁如岳某人者相提并论?”

    “噗……”蓝凤凰都给气笑了,“得了吧……你岳大教主是什么鸟儿,我还不知道?

    你这脸皮,是偷偷练过少林的金钟罩,还是金刚不坏体神功?”

    岳不群叹道:“哎……别人笑我太虚伪,我笑他人看不穿!

    本教主向来秉持圣人教诲,誓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其间纵有些许龌龊,亦是事急从权,可堪谅解!

    凤凰儿,别人不懂我,你还不知我么?”

    一边声情并茂的诉说,岳不群一边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蓝凤凰,心里暗暗嘀咕:平日里说假话,一大堆人抢着信,今日难得说次真话,怎么传说中最为单纯的苗女都不信?

    天可怜见,本教主确实是一心为我大汉民族着想……只要本教主执掌天下,‘黄*色*瘟疫’何止蔓延到欧洲,那是要席卷全球,迈向星辰大海!

    蓝凤凰别过脸去,懒得看岳不群‘色*眯眯’的眼神,提醒道:“任我行已经撇开我五毒教,私下跟杨应龙结成联盟了……”

    岳不群稍稍惊讶,“咦……凤凰儿啥时候变得如此聪敏,竟能看穿任我行的鬼魅计俩?”

    蓝凤凰亦惊讶道:“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岳不群撇撇嘴,“杨应龙前些日子派人向我麾下的隐秘兵器坊订购了三万大军的兵器甲胄……

    杨家世代镇守西疆,根本不缺兵甲,肯定是替任我行下的订单,用以试探我全真教的态度!(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六年之约

    山花烂漫,岳不群孤身立于山崖高处,看着容光焕发的蓝凤凰带着女儿悠然下山的背影,一瞬间目光复杂,似犹豫,似迟疑,似惭愧,旋即果决之色一闪而过,一切尽归云淡风轻……

    近二十年的苦心布置,足以让全真教将关中及蜀地经营的犹如铜墙铁壁,乃至南边接壤的云贵也渗透的厉害,大小事务几可了如指掌。

    若非云贵穷山恶水,民族纷杂,岳不群早已将云贵收归囊中。

    即便如此,再加上五毒教在云贵的势力,足以使得蓝凤凰母女在云贵、巴蜀、关中的范围内肆意来来往往,胜似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亦可大大咧咧的四处游玩,沿途各种服务一应俱全,伺候周到。

    多年来全真教步步为营的扩张,日渐称雄武林,嵩山派固然眼红之极,少林、武当同样暗自忌惮,就连同为五岳的衡山、恒山两派,也有感于全真教贪得无厌,难窥岳不群野望之一二。

    事实上,岳不群如今的野望确实像个无底洞,但并非一开始就是……

    二十多年前,岳不群刚刚继任华山掌门,百废待兴之时,他的目标就是尽快重振华山,以免被蓬勃壮大的嵩山派死死压制。

    十八年前,嵩山五岳大会上,岳不群与左冷禅比武@,斗剑,打成平手,虏获五岳副盟主之位,继而与左冷禅一同率领五岳,进攻黑木崖,并与任我行苦战,他因祸得福,内功大进后,目标便顺理成章的更深一层,改为将华山壮大为少林、武当、魔教一个档次的超级势力。因此有了华山到全真教的升华。

    十三年前,正邪少林会战,东方不败一口气击败方正、冲虚、左冷禅三人,成就天下第一高手,岳不群后来居上,反而与东方不败战平。名利双收。

    表面上看来无论虚名还是实利,岳不群在此战的收获皆稍逊于东方不败,但实际上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当年张三丰成就天下第一高手之后,也不曾打上少林,并非不敢,而是不能,只要武当还想在正道武林混,就不可得罪太多正道中人,否则纵使张三丰武功天下第一。也随时可能被所有正道人物联合打为邪魔外道,名声一臭,再难翻身。

    同理,当年岳不群也不愿正面击败少林、武当,但在与东方不败战平,证明自己的实力后,岳不群的目标不可避免的更进一步,欲将全真教发展为超越少林、武当、魔教的武林霸主。

    及至而今。五岳并派大会临近,全真教吞并五岳。压制少林、武当,领袖正道的目标即将达成,岳不群毫不迟疑的便要完全确定下一步的路。

    站得越高,看得越远,所产生的目标无疑就越大,大到让寻常武林中人看不懂。乃至看懂了却恐惧不已,难以置信!

    扪心自问,岳不群并不是贪恋权势富贵之人,事实上左冷禅也不是,任我行算是半个。

    似任我行那般猖狂之人。更类似某些以自我为绝对中心,妄想着肆意支配一切的疯子。

    而左冷禅的某些手段固然见不得光,但其思想及三观却是正当无疑,仅是将嵩山派发扬光大,在世间成就一番事业罢了!

    这与岳不群开始的目标颇有相似之处,但岳不群的眼光自然更为长远,因而能将左冷禅远远甩在身后。

    不得不说,岳不群和左冷禅这样的人,很没有侠义豪情,生活中也缺乏逍遥浪漫,但却活得真实,更有机会活得长久,而不会糊里糊涂的死得憋屈……

    岳不群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若自己并非重生在笑傲,而是进入天龙、射雕、碧血的乱世,自己又会活成什么样?有没有可能成为萧峰、郭靖、袁承志那样的侠义英豪?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岳不群自忖,自己从来不是个空泛的人,不会将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去想,乃至自欺欺人,反而恰恰不吝于以最坏、最阴暗的想法揣测别人的心思!

    在岳不群看来,萧峰若是不那么天真,那他就该从辽国的南院大王再接再厉,登上辽国皇帝,届时不论是想与宋国和平相处,还是一统天下,消弭战争,主动权都在他萧某人的手里,绝不会被迫自杀,死的憋屈不说,宋辽两国和平之愿更不能长久;

    郭靖若是不那么天真,早点儿看穿铁木真的真面目,那成吉思汗的头衔就该是他郭某人的囊中之物,乃至大元朝的开国皇帝就该姓郭,绝不会以区区草莽大侠的身份死在襄阳,一生忠勇和辛苦仅是无用功;

    袁承志要是争气点儿,凭着七省绿林盟主的名号,那‘闯王’的下任继承者就该是他袁某人,大顺朝将在他袁某人的掌控下平定乱世,抵御外辱,怎会让鞑子奴隶中国两三百年?

    岳不群承认这三位大侠的心中都充满侠义、仁慈,都达到了为国为民的境界,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一个能够真正在实质上为国为民,泽被苍生!

    简而言之,就是眼高手低,理想目标和现实实施严重脱节,用侠义浪漫的方式去处理危及民族存亡、万民福祉的严谨沉重之事,最终只能落得一句想当然耳!

    如今全真教离着领袖正道,称霸武林已然不远,即将飞龙在天!

    但岳不群绝不会如同绝大多数江湖人那样,天真的以为称霸武林就是终点,然后全真教就能像少林武当那般源远流长,一直传承下去……

    若将全真教当作一个庞大的组织和势力来看,即使没有岳不群的引导,仅凭后辈弟子们年轻气盛的建功立业之心,在称霸武林之后,一样会毅然而然的推着全真教走上争霸天下,夺取政权之路……

    若将全真教当作一个道学和武学结合的文化流派来看,在威压武林之后,同样会铲除异己。吞并和消灭其它武学流派,从而将自家的全真武学广传天下,全真道文化流芳万世……

    此二者合而为一,即为以全真教夺取政权,再以政权之力推广全真武学和文化,将全真道深深烙印在中华民族的骨子里。以全真理念指导中华民族的发展和进化……

    当然,在岳不群的策划中,这理念绝非什么‘清静无为’这种软趴趴的东西,而是一种蓬勃向上充满侵略性的产物……

    而且,考虑到如今东西方都开始发展火枪、火炮等热武器,没达到一流高手的层次,基本上很难避过火枪子弹,而面对数十支火枪的齐射,纵使向问天那等高手。也难以毫发无伤……

    即使东方的武林人士都后知后觉,乃至缩起头来当鸵鸟,装作看不见,中华武学也终会因为时代的变迁而遭受重大打击,几乎灭绝……

    岳不群好不容易才将全真教经营起来,又怎会甘心任由后辈弟子被火枪打得跳脚,甚至全真武学被热武器淘汰?

    凡此种种,岳不群更愿意主动改革全真武学。辅以政权推而广之,迎合时代。甚至以全真武学领导中华武学共同改革,而在热武器时代仍旧占据一席之地……

    唯一的出路,当在尽快将全真武学与军事和民生有机结合起来,而不能一直充当少部分不法之徒之间的意气、浪漫、血腥游戏!

    最理想的莫过于数百年后,全世界流传最广的军体拳为‘全真军体拳’,民间武术高手的等级划分为‘全真一段、全真二段、全真三段……’。全球武术大赛的举办方为‘全真道武术协会’,学生们所做的体操为‘全真某某套广播武术体操’,乃至老爷爷们练的健身拳为‘全真某某拳三十二式、四十八式、六十四式’,大妈们跳的广场舞也应该是‘全真玉*女流派某某舞’……而真正的高手,已在通过全真气功研究人体进化路径。‘全精、全气、全神’乃是人所共知的内功核心……

    如此变幻,在武林史上当属空前绝后的伟大创举和转折,只要岳不群能够实现这些,可谓远胜任何大宗师对武学的贡献。

    甚至一举将少林达摩、武当张三丰的威名扫进垃圾堆,唯留他岳不群的英名永载史册!

    此间,岳不群或许并不看重这些虚名,但却对扭转武学颓势、影响中华民族乃至全人类的发展历程之事颇有兴趣!

    此间种种,岳不群从未跟人说过,即使自己也只是偶然想想,只在全真教成长壮大的关键时刻才稍加推动,使之沿着自己预想的方向飞速发展!

    而于自身来说,岳不群确实跟自己曾经对向问天说过的那样,期望‘武道通神、长生飞仙’,退而求其次,也就是破碎虚空,迈向更高级的世界……

    对于江湖上绝大多数人来说,从最底层挣扎到巅峰的过程艰难而痛苦,但对于岳不群和东方不败这样已然屹立于江湖巅峰、武道近乎通神的人来说,百年后像普通人一样的化作黄土才是最痛苦、最不堪忍受之事!

    依岳不群如今的修为,离着‘天人合一’仅有半步之遥,东方不败同样如此,一旦两人之间有一人率先踏入‘天人合一’之境,另一人若不能紧跟而上,必是有死无生之局。

    岳不群冥冥中更有预感,二人之间最多再有两次约战,总有一人会迈出这最后半步……

    甚至,岳不群很怀疑,东方不败走得绝情之路,如今与魔教中人的情分已淡漠无几,若是再在决斗中杀了他,斩断两人之间的这种似知己似道友的复杂感情,东方不败或是绝情之路大成,立时臻至‘天人合一’,触摸到破碎虚空之妙,或是忽然心性大变,从此生无可恋,堕落下去……

    但反过来,岳不群又很清楚,即使在约战中杀死东方不败,他也不会因此而忘情之路大成,晋入‘天人合一’,只因他的牵挂并不全在东方不败身上……

    时至今日,在这个世界,他的牵挂已不在名利,不在权势,唯在全真教的未来及家人,或许还有与东方不败之间发杂莫名的纠葛……

    而这些,都需要岳不群在未来的五六年中一一安排妥当,了却牵挂!

    全真教尚且好说,根基已固,大势已成,未来只需要足够大的发展空间,乃至一个正确而长远的发展方针……

    可对于家人,岳不群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给妻妾们留下足够她们劳心劳力的子女,使得她们没空过多的思念自己,再给子女们留下最够挥霍的物质财富万里江山!

    至于最后的东方不败,岳不群已然决定……

    三月十四,岳不群、封不平、成不忧率领近前全真弟子,浩浩荡荡的开赴潼关,直奔嵩山而去。

    此行的五岳并派大会,在封不平和成不忧等人的意识里,或许只是全真教迈向另一番天地的台阶,但唯有岳不群自己清楚,这已开启了他此生此世的倒计时……

    黑木崖教主寝居,东方不败罕有的没有绣花,而在聚精会神的挥毫泼墨。

    宣纸卷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座巍峨高耸、云遮雾绕的绝巅,一紫一红两道身影遗世而立,遥遥相顾,却各自手捏剑诀,沉凝对峙,似是上次黄山斗剑之景……

    须臾之后,东方不败放下精致狼毫,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即兴之作,但看到宣纸上的墨迹久久未干,不由黛眉微蹙,忽的大红广袖在画上一挥……

    柔和而精微的劲风抚过,墨迹瞬间即干,东方不败满意的点点头,忽又耳朵一动,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近卫的脚步声临近,“教主……齐长老求见!”

    东方不败嗯了一声,才漫不经心的道:“宣他进来……”

    不一会儿,齐丛匆匆而来,行礼后忙不迭举着一封信笺,禀报道:“教主……岳不群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信!”

    “咦……”东方不败面色讶然,二人之间的交情复杂,但却从未有过书信往来,岳不群怎会忽然来信?

    转过身来,东方不败探手随意一抓,信笺似被无形之手牵引,轻飘飘穿过珠帘,到了他的手上。一边拆开信封,一边问道:“岳不群近来都有些什么动作?”

    齐丛恭声道:“前两月岳不群与西南起兵作乱的任我行、杨应龙联系密切,大肆交易军械、马匹等物……近些天,岳不群在准备五岳并派大会的相关事宜,今日应该已经出发前往嵩山了……”

    “嗯,你退下吧……”东方不败随口应付着,展开信笺,只见短短一行字:东方,六年后黄山一战,既分胜负,亦决生死。

    “哼哼……”东方不败莫名一笑,眼波流转,“终于下定决心了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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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改回华山派?

    “全真教岳教主到……”

    “全真教岳教主到……”

    “全真教岳教主到……”

    ……

    一声接一声的洪亮喝声从山脚至山上一路次第响起,荡漾群山。

    通往嵩山胜观峰的石径上,每隔两三百步,路外都会有一个持着黑铁阔剑的嵩山弟子铁塔般矗立。刚刚就是他们运气高声通报,将全真教众人到来的消息沿途传递上去。

    岳不群一身金线绣边、背纹太极的端庄紫袍,封不平、成不忧亦是黑白格纹的八卦道服,三人气度卓然的带着全真上千青袍弟子拾阶而上。

    徐徐攀升的队伍在山道上曲折盘旋,绵延近三百丈,犹如青龙蜿蜒,蔚为壮观。

    此行除了林平之、令狐冲、余人彦、罗繁、岳灵珊等近百个武功出众的嫡传、真传弟子,其余的记名弟子清一色身手敏捷,气息沉凝,显然内外功均有一定火候,皆为全真教的中坚力量。

    行至半山腰,便见左冷禅、方正、冲虚、莫大、定闲、天门、余沧海等各派掌门下来迎接。

    左冷禅今日一身褐黄锦袍,原本龙行虎步,气度雄浑,但在看到全真弟子各个精神抖擞,信心盎然的蓬勃之象后,眼中不自然的闪过一丝阴霾,复又哈哈一笑,抱拳道:“岳兄大驾光临,左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岳不群亦笑着回礼道:“左兄客气了,是岳某姗姗来迟,有劳诸位久候,实在过意不去!”转而又对方正道:“大师面色红润,肌肤圣光,看来上次受伤却是因祸得福。功力大有进益?”

    方正心头微动,暗暗惊讶于岳不群的精微感知,他确是功力稍有精进。但凭着数十年精修至化境的易筋经神功,旁人等闲看不出他的内功进益……

    当即合十道:“阿弥陀佛……岳教主法眼犀利。只可惜老衲年事已高,时日无多,这功力深一分还是浅一分,殊属无谓!”

    听得二人之言,左冷禅眼中隐有精光一闪而逝,哈哈笑道:“大师过谦了……”然后抬臂上指,“请上禅院叙话……”

    嵩山绝顶,古称“峨极”。顶上的峻极禅院本是佛教大寺。近百年来却已成为嵩山派掌门的住所。左冷禅的名字中虽有一个“禅”字,却非佛门弟子,其武功近于道家,却又与道门武功颇有不同。

    毕竟内功还好说,嵩阳心法虽是以阳和为主,然根基却在子午相交之精髓,或可算是道门阴阳气理的分支之一,所以左冷禅精修数十年的阳刚内功,未至阴阳相合之境,却又能借鉴乾坤大挪移残篇而逆转阴阳。创出寒冰真气……

    但嵩山剑法却是气势雄浑,颇有几分少林武功的金刚什么、罗汉什么的风格,与道门武功迥然有异。

    峻极禅院大殿虽也极大。比之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却有不如,最多容纳千人,然今日单只全真教便有千余弟子到来,更何况其余四派及各方宾客,熙熙攘攘各色人等怕不是拢共六七千人?

    稍作客套,左冷禅便引着众人前往峰顶绝颠的封禅台而去。

    封禅台为大麻石所建,每块大石都凿得极是平整,想像当年帝皇为了祭天祈福,不知驱使几许石匠。始成此巨构。

    诸人细看时,见有些石块上斧凿之印甚新。虽已涂抹泥苔,仍可看出是新近补上。显然这封禅台年深月久,颇已毁败,左冷禅曾命人好好修整过一番,用心之深,可见一斑……

    众人来到这嵩山绝顶,都觉胸襟大畅。这绝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其时云开日朗,纤翳不生。

    岳不群向北望去,遥见成皋玉门,黄河有如一线,西向隐隐见到洛阳伊阙,东南两方皆是重重叠叠的山峰。

    与大多数人一样,这也是他初次登临嵩山绝颠,只觉与在华山朝阳峰俯视八百里秦川之时的感受颇为不同,却又各有千秋。

    五岳各派弟子在封禅台下自分一方站定,密密麻麻近四千人,其中当属全真教与嵩山派最为势众,均有千余人,而又属全真教的统筹最为严密,千余弟子整整齐齐的列成诺大一片方阵,静默肃立,森森如林。嵩山弟子稍次,却也气势不俗。

    其他三派固然是江湖第一流的名门大派,各拥四五百弟子,但皆松松散散,着实逊色良多。

    只此一点,明眼人已知全真教和嵩山派绝非浪得虚名,不愧是力压诸多一流门派的顶级势力。

    其余与五岳各派交好,前来捧场的亦有两三千人,旁门左道甚多,此时三三两两散漫在山顶各处。

    左冷禅邀请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登上封禅台去,方证笑道:“我们两个方外的昏庸老朽之徒,今日到来只是观礼道贺,却不用上台做戏,丢人现眼了。”

    岳不群客气道:“方丈大师说这等话,那是太过见外了。”

    冲虚道:“宾客都已到来,左掌门、岳教主便请勾当大事,不用老是陪着我们两个老家伙了。”

    左冷禅与岳不群对视一眼,道:“如此遵命了!”二人向着方正、冲虚一抱拳,一齐拾级走上封禅台。

    上了数十级,距台顶尚有丈许,二人方才止步站在石级上。

    全真教固然声势更胜嵩山派一筹,但左冷禅目下仍是五岳盟主,岳不群仅是副盟主,自是左冷禅当先发言,遂朗声说道:“众位朋友请了。”

    嵩山绝顶山风甚大,众人又散处在四下里观赏风景,左冷禅这一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各人耳中,显是潜运了上乘内功。

    众人一齐转过头来,纷纷走近,围到封禅台旁。

    左冷禅抱拳说道:“众位朋友瞧得起左某,惠然驾临嵩山,在下感激不尽。众位朋友来此之前,想必已然风闻。今日乃是我五岳剑派协力同心、归并为一派的好日子。”

    台下数百宾客齐声叫了起来:“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岳不群适时的伸臂虚引,温声道:“各位请坐。”

    众人只觉岳不群的声音毫不高亢。但又犹如近在耳边,惊讶其气功玄妙之余,当即就地坐下,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随着掌门人或长辈坐在一起。

    左冷禅道:“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早便如同一家,兄弟与岳兄忝为五派正副盟主,亦已多历年所。

    只是近年来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兄弟与岳兄及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

    言毕,高居台上的左冷禅与岳不群自是面带微笑,各怀心机,但台下莫大冷脸不语,定闲双手合十,默诵经文。均有默认之意。

    唯独天门道人最是脸色难看,忽而冷冷道:“泰山派自祖师爷东灵道长创派以来,已三百余年。

    贫道无德无能。不能发扬光大泰山一派,可是这三百多年的基业,说甚么也不能自贫道手中断绝。

    这并派之议,请恕我泰山派万万不能从命!”

    不等左冷禅及岳不群开口驳斥,泰山派中一名白须道人就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天门师侄这话就不对了。

    泰山一派,四代共有四百余众,可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阻挠了利于全派的大业。”

    众人见这白须道人脸色枯槁。说话中气却十分充沛。有人识得他的,便低声相告:“他是玉玑子。是天门道人的师叔。”

    岳不群深知玉玑子自从争夺五岳盟主出局之后,便一心抱左冷禅的大*腿。做了左冷禅的应声虫,当下扭头看向左冷禅。

    恰逢左冷禅也扭头看他,二人目光一触即收,意味莫名。

    此时天门已与玉玑子师兄弟吵了起来,两方于是否并派之事各执一词,但天门及其弟子势单力薄,不及玉玑子师兄弟联合起来人多声势大,更有左冷禅暗中布置的一众旁门左道煽风点火,天门道人不多时就落在下风。

    实际上,天门道人刚正不阿,脾气又臭,无论五岳是谁掌权,都不会喜欢这种茅坑里的石头,左冷禅既要设计除掉他,岳不群自然不会莫名其妙的滥发同情心,反而乐得看好戏。

    当然,就算出了岔子,岳不群也不是没有准备,只是左冷禅愿意先派人出手,倒是省了岳不群的暗手。

    可惜天门到底有几把刷子,且又性情刚烈,竟拼着自断经脉,与‘青海一枭’同归于尽……

    此着大大出乎左冷禅的预料,但他城府深沉,面上毫无异色,岳不群看得暗暗佩服,但又不由揣测:‘青海一枭’得意忘形,不慎壮烈牺牲,不知左冷禅要赔偿其师父‘白板煞星’几多黄金?

    可今日过后,五岳尽归本教主所有,左冷禅的黄金不就是本教主的么?

    到时可不能忘了将‘白板煞星’那等恶徒给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了,正好省下一些黄金,为造反大业添砖添瓦……

    一念至此,岳不群居高临下,向着泰山派诸人之后的一个头戴斗笠的瘦高汉子扫了一眼。

    那人虽然面貌遮得严实,衣着也不甚显眼,但岳不群精神感应何其灵敏细腻,那人浑身不经意间升腾的生命气息比之天门、定闲、定逸等人更胜一筹,比之成不忧、莫大亦有过之而无不及,分明乃是一流顶峰层次的高手。

    兼之其气质隐隐带着偏于负面的狠辣戾气、邪气,当属一方黑*道枭霸,内功气息又与刚刚的‘青海一枭’同出一源,不是他师父‘白板煞星’,又是谁来?

    此时天门既去,泰山派自当由玉玑子做主,左冷禅肃然道:“玉玑道兄,恭喜你接任泰山派掌门。

    于五岳剑派合并之议,道兄高见若何?”

    玉玑子手执东灵铁剑,得意洋洋的说道:“五岳剑派并而为一,于我五派上下人众,惟有好处,没半点害处。

    只有像天门道人那样私心太重之人,贪名恋栈,不顾公益,那才会创议反对。

    左盟主,在下执掌泰山派门户,于五派合并的大事,全心全意赞成。

    泰山全派,决与各派同门齐心协力,发扬光大五岳派的门户。倘若有人恶意阻挠,我泰山派首先便容他们不得!”

    左冷禅颔首道:“如此甚好……”

    众人只道并派已成定局,接下来就要商议五岳派掌门了,不料玉玑子忽又高声道:“只不过……贫道有一言不吐不快!”

    “哦?”左冷禅貌似哑然,沉吟道:“道兄有话,不妨直说……”

    眼看玉玑子的视线投向自己,嘴角略带冷笑,岳不群心念电转,立知其中有异,不由用眼角余光扫向左冷禅,却见其面无表情……

    果然,玉玑子运足真气,朗声道:“按理说,我泰山派与全真教皆属三清门下,本该一衣带水,鼎力互助,但为了我五岳派的正统嫡传,贫道不得不多说一句……

    既是五岳并派,就该由以五岳各自为名的五大剑派合而为一,但全真教此名,可不在五岳之中,是否有悖于五岳之本?

    就此合并,说出去可就教江湖朋友们讥笑我五岳派名不副实,五岳就五岳,怎么还夹着一个什么教?

    若是岳兄愿意将全真教之名改回华山派,哼哼,还自罢了……

    如若不然,我泰山派坚决反对岳兄及全真教的诸位参与五岳掌门候选,否则,一旦全真教执掌五岳派,久而久之,世人必然只知全真教,而不知我五岳派?

    岂非大违吾等并派初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分内之事

    玉玑子此言一出,在场数千人齐齐哗然,继而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说玉玑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得罪岳不群;有说玉玑子是铁了心投靠左冷禅;亦有说玉玑子此言有理;更有说玉玑子多事,五岳并入全真教没什么不好……

    唯独全真教的众人依旧肃然端坐,最前面的封不平面色平淡,轻抚长须,成不忧嘴角冷笑,神情不屑,其后的千余弟子只一动不动的仰视着岳不群,一言不发。

    左冷禅高居台上,将此幕尽收眼底,心下对全真教忌惮更深。

    只见岳不群仍旧微笑自若,温声道:“玉玑子道兄此言差矣……”

    台下本一片嗡嗡嘈杂,但岳不群一开口,众人只觉嘈杂声似乎瞬间远去,模模糊糊几欲消逝,耳中唯有岳不群的温和话音清清楚楚,却又丝毫不觉震耳,犹如身旁之人的柔和轻语,令人不自觉的想要倾听下去……

    玉玑子本来得意洋洋的抚着白须,忽见台下众人瞬间闭口无声,手下不由一抖,下颌立时刺痛,竟无意间扯掉了一小撮儿白须。

    怡然旁观的方正和冲虚也不禁对视一眼,眼神讶然,依他们二人的修为,潜运真气将自己的平和话语送到数千人耳中自然不难,难的是如何使人只听清自己的话音而不自觉的忽略其余嗡嗡杂音……

    就似以自己的话音将其余嗡嗡杂音瞬间击灭驱散一般!

    二人心知,岳不群吐词语气虽然柔和,但如此施为,实则霸道无比,乃是将阴柔真气御使到近乎某种诡异莫测的精微境界。

    只听岳不群继续淡淡道:“我五岳结盟已历百年,各派之间知根知底……

    敢问玉玑道兄。我全真教亦或华山派,以前唤作什么名字来着?”

    玉玑子冷哼道:“除了叫‘华山派’或是‘华山剑派’,还能叫什么?”

    岳不群摇头失笑。“成师弟,劳你告诉这位白胡子道兄。咱们华山派以前唤作什么?”

    成不忧起身朗声道:“玉玑道兄,我华山派自宋金时代立派以来,三百多年间一直唤作‘全真教华山派’!

    此六字在历代祖师排位上写得清清楚楚,毫无虚假,兼且世人皆知……

    为何独独玉玑道兄竟懵懂不知?

    成某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您老颌下长须原是黝黑深沉,只是特意染成雪白,显得‘德高望重’一些,说话才好颠倒黑白?

    啊哈哈……”

    台下众人中早有很大一部分看不惯玉玑子刚刚对付天门道人时的卑劣表现。此时听得成不忧明嘲暗讽玉玑子浅薄无知、倚老卖老,立马跟着哄笑起来,哈哈不绝。

    玉玑子气得满脸通红,怒喝道:“成不忧……”

    成不忧笑道:“玉玑道兄,成某只是告诉你一件人尽皆知之事,看在五岳同气连枝,咱俩又是多年交情的份上,不用谢啦……”

    言毕成不忧看也不看玉玑子,自顾自坐下。

    岳不群复又开口道:“五岳诸位同盟,不论是过去的全真教华山派。还是而今的全真教,向来坦坦荡荡,华山派隶属全真道之事亦无丝毫不可对人言说之处……

    数百年来。江湖上各门各派对此事更是一清二楚!

    既如此,当年五岳结盟之时,泰山派的前辈为何不曾质疑我全真教华山派不属于五岳之一?

    玉玑道兄此时再翻旧账,是否有欺师灭祖之嫌?”

    玉玑子哼道:“贫道一心为公,为五岳派根基着想,左盟主及五岳诸掌门自有公论,怎容得岳教主含血喷人?”

    岳不群嗤笑道:“这就是含血喷人了?”忽而转向左冷禅抱拳肃然道:“左兄,泰山派一代弟子玉玑子勾结邪派人物‘青海一枭’,戕害泰山掌门人天门道兄。实乃犯上作乱、悖逆师门之大罪,不可饶恕!

    泰山诸弟子摄于玉玑子银威。敢怒而不敢言……

    可你我身为五岳正副盟主,正该为天门道兄讨回公道。将玉玑子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闻听这杀气腾腾之言,玉玑子脸色霎时惨白一片,抬头正要说话,却见岳不群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二人的视线乍一接触,玉玑子只觉岳不群的目光中凝聚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之意,瞬间侵入他的意识深处,几欲冻结他的灵魂……

    玉玑子当即心跳一滞,身形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似乎眼前整个世界都黯淡了一瞬,脑中天旋地转,再也记不起要说什么话,要做什么事……

    左冷禅故作迟疑道:“岳兄,这……”

    岳不群以目光对接为隐秘桥梁,不动声色间催发至阴至寒之霸道剑意瞬间冻结了玉玑子的心神,凭着玉玑子衰弱的意志力,至少要十数个呼吸才能恢复过来……

    复又对左冷禅的迟疑视若无睹,岳不群转而向着泰山派中天门道人的数十个弟子朗声道:“诸位师侄不必害怕,放眼左盟主与岳某在此,怎容得玉玑子如此丧心病狂之辈逍遥法外!”

    受此暗示,泰山派诸人中一名中年道人忽的站起身来,正是天门道人的二弟子建除,只见他顺着岳不群的话头大声说道:“玉玑子犯上作乱、悖逆师门……还请岳盟主主持公道,为我泰山派清理门户,为掌门报仇雪恨!”

    言毕向着岳不群扑通一声跪下,其身后数十弟子依此施为,一齐高声重复道:“玉玑子犯上作乱、悖逆师门……还请岳盟主主持公道,为我泰山派清理门户,为掌门报仇雪恨!”

    岳不群朗声道:“此乃岳某分内之事,怎敢劳诸位师侄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恰在此时,玉玑子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突兀的惊呼道:“岳不群会妖……”‘法’字还未出口……

    岳不群蓦然飞身而起,瞬间衡掠十丈虚空,越过泰山派数百人的头顶,凌空一爪扑向其后戴着斗笠的‘白板煞星’……

    这毫无征兆的一着,不仅打断了玉玑子的呼叫,也让左冷禅大吃一惊,却又阻止不及,只能暗暗期盼白板煞星在岳不群手下能够多撑几招,好让他有时间开口劝解!

    凌厉爪风扑面而至,白板煞星正欲抵挡,却不想同时临身的还有一股沉重无比的气势,让他瞬间如陷泥淖,浑身动弹不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峰回路转

    眼看白板煞星被自己的高度凝聚的气势压迫的动弹不得,凌空扑下的岳不群手爪轻颤,五指透出的尺许劲风有如利刃,无声无息的切碎白板煞星头上的斗笠,让其没鼻子的惨白长板尊容大白于人前……

    “啊……白板煞星!”

    在诸人惊呼声中,岳不群变抓为拂,衣袖过处,正竭力挣脱气势压制的白板煞星只觉一袭柔和劲风隔空卷在他的后颈,恰似清风徐来,肌肤舒畅。

    但风中却透出沛然莫之能御的精纯真气,瞬间侵入他体内,摧枯拉朽般破开他的护身真气,封住他上身的数个要**,同时残余柔劲紧随而至,让他的身形不由自主的腾空前跌……

    一拂之中,岳不群亦微微借力,无需双脚落地,身形优雅的凭空轻轻一旋,便即紧随着白板煞星向封禅台飘飞而回,显露出一手惊世骇俗的轻功……

    上一幕,玉玑子见得一直站在自家泰山派之后的斗笠人就是白板煞星,心下惊骇愣然,下一瞬,白板煞星便呼的腾空疾飞而来,蓬一声撞在他身上,二人一齐跌倒,化作滚地葫芦。

    众目睽睽之下,岳不群飘忽优雅、轻描淡写的拿下白板煞星,看似不疾不徐,往来悠然,实则快如闪电,三五个呼吸之间便已结束。

    玉玑子使劲推开压在背上的白板煞星,正要爬起来,一抬头就见面前的石阶上立着一双白面织金线的靴子……

    岳不群低头问道:“玉玑道兄,可否解释一下,为何白板煞星、青海一枭师徒都聚在你泰山派附近?

    你等是否计划着……万一青海一枭这小魔头对付天门道兄没能得手,再让白板煞星这老魔头亲自出手?”

    玉玑子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岳不群,厉内茬道:“岳不群……你……”

    “哼……”岳不群冷哼一声。左袖轻飘飘一挥,无形劲风旋至,玉玑子胸口如遭重击,胸骨咯吱脆响,噗的吐血抛飞,跌了个四仰八叉……

    “你这无耻叛徒。也配直呼岳某人名讳?”

    话落,岳不群看也不看仍在呕血的玉玑子,转身向着左冷禅抱拳道:“左兄……白板煞星、青海一枭师徒在西北之地草菅良善、无恶不作,如今更欺我五岳无人,与玉玑子合谋戕害天门道兄!

    还请左兄秉公决断,将白板煞星、玉玑子就地正法!”

    左冷禅面无表情,眼神凝重的盯着岳不群,岳不群也毫不回避的与之对视。

    江湖隐约传闻,左冷禅与白板煞星交情甚笃。但岳不群对此嗤之以鼻。

    在他与左冷禅这等武功盖世,而又位高权重、生杀予夺之人的眼中,似白板煞星这类的别派左道的高手只分两种,其一是有可能为自己所用的野狗,其二是已经或明或暗投靠自己的家犬……

    至于朋友,或敌人?……乃是同等级的绝顶高手才能享受的待遇,白板煞星还差得远!

    所以,白板煞星只能是左冷禅的狗。而绝非什么交情甚好的朋友!

    逼着强者杀自己的朋友是一种侮辱,但逼着枭雄杀一条很有用的老狗。顶多就是心疼一下……

    果然,只迟疑了片刻,左冷禅就沉声道:“岳兄明察秋毫,左某自愧不如!

    白板煞星、青海一枭师徒合谋戕害天门道兄,罪无可恕,合该就地处决!

    来人啊……”

    坐在嵩山众人最前排汤英鄂立时站起。躬身道:“请掌门吩咐!”

    左冷禅颔首道:“将白板煞星暂且关押起来,待五岳并派大会过后,择日处决!”

    岳不群眼中寒光一闪,暗暗不屑:左冷禅黔驴技穷,竟还想着先来个缓兵之计。再来个偷梁换柱,悄悄保住白板煞星的狗命?

    当即呼道:“慢着……”

    左冷禅微微一笑,问道:“岳兄有何话说?”

    岳不群悠然道:“左兄,岳某以为,青海一枭既然害死了天门道兄,那白板煞星是否交由泰山派处死,方可告慰天门道兄在天之灵?”

    说话之时,岳不群转身扫了建除等天门道人的众多弟子一眼。

    建除等数十人立时向着左冷禅抱拳,齐声道:“还请左盟主将白板煞星交予我等,好让我等为师父报仇雪恨!”

    左冷禅本就是姑且试一试看能否保住白板煞星的命,此时见事不可为,也就不为己甚,但也不能就此认输,因而对建除等人道:“如此也好……

    只不过,如何处置白板煞星乃是泰山掌门之权……

    这……玉玑子涉嫌谋害天门道兄,已不足以接任泰山掌门之位!

    既如此,玉音子、玉磬子还有建除三位道长中,该由谁来接任泰山掌门,还是先议定下来,再由新任泰山掌门处置白板煞星和玉玑子,为先掌门天门道兄沉冤雪恨,方为名正言顺!”

    说到这里,左冷禅扭头看向岳不群问道:“岳兄以为然否?”

    岳不群徐徐点头,正道:“左兄此言极是……”

    左冷禅遂转向泰山派众人,朗声道:“泰山一派,在场四代共有四百余众,如今当属玉音子道长、玉磬子道长及建除道长,有资格接任泰山掌门之位……

    泰山众弟子愿意支持这三位道长中的哪位,就请站到他身后去,咱们以少数服从多数,一目了然的选出泰山派掌门!

    众弟子可有异议?”

    此着看似公平,做不得假,但左冷禅很清楚,此时四百余泰山派弟子中,天门道人的弟子仅有六七十人,其余的三百多人皆是玉玑子、玉音子、玉磬子三人的徒子徒孙。其中又以玉玑子一系最多,足有一百五六十人,而玉音子、玉磬子则各拥百人。

    如此一来,只消玉音子或玉磬子从玉玑子的徒子徒孙中拉拢一部分,即可以些微优势当任泰山掌门,为他左盟主继续掌控泰山派。

    至于此人的泰山掌门能否坐得安稳。那就没必要深究了反正今日一过,五岳并派合一,泰山掌门之位本就不复存在!

    果然,听得左冷禅之语,泰山派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玉音子、玉磬子师兄弟二人看也不看面前躺在地上嘴角溢血、低声呻*吟的玉玑子,嘀嘀咕咕商量一阵,间或打出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才明白的手势,似在讨价还价……

    最终玉音子不知以什么条件说服了玉磬子。洋洋得意的往前跨出一步,昂然而立。

    玉磬子高呼一声,“贫道支持玉音子师弟为泰山之长……”说着一挥手,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站到玉音子身后。

    玉玑子一系的百多人本就与玉磬子、玉音子属下之人沆瀣一气,此时见玉磬子、玉音子达成一致,当即也纷纷站到玉音子背后去。

    如此一来,玉音子背后便站了三百四五十人,而建除背后则只站了自己的六七十个师兄弟。强弱之势果真一目了然!

    算计得逞,左冷禅心头暗自得意。侧头看了岳不群一眼,只见岳不群面无表情,但左冷禅以己度人,只当岳不群此时定然颇为气郁。

    左冷禅不再迟疑,当即高声道:“众位江湖朋友慧眼如炬,必然看清了。泰山一派绝大多数弟子皆已自愿奉玉音子道兄为泰山派掌门,此事再无疑义!”

    环视一圈,见得所有人尽皆默然,无人反对,左冷禅伸臂虚引。对着泰山派众人客气道:“诸位泰山同门请坐……”

    待得玉音子、玉磬子带人坐下,左冷禅才向玉音子道:“玉音道兄,恭喜你接任泰山派掌门。

    于五岳剑派合并之议,道兄高见若何?”

    在方正、冲虚等明眼人看来,此一番变幻,表面上是泰山掌门更替,去了玉玑子,又来了玉音子,实则是左冷禅、岳不群在隔空斗法。

    只可惜岳不群支持的建除未能趁机当选泰山掌门,而由左冷禅支持的玉字辈继续泰山派,该是左冷禅在斗法中大占上风……

    此刻似乎又回到天门道人丧命之后的情景,但有玉玑子的前车之鉴在,玉音子应该不敢再得罪岳不群了,顶多是赞成并派便罢!

    此一点,场中大多数人倒是都觉得毋庸置疑。

    玉音子举着东灵铁剑,正道:“并派之事,实属重中之重,该当慎之又慎!

    贫道初掌泰山门户,不敢擅专,须得先问过门下众弟子的心意……”

    说着转向后方四百余弟子,高声问道:“尔等可赞同五岳并派?”

    刚刚支持他的三百多弟子轰然应道:“泰山派全派尽数赞同并派,有人妄持异议,泰山全派誓不与之干休。”

    这些人同声高呼,虽然人数不算很多,但声音整齐,倒也震得群山鸣响。

    见此一幕,旁观的数千人不由齐齐心想:“他们显然是事先早就练熟了的,否则纵然大家赞同并派,也决不能每一个字都说得一模一样。”

    玉音子抚须高呼道:“好……好……好……”继而转过身来,对着左冷禅抱拳道:“左盟主,我泰山全派赞同五岳合并!”

    左冷禅微笑道:“玉音道兄从谏如流,实乃我辈楷模!

    嗯,不知玉音道兄要如何处置白板煞星及玉……”

    “且慢……”玉音子突然高呼一声,打断了左冷禅的话,然后运足真气,朗声道:“贫道虽然赞同并派,却也有一言,不吐不快!”

    封禅台下数千人一齐面面相觑,难道玉音子不怕步了玉玑子的后尘,还要接着将岳不群得罪到死?

    就连左冷禅也暗暗惊诧,玉音子可不像是胆大包天之人呐……复又看了看岳不群的脸,果然已经渐渐阴沉下来……

    左冷禅不由暗暗腹诽:玉音子怎的平白多事,要是惹得岳不群恼羞成怒可就不妙了!

    但玉音子故意运气将话语扩散甚远,左冷禅刚刚还称赞他从谏如流,此时也不好不让他说,只能同意道:“玉音道兄有话直说!”

    “咳咳……”玉音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运足真气,高声说道:“诸位五岳同门,咱们五岳并派,为的是发扬光大咱们五岳派的门户!

    然则,若并派之后,不能发扬光大咱们五岳,那这并派还不如不并!

    既如此,又该如何确定并派之后,定能将五岳发扬光大呢?

    依贫道愚见,唯有选出一位武功盖世且雄才大略的五岳派掌门,然后咱们诸位同门都在他老人家的英明领导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方能排除万难,光大五岳!

    众位朋友,众位五岳同门,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在场数千人陆续叫了起来:“是极,是极……”话语虽杂,却也声震群山。

    玉音子得意洋洋,继续高声道:“咱们江湖武林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五岳各派的形势,众位朋友也是一清二楚,就无需贫道过多赘言了。

    这五岳派掌门,理当由五岳的五位掌门之一来担当大任!

    贫道武功低微,才疏学浅,自知难堪大任,首当排除!”

    在场众人一齐哄笑起来,玉音子毫不在意,继续道:“而在岳教主、左盟主、莫掌门、定闲师太四位高才之中……

    贫道反复对比,斟酌优劣,最终决定,鼎力支持……岳教主为我五岳派掌门!”

    此言一出,数千人哄然大哗,尽皆不敢置信,就连左冷禅也愣了一愣。

    反而旁观的方正、冲虚对视一眼,不一而同的苦笑:原来玉音子竟是岳不群的人……

    他们本以为左、岳二人刚刚借由泰山掌门之位的隔空斗法之中,该是左冷禅大占上风,现在才知道,还是岳不群计高一筹!

    左冷禅助玉音子登上泰山掌门,不过是为岳不群做嫁衣……

    而且,凭方正、冲虚的智慧,不难猜出,其实玉磬子也是岳不群的人,否则他刚刚怎么会那般轻易就放弃争夺泰山掌门?

    再加上因岳不群拆穿白板煞星而对其感恩戴德的建除……

    三个泰山掌门候选人其实都算是岳不群的支持者!

    左冷禅脸上的微笑再也僵持不住,身形不由自主的微微晃了晃。未完待续。--╯蓝╯╯

第二百三十章 退位让贤

    不过,左冷禅毕竟是一代豪雄,固然算计遭挫,心神失守,但一瞬之后便即恢复如常,仅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岳不群一眼。

    岳不群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来微微点头示意,神情不骄不躁,似是无声的谦逊了一句:左兄,承让了!

    实际上,岳不群心里正暗暗鄙视左冷禅不自量力你左某人会用金银、美婢收买玉玑子,难道本教主就不会用更多的金银、美婢收买玉玑子的二把手、三把手?

    跟本教主比钱多?……哼哼,本教主还没出力,你左某人就已倒下了!

    此时没人关心岳不群的腹诽,轰然惊讶过后,众人再次将目光聚集到玉音子身上。

    玉音子年轻时被天门道人的师父压制,之后又被玉玑子、玉磬子和天门压制,大半辈子一直憋屈在‘幕后’,最多沾点‘龙套’的边儿,还从来没有试过如此时此刻这般站在前台肆意发挥,享受万众瞩目的‘主角’待遇。

    当然,最让他感到舒畅的是,这种梦寐以求的‘主角’机遇不仅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在了他头上,而且同时砸下来的还有丰厚到超乎想象的‘片酬’!

    更何况,一旦过了今日,可就再没这般‘顶级舞台’了……玉音子暗暗决定,即使豁出老脸不≮★,要,也要超常发挥,一展老资格‘名角’的风采。

    稍稍酝酿一番,玉音子运足十成真气,声音远远传开去:“纵然贫道不说。想来众位都知道……

    二十余年前。华山忽逢大难。前辈高手尽没,全华山仅剩岳教主、封道兄、成道兄、于道兄、岳夫人区区五人,再加上烧火做饭的厨子,也不过六人而已!

    华山数百年基业,那是一朝丧尽……

    可岳道兄未及弱冠,便毅然接过华山门户重任,如今仅只二十多年过去,华山又如何了?

    造就杰出弟子数千。全真教声震宇内且不必说,辖下除华山根本核心外,尚有终南山、峨眉山、青城山、乐山、昆仑山、崆峒山此六大千古名山……且也不必说!

    单说当年东方不败魔焰猖狂,连败我正道的方正大师、冲虚道长以及左盟主这三大绝顶高手,眼看东方不败就要先灭少林、再诛武当,唯他魔教武林称王!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幸得天不亡我正道,降下岳道兄力挽狂澜,战平东方不败,令其气焰受挫。无功而返……

    众位皆知,东方不败龟缩黑木崖十数年。不曾下崖一步!

    可众位却又不知,东方不败之所以不曾下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只因他不敢再与岳道兄交手,害怕被夺走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

    正因有岳道兄坐镇武林,威慑东方不败十数年,才使得天下免遭东方不败这盖世魔头的荼毒残*虐,江湖始能得享十数年平静……

    如此无量功德,纵然古圣人在世,亦不过如此!

    总而言之……

    论武功盖世,岳道兄比东方不败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高手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看岳道兄仙颜二十年分毫未变,此等长春不老的超凡入圣之神功,比之少林达摩祖师和武当张三丰祖师,怕也不差什么了!

    论雄才大略,岳道兄从无到有,造就全真教这等庞然大物只用了区区二十年,当世何人能比?

    若是由岳道兄执掌五岳二十年,说句不客气的话,至少也可造就出五个全真教!

    五个全真教啊……与之相比,少林、武当、魔教又何足道哉!”

    说到这里,玉音子转朝着方正、冲虚的方向,微微一笑道:“方正大师、冲虚道长,贫道如此说,您二位不介意吧?”

    方正双手合十,客气道:“阿弥陀佛,无妨无妨……”

    玉音子点点头,继续高声吹水:“更何况……岳道兄而今刚过四十,正值年富力强!

    凭着他的全真道玄功之妙,长命百岁、青春不老亦是等闲……

    如此算来,岳道兄足可执掌五岳五六十年以上!

    届时,我五岳又该是何等兴盛?会否堪比十几二十个如今的全真教加起来之大?

    那时节,老道我是看不到了,可我的弟子门人还在啊,他们会接替老道我,见证岳道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无量功业!

    诸位五岳同门,为了咱们五岳共同的、不可限量的未来,我等可得好好思忖思忖,切不可为了一时意气,亦或门户之见,错过了使我五岳千秋万载永盛不衰的机遇呐!

    否则,将来我等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五岳各派的列祖列宗,又有何颜面接受后代弟子的供奉?”

    顿了顿,玉音子长舒一口气,又道:“贫道一心为公,句句发自肺腑,言语不当之处,只盼未曾有辱诸位清听……”

    说着又转向左冷禅,满脸诚恳道:“左盟主,古之圣人尧舜,莫不以禅位让贤为贵!

    今日在封禅台上,为五岳未来而计,还请您老三思而后行呐!”

    纵然以左冷禅城府之深,也差点儿给玉音子的逼宫给气爆了,好不容易才将心头浓浓杀机压下去,皮笑肉不笑的道:“玉音道兄金玉良言,左某必定铭记于心!”

    玉音子眼中闪过一丝怯弱,随即强自恢复镇定,又心下一狠:你左冷禅不是瞧不起我么,不是只给玉玑子送黄金而不给我么……奶*奶*滴,老*子就不信了,眼放着岳教主在此,你左某人还能咬老子?

    当即对着左冷禅一揖到地,朗声道:“还请左盟主退位让贤,由岳教主执掌五岳!”

    其身后三百多泰山弟子再次充当应声虫,齐声高呼:“请左盟主退位让贤,由岳教主执掌五岳!

    请左盟主退位让贤,由岳教主执掌五岳!

    请左盟主退位让贤,由岳教主执掌五岳!”

    如此声势,若是放在全真教自己身上,当然不够看,但是在泰山派这等别派身上,可就令人寻味了!

    众目睽睽之下,左冷禅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

    台下众人鸦雀无声,纷纷暗忖,若是将自己换到左冷禅的位置,恐怕也给呛得说不出话来,左冷禅没有暴起发难,一掌拍死玉玑子,已经是极为能忍了!

    岳不群故意迟延片刻,才施施然向着玉音子抱拳一揖,叹道:“岳某惭愧,竟不知玉音道兄对我如此推崇……

    可岳某自知才疏学浅,武功低微,决计不能胜任五岳掌门之职,还请玉音道兄切勿再言,否则岳某羞愤难当,只得自绝于天下英雄面前了!”

    玉音子惊呼道:“岳教主三思啊……”

    岳不群不理他,又转而向着左冷禅抱拳道:“左兄请勿怪罪玉玑道兄的胡言乱语,若要责罚,由岳某一肩担之……”

    玉音子面色激动,声嘶力竭道:“左冷禅……有本事你就与岳教主一决雌雄,比剑夺帅!

    否则,就算你舔着脸做了五岳掌门之位,我泰山派第一个不服!”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左冷禅心下暗暗叹息,隐有悲意,环视台下众人,只见万余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虽未言语,可他已看出来了,众人都希望他与岳不群比剑夺帅,就连嵩山派之中,也有过半弟子殷殷切切的望着他,期盼他击败岳不群,搬开这座压在嵩山派头上十三年的大山!

    左冷禅忽的向下一抱拳,朗声道:“就依诸位美意,左某与岳兄比剑夺帅,胜者为五岳掌门!”

    “且慢……”岳不群忽然高喝一声。

    包括左冷禅、方正、冲虚等人在内,齐齐大惑不解,不知他为何阻止这必胜之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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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欲取先予

    岳不群当然知道,只要他比武斗剑胜了左冷禅,就可将五岳掌门收入囊中。

    但是,坐上五岳掌门之位,仅是左冷禅及嵩山派力所能及的选择,而非他岳不群及全真教的最佳目标。

    此间不同,乃是源于双方实力及眼界的差距。

    嵩山派自左冷禅这个绝顶高手以下,尚有嵩山太保等十余个一流高手,往下便是在场的千余嵩山精锐弟子,再往下的利益从属的众多外围部属及杂事弟子更是翻了数倍。

    如此实力,比之少林、武当仅仅稍逊半筹,比之衡山、恒山、泰山等江湖第一流的名门大派更是强出数倍。

    纵使以任我行的狂妄,也不得不将嵩山派视为江湖顶级势力,与少林、武当列在同一级别。

    所以,左冷禅未必有把握吞并全真教,却有把握吞并衡山、恒山、泰山三派,使得势力范围扩展数倍,战略态势脱胎换骨,始有可能反过来渐渐抵制乃至压制全真教。

    然而全真教呢?

    自岳不群这个盖代高手之下,尚有风清扬这个绝世高手,其次才轮到封不平、令狐冲这两个绝顶高手,再次亦有成不忧、于不明两个老牌一流高手,之后更有林平之、余人彦、罗繁等数个年青一代的新晋一流高手▽,。

    乍看之下,全真教的一流高手太少,不仅比不上嵩山派的十几个,更比不了少林、武当的二三十个!

    但是,这是纯以功力深浅而言,若论剑法及实战能力。全真教尚有五六十个修习了截剑术的精英真传弟子。

    作为嫡传弟子的候补。他们各个都是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皆有与一流高手一战之力,只消其中任意两人合力,因同出一源的截剑术,足可战胜目下的大多数一流高手。

    如此一来,这五六十个精英真传弟子,足可媲美三十个一流高手……而他们之下,还有百来个相当于二流高手中上层的普通真传弟子。

    再往下,更有足足三四千记名弟子。间或有很大一部分达到二流、三流高手的层次,只因潜力有限,未能升为真传弟子而已,素质上可要稍稍胜过嵩山精锐弟子一筹。

    这三四千记名弟子,其中一千多混入朝廷军事机构,一千多分散在江湖各处分支道观,今日到场的便有千余个,剩下仍有数百留守华山。

    纵使武功最不济的数万不记名弟子,也都接受过数学会计、冶金锻造、医术药学、宗教学等等各项专业培养,要经营产业不缺掌柜。要起兵造反不缺兵器,治内外跌打的军医也有。抚慰军民人心的神棍更不缺!

    可以说,全真教如今红红火火的形势,尽皆归功于这些分散在东南西北、中土外域的基层不记名弟子,而武功好的数记名弟子、真传弟子仅是充当打手和保镖罢了!

    乃至再往下,还有数十万普通道士、数百万全真道信众……

    别看白莲教、弥勒教这等邪*教平日里人多势众,既神秘又霸道,但真与全真道这种数百年的道门正统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二十余年的苦心经营及有意渗透,全真教除了明面上称雄武林、统摄道门之外,其余的势力触角早已深深扎根到士农工商等各个阶层。

    江湖上,魔教及邪派人物只畏惧全真教以岳不群和封不平为首的顶级高手,忌惮全真教的数千精锐弟子;少林、武当除此之外,还极为顾忌全真教的宗教影响力;嵩山派对此羡慕嫉妒恨之余,还眼红全真教的财大气粗……

    然而,无论正邪,各方势力所见所知仅为全真教的冰山一角,最多是远近高低各不同的一角,便尽皆忌惮不已!

    这也难怪,以岳不群素来谋而后动的性子,扮猪吃虎的风格,也胸有成竹的认为万里江山已属全真教囊中之物,足见全真教种种有形、无形的势力之大,绝非任何江湖势力可堪比拟!

    所以,左冷禅及嵩山派自知竭尽全力也未必能够坐上五岳掌门之位,可岳不群却反而不满足于仅仅坐上五岳掌门之位。

    岳不群更想全真教将五岳彻底吞并,再凭借更上层楼、如日中天之势,压服少林武当,将二者挟裹入他重开日月天的皇图霸业之中,甘当鹰犬,就似少林曾助唐太宗李世民平定天下、武当曾助明成祖朱棣强夺皇位一般。

    朱元璋从一介单身布衣到开国称帝足足奋斗了十七年,而唐高祖李渊凭借家族累世官宦之利,从起兵抢地盘到统一天下只用了区区五年。

    这就是白手起家和早有根基的区别!

    全真教二十余年的积累可谓根深蒂固,牢牢据有关中、巴蜀这险要富庶之地,根基不可谓不雄厚无比!

    若是岳不群再统辖整个武林正道,登临武林盟主,号令无数江湖豪杰,足可在三五年内混一天下……

    只可惜,岳不群想要让江湖人畏惧、忌惮全真教很容易,但要让江湖人衷心钦佩全真教,甘愿追随全真教,倾力卖命,却难之又难。

    而今日,全真教威压五岳,执掌五岳权柄很容易,可要让五岳所有弟子心服口服,放弃门户之见,心意倾向于全真教,可就绝非岳不群击败左冷禅即可轻易达成。

    纵然以诸葛武侯之智,也得七擒孟获,才能将蛮族彻底收服,得其死心塌地的效忠……

    岳不群不仅要收服五岳,更要收服的堂堂正正、干净利落,从而将五岳当成其他江湖门派的风向标,不惜千金市骨!

    不管怎么说,五岳各派都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大派,弟子们骨子里或多或少都充斥着侠义道的尊严和傲气,看似谨守规矩。实则比旁门左道更为桀骜和固执。

    来嵩山之前。岳不群就已计划好了。此行要将五岳其他四派从身体到心灵狠狠的虐一遍,揉碎他们的尊严和傲气,才好收服改造为自己人,一心一意的给自己卖命打天下。

    然而出乎他所料的是,原本随手布置的闲棋玉音子,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影帝’,突然开始飙戏,顷刻间将左冷禅逼入只能与他硬碰硬交手的绝境。

    正应了一句话。小人物也有大智慧……左冷禅就吃亏在小觑了玉音子这种不要老脸的疯狗!

    当然,一开始就与左冷禅交手,以强横武力夺得五岳掌门固然简单粗暴,却不合岳不群的周密计划,所以他才拒绝了这种在他人眼里的必胜之战。

    面对在场诸人的愕然神情,岳不群沉吟道:“左兄与岳某比剑夺帅,确定五岳掌门的归属,原也是一法……

    只不过,岳某窃以为此法过于粗疏,而今我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乃是选贤任能,议定五岳掌门。而非像以前那般争夺五岳盟主,武力强者为尊……

    要做五岳派掌门人,理该对五岳剑派每一派的剑法都得钻研一番,并且有所成就,善能教导弟子……

    否则,就算左兄或我岳某人打赢了其他四派掌门人,那也只是嵩山剑法或全真剑法独占鳌头,算不得是五岳派真正的掌门人。

    更何况,若是左兄当了五岳掌门,责令五岳弟子尽皆修炼嵩山剑法,亦或岳某做了五岳掌门,责令五岳弟子尽皆修炼全真教的剑法,岂非名为并派,实则是嵩山派或全真教侵吞了其他四派?

    若然如此,则未能当选五岳掌门的四派可就断了祖师传承,诸位掌门亦是师门的千古罪人,将来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见师门的列祖列宗?”

    岳不群这番话说得不咸不淡,拖拖踏踏,让外人仍未明白他为何拒绝与左冷禅一战,但在座的五岳各掌门及弟子却是不禁生出担忧。

    实际上这也是门户之见的根本,当上五岳掌门者若要真正消除隔阂,号令各派,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令各派献上内功、剑法的武功秘籍,五岳武功混而为一,每个弟子都身兼不同派的武功,自然不好再分什么山派;

    二是将担任五岳掌门者自家一派的武功定为五岳派正统,通传全五岳派,其余四派本来的武功尽数降为旁支,乃至渐渐淘汰。恰似大秦统一六国之后强令车同轨、书同文,废除其余国家的度量衡、文字一般,乃是加强统治的必要手段!

    岳不群之所以不提第一个选择,只因深知要各派交出武功秘籍无异于要各派的命,是个蚂蜂窝,现在并派未成,不宜捅破,但仅止第二个选择就足以令各派弟子对并派心生迟疑及抗拒。

    左冷禅本就鼓足心气,准备倾力与岳不群一战,不想岳不群忽的扯东扯西,害得他进退不得,不上不下的颇为难受,但他到底心机深沉,亦是最先转过弯来,明白了岳不群的打算。

    别人或许不知岳不群的剑法底细,但他与莫大两人却是一清二楚,当年在少林寺外岳不群域东方不败约斗决战之中,岳不群可是曾经施展过嵩山和衡山的剑法绝诣。

    依此推算,岳不群定然精通五岳各派剑法!

    难道岳不群此言是要标榜他自己的剑法造诣,以精通五岳各派剑法之由来彰显他更适合担任五岳掌门?……左冷禅心头闪过此念,却又立时否定,岳不群绝不会如此浅薄!

    果然,这时封不平起身朗声道:“诸位五岳同门,如果有人精擅五岳剑派各派剑法,以他来做五岳派掌门,自是再合适不过。

    若依常理来说,五岳剑派每一派的剑法,都是数百年来经无数好手呕心沥血锻炼而成。

    有人纵得五派名师分别传授,经数十年苦练,也未必能学全五派的全部剑法,而各派秘招绝艺,都是非本派弟子不传,如说一人而能同时精擅五岳派剑法,原本决计无此可能。”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暗觉有理,唯独莫大眼神一敛,转头看向岳不群,似有所悟。

    封不平又接着道:“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敝教岳教主当年先后与魔教任我行、东方不败交手,竭力苦战之后,虽未落败,亦未取胜……

    自此始知我华山剑法有其极限,随后沉心深研五岳各派剑法,乃知各派剑法均有其优,亦有其劣……

    由此,岳教主萌发大誓愿,欲将五岳剑法去芜存菁、融合为一,成就一套绝世剑法……

    幸得天佑,前些年岳教主终将此剑法完善大成,唤作‘截剑术’!

    但凡我五岳门下,只消以师门所传剑法为基础,稍稍研习截剑术,立时入得门径,短时间内即可触类旁通,进窥五派上乘武学之精髓!

    岳教主已然决定,五岳并派之后,不论何人当选五岳掌门,都会献出截剑术,以供五岳诸位方家法眼斧正……”

    此言一出,五岳各派弟子立时嗡嗡低语,就连左冷禅、方正、冲虚也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没人敢怀疑岳不群所创的武功不行,而是深深怀疑岳不群要是真如此做,必当所谋甚大!

    毕竟,即使五岳五派合并,各派也绝不愿与别家共享自家原本的上乘武功,而依封不平此言,岳不群不仅不会敝帚自珍,吝啬原本的华山武功,还会将他苦心孤诣,集一身武功之大成所创的不世绝学授予别派弟子。

    此举已绝非雅量大方所能形容,若非封不平当众宣扬,几教人不可置信!……最起码,左冷禅就从未想过将自己的寒冰真气传予其他四派的弟子!

    事实上,岳不群此举绝非一时兴起,实是经过深思熟虑方今天下乱象纷呈,全真教起兵在即,多年来秘密研制的诸多先进火器也要一一亮相……届时,武林中人才会惶然发现,武功的威慑力和存在价值立时大幅缩水!

    当然,在此之前,岳不群会将截剑术的上卷总纲和中卷剑术极诣发扬光大,趁着冷兵器的黄昏来临之前,榨干截剑术的价值,一举将他自身推上达摩、张三丰一级的武学大宗师神坛!

    至于截剑术下卷‘剑心通玄,大道通天’的剑道篇,恐怕当世除了他自己与东方不败、风清扬之外,没人看得懂,就不必拿出来惹人非议了!(未完待续。)

    pS:通知,确定下个世界写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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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活剑谱

    五岳各派之中,若说有谁不贪图岳不群这正道第一高手武功大成之后所创的绝世剑法,非恒山三定莫属。

    甚至,平日心高气傲的定逸根本就不相信岳不群能够彻底参透她们恒山剑法的奥秘,更不相信岳不群还能将各有千秋、迥然有异的五岳各派剑法容纳归一!

    即使岳不群所创的剑法确实比五岳各派的剑法都高明,那也是岳不群功参造化,自出机杼,又与五岳各派剑法有什么关系?

    但是,随着各派弟子低声嗡嗡,谈论猜测截剑术到底如何精妙,是否比五岳原本的所有剑法都更胜一筹……

    定逸听得自己背后本来一片平静的女尼们也忍不住开始小声嘀咕,正欲呵斥她们不可犯了贪戒贪念,忽又忆起当初成不忧前往恒山,借着给令狐冲提亲的由头迫她们师姐妹三人臣服之事……

    那火气到现在还未消泯,并且越积越大,不由地定逸暴脾气发作,呼的站起身来,口含真气,冷声道:“岳师兄的剑术修为的确独步天下,贫尼佩服之至……

    可要说岳师兄精通我恒山派剑法,并将五岳各派剑法尽数融会贯通,合而为一乃至更上层楼,请恕贫尼孤陋寡闻,不敢轻信!”

    此言一出,五岳各派的数千弟子立时静了下来,齐齐盯着岳不群,只看他如何回答,要是能够亲自露上一手截剑术的绝学,那可就不虚此行了!

    高居石阶上的岳不群依然满面微笑,毫不动气,实则心里暗暗感谢定逸,看着定逸这老尼姑的光头也不觉碍眼了。

    若非定逸这般公然质疑,他就要暗中打手势。通知提前收买的托儿来做同样的事……

    毕竟,岳不群很清楚自己维持了二十余年的‘高大上、伟光正’公众形象,在武林人士的心目中。自己乃是从无虚言的仙神般的盖代高手!

    玉音子适时站起,再次表露自己是岳不群的铁杆粉丝的本质。朗声道:“定逸师太,岳教主何等人物,怎会信口开河,诓骗我等?”

    定逸打心眼里不屑玉音子这等鹰犬小人,看也不看他,只向着岳不群道:“岳师兄,如果你施展拿手的全真教剑法,在场的五岳诸位好手之中。怕是唯有嵩山左师兄能够与你一战,余下我等自认难接你一二十招。

    然而若说你能以嵩泰衡恒四派剑法,分别打败我四派好手,贫尼却是不信!

    你自创的截剑术就算独步天下,也不过是你自己的剑法十分高明而已,跟别的四派剑法,终究拉不上干系,又何必牵强附会,硬说是集五岳剑法之大成?”

    岳不群哈哈一笑,气定神闲道:“定逸师姐如此说。真教岳某汗颜……

    不过,岳某敢断言,只消定逸师姐看过一遍截剑术的剑谱。自会明白岳某所言非虚!”

    听得岳不群言之凿凿,定逸不由迟疑不定。

    封不平朗声道:“定逸师姐,我家教主所创的截剑术,乃是将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又反攻其破绽。

    此剑法说繁复也繁复,乃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推演变化,无有穷尽;说简单也简单,谨守剑理。任意变幻,一招一式无不精微奥妙之极!

    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若非如此,封某现下就将剑谱送与定逸师姐钦阅。也无不可!

    当然,封某也知空口虚言,不足取信。

    我等现下并无录好的剑谱,但通晓此剑法的活剑谱却有不少!”

    说着封不平转身对着岳灵珊吩咐道:“珊儿,你去台上候着,看看五岳各派的哪些同门愿意赐教,就用你爹所传的截剑术与他们切磋一番!”

    一身湖绿衣裙的岳灵珊没想到这等出风头的好事忽然落到自己头上,自小就期盼当武林第一侠女,可惜苦无机会的少女立时眉开眼笑,提剑抱拳道:“弟子遵命!”

    说着踏前两步,轻盈的一跃而起,施展岳不群所传的古墓派绝顶轻功——捕雀功,玲珑身姿飘然灵动,犹如一片绿色彩云般眨眼间掠过近百级石阶,升到封禅台上空丈许处……

    正在众人以为她会就此背对着自己轻飘飘落地之时,却见她娇躯无比顺畅的悠然一旋,面含微笑的以正对着台下众人的方向徐徐飘落,袅袅婷婷,美姿怡人。

    得见如此优美漂亮的身法,台下众人轰然喝彩,叫好不绝,就连定逸也忍不住怀疑起来:如此绝顶身法,实乃从所未见,若也是岳不群所创,那岳不群的武功造诣,可就高深莫测了!

    岳灵珊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抱拳道:“多谢赞赏,小女子岳灵珊愧不敢当!”说着向台下数千五岳弟子环视一周,脆声问道:“哪位五岳同门愿意赐教,请上台来!”

    定逸虽非心胸狭隘之人,但也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自己又不好欺负小辈,当下对着身后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尼道:“仪和,你去领教领教岳小姐的截剑术……”

    仪和恭声应是,然后施展轻盈柔和的恒山派轻功上台,虽然不及岳灵珊的身法精妙绝美,但也显出她的不俗功底,分明得了恒山派真传。

    事实上,仪清、仪和、仪琳乃是恒山三定的大弟子,下一代恒山掌门当属三人之一,除仪琳生性慈和,不适合习武练剑外,仪清、仪和不负大弟子之名,已是实打实的二流高手。

    定逸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互相行礼、即将动手比剑的二女,而一旁的定闲见此,不由微微摇头,眼中似有无奈之色一闪而逝。

    呛、呛……

    灵珊、仪和同时拔剑出鞘,摆出起手式,但二人的姿势竟一模一样,皆为恒山剑法中的一招基础剑式,恰似同门师姐妹拆招。

    台下众人齐齐一愕,不禁暗暗疑惑,难道岳小姐要以恒山剑法与仪和比斗,不是施展截剑术么?

    就连恒山派的定逸、定静二位师太也面面相觑,颇为不解。

    好在台上二女很快就交手缠斗来,众人一看二人所使招式,立时面露恍然之色。

    原来灵珊、仪和所使皆为恒山剑法,间或夹杂着恒山上乘剑法——万华剑法的些许精妙招数,剑路绵密严谨,招招成圆,余意不尽……

    所不同者,仪和出招一板一眼,章法标准,即使其师长恒山三定也得暗暗肯定仪和确实得了恒山剑法个中三味,而岳灵珊所使的恒山剑法,每一招拆开来看,确实是恒山剑法中的招数,就连剑意也分毫不逊,可剑招使出来的顺序、章法却并不标准,反倒别具一格,颇有种因势利导,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灵动之感……

    乍看之下,所有人立知岳灵珊在恒山剑法上的造诣更胜一筹!

    五岳弟子非是剑法外行,更立时猜出,同样的剑招,只因为二人御使剑法的心诀不一样,使出来的效果才会不尽相同,而岳灵珊所学的剑法心诀分明比恒山派的嫡传剑法心诀更为高明!

    很有可能……那心诀就是截剑术的精髓所在!

    二三十招后,众人更为惊讶,只见岳灵珊所使的剑招仍是恒山剑法中的路数,可每每剑招所攻,却隐隐击向仪和所使恒山剑法的破绽或弱点。

    数招之后,仪和的剑路屡屡受阻,就颇有些使不下去的滞涩之感,明明心中仍有诸多招式未用,却有一种后继无招,使不出来的憋闷,只觉极为难受。

    众人看在眼里,皆知仪和败局已定,不由相互低语起来,嗡嗡声再起。

    恒山三定互相对视一眼,虽然对岳灵珊所用的恒山剑法方位变化与原来招式稍有歧异这点颇为奇怪,但恒山剑意却清清楚楚的显了出来,并无虚假,当下只以为这是岳灵珊的御剑心诀不同所造成的差异,而且这心诀确是比她们恒山传承的本来心诀高明了数筹无疑!

    岳不群看着女儿的表现,知她已得了截剑术之【截招】篇的几分精髓,才能在短短二三十招之内摸清仪和的剑术功底,继而对症下药,渐渐截断仪和的剑路。

    其实,若以思过崖秘洞石壁上魔教长老所刻的古怪招式破解恒山剑法,肯定更为简单省事,但岳不群师兄弟从没想过让岳灵珊等弟子那般施为。

    毕竟,那些怪招不禁难看,颇有一些卑鄙龌龊的动作,而取巧的痕迹太明显,连暗算偷袭之法都有……

    全真教堂堂正教,若要以这等下三滥的招数胜过五岳同门,岳不群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台上仪和的情势愈发窘迫,终在第八十招后招难继,被岳灵珊剑指侧肋,败下阵来。

    众人皆以为定逸这下可就羞愧难堪了,不料定逸只是面色凝重沉吟一番,又转头向着身后另一女尼吩咐道:“仪清……你上去试试!”仪清应命上台。

    不少精明之人已经猜出,定逸之所以如此,是要确定岳灵珊的御剑心诀是否果真高明无比。

    这次上台的仪清,分明在剑法水平确实稍稍胜过仪和,但在岳灵珊手上反而只撑了四十招就败了,比之仪和大大不如,这让许多人颇为迷惑。

    唯独全真教中修习过截剑术的数十人隐隐明白,这是因为仪清、仪和师姐妹平日里定然时常相互拆招,二人的出手风格、习惯都颇为相似,同样,破绽和弱点所在也差不多。岳灵珊之前熟悉了仪和的路数,也就等于把握了仪清的七八分功底,只消再以数招稍作试探,便可彻底确定仪清的功底,紧接着即开始以截剑术御使恒山剑法截断仪清的剑路,驾轻就熟之下,自然更快就击败了仪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七连胜

    仪和、仪清两个恒山派下一代的大弟子接连败北,定逸脸色难看之余,亦忍不住与定闲、定静对视一眼,三人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和气馁。

    若是岳灵珊凭着高强内功亦或精妙剑招胜过仪和、仪清,恒山三定除了叹服岳不群武学造诣高明之极且又很会调教弟子之外,再不会生出什么多余感受。

    然而岳灵珊偏偏年仅十**岁,比之仪清、仪和小了足足十岁,纵然她所习的阴柔内功更胜恒山内功一筹,但实际上其内劲强弱也只与仪清、仪和相差伯仲,内功方面根本没占便宜。

    而且刚刚岳灵珊纯粹是凭借恒山剑法胜了仪和、仪清,除了剑招比之现下恒山弟子所学稍有丁点儿差异外,一招一式的剑意丝毫无差,仅是前后招数的衔接更为灵活流畅,任意而发,剑势所攻,又能恰到好处的截断仪和、仪清的剑路……

    既如此,苦修恒山剑法近四十年及至熟极而流的恒山三定,如何看不出其中关窍尽在岳灵珊御使剑招的心诀与众不同,精微高明之处远胜过恒山嫡传心诀,兼且那心诀很会窥测和分析对手出招时的破绽和弱点……

    成不忧向来爱与定逸斗气,此时见得定逸脸色臭臭,心头暗暗得意,忍不住哈哈一笑,起身挤兑道:“定逸师姐……

    您老要是还不相信,大可自己上台与珊儿拆上几招,自会知晓截剑术与恒山剑法是否渊源不浅?”

    定逸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她脾气虽暴,可心地不坏,否则也养育不出仪琳那样纯善的弟子。即使她此刻对全真教的后辈轻易压制恒山的气焰极为不忿,可也不屑欺负小辈。

    台上的岳灵珊眼珠滴溜溜一转,对着定逸抱拳道:“定逸师伯,侄女久闻师伯的恒山剑法出神入化,今日恰逢良机,还请师伯不吝指点!”

    此着大出众人所料。须知定逸身负数十年修为,稳居一流强手之列多年,在恒山剑法上的深湛造诣绝非仪和、仪清可比。

    岳灵珊纵然轻易胜过仪和、仪清,显露出不俗的剑法水准。可要挑战经验老辣的定逸,是否颇有些不自量力?

    定逸稍稍迟疑,旋又想亲身确认截剑术究竟高明若何,但却绝不能以大欺小,当即转身对着后边的弟子招呼道:“拿两柄木剑来……”

    众女尼最后一排站起一个十四五岁的柔弱小尼姑。连忙穿过一众师姐,递来两柄杉木质地的木剑。

    看这稚气未脱的女尼,旁人不难猜出,她该是恒山最幼的弟子,武功根基未成,因而平素常以木剑与同门切磋剑法,才会随身带着木剑。

    定逸探袖卷过木剑,转身施展恒山轻功飞上了封禅台,直接将其中一柄木剑丢向岳灵珊,冷声道:“咱俩都使木剑。免得有人说贫尼在内力上占你便宜……”

    岳灵珊左手接住木剑,轻轻挽了个剑花,试了试木剑的硬度和韧性,恭声答道:“师伯愿意赐教,侄女不胜荣幸!”说完将自己的精钢长剑连鞘放在封禅台一角。

    定逸木剑斜指,脸色早已平静下来,和声道:“贤侄出剑吧!”

    岳灵珊一看定逸的神情气息,立知她数息间已摒弃杂念,调平心态,显出非同一般的武学修养。不愧是老辈高手。

    当即干脆的呼一声:“得罪了……”说话之时,她也同样凝神静气,谨守截剑术心诀,呼的木剑化圆横削。仍是恒山剑法的起手式,以示对前辈的礼敬。

    定逸随手一剑拨开来势,淡淡道:“不必客气!”

    岳灵珊闻言一声清喝,暗红木剑挥洒,化出绵密剑光罩向定逸上盘。

    定逸眼神一闪,暗暗惊讶于岳灵珊的聪慧机敏。

    此招看似攻势迅猛。实则欲出还收,只消她出剑反攻,岳灵珊立时会转而防守,一展恒山剑法圆转绵密、长于守御的特性,更能拖时间窥破她的弱点,以寓攻于守之法反击,深合恒山剑理……

    只此一点,定逸就已断定,岳灵珊确实高屋建瓴,以更高明的心诀领悟了恒山剑法精义,非是囫囵吞枣或是初学乍练,能够胜过仪和、仪清,亦属理所当然。

    也罢,就让贫尼看看,你到底能把恒山剑法发挥到何种程度……念头一动,定逸木剑斜切,轻轻荡开岳灵珊的此招,更趁势进击,木剑颤处,化出绵密剑影,施展猛烈反攻。

    岳灵珊果如所料,立时收势防守,同时剑随身走,身随剑转,在周身化出重重剑影,形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剑势圆环,牢牢围住自身。

    湖绿衣裙,红木剑环,落在众人眼中,直似影影绰绰的红花之中一抹儿绿蕊若隐若现。

    定逸手中木剑疾攻不竭,眼中却是异彩连连,岳灵珊对于恒山剑法掌握程度显然大大超出她的预期。若非明知岳灵珊身为岳教主千金,不可能转投恒山派,她都想收岳灵珊为恒山嫡传弟子,将来继承恒山衣钵了。

    存心试探之下,定逸愈发催动攻势,还忍不住施展出恒山最上乘的万花剑法,身形绕着岳灵珊团团旋转,圆转绵密的剑光一圈圈罩向岳灵珊。

    霎时间,岳灵珊挥洒的剑势圆环便缩水大半,只能紧紧护住周身,防守或许无碍,隐而未发的突袭反击似是再也没机会施展出来。

    台下众人见此,不由相互嘀咕,皆以为久守必失,岳灵珊的情势岌岌可危,恐怕撑不了多少招,不由暗暗叹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定逸练剑数十年,确非白给……

    岳不群踱步上了封禅台一角站定,远远看着定逸与女儿的交手,心里颇为感慨。

    不知不觉间,女儿的剑法已然足够与五岳老一辈师叔伯抗衡了,除了少了些老辣经验和狠厉杀气,已足以独当一面了。

    别人不知截剑术的精髓正在防守反击一气呵成,只以为岳灵珊必败,可岳不群很清楚,灵珊既然没被定逸第一波强横攻势淹没,之后随着对于定逸出手风格的熟悉。所受的压制便会逐渐减轻,不仅不会轻易败北,反会因定逸绵绵不尽的攻招而迅速看破其弱点……

    果然,百余招后。灵珊便大出众人所料的渐渐展开反击,剑势圆环迅速反弹扩大,并在二三十招内将定逸的连贯剑势生生遏制,逼得定逸处处受制。

    岳灵珊其实很清楚,自己不是令狐冲那般最擅攻的剑术高手。能够凭着无比犀利的攻势,摧枯拉朽般击败一流高手。

    因而,若是她一开始就盲目猛攻,多半会劳而无功,还会被定逸乘隙干净利落的击败。

    相反,她先以擅于防守反击的截剑术心诀御使最擅守的恒山剑法,两相叠加,防御更为严密无间,只要她在久守必失之前窥破定逸的剑路,即可展开犀利反击。

    而因这先抑后扬。更能借机将恒山剑法‘绵里藏针’之效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一百九十余招之时,定逸的剑势终于章法稍乱,进退难以为继,出剑的手腕一缓,岳灵珊呼的眼前一亮,木剑嗤的一记疾刺。

    破空厉啸逼近,定逸脸色一变,正要继续变招,却已迟了半瞬,刺啦一声。衣袖被削去一片,木剑收势不及,在定逸右手背留下一溜红痕。

    此情此景,若岳灵珊所用是铁剑。就算定逸及时运功护住手臂,依然难免被削掉半截手掌!

    岳灵珊灵动的后退收剑,谦逊道:“师伯,承让了……”

    尽管定逸在岳灵珊反守为攻之时,就料到她很可能会败,但没想到败势如此急促。几乎是在初现端倪之后,她的剑路便频频受阻,威势直线下跌……

    微一愣然,定逸叹道:“贤侄女竟可将恒山剑法运用到如此境地,贫尼输得不冤!”

    岳灵珊道:“不敢隐瞒师伯,晚辈在恒山剑法上的造诣着实有限,只因截剑术的特殊心诀,明了重意不重招之妙,才能将恒山剑法超常发挥!”

    “是贫尼见识浅薄,不知岳教主竟能创出如此神妙剑诀……”说着转身看向台下五岳众人,举着木剑,朗声道:“定逸败得心服口服,截剑术确是蕴含我恒山剑法之精髓……五岳其他三派的同门若想知道截剑术是否得了尔等门派的剑术精髓,不妨上来试试!”

    眼见得定逸这等老一辈高手都已败阵,五岳弟子不由一阵窃窃私语,惊叹连连。

    片刻,嵩山派中一位高壮汉子站了起来,大声道:“岳小姐,在下万大平向你讨教几招嵩山剑法!”说着施展嵩山派的矫健轻功飞上封禅台,拱手一礼,从定逸手中接过木剑,定逸干脆的飞落台下,回到定闲、定静身旁,眼含苦涩的对二人点点头。

    台下认识那嵩山汉子者当即相互通告,“他是左盟主的入室弟子狄修,一身嵩山剑法颇有火候!”

    岳灵珊早知嵩山左冷禅乃是岳不群执掌五岳的最大障碍,因而以截剑术上卷【万变由心,剑诀总纲】中所述的精微诀窍将嵩山剑法细细研究了许久,已然颇有心得。

    此时见到狄修持剑的姿势及脚下步伐的方位,岳灵珊立知其第一招乃是一跃而起,迅猛下劈的堂皇正大攻势,当下眼波流转,计定取胜之法后,暗暗将内劲运上木剑,以防被对方的大力劈断木剑,脆声道:“狄师兄请!”

    “请……”狄修一声低喝,猛的窜前两步,木剑直刺,似要中宫直进,直到逼近岳灵珊丈许外,才呼的一跃而起,木剑对着岳灵珊当头狠狠下劈。

    乃是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中的一记迅猛快着。

    岳灵珊当即横剑在上,似要硬架格挡,属于嵩山剑法的一记慢着。

    直到狄修的木剑劈中她的木剑,一击无功就要变招之时,早有准备的岳灵珊却忽然左手推着剑脊,迅捷无伦的一抹,嗤的一声,狄修右肩衣衫已被其木剑划破半尺上的口子。

    见得此幕,立在岳不群身旁的左冷禅眼皮一跳,岳灵珊此招由慢到快毫无征兆,出其不意,当真深得嵩山剑法快慢变换之精髓!

    狄修一招败北,纵然向来高傲蛮横,此时也没脸纠缠,将木剑随手插在封禅台地面的石缝中,呼一声“惭愧”便匆匆下台。

    “我来……”在数千观众的哄闹哗然声中,嵩山派又有一位弟子站起,暴喝一声即上台比剑,乃是嵩山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千丈松】史登达。

    这次岳灵珊没能像刚刚一般提前窥破对手的剑招,因而老老实实的仗着截剑术御使嵩山剑法欺负人,直到六十招开外,才顺利克敌制胜。

    没奈何,嵩山老一辈的高手,长期担任左冷禅副手的汤英鄂只得起身上场,倒是比定逸多撑了百余招,但因木剑脆弱,承受不了太多刚猛内劲的灌注,无法在内劲上占什么便宜,汤英鄂仍在不足三百招便被灵珊以嵩山剑法击败。

    至此已有两位前辈高手失手,五岳众弟子纵使再固执,心头也不由得开始相信截剑术之神异,确是五岳剑法之融汇升华,当下各个私语不绝,嗡嗡声越来越大。

    泰山派的建除犹豫再三,忽的一咬牙飞身上台,与岳灵珊比试泰山剑法。

    不过,他在泰山剑法上的造诣与史登达的嵩山剑法差不多,亦在七十招内败北。

    当下五岳众人之间群情震动,数千人的私语议论声汇成轰然喧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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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胜之不武

    左冷禅挨着岳不群站在封禅台一角,俯视着激烈讨论截剑术的一众五岳弟子。

    即使未曾聚气于耳,凝神细听,左冷禅也猜得出,众弟子现下的话题绝非截剑术是否真的融汇了五岳剑法之精髓之类,而是在讨论自身是否真能获传截剑术,亦或是否学得会截剑术?

    五岳剑派没人能够拒绝一门绝世剑法的“贿赂”,纵然各派的一流高手也不行,之前定逸之所以冷言相向,只因她未曾见识过截剑术的威力。

    而今却不然,即使以定逸修禅数十年的淡泊心性,也极为好奇到底截剑术是何等高明,竟能远胜她们恒山派故老相传的用剑心法,内心深处未必没有像其他五岳弟子一般,隐隐渴望全真教尽快兑现承诺,好一睹截剑术的精微奥妙之处!

    这是所有习武之人的通病,就像从前数千武林人士在福建舍生忘死的厮杀,只为争夺辟邪剑谱一般。

    而且,比之辟邪剑谱这般别派剑法,五岳弟子肯定对“自家的”绝世剑法更为感兴趣,只因一脉相承,不会存在水土不服的问题,修炼有成的几率大大增加!

    不过……绝世剑法已经确定是五岳派的武功无疑,可自己还不是五岳派的弟子啊……更不是全真岳师伯的弟子啊!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弟子想到这一层,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乃至片刻之后,所有五岳弟子尽皆不约而同的静默下来……

    左冷禅对此感受更深,亦更为难过,他本以为会因武功剑法败在岳不群手上,而与五岳掌门失之交臂,固然不甘之极,却也无可奈何。

    却不想,岳不群未出一剑,他已败了,而且败得不声不响。不伦不类,不上不下,并非比剑输在岳不群手上那般轰轰烈烈!

    最让他窝囊的是,若他败在岳不群手上。嵩山弟子还会因岳不群乃是别派之主而心生排斥与抵抗,乃至拒不承认岳不群的五岳掌门之位。

    但现在,至少有六七成的嵩山弟子再不会抗拒岳不群当五岳掌门,只因拒绝岳不群,就是拒绝一门远胜他们此前所学武功的绝世剑法。

    他们是嵩山弟子不假。可他们也是武林的中下层,刀头舔血、朝不保夕正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要知道,去年丁勉、陆柏、费彬三位嵩山太保就死的不明不白,这可是武功远胜他们百倍的一流高手啊!

    其实,大多数嵩山弟子都隐隐怀疑丁勉、陆柏、费彬三人之死乃是全真教下的黑手,但嵩山派上下却敢怒而不敢言!

    若说嵩山派明里或暗里最忌惮的敌手是谁?

    绝对没有嵩山弟子会说是邪恶猖狂的魔教,也不会说是近在咫尺,时时刻刻给予他们诺大压迫的少林,只会说全真教——十多年来,全真教像是一座无形的山岳。从方方面面狠狠压在所有嵩山弟子头上,而且因为五岳联盟,同气连枝,嵩山弟子连躲都没处躲,就算想捂住眼睛、耳朵也阻断不了这种越来越沉的压迫!

    与此同时,看着全真教的形势如日中天,嵩山弟子愈发羡慕嫉妒恨,偏偏又无可奈何!

    久而久之,随着压迫越来越重,嵩山之人只觉自己在面对全真教之人时。恰似光溜溜的小孩子面对着手持利刃的壮汉,恐惧感与日俱增,越来越透不过气。

    而今全真教愿意光传截剑术,就像壮汉忽然愿意与一无所有的小孩子共享其手中的利刃。小孩子怎能不心思复杂?……但随后,内心里其实暗暗欣喜若狂!

    况且,以前是给嵩山派左掌门卖命,而今并派之后再为五岳派岳掌门卖命,都是给自家掌门卖命,没什么区别!

    静静沉默之中。即使最为敌对全真教的嵩山弟子也悄然转变了心态,更何况其他三派?

    左冷禅看了看身旁的岳不群,苦笑着低声道:“岳兄如此施为,着实胜之不武!”

    岳不群淡淡一笑,同样低声道:“岳某从未想过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胜得左兄一招半式,只因这对如今的岳某来说毫无意义!

    此行的五岳并派大会,岳某唯一的敌人就是五岳弟子心头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以及对我全真教或强或弱的排斥。

    左兄以为然否?”

    左冷禅神色一滞,旋又长长叹息,始知岳不群一如既往的谋而后动,有的放矢,绝非什么意气风发的热血豪侠,永远吝啬于任性放纵之举。

    否则,作为明争暗斗二十余年的对手,岳不群怎么都该痛痛快快的赐他一败……

    岳不群忽然又道:“左兄,如今天下兵戈四起,乱象已现,嵩山武功大开大合,纵横无匹,最适于沙场建功,开创事业,左兄难道就不曾有分毫心动?”

    左冷禅暗暗思忖,你全真教不也筹备已久,蓄势待发?……若非因五岳联盟之故,我嵩山受你全真教牵制太大,难以脱身,左某人早就开始……嘴上却示弱道:“我派势单力孤,根基薄弱,又有少林在后掣肘,恐难有作为,左某尚有几分自知之明,就不在众豪杰面前献丑了……

    只盼天将雄主,早日平定域内,左某有生之年,或可再享几天太平日子!”

    岳不群暗暗嗤之以鼻,面上微笑依旧,“左兄过谦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也不愿嵩山派永世混迹江湖草莽吧?”

    言毕不等左冷禅回答,岳不群便踱步到封禅台前方正中,面对着发酵已足的五岳弟子,朗声道:“诸位五岳同门,古语有云,国之将亡,必生妖孽!

    方今天下动荡,国虽未亡,妖魔鬼魅已蠢蠢欲动,稍有不慎,我正道恐有颠覆之厄,岳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诸位皆知,魔教前教主任我行已在江西起兵作乱,意图颠覆大明江山……

    我等武林门派,原不需理会朝廷兴亡。但却不能坐视任我行侵吞天下,否则一旦任我行登临帝位,势必来寻我等清算前仇旧恨……

    届时百万雄师压境,我五岳难当大势。唯有亡宗灭派一途耳!

    今日五岳并派之举,于私合则力强,消弭门户之见,更益于将五岳发扬光大,于公则平息武林纷争。专心降妖除魔,匡扶正道!

    何况岳某呕心沥血数十年月,方才研创出截剑术,岂有不愿让绝学后继有人,发扬光大乎?

    与匡扶正道及传承绝学相比,门户之见殊属无谓!

    若是我五岳弟子皆能以截剑术除魔卫道,安定天下,方为岳某生平快事,无以复加!”

    顿了顿,岳不群环视一周。微笑道:“并派之事既定,吾等已然同属一门,自当和和气气,五岳掌门便不必仓促推选!

    这么着,岳某门下尚有数十人修习过截剑术,众弟子不妨随意切磋,相互印证一番!”

    此言一出,其他四派弟子还在窃窃私语,全真教一方却走出了五六十个真传弟子,齐齐抱拳道:“请诸位同门不吝赐教!”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诸多五岳弟子刚刚虽见数个好手败在岳灵珊一个小姑娘手下,惊异于截剑术的威力,但终究没有亲身试探过。心中仍有疑虑,此刻见得全真教数十个弟子掳战,当下蠢蠢欲动起来……

    就连前来观礼的宾客,也有许多人颇为手痒,有意出场一试截剑术之妙……

    恰在此刻,林平之率先越众而出。向着衡山派方向抱拳道:“晚辈林平之,久闻莫师伯的衡山剑法出神入化,鬼神莫测,尚岂不吝赐教!”

    比之脾气火爆的定逸,‘潇湘夜雨’莫大虽然名声在外,但却极少出手,颇为神秘,只有岳不群、封不平及左冷禅等少数几人知晓,莫大的内功剑术均至一流巅峰,离着绝顶高手仅有一步之遥。

    而且,与之前岳灵珊与定逸、汤英鄂比试中使用木剑,用不上太多内劲,束手束脚不同,林平之邀战莫大,用的宝剑或精钢长剑,乃是实打实的比武斗剑。

    莫大缓缓站起,左手拿着一把抚摩得晶光发亮的胡琴,右手从琴柄中慢慢抽出一柄剑身极细的短剑,上下打量了林平之一番,微笑道:“年轻人很好,很好!了不起,了不起!”

    说着消瘦的身形缓缓踱步而出,引着林平之向一旁的空地走去。

    有人开了头,嵩山派亦有一魁梧老者站出来,冲着那五六十个全真弟子喝道:“谁来跟老夫比划比划?”

    众人见他手提兵器形制稍异,乃是蛇形弯曲阔剑,立知他是嵩山太保之一的‘九曲剑’钟镇,武功虽然未必比得上莫大,可也同样是老辈一流高手。

    “钟师伯愿意赐教,那真是再好不过!”全真弟子中随即走出一个壮硕青年,面色微黄,双目精芒隐现,正是修炼枯荣禅功及龙象般若功有成的罗繁。

    但见他伸手一捞,呛一声余音不绝的脆响,手中已多了一柄大异于全真制式长剑的乌湛湛阔剑,乍一看来,反倒是颇像嵩山派惯用的长剑,但剑柄又长出许多,双手并握亦绰绰有余。

    二人尚未话音刚落,宾客中亦有人站起,呼道:“在下虽非五岳弟子,可也愿意见识见识截剑术,全真教哪位高足愿意赐教?”

    见得有外人开始横插一手,嵩山派、衡山派、泰山派均有弟子抢着站起,疾呼道:“我来试试……”

    “先跟我比……”

    “算我一份儿……”

    顷刻间,已有百余人各寻场地捉对儿约战,此番热闹景象,在武林中实属罕见。入场斗剑之人固然激情澎湃,观战之人亦是兴致勃勃,大呼过瘾。

    从日正中天及至夕阳西下,众弟子先后尽兴,才又各自聚拢在封禅台前。

    其间全真教弟子各个神怡气定,其他四派弟子大多气馁中带着期盼,就连与林平之快剑酣战近千招,虽败犹荣的莫大,形容枯槁的脸上亦有某种莫名神色。

    比之其他弟子,莫大更隐隐感觉,若是能够一窥截剑术妙谛,他停滞多年的剑术造诣很有可能会踏破那临门一脚,迈入绝顶高手之列。

    不知何人突然高呼一声:“愿奉岳师伯为五岳掌门!”

    紧接着衡山、泰山、嵩山均有数百弟子跟着大呼:“愿奉岳师伯为五岳掌门!”

    如是再三,五岳近七成弟子一齐高呼:“愿奉岳师伯为五岳掌门!”

    数千人呼喝之声震彻群山,回音不绝。

    在左冷禅、方正、冲虚等人或嫉妒、或担忧却又尽皆面无表情的见证下,岳不群一如既往的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着宣布:“承蒙诸位厚爱若斯,岳某敢不从命……

    即日起,岳某必当竭诚以赴,光大五岳,匡扶正道,泽被苍生!”

    当然,岳不群心里清楚,这些话无甚营养,仅是走个过场,而从众五岳弟子眼神之中不自禁流露的期盼之色,岳不群也对他们所渴望之言心知肚明。

    不过,那是最后的压轴戏……当即接着道:“五岳派今日新并,百废待举,在下只能总领其事,原各派掌门一律尊为五岳派执事长老,暂且继续主持各山庶务,以待日后慢慢重定门规,统一监管!”

    说道这里,岳不群对着左冷禅、莫大、玉音子、定闲四人逐一抱拳,沉声道:“有劳诸位了……”

    尽管四人心里颇为腻歪,但还是肃然齐声应道:“不敢辜负掌门信任……”同时也好奇岳不群如何处理截剑术一事。

    只见岳不群继续道:“此行并派大会,岳某来的仓促,未及录下数千本截剑术卷文,以备诸位同门鉴阅……此乃岳某之过也!

    不过,岳某窃以为,方今武林,剑道之盛,已无门派能出我五岳之右,光大剑道之责自该由我五岳一肩担之……

    有感于此,岳某决定广邀江湖同道,于一月之后的四月十五,在华山召开论剑大会!

    届时,除了岳某亲自将截剑术授予我五岳门下弟子,敝山风清扬大宗师亦会亲自教诲诸弟子剑道精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龙井与铁观音

    春末时节的终南山千峰叠翠,景色幽美。

    黄极宫侧的峰顶绝颠,一位身着黑白道袍的老者怡然矗立,飘飘欲仙。

    这老道玉面黑须,端正慈和,眸中神采清明,手托拂尘,气质悠然,正是全真教传戒大律师王常月,掌控全真道数十万普通道士,真正算来当属全真教内仅次于教主的第二号人物,即使封不平这传功长老也位居其后。

    此时此刻,他正凝目俯视着视线尽头的山涧,只见曲折小路上人马悄然通行,队伍绵延不见首尾。

    惜乎距离实在太远,无数人马在他眼中已然小若蝼蚁,看不出丝毫原本的铁血肃杀。

    但王常月却不敢小觑这支近部队,只因他深知这是岳不群命人花费大价钱、大力气在甘肃蒙古招募训练的两万骑兵。

    其间汉人、蒙古人各半,平日里化整为零,分为十数支马贼团或是牧民部落,潜伏训练。

    而今全真教起事在即,便分批从甘肃沿秦岭潜入关中,借助全真教势力的遮掩,开进终南山,走荒僻小径向西安运动。

    一旦全真教举旗起兵,这两万人马即可闪电般拿下西安城,届时凭借骑兵之利,足以在关中八百里秦川纵横无敌……

    对于岳不群主导着全真教走向争夺政权之路,王常月不拒绝,也不反对,但对岳不群的任何命令,他都不折不扣的配合执行。

    传教数十年,他很清楚,全真教发展壮大至如今的庞然态势,之后仅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主动奋起一搏,夺得政权,将全真教推向一个更高层次,待国势平稳之后,全真教渐渐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成为纯粹的官吏。封全真为国教正统,另一部分不再参与政治,成为纯粹的传教士,即政、教分离。否则政教夹杂只会愚弄民智,令社会退步,无论政、教都无法长久;

    其二是安于现状,老老实实继续传教,仍旧混迹江湖。但因势力过大,只会被动迎来下一个政权的削弱和打压,或是一退再退勉强求存,或是拆分成数个支脉,只求传承不绝,苟延残喘。

    两相对比,王常月当然更倾向于第一个选择,这也是他不反对岳不群起兵造反的原因。

    日月交替,光阴似箭,眨眼已至四月十四。

    华山北峰云台峰。回心石上山幢壁直立,其间仅容二人上下穿行。两边铁链垂直下垂,状如刀刻锯截。坡度极陡。从上到下共有三百七十多个台阶,皆不满足宽。登时上视,一线天开,形如青蛙在跳,又如粘壁之鼯。

    此景唤作‘千尺幢’,乃是华山第一险境。

    但如今却有数百工匠手持铁钎、铁锤,背负铁索,吊在山幢壁上叮叮哐哐。凿个不停。

    早已打磨光滑的石壁上,用黑木炭画着无数手持长剑、动作各异的尺许小人,工匠们正在按照粗黑的木炭痕迹刻出深深的阴纹。

    依照此处石质之坚硬,阴纹足可数百年不毁。

    过千尺幢向北折。即到华山第二险境‘百丈峡’,也叫‘百丈崖’,峡的两壁上同样垂挂着一排排的石匠,正在辛苦赶工,只是刻画的并非持剑小人儿,而是密密麻麻的寸许大楷书文字。

    朝阳峰剑气冲霄堂。

    岳不群、封不平、成不忧围在三丈见方的巨大沙盘旁。于不明正在往沙盘上插着各色小旗,口中解说着:“近些年来四方边疆战事频频,明廷已从关中调走了两批共三万劲旅,差不多将可战之兵搜刮殆尽。

    余者尽是卫所驻军,早已腐坏百余年,如今卫所兵既无兵器甲胄,亦缺正规训练,就连吃饱穿暖也满足不了,根本不能拉出来作战。

    我教本身的两千记名弟子、三万不记名弟子外加从甘肃调来的两万骑兵,足可在起兵的第一时间控制潼关重镇、西安城、汉中城此三大重地,青城派亦会控制四川的巴中城,保持关中、巴蜀的通畅……”

    岳不群颔首道:“只要有半个月的缓冲,依咱们多年的兵器、粮草、马匹储备,足以装备出十万兵马,牢牢占据关中、巴蜀这两块根基之地,之后随着边关参军的弟子分批回来,兵马亦整顿完毕,即可开始出关攻城略地……”

    说着,岳不群的手指在沙盘上沿着潼关、洛阳、郑州、济宁、济南、青岛等地一路划过,沉吟道:“届时若能得洛阳王家、嵩山派、少林派、泰山派之助,我军便可迅速占据河南、山东,获得青岛、威海等港口,便能与海上数万水师连为一体,获得台湾方面的兵器、粮草支持,更能掐断明廷的南北交通,破坏其钱粮命脉……”

    半个时辰后,起兵之事大致商议完毕,岳不群问道:“云台峰‘千尺幢’、‘百丈崖’的壁画完工了么?”

    封不平回道:“今日正午左右就可完工,下午核验两遍即可!”

    岳不群嗯了一声,道:“只要不耽搁明日的论剑大会就好!”

    封不平抚须道:“教主放心……

    早上接到华阴城的汇报,除了咱们五岳之外,全江湖各方练剑门派亦或使剑好手已有超过八成汇聚在城内外的各处驿馆,其余门派亦有六成前来凑热闹!”

    岳不群眉头一挑,笑道:“看来各派对截剑术都颇为上心啊!”

    诸人听他语气,便知他对明日的谋划胸有成竹,一想到辛苦筹备多年,终于到了这一日,各人心情既激动,又紧张,一时间复杂莫名。

    出了剑气冲霄堂,岳不群命人取来特别订做的崭新青稠道服,亲自送往峰侧的清虚洞。

    自从风清扬搬来朝阳峰定居,初时还颇感新怡,得众多后辈弟子孝敬伺候,但没两天就厌恶了每日大清早的百多人集体叩拜问安。

    果如岳不群所料,他自行要求取消问安,还索要了峰侧历史悠久、风景怡人的清虚洞独居,每日除童子送饭外,无人打扰,安享清静。

    岳不群来到清虚洞时,风清扬正一边就着紫砂茶壶饮茶,一边随意收拾新近从岳不群的后花园里搬来的一盆绝品盆景。

    一见这一幕,岳不群就牙疼,风清扬纯粹是个生活品味和艺术欣赏的双小白,还非要糟蹋他岳大教主的好东西。

    盆景之类,岳不群兴趣一般,倒是不在乎,但极品西湖龙井可不多,偏偏风清扬泡一壶茶,倒有大半壶是茶叶,小半壶才是以内力烧开的山泉,也不知是水泡茶,还是茶泡水?

    就这么硬生生将清淡香馨的极品龙井泡出了劣质铁观音的浓重苦味儿!

    更可气的是,这老头儿根本不懂品茶,喝茶跟牛饮水没两样,还非要认准非极品好茶不喝,因他内力深厚,烧水便捷,每天至少泡个十来壶。

    真真手不离壶,茶不离嘴,可劲儿糟蹋好东西!

    岳不群无视了风清扬爱理不理的神情,捧着衣服凑到近前,恭声道:“风师叔,这是您老明日要穿的衣服,还请您老明日一早就随我去云台峰‘千尺幢’……”

    风清扬心知避不过,只得懒洋洋的嗯了一声,随手扯过崭新的青稠道袍一抖,做工上乘自不必说,但见这道袍虽是朴素青色,样式却颇为大气,七分飘逸中暗含三分庄重,即使未曾穿上,也可看出与他清癯卓逸的身形相得益彰,不经意间更添三分前辈高人的独特风姿,分明匠心独运。(未完待续。)

    ps: 今日出远门,更新不确定,先补偿一章……当然,晚上应该还来得及一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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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岳不群!
不一样的华山派!
不一样的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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