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引凰为后TXT下载引凰为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引凰为后全文阅读

作者:云月颜     引凰为后txt下载     引凰为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旧相识

    康莺的话戳中了慕容离亭的心事。

    他不假思索地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必要。”

    父王之所以能坚持到如今,除却他那异于常人的意志品质,还得益于他们手中有能够稍微化解那毒性的药物。

    而且父王所中的乃是慕容皇室的秘药,他们这些慕容皇族中人能够弄到化解毒性的药物并不奇怪。

    可中了同样的毒,宋国的太上皇又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要知道他中毒虽比父王晚了一两年,但他拒绝继续用慕容云萝解毒,按道理早就应该毒发身亡了。

    这件事换作从前,慕容离亭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原因。

    但自从揭穿了左楚钰的身份,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那老妖妇能给宋国太上皇下毒,自然也能把缓解毒性的药物交给赵重熙。

    一切只看她愿不愿意罢了。

    宋国太上皇禅位与赵重熙后便很少在人前露脸,甚至于在赵重熙御驾亲征期间将国事全数交与司徒箜,足以证明他的确是毒性发作,甚至是命不久矣。

    然而,几个月过去了,宋国那边迟迟没有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传来。

    所以说,赵重熙和司徒箜定然是从左楚钰那老妖妇手中得到了缓解毒性的药物。

    既然都是一样的药,他还有必要去向他们讨要么?

    听了慕容离亭的解释,康莺显得有些沮丧:“那秘药果真是没有解药么?”

    慕容离亭道:“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的,有毒自然就有解,自是暂时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还是方才的话,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咱们就绝对不能放弃。”

    康莺用力揉了揉脸颊:“是,绝不放弃!”

    ※※※※

    司徒恽抵达燕京的第二日便得到了安肃帝的召见。

    按规矩,一国之君接见他国来使,一般都会选择正式的场合,譬如说朝会或者专门举行的宴会。

    可如今的大燕朝会早已经取消,宴会也无人操持,安肃帝只好选择在御书房召见司徒恽。

    时隔二十多年再次踏入大燕皇宫,司徒恽唏嘘不已。

    他对这座皇宫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大宋皇宫。

    年幼时,母亲便时常带着他进宫探望大姑母司徒良娣。

    次数多了,他甚至和宫里年纪相仿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们有了几分交情。

    司徒恽不似司徒曜父女二人那般过目不忘,但记性也是很不错的。

    就好比五十多年前,东宫中那位常年瘫坐在椅子上,已届将笄之年却没有封号也没有名字的公主殿下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司徒恽很不愿意承认,但年幼的他确实不是个乖巧的孩子。

    见那位公主殿下一副特别好欺负的模样,他不仅用从家中仆妇那里学会的难听话骂她,甚至还用石头偷偷扔她。

    对方被石头砸中后毫无招架之力,他那时觉得开心极了。

    后来他长大了,也懂事了。

    对那位可怜的公主也有过同情,但那时她早已经离世多年,那一点点同情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重新踏入大燕皇宫,许多陈年旧事如浪潮一般涌上心头。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其中最为清晰的记忆,居然是关于那位公主殿下的。

    莫不是因为……

    司徒恽越想越害怕,只觉一股森寒之气从脚底缓缓升起,甚至还打了好几个哆嗦。

    他赶紧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那位可怜的公主已经死了五十多年,足够她投胎很多次了,她的魂魄如何还会留在大燕皇宫?

    一定是天气太过寒冷的缘故!

    司徒恽不敢再胡思乱想,随着那引路的太监,加快脚步朝御书房走去。

    安肃帝的年纪和成国公世子司徒昌差不多,比司徒曜稍微大了几岁,年幼时其实是见过司徒恽的。

    那时他的皇祖父对成国公府十分倚仗,加之他对那位已过花甲之年的司徒淑妃依旧非常宠爱,因此司徒恽在朝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而他那时只是一个身体病弱,早已经被排除在储君人选之外的皇子的庶子。

    万万没有想到,三十年后二人再次相遇,会是这样的情形。

    感慨的同时,安肃帝对那位年轻的宋国皇帝默默表示了感谢。

    如若此次出使大燕的是一名全然陌生的宋国官员,他的感觉一定比现在还要糟糕很多。

    司徒恽行过礼后,安肃帝赐了座。

    “天气如此寒冷,司徒正使又是偌大年纪,此行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司徒恽正待坐下,闻言忙躬身施了一礼:“老臣谢燕帝关心,替君王分忧乃是为臣的本分,不敢言苦。”

    安肃帝本就是同他客套几句,笑道:“今日朕请司徒正使入宫,只是想与你叙叙旧,公事改日再谈可好?”

    司徒恽暗道,这安肃帝果真和传言中一样没有丝毫属于帝王的霸气。

    也难怪偌大的燕国会亡在他手里!

    难道他以为归降大宋这么大的一件事,递上一份降表就算完了?

    和自己叙旧情?他怎的不记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旧情可叙!

    成国公府背离大燕时,安肃帝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

    况且那时他的父皇延平帝尚且只是一名普通的皇子,寻常时进宫的次数还不及自己多,更何况是他了。

    司徒恽都怀疑,他们两个从前有没有见过面都难说。

    他露出温雅的笑容,道:“燕帝有话不妨直言,老臣洗耳恭听。”

    安肃帝叹道:“司徒正使从前是大燕的肱股之臣,和其他宋国官员始终是不同的。”

    司徒恽有些好笑。

    敢情这位真是连套近乎都不会啊!

    如今的宋国官员中,曾经做过燕国臣子的真不在少数。

    只不过他们当初官职不高,没有他这么显眼罢了。

    远的不提,大宋太上皇的父亲,当初不也是燕国的臣子么?

    之前他还有些想不明白。

    大燕分明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只要君臣一心,面对大宋军队的进攻,至少还能抵抗个三五年。

    否则那摄政王慕容离亭为何会打算迁都?

    可这位燕国的皇帝,居然会突然选择向大宋递降表,简直就是疯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失踪了(上)

    防盗章------------亲们待会儿来刷-------------

    不是?

    和慕容离亭相处十多年,康莺真是头一回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却听慕容离亭轻笑道:“康莺,你还记得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康莺微微一愣,又很快点点头:“您很早以前就说过的,如果可以,您连王府世子都不愿意做。

    您就想与知己好友一同畅游天下,携心爱之人归隐江湖。”

    慕容离亭自嘲一笑:“难为你还能记得这般清楚,我自己都快忘了。”

    他的笑容向来极富感染力,康莺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浸在苦水中一般,眼泪刷刷直往下掉。

    世子爷自小记性绝佳,读书几乎是过目不忘,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自己的理想?

    不是不记得,而是永远都实现不了。

    听到她的啜泣声,慕容离亭抬眼看着她,打趣道:“竟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康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你还不是和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的!”

    慕容离亭笑道:“要真是没心没肺就好了。”

    康莺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究竟是为了什么这般坚持?”

    慕容离亭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抬手就把那关得非常严实的窗子推开了。

    一阵寒风裹挟着鹅毛般的大雪飞进了窗子,直接扑到了慕容离亭的脸上和身上。

    “世子爷,你小心着凉了……”

    康莺急忙站起来三两步奔了过去,试图把那窗子重新关严实了。

    慕容离亭制止了她的动作:“这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太旺了,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开窗透透气。”

    康莺不再坚持,和他一起站在了窗前。

    慕容离亭拂去脸上的残雪,悠悠道:“你可知道我生平最痛恨什么样的人?”

    康莺自然知晓,她淡淡一笑:“您向来最痛恨恨懦弱无能的人。”

    慕容离亭嗤笑:“可惜人生总是这样,你痛恨什么,她就偏要给你安排什么。”

    康莺的嘴唇动了动,没有了接上他话题的意思。

    很明显,世子爷话中所指的那个懦弱无能的人就是安肃帝。

    可单是痛恨他有什么用?

    安肃帝递了降表,宋国帝后一定能够保障他下半辈子的富贵安稳。

    反而是世子爷,一旦与宋国对抗,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有半日安逸。

    慕容离亭见她满眼哀伤,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问我为何会这般坚持,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争口气。”

    “争口气?”康莺又一次重复着他的话,依旧是理解不了。

    慕容离亭道:“康莺,我不是父王,也不打算如同祖辈父辈一样,将大燕扛在身上,负重前行一辈子。

    可这不代表我就会像安肃帝那样,对手只是展现了他的强大,尚未真的动手教训他,立刻就趴在地上摇尾乞怜。

    我,或者说是余下的几十万楚家军,不是不能降宋,而是不能像安肃帝样毫无骨气地投降。”

    慕容离亭的话并不难懂,康莺也不是听不明白,而是想不明白。

    当然,身为一国之君的安肃帝如此贪生怕死,的确是让人看不起。

    可世子又不是皇帝,大燕那么多辈分和身份都比他还高的王爷在前面挡着,丢脸也丢不到他头上。

    宋国的帝后她都是认识的,他们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

    而且凭着世子爷同他们夫妻的交情,今后他的日子绝不会难过。

    他为何要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十万楚家军同安肃帝决裂。

    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不就是想要自立为王么?

    慕容离亭见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迷茫,耐心解释道:“正因为宋国帝后都是我的好友,尤其司徒箜还是我倾慕的女子,我才不能让他们看不起。”

    康莺道:“可您带着这几十万军队同宋国对抗,将来如何与他们见面?”

    慕容离亭叹道:“说实话,我从没打算和他们对抗。”

    康莺越发听不懂了。

    不打算与他们对抗,您带着几十万军队去岷州玩游戏么?

    慕容离亭同样是生平第一次发现,同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康莺居然无法沟通。

    他按了按眉心,依旧很耐心道:“康莺,这么和你说吧,我可以不争这口气,但楚王府麾下那几十万将士不能不争。

    他们和宋军一样,也是浴血奋战多年的,铮铮铁骨的汉子。

    要让他们主动投降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你以为,他们就这么投降,宋军能放心么?”

    康莺想了想,如果自己是宋人,对方近百万军队放下武器说是要投降,自己真的能放心么?

    肯定不能啊!

    武器放下了随时都能再拿起,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些人都是整个国家最大的隐患。

    可……

    康莺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都有些痛了,还是想不出世子爷这么做和直接投降之间有设么区别。

    慕容离亭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用去想了。

    等这场大雪停了咱们就出发前往岷州。

    想来咱们的动向是瞒不住阮大将军的。

    他用兵向来诡谲,究竟会不会对岷州出兵也不得而知,咱们得早做准备。”

    康莺道:“王爷和姑母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离亭道:“等咱们在岷州安顿好,我会派人去把父王母妃接回来。”

    康莺点点头:“是,其他还好说,王爷那些埋骨他乡的话实在是让人太难受了……”

    慕容离亭苦笑了下。

    父王的话的确是让人伤感。

    中毒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用异于常人的意志品质坚强地活着。

    他甚至比身边所有的亲人都乐观,从未有过自暴自弃的想法。

    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他感觉到自己即将到油尽灯枯之时。

    他握了握拳,又道:“康莺,我们派出去的那几路人都有消息了么?”

    康莺道:“消息倒是有,可都是一些没什么用处的。”

    慕容离亭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咱们绝对不能放弃。”

    康莺欲言又止:“其实……”

    慕容离亭挑眉:“你想说什么?”

    “其实,宋国太上皇所中之毒与王爷是一样的,世子爷不妨派人去他们那边打听一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踪了(中)

    仁心堂是一家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医馆,据说早在大唐的时候就已经声名鹊起。

    大燕立国近二百年,仁心堂的规模又扩大了好几倍,早已是燕国最大的医馆。

    坐馆的郎中足有几十位,尤其是几位曾在太医院中供职的老太医,医术更是了得。

    司徒恽在燕京生活过几十年,对仁心堂自是不陌生。

    下了马车后,他也不用人引路,径直朝医馆大门走去。

    仁心堂名声颇佳,一年四季就少有冷清的时候。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前来求医问诊的百姓足有上百人之多。

    尚未迈进大门,一股夹杂着各种气味的浓浓药味就扑面而来,司徒恽呼吸一滞,眉头立刻紧锁。

    他是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哪里还肯入内,停下脚步转头吩咐田朴:“你进去寻个能说上话的人出来。”

    “是,国公爷。”田朴应了一声。

    他刚想迈腿,就见一名三四十岁留有髭须的男子迎了出来。

    那男子冲司徒恽拱了拱手:“司徒大人。”

    司徒恽微微颔首:“敢问这位是……”

    那男子笑道:“在下姓张,是这仁心堂的一名管事。”

    司徒恽道:“张管事,方才送到贵医馆的一位姓冯的伤者,现下是什么情形?”

    张管事道:“司徒大人指的是冯五爷吧,他方才已经醒了,在下这便带您过去。”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医馆管事,连冯五爷这样的大商人都得罪不起,更何况是做官的人。

    况且大燕皇帝已经归降宋国,眼前这位可是宋国皇后的嫡亲祖父,寻常人想要巴结他都找不到门路。

    他哪里敢询问对方找那冯五爷的原因,十分殷勤地将司徒恽等人迎到了医馆后院的一间厢房中。

    冯五爷也已经得知了司徒恽前来探望他的消息,在一名随从的搀扶下倚在了床头。

    见司徒恽等人走进厢房,他忙抱了抱拳。

    “司徒大人,恕在下有伤在身不能全礼。”

    司徒恽如何会计较这个,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后,这才摆摆手道:“冯五爷客气,老夫此行只是为了犬子失踪一事,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你。”

    冯五爷忙道:“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司徒恽道:“冯五爷和犬子是何时相识的?”

    冯五爷道:“说来惭愧得很,在下与司徒二爷今日乃是初次见面,谁知……”

    司徒恽哪里想听这些,追问道:“既是初次见面,那是谁介绍你们认识的?”

    冯五爷忙道:“是蒋记绸缎庄的少东家,他从前与司徒二爷和在下均有生意往来。

    在下听闻二爷同您一道来了燕国,就想着寻个机会同他认识一下,所以今日才在有余楼宴请司徒二爷。”

    他把今日在有余楼雅间中发生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司徒二爷与在下可谓是倾盖如故,我们二人说得高兴难免就多喝了几杯。

    谁知在下的后脑突然就重重挨了一下,之后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司徒恽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位冯五爷就是个地道的生意人,他想要的是与老二合作,而不是用老二来要挟他。

    换句话说,他没有对付老二的动机。

    那么……

    冯五爷见他不说话,忙道:“司徒大人放心,在下已经派人去京兆府报了案。

    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寻到线索,司徒二爷很快就能回到您身边。”

    这些宽慰的话对于一个久在官场的人而言,几乎起不到半点作用。

    燕国都已经归降了大宋,京兆府想来也是一团糟。

    天知道那名知府以及手下的捕头捕快们,究竟还有多少心思花在公务上?

    这次冯五爷不敢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了,厢房中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旁人尚且可以忍耐,司徒明的两个儿子却受不了了。

    祖父究竟是在闹哪样?

    从前总觉得他最疼父亲,可今日一看,这算是什么?

    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给京兆府施压,勒令他们赶紧破案,早日将父亲寻回来么?

    在这里对着一个什么权力都没有的商人发呆,难道父亲就能自己回来了么?

    司徒年长几岁还能沉得住气,司徒策却忍不住了。

    他走到司徒恽面前深施一礼:“祖父,要不咱们赶紧去京兆府一趟?”

    司徒恽抬眼看着他:“你没听冯五爷说,他的人已经去报过案了么?

    你父亲出了事,你以为单是你一个人着急?

    可这种事情急有什么用,还是得沉住气来应对。”

    司徒策满心不服,却又不敢和祖父对着干,只能低着头应了声是。

    司徒恽对冯五爷道:“你好生养伤,本官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冯五爷忙道:“您只管去忙,司徒二爷的事终归是因在下而起,我一定会全力寻找他的下落。”

    司徒恽点点头:“那本官就告辞了。”

    说罢带着两个孙子走出了厢房。

    直到坐上回会同馆的马车,司徒恽才对兄弟二人道:“你们着急父亲,老夫同样着急自己的儿子!

    你们不要忘了,燕帝虽然递了降表,这里却依旧是燕京而不是宋京!

    咱们乃是大宋皇后的母族,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给燕国人留下嚣张跋扈的印象。

    至于寻找你父亲的事,绝不能全然寄托在京兆府那些人身上。

    咱们这就去找篌哥儿,让他派人暗中调查才是正理。”

    一席话把小兄弟二人说得面红耳赤。

    司徒策道:“祖父,方才是孙儿太过心急了,可父亲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绑走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司徒拉了拉他的衣袖:“阿策,你觉得父亲有什么值得人家绑的么?”

    ※※※※

    陪同安肃帝叙旧,让司徒恽觉得实在是浪费时间。

    不过,这一趟倒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待他回到会同馆,给司徒明和四个孙子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安肃帝准他们回老宅去看看。

    五人面面相觑。

    父亲(祖父)该不会是有病吧?

    一国使臣觐见他国皇帝,放着那么多的大事不谈,却只顾着问自家的老宅,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四名少爷自是不敢开口询问。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失踪了(下)

    防盗章---------亲们待会儿来刷----------------

    陪同安肃帝叙旧,让司徒恽觉得实在是浪费时间。

    不过,这一趟倒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待他回到会同馆,给司徒明和四个孙子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安肃帝准他们回老宅去看看。

    五人面面相觑。

    父亲(祖父)该不会是有病吧?

    一国使臣觐见他国皇帝,放着那么多的大事不谈,却只顾着问自家的老宅,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四名少爷自是不敢开口询问。

    还是司徒明大着胆子问道:“父亲,去老宅的事情儿子已经在打点了,不过是几日的事情,您又何必如此心急?”

    司徒恽挑眉:“你以为这件事是老夫向燕帝主动提及的?”

    司徒明忙点头。

    司徒恽又看向几个孙子:“你们也是?”

    少爷们也是齐齐点头。

    司徒恽笑骂道:“在那种场合提这么小家子气的要求,老夫又不是有病!

    是那安肃帝主动提出来的,说咱们家的老宅这些年一直都封着,若是不嫌破旧,随时都可以去瞧瞧。”

    司徒明几人顿时觉得有病的人是那安肃帝。

    谁能想到,一个亡国之君这种时候居然不赶紧为自己争取利益,却还有那心情去照顾敌国臣子的思乡之情,这是真有病。

    司徒明道:“既如此,儿子明日便派些人去把老宅子打扫并简单修缮一下。

    毕竟是封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单是尘土都不知堆积了多少,另外破损的地方也容易伤到人。”

    司徒恽道:“正该如此,就按你说的做。”

    说罢又看向几个孙子:“篌哥儿呢,今日老夫就一直没见到他的身影。”

    大少爷司徒萧忙道:“回祖父,五弟说他有些事情要办,一早就出去了。”

    司徒恽有些不爽。

    篌哥儿此行的任务就是护送并保护自己,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公事要办。

    他分明就是趁机去找那苻家丫头了!

    司徒萧很擅长察言观色,忙岔开话题道:“祖父,明日一早我们兄弟几个打算出城一趟,去咱们司徒家的祖坟看看。”

    司徒恽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是该去一趟,你们几个也该学着处理一些俗务。

    看过之后记得请人瞧瞧该如何修缮。”

    四兄弟一起应是。

    接下来几日,司徒恽频繁进出皇宫,司徒明安排好老宅事宜后,开始四处会友。

    这几年他同燕国的好几家商行都有生意往来,只是两国开战之后生意便断了。

    如今战争算是结束了,从前的关系自然要重新恢复。

    司徒篌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司徒恽,就连随行的仆从们都很难见到他。

    余下几位少爷则把心思全都用在修缮祖坟上。

    燕国归降已成定局,司徒恽与人谈判,多半都围绕如何安置燕国官员。

    这些恰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五日后,司徒恽给赵重熙和凤凰儿上了一份奏折,请帝后亲临燕京,出席燕国归降仪式。

    然而,就在他的奏折送出去的第二日,司徒明失踪了。

    消息传来时,司徒恽午歇刚醒。

    听闻二儿子失踪,他那睡得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变得清明。

    一把揪着前来报信的随从,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随从吓了一跳,忙回道:“二爷把修缮老宅的事情安排好后,便开始到处会友……”

    这些事情司徒恽是知晓的,他打断那随从的话道:“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

    那随从道:“今日一早二爷便离开了会同馆,他和一位唤作冯五爷的燕国商人相约在有余楼三楼的雅间会面。

    小的和另外两名二爷的随从罗义和姜庆一起陪着他去的有余楼。

    二爷和那位冯五爷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后来他们说有要紧生意要谈,二爷就把小的几人遣出了雅间。

    那位冯五爷十分豪爽,另外包了一个雅间给小的几人和他的随从,还点了两桌上等席面。”

    司徒恽冷笑着松开他的胳膊:“田朴,身为爷们儿的随从,你们几个没有学过规矩?”

    那姓冯的和你们二爷只是初识,你们就敢让他单独与二爷在一起吃酒?

    这也就罢了,人家请你们吃上等酒席,你们就敢把主子抛在一边去吃香喝辣?

    简直混账!”

    那唤作田朴的随从都快被训哭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道:“国公爷,都是小的们的错……”

    司徒恽压了压火气,沉声道:“你们吃完酒席后便发现二爷失踪了?”

    田朴道:“是……小的们没敢喝酒,用完饭后迟迟不见二爷出来,便大着胆子去敲了雅间的门。

    可敲了好半天也没有人应答。

    小的们这才发现事情不对,推开雅间门一看,只见那冯五爷被人敲晕了倒在地上,二爷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司徒恽冷笑了两声:“那姓冯的呢?”

    那随从道:“冯五……姓冯的后脑被敲了一个大包,被他的随从送去医馆了。”

    见司徒恽又想发怒,他赶紧补充道:“当时罗义和姜庆两个就跟着去了。小的回来后把这事儿告诉了苻将军,她又派了二十名军爷去了医馆,保证不会让那冯五爷跑掉。”

    司徒恽面色稍霁:“你去外间候着,待会儿随老夫去那医馆。

    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算计到老夫的头上!”

    “是。”田朴连滚带爬地去了外间。

    司徒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究竟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老二来的。

    如果是冲着他来的,那就很有可能是那些不愿意归降大宋的人做的。

    可如果真是如此,他们为何要绑老二?

    说句不好听的,老二不过是自己的庶子,又没有在朝中为官,绑了他能威胁得了谁?

    难道大宋帝后还会为了一个庶出的伯父放弃江山不成?!

    所以这件事多半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是冲着老二来的。

    老二行商十几年,绝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得罪。

    想来人家是早就把坑挖好了,就等着他往下跳呢!

    司徒恽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司徒恽的两个儿子和几名随从去了医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情人(上)

    司徒明失踪一事虽然暂无头绪,但还不至于影响到帝后的行程。

    赵重熙和凤凰儿把朝中事务安排妥当,又请钦天监择了出行的吉日。

    随行的官员除了户部尚书韩雁声外,其余五部以及九寺五监均有派员。

    袁谟那边却遇到了拦阻。

    慕悦儿恨不能早日出嫁,然而袁谟和她的婚期却定在八月,距离现在还有半年。

    照广元长公主的意思,半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准女婿应该留在宋京准备大婚,而不该再次远行。

    赵重熙和凤凰儿很清楚她有多重视女儿的婚礼,自是不好强求。

    毕竟此次并非行军打仗,倒也不是非要袁谟随行。

    然而,袁谟却冒着被准岳母“修理”的风险,一定要随帝后前往燕国,甚至连慕悦儿都劝不住。

    耐不住他反复纠缠,赵重熙只能允准。

    乾宁元年二月十八日,宋国帝后携诸位文武官员启程前往燕国。

    这是凤凰儿重生之后第二次回故国。

    同四年前的第一次相比,她的身份和心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心中的执念却一如既往,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高大坚固的四轮马车行驶在平整的官道上,显得格外平稳。

    马车外依旧是寒风萧瑟,车厢里却是温暖如春。

    凤凰儿歪在小榻上,手中的书本却是好半天都没有翻过一页。

    赵重熙拈了一颗蜜枣塞进她嘴里,笑道:“在想什么呢?”

    凤凰儿把书本放下,含糊不清道:“阿福,袁谟宁可得罪大长公主也非要随我们走这一趟,你能猜出原因么?”

    赵重熙抚了抚她的鬓发,有些心疼道:“这几日看你心事重重的,像是又瘦了些。”

    凤凰儿把蜜枣咽下,假意嗔怪道:“问你话呢,又扯这些做甚!”

    赵重熙无奈笑道:“袁师兄非要随行和你心事重重瘦了一圈,这两件事难道不是同一个原因?”

    他的通透让凤凰儿感到格外暖心。

    她握住他的大手道:“那你呢?有没有和我们一样的打算?”

    赵重熙完全不需要考虑,朗声笑道:“四年前未曾实现的愿望,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遗憾。

    如今再次有了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

    凤凰儿道:“年前我托人送到大燕的礼物,翠羽替我顺利转交给了父王。

    所以我想咱们此行应该有很大的可能同他见上一面。”

    赵重熙笑道:“一定会的。”

    凤凰儿是个长情的人,这几年她虽然从未说过想要再登凤凰台,但她心里对昭惠太子的思念却从未断过。

    赵重熙对她如此了解,又怎会看不出这一份思念。

    况且他如此幸运地成了昭惠太子的女婿,如若不能亲眼见一见那位传奇般的岳父大人,绝对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毕竟昭惠太子已经是年近百岁的人,谁也不清楚同他会面的机会还有多少。

    当然,这般直白而伤人的话,是不能在凤凰儿面前说的。

    所以他只能用简短而肯定的话语,算是给妻子一份支持。

    凤凰儿的心情果然好转了很多,笑道:“袁谟的想法大抵也是如此,毕竟父王也是他名义上的主子,总是要去见上一面的。”

    赵重熙也笑道:“一个多月前你特地给阿篌写了封信,是不是嘱咐他特意关照一下凤凰台?”

    凤凰儿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就是担心楚王府的人撤走之后,有那不长眼的人去搅扰了翠羽一家人的清净,所以才让阿篌帮忙的。”

    赵重熙打趣:“你就不怕阿篌起疑心?”

    凤凰儿笑了笑:“你不觉得阿篌其实很好糊弄么?”

    赵重熙说不出话了。

    上一世的司徒篌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杀神,没想到这一世却得了凰儿这样的评价。

    司徒篌真的很好糊弄么?当然不是。

    这世上能糊弄司徒篌的人,就目前而言,大约只有两个半。

    岳母和凰儿,外加半个苻溱微。

    ※※※※

    司徒明失踪的消息很快便惊动了安肃帝。

    他虽然懦弱,但脑子却不算太笨。

    一个小小的宋国商人在大燕失踪,自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当这名商人的名字叫做司徒明时,这件事的影响力就不一样了。

    在安肃帝看来,这件事同那些反对他归降宋国的臣子定然脱不了干系。

    他甚至怀疑,司徒明八成是落到了慕容离亭的手中。

    安肃帝恨得牙根直痒痒。

    又是慕容离亭,这厮究竟要坏掉他多少好事?

    于是他在正式逊位之前,最后行使了一次手中的权力。

    如今的燕京是全民出动,在整个燕京所辖范围内,像是用篦子篦了一遍。

    然而,依旧没能寻到半分蛛丝马迹。

    司徒和司徒策两兄弟年纪本就不大,自小又在国公府长大,几时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司徒略好一点,只是脾气变得有些暴躁。

    司徒策则是直接病倒了,发烧说的胡话全是他的父亲。

    其实司徒明这些日子过得还不算太糟糕。

    冯五爷并没有撒谎,那一日在有余楼宴请,两人的确是相谈甚欢。

    酒酣耳热之际,两人正打算敲定一笔大生意,房梁上却突然跳下了两名黑衣人。

    冯五爷很快被敲晕,他则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黑衣人带离了有余楼。

    不是他不想喊叫。

    可多年的生存经验告诉他,只要他敢反抗,这些人真敢立刻要了他的命。

    于是他十分配合地被带出了宋京,来到了一座规模不算很大的田庄。

    到了田庄之后,他立刻就被关进了地窖中。

    与一堆吃了一个冬天,如今已经非常不新鲜,甚至散发着淡淡臭味的蔬菜相伴,自小便养尊处优的司徒明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比这件事更让他抓狂的是,自从被关入地窖之后,除了每日有一个聋哑老头来给他送一顿饭之外,再也没有人搭理他。

    而且那顿饭的质量……真是让他长了见识。

    司徒明行商十多年,要说一点苦都没有吃过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吃过的最差的饭食,那也是有荤有素,糙米饭管够。

    哪里像是这里的人给他送的饭,简直连猪食都不如!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情人(下)

    防盗章-------------亲们待会儿来刷------------

    司徒恽按捺下心头那一点惊喜,继续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个孙子议论此事。

    司徒策知道哥哥的话有道理,可他还是心忧不已。

    “四哥,咱们在燕京人生地不熟的,该上哪儿去找父亲?

    万一……我是说万一……咱们该怎么办?”

    他们二房本就是庶出,幸得父亲还能挣钱,否则他们一家人只能像四房一样全然依附长房。

    况且大伯父对四叔比对父亲好得多,单靠长房过活的话,四房吃肉他们恐怕连口汤都捞不着。

    万一父亲出了什么事,如今的继母又不似从前的嫡母那般强势,他们一家人还不得被长房和四房的人给欺负死!

    司徒和他是一起长大的,自家弟弟的小心思他如何看不出。

    他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轻斥道:“瞎说什么,父亲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况且咱们还有祖父祖母,叔伯待咱们也如亲生儿子一般,哪里有那许多的万一?!”

    司徒策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瘪了瘪嘴再不敢多话了。

    祖孙三人回到会同馆,立刻就去寻司徒篌。

    然而,寻到的依旧只有苻溱微。

    司徒恽有些不满地看着苻溱微:“苻姑娘,篌哥儿这几日究竟是在忙些什么,怎的一直都不见踪影?”

    苻溱微已经知晓了司徒明失踪的事,她自是不会和一位儿子失踪的老人家斤斤计较。

    她耐下性子道:“司徒少将军出城去办差了,得过几日才能回来。”

    司徒恽越看越觉得这姑娘是在敷衍自己。

    他挑眉道:“他去办什么差事了?”

    苻溱微道:“此乃军中机密,别说我不知晓,就算知晓也不能对您说。

    司徒二爷失踪一事多有蹊跷,我一定会派人尽力去查找。

    国公爷也赶紧回去拟一道奏折,早些把这件事告知圣上和皇后娘娘。”

    听她说得有理,司徒恽不好再说什么,带着两个孙子告辞而去。

    ※※※※

    成国公的两道奏折前后一日送抵宋京。

    第一道奏折让赵重熙和凤凰儿很是高兴了一阵。

    对于启用司徒恽一事,朝中重臣意见褒贬不一。

    虽然不至于动摇他们的想法,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司徒恽年岁也不小了,燕国那边局势又错综复杂,万一哪一个环节出了岔子,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如今一切顺利,只等他们二人前往燕京参加归降仪式。

    这样的消息着实是振奋人心。

    夫妻二人计划好行程后便开始盘算带哪些官员前往燕京。

    两人各自拟定了一份呢名单后,凑在一起比较。

    看清楚对方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赵重熙揽着凤凰儿的肩膀,和自家媳妇儿心灵相通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凤凰儿笑道:“阿福为何把韩雁声放在第一个?”

    赵重熙也笑道:“与凰儿是一样的原因。”

    凤凰儿心下越发甜蜜。

    他们之所以第一个就选择韩雁声,看重的并不是他的才华,当然更不是他的容貌。

    而是他与慕容离亭的交情。

    此次燕国之行,重点和难点都不是安肃帝,而是慕容离亭。

    他不是安肃帝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同样也不是几代楚王那种把大燕放在第一位的人。

    他最终作何抉择,全看他们怎么做。

    论及与慕容离亭的交情,他们夫妻二人其实并不比韩雁声浅。

    但赵重熙因为曾经隐瞒了左楚钰一事,凤凰儿又因为对方的那份超出友情范围的情意,两人皆有所顾忌。

    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与慕容离亭只论友情的韩雁声出面斡旋。

    合他们三人之力,应该能劝服那个如皓月般皎洁清傲的男子。

    随行人员的名单拟定之后,二人把韩雁声召进宫,把燕国之行好生商议了一番。

    谁也没有料到,第二日一早,司徒恽的第二份奏折到了。

    赵重熙的想法和司徒基本一致。

    那就是司徒明根本不具备让人下黑手的价值。

    想要破坏燕国归降一事,别说司徒明,就算绑了司徒恽都没有用。

    生意场上难免得罪人,可商人报复人一般都会选择商人的手段,轻易是不会用那些狠绝招数的。

    尤其司徒明还拥有如此雄厚的背景,天下间恐怕寻不出敢对他下黑手的商人。

    那么,究竟是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居然把他绑了呢?

    赵重熙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把这份奏折带回了凤翔宫。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凤凰儿此时还在床上补眠。

    赵重熙挥退众人,走到床边掀开了帐子。

    见自家媳妇儿拥着锦被睡得正香,赵重熙真是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他就这么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凤凰儿那秀美的小脸儿。

    大约十几个呼吸后,凤凰儿被他看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俊美男子深情款款望着自己,这滋味其实真是不怎么样。

    凤凰儿有些懊恼地用锦被把头蒙住。

    “搞什么嘛,一大早的跑这儿来影响别人睡觉!”

    赵重熙生怕她把自己捂坏了,伸手把锦被掀开一角:“凰儿,来看你祖父的奏折。”

    凤凰儿哼道:“你蒙谁呢,他的奏折我昨日不是看过了嘛!”

    赵重熙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鼻子:“昨日的的确是看过了,可这个是今日一早才送来的。”

    “什么?!”凤凰儿拍开他的大手:“今日一早又有奏折?”

    虽说人老话多,可也没听说过多到这种地步的!

    赵重熙把奏折塞进她手中:“你先瞧瞧再说。”

    凤凰儿坐起身歪在床头,这才把那奏折打开。

    “什么?!”她惊呼了一声:“我二伯被人绑架了?!”

    赵重熙道:“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可事实上他就是失踪了。”

    凤凰儿喃喃道:“这不合常理啊,他有什么值得人家绑架的?”

    如果司徒明被绑的地点是在郊外,那还可以说是财帛动人心。

    可他被绑的地点是酒楼,显然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凤凰儿把那奏折又仔细看了一遍。

    好半天之后才抬眼看着赵重熙:“阿福,司徒家的男子都是些风流鬼,尤其是二伯。

    他常年在外行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欠下了情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悔不该

    不得不说司徒明的脑袋瓜还是很好用的。

    即便痛得快断气了,他依旧能十分精准地打击到杨氏的七寸。

    狠人不分男女,唯一的区别就是对待孩子的态度。

    十月怀胎生产之痛,男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因此他们在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孩子甚至会排在父母之后。

    女人不一样。

    除了极少数不配为人的,绝大多数的女人最舍不下的都是孩子。

    她们可以舍弃最爱的男人、最好的朋友、最亲的父母,唯独会为了孩子抛下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同杨氏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司徒明十分笃定,为了筠儿和儿,这死女人未必敢要他的命。

    果然,听司徒明提起儿女,杨氏整个人都僵住了。

    司徒明用力挣扎起来靠在墙角,稍微缓了口气。

    隔了好一阵,只听杨氏恨声道:“司徒明,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筠儿和儿自小就格外敬重你,你居然做得出这种事……”

    司徒明冷笑道:“我做什么了?他们姐弟二人长了这么大,我这个做父亲的什么时候亏待过他们?

    从前那些事就不提了,你走后我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给两个孩子都寻了合适的亲事……”

    四年前被司徒明休弃时,杨氏身上除了他给的那两千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带。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么多的银子用来度过余生足够了。

    可杨氏自小娇养,又和很能赚钱的司徒明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每年单是脂粉钱首饰钱都要花费上万两,如何会把这点银子放在眼中。

    而且她还满心想着要复仇,用银子的地方就更多了。

    所以她当年离开成国公府后,直接选择来燕国投奔主子。

    然而主子身边有本事的人太多,为了占得一席之地,这几年她吃过的苦头简直罄竹难书。

    同样也是这个原因,她连儿女们这几年具体的情形都没顾上打听。

    仔细想来,儿今年十八,而筠儿更是已经满了十九岁。

    儿是男孩子还好说,筠儿这般年纪的姑娘,的确是早该成婚了。

    杨氏下意识地朝司徒明那边走了两步,有些急切道:“你给筠儿说了什么样的人家,她应该早就做母亲了吧?”

    司徒明讥笑道:“有你这样的母亲拖累,孩子们还能寻到什么好亲事?”

    “司徒明!”杨氏的声音突然拔高许多:“我好好问你话,你又何必抬杠?”

    司徒明叹了口气:“筠儿的夫婿是一位寒门出身的进士,虽然家底薄了些,对她却是不错的。

    他们二人有一个女儿,今年三岁了。

    儿定下的是国子监司业家的姑娘,门第虽不显贵,家风却是格外清正。

    那姑娘五月及笄,所以婚礼定在了年底。”

    如果司徒明只是一名商人,能为儿女定下这样的婚事已是相当不易。

    可他是成国公的儿子,如今更是大宋皇后的二伯,为嫡出子女寻这样的婚事,面子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杨氏本就带着一肚子的气,此时像是个大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她伸手指着司徒明骂道:“我就知道,你这么恨我,又怎么可能善待我的孩子?!”

    司徒明怒极反笑:“我怎么就没有善待孩子们了?

    难道非要让女儿嫁与龙子龙孙,儿子尚了公主才叫做善待?”

    杨氏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抬手就给了司徒明一个大耳刮子,把他的脸打得歪朝一边。

    司徒明快被气吐血了。

    这死女人果然是压抑坏了,满脑子都是地位权势。

    正想着,杨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阴恻恻道:“既然儿女都有了结果,你这个父亲也就显得多余了。

    你说我该用什么手段要了你这条狗命呢?”

    司徒明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

    他艰难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杨氏,你不能杀我……”

    “为何?”杨氏的目光锁定了他的眸子,像是想要分辨他话中的真伪。

    司徒明道:“筠儿出嫁已经四年,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纵然女婿只是寒门出身,他难道会不想要个儿子?

    如今我落在你的手中,要我的命很容易,不过是稍微用点力气的事。

    可你最好想清楚,一旦我死了,筠儿和儿都是要守孝的。

    等孝期结束,儿的仕途和婚事全都耽误了。

    筠儿也一样,你别看女婿身边如今干净得很,可谁知道这份干净能维持多久呢?

    一旦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很快就会有别的孩子。

    万一是个男孩儿……”

    “你给我闭嘴!”

    杨氏再也听不下去了,重重甩了司徒明一巴掌,直接把他打倒在地,顺势又补了他一脚。

    司徒明痛得快要窒息了。

    但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自己这条老命估计是保住了。

    杨氏却状若疯癫地哈哈大笑起来。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后,她终于止住了笑声。

    “司徒明,老娘可以不杀你,但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悔不该来这世上走一遭!”

    她恶狠狠瞪了司徒明一眼,转身走过去攀着方才的梯子离开了地窖。

    随着“咣当”一声响,地窖门再次被关了起来。

    杨氏方才被气坏了,忘了把灯笼拿走,地窖里依旧十分明亮。

    司徒明十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在地窖中四处扫视。

    终于,他看见了方才被杨氏一脚踢飞的小篮子以及滚落在一旁的馒头。

    司徒明心中一喜,忍着疼痛朝那小篮子爬去。

    到了近前,只见那小篮子里被他啃了一口的酱肘子和剩下的烧鸡全都翻在地上,粘上了许多尘土和地窖中腐烂的蔬菜叶子。

    司徒明小心翼翼用袖子擦拭着那些脏污,心疼得眼泪都险些滚落下来。

    他敢肯定,那死女人虽然不会杀他,但从今往后肯定会用更加恶毒的手段对付他。

    就连从前的那每日一顿的猪食恐怕都难以保证。

    所以他要想活着见到亲人们,最大的倚仗便是眼前这些食物。

    如今天气还十分寒冷,这些吃食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真的腐坏,至少还能供他吃上六七日。

第一百五十章 雪满头

    防盗章-----------亲们待会儿来刷--------------

    最初的时候,猪食一般的饭菜司徒明是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

    可三日后,他顶不住了。

    他出身尊贵家财万贯,府中贤妻美妾儿女双全。

    他不想死,舍不得死。

    他怕死!

    猪食虽然样子不好看,气味也难闻,但吃下去是能活命的。

    认清楚这一点后,司徒明开始进食了。

    不知是饿得太久还是吃不惯那饭食,第一次他是边吃边吐,最终并没有吃下去多少。

    第二次略好一点,吃下去了一多半。

    第三次开始,装饭食的粗瓷碗很快就能见底。

    ……

    不知不觉中,半个月过去了。

    腐坏的蔬菜气味更大了,加上他的屎尿味,地窖简直比司徒明从前行商时,听人说起过的最恶心的茅厕都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在这样的环境中居然能平静地吃下一顿又一顿的“猪食”。

    而且这一顿还没有吃完,潜意识中已经在盼着下一顿。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日,司徒明把装饭食的粗瓷碗砸了个粉碎。

    然后他就哭了。

    是他十岁之后便再也没有过的嚎啕大哭。

    司徒明知道自己彻底堕落了,就算是能从这里逃脱,他再也做不回从前那个骄傲的司徒二爷了!

    然而,生活还在继续。

    因为砸了饭碗,他被罚两日不能吃饭,那个负责给他送饭的聋哑老头果然没有出现。

    直到第三日,地窖门才再次被人打开,一个散发着浓郁食物香气的小篮子用绳索吊着放到了他的面前。

    司徒明只觉胃部一阵剧烈抽搐,如饿狼扑食一般将那小篮子扑在身下,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面的花布。

    一只烧鸡一个酱猪肘子,两个大大的白面馒头!

    他这是饿得狠了,所以做美梦么?

    不管了!

    司徒明毫不犹豫地对准那猪肘子就是一大口。

    几乎来不及咀嚼,那炖得软糯的肉就直接往喉咙下滚。

    这时他听见了一阵冷笑。

    确切地说是一阵他十分耳熟的,女人的冷笑。

    司徒明只是微微一顿,很快就一把扯下一只鸡腿往嘴里塞。

    这种时候别说是个女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打扰他享用美食。

    然而,那女人显然就是特地来打扰他的。

    地窖里只有一盏不甚明亮的油灯,若非司徒明早已经适应这样的光线,恐怕都无法看清那小篮子中的食物。

    他正吃得香,只觉前方的光线突然变亮了。

    他下意识就用袖子去挡住那刺眼的亮光,依旧埋头苦吃。

    “呵……”

    那女人又是一阵冷笑。

    随着这一阵冷笑,一道人影出现在司徒明面前。

    “司徒明,你居然沦落到在这种地方都能吃得下去东西的地步!”

    司徒明总算听出这女人是谁了。

    她就是几年前被他休掉的结发妻子杨氏。

    司徒明依旧没有抬头,又动手扯下了一只鸡翅。

    杨氏怒了,一脚将那装食物的小篮子踢飞,厉声骂道:“你是猪么?!”

    几口肉下肚,司徒明勉强有了些力气。

    他一扬手就把还带着一些皮肉的鸡骨头朝杨氏扔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杨氏就这么被砸中了额头。

    “你”杨氏只觉额头上湿哒哒油腻腻,险些被气晕。

    司徒明破口大骂:“老子如今的确是连猪都不如,可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自诩高门贵妇么,怎的在这种地方也能落脚还能喘气?

    被他这么一骂,杨氏倒是清醒不少。

    她睨着司徒明那张惨白若鬼魅一般的脸,讥讽道:“司徒明,还记得你给我休书那一日,我说过的话么?”

    司徒明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渍,不以为然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为何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杨氏的怒火又一次被激了起来:“司徒明,老娘那对你说过,希望你不要为了那一日的决定而后悔!”

    司徒明被关了这些时日,尤其是经过那一日的嚎啕大哭之后,早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往那脏得不像样子的地上一躺,懒洋洋道:“你以为这般无情地糟践我,我就会后悔把你休掉?”

    杨氏道:“难道你觉得这些日子过得很如意,竟一点也不后悔?”

    司徒明道:“这里的日子自然不可能如意,我也的确是有些后悔……”

    杨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色。

    然而,司徒明接下来的话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老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听了父亲和姨娘的话,娶了你这条毒蛇!

    至于休了你,老子就是再吃十辈子猪食也不会后悔!”

    “你……”

    杨氏气坏了,抬脚狠狠踹了司徒明一顿。

    她从前是身娇体弱的贵夫人,就算是豁出脸面想要动手打人也没有那个气力,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可如今的她不一样了。

    近四年的历练,她早已经是一个不在乎脸面,可以随意用粗俗的话语骂人的妇人。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她有的是气力,和人动手打架的经验更是丰富得很。

    一番拳打脚踢之后,司徒明痛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果真是趁你病要你命,这个死女人趁自己落难,居然下如此狠手!

    这哪里是想要出口恶气,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换做平日,他一个身强体健的成年男子,纵然不会武,对付一个泼妇完全不成问题。

    可被这死女人糟践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成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病弱男人,如何是泼妇的对手?

    司徒明的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他已经失踪了快一个月,家里人居然还没有寻到踪迹,这正常么?

    要知道他的家人可不是寻常百姓,即便是身处燕国,那也是无人敢敷衍的。

    他们究竟是找不到自己,还是根本就没打算找?

    不……

    他努力摇了摇头。

    父亲对他的疼爱不是假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

    儿和策儿都是好孩子,定然不会放弃寻找他。

    再说了,没有了他这个父亲,他们在国公府就没有了依靠,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想到司徒,司徒明大声叫唤道:“杨氏,有种你就把我打死,儿和筠儿一定会好生感谢你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眼熟

    之前见到司徒恽那白了一半的头发,凤凰儿虽有些唏嘘,但还算能够接受。

    毕竟他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须发全白也属正常。

    可司徒明尚不满四十,正值人生最鼎盛的时期。

    勋贵之家的公子,即便只是一名庶子,自小也是众多丫鬟和仆妇精心照料着长大的。

    此次燕国之行前,司徒明绝对是一名极富魅力的中年男子。

    否则他那位正值青春年少的继妻王氏,对他怎会如此迷恋?

    可眼前的他,分明就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

    换一个不知内情的人出现在这里,一定会认为他才是司徒恽的父亲。

    赵重熙的感觉比凤凰儿更加糟糕。

    司徒明这副模样,除了须发全白之外,同他上一世临死之前有什么区别?

    当然,那几年他一直没有机会照镜子,其实也不清楚自己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但随便想想都知晓,那时的他若不是这般虚弱,又怎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撞死。

    眼下司徒明还在昏迷中,谁也不知道他这一个多月究竟遭遇了什么。

    可这种折磨人的手法在他看来实在太过眼熟了。

    他不免想起了祖母对他说过的那个梦。

    梦中对他和祖母下毒手的人,恰是那卓秀莲。

    而卓秀莲此时就在燕国皇宫。

    非要说就是她对司徒明下的毒手,的确有些牵强。

    毕竟司徒明的身份不高地位有限,根本入不了卓秀莲的眼,又怎会出手对付他?

    所以,赵重熙认为这件事八成是卓秀莲手下的人做的。

    而且他能肯定,恰如那一日凰儿所言,此人定是一位被司徒明辜负的女子。

    见帝后二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看,司徒恽忙道:“圣上、娘娘,方才郎中诊脉后说,明儿看起来虽然虚弱,却没有性命之忧。”

    凤凰儿道:“祖父,二伯可曾醒来过?”

    司徒恽摇摇头:“未曾,今日一早苻将军派人把他接回来时,他……”

    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他想起今日司徒明被送回来时的形容,顿时老泪纵横。

    他不顾旁人的拦阻,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圣上,司徒明虽不是国之栋梁,但他也是娘娘的亲二伯……

    他的性子是有些争强好胜,但绝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此次无端遭此横来之祸,实在是冤枉……还请圣上为老臣做主,替犬子申冤呐……”

    赵重熙伸手扶了司徒恽一把。

    他对眼前这老头儿没有半分好感。

    上一世他和司徒明夫妻都是青青的坚强后盾。

    若非如此,她一个母亲早亡父亲无能,外祖一家又极少理会的年轻姑娘,怎么可能在京中混得风生水起。

    说白了,在自己被暗害一事上,即便青青只是个从犯,他们也是帮凶。

    隔了一世,他终于见到他们父子二人倒霉,赵重熙虽不至于兴高采烈,感觉是真不赖。

    但他和凰儿如今受身份所限,情绪绝不能轻易外露,所以只能伸手将司徒恽搀起来,温声道:“祖父请放心,朕一定替您做主,早日把行凶之人缉拿归案。”

    凤凰儿也道:“祖父偌大的年纪,切莫忧思太过,二伯醒过来见到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司徒恽十分欣慰道:“谢娘娘关心,老臣一定好好的等你二伯醒来。。”

    夫妻二人又细细打量了司徒明一番,只见他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们不好在这内室待太长的时间,便招呼着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司徒恽方才哭得太伤心,告了罪之后便随着一名小厮回自己的院子净面换衣。

    凤凰儿却把同样想要退下的司徒和司徒策兄弟二人一起唤住了。

    “四哥、七弟,你们留一下,我有些话想要问一问。”

    兄弟二人哪里敢执拗,忙躬身道:“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凤凰儿示意红翡请他们坐下,这才道:“祖父年纪大了,有些话我方才不好问他,就怕他太过伤心顶不住。

    你们都是二伯的儿子,这种时候一定要立得住,二房还要靠你们支应门庭。”

    “是,谢娘娘指点。”二人再次行了礼之后,十分恭敬地坐了下来。

    凤凰儿道:“二伯失踪已经一个月,你们虽然未曾寻到他的下落,但我相信你们也是尽力了。”

    两兄弟大概是这一个月来憋得太狠了,竟也有些失控地哭了起来。

    凤凰儿无语地看了赵重熙一眼。

    娘家的男子全都这么爱哭,而且还喜欢当着自己的夫君痛哭流涕,让她这个已经出嫁的姑奶奶情何以堪?

    赵重熙暗暗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抚。

    一面就对兄弟二人道:“如今二伯虽然回来了,却要将养很长的一段日子。

    燕京各方面条件虽不比宋京差,但始终不及自家府里方便舒服。

    等二叔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你们二人便亲自护送他回宋京。”

    此次燕国之行,是兄弟二人头一回远行,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们的确是不想提早回大宋的。

    圣上和娘娘都已经到了,意味着大宋很快就会接受燕国的乞降。

    这期间定然会有几辈子都未必能见到的热闹。

    他们不仅能亲眼见证一统中原的时刻,更能长不少的见识。

    可瞧圣上和娘娘的意思,竟是要让他们尽快回大宋。

    并非他们不孝,可瞧父亲如今的样子,难道不是应该好好休养,千万不能随意挪动么?

    但圣上已经发了话,他们是没有勇气反抗的。

    司徒道:“就依圣上的意思,等家父有所好转,我们即刻送他回大宋。”

    赵重熙怎会看不出他们心中的不服,他笑着解释:“并非朕一定要你们离开,你们别看燕京现下平静得很,其实处处暗流涌动。

    二伯已经是这个样子,实在是经不起再来一回。”

    司徒和司徒策总觉得圣上遣他们父子三人回宋京有其他用意,但以他们的头脑和阅历,是不可能猜得出来的。

    既如此,那只能依着圣上和娘娘的意思,提前回宋京。

    二人退下后,赵重熙和凤凰儿去了苻溱微的居处。

    比起中看不中用的司徒和司徒策,苻溱微才是替他们答疑解惑的最佳人选。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说实情

    防盗章-----------亲们待会儿来刷--------------

    进入燕国地界后,大宋前来燕国受降的队伍一分为三。

    袁谟带着几十名护卫去了凤凰台;韩雁声则带人去了阮大将军的驻地。

    赵重熙和凤凰儿继续向燕京方向前行。

    进入三月后,天气渐渐转暖,沿途偶尔也能见到打着小小花苞的枝条,让人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些春的气息。

    凤凰儿却顾不上感受这些。

    原因很简单,一路上不断有人把燕京的各种消息送到他们手中,提到司徒二爷时依旧只有四个字尚无踪迹。

    她虽然一向都冷静自持,且从来没有把司徒明看得太重,也忍不住开始担忧。

    这都一个多月了,她那位精明能干的二伯还活着么?

    苻溱微等人寻不到踪迹情有可原,毕竟燕京不是宋京,环境不熟悉,人脉也不够广。

    可安肃帝那边也没有丝毫进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再是窝囊无能,安肃帝也是一国之君,在自己的地盘上寻个把人竟这么艰难?

    就算寻不到人,也该寻到一些又用的线索吧?

    凤凰儿忍不住又把安肃帝鄙视了一番,心中焦虑更甚。

    三月十五日,宋国帝后顺利抵达燕京。

    与接待寻常的使臣不同,为了让宋国帝后满意,安肃帝将一座空置多年的王府充作临时的行宫,并让人做了精心布置。

    宋国帝后的仪仗刚刚来到东城门外,就得到了大燕秦王为首的百官跪迎。

    听闻率队亲迎的人是秦王,赵重熙和凤凰儿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秦王不就是慕容晓芙的亲爹么?

    自己的嫡长女落得那样的结局,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向仇人的孙子下跪,这人的心可是真够大的!

    简单客套了一番后,一行人顺利入城。

    半个时辰后,宋国帝后仪仗抵达行宫。

    这样的安排让凤凰儿很是满意。

    幸好安肃帝还没有糊涂到安排他们现在就住进皇宫。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她对那座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皇宫依旧没有半分好感。

    或许她会有坦然接受的一日,但绝不是现在。

    沐浴更衣后,红翡带着宫人们将午膳送了过来。

    凤凰儿精神有些不振,随便用了几口便让人把饭菜撤了。

    红翡替她倒了一杯茶,笑道:“娘娘要不去躺一会儿,圣上去了外院,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听她提起赵重熙,凤凰儿挑眉:“圣上说了是什么事儿么?”

    本来赵重熙和她是一起回到主院的。

    谁知她才刚泡进热水里,就听宫人们说赵重熙连衣裳都没有换便急匆匆去了外院。

    红翡摇摇头:“圣上除了吩咐奴婢等人好生伺候您用饭休息,旁的竟是一个字也没有留下。”

    凤凰儿觉得有些无趣,索性回房睡觉。

    这一觉睡得颇为安稳,等她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红翡”她冲外间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里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不是红翡,而是赵重熙。

    凤凰儿见他已经换过衣裳,只是眉宇间透着一丝淡淡的疲倦,忙坐起身道:“阿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好一阵了,听说你在午歇便没有进来打扰。”

    赵重熙边说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听红翡说你今日有些不舒服,午膳只用了几口?”

    凤凰儿道:“我这都是小事,待会儿晚膳补回来也就是了……方才是有什么急事?”

    赵重熙道:“苻溱微派人过来禀报,说今日一大早他们寻到了二伯。”

    “二伯寻到了?”凤凰儿轻呼了一声。

    二伯失踪了一个多月,这么多的人费尽心力也没有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怎的她和阿福才刚抵达燕京,确切地说是距离燕京还有那么十几里的路程,二叔突然就出现了?

    要说这件事不是故意操纵而是巧合,真是鬼都不会相信!

    赵重熙道:“你都想不到,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寻到二伯的。”

    凤凰儿挑眉:“什么地方?”

    赵重熙面色有些难看:“乱葬岗!”

    凤凰儿只觉得心里和胃里一起翻腾起来。

    “究竟是谁这么恶毒,竟把一个大活人扔到了那种地方。”

    不用问也知道,那人虽然是把二伯扔到乱葬岗,目的却不是想要二伯的命,而是想要给他个教训,顺带恶心他们一把。

    不得不说,他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

    见她脸色十分难看,赵重熙忙道:“是不是特别难受,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凤凰儿摇摇头:“我没事的,就是觉得那人太过恶毒,有些犯恶心。”

    赵重熙道:“本来我是想约你一起去会同馆那边瞧瞧的,既然你不舒服,那咱们明日一早再去?

    反正那边有祖父坐镇,也有的是人照应,想来二伯很快就会没事的。”

    为了司徒明失踪一事,凤凰儿最近一直都处于焦虑中。

    此时听说找到他了,而且还是在那种地方,她如何还能待的住。

    凤凰儿掀开锦被下了床:“我已经舒服多了,咱们还是去会同馆那边瞧瞧吧。”

    赵重熙笑道:“也好,省得你今晚又睡不着,连带着我也睡不安稳。”

    凤凰儿套上外裳,假意嗔道:“你这是在嫌我打扰你睡觉了?”

    赵重熙替她将衣带系好:“我这人一沾枕头就睡着,谁都打扰不了。”

    凤凰儿噗嗤笑道:“就你会说话!”

    两人收拾齐整,乘车离开了行宫。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抵达了会同馆。

    顾不上与一年多未曾谋面的苻溱微叙话,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安置司徒明的小院。

    听闻帝后驾临,司徒恽顾不上悲伤,带着四个孙子上前行礼。

    凤凰儿见他原先只是有些花白的头发,竟已经白了一半,心下唏嘘不已。

    这厮打小儿就是个混蛋,但对自己的儿子还是真心疼爱的。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司徒恽亲自把帝后二人请进了正房。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躺在床上尚且昏迷不醒的司徒明。

    “这……”凤凰儿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

    司徒家的男子个个姿容不俗。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疯了?

    一夜白头这种事,传奇话本中出现的次数并不少。

    但现实生活中,指的都是司徒恽那种白头发突然增多的情况,而不是真的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

    所以对于苻溱微的说法,凤凰儿有些将信将疑。

    二伯究竟是遇到了多大的打击,居然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所谓的精神遭到重创,不过是那位郎中委婉一些的说法。

    真实的情况是,她那儒雅风流的二伯,大概已经疯了。

    赵重熙想的比她更多。

    他已经基本断定,司徒明的遭遇同他上一世大同小异。

    然,上一世的他遭人暗害时,只是一名不满二十岁,阅历不足的青年。

    近三年的折磨,让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但他的精神却从来没有一日被真正击垮,从未放弃逃出生天的希望。

    司徒明好歹也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加之他行商十多年,见识非常人可比。

    不是赵重熙想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司徒明不过失踪了一个多月,同他上一世的那三年根本没有可比性。

    还有上一世泡在苦水里长大的凰儿……

    他们夫妻二人那般艰难都挺过来了,司徒明却被彻底击垮了?

    赵重熙的这些想法是不能对苻溱微说的,他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刮着茶沫,认真聆听妻子和表妹的谈话。

    一年多未曾面,两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自是不愿意一直谈论沉闷的话题。

    凤凰儿仔细打量了苻溱微一番,打趣道:“外祖母和舅母表嫂们提起姐姐都是赞不绝口,说阿篌被你管得服服帖帖的,有没有这回事?”

    苻溱微俏脸微红,轻啐了一声:“都说孪生子心意相通,你自个儿的亲兄弟是什么样子的你会不知晓?

    我倒是想把他管得服服帖帖,可我管得了么?!”

    凤凰儿掩口笑道:“这可不一定,都说一物降一物,我们家的篌哥儿就服姐姐管。”

    苻溱微轻轻拧了她一把:“才不和你扯这些,我离京不过一年,盛姐姐和小姐姐都做了母亲,你快给我说说两个小外甥都是什么样子。

    还有笑笑,我走的时候她连路都走不稳,如今居然都做姐姐了!你家的小弟阿篪长得像阮姨还是阮姨父?

    还有……”

    张嘴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向来伶牙俐齿的凤凰儿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这一聊就是近一个时辰,苻溱微差人去附近酒楼叫了一桌上等席面。

    赵重熙好奇道:“那一年出使燕国我便是住在这会同馆。我记得这里的厨子菜做得是很不错的,你为何还要让酒楼送餐?”

    苻溱微道:“这里的厨子菜做得不错,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你当如今的燕国还和从前一样么?那厨子也不知是打哪儿寻来的,做的饭简直比军中的大锅饭还要难吃。

    不信你们去问问成国公,除了初到这里那一日,他哪一日不是吃酒楼?

    你们二位远道而来,我虽不是此间主人,也该摆酒席替你们接风。”

    苻溱微说的那家酒楼距离会同馆非常近。

    不到半个时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已经摆好。

    饭后赵重熙和凤凰儿正打算告辞,就见司徒恽身边的小厮石头在屋外回话:“小的个给圣上、娘娘、苻将军请安。”

    凤凰儿提高声音道:“是石头么?有什么话进来说。”

    石头很快便走了进来,给几人行过礼后躬身道:“回娘娘,二爷醒了。”

    凤凰儿实在是不想听下人们描述司徒篌如今的惨状。

    她对赵重熙和苻溱微道:“咱们一起去瞧瞧二叔。”

    苻溱微道:“我还是不去了,现在司徒二爷那边还不定围着多少人呢。

    而且他住的那房间又有些小,人多了不利于他养病。”

    赵重熙和凤凰儿也不勉强。

    苻溱微虽然是一员女将,和司徒篌又是未婚夫妻,但随意进出未婚夫伯父的房间,始终还是不妥的。

    两人向苻溱微告辞,随着石头回到了之前的那座小院。

    还未踏入正房,就听里面传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咒骂声。

    那声音十分嘶哑,口齿也是模糊不清,根本无法听清具体内容。

    但无论是谁,都能从中感觉到说话者异于常人。

    司徒明果真疯了?!

    凤凰儿和赵重熙对视了一眼,一起迈步走了进去。

    因为司徒明两条腿都断了,破坏力倒也有限,除却他的手能够到的药碗,屋里其他物件儿都完好无损。

    只是床上的被褥被他弄得一片狼藉,看得人既心烦又心酸。

    立在一旁的司徒见帝后来了,忙躬身施了一礼。

    为了不惊动父亲,他甚至都没敢出声向帝后问安。

    然而,司徒明的反应却一点不慢,方才还骂骂咧咧的他像是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快速缩进了锦被中。

    赵重熙和凤凰儿缓步上前,无奈地看着在锦被中瑟瑟发抖的司徒明。

    凤凰儿轻声道:“四哥,二叔醒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司徒十分沮丧地吸了吸鼻子:“父亲醒过来后就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见人就骂拿起东西就砸。

    祖父本想好生安抚他一下,结果他抄起小案几上的药碗就朝祖父砸去。

    幸好父亲身体虚弱没有力气,那药碗还未砸到祖父就落地摔碎了,可祖父还是被气得头晕,我便让七弟送他老人家回房歇着。”

    凤凰儿只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怎么看这司徒明都像是在装疯。

    当然,真正的疯子她并没有见过。

    但别忘了司徒明的两条腿都是断了的。

    如果他是真的疯了,闹腾的时候他绝不会记得自己的腿是不能移动的,很容易就会有造成二次伤害。

    可他呢,药碗砸了、老爹气晕了、儿子逼哭了,自个儿的两条腿却如此安稳地一动不动。

    还有,疯得再严重的人也不可能随时都在发疯,他们的反应也绝对不可能有正常人那么快。

    不过,对于凤凰儿来说,司徒明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她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暗算司徒明。

    如果司徒明能把事情经过说出来,也省得他们再花费时间和精力去调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偿心愿(上)

    防盗章-----------亲们待会儿来刷--------------

    进入燕国地界后,大宋前来燕国受降的队伍一分为三。

    袁谟带着几十名护卫去了凤凰台;韩雁声则带人去了阮大将军的驻地。

    赵重熙和凤凰儿继续向燕京方向前行。

    进入三月后,天气渐渐转暖,沿途偶尔也能见到打着小小花苞的枝条,让人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些春的气息。

    凤凰儿却顾不上感受这些。

    原因很简单,一路上不断有人把燕京的各种消息送到他们手中,提到司徒二爷时依旧只有四个字尚无踪迹。

    她虽然一向都冷静自持,且从来没有把司徒明看得太重,也忍不住开始担忧。

    这都一个多月了,她那位精明能干的二伯还活着么?

    苻溱微等人寻不到踪迹情有可原,毕竟燕京不是宋京,环境不熟悉,人脉也不够广。

    可安肃帝那边也没有丝毫进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再是窝囊无能,安肃帝也是一国之君,在自己的地盘上寻个把人竟这么艰难?

    就算寻不到人,也该寻到一些又用的线索吧?

    凤凰儿忍不住又把安肃帝鄙视了一番,心中焦虑更甚。

    三月十五日,宋国帝后顺利抵达燕京。

    与接待寻常的使臣不同,为了让宋国帝后满意,安肃帝将一座空置多年的王府充作临时的行宫,并让人做了精心布置。

    宋国帝后的仪仗刚刚来到东城门外,就得到了大燕秦王为首的百官跪迎。

    听闻率队亲迎的人是秦王,赵重熙和凤凰儿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秦王不就是慕容晓芙的亲爹么?

    自己的嫡长女落得那样的结局,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向仇人的孙子下跪,这人的心可是真够大的!

    简单客套了一番后,一行人顺利入城。

    半个时辰后,宋国帝后仪仗抵达行宫。

    这样的安排让凤凰儿很是满意。

    幸好安肃帝还没有糊涂到安排他们现在就住进皇宫。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她对那座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皇宫依旧没有半分好感。

    或许她会有坦然接受的一日,但绝不是现在。

    沐浴更衣后,红翡带着宫人们将午膳送了过来。

    凤凰儿精神有些不振,随便用了几口便让人把饭菜撤了。

    红翡替她倒了一杯茶,笑道:“娘娘要不去躺一会儿,圣上去了外院,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听她提起赵重熙,凤凰儿挑眉:“圣上说了是什么事儿么?”

    本来赵重熙和她是一起回到主院的。

    谁知她才刚泡进热水里,就听宫人们说赵重熙连衣裳都没有换便急匆匆去了外院。

    红翡摇摇头:“圣上除了吩咐奴婢等人好生伺候您用饭休息,旁的竟是一个字也没有留下。”

    凤凰儿觉得有些无趣,索性回房睡觉。

    这一觉睡得颇为安稳,等她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红翡”她冲外间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里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不是红翡,而是赵重熙。

    凤凰儿见他已经换过衣裳,只是眉宇间透着一丝淡淡的疲倦,忙坐起身道:“阿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好一阵了,听说你在午歇便没有进来打扰。”

    赵重熙边说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听红翡说你今日有些不舒服,午膳只用了几口?”

    凤凰儿道:“我这都是小事,待会儿晚膳补回来也就是了……方才是有什么急事?”

    赵重熙道:“苻溱微派人过来禀报,说今日一大早他们寻到了二伯。”

    “二伯寻到了?”凤凰儿轻呼了一声。

    二伯失踪了一个多月,这么多的人费尽心力也没有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怎的她和阿福才刚抵达燕京,确切地说是距离燕京还有那么十几里的路程,二叔突然就出现了?

    要说这件事不是故意操纵而是巧合,真是鬼都不会相信!

    赵重熙道:“你都想不到,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寻到二伯的。”

    凤凰儿挑眉:“什么地方?”

    赵重熙面色有些难看:“乱葬岗!”

    凤凰儿只觉得心里和胃里一起翻腾起来。

    “究竟是谁这么恶毒,竟把一个大活人扔到了那种地方。”

    不用问也知道,那人虽然是把二伯扔到乱葬岗,目的却不是想要二伯的命,而是想要给他个教训,顺带恶心他们一把。

    不得不说,他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

    见她脸色十分难看,赵重熙忙道:“是不是特别难受,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凤凰儿摇摇头:“我没事的,就是觉得那人太过恶毒,有些犯恶心。”

    赵重熙道:“本来我是想约你一起去会同馆那边瞧瞧的,既然你不舒服,那咱们明日一早再去?

    反正那边有祖父坐镇,也有的是人照应,想来二伯很快就会没事的。”

    为了司徒明失踪一事,凤凰儿最近一直都处于焦虑中。

    此时听说找到他了,而且还是在那种地方,她如何还能待的住。

    凤凰儿掀开锦被下了床:“我已经舒服多了,咱们还是去会同馆那边瞧瞧吧。”

    赵重熙笑道:“也好,省得你今晚又睡不着,连带着我也睡不安稳。”

    凤凰儿套上外裳,假意嗔道:“你这是在嫌我打扰你睡觉了?”

    赵重熙替她将衣带系好:“我这人一沾枕头就睡着,谁都打扰不了。”

    凤凰儿噗嗤笑道:“就你会说话!”

    两人收拾齐整,乘车离开了行宫。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抵达了会同馆。

    顾不上与一年多未曾谋面的苻溱微叙话,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安置司徒明的小院。

    听闻帝后驾临,司徒恽顾不上悲伤,带着四个孙子上前行礼。

    凤凰儿见他原先只是有些花白的头发,竟已经白了一半,心下唏嘘不已。

    这厮打小儿就是个混蛋,但对自己的儿子还是真心疼爱的。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司徒恽亲自把帝后二人请进了正房。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躺在床上尚且昏迷不醒的司徒明。

    “这……”凤凰儿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

    司徒家的男子个个姿容不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偿心愿(中)

    自己知道个屁?

    凤凰儿眼皮剧烈抖动了一下。

    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用这么粗俗的话骂她。

    包括她曾经的皇祖父宝应帝,虽然隔三差五就要把她召去骂一顿,也从来没有带过脏字。

    如今她已经是大宋皇后,而非上一世那个无依无靠的太子遗孤,反倒是有人敢用这么难听的话骂她了。

    她的好二伯是活腻味了么?

    凤凰儿冷声道:“司徒明,只有怂包才会装疯逃避现实,只有懦夫才会迁怒于旁人!

    如果你觉得似你这般的发泄有用,那便请继续。

    但请你记住,世间任何人都没有那个义务永远忍着你、让着你,做你的出气筒,包括你的儿子!

    看在大家都姓司徒的份儿上,本宫姑且宽恕你一回,今后若是再犯……后果你自己知晓!”

    她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朝屋外走去。

    司徒明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这位年轻女子可不仅仅是他的侄女。

    他方才都做了什么?

    当面辱骂了大宋皇后,而且还是备受圣上宠爱,甚至得太上皇允准能够上朝议政的皇后!

    见对方决绝而去,司徒明真是着急了。

    “皇后娘娘,草民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您千万不要生气,更别和我一般见识啊……”

    凤凰儿哪里肯搭理他,眼看着一条腿就要迈出房门。

    “等一下”司徒明一着急,双手在床上用力一撑就想下地。

    可惜他的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只听噗通一声,他直接滚落在地上。

    “啊”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响起,把凤凰儿吓了一跳。

    她顿住脚转身一看,就见司徒明万分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嚎,豆大的汗水簌簌而下。

    见凤凰儿终于肯回头,他忍着剧痛哀求道:“六……六丫头……救救二伯……我的腿像是……像是又断了……”

    凤凰儿真是想说声自作自受,可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出的。

    “您稍微等一下,我去叫人来伺候。”

    不是她冷血,而是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

    即便二伯瘦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也没有把握在不让他再次受伤的前提下把他扶回去躺好。

    “不……不要……”司徒明立刻拒绝了她的安排:“千万不要……不要让仆从们见到……见到我如今这个样子……”

    凤凰儿抚额,二伯真不愧是爹爹的二哥,两人虽不是一母同胞,骨子里的骄傲却是一模一样。

    您老人家能干干净净地躺在这里装疯,难道不是那些仆从的功劳?

    说句不好听的,就您如今这副能把人吓死的德行,那些仆从真不稀罕来您这里伺候。

    凤凰儿道:“你千万不要再乱动了,我去叫人。”

    司徒明见拦不住她,颓然地躺在了地上。

    大约盏茶的工夫,屋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他赶紧将眼睛闭上,活脱脱像是一只待宰羔羊。

    其实是他想多了,凤凰儿离开之后并没有打算去请仆从,而是去寻了赵重熙。

    司徒毕竟还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在赵重熙的劝解下,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两人折返回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来寻他们的凤凰儿。

    凤凰儿简单讲述了司徒明摔倒一事。

    赵重熙自是不会在乎,司徒却已经撒腿朝小院飞奔而去。

    等夫妻二人带着郎中和药童再次走进司徒明的屋子,他已经被司徒重新安置妥当。

    “父亲您稍微忍耐一会儿,儿子这就让人去请郎中。”

    司徒明羞愧极了,只是他的腿实在是太疼了,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司徒不停地掉眼泪。

    凤凰儿对那郎中道:“伍先生,烦请您再替司徒二爷瞧瞧他的伤。”

    伍先生正是仁心堂昨晚值夜的郎中。

    因为司徒明之前处于昏迷状态,病情不好判断,因此他尚且留在会同馆,就等着替他认真查看病情。

    谁料想这位饱受折磨的司徒二爷,竟疯到把自己的腿又给折腾断了的地步。

    见郎中到了,司徒忙迎上前道:“伍先生,您快来帮我父亲瞧瞧。”

    以伍先生几十年替人诊病的经验,方才听凤凰儿讲述事情经过就能判断出司徒明的伤情。

    但司徒的态度让他无法拒绝,忙走上前仔细检查了司徒明的两条腿。

    不一会儿他捻着胡须摇了摇头:“二爷也太不小心了!之前接好的骨头错位了,需要重新接一次。”

    司徒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重新接一次可不仅仅意味着父亲要受二茬罪。

    比之第一次接骨,第二次要痛苦很多。

    司徒明的脸疼得都变形了,咬着牙道:“先生快动手吧,我真是受不了了。”

    因为二次接骨太过惨烈,伍先生示意凤凰儿等人他需要安静。

    这就是撵人的意思了,不过是碍于他们的身份,说得委婉一些罢了。

    赵重熙拉着凤凰儿走出屋子。

    司徒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一定要陪着父亲。

    伍先生见他这般坚持,况且他接骨也需要人帮忙,便答允他留下。

    两阵痛苦的哀嚎后,屋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伍先生开了方子,又把注意事项对司徒仔细交待了一遍,这才带着药童离开了会同馆。

    赵重熙和凤凰儿再次来到小院,天已经全黑了。

    两人走到正屋门口,就见司徒明安稳地斜靠在床头,司徒端着粥碗仔细地喂他喝粥。

    远远望去一派父慈子孝,不大的屋子里满满都是温馨。

    赵重熙捏了捏凤凰儿的手:“这样多好。”

    凤凰儿道:“这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耐心劝说四哥,他们父子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这样的场景。”

    赵重熙并不居功,道:“那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凤凰儿道:“自然要进去,总不能因为怕打扰这份温馨宁谧就误了正事。”

    “其实……”赵重熙摸了摸鼻子,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凤凰儿噗哧笑道:“你什么时候竟变得吞吞吐吐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赵重熙好奇道:“这也能猜到?不妨说来听听。”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偿心愿(下)

    防盗章----------亲们待会儿来刷---------------

    凤凰儿对二房一家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

    而且他们此行要做的全都是大事,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和司徒明纠缠。

    然而毕竟是男女有别,她虽然是司徒明的亲侄女,也不好动手去掀他的被子。

    刚想出声让赵重熙帮忙,却见他的大手已经碰到了司徒明的锦被。

    “圣上不要……”一旁的司徒急忙出言制止。

    凤凰儿睨了他一眼:“四哥,你如果希望二伯永远都是这个样子,那我和圣上立刻就走!”

    司徒愣住了。

    他当然不希望父亲永远是这个样子。

    因为母亲被休弃,他已经失去得太多。

    亲事、前程,什么都不敢去想,更不敢去争取,所有的一切全是长辈们在替他做主。

    如果父亲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他所面临的情况只会比如今更加糟糕。

    仕途自不必提,恐怕连那一桩他根本就看不上眼的亲事都未必能保住。

    国子监司业家风再清正,也不会高兴女儿去做疯子的儿媳。

    他抬眼看向那俊美无匹且一身正气的皇帝妹夫。

    或许……

    借着真龙天子的龙气,能把父亲身上的邪气压制住也未可知?!

    见司徒被自己劝住了,凤凰儿催促道:“还愣着做甚?快去给圣上帮忙,万一二伯一挣扎伤到腿就更麻烦了!”

    司徒忙不迭地应是,一面就上前去揪住了锦被的另一头。

    以司徒明如今的状况,完全不是两名习过武的年轻男子的对手。

    很快锦被就被掀开,露出了他那满头的白发和瘦骨嶙峋的身子。

    “呜呜呜……哇哇哇……”司徒明竟抱着脑袋像个孩子一样哭嚎起来。

    司徒心疼不已,伸手就想将父亲揽进怀里安抚。

    赵重熙一把拉着他:“等一下!”

    司徒不敢继续动作,只忧心忡忡地看着父亲。

    赵重熙冷声道:“司徒明,朕知晓你根本没有疯!”

    然而,司徒明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继续哭嚎。

    赵重熙嗤笑道:“你最好想清楚了,究竟是把这一个多月的事情对我们说清楚,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还是继续装疯卖傻,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司徒明的哭声微微一顿,依旧抱着头不肯吱声。

    凤凰儿拽了拽赵重熙的衣袖:“二伯,咱们成国公府是怎样的人家,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面子,永远都凌驾于亲情之上。

    你以为一直这么疯下去,祖父会继续容你留在府中?

    二伯见多识广,自然知晓宋京郊外设有疯人塔。

    您如果下半辈子想在疯人塔中度过,我们一定成全!”

    司徒只觉得自己在这屋里快待不下去了。

    虽然皇后娘娘说的都是实情,可她也别说得这么直白好么?

    祖父是不在场,可不代表他们就能在这里公然议论他的是非。

    万一被祖父知晓,他们夫妻二人自然不会有事,自己却是彻底玩完儿了。

    司徒明像是被触动了一般,那难听的哭声渐渐小了。

    赵重熙和凤凰儿同时松了口气,都觉得方才的力气总算是没有白费。

    见此情形,司徒哪里还记得自己有祖父。

    他用力握住父亲那双瘦得像是鸡爪子一样的大手:“父亲,您心中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

    儿子虽然无用,但圣上和娘娘一定会替您讨个公道……”

    司徒的话还没有说完,司徒明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脑袋朝他的胸口直直撞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举动,把司徒撞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心中压抑了好几年的委屈一起涌现出来。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司徒怒道:“父亲,您继续闹下去有意思么?”

    本以为司徒明依旧不会搭理他,没想到他坐在床上冷笑道:“司徒,老子落到今日的下场,全都拜你那个不要脸的娘所赐!

    你要是真孝顺,就去把她给老子抓来,否则就有多远滚多远,别让老子再看见你那副和她一模一样的嘴脸!”

    司徒彻底懵了。

    父亲方才都说了什么?

    难道把他算计至此的人竟是母亲?!

    凤凰儿和赵重熙面面相觑。

    他们想过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因爱生恨,却没有想到那人会是杨氏。

    此时听司徒明道出实情,这才意识到他们的确是大意了。

    那年司徒明把杨氏休了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注意过她的动向。

    没想到她居然逃到了燕国,而且一直都没有放弃报复的念头。

    如今看来,司徒明此次燕国之行,倒像是主动送上门成全她一般。

    否则她要想报仇,这辈子都未必能寻到机会。

    但司徒明方才这些话说得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夫妻彼此算计报复,最受伤的人莫过于他们的子女。

    比起永远都只为自己考虑的司徒筠,司徒其实是个人品非常不错的孩子。

    有时凤凰儿都奇怪,司徒明和杨氏这样的夫妻,居然能培养出司徒这么老实的孩子。

    那真是歹竹出好笋,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司徒明却因为司徒那张和杨氏有四五分相似的脸就迁怒于他,这样的爹也真是够了!

    那边司徒明还在不停咒骂,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司徒总算是醒过神来了,他面色惨然地看着司徒明:“父亲,您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把你害到这般地步的人真的是母亲?”

    司徒明呸了一声:“你果然是那贱人生养的,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护着她!

    赶紧给老子滚远些,老子只当这辈子没有你这个儿子!”

    司徒的面色更难看了,一颗心如同浸在冰水中一般冷得生疼。

    他深深看了司徒明一眼,转身朝屋外奔去。

    “阿福,你快跟上去瞧瞧,千万别让四哥做傻事!”凤凰儿急忙道。

    赵重熙睃了司徒明一眼:“那你自己小心!”

    说罢转身也跑了出去。

    凤凰儿收回视线,冷眼看向神情扭曲的司徒明:“二叔,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司徒明冷笑道:“那只能证明你的眼光不过如此,我要真实聪明人,这辈子绝不会混到这般田地!”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好好活

    除了凤凰儿,司徒明的眼神让赵重熙同样不爽。

    司徒明这厮惦记了岳母十多年,落到如今这般境地,居然还没有死心?

    他轻咳了一声,道:“二伯,据您方才说言,此次暗害您的人是从前的二伯母。那您可否对我们说一说具体的情况,以免负责追查的人错过良机。”

    圣上替自己出头,司徒明自然是求之不得。

    毕竟他在大燕认识的人有限,而且基本都是和他一样的商人。

    凭他大宋皇后伯父的身份,与他们谈合作,甚至借钱都不是难事。

    可要想查出杨氏的下落,单靠他的人脉就不容易做到了。

    只不过……

    他失踪的这段日子,一直都被关在那储存蔬菜的地窖中。

    除却杨氏和那负责送饭的聋哑老头,以及那名将他的腿打断又接上的男子,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

    他倒是想提供有用的讯息,可他能说什么?

    介绍他是怎么把猪食吃出滋味的经验,还是说他是怎么被前妻殴打,却毫无还手之力的悲惨经历?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即便混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司徒二爷骨子里的骄傲还在。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对自己那样失望,以至于变成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那如同两只鸡爪子一样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重熙耐着性子道:“朕知晓那些事情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这里又没有外人,二伯不管说什么我们几个都绝不会取笑,更不会外传。”

    皇帝金口玉言,这样的话从赵重熙嘴里说出来,可信度自不必提。

    司徒明的双手渐渐松开,披散着一头白发的脑袋慢慢垂了下去。

    “父亲……”司徒上前一步,神色间的忧心更甚。

    司徒明轻轻摇了摇头,遂把这一个多月经历的种种一一道来。

    在他看来,最让人绝望的一段不是被杨氏殴打,也不是被人断腿,更不是被扔到乱葬岗。

    这些遭遇让他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却不至于摧毁他的精神。

    但听在司徒这个孝子的耳朵里,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把母亲休弃,父亲的确是太过绝情。

    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的男子身上,妻子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

    然而,母亲为了报复父亲,居然这般毒辣。

    关地窖、饿肚子、殴打辱骂、断腿、扔乱葬岗……

    这些事情竟是他印象中待人温柔和善的母亲做出来的?!

    难怪方才父亲对自己会是那样的态度。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母亲再怎么坏,那也是给了他生命,疼爱了他十几年的母亲。

    只盼着父亲看在他的面上,放母亲一条生路。

    司徒明抬起头看着跪在床边的儿子,缓缓开口:“儿,你以为你母亲的恶毒只是这些么?”

    “父亲?”司徒不明就里,凝视着赵重熙的眼睛。

    司徒明苦笑了下:“为父打小儿就自视甚高,你母亲如果是一刀把我给捅了,我未必会如此痛恨她。

    可她不杀我,也不打我,甚至连面都不露一个,把我困在满是腐烂气息的地窖中,每日只让人给我送一顿堪比猪食的饭食。”

    司徒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母亲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恶毒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似这般以折磨人为乐就太不像话了。

    她和父亲在一起生活十几年,自然非常清楚父亲是怎样的人。

    可母亲却把有洁癖的父亲困在那种脏兮兮的地方,还给他送猪食……

    司徒明自嘲道:“只能说她太了解我了……

    我自幼便以出身自傲,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其实不过是用清高掩盖自卑罢了。

    真正清高的人,被人如此羞辱时,当场就撞墙自尽,哪里会给旁人侮辱自己的机会。

    我和那些假清高又有不同。

    那些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吃过第一次猪食后,他们心里便再也不会有负担,更不会因此看不起自己。

    可我不行……

    从我适应了用猪食充饥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丧失了自己的灵魂。

    你母亲对我的性格了若指掌,知晓我舍不得自尽,知晓我为了活命一定会用那猪食充饥,更知晓我会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儿,你觉得‘恶毒’这个词用来形容她,是不是不够力度?

    她就是一个性情早已经扭曲的恶魔!”

    “父亲,求您别说了……”司徒泣不成声,几乎软倒在地上。

    司徒明抬眼看着凤凰儿:“六丫头,所以我要好好感谢你,是你把我这个行尸走肉骂醒,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

    我要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孩子们有个依靠,我也不能自暴自弃。”

    凤凰儿道:“二伯言重了,真正让您重新活过来的是您自己。

    您如今尚不满四十岁,还有大把的时间让您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至于杨氏那边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定然会让她接受应有的惩罚。”

    司徒明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想再把精力浪费在哪个女人身上了。

    你和圣上是要做大事的,更不值当为了一个小人物花费太多的精力,实在是寻不到也就罢了。

    反正她下半辈子也只能做一个阴沟里的老鼠,永远都见不得光,也算是个沉痛的教训了。”

    听他这么说,凤凰儿和赵重熙自然不好太过坚持,便一口应下了。

    两人叮嘱了司徒几句便告辞离去。

    离开会同馆后,两人乘坐马车回行宫。

    赵重熙见凤凰儿十分疲倦,便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一面温声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凤凰儿笑着摇摇头:“我就是在想怎么抓捕那杨氏。”

    赵重熙也笑道:“这也值得你花心思去想?所谓擒贼先擒王,把她的主子抓住,她自然就跑不了了。”

    凤凰儿道:“我家阿福果然最了解我了,我方才就在盘算,明日是不是该给燕国的卓太后下个帖子,请她出宫来喝杯茶。

    咱们之间的那些老账,是不是也该彻底算一算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014/ 第一时间欣赏引凰为后最新章节! 作者:云月颜所写的《引凰为后》为转载作品,引凰为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引凰为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引凰为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引凰为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引凰为后介绍:
新书《莫言凉》欢迎围观,求收藏求推荐~
前世她是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却有着世间最悲惨的命运。
今生成为国公府嫡女司徒箜,她以为自己拥有了曾经无比渴望的一切——爹、娘、健康。
然而,这爹似乎有些渣?这娘似乎有些怪?还附带一个时刻准备报复他们一家的……未婚夫?
这是一个穿越母女VS重生翁婿的故事。
这是一个别扭姑娘二货娘,神秘女婿蠢萌爹,四个曾经被命运无情抛弃的人在乱世中求生存,最终幸福圆满的故事。引凰为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引凰为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引凰为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