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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弘笙     凰君txt下载     凰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三六章 放天灯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过节的方式,赋城如是,恒阳亦是如是。

    银盘高挂,玉兔东升,羽纱银霜铺洒,秋雾晚出藏人,一年中月色最美的时候。荷塘中荷花已垂,玉兰树上白玉兰只剩花几朵,比其他地方都要早入冬的都城,已经渐起了深秋的寒意。

    八月十五,转身靠火。

    这是恒阳的一句俗语,顾名思义,八月十五过后,人们就该进入冬天,添衣烤火了。

    室外虽然寒风迎面,可也挡不住人们对喜庆热闹的追求。夜色刚刚落下黑色的帷幕,街上便已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一盏接一盏的天灯升向空中,闪闪亮亮竟比繁星还耀眼,那是人们对于生活的寄托,向上天的祈求。

    “这就是人间的中秋节啊!可真是热闹。我以前都是白活了。”

    一张娃娃脸、一身嫩黄装的兰若先睁着一双明亮单纯的眼睛,穿梭在人群中。

    玉胤寸步不敢离的跟在他身后,今晚城内要出大事,他可不敢让这主离开他的视线半分。

    “瞧兰公子说的,好像你住在天上一样。”

    兰若先无所谓的挥手,“差不多吧!反正是第一次见。”

    又问:“他们为什么往天上放灯啊?”

    玉胤道:“他们是在祈福。将心中的愿望写在天灯上,然后放飞到空中,希望上天能看到成全他们,好能愿望成真。”

    兰若瘪瘪嘴,“你们真奇怪,愿望能不能视线那是看自己努不努力,关上天什么事。要是老天爷什么都帮他们,那混吃等死得了。”

    “兰公子说的是。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么做是徒劳,只不过是一种寄托罢了。”

    兰若先抬头仰望着墨蓝空中一盏一盏的天灯,有的刚刚放飞,很近很清晰;有的已经飞得很高很远,很模糊。好像真的承载了人们的愿望,飞向了广寒宫嫦娥的手中。

    他想起了花灵村,想起他家院门口也总是挂着的一盏风灯,为晚归的他引路,告诉他家就在那里。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有些想家了,想母亲和奶奶了。

    “我们也去放一盏天灯吧!”

    玉胤面露不解,“兰公子不是不信这个的吗?”

    “可是你也说了呀!这是一种寄托。”兰若先说着,人已经往一个卖天灯的摊子走过去。

    选了两个天灯,示意玉胤付钱。

    玉胤叹了口气,再次想转身走人。

    付了钱,刚转身时兰若先已经递给他一支笔。“写吧!”

    “我不玩这个。”好幼稚。玉胤眉头微蹙。

    “买都买了,不写岂不是浪费。”兰若先已经将笔塞进他手中,自己拿起另一支笔沾墨,自顾写了起来。

    他写了很多,一个天灯四面,每一面都写上了字。玉胤看过去,他正好将写好的一面转向他,上面的字迹很是清晰:希望奶奶长命百岁,希望母亲健康平安。

    很普通的愿望。

    玉胤提笔沾墨,也在自己的天灯上落下了字。他的愿望只有一个: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玉胤写完,那边兰若先也停了笔。他鬼使神差的问:“你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

    “这个呀,不能告诉你。”兰若先嘻嘻神秘一笑,像不让父母知道秘密的孩子,可爱天真。

    玉胤也不过随便一问,见他不说,他也不勉强。将天灯内的小蜡烛点燃,而后放手。承载着寥寥数字愿望的天灯,便缓缓升向天空。

    兰若先也放了手,小小的天灯距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越来越模糊,最后隐没在了灯海中,再也看不见。

    若是明月中真的有一个广寒宫,广寒宫中真的住着一位嫦娥,她一定会看到,属于兰若先的那盏天灯上,有一行这样的字:君悦,你是我家的。

    ---

    皇宫中,也是一片喜庆。

    各宗室聚集在朝和殿外的广场上,男女各一边,十人围一桌,老少分开,言笑晏晏,觥筹交错,相互敬酒祝福,或是谈论着自家的儿媳孙子,或是谈论着朝堂政务,倒也和谐。

    朝和殿门口的高阶上,坐的自然是帝后和各妃嫔,按品阶排位。正中间龙椅上是精神矍铄的齐帝,左边是岑皇后,右边是芸贵妃。

    “瞧这些个孩子,可真是有活力。”岑皇后道。

    齐帝笑着嗯了声,“少年风华,意气风发,真是让人羡慕啊!”

    那边,正有几个宗室子弟在拼酒,不时传来欢笑声。

    齐国建国百年,连氏家族自然枝繁叶茂,齐帝俯视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甚是欣慰。

    酒宴至一半,各妃嫔皇子公主上前敬酒祝福,然后是亲王郡王,再然后便是世子郡主。一轮下来,齐帝虽然已经累得提不起力气,却还是得硬撑着面带微笑,不让人看出端倪。

    宫宴过后,当然不可能马上离开。

    皇宫中的节庆,少不了歌舞节目。

    于是这样的场合又成了各青年才俊大显身手、各宗室贵女一个争奇斗艳的舞台和机会。

    广场上不知是谁在起舞,四周高挂的灯笼散发着氤氲的光芒,将翩舞的女子笼罩其中。女子舞步轻盈,曳态如仙,可真像是嫦娥飞天。

    齐帝兴致缺缺,问向一旁的芸贵妃:“飞凤可还好?”

    芸贵妃道:“前两天送了信回来,说是一切都好。因为还在坐月子,不方便回来探望陛下。”

    “哎!”齐帝叹了口气,“这孩子,到现在还在生父皇的气。”

    芸贵妃忙解释道:“父女间,哪有隔夜仇。陛下现在又多了一个外孙,应该高兴才是。”

    “你说的也对。孩子叫什么名字?”

    芸贵妃舌头在嘴里打了个圈,声音已比之前的略低,道:“思贤。”

    思贤……齐帝一双威凛的双眸沉了几分。那个人的名字,也叫贤。她还是没有忘记那个人。

    “见贤思齐,名字不错。”齐帝声音平平,看不出喜怒。

    话锋一转,又道:“这孩子有一半的血脉是连家的,飞凤又是朕最疼爱的孩子。朕赐名这孩子连孝,维持他原姓,高连孝。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够孝顺父母,为国栋梁。”

    皇帝赐名,这听起来是莫大的恩宠。

    可是芸贵妃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忙起身谢恩。“臣妾代飞凤谢陛下隆恩。”

    连是皇姓,是莫大的恩宠。可是孝,齐帝是在告诉连飞凤,她现在的这种行为,视为不孝。若是齐帝动怒,她必受惩罚。

    这个帝王,有着权威的控制欲。他做的一切,你愿意得接受,不愿意也得接受。不可做出一丝的反抗,哪怕一个名字都不行。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三七章 宫变

    广场上,嫦娥似的仙舞已经结束,换上了一个手持长剑的青年男子舞剑,各宗室子弟无不拍手喝彩。

    齐帝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连城冷冷清清的看着,连琋安安静静的坐着,不笑也不闹,一点也不合群。

    齐帝转头看向皇后,“小五也十五了,即便是三年后才跟吴国的公主大婚,可这府里总不能一直没有人管着家务吧!”

    他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岑皇后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笑问道:“陛下可是想为小五选侧妃?”

    “皇家延嗣是何等大事,瞧瞧咱们的这几个孩子,一个两个的就是瘪着不生。朕平日里连想找个孙儿解闷的机会都没有。”

    大皇子被圈禁,其跟着的家眷自然也被圈禁,不能离府更不能进宫;已故二皇子的孩子又在封地;四皇子都成亲这么久了,齐晴的肚子也没见个动静,可不就是把希望放在连琋的身上。

    “总不能正妃未到,侧妃便一直不进门吧!”

    当年他娶岑皇后为正妃的时候,府中已有侧妃,连昊都已经出生了。

    芸贵妃笑问:“那陛下想为五皇子指哪家的姑娘为侧妃?”

    齐帝没有回答,而是转向皇后。“你是他母后,这事你来安排吧!”

    岑皇后微微颔首领旨,视线落在正安安静静坐在原位好像已经灵魂出窍的儿子身上,无声的叹了口气。以她对儿子的了解,只怕会很反感这样的强制安排。

    小五性子淡,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有陌生人围着他转。瞧,人家小女孩端着酒去给他敬酒,他直接将脸扭过一边去,搞得人家女孩子尴尬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岑皇后突然唬的一跳,小五该不会也是像那逸逍王,不近女色而好……

    天哪,要真是那样…

    该死的君悦,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正在赋城王宫里给姜离王和佟王妃讲笑话的君悦生生连打了三个喷嚏,揉着发痒的鼻子皱着眉头,这三喷嚏打得她差点脑袋缺氧。

    佟王妃一脸的关心,“是不是着凉了。”于是又命香云赶紧回去给她找条披风来。

    君悦暗自心道:哪有那么脆弱的。

    但见佟王妃一脸的关怀,她还是将喉中的话咽了回去,继续着讲她的笑话。

    这边,连琋似乎感受到了上方母后的视线,微微抬头看过去,便见母后又是担忧又是愤怒的神情,不解她为何会用这样复杂的神情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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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回头,看了身侧一桌的连城一眼,连城也正好抬头看他,默契的读懂了彼此眼睛里的意思。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阶上方达走到齐帝面前,躬身道:“陛下,该去点天灯了。”

    每年的中秋,宫里都会点天灯,意在祈福。由皇帝放飞第一盏之后,其他人也都各自点上。没什么新意,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

    街市上,灯火璀璨,人潮涌动,项背相望。透过天灯遮挡的墨蓝高空,可以看待银盘已接近正空。戌时已过,然人们的热情未歇。

    今夜,生意好的不仅仅是卖天灯的商贩,茶棚茶楼也是座无虚席。

    游逛累了的人,便会迈步走进茶棚里,点上一壶清茶,去渴润肺。顺便坐下来歇歇脚,和认识的朋友打了招呼,聊个天。

    “孩他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茶棚里,一个中年男人问向一旁的妻子。

    孩他娘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桃粉的衣裳,梳着两羊角,正在嘟嘴吹着手里新得的风车。闻言抬起头来,疑惑道:“什么声音?”

    男人皱眉,“不知道,声音很奇怪。”

    “咦,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

    不仅他听到了,茶棚里很多人都听到了。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很乱很大。

    然后,便听到了茶棚外人们惊呼哭喊的声音。

    茶棚里的人好奇出去一看,便见蜂拥的街道一片混乱,人们受了惊吓似的四处乱窜,仿佛前面来了洪水猛兽。

    人们翘首望去,洪水猛兽倒是没有,却有身穿盔甲,手持刀剑的官兵刷刷刷的跑过来。

    为首一人高骑大马,金盔金甲,脚蹬皂靴,一马当先冲在官兵前面。一双狠戾的双目在灯光下泛着阴毒的邪气,像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所过之处,犹如台风刮过一般,狼藉一地。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官兵?”

    人群中,娃娃脸兰若先不解的道。

    玉胤却是面色沉重,沉沉道:“兰公子,你也玩得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兰若先当然不愿意,“我还没玩够呢!”

    玉胤可没工夫跟他磨嘴皮子,抓着他的手臂强行带他走向马车。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人推了上去。兰若先挣扎着要下来,他还没玩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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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公子,今夜城中不太平。你是君悦的朋友,在下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玉胤说着,也上了马车,坐在了车门口处,命令车夫赶紧离开。

    兰若先疑狐道:“不太平,是跟刚才的官兵有关吗?”

    玉胤点头,“嗯,这么多官兵出动,肯定是出了大事。我们还是回府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兰若先轻轻撩起车帘一角,晃动的街市上,果然看到很多人忙着奔走,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人们就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原本热热闹闹的街市,一时间已是人去楼空,寂静无声。

    夜风吹起了人们掉落在地的天灯,在墨蓝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正好落在了他们马车轱辘边。车轱辘滚了两圈,不偏不倚的从它身上碾了过去。“啪嗒”一声,骨架折断了。

    ---

    恢复了安静的街市,几路官兵正在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往皇宫方向聚合。

    高举的火光之下,映射出几个为首之人的面容,一身凛戾,激昂斗志。

    荣华富贵近在眼前,触手可得,怎能不令人铤而走险押付身家性命。

    “大皇子,各城门都已被我们占领。西、北两军,我们已以皇上的名义送去酒肉,只怕这时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东成军校尉历万安道。

    连昊嗯了声,“做得好。各城门,留一队人把守,将城门死死关上,谁也不准出去谁也不准进来,违者格杀勿论。”

    “是。”历万安领命。

    连昊沉着冷眸,朗声道:“其他人,跟本皇子攻打宫门。第一个冲进宫门者,赏良田千颈,黄金千两。”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三八章 叛军打来

    “不好了,叛军打进来了。”

    朝和殿广场上,各宗室郡王、夫人、子弟贵女衣着华贵,兴致勃勃的一个一个放天灯,十分热闹。

    却有一个身穿鸦青色太监服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头上乌沙太监帽歪歪斜斜的横跨在脸上,挡住了大半边脸,一边急跑一边惊慌急喊“叛军打进来了,叛军打进来了。”

    可惜他声音太过于弱小,湮没在吵吵嚷嚷的嬉笑声中,连个尾音都听不到。疾跑时不知道撞到了谁,还被无情的踢了一脚,被骂“死太监,你没长眼睛啊!”

    被踢翻在地,小太监又赶紧爬起来,也来不及讨罪,忙一截一拐的冲向最高坐上的皇帝。

    帝后本来是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谁知道前面突然冲上来一人,看样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却是慌慌张张如豺狼在后。

    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小太监脚步生乱的还被自己绊了一脚,实实摔了个满地,太监帽一路飞到了齐帝脚边。

    宫中最重规矩,像他这样冒冒失失的实是犯了宫规。

    岑皇后冷眉道:“你是哪个宫的,冒冒失失的。英娘,带下去交给慎刑司。”

    英娘应了声是,刚上前两步,那小太监已经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害不害怕了,扯着嗓子喊道:“皇上,叛军打来了。”

    叛,军,打,来,了。

    五个字就像五道惊雷一样,劈得最近听到的人脑子短路的一时怔住,没有任何反应。

    距离较远的宗室听不到小太监的声音,一脸疑惑地望向高阶上的帝后,以及一众面色惨白的妃嫔,疑惑这一家子都怎么了。

    连城和连琋兄弟俩对视一眼。连城起身,走到齐帝面前,温和问道:“父皇,出什么事了吗?”

    齐帝反应了过来,一张脸冷得如腊月寒冰,吐着冷气紧紧盯着地上匍匐的狼狈小太监,冷冷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太监结结巴巴道:“叛,叛军,打打进宫来了。”

    “谁打进来了?”齐帝猛地一声吼,声如洪钟,振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齐齐转过头来看向发怒站起的皇帝。

    一众嫔妃也都站起,纷纷退后几步。

    岑皇后走过去,担忧道:“陛下切勿动怒,小心龙体。”

    齐帝挥手,将她赶走,挪着步子下来,视线紧紧盯着地上抖如筛糠的小太监,一字一字咬牙道:“说,谁打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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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监视死如归,一口气道:“是大皇子,带着五成军打进来了。”

    广场上很安静,小太监的声音就像徘徊的曲音一样,回荡在众人的耳边。这些个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耀武扬威的宗室子弟,终于面露了害怕之色。

    仗势欺人他们信手拈来,可要说到动刀动枪,他们可没那胆量。

    齐帝像被飓风刮过的老树,身体摇晃了下,眼看就要摔倒。好在连城眼疾手快,抬手扶住了他。

    “父皇,保重龙体。”

    齐帝靠着儿子喘了两口气,而后勉强集聚精力支撑起身体,推开儿子,站着不动也不语。

    墨蓝的夜空中,叛军进攻的厮杀声缥缈的传来。半空中一盏一盏的天灯,为他们照亮前面的路,畅通而来。

    中秋团圆夜,这就是团圆?

    “还有谁?”

    久久,齐帝再次问道。声音沙哑,疲惫,颤抖。

    小太监回道:“还有罪犯狄隽,以及几位五成兵马校尉。”

    “肖璠呢?”

    “肖大人正在带领禁军抗敌。叛军人数太多,已经攻陷宫门,正在往朝和殿打过来。”

    四周很静,除了主仆之间的对答,谁也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呵。

    叛乱啊,以前只听说过什么地方谁叛乱了,毕竟不是发生在眼前的事,谁也不在意。可如今,这种事情是真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会不会被杀,会不会死啊?

    有几个胆小的贵女,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陛下。”

    广场入口处,肖璠并几个禁卫首领匆匆跑了过来。一身铠甲上鲜血铺洒,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陛下。”肖璠至齐帝跟前,拱手朗声道,“大皇子伙同罪犯狄隽攻打皇宫,这会已经往这边打来了,请陛下及各位贵人火速离开此地。臣护送陛下和皇后娘娘离开。”

    齐帝嘴角一阵讽刺。离开,往哪去?

    “狄隽,他何时逃离流放之地?这么大个人逃离为何地方没有奏报?”

    肖璠语结,这事不归他管啊!

    齐帝深吸了口气,也知道不该冲肖璠发火。

    定了定神后,语声恢复了沉稳。“算了,别管他了。尔等既为我连氏宗亲,面对贼人岂能畏惧,就算拼劲全力,最后只剩一个人,也不能让他们如了意去。”

    他问向肖璠,“为何叛军能轻而易举的打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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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璠道:“禁军里出了叛徒,趁着交战之际打开宫门,叛军不费吹灰之力的打了进来。”

    “他有多少人?”

    “东成军历万安,中成军佘太保,南成军韦定国都在,想是这三人都将各自的兵马带来了,人数将近十万。”

    芸贵妃急道:“禁军不也十万,为何你们会被对方逼得如此节节败退。”

    肖璠道:“禁军的确有十万人,但有些是不当值的,算下来不到三万人。而且,禁军主要负责守卫皇宫,根本没有上过战场,自然不是经历过沙场的军队的对手。”

    人数不如敌人,战斗力不如敌人,那就只有被打的份了?

    厮杀声已经不再是缥缈的了,而是清清淅淅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那声音,就像汹涌而来的洪水一样,随时能将朝和殿的宫墙冲毁。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连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

    死亡,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齐帝吩咐皇后,将人都召进朝和殿中。

    几百号人集聚,原本空旷的朝和殿一下子显得十分拥挤。

    肖璠再次尽职的问道:“陛下,您真的不打算走吗?”

    齐帝森冷一笑,“走?你让朕走哪去?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是不是真的敢弑君。--你派人,去静园将狄嫔带来。”

    肖璠领命,出去吩咐一属下,去静园将大皇子的母亲带来。

    大殿内人很多,但是却很安静。女眷有害怕的,都已经抱在了一起。男子则聚集一处,由肖璠统计,看看哪些有战斗力的,或许可以抵挡一阵。

    可惜,左挑右挑,能提起刀剑的也不过几十人而已。

    正是时,殿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肖璠派去查探情况的禁军匆匆进来禀报:“陛下,叛军已经封锁了皇宫。禁军伤亡惨重,只怕抵挡不到半个时辰了。”

    一字一字,仿佛是一刀一刀般剜在了众人的身上,一分一秒都在遭受着凌迟的煎熬。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三九章 赐兵符

    “父皇。”

    连琋上前一步,说了今晚听到叛军攻来的消息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一语惊人。“请父皇赐儿臣兵符,允许儿臣出宫,前去寻援。”

    齐帝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没有立即回答。一双疲惫混沌的双眸中,此时却爬上了怀疑的色彩。

    岑皇后眼尖,立即斥道:“小五,你胡说什么。老老实实一边呆着去,这里自有你父皇安排,别添乱。”

    皇宫被重重包围,如何能出得去?

    万一皇上怀疑连琋与连昊勾结,骗得他手里的兵符,名义上是去搬救兵,实际是去阻拦救兵进城怎么办?

    况且连昊已经疯了,杀人不眨眼,多危险啊!

    连琋抬起头来,桃花琉璃目依然清澈平静,却透着一股坚定,从容不迫。

    “父皇,如今兵临城下,宗室受难,父皇危在旦夕。照目前情势,若无外援,我们必败无疑。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人潜出宫去,去往城外西、北两营引兵擒贼。”

    连琋分析着当前的形势,“大皇兄发动宫变,定是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他的目的很明确,便是要这皇位,所以定会速战速决。否则一旦等到明天朝臣上朝,发现父皇有难,定是想各种办法援救,他便处于被动。

    父皇,他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也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明早之前大皇兄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指不定会大开杀戒。”

    “他敢。”

    齐帝呼吓出声,整条手臂连着心脏都在发抖。

    左边脑袋告诉他,连昊是他儿子,他儿子难道要杀了他这个父亲不成,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不成?

    右边脑袋却告诉他,连昊都已经做出逼宫的行径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如若今夜他把在场的所有宗室都杀了,坐上了帝位,御笔号令,谁还敢反抗他?

    且从连昊的角度讲,他肯定明白逼宫已然犯了死罪,弑不弑君他都活不了了,还不如放手一搏。

    所以天亮之前,如果没有救援,他们就只能等死。

    可是小五,他能完全信任他吗?

    他看向大殿上的一干宗室,老一辈的也是见过世面,还算镇定自若。可小一辈的,多是瑟瑟缩缩、战战兢兢、脸色惨白,不堪一击。有些虽还是保持冷静,却也是六神无主。

    他突然发现,连氏子弟,已不复当年马背上的风采。

    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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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帝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酸软茫然。

    他手掌张开,手指微弯曲,拇指和中指夹住两边的太阳穴慢慢揉了起来。不一会,从手掌心内传来他满是疲惫的声音:“方达,将药拿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吃这药。

    众人不明,以为他只是在吃什么头疼药而已,毕竟皇上有头疼的宿疾。

    这龟延金丹果然名不虚传,一粒下去,犹如药跳三竿,立时神清气爽,精力充沛。齐帝刚还是疲惫的状态瞬间如沐春风,精神矍铄。

    “老四,你过来。”

    齐帝招手,将连城召到面前。

    连城依言过去,在连琋身旁跪下与他平肩,礼道:“父皇有何吩咐?”

    “父皇赐你甸阳军兵符,此兵符可号令甸阳军也可号令五成兵马。你带此兵符出城,先去城外最近的西、北二营。如若他们也叛变,你可前往甸阳府,调用甸阳侯兵马。”

    闻言,站在一旁的齐晴瞬间面色惨白。她紧咬着嘴唇,紧紧盯着自己的丈夫,却不敢说一个字。

    皇上,您真的在乎您的这个儿子吗?为何危险的事是他去做?

    连城恭恭敬敬的接下兵符,伏地叩拜,并承诺:“儿臣定不辱使命,天亮之前定将援军带回来。”

    “父皇在这里,等着你。--去跟肖统领商量一下,如何突围。”

    “是。”连城应下,起身迈步走了出去。

    这样的结果,早已料到。

    这份差事,无论如何都落不到连琋的头上。就算父皇肯让他去,皇后也定会阻止,因为这件事的风险太大了。

    如若办好,自然得父皇更加信任倚重;可如若办不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两厢权衡下,岑皇后一定会放弃。

    可如果连城第一个上去求兵符,以齐帝的多疑性格,定不会信任。他对连琋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一开始,兄弟两人就商定,由连城去搬救兵。

    一是连城入朝已久,对京城的人事更加熟悉;二是连城在敌军之中,有内应,好办事。

    今夜,注定了血染玉兰。

    ---

    “四皇子,眼下他们的主力都是往朝和殿方向来,臣派两千禁军从西宫门突围,您混在其中,双方交战之际趁乱出去。”

    肖璠对连城道。

    连城点头,“有劳肖统领了。还希望肖统领尽力,在本宫带回援兵之前,保护好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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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遵旨。”肖璠领命后,便去点兵,一刻钟之后攻打西门。

    月上中天,已是子时。刚才还是密密麻麻遮住天幕的天灯,此刻已经只剩寥寥无几,零星闪烁显得有些寂寞,亦如他自己。

    “殿下。”

    齐晴走了过来,也不顾及形象的从身后环臂抱住了他。眼眶含泪,语声哽咽。“殿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连城本能的抬手,欲要扯开她的环抱。可手掌触及到她冰凉的手背时,又改为了覆上。

    如此惊心夜,还有这么一个人惦记着自己,希望自己平安,也算是他此生的福分了。

    君悦,幸好此刻,你不在这里。

    “四皇兄。”

    身后传来连琋淡淡的声音。

    齐晴赶紧松开了连城,侧身拭去眼角的泪,而后向连琋福了福身,越过他往殿里走去。

    玉阶上,只剩下兄弟两人。

    午夜万物沉睡,更显清冷。兄弟两人并肩背手,华服玉冠。一个清冷,一个安静。

    “四皇兄有把握吗?”连琋问。

    连城不答,反问:“五弟相信我真能及时带回援兵吗?”

    这话的重点,是及时,不是带回。

    援兵可以带回来,但什么时候带回来都可以。可以是天亮之前,也可以是天亮之后。他可以等连昊得逞之后,再以勤王的名义拉下连昊,然后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连琋淡淡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这么做。

    连城也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有没有把握。

    任何事情,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都不敢绝对的说没问题。

    “城门想必已经戒严,此一去困难重重。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四哥,平安的回来。”

    “我也希望,五弟能撑到四哥回来。”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四0章 诛心

    月影偏西,子时已过。

    圆月依旧铺洒着银白色的霜华,更深夜露重。墨染的苍穹已经没有了天灯的点缀,只剩繁星点点,银盘高挂。

    沉睡的恒阳城中,皇宫依旧灯火通明,正在进行着最后的一轮浴血奋战。

    一墙之隔,一门之遥。

    厮杀声穿透朝和殿外的宫墙,一声接一声如若惊雷般,要炸破人们的耳膜。咚咚的撞门声,像寺里每日的晨钟,敲击着人们的心尖一颤一颤。

    禁卫军磊成人墙,死死抵住朝和殿的大门,守住北齐皇权的最后一道防线。

    可纵有忠诚赴死的决心,也没有那波涛洪水的神力。敌众我寡的力量较量下,自然是人数多的一方获胜。

    皇权的最后一道防线,破了。

    宫门一破,蜂拥进来的叛军大举屠刀,或砍或杀着毫无反抗能力的禁军。鲜血染红了汉白地面,朝和殿的上空中回荡着久久未散的哀嚎。

    肖璠提着御赐的龙吟宝剑,身着盔甲,一身肃杀,以一当十做着最后的战斗。宝剑滴血如柱,铠甲身染红梅,星眸中亦染了血色,身上伤痕也无暇理会。

    金盔金甲的连昊提剑站在人群中,斜眸注目,嘴角阴笑。“这个肖璠,倒是个人物。”

    一旁的狄隽道:“京畿十万禁军统领,你以为是吃素的吗?”

    前面,肖璠正在和狄隽手下第一高手交战。双方势均力敌,不打个个把时辰,只怕分不出胜负。

    可这又不是比武的地方,哪来那么多时间给他们耗着。

    “拿弓来。”

    有侍卫赶紧将弓箭拿来,连昊将手中的剑丢给他,同时拿过弯弓。侧开步子,羽箭上弓,定定瞄准,而后一放。

    “铮。”利箭脱弦,穿越过重重士兵,向正在对战的目标而去。

    肖璠感知到了前来的危险,一招虚晃,侧身躲过了向他疾来的利箭。利箭与他胸前的盔甲擦肩而过,射中了在他身后的一个禁卫的身上。利箭直接从禁卫的背后,穿胸而过。

    肖璠因这一躲,动作迟了半招。然也就是这半招,让他无法躲过对手重重的一拳。

    这一拳,正好打在他的胸口上,力道之大,肖璠身体控制不住的后滑了十来步。胸中血气上冲,腥甜上涌,“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胸口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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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时,“呼……”的一串号角声响起。

    号角声由低渐高,使得正在交战的双方均是一怔,而后迅速的反应过来这是暂时歇兵的信号。

    禁军见对方整齐有序的后退,也警惕的后退。两军中间,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来。

    有士兵搬来了两把太师椅,连昊和狄隽双双坐下,面对着紧闭的朝和殿门。

    肖璠及剩下的禁军退到了朝和殿前玉阶上,维持着作战状态,保持警惕。

    对面,连昊将手中长剑撑在地上,悠悠道:“父皇,今日中秋佳节,你怎么不叫孩儿进来与您同乐呢?

    行,您不叫没关系,也许你早就把我这个儿子忘了。可是孩儿没忘了您呀,孩儿厚着脸皮来了,父皇难道不出来见见孩儿吗?”

    朝和殿大门还是紧紧关闭,没有任何动静。

    殿内众人竖着耳朵听着,殿外的声音非常的清晰。

    狄嫔跪在齐帝面前,已是泪流满面。齐帝讽刺:“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狄嫔能说什么呢?再有力的狡辩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啊!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儿子竟然走上了这条路。

    这条不归路。

    贪赃枉法,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陛下没有一竿子打死,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一旦他走上了这条路,便只有死路一条。

    殿外传来连昊的声音:“父皇,您瞧今晚的月亮多圆啊!出来吧,我们父子边赏月,边好好谈谈。您是齐国的皇上,咱们也别给彼此太难堪。”

    又沉默了一会,见殿门还是没有动静,连昊再道:“父皇,您最好是出来,要是儿子进去的话,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那里面,可都是宗室之人。

    我没被圈禁的时候,个个跟在我后面巴着我,恨不得挂在我屁股上。我一失势,这些人连个影子都不见。我心里虽然窝火,可看在都是同族的份上,我不想大开杀戒。”

    殿内众人惨白的脸转瞬一红,拿眼觑着高位上的皇帝,又羞愤又尴尬。

    树倒猢狲散,怨得了谁。

    连琋看了齐帝一眼,道:“父皇,让儿臣出去跟大皇兄聊一聊吧!”

    “小五。”岑皇后唬了一跳,“你干什么?”

    连琋道:“父皇,我们必须有人出去跟大皇兄周旋,拖延时间,等四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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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他们一味的没有动静,连昊很快就会失去耐心冲进来。

    岑皇后厉声道:“小五,你给我坐下。”

    连琋没有依母后所言,依旧定定看着齐帝。

    齐帝沉思了一会,没有回应儿子的话,而是将视线落在狄嫔的身上。“你去,好好跟你儿子聊聊。如若他能迷途知返,放下屠刀,朕或许会考虑饶他一命。”

    狄嫔赶忙谢恩,蹒跚着站了起来,定了定神,而后转身朝殿外走去。

    临开门前,身后传来淡淡的却冰冷刺骨的声音:“狄嫔娘娘,千万不要妄想用自尽的方式阻止大皇兄。您在我们这里,好歹算是一个筹码,您若有个万一,只怕会激怒大皇兄。”

    话音落,殿内众人视线齐齐落在一身淡蓝色华裳的俊美少年身上。

    少年平静的站在那里,目视前方却没有焦距,不染俗尘的气息遗世独立,仿佛刚才那诛心的言语并非出自他之口。

    可是,真的是他说的,说得那样冷漠无情,剜人心肉。

    不争的人,不代表他不狠;不说狠话的人,不代表他善良。

    狄嫔本就飘零的身体,此刻更加如风中落叶,摇摇欲坠。可她不敢倒下,她儿子唯一活命的机会,就在她身上。

    “嫔妾遵旨。”

    她抬手,颤抖的打开厚重的殿门。殿门刚开出一条缝,外面刺鼻的鲜血味直扑了过来,就像地下的臭水沟一样,恶心极了。

    她整个身子走了出去,有禁军走过来,又将殿门紧紧关上。

    狄嫔一步步的,走出了殿檐下的阴影,走到了玉阶前。夜风吹起她略微凌乱的青丝,钻进她的脖子里,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这夜这么冷。冷得心头打颤,冷得全身冻僵了,只怕生生掰断手指都感觉不到痛。

    “母妃。”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四一章 少了一人

    “母妃。”

    连昊猛地站起,面露惊色。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自己的母亲。

    狄嫔已年过五十,青春不再。特别是降了位分去了静园之后,生活没有以前的滋润,更显苍老。鬓边白发,素衣裹身,掩不住的凄凉晚景。

    狄嫔只是走到玉阶边上,站在持刀警惕的禁军身后,没有迈步下去。

    连昊一怔,“母妃你过来呀!”

    “为什么要这么做?”狄嫔并未上前,痛心喊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连昊轻喃着这四个字,一直重复了两遍。

    而后自嘲笑了起来,“母妃,等我得了这天下,历史由我来写的时候,谁还会说我大逆不道;等别人的生命由我来决定的时候,他们只会讨好我顺从我,荣华富贵剁手可得,谁还会说我大逆不道。”

    “你住口。”狄嫔喝道。

    因为太过用力,她身子都有些发抖。“我何时,教过你这些。”

    她知道儿子狠,但是犯狠不代表能犯错。

    这错,万劫不复。

    连昊重新坐了下来,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劝道:

    “母妃,你过来吧!我们才是一家人。父皇早就不管我们了,他把你关进冰冷冷的冷宫了,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母妃在那里跟我讲什么大逆不道,你问问你的丈夫,他可讲半分夫妻情父子情。”

    狄嫔望了望身后灯影灼灼的大门,又看了看火光下儿子熟悉的面容,心似有所触动。

    肖璠暗道不好,这个连昊看来也不是莽夫一个,懂得打心理战。

    他提醒道:“娘娘,您别忘了皇上的嘱咐。您若劝得大皇子回头是岸,兴许皇上还能饶他一命。相信娘娘也不希望,大皇子背上千古骂名。”

    一直不说话的狄隽看到妹妹的犹豫,开口道:“妹妹,你可是我狄家的人。你看看现在的狄氏一族,死的死,散的散,这是拜谁所赐?”

    他怒喝道,“是你的丈夫,北齐的皇帝。”

    殿外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殿内之人的耳中。众人又害怕又好奇的抬头觑着高位上的皇帝,见其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连昊这么说也真是极端,他自己犯错被罚,反倒怪起罚他的人来。

    他怎么不该庆幸一下自己还能活着?这要是换成别人,脑袋早就搬家了。

    殿外,肖璠沉声道:“狄大人,你质疑陛下的裁决,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们狄氏一族都做了什么。若然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那这个社会还需要什么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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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秩序是强者来制定的,就好比皇上,他就是秩序的制定者。他是皇帝,想怎么制定怎么制定。

    肖大人,如果你现在归顺大皇子,他保你此生荣耀不尽,这就是我们的秩序。岂不比你现在,没日没夜的辛苦,赔上性命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禁军统领来得强。”

    肖璠无奈的摇摇头,“你们真是疯了。”

    正常人无法理解疯子惊世骇俗的想法,疯子鄙视凡人简单可笑的追求和信仰。

    连昊再道:“母妃,你如果不过来,就去问问父皇,我想要的东西,他是否能给我?只要他给我,我保证殿里所有人,都毫发无损。毕竟都是同族亲人,我也不想伤害谁。”

    “你想要什么?”狄嫔傻傻的问道。

    连一旁的肖璠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傻,都逼宫了,想要什么不是明摆着吗?

    连昊嘲讽一笑,都这个时候了,母妃还问这么天真的问题。

    “我想要什么,父皇应该清楚。不过要快,天亮之前,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别怪我心狠手辣。”

    狄嫔也迅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太傻了。

    她本还欲说些什么,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能说什么,说你这么做是不对的,说那里面是你的父亲,说你不能要那个皇位?

    有用吗?

    她无奈地转身,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朝和殿内。

    朝和殿内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她的身上,就像一把把利刃一般,凌迟着她的躯体。

    以前,受万众瞩目的那种感觉,是自豪的,是骄傲的。可现在,她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她怕极了人们鄙视、仇恨、冷漠、疏离的目光。

    可是,没有地方让她躲啊!

    她直直的走到齐帝面前,再次跪下。“嫔妾教子无方,罪该万死,请陛下赐嫔妾一死,以赎罪过。”

    齐帝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叫她起身也不理睬。

    狄嫔就只能伏地跪着,一丝都不敢动。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

    ---

    耿立踏步走到连昊身后,肃声道:“殿下,刚才攻打西门的禁军,兄弟们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

    连昊皱眉,“你确定。”

    “确定。禁军出动两千人,但找到的尸体却少了一具。属下怀疑,他们攻打西门是假,目的是掩护人逃出宫去寻找救援。”

    连昊无所谓道:“一人而已,不足为惧。城内能调动的人马,无非就是军巡院那五百个负责看大街的小吏,掀不起什么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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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巡院只是负责京城街道的治安,维护社会秩序。平日里跟地痞流氓还能耍上两手,但若对上久经沙场的五成兵马,就是以卵击石。

    可是,耿立还是尽职道:“殿下,属下是怕,此人会出城去搬救兵。”

    “那更不可能。城门已经被我们封锁了,消息都递不出去,更何况是人。”

    耿立聪明的不再多说,侍立一旁。

    然狄隽却是道:“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只是他一人,也许是不足为惧。就怕他联合京城内的官员,煽动百姓闹事,也许真的能出去。”

    连昊带军进城后,就下令封锁了城门。今夜定是有很多百姓聚集在城门口出不去,如果百姓被有意的煽动起来,确实是一大麻烦。

    连昊想想也是,遂吩咐耿立道:“你去各城门看看,如果真有人闹事,就地处决。”

    “是。”耿立应道,欲转身离开。

    “等等。”

    狄隽叫住他,招来自己的第一高手,吩咐道:“一个人恐怕不行,你跟着去。”

    耿立垂在身侧的手一紧,连昊更是心里不舒服。狄隽明摆着就是不信任耿立。

    耿立未说什么,提剑大步走了出去。

    等人离开了,狄隽再道:“我看,还是尽早把事情落定的好。否则他们真的搬来了救兵,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舅舅。”连昊温怒,“你总是疑神疑鬼的做什么?放心,这里都是可信之人,没有人要害你,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早结束了不是更好吗?殿下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只要一拿到皇上的让位书和玉玺,你就是齐国的新皇了,还等什么?”

    这一鞭策果然有效,连昊想那个位置已经想得太久了。他现在恨不得跑到永昌殿去,去试试那把龙椅的高度,去享受那种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的感觉。

    于是他再次站起,问向朝和殿内的人:“父皇,你写好了吗?”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四二章 拖延时间

    “父皇,你写好了吗?”

    催命符一般的声音再从从殿外传来。

    齐帝侧头,问向一旁的方达:“什么时辰了?”

    方达跑去殿后看了一眼漏刻,出来时回道:“丑时二刻。”

    丑时二刻……齐帝没来由的莫名烦躁,为何这时间过得这么慢啊!才丑时二刻,距离天亮还远着呢!

    况且他一直很担心,连城会不会,在天亮之前带着援兵回来?

    是会不会,不是能不能。

    “父皇,我知道你派人出去搬救兵了,可是不好意思。就算他逃出了皇宫,他也出不了城。”

    殿外又传来声音:“让儿臣来猜猜,你会派谁出去呢?五弟?不会,皇后娘娘是不可能让她的宝贝儿子去做这种危险事的。”

    殿内,岑皇后觑了齐帝一眼,脸色不太自然。

    “四弟?儿臣想也不太可能,父皇杀了他母妃,你肯定会怕他暗中报复。万一他这一去,是去逃命,而不是去搬救兵,那你们可就惨了。”

    “其它宗室子弟,只怕也没一个可堪大任的。”

    “无论父皇派谁去,最后都会变成一具尸体。”

    “父皇,出来吧!咱们父子俩该好好聊聊了。”

    “我知道父皇是在拖延时间,可是没有用。”

    “父皇就别再派个女人出来了,一国之君躲在女人背后,让人笑话。”

    最后一句,成功激起了齐帝的愤怒。

    齐帝怒得猛拍了一下龙椅,口中骂着:“放肆,孽畜。”

    殿内众人齐齐低下头去,不敢轻笑也不敢出声。虽然说不至于躲在女人背后,但是一国之君被逼到如此境地,也是够窘迫够没尊严的了。

    芸贵妃上前去,抚顺齐帝的后背,柔声劝道:“陛下息怒。大皇子这是在使离间计,陛下可千万别中计。”

    “哼。”齐帝吐了个鼻音。

    芸贵妃看了看地上的女人,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男人,斟酌了一会道:

    “陛下,大皇子发动宫变,狄嫔应是不知情。狄嫔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不好,跪了这么久也够了,陛下先让她起来吧!夜深地凉,再跪下去,腿都要废了。”

    一提到这母子,齐帝的怒气更盛。“你还帮她说话,瞧瞧她教的好儿子。”

    狄嫔依旧垂眸跪着,不敢反驳。芸贵妃也不敢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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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有个不长眼的张美人嘴快道:“贵妃娘娘这么帮狄嫔,莫不是你与他们母子逼宫有什么关系?”

    芸贵妃脸都绿了,岑皇后暗讽一句没脑子。

    齐帝瞥了那美人一眼,直接命令方达:“掌嘴。”

    张美人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方达实实在在一个耳刮子,脑袋嗡嗡的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只能捂着火辣辣的脸蛋躲在暗处愤愤。

    似乎这一巴掌将齐帝心中的怒火发泄了不少,齐帝再看向地上的狄嫔时已经没那么气了。到底是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连昊逼宫,也不是她的错。

    “起来吧!”他沉沉道。

    “谢陛下。”狄嫔谢恩后,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腿脚都麻木了,刚挪动了一分又跪了下去。

    齐帝只好示意方达,将人扶起来。

    连昊在殿外继续叫嚣着,刚过丑时,他还有时间跟他们耗着。

    可是他的耐心,终究会一点一点耗尽。

    齐帝扫视了一圈殿内众人,琢磨着该派谁去跟连昊周旋合适。

    却此时听殿门“吱呀”一声响,众人视线看去,淡蓝色的身影正好跨出了门去。

    “小五。”岑皇后也顾不得礼仪,起身就要追去。“你给我回来。”

    淡蓝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门口处,殿门又重新关上了。回答她的,是一室的寂静。她身体支撑不住的摇晃,若不是有英娘扶着,此刻她已狼狈的瘫倒在地。

    齐帝安慰道:“你放心吧!小五聪明,不会有事的。再说,连昊这个时候,还不敢把小五怎么样。”

    小五总是我行我素,有时候这个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点也弄不明白。

    ---

    朝和殿外,连琋一身淡蓝色华裳任清风拂角。少年背手而立,分明柔美的轮廓,仰月唇微微翘起,桃花琉璃目清澈如平静的湖水。

    他,真的很美。

    一个美字形容眼前的男人,原来也可以不别扭。

    连琋走下台阶,走到警惕的禁军身后,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五皇子。”肖璠提醒道,“你不能再往前了。”

    连琋脚步一顿,头没回道:“无碍,此刻我不会有事。”

    迈步往前走去,神态从容,毫不畏惧。

    两军阵前,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有这份气魄,当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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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连昊十来步的距离时,连琋停了下来,平静道:“既然大皇兄想找人叙话,父皇身体不佳,那就我来吧!大皇兄不会不给弟弟这个机会吧!”

    连昊嘴角勾起了阴阴的笑容,拨开士兵上前来,笑道:“看来,那出去搬救兵的,果真是四弟。”

    挑了挑眉,“不过你不用担心,如果是他,我的人应该不会立刻杀了他。说不定我们三兄弟,还有机会聚聚。”

    “站着多累,不如坐下如何?”

    连昊点头,“好。哥哥听弟弟的。”

    广场上本就是设宫宴之地,在叛军打进来之前,人们还在宴饮,因而桌椅酒菜一应俱全。

    有士兵搬来了两张垫子,一张桌子,两个酒杯一壶酒。兄弟两在两军对垒中间,饮起酒来。

    连琋举杯向前,淡淡道:“这一杯,我敬大皇兄,佳节安愉。”

    说完,率先饮尽。

    连昊挑挑眉,亦是一饮而尽。

    第二杯,连琋道:“这一杯,还是敬皇兄,敬你今日这份勇气。”

    同前一次一样,各自先后饮尽。

    第三杯,连琋略微遗憾道:“喝一杯,敬咱们兄弟情义,”顿了一会,才道,“绝于今日。”

    连琋饮尽后看着连昊,他却是没有动作。杯中清酒散发着酒香气,却也掩盖不住空气中的血腥笼罩。

    连琋没有说话,等着他喝下杯中酒。

    连昊自嘲一笑,仰头一口气饮下。酒水划入喉管,竟有些干烧。

    喝完后,连昊才道:“我似乎第一次,了解了我的五弟。以前,我总觉得你就是个花瓶,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若不是有皇后有岑阁老替你筹谋,你什么都不是。

    但如今我才知道,我想错了。不仅是我错了,只怕好多人都想错了。五弟的城府,只怕不亚于朝中任何人。”

    “谢大皇兄赞誉。”声音很平静。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四三章 兄弟博弈

    “谢大皇兄赞誉。”连琋淡淡道,声音很平静。

    又道:“其实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着急。”

    连昊抬眸看他,“哦,此话怎讲?”

    “贪赃枉法,迫害忠良,父皇虽说将你圈禁终生,但这一生太长了,中间意外很多,大皇兄提早出来的可能性也很大。大皇兄,光明正大出来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连琋为自己倒了杯酒,却是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把玩。

    “切。”连昊潮弄一笑,“正大光明出来,你觉得可能吗?释放我的是谁,是你还是四弟?”

    “无论我们中的谁,至少那都是名正言顺的。”

    “可若我不在乎那点名正言顺呢?”连昊倾身凑近他,阴**,“我要的,可不只是出来而已。”

    阴冷的呼吸喷洒在连琋的鼻头上,连琋没有后退,面色依旧平静。

    “有个人跟我说过,人的命运是上天定好了的。即便其中会有所偏差,最终还是回到正轨,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不管有没有圈禁这一回事,大皇兄逼宫的这条路,注定了要走。”

    连昊嗤嗤而笑,“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人生也是一场豪赌,赌对了就是庄康大道,赌错了那也是无怨无悔。”

    连琋摇头,“她不轻易赌,一旦赌,就有把握赢。既然大皇兄也喜欢赌,那你猜猜,我刚才是否在这酒里下了毒?”

    连昊猛地一惊,迅速抬头看向对面平静的一张脸。

    桌上的酒壶静静的放在那里,他手中的杯子已空。连琋刚才为自己倒了一杯,却是没喝,还是满满的。

    不,不可能,酒是他的将士拿来的,也是他的将士倒的。头三杯,他们喝的是一样的,连琋都没有碰过酒壶,如何下得了毒。

    连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如若,刚才那个倒酒的,是我的人呢?”

    “不可能。”连昊直接否认。

    五成兵马中,都是他的人。“就算你下了毒,刚才你也喝了毒酒。”

    “难道大皇兄就没想过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吗?”

    连昊蹙眉,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

    连琋垂眸,淡淡一笑。继续道:“你知道狄隽为什么逃离了流放地,却能轻而易举的混进恒阳而不被发现吗?”

    连昊微微蹙眉,转头看了身侧的狄隽一眼。

    经连琋这么一提醒,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他一直忽略的问题。

    就算狄隽有自己的势力助他逃离流放地,有能力混进恒阳而不被发现。可是罪犯逃离流放地,为何地方官没有上报,父皇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连琋又笑了,“因为地方官的那份奏报,被我截下了。”

    狄隽摸不准这位皇子的心思,疑惑道:“五皇子这是何意?”

    “狄氏一族失势已成定局,可你狄隽不甘心,整天计算着如何东山再起,于是与你同病相怜的大皇兄就成了最好的帮手。

    狄家势力庞大,当初父皇判你狄氏一族流放,有些跟你同气连枝的势力还是没有连根拔起。

    这样一股潜在的时刻威胁着朝廷的势力存在,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冒出来咬人一口。与其花费精力防着你们,倒不如让你们自己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淡淡的语气,平静的声音。可是一字一句,仿佛是巨石落水般,在连昊和狄隽之间激起了千层浪。

    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这是他的一招引蛇出洞,那么今夜他岂没有准备。

    或者这只是他在诈他们,让他们自乱阵脚?

    连昊和狄隽紧紧的盯着连琋干净柔和的一张脸,然他淡然的神情仿佛是一面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狄隽拧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逃离流放地,逃进京城,调用军队,逼供谋反,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连琋浅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安排曾经的丞相做这些,不过是听之任之,必要的时候行个方便而已。

    比如你藏身大皇兄的府上,比如替你打开宫门的禁军内应,比如最近五成军的异动。

    其实你们很多事情都已经漏出破绽,却发现没有人去发现,所以你们侥幸的将它忽略了。”

    连昊和狄隽面面相觑,连琋不说还好,他这儿一说,好像他们真的忽略了很多的问题。

    只怪时间紧迫,他们太过着急,所以都将这么问题忽视了。

    连琋端起酒杯,闲散的抿了一口。淡淡道:“大皇兄,今夜,你注定了是失败,还是降了吧!父皇说了,到底是骨肉至亲,不会要你性命。”

    连昊没有回答,却是面露犹豫。

    狄隽看情况不妙,忙喝道:“大皇子,你别听他胡说。他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击溃我们心理防线的策略。哼,如若这些都是他姑息纵容的,那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围困我们,还像老鼠一样躲在里面不出来。”

    狄隽可不像连昊,有一个皇帝老爹。今夜事若败了,连昊可以不用死,他却是必死无疑。

    哼,就算死,也得拉个有分量的做垫背。

    连琋道:“大皇兄别忘了,你还有皇嫂,还有孩子,大殿里面还有你母亲。”

    狄隽冷笑,“成王的路上,注定了有流血牺牲,大丈夫不拘小节。大皇子,你看看你身后,有多少将士追随着你,他们难道就没有家人吗?

    他们是因为信任你才跟着你,你忍心看着他们失望?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若你现在就放弃,那就是窝囊废,活该一辈子被圈禁在地域里。”

    不得不说,狄隽在攻心上,姜还是老的辣,连琋自愧不如。

    君悦擅攻心,若她在此,她又会如何攻下连昊?

    “够了。”连昊大喝,猛地掀翻桌子站起来,微低头俯视面前的弟弟。

    “都他妈将你们的假仁假义给我收起来。今夜一过,我就是齐国的皇帝,到时候也让你尝尝什么是圈禁的滋味。回去告诉父皇,最好是快点写下让位书,将玉玺交出来。看在父子情面上,我不想用刀架在他脖子上。”

    连琋微抬头,迎上连昊的熊熊怒火,依旧平静地问:“你会吗?”

    “这个问题,你最好别赌。”

    连琋收回目光,并没有再说。起身整了整衣裳,礼貌的一礼之后,转身走回朝和殿。

    临上关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依旧远远高挂,清冷寂寥。

    “小五。”

    岑皇后忙奔了过去,急切担忧的上下扫了他一遍,见他没有任何伤痕,这才一颗心终于落地。“外面那么危险,你出去做什么?”

    “儿臣无碍,让母后担心了。”

    岑皇后问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因为兄弟两人是面对而坐,因而声音不大,殿内之人自然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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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章 援兵到

    连琋不可能将连昊要他转告齐帝的话转告给齐帝,可即便他不说,齐帝也知道连昊想要什么。

    有齐帝的让位书,连昊这个皇帝才能坐得名正言顺。明日早朝时,百官都在,当众宣读圣旨,总比弑君来得要好。

    可是,齐帝不可能写这让位书。

    朝和殿内一如既往的安静,“滴滴”的更漏有规律的一声接一声,滴落在人们的心上。从未有哪一刻,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漫长到要数着水滴声度过。

    方达不知道去慰问了那铜壶多少次之后,回到齐帝身边时轻声道:“陛下,寅时正了。”

    天就快亮了。

    ---

    “天就快亮了。”

    殿外,狄隽提醒道,“殿下,不能再等了。”

    连昊抬头仰望天边西斜的圆月,有一丝灰白已经晕染了墨蓝的苍穹。

    嘉元二十九年的八月十五,快结束了。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已是染了森寒,狠戾如狼。

    他手一伸,冷冷道:“拿弓来。”

    还是之前的那把弓。连昊取出白羽箭,搭弓拉弦,对准了朝和殿大门的正中央,而后提气一放。

    “铮。”箭羽脱弦,沿着设定的轨迹,往目标而去。弓弦剧烈震动,皮筋震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清晰入耳。

    飞箭速度迅猛,拦在朝和殿外的禁卫根本来不及阻拦,飞箭便越过他们的头顶,穿过殿门的镂空,往殿内而去。

    护在齐帝身侧的肖璠眸色一凛,龙吟出鞘,将飞来的飞箭挑飞了去。飞箭被阻挡,方向一偏,钉在了殿内的柱子上,箭羽剧烈抖动。

    殿内胆小的不禁“啊”的一声惊叫,身体抖如筛糠。

    这是要准备大开杀戒了吗?

    齐帝本是在闭目养神,突来的变故吓得他差点没了形象的瘫坐在地。

    看着那钉在柱子上的箭支,齐帝颤抖着手指指着它怒道:“这个孽畜,他要干什么,他要杀了朕不成。”

    其实他这话也是多余的,这一箭就是个警告,如果连昊再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便只能大开杀戒了。

    因为,天快亮了。

    距离百官上朝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连琋吩咐肖璠道:“肖大人,麻烦将武器分发给众人,会武功的站在最前面,不会武功的男子站在后面,女人站在最后。如若一会大皇兄以箭攻,让他们自己找好躲藏的位置。”

    肖璠领命照做,而后又去查看朝和殿周围的布防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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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昨夜一战,禁军已所剩无几。可是就算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也必须履行他们的指责,保护好北齐最高的统治者。

    连琋提着剑,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岑皇后自然不肯,“小五,你到母后这里来。”

    连琋却是摇头,“母后,我会武功,我必须站在最前面。”

    “可你是皇子。”

    “正因为我是皇子,我才更要保护皇室宗亲。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是可以保护母后的男子汉了。”

    岑皇后嗫嚅了几下嘴巴,看了看周围注视过来的目光,话到喉咙口终究是没吐出来。

    如此生死存亡的时刻,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躲在母亲的怀里避祸。可若人人都如皇后一样的想法,那这满殿的人谁来保护。

    这个时候,可不管你什么身份尊不尊贵。

    殿外,连昊的声音传来:“父皇,时间差不多了,该出来了。”

    “否则,我便让人放箭,将你们所有人都射成个马蜂窝。”

    “你别指望四弟了,他这会只怕在我的大牢里。”

    这些话,连昊今夜已经说了无数遍。随着时间的过去,连城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连昊每说一遍,殿内众人的心便更沉了一分。

    天快亮时的凌晨时分,是天地最沉静的时候,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

    可朝和殿,却是最紧张的时刻。

    “咻…咻咻…”

    连昊终是失去了耐心,在见到朝和殿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手一挥,最前面的一排弓箭手已陆续放箭。密密麻麻的箭羽像蜜蜂一样从朝和殿四面八方涌入了殿内,吓得殿内惊叫声连连。

    “铮铮铮…”

    “咚咚咚…”

    最外围的人以手中武器挡住射来的箭支,动作飞快,动作慢了点的已经受了伤。身后的人傻的傻,躲的躲,齐帝和各妃嫔被禁军护在最中间。本就拥挤的大殿,更显凌乱,箭支四处斜插,横的竖的满殿都是。

    “再放。”狄隽指挥道。

    第一拨箭雨结束,不过喘口气的功夫,第二拨又开始。

    “再放。”

    第三拨,众人都有些力不从心,又有更多的人受伤。毕竟都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何曾经历过这样的耐力持久战。

    “再…”

    “嘭嘭…嘭…”

    狄隽刚想喝再放时,隐隐透着丝白色的夜空中,突然绽放出精彩璀璨、五光十色的烟火。烟花一响接一响,声音仿若能振裂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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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病,谁会在凌晨时放烟花?

    不对,恒阳实行宵禁,子时到酉时,城内是不允许燃放烟花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

    殿内,连琋仰月唇勾起,淡淡一笑。他转头,对被护在中间的齐帝道:“父皇,四哥进城了。”

    众人脸上一喜,连城进城了,也就是说援兵到了。

    狄嫔站在人中,闻言却是神情一惊。连城带来援兵了,那么她儿子岂不是要完了。

    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她慌慌张张的拨开人群,行动先于大脑的往门口冲去,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打开门冲了出去。

    “拦住她。”连琋惊喝。

    然已来不及,肖璠冲到门口时,狄嫔在殿外已经喊道:“昊儿快走,连城带援兵进城了。”

    殿内殿外之人,皆是一惊。

    殿内之人惊的是,狄嫔到最后关头竟然临阵倒戈,将消息泄露了出去。殿外之人则惊,连城根本就出不了城,他是如何搬来的救兵?

    “不好。”狄隽迅速的反应过来。

    他四处的查找了一圈,没发现要找的人。问向连昊:“你那个侍卫耿立呢?”

    连昊道:“我派他去抓连…”

    话刚说一半他也反应过来,耿立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时辰,再也没回来。而且他是去抓连城的,那为何连城还能找来援兵?

    母妃说连城是带兵进城,也就是说连城是去城外调的兵,他又是如何出去的?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连昊咬牙切齿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狄嫔已经跑到儿子面前,近乎哀求道:“昊儿,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能走。”狄隽冷声道,“就算连城找来援兵,别忘了宫门还有我们的人,要打到这里只怕也需要时间。我们只要在他到来之前拿下皇上,一样能达到目的。”

    狄嫔不可置信道:“哥哥,你疯了吗?你这是推着昊儿去死。”

    “成王败寇,若是不能成王,你儿子还不如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四五章 浴血战

    狄嫔是一个女人,她对于儿子,首先想的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了,才能想到以后的人生,想到以后的荣华富贵,追求想要的东西。

    若连命都没了,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可是连昊,他是个男人。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在某些方面真的不一样。

    不能成王,还不如死。

    他对狄嫔道:“母妃,我受够了没有自由的日子,我受够了别人的白眼,我不要再过那种地狱般的圈禁生活。母妃,只差一步了。

    我这就带人冲进去,杀了那个害你的女人,逼父皇写下让位书,拿到玉玺。天一亮,我就是皇上,您就是太后了,齐国的太后,甚至是天下的太后。”

    狄嫔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起,儿子已经不再听她的话了。

    对啊,儿子都三十岁了。她还天真的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需要她庇护的小孩,还以为他是那个处处仰仗她的少年…

    …早就不是了。

    在他心里,她这个没了价值的母亲,反而已成了个外人,成了个累赘。

    她转头看向朝和殿大门的方向,金盔金甲的儿子正带着头在和禁卫军作战,可谓英勇。

    他的身后,是他的母亲;他的前面,是他的父亲。

    难道生在帝王家,真的注定六亲不认,众叛亲离吗?

    “杀......”

    汉白玉阶上尸体累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蜿蜒的献血顺着台阶,一阶一阶往下而流,汇聚成了一滩一滩的血水。

    当朝和殿前最后一个禁卫倒下,那扇镂空的、保护着连氏宗亲的大门,轰然倒塌。

    然后,战场移到了大殿内,一片混乱。

    刀剑相撞声,窗格破裂声,鲜血喷洒声,惨烈的叫声,惊恐的哭声…...对于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贵胄子弟来说,这样的场景已是地狱修罗。

    圆月渐渐隐去,丝丝白光穿透云层。夜幕不舍落幕,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天,要亮了。

    混战后,有声音传来:“其他人,一个都不留,杀。”

    “抓得皇帝者,官居一品。”

    听得此言,众人战斗更加激烈了。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官袍加深,一世荣华。

    齐帝颤抖着怒骂:“孽畜,你个孽畜。”

    连昊冷笑,父子亲情早已不在,哪里还顾什么。“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愿意配合。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不过一张纸就可以挽救他们的性命,可你却不肯。今日就算我败了,你也别想好过,等着被自己的族人恨吧!哈哈。”

    齐帝只能颤抖着手指,身体摇摇欲坠。

    若不是那颗龟延金丹,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混沌的双眼掠过被男人保护在里面的女眷,有惊恐,有害怕,还有对他流露出的…恨。

    为什么?为什么有恨?

    他们的丈夫儿子身为连氏宗室,为维护皇权而牺牲不是无上的荣耀吗?保护自己的皇帝有错吗?

    他的儿子也在浴血奋战,他难道就不心疼吗?

    “冲啊!”

    正是时,殿外传来了惊天震地的嘶喊声,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以势不可挡之势汹涌而来,以迅雷之势,淹没了一切。

    援兵,到了。

    ---

    八月的天,卯时正,天已大亮。

    勤勤恳恳的小老百姓,除了觉得昨晚有些异常之外,没觉得今日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早早的起来,做早饭,打扫院子,去上工,开门做生意。

    一辆辆挂着各府牌子的马车在庆辉门前停下,每个下车之人,皆是惊讶的看着比以往多了几倍的守宫侍卫,以及宫墙上未凝干的血,好奇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众官员都被拦在了宫门外,皆是一头雾水。问守宫侍卫,侍卫们一个个闭口不言。

    房定坤是最早一个到的,他心里明白得很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夜看守的人回去跟他禀报,连城最后还是带着援兵赶回来了。

    可是,就算赶回来了,连昊到底得手了没有,他却是不知道的。

    是以早早的就来,想要早点进去看个究竟,谁想却被拦在了外面。

    他心里打鼓,如若连昊胜了,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连昊败了,会不会把他供出来?

    他再来之前还想过要跑,毕竟一旦事败,他就是死罪。

    可是他不甘心呐!一生坎坷,躲过多少明枪暗箭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就这么放弃了,他不甘。

    大不了到时候一概不认,反正他也只是提供一些消息为连昊出谋划策而已,实质性的书信证人一个都没有,皇上要查也查不出来。官位做到如今的位置,他也不是个笨的,自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况且就算留下痕迹,吴国的人应该也帮他擦干净了。

    否则他这一跑,可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房大人,你说今天这皇宫是怎么了?”

    戚永辉走过来,同其他的官员一样,议论起皇宫今日的反常来。

    房定坤定了定神,道:“我也不知道,难不成是又进了刺客?”

    刑部尚书方司南插过来,“我看着不像,那宫墙上的血迹,过于多了。”

    以他多年断案的经验,感觉今日的皇宫,被一股血腥气笼罩。

    戚永辉道:“我那小儿子昨晚出来游街,早早的就回去,还说见到了东成军校尉历万安,我当时还以为他吃酒眼花了呢!难不成是真的?”

    方司南惊疑,“历万安不是在城外军营中吗?怎么带兵进城?难不成真的是抓什么厉害的刺客,竟动用了东成军?”

    “方大人开玩笑,皇宫有几万禁军呢!哪里需要东成军专门进城来抓刺客?”

    “那历万安带兵进城做什么?”

    众官员更加疑惑了起来,虽说军营就在城外几里的地方,距离都城很近。可是将领无召,是不能进京的,没有兵符,是不能带兵进城的。

    正疑惑间,宫门处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肖璠阔步走了出来,盔甲未换,一身血迹,吓得众官员又是一惊。

    肖璠是谁,禁军统领啊!若是一般的刺客,哪里能搞得这么狼狈。

    “肖统领,你这是,发生何事了?”

    肖璠拱手一礼,并未回答。而是道:“各位大人,陛下有令,各位大人前往朝和殿早朝。”

    朝和殿?

    戚永辉疑惑,“不是永昌殿吗?”

    肖璠再道:“臣只是个传话的,各位大人遵旨便是。”

    房定坤却是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败了,连昊败了。

    若是连昊胜了,定会拿着皇帝的让位书于永昌殿宣读,断不会在朝和殿面见众臣。

    房定坤看着一众官员鱼贯进入宫门,脚下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似的,挪不开脚步。

    要不要现在就跑?兴许还来得及。

    “丞相大人,您怎么了?”一个官阶低的侍郎问道。

    房定坤讷讷摇头,“哦,没事。”

    “那快进去吧!早朝要开始了。”小侍郎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的让他先走。

    房定坤被赶着挪动了脚步,随着众人往朝和殿方向而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四六章 尘埃落

    饶是不明真相的一众官员,在通往朝和殿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从进来开始,这一路的血迹就未曾断过。有士兵正在抬着担架从他们身边经过,担架上盖着白布,白布下尸体的服侍,却不是禁军的服侍,是五成军的服侍。

    宫变。

    昨夜,在这热闹繁华的都城之内,在宫墙巍峨、权利集中之地,竟发生了一场宫变。

    却不知,昨夜发动宫变的,会是谁?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虽未言语,却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是连城?还是连琋?

    各官员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心思,一路想着待会皇上会问什么问题,他们要如何应答?如何撇清自己的关系?百余人走过的宫道上,竟出奇的安静。

    朝和殿外,一应尸体杂物都已经收拾干净。只汉白玉阶上,也不知道是没来得及擦拭,还是齐帝特意不让人擦拭,血迹斑斑,有些还未干涸。

    众官员在玉阶下列队排班,抬头斜视前方玉阶上的朝和殿门,破败不堪,窗棂上依然插着血迹箭矢,可想而知昨夜这里有多惨烈。

    “咚咚。”

    朝和殿一侧,响起了洪亮熟悉的晨钟。

    大殿内传来每日都能听到的太监方达尖细的嗓音:“百官进殿。”

    文武分列,鱼贯进入朝和殿。

    朝和殿内,血腥气更加的浓重。

    走在最前面的官员,在看到连城和连琋毫无异样的站在前面时,不禁松了口气。但同时又疑惑,发动宫变的不是他二人,那还能是谁?

    众官员走到御阶前站定,上首的方达喊道:“跪。”

    百官跪下,三呼万岁。

    照例,接下来会听到齐帝的声音:众卿平身。

    但今日,齐帝未置一语,一旁的方达喊道:“起。”

    众官员依言起身,齐帝还是未置一语。只一双眼睛,犀利的扫视着众人。

    原本方达接下来的“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也变成了“皇上口谕,今日早朝,未得朕允许,众卿不得一语。违者,等同谋逆。”

    这……这是让他们闭嘴的意思喽,那还上朝做什么?

    他们还有很多疑惑要问呢!

    耳听方达再道:“陛下有旨。”

    众官员再次跪下,恭谨听旨。

    “陛下有旨,大皇子连昊,伙同罪犯狄隽,逼宫篡位,致使宗亲蒙难,大逆不道。判逆子连昊,斩首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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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有旨,判狄隽五马分尸,诛三族,其余族人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入朝。”

    “陛下有旨,东成军历万安,中成军佘太保,南成军韦定国,三军校尉参与宫变,判三人满门抄斩。其参与军士发配北境,修筑城墙,十年不得归。”

    “陛下有旨,于宫变中牺牲的宗室子弟,进爵三级,黄金千两,永世保爵。”

    “陛下有旨,四皇子连城不顾安危,只身出城求援,勇气可嘉,封信安王,总领东、中、南三军事宜。五皇子连琋聪慧机警,临危不惧,捍卫皇权,封永宁王,主查逆子连昊宫变一案。”

    “陛下有旨,丞相房定坤涉宫变一案,立即羁押,听候审讯。”

    “陛下有旨……”

    足足三刻钟之后,这连下的二十几道圣旨,才总算念完。

    齐帝似乎很疲惫,身子都没有一开始的硬挺。然一双犀利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从天黑到天亮,多少人生死,多少鲜血汇聚,这惊心动魄的一场战役,也不过是一夜几个时辰而已。

    天亮了,尘埃落定。

    ---

    直到早朝结束,齐帝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齐帝不让朝臣说话,朝臣也不敢说话,否则等同谋逆。

    在这个敏感的档口上,谁敢违背圣意。

    可令人怎么也想不到,这闹宫变的,会是连昊。

    连昊不是被圈禁了吗?他是怎么调动到军队的?怎么可能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可是这已经不是当下的问题了。一番血流成河之后,朝堂上又得重新洗牌,人人自危,就怕受牵连,各个朝臣们似乎连皇子封王这样有违祖制的举动都无暇去考虑了。

    宫变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例如安抚宗亲,传太医看病问药,清洗宫墙,重新安排禁卫等等,直到忙完一切,已是下午。

    连城回到府里的时候,众人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主子虽然刚回来,但是圣旨早就传下来了。

    下人们高兴主子封了王,幕僚们高兴主子终于插手了军部之事。

    齐晴迎了过来:“恭迎王爷回府。”

    连城有些怔怔的,似乎还没有适应这身份的突然转换。

    他筹谋了这么久,牺牲了这么多人,如今是信安王了,距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

    “王爷忙了一天一夜了,定是很累,要不要休息,或者用膳?”齐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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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回过神来,道:“我在宫里用过了,让穆廷珂来一趟书房。”

    说罢,抬脚便往书房走去。

    齐晴不敢阻拦,宫变之后,定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连城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道:“对了,此次不少宗亲蒙难,府里不要穿得太艳。有什么欢庆的酒宴,聚会,能不去就不去了吧!”

    齐晴应了声是,“这些妾身都已经交代下去了。”

    连城嗯了声,“这夜你也受了不少惊喜,该吃什么药用什么补品,尽管去库房领就是。”

    “谢王爷。”齐晴又福一身,看着连城离去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的高兴。

    他不轻易的一句关怀,都令她高兴。

    ---

    穆廷珂进入书房的时候,便看到连城对着桌上的一个鸟笼子发呆。

    红色的鸟笼子里,一只黄雀正欢快的扑煽着翅膀上下跳跃。

    他走过去行了礼,道:“这是他一早送来的,王爷还没有回来,属下便自作主张收下了。”

    连城视线不改,问:“他走了吗?”

    “昨夜救出他的家人后,就走了。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查查?”

    “不用了。”连城叹了口气,将鸟笼子放在地上。“他的心,不在我这。”

    穆廷珂皱眉,“既然他不是要效忠王爷,又为何肯与王爷合作?难道就仅仅是希望王爷能帮他救出他的家人?”

    连城道:“并不全是。他一直留在连昊身边,是为了报当初的知遇之恩。可他并非愚忠,从连昊密谋逼宫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连昊绝非良主。

    连昊所做的事,已经动摇到了齐国朝堂。如若连昊当上了皇帝,以他的性格,你觉得齐国会有怎样的未来。他所作的,也无非是不让齐国毁在连昊手里而已。”

    穆廷珂点点头,“可惜了,他也算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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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章 趣佳人

    福临宫中,岑皇后与儿子面对而坐。母子两人都重新梳洗了一番,已经不见了昨夜的狼狈。

    熏香袅袅,烟气从三足鼎中盖中蜿蜒升向上空,扩散至殿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想要冲淡从朝和殿飘过来的血腥味。

    殿内只剩母子两人。

    “你上次跟我说你要和连城联手,除去连昊,说的就是昨天晚上?”岑皇后问道。

    连琋点头,“嗯。”

    “真是胡闹。”岑皇后薄怒,“昨晚那是何等凶险,稍差一步,就会命丧黄泉。想想昨夜连昊血洗朝和殿的场景,母后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好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岑皇后没好气道:“是过去了,可你看看,同样是救驾,连城却得到了三个营的兵马,你呢,你得到了什么。”

    三个营的兵马,人数都赶上禁军了。况且原来的士兵都被发配去修筑城墙,重新招兵等同重建,连城定是安排自己的亲信进去。而他连城管的兵营,是决计不允许连琋安排的人进去的。

    连琋无所谓道:“谁让昨晚去搬救兵的不是儿臣呢?”

    岑皇后喉头一噎,说起来他不能去还不是她极力反对。只能愤愤说一句“真是便宜了那个孽种。”

    信安王,皇上给的这个封号可不一般。信,诚信的信。安,安天下的安。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他连城不过是出宫去搬个救兵,回来之后立即把兵符归还皇上,就得到了一个信安王,得皇上信任和重视,真是太便宜他了。

    而她儿子跟连昊浴血奋战,差点死了呢,除了和连城有一个王爷称号之外,其它什么也没有。

    “这种事情你应该先跟你外祖父商量的,也不至于到头来我们岑家什么都捞不到。”

    连琋定定地看向母亲,正色道:“母后,岑家的荣耀已经够多的了,不需要再锦上添花。再添,父皇该忌惮了。”

    一句话,说的岑皇后心一紧。“你的意思是?”

    “母后,父皇迟迟不立太子,可不仅仅是因为太子的人选不止我一个。他顾忌的,是岑家。”

    自古以来,外戚专权屡见不鲜。齐国的朝廷,如今岑家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已经远远超出了为帝者所能容忍的范围了。

    连琋道:“所以母后,你劝劝外祖父,有些东西能不要的就先不要了,宁可失去也不要惹父皇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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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岑家权利再大,决定谁坐那个位置的,始终还是齐帝。

    岑皇后点点头,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她一定会跟父亲说的。“那你要如何审理连昊宫变一案?”

    “这个案子其实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所犯的罪,所参与的人,大多父皇今早都已下了圣旨,该抄家的抄家,该发配的发配。剩下的就是查查朝中都有哪些官员在帮他们,涉案程度而已。”

    “那房定坤呢?”

    连琋漂亮的桃花琉璃目,微不可闻的闪了几下。

    岑皇后道:“连昊说房定坤也参与了,而且指定房定坤与吴国勾结,你如何看待此事?”

    连琋声音沉了沉,“老实说,儿臣是不太相信的。或许是连昊的离间计,这招在朝和殿外他也用过。”

    密谋逼宫和勾结敌国可不一样。

    狄隽密谋逼宫,是想夺回以前的荣耀。可是房定坤,他已经位极人臣,一族荣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去勾结敌国?

    岑皇后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件事情你都要好好查清楚。要是房定坤没有勾结敌国还好,要是他真勾结了而你没查出来,日后要是他身份曝光,咱们可就麻烦了。”

    连琋点头,应下。

    母子二人聊完后,岑皇后要去照顾齐帝,连琋也只好出宫。

    两天一夜没得休息,是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

    庆辉门的宫墙上,血迹已经洗刷干净。守卫已经不是昨天的一拨,换了批新面孔。

    连琋抬头仰望着干净明亮的上空,有排大雁正好飞过,成了天空中美丽的一道风景。

    大雁南飞,秋天了。

    马车缓缓往朱瑜大街而去。街市纷纷扰扰,老百姓过着普通而平实的日子,谁会知道昨夜皇宫中,经历过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经过些官员府邸门前时,正好看到有官兵从里面搬了东西,押了人出来。主子家仆,男女老少浩浩荡荡,枷锁压身,哀声一片。若是反抗者,直接就地正法。

    帝王怒,血流成河。

    可是,怪得了谁呢!

    “少主,是兰若先。”

    非素的声音从马车旁传来。

    连琋撩开车帘子一看,人群中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圆脸的少年,一身嫩黄衣裳,穿梭各摊贩之间。身后跟随的仆人怀里大包小包,他自个手里也是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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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单纯干净的灿烂笑容,就像早晨的太阳一样,夺目耀眼。

    “是他吗?”

    非素道:“正是他。”

    不用他指,少主也能轻而易举的认出人来。当然不是他家少主未卜先知,而是那位那一身的做派,想认不出都难。

    连琋淡淡一笑,“倒是个有趣的人。”

    也不再说什么,放下帘子后继续往朱瑜大街而去。

    ---

    连琋回到府里,如同信安王府一样,每个人都是面容带笑。一路过去,所见之人都道一句:“恭迎王爷回府。”

    北齐祖制,皇帝还在位时,是不封自己的儿子王位的。王位,是等新帝登基,为彰显自己对兄弟的恭敬友好,才一一加封。

    如今皇帝还在位,就破例封了自己的儿子为亲王,可见他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如同连城交代齐晴的一番,连琋也交代自己的管家,府上最近要低调,跟喜事沾边能省去就省去吧!

    “姜离来的使臣如今还在使馆吗?”连琋问道。

    非白应道:“是。方映雪还在病中,他们也只能等。五天之内如果他们不能出发,九月初三之前应该是到不了了。”

    “也不能掉以轻心,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难保他们不能请来什么厉害的大夫医治。”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让非素去吧!”连琋道,“稍后我会书信一封,你送到姜离去。”

    非白有些不情愿道:“少主,送信这等事,你随便找个人去不就是了。属下是你的左膀右臂,总不能时时离开你吧!”

    他很想说,他这样有能力的人,就只配跑跑腿送送信?

    连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没有。”非白立即摇头。要是他敢说有意见,少主肯定三个月半年的不跟他说话。

    少主这毛病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一犯起病来那可真是要人命。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四八章 炸矿山

    齐皇宫八月十五夜之事,君悦在三日后收到了玉胤的飞鸽传书。

    想不到她也不过离开两个月而已,恒阳便已发生了翻天的变化。

    惊心动魄的一夜,传到她手上时,也不过寥寥数语。

    连昊败了,被处斩首示众,狄嫔在静园里悬梁自尽。曾经风光无限的一个大家族,最终消失在了漫漫黄沙中,不久之后,谁还会记得曾经盛宠一时的狄家。

    这一场宫变里,要说收获最大的,怕是连城了吧!

    恒阳宫变一事,没过多久各国都得到了消息。趁着北齐朝廷元气大伤之际,此时不攻打姜离更待何时。

    于是磨刀霍霍,进犯边境。

    西边,黎磊将军领兵三万对阵邬骐达的飞虎营;东边,黎镜云领军两万,对付东吴五万兵力。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姜离必败无疑;南边,越王接到楚帝的旨意,整军准备北上。

    君悦分别让黎磊和黎镜云给西蜀和东吴,以及姬墨衔带去了一句相同的话。

    “五百斤炸药,本公子已经埋在了吴家村矿山里,谁他妈的要是敢进犯姜离一步,老子一把火把矿山给炸了,谁也得不到。”

    于是,各国将领犹豫了,快马加鞭回去问了自己的皇帝。各国皇帝蔫了,让自己的将士灰溜溜的退兵五十里。

    好你个君悦,你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呐!

    妈了个吧唧五百斤炸药,别说炸几座山,炸一座城都绰绰有余了。

    不过说实话,这招还真有效。原本攻打姜离就是为了矿山,这要是矿山毁了,还打个屁。

    郭沙将矿山里三层外三层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所谓的五百斤炸药,以为君悦是在唬人。可是让人去查了古笙最近的行踪,发现他的确买了炸药,至于藏在哪里,他却是怎么找也找不出来。

    古笙心里讽刺:就你那脑子,能找得出来才怪。

    于是郭沙整日里战战兢兢的,行事更加小心翼翼,矿山里严禁明火,还得不得罪了君悦那厮,不然人家一个不爽就要点燃炸药。

    皇上让他来看守矿山,要是矿山有个什么意外,他可就是渎职。

    消息传到齐帝耳中的时候,齐帝本是萎靡的身体一下子活跃的蹦了起来,怒骂:“逆贼,谁给你的权利,让你炸了矿山。”

    老太医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真怕皇上一口气喘不上来撅了过去,一味的劝慰:“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齐帝怒气更盛,“你让朕如何息怒,这逆贼翅膀硬了,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他这是什么,是挑衅皇权,是威胁朕。咳咳咳。”

    老太医只能唯唯诺诺:“是是,姜离的确该死。”

    连城和连琋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是有默契的一笑。

    啧啧,炸了矿山,还真像那女子的作风,够狠。

    他们可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那个女子,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姜离王惊讶的问女儿:“你什么时候埋的炸药?”

    君悦道:“离开吴家村的时候,就让古笙备着了。”

    姜离王还是不太敢相信,“你真的打算炸了矿山?”

    君悦道:“父王难不成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这矿山老老实实呆在那,就是一笔财富。可要是因为它而让姜离处于战乱,那它就是个祸害,还不如毁了。”

    姜离王也就无话可说,反正这姜离已经交到她手上了,就让她折腾吧!就算折腾坏了,还能比现在更坏的吗?

    ---

    八月十五一过,王宫里下一个喜庆的活动,便是君悦的大婚了。

    一早,佟王妃便将改好的喜服拿来给君悦试上。

    一身描绣金丝龙凤的大红喜服,华丽绝伦。金丝腰封裹住她窄小的腰身,腰背挺直,别有风味的绚丽妖冶,与她往日一身白衣的清丽张扬截然不同。

    佟王妃看着很是满意,“我的孩子,可真是长得英俊。”

    南宫素寰在一旁笑道:“母后这话,可也把自己给夸了进去。”

    佟王妃嗔了他一眼,“就你嘴甜。”

    君悦却是不太喜欢,“红红艳艳的,跟戏台上唱戏似的。”

    “大喜的日子里可不就是穿红,这才吉祥。”南宫素寰道。

    佟王妃替她整了整衣裳,看向她胸前微微凸起的地方,无奈的叹气,“母鸡跟母鸡拜堂,你说这叫什么回事啊?”

    君悦满头黑线,佟王妃竟然将她比喻成了鸡。

    她不知道现代的鸡就是……

    哎,古今语言代沟啊!

    君悦僵硬的干笑,“母妃,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那方什么的也来不了啊!”

    “为什么来不了?”佟王妃不在意的替她整袖子。

    君悦道:“我只是假如而已,假如她在来的路上病了,或者出什么意外,那不就是来不了了嘛!”

    “呸呸呸!”佟王妃环视了一圈殿内,见没有什么外人,这才放心下来。

    略微责备道:“这话你也能说,小心被人听了去,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是一桩麻烦事。”

    君悦呶呶嘴,“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南宫素寰也道:“知道你是无心,不过母妃说得对,这种话说说也是不行的。万一你这话应验了,方家姑娘真的来不了,皇上还以为是你不满这桩婚事故意找人下的手呢!”

    君悦难得撒娇,“知道了,两个老妈子。”

    “嘿。”南宫素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你说谁老妈子呢!”

    佟王妃也拍了一下她前胸,老大不高兴。“你说谁老呢!”

    这前胸后背齐遭殃,君悦夸张的疼得嗷嗷叫,喊着谋杀亲子,闹得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也跟着捂嘴偷笑。这样的温馨笑闹,含香殿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殿里,佟王妃又问向女儿,“若先有没有传信回来,这都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君悦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闻言回道:“母妃就放心吧!就他那人,吃亏也吃不到哪去。而且我在恒阳也认识了些人,已经写信过去拜托他们帮忙照顾了。”

    佟王妃看着镜子里的女儿,秀美俊俏,青春年华,该是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候。

    兰若先这孩子心思单纯,讨人喜欢,女儿又是这么个情况,要是让他做她的女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就好,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走之前说是跟着迎亲使团一起回来,谁知道呢?兴许玩得高兴,不想回来了也说不定。”

    佟王妃道:“那你还是快点写信让她回来吧!我都有点想他了,是个不错的孩子。”

    君悦错愕的转过头来看她,又看向一旁的南宫素寰,讷讷道:“姐姐,我有一种预感,我们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南宫素寰长年陪伴在佟王妃身边,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当即无奈的摇头一笑,附和君悦:“我也是这么觉得。”

    佟王妃又嗔了两个女儿一眼,佯怒:“你们两个小鬼,一个太安静一个整天在忙,我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就若先能讨得我的欢心。”

    君悦眼轱辘在佟王妃和南宫素寰之间一转,这该不会母妃想让兰若先做她姐夫吧!

    那可有点难,人家若先是有未婚妻的。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四九章 赴宴

    礼服还没试完,香雪走了进来,递给君悦一张镶金边的帖子。君悦接过,打开来一看,不禁眉头一皱。

    “写的什么?”佟王妃看出女儿神态不对,于是问道。

    君悦老实说道:“公孙展想请我吃饭,说是想答谢上次的救命之恩。”

    “你跟他们还有救命之恩?”

    君悦于是将八月十五那日在街上救了他们姐弟俩的事大概说了下,末了道:“不过是顺个手而已,没必要专门答谢的。”

    南宫素寰道:“这是人家礼数周全,不管这恩情大小,总归也是情。我建议你可以一去,毕竟人家是答谢救命之恩,你不去反而是不给人家面子。二来跟这个公孙展多多接触,了解其人,对你日后行事也有一定的帮助。”

    君悦轻笑,“没想到姐姐竟也懂这些。”

    南宫素寰也不谦虚,“处理政务我或许不如你,不过这人情往来还是比你了解的。”

    “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吧!”佟王妃可不希望儿女去跟一群大男人喝酒,“这酒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你女孩子的身份被别人知晓,那还得了。”

    君悦拍着母亲的手表示安慰,“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喝点小酒而已,你女儿我不敢说千杯不醉,喝个两坛还是可以的。”

    “那也不行,万一被下套了怎么办?”

    君悦无语,这佟王妃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放心吧母妃,年侍卫跟着我呢!再说,暗中也有人保护我。姐姐说的没错,我现在是个男人,男人免不了应酬的。要是不去,反而是拂了对方的意。”

    “可……”

    “母妃。”南宫素寰忙打断了她的话,也劝道,“母妃,君悦的身份摆在这,以后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她总不能每次都推掉吧!这些人,这样的应酬,她以后都要接触。你不能总是限制她,她得学会成长。”

    “……”佟王妃嗫嚅了几下嘴巴,看着大女儿,又看着小女儿,突然觉得很委屈。

    “我知道,我就是只护犊子的母鸡,不想让你整天东奔西跑抛头露面的。可我这有错吗?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

    她要是也像君鴌一样受人迫害,那她下半辈子也不要活了。

    她越说越心酸,眼泪都浸了出来。

    君悦和南宫素寰吓了一跳,忙左右一顿安慰。

    君悦无奈道:“好吧好吧!这次我就不去了,下次再去吧!”

    佟王妃收起了泪水,有些赌气似的道:“你爱去不去,这犊子长大了,不需要母妃的保护了。”

    “哪能呢!”君悦忙抓着她的手臂摇晃撒娇,“母妃永远是母妃,母妃说什么都是对的,母妃说不去,咱就不去。”

    “扑哧。”佟王妃嗔怪一笑,“小丫头,你这娇撒的真是别扭。”

    “……”君悦有点丧气。想她一个三十几岁心理年龄的“老”姑娘撒娇,的确是有点不忍直视。

    ---

    当晚,君悦到底是没有听佟王妃的话,还是去赴宴了。

    地点在鄞河上的摇映小榭,公孙家的产业。

    夜晚的鄞河灯火璀璨,歌舞笙箫,衣香鬓影。

    富丽奢华的花船上,女子俏丽的笑声犹如清晨鸣叫的翠鸟;文人墨笔挥洒,咏花咏月咏美人;豪客一掷千金,只为博得那倾城一回眸。灯红酒绿中,一片纸醉金迷,便是连河上的风,都带着靡靡的味道。

    如今各国大军压境,硝烟笼罩。而这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唱着后庭花。

    “二公子来了。”

    公孙展亲自到岸上相迎。一身红装在靡靡红灯下,说不出的妖冶。

    君悦点点头,“有劳公孙公子了。”

    摇映小榭包了场,船里除了歌女,伺候的下人以及一些侍卫之外,便剩下主客以及各自带的人。

    但看外观,摇映小榭在一众花船中便已奢华夺目,遥遥领先。船舱内,更是布置精巧,场景华丽。一个灯笼,一件摆件,一株盆栽都恰到好处,好好的一处风月场所,竟整出些许雅韵来。

    “二公子。”

    公孙盈见君悦踏步进来,忙起身施礼。

    君悦微微颔首。难怪要清场,却原来是带了家眷来。

    只是,公孙展大可安排在十里食乡或者梧桐食坊这些正经吃饭的地方,却为何就算带着女眷也非要选在这地方?

    这个问题,君悦在和公孙展寒暄一番,入座片刻之后,得到了答案。

    三人落座后,公孙展免不了一段公式的开场白,无非就是感谢她前两天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她,他们姐弟俩有可能挂了云云。

    君悦嗯嗯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直到双方敬了酒喝了酒之后,公孙展双手在空中打了个拍,然后便见前方的舞台上,一群水袖翩翩的舞女鱼贯而出。

    公孙展道:“这是摇映小榭新排的一出舞蹈,专门为二公子准备的,请二公子欣赏。”

    君悦微微颔首,“多谢。”

    十来个水袖舞女,姿色上佳,身段婀娜,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风情。

    吃这碗饭的女子,自然有她们的强项。至少那随意下腰灵活起身的动作,君悦是做不到的。

    水秀舞女舞了一段,而后悄悄隐去,紧接着纷乱的花瓣从天而降,绚丽的舞台上有团阴影渐渐放大。众人的目光看去,便见一紫色衣赤脚的女子踏花而来。

    女子腰身修长,身着一身露腰的紫色舞衣,金纱掩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忽眨忽眨的特别勾人。乌黑的头发自然卷曲,编成小辫扎起。两条嫩白的胳膊挥舞,配合着腰身的动作,摆出各种妖娆的姿势。脚上铃铛环足,时而点地时而踢挑,灵活得像一只兔子。

    尤其是她腹间的动作,一会扭前,一会扭后,一会连着翘臀甩向左边,一会甩向右边。裸露的皮肉一会鼓出来一会又缩进去,动作说不出的妩媚,眼神说不出的勾人。

    君悦浅笑,肚皮舞啊!

    来到这破时代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肚皮舞。

    这肚皮舞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的妩媚和妖娆,君悦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全身燥热,何况一个男人看了。

    不知道公孙展送给王家父子的那三个美人,舞技比眼前的这位如何?

    公孙展觑了君悦几眼,见她看得有些发呆,唇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狡笑。

    “二公子,这是西域来的一位美人,与我们中原人不一样,这舞姿自然也不同中原的舞蹈循规蹈矩。想必二公子是第一次见,不知道可还满意。”

    君悦侧头看他一眼,点点头。“不错。公孙家可真是厉害,什么样的美人都能搜罗到。”

    “二公子见笑了。”

    君悦莞尔一笑,没有说话,正回头想继续看舞蹈时,眼尾却正巧掠过了一旁的公孙盈。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五0章 套路

    公孙盈虽然是和他们同坐一桌,却很少说话。

    而此时,她状似心不在焉,视线一直注视着门口。君悦微微侧头往门口看去,门口除了她带来的年有为和公孙展带来的几个人,就是两盆山茶。

    公孙盈在看谁?

    公孙盈似乎感觉到了君悦发现了她的异样,忙收起目光,干硬一笑,道:“二公子,小女敬你一杯。”

    君悦执杯,略微点头,接受了她的敬意,饮尽杯中酒。

    一杯酒之后,公孙盈道:“二公子,小女有些不胜酒力,想先行回去了。”

    说着,起身便要告辞。

    君悦不好留人,“姑娘身体不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多谢二公子体谅。”

    公孙展忙道:“姐姐,我送你出去吧!”

    公孙盈也不推辞,微微整了整衣裳,然后迈步往门口走去。经过门口的几个侍卫前面时,脚步略微顿了顿,然后又恢复正常。

    “霓裳。”公孙展向舞台上的女子招了招手。名唤霓裳的女子停止了舞步,缓缓走下来。到两人面前时停下,行了一礼。

    “替我好好招待二公子。”公孙展吩咐道。

    霓裳盈盈应了声“是。”公孙展便转身,送他姐姐去了,一点也不给君悦拒绝的机会。

    君悦觉得好笑,这美人计的套路可使得真是一点也不新鲜。

    “姑娘请坐。”君悦示意她在对面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

    霓裳依令,坐在距离她有一人之隔的地方。举止倒是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完全没有立即贴上来的意思,也没有对她露出什么望穿秋水的眼神来。

    “霓裳,这名字倒是好听,像你的舞一样。是谁给你取的?”君悦问道。

    霓裳微微颔首,道:“回公子的话,是公子取的。”

    “那你以前叫什么?”

    霓裳目光一滞,金纱之后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早忘了。自从来到这赋城之后,我就叫霓裳。”

    想来是触及了人家悲伤的身世,君悦也不好再问。灯光下,美人肌肤细腻,身材修长,指甲纤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优雅。

    “公孙展是不是让你来诱惑我?”

    君悦突然的直截了当问道。倒把霓裳问得一惊。

    霓裳黑亮的眼睛中一抹慌乱划过,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面目不再是刚才的柔和温顺,而是变得冷漠和不堪。

    她倒也直截了当道:“是。”

    “那你怎么还不开始?”

    霓裳不解,“开始什么?”

    “开始引诱我啊!”

    “我……”霓裳喉头一梗,竟说不出其它来。人家都明白说了知道你在引诱他,你还傻不愣登的表演什么引诱啊!跳梁的小丑。

    霓裳有些筹足无措,两个月来的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刻。结果还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人家就拆穿了她的阴谋,功亏一篑。

    她猛地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纱,挫败的连灌了三杯酒,指节紧紧攥着手中的酒杯。

    她很清楚,如果引诱不成,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会像其他姐妹一样,被当做礼物送给别人,供人玩弄,尤其是王家父子。

    “你在害怕。”君悦肯定道。

    “没有。”霓裳矢口否认。然紧攥着酒杯的手,却在微微的发抖。

    君悦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紧攥的酒杯一点一点解救出来。“女人是水做的,她可以柔弱,可以想哭就哭想害怕就害怕,没人会笑话她的。”

    霓裳怔怔的抬起头来。她有着一张明显的西域人的脸,大眼睛,勾鼻梁,性感的嘴唇,分明的轮廓,白皙的肌肤,有一种骨感的美。

    这美人,看着是挺养眼的,可惜不能带回宫去。要是换成连琋,君悦是一百个愿意,恨不得赶紧绑回去关着,只她一个人能看。

    君悦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禁皱眉。“怎么这么看着我,可别是爱上我了。”

    “哧。”霓裳嘲讽一笑,他可真是看得上自己。

    只是刚才他一番话,让她心里从未有过的柔软。仿佛是伪装了十几年的坚强的心,一下子被人看了去,然后温柔的告诉她你是女人,你可以哭,可以柔弱。

    “看来,霓裳将二公子伺候得不错。”

    门口处传来公孙展带笑的声音。

    君悦回头道:“我和霓裳姑娘,聊得很投机。”

    君悦抢了话语权,主动开口道:“公孙公子,这西域舞蹈,本公子很喜欢,以后还想多看看。可是这地方,本公子也不好常来。所以,我想把霓裳姑娘赎出摇映小榭。”

    霓裳闻言,嘲讽一笑。刚才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却原来也不过是见色起义的纨绔之徒。

    “这是哪里的话。”公孙展道,“二公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可她毕竟出身卑微,恐怕伺候不了二公子。”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了。”

    “这……”公孙展状似为难,心里却欢乐得很。

    真是不枉他好好训练了霓裳两个月。

    君悦冷笑,想吊本姑娘,本姑娘还就不跟你玩了。

    “既然公孙公子觉得为难,那就不必了。告辞。”

    君悦说完,当真起身准备离去,一点欲擒故纵的意思都没有。

    “二公子留步。”公孙展忙拦住她,这主怎么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既然二公子真的看上了霓裳,那在下就将她赠与二公子了。”

    君悦摇头,“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我刚才问过她,你买她的时候花了三千两银子。这样吧!我出双倍的价钱,就当是付了她在你这两个月的吃穿。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她与摇映小榭,再无关系。”

    “二公子坚持,在下也无话可说。”

    切,说什么再无关系,也无非就是想霓裳有个干净的身份罢了。毕竟是要进宫的,要是顶着风尘的名头,名声也不好。

    君悦转过身来,笑得跟春日里的桃花般灿烂。“那就多谢了。麻烦公孙公子将她的卖身契拿来。”

    又对霓裳道,“你现在可是本公子的人了,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吗?”

    霓裳凉凉道:“没有。”

    “很好。”

    君悦话刚落,公孙展便让人拿来了霓裳的卖身契。君悦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后收了起来,然后施施然往门口走去。

    霓裳已被买下,自然是要跟着新主走的。

    可人刚走了两步,便传来公孙展的警告声:“把你的情绪给我收起来,好好伺候他,不然我能买你第一次,就能买第二次第三次。”

    霓裳一双眼睛冷冷直视前方,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还有事吗?”君悦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两人。

    公孙展换了副笑脸,道:“没有,在下只是嘱咐霓裳两句而已。”

    君悦哦了声,没有再问,正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公孙展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君悦离去的背影,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却说不上来。

    不过这感觉也就是这么一瞬而已,很快的又被今晚的计划能够圆满成功而产生的喜悦完全覆盖。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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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君介绍:
穿越来的君悦运气不太好,被当作人质困在别人屋檐下。
一天,追求她的人问她:“你想要这天下吗?我打来给你?”君悦嗤之以鼻:“不能吃不能喝的,还得担心别人来抢地盘,要来干嘛?”
她老爹问她:“孩子,你想要这天下吗,想要自己去打。”君悦赶紧摇头:“太累,而且容易死死翘翘。”
后来,再没有人问她要不要天下了,君悦仰天长啸:“老子要这天下。”凰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凰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凰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