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失神仓皇，吐在他身上
顾西迟昏沉地倒在床里，半眯着眼呼吸有些急，无力起身，嘴里喃喃道：“情天、情天——”
情天却怕了此刻的他，往后退，稳着自己的呼吸，平复自己的心跳。
“西迟，你真的醉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转了身出房门，快步下楼，即便本来有意照顾，也不敢再留下。
顾家有他母亲在，也有佣人在，即便没有她，也不担心没人照顾他。
下楼，却遇到坐在客厅里的徐文。
“伯母——”
徐文看着情天，觉得她脸色有些不对，看了一眼楼梯上，“西迟喝醉了，你不留下照顾吗？”
“……抱歉，我家里临时有些事，今晚麻烦您跟阿姨多照看一下西迟。”
被徐文看着的目光莫名让情天有些不舒服，她解释。
“好吧，那你回去的路上注意些，时间不早了。”
徐文在沙发上坐下，没再留人，也没再看她。
情天点了头，“那我先走了。”
佣人来开门，情天说了不用送，一个人走出顾家，往外面去。
临近晚上十一点，从顾家出来的一路，外面路上虽然有路灯，但黑夜太过安静，一个人走还是有些不自在。
情天心绪不宁，忽略了身周的一切，一直快步走到小区大门外，拦了计程车回家。
……
半小时后，当车子停在满庭芳小区里，看到四周熟悉的环境，情天的心才像是终于安定了几分。
计程车已经开走，情天往家门口台阶上去，失神的她没有注意身后有人走来。
刚上了台阶，突然被握住手臂，情天吓得几乎要失声尖叫，脚步踉跄，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被人扶抱着站稳，情天惊慌抬头，却看到熟悉的面容。
“怎么那么晚才回家？”
暗夜中，男子面容沉俊，眸色隐含担忧与不悦。
看到她神色仓皇，像是受了惊，却又心软下来。
“怎么了？”
她的神色，不太对。
情天深呼吸，她之前确实是太失神了才被吓成这样子，摇摇头。
已经快到凌晨，夜寒风冷，情天觉得今夜特别疲惫，没有细想为什么这样的时间他会刚好突然出现，“没事，我要回家休息了。”
转了身才迈步，突然感觉身体失重腾空，她已经被人抱了起来。
“你脸色不对，我可不想再送你去一次医院。”
蔺君尚声音沉沉，抱着她大步就往隔壁走去。
“做什么，放我下来！”
情天挣扎，却发现自己动作稍微大些便有些头晕，那种感觉如此熟悉，让她不敢再随意乱动，闭了眼缓一缓。
看她这样，蔺君尚神色更担忧，脚步也更快，到门前直接长腿一踢，掩着的门就打开，抱着她进去。
闭着眼的情天耳中只有他的脚步声，深夜里清晰，回荡在安静的楼道里。
随后不久，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接触到了柔软的床，被人放下。
她一直没有睁开眼，蔺君尚弯身在床侧，担忧问：“感觉头晕吗？”
他的声音伴随着他手掌的温度，覆上她的额。
情天来不及点头便突然泛起一阵恶心，下意识倾身往外，被一双手护住了身子。
来得那么突然，她吐了，而且睁眼发现，吐在了面前那人的身上。
410.海的女儿，结局一定美满
望着已经睡去的人，小脸平静无恙，蔺君尚握着热毛巾坐在床侧，才终是松了口气。
手中毛巾投进一旁已经水冷的水盆，心里却并不轻松。
何玉已经打扫干净了客房，小心进来，将水盆端走。
趁着何玉在，蔺君尚出外，站在楼道里给赵国利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一直到凌晨两点，房中终于彻底安静，蔺君尚靠坐在床外侧，柔和壁灯下看着里侧她睡着的容颜。
赵国利来看过，听了蔺君尚的描述，检查说情天这次情况看起来不严重，如果休息好能缓过来，应该不会引发晕眩症的复发，只是一定要注意静养。
人都走了，此刻只剩他跟她。
今夜，她不在家，他回来之后看到隔壁没有亮灯不安心，一直在门外抽烟等她，没想到一等就快到了凌晨。
人回来了，却还是让人不省心，蔺君尚看她此刻睡得还算安稳，不禁叹息。
怕她半夜还有动静，他只能守在床边。
“磨人精。”
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抚上她细嫩的脸颊，嘴里轻喃一句，眼眸却尽是纵容温柔。
……
凌晨四点，情天曾转醒。
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身边靠坐着的那人。
他手里的书本已经自手中滑落，盖在腹部，低垂微侧的眉眼沉俊安宁。
情天看着他一会，眼睛缓缓眨了眨。
虽然四周看不清晰，但这房间里有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应该是他的卧室。
情天稍微动一动就头晕，只能这样静静躺着。
静谧的房中，床上，她跟他距离很近，他的手臂微微压在她的被角。
再看向他时，突然，毫无防备地对上一双眸。
“嗯，醒了？”
小憩的蔺君尚看到她睁着眼，一颗心瞬时又提起，关切问：“哪儿不舒服吗？”
情天摇头都不敢，直接闭上眼。
蔺君尚也不再问，两人明明醒着，暗夜里温室中却静默无声。
似是听闻一道叹息，身边床侧突然空了，他离了床去。
床体微微回弹的感觉，让情天心中莫名空落。但很快，床体又微微下陷，鼻端重新感受到属于他的气息。
耳中听到书页翻动的清脆，“我念个故事吧，听着听着你就能睡着了。”
原来刚才他是去换了本书。
蔺君尚靠躺回床边外侧，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身边传来沉缓的嗓音，“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
情天听了一会开头，认得这是自己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海的女儿》。
他的声音向来低沉好听，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嗓音缓缓，牵引着她入剧情。
情天闭着眼，仿佛眼前可以看到一幅深夜的神秘大海，天上洒满星光，曼妙的小人鱼浮出水面，深寄大海的爱恋，最终化为彩色泡沫的一切。
“王子知道是小人鱼救了自己，解除了与邻国公主的婚事，在小美人鱼即将纵身跳入大海那一刻紧紧拥抱住了她，他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情天听着听着，微蹙眉，觉得不对，不禁睁开了眼。
对上他的目光，一双沉沉黑眸含着笑意，像是缀有星光，一片温然。
“这是属于你我的童话，结局一定美满。”
411.曾经的伤，用余生弥补
“……你怎么那么难缠。”
无论她怎么说，怎么撇清关系，这人仍是有他自己的步调，似乎并未被她影响。
蔺君尚笑了，随手合了手中书册，侧身手肘支在枕上，看着情天，彻夜未眠的疲倦也在认真的神色中淡去。
“时光有涯，经不起浪费。”
一辈子太短，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
安静的卧室中，他声音沉缓，语气温和认真。
情天承受不住他那样的目光，闭了眼。
他不知，事到如今，不管曾经是不是误会，都已经没有意义。已经不能再改变什么，她与他，岔路已经分开太远。
……
后来昏沉迷糊中，额上有微微温热触及。
“曾经的伤，让我用余生来弥补，好吗？”
那人的声音，辨不清是梦是真。
顾家
这夜，情天走后，顾母徐文上了楼上儿子的房间。
房中弥散着酒气，徐文不禁皱眉。
过去看，顾西迟歪躺在床里，不知是因为姿势不太舒服还是酒后人不适，眉间蹙着。
“怎么喝那么多。”
徐文叹气，与进来的佣人一起扶他在床里躺好。
让佣人去打盆热水来，床上躺着的人却突然有了声音，沉沉说了句：“不用了。”
徐文转身看回床上，还以为他醉得不省人事了。
顾西迟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枕头，不说话，手臂搁在眉眼上，像是不喜房中的光亮。
徐文让佣人出去前将房中的大灯关了，只留床侧的壁灯。
“我打算过几天回西雅图，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徐文看着儿子，既然他并没有真的醉，就趁着这时间说说话吧。
“我说了要留在这里。”
对于本就已经说好的事母亲再提，顾西迟语调隐隐有些不耐烦。
“在那边你什么都不缺，却要回来这边一切重新开始，她真的值得你这样？”
徐文心疼儿子。
顾西迟不说话，闭着眼。
“你别怪妈多嘴，沐情天家里的情况最近我也了解了一些了，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沐家虽是C市名门，但在那样的大家族里她无父无母等于没有依靠，沐家千金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上面还有个得宠的堂姐沐尹洁。”
“而且我还听说，两年前她曾出了一场意外，沐家人都以为她死在异地了，但是没想到两年后又突然出现了。太复杂了，这样的人，你跟她在一起妈不放——”
“别说了。”顾西迟不耐打断。
酒后的不适令他脸色不好，侧转了身背对母亲，“我只要她。”
一句坚决的话语，没有再谈的余地，徐文看着儿子的背影，心口堵着，却知道他是真的听不进了。
“妈还不是为了你好。”
安静的房中听到他不耐的深呼吸，徐文顿了顿，忍不住又道：“今夜你醉成这样，她都没有留下照顾你，到底对你有几分心意？”
“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再好好想想吧。”
脚步声渐远，房中归于安静，顾西迟知道母亲已经离开。
翻转了身子，仰面躺在床上，视线迷蒙对着吊顶。
412.压抑太久，渴望她
刚从酒吧出来那会儿，他确实是有些上头了，人晕晕沉沉，直到一路回到家都是。
情天送他回房，给他脱外套他是知道的，那一刻看着她对他的体贴，心中那些爱意如此强烈涌上心头，才会不自控地想要与她亲近亲热。
其实他没有全醉。
一直的小心翼翼，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他太渴望她，真的太渴望。
如果，如果今夜她真的顺从……
在她推开他的时候，他其实清醒了几分，不知如何面对，那就让她以为他真的醉了吧。
喝多了是真，存了些许试探的心思也是真，她的抗拒……或许他还是太心急了。
母亲说的那些于他而言都不是问题，他一点不关心她的家庭情况如何。
只要她的心在他这，他只要她。
翌日
清晨，趁着房中蔺君尚不在，情天起身回了自己的家。
昨夜虽然突发不舒服，但估计是有些着凉引起的，加上在酒吧那样的地方待得太久。
或许她真的不适合那样的地方，两次去“夜岸”回来，都会出事。
所幸没有引发出什么严重的反应，休息了一夜，她感觉自己缓回来很多，悄悄离开了。
回到家中房间躺了不久，楼下有声响，是沐圳良调到这边给她做饭的沐家厨子来了，情天在楼下传来的微微声响中，复又睡去。
……
叩叩叩——
中午时分，房门外传来轻轻敲门声。
“二小姐，您起了吗？我今天熬了粥，您现在要不要喝点？”
情天转醒，嗓子发干低咳了声，迷糊回道：“先放着，你去休息吧。”
厨子还想说什么，隔着门板听里面没了声音，又不敢打扰，只能先下楼。
刚回到厨房一会，外头响起门铃声。
厨子擦了手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笑了，“你好。”
隔壁的邻居之前几乎天天往这边送吃的，常常是厨子开门接，逐渐都变得熟悉了起来。
何玉温和笑着，手里依然是只藤篮子，目光往楼上看去，问：“沐小姐好点了吗？”
厨子并未注意这问话不太对，回道：“今天她好像不太有胃口，谢谢你关心。”
何玉忙说不谢，手里的篮子递过来：“这个是给沐小姐的，麻烦你送上去了。”
厨子接了，忍了那么多天终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才斟酌着开口：“那个……你别怪我多嘴，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家怎么那么关心我们小姐呢？”
打从她来这边做饭，隔壁这位大姐每天送来的东西几乎都不重样，可见用心。
何玉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我家先生一直在追求沐小姐呢，当然关心了。”
春来，万物抽绿，风不再凛冽，拂面温润。
下午三点，情天去了一趟医院。
上次在萧家晚宴中出意外那次，在医院没有躺几天她便执意提前出院，医生曾有交代，一定要来复诊，转眼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如果不是昨夜突然又感觉身体不适，或许复诊的日子还会被她自己往后推一推。
情天回国后两次入院都是同一位主治医生，今日来之前曾预约过，便直接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413.春风料峭，女孩悄悄哭了一场
中年的医生询问了情天最近的一些身体情况，一边握着钢笔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情天一一说了，后来她提到自己昨夜突发的不适。
“你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最初是药物中毒引发的急性眩晕，留下后遗症，后来又曾有复发的病史，上次刺激性气体伤了呼吸道同时对神经也会产生一定影响……有些复杂。”
医生抬头看面前的女孩子，年纪轻轻身体太遭罪了。
情天安静听着，偶尔轻点头。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放松心情，好好休息，养病不是件速成的事，要有耐心。”
医生一边讲解一边安慰，手中钢笔一直在病历本上快速记录着，同时问：“自己感觉还有哪儿明显不舒服吗？”
“……耳朵。”
情天捏着搁在膝上的包包肩带，这是她今天积极复诊的最重要原因。
“我发觉我的右耳，越发听不清晰了。”
她声音很平静，医生手中钢笔一顿，抬头看她。
女孩面容沉静似乎无恙，年轻的眼眸中却有遮掩不住的不安。
……
情天又被安排去了一趟静室，测听力。
出来之后，握着听力检查报告单，一直没说话。
报告单上的线条圆圈她看不懂，但医生能告诉她。
记得刚回国那一次晕眩症犯了入院，测了一次听力，医生说她右耳听力大概还有百分之三十五左右，但这一次，明显又下降了。
“如果不注意，不排除有继续下降的可能，但你也别太担心，心情舒畅是第一。”
医生立场，安慰的话是一定会说的，情天心里清楚。
她不仅听力下降，一旦人不舒服或者头晕，耳朵里全是嘈杂叫嚣的耳鸣声，像昨夜，折磨到她睡去才没有知觉。
从大楼出来，择了一条安静的小路往大门走，医院里年岁已久的老树枝干盘虬，褐色的枝干上寄生着别的植物，露出鲜明的嫩绿。
情天拿着报告单，走着走着，在一棵老树下的长椅坐了下来。
这里鲜少有人经过，四周被树木绿植包围着。
情天坐了很久，始终低垂着眉眼，目光落在身前不远地面，有一行蚂蚁正在路过。
风来，吹得发丝迷了眼，抬手拨开的同时手背沾了湿意。
看着那行蚂蚁，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即便白皙的脸上神色依然清淡，但她其实，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无惧坚强。
春风料峭，女孩独自坐在长椅上，悄悄哭了一场。
傍晚，回到满庭芳家门口，情天看到了顾西迟。
他的车停在花圃旁，身影倚靠着车门，看到她后，朝她走来。
情天刚从医院归来，情绪不高，脸色平淡有些苍白。
“情天。”
顾西迟走到她跟前，端详她的神色：“你去哪里了，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情天想起自己出门前就已经没有多少电量的手机，随口说：“没电关机了吧。”
“怎么了？人不舒服吗？”
看她似乎没精神，顾西迟担心问。
他才碰到她的手却被她躲开，“西迟，我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
情天抬头看他：“你先回去吧。”
414.给她空间，窝在安全的壳
顾西迟蹙眉看她，即便她平时性子清淡，也不会对他这样，想到昨夜的事，他突然有些心慌。
难道是因为昨夜他的举动吓到了她，才会让她对他产生了排斥。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如果有我跟你道歉，我——”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累了，”情天打断道：“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休息一会，明天就好了。”
她往家门口去，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心情低落的她，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这样子，刚才哭的那一场让她觉得很疲倦，此刻，谁都不想见，也不想理。
顾西迟还想要跟着进门里，情天转身手握着门把，对他说：“西迟，给我一些空间吧，不用担心。”
就给她个空间吧，让她暂时窝在自己安全的壳里，静静呆一会，她能修复起来的。
顾西迟一怔，门已经在他面前关上。
立在门前原地好一会，他才叹气转身走向自己的座驾。
手握上车门把，却又转身看着面前这幢房子楼上，那个属于她的房间，阳台门紧闭。
即便她说了不用担心，他心中仍是不安。
她没有半点怪他的意思，也未曾提及昨夜的事情半句，但，为何她的态度会突然转变成这样。
除了昨夜的事情导致，他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
坐进车里，顾西迟却没有启动车子离去。
原本就是想来找她一起吃晚饭的，此刻一切全没了心情，拿过手机，他给她发了一则信息。
“我在楼下等你，等到你愿意见我。”
他心中实在不安，如果她是在生他的气，那么他就在这里等着吧。
暮色渐渐重了，后来夕阳都已经西沉不见，小区里的路灯一下子亮了起来，顾西迟一直没有收到情天的任何回复。
他靠在驾驶座椅背上，几次迷糊睡着又醒来，楼上依然窗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心中烦闷隐隐而起，到最后，终将车子开离。
情天不知道自己这样呆坐了多久，直到没开灯的卧室光线几乎尽无，即将被黑暗吞噬，才恍然回神，打开床头灯。
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没电黑屏，此刻才插上电。
因为今天一直没有胃口，中午家里厨子阿姨煮了粥之后，情天就让人回去了，一小锅粥足以够她一个人吃一天。
此刻，夜幕降临，整栋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四下太安静，她觉得右耳里的隐隐耳鸣声又清晰起来。
手机充上电之后自动开机，接着，屏幕上跳出消息，有提示音。
情天反应了一会才拿过来看，点开，是顾西迟的，时间已经是两小时前。
下床来到窗边，掀开帘子看楼下，花圃边空旷，已没有他的车。
将收回目光时，看到路灯下有人影从隔壁走来，正是何玉。
她手里拿着什么，不一会，情天听到了楼下的门铃声。
情天就站在窗边没动，像是已经失了神，门铃声响了两次，后来，她看到何玉返回走远的身影。
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415.借酒消愁，偏偏每个人都问
晚上九点，夜岸
包间门推开，杨旭一眼望见坐在沙发上的人，笑道：“怎么今晚就你一个？”
径直往沙发跟前去，随意坐下，看着只顾倒酒的昔日老同学。
“总要有个人空间，也不能时时都黏在一起。”
男子浅笑俊朗，将酒杯递给杨旭，正是顾西迟。
杨旭将酒杯接了，爽快一口喝干，拍着顾西迟的肩，笑得有些深：“看你对你女朋友那么上心，真的舍得丢下她一个人？”
顾西迟握着酒杯，低头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如若不是她不肯见他，他此刻又怎么会出现在酒吧里。
回国后很多地方他也不熟悉，唯独“夜岸”来过几次，而且之前曾说过改日请客，今晚这心情，拉上杨旭这个老同学喝点酒也适合。
“吵架了？”杨旭猜测。
“别乱猜，喝酒。”顾西迟收敛心神，又倒了一杯跟杨旭相碰。
杨旭约摸猜到了，笑笑不再多问，又喝了一杯。
正说话，包间门突然打开，杨旭最先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走进来，穿着个性时尚，虽然化着浓妆，但以他对女人的阅历，知道妆下也是个美人。
顾西迟这时才看过去，有些惊讶出现在包间里的人：“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看到你了，还以为认错，就想进来确认一下。”
出现在包间里的年轻女子，正是白漠。顾西迟没来之前她就在这里，刚才看他独自从舞池路过，白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确认是他后也无心与朋友玩了，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后来实在忍不住过来看看。
白漠说着看了杨旭一眼，经常同在一个酒吧玩，即使不认识也是有几分眼熟的。
杨旭自然对白漠也有些眼熟，笑说：“西迟，你朋友吗，不介绍一下？”
顾西迟今晚纯粹心情烦闷找人喝酒，但白漠不请自来，顾西迟只能招呼她过来，然后跟杨旭介绍。
白漠虽然经常在“夜岸”玩，但因为眼光向来极高，不轻易交这里的朋友，又时常化浓妆，并没有太多人认得她就是白氏的千金。
杨旭知道之后，很热情倒了酒要跟白漠喝一杯，白漠倒是爽快干了，但喝了一杯之后，她就坐到顾西迟另一侧，显然是不太想搭理杨旭。
杨旭对服务生招了招手，低声说了什么，服务员就点头出去了。
“今晚你怎么一个人？”
慢摇串烧乐声里，白漠问顾西迟的声音相比对其他人要温柔许多。
又是这个问题，顾西迟心中轻笑，他明明就是出来借酒消愁想要暂时遗忘，偏偏每个人都提，都问他。
“他不是人吗？”他握着酒杯的手指了指杨旭。
白漠知道他故意答非所问，再看他身前桌面那些空了的啤酒罐，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别这样喝。”看他喝得这么快，她挡住他倒酒的手。
顾西迟原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有些不耐，看了白漠一眼。
“来这不就是喝酒的？”
“那好，我陪你喝。”白漠看出他的不悦，不再拦着，主动去倒了酒，一杯给他一杯自己拿着，碰杯之后先干为敬。
416.他醉成这样，我留下吧
包间门又开，又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只是穿着性感妖娆，一来就直奔杨旭跟前去了，陪酒女，白漠冷眼不屑。
后来，逐渐变成杨旭跟女伴喝，顾西迟这边一直是白漠陪着，杨旭偶尔也跟顾西迟聊聊说话，但他显然感觉到，白漠对顾西迟的占有欲。
怎么几年不见，昔日老同学身边的女人，一个两个都那么不简单，握着酒杯的杨旭看着身边性感妖娆的女伴，突然没了兴致。
这一场，一直喝到凌晨。
白漠一直没有走，顾西迟也没说什么，跟杨旭喝，也跟白漠喝，明显喝得比昨夜要多很多。
期间顾西迟也曾拿出手机看，没有任何新信息。
他失望的神色白漠都看在眼里，倒了酒递给他，轻声道：“情人间闹别扭，转眼就会和好了。”
顾西迟抬头看她，白漠大方迎视他的目光，一双大眼自信微微带着高傲，唇角有笑意。
虽然他们认识没多久，顾西迟也没有去关注过她，但听到她这一句安慰，心里还是舒坦了些。
“但愿吧。”
他对情天的心，希望情天能懂得。今天这样是第一次，他心里确实很失落。
后来又喝了多少，他已不记得了，直到昏沉间感觉有人将他扶起。
……
这一夜，白漠亲自送顾西迟回顾家。
杨旭知道这事儿不用自己担心，他喝得没顾西迟多但也不少，被女伴搀扶着走了。
白漠让家里司机过来，载着她与顾西迟往顾家去。
彼时已是凌晨一点，顾家门铃响，随之亮起灯光。
开门的是顾家的佣人，没有见过白漠，随后披着衣服跟出来的是顾母徐文，看到白漠跟儿子一起，显然一怔。
“小漠？”
“徐阿姨，西迟他喝醉了，我把他送回来。”
司机在门开之后就回到车上去了，顾西迟整个人的重量都在白漠身上，她一直扶着他。
“快进来快进来——”
徐文跟白芳有多年交情，最近两家又一起吃过几次饭，徐文对白漠印象不错，反应过来之后忙招呼。
佣人跟白漠一起将顾西迟送回房间，顾西迟醉得不省人事，倒在床里只有眉间微蹙着，似乎不太舒服。
“他醉成这样，半夜醒来可能会不舒服，需要人照顾，我先留下来吧。”白漠站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话显然让徐文很意外，白漠送顾西迟回来尚且说得过去，要留下照顾——
“小漠，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徐文说着，却从白漠看儿子的眼神中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徐阿姨，不麻烦，我愿意的。”
白漠对徐文笑了笑，然后就去浴室接了热水，亲自给顾西迟擦拭脸跟手臂。
徐文没阻止，让佣人先离开，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也离开了。
……
凌晨两点，白漠从顾西迟房里出来，下楼找水喝，顺便想倒些水上去，以备顾西迟醒时要喝水。
却看到徐文还坐在客厅沙发里。
听到脚步声，徐文转回身。
“徐阿姨，您还没睡？”白漠神色自然，好像此刻所在是自己家里。
417.醒来睡去，全是梦
翌日中午一点，宿醉醒来的顾西迟只觉得头疼欲裂。
门响，有人进来。
“终于醒了？”
声音语气无奈，似带着几分冷硬的不悦。
顾西迟勉力睁开眼看了眼，母亲站在门边，就那么看着床上的他。
复又闭上眼睛，缓解头疼的不适，胸膛间不太舒服的叹息，算是回应母亲的话了吧。
脚步声进来，声音也近了：“连着两个晚上，你都出去喝酒，是不是都跟她有关？”
顾母口中的那个“她”，顾西迟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
“不是。”回答的声音带着酒后初醒的沙哑。
顾母似乎轻哼了声，显然是不信。
“我都听小漠说了，昨晚，你心情不好跑去喝酒，难道不是为了沐情天。”
顾西迟在国外也会跟朋友出去玩，但顾母很少管，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在国外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不像此刻在国内，每天在同一所房子里相对，顾母无事可做，自然特别关注儿子每日的行踪。一旦过于关注，看在眼里就会觉得不寻常，没有哪个长辈喜欢看孩子常常出去喝酒。
听到提起那个人，顾西迟想起问：“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小漠送你回来的，喝到一点都不记得了？”顾母对他这样更是摇头。
她转身走了出去，顾西迟躺在床里，皱眉回忆昨夜，只记得在“夜岸”包间里他喝了很多，后来的事，回想极其困难，没有印象。
顾母又走进来，手里的杯子递过来：“喝点这个醒酒，舒服一点。”
顾西迟不在乎是否能醒酒，只是他真的渴了，撑起身接了，几口喝干。
突然想起什么，空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搁，就四处找手机。
衣服落在床边地板上，他下床翻口袋，触到手机后拿出来，就打开看屏幕，显然有些急切。
但依然没有任何新信息。
顾母都看在眼里，“你知道昨夜你醉得不省人事，是谁一直在照顾你吗？”
“谁？”
母亲这么说，顾西迟就顺着她的意思问了，但并不见得他真的关心昨晚是谁照顾了自己。
“白漠。”
顾母走过去几步，看着儿子：“人家姑娘不嫌麻烦，照顾了你一宿，天亮才走的。”
顾西迟蹙眉看向母亲，神色意外，更多的还有不解。
“都是年轻人，人家什么心思你自己想吧，我看着她是真的有心。”
怕多说又引起母子不睦，顾母说完这一句，收拾了空杯子就出去了。
顾西迟坐在床沿，人还是有些晕沉，但让他眉间不展的，是因为手机始终没有他希望看到的新信息。
这天是周日，向来不太赖床的情天从昨夜躺到了中午才起来。
这一夜她浑浑噩噩做了好几个梦，夜里醒来又睡去，睡去又入梦，折腾得身心疲惫。
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梦到过父母，昨夜他们出现在了她梦里，后来还有祖父……梦里似乎有对话，但说的什么醒来就记不清了，只是胸口中窒闷难过的感觉始终都在。
汗湿了后背，像是水淋了一般，睡衣都湿透了。
情天掀开被子下床，彻夜充电未拔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418.虔诚唱诵，唯有一人笑
半小时后，沐少堂出现在情天家里。
今天是沐老爷子离世满七的日子，有习俗说人去世后家中亲人要“守七”，一直到第四十九天，称为“满七”，这一日拜祭过后，家里关于丧事的一切事物就都可去掉，恢复正常的样子。
沐家那边已有准备，沐少堂来接情天回去。
情天原本是记得的，但昨日去了一趟医院，心情有些低落，一时竟是忘了。
沐少堂来的时候，她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楼。
沐少堂车子停在门外，倚着车门，手里漫不经心玩着手机。
听到门开，抬头，入目女子穿着浅芋色针织开衫，下身是黑色牛仔裤，原本就纤瘦，愈发显得双腿纤细笔直，脚上是一双白球鞋。
长发柔顺如墨，面容清淡沉静。
“姐，出去跟人说你是我妹妹，估计也没人怀疑。”
沐少堂爱户外运动，十九岁已经有成年男子的身高，健硕高大，俊朗阳光，跟情天站一起，年轻的面容相差无几。
“你的意思，是自己过于成熟。”
情天绕过车头，自己打开副驾座的车门。
沐少堂钻入驾驶座，辩解：“我明明是夸你年轻，你倒把我坑进去。”
情天目光看着车前窗，“开车吧。”
沐少堂手里没闲着，启动了车子驶离满庭芳，一路穿越C市繁华的街区，往郊外驶去。
有的人开车，即便称自己是老手，却总是让同坐的人感觉坐得不舒服，有时候与车子的价格品牌高低无关，与开车的人的技术有关。
说起来，沐少堂驾龄不长，但开车很稳，这点与他的性子有些出入，起初让情天诧异。
车中播着轻缓的歌曲，中午醒来一身汗的情天仍是觉得有些疲惫，便靠着副驾座的椅背继续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抵达目的地。
是上次来过的万佛古刹，推开车门时，幽远钟声传来，回荡在耳蜗令人心境莫名安宁。
下午三点，沐家在这里预约了一场法事，为离世满七的沐老爷子诵经，这是沐老夫人的意思。
人活得越久，经历得越多，对身外未知的一切越是有一种敬畏之心，只要不是盲目迷信，情天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一些精神依托，心怀希望，才能将往下的日子过得更好。
穿着僧袍的僧人们在堂中排成一排，沐家除了沐老夫人不方便，其余的家眷都来了。
佛堂中，木鱼声声里僧人在前方排列唱诵，沐家家眷跪在后方临门的两排蒲团之上，都双掌合十一脸严肃。
曾有说僧人的诵经是有能量的，情天虔诚对着面前金身塑像的大佛，心中逐渐一片祥和。
如果真的有神明，能听世间音，那么请让她所爱的那些人都平安安好吧。
目光从大佛身上回落的时候，她却看到跪在前一排右侧的沐尹洁，脸上带着笑。
好像在嘲笑众人的滑稽，却不得已跟着大家一起跪在这里。
那笑，让情天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419.与信仰无关，教训白眼狼
从寺庙离开时，沐尹洁站在拱形的门旁，遮挡了下午的太阳，在等跟苗丽云走在后说话的白慧。
沐少堂已经先行一步去外面取车，情天净手从拱门边经过。
“你为什么要来。”
情天声音很冷，这虽是一个问句，却并没有想要得到回答。
沐尹洁转头，情天脸色平静，眸光清寒：“如果你不喜这样的场面，可以在家陪奶奶。”
而不是来这里，嘲笑别人虔诚的祈祷，刚才那笑，太刺眼。
“我向来不信佛，你管我。”沐尹洁语调高傲，不解地看着情天，好像情天在多管闲事。
“以往每年清明让你回家祭祖扫墓，你说你信仰不同，好，你是有信仰的自由。但是你的家人至亲过世，你也不为所动甚至还露出笑容，沐尹洁，你是人吗？”
这跟信不信佛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一个教派教人在众人悲痛的时候露出笑容。
在沐家，情天平常不怎么主动说话，但是若要说，那平静中包含的气势，让沐尹洁没有哪次能占到便宜。
“你骂我？”沐尹洁脸色难看怒向情天。
“就是骂你。”情天声音平淡，倒是笑了，“如果我回去跟奶奶说你刚才笑了，她会不会很失望。”
“你——”
情天已转身走出去，沐尹洁心里气又有点担心。
现如今沐家最权威的长辈就剩下祖母，平时明显也是偏袒她多一些，但如果沐情天真的把刚才的事情跟祖母说了，不知道祖母会是什么反应，毕竟，祖父祖母的感情一直很好，今日这场法事，也是祖母提议的。
……
上车回市里，沐少堂看副驾座的情天：“刚才你们又在吵什么？”
取了车的他，似乎看到拱门边情天与沐尹洁在说话，情天神色看不出什么，沐尹洁的脸色却很好辨认，一定不是什么和谐的话题。
“没事，教训白眼狼而已。”情天靠着椅背，想到等会回到沐家还有忙的，便又继续闭眼休息。
“白眼狼？她要是敢当白眼狼，我以后连沐家都不让她进！”
开车的沐少堂嘴里哼道。
“少堂。”
安静的车内，情天仍闭着眼。
“嗯？”沐少堂边看着前方的路况，边随口应了。
“我们会当一辈子姐弟吧？”
“你是不是跟她说话变傻了，当然会。”沐少堂想都不想就回道。
情天闭着眼，临近傍晚的阳光温和，从窗外斜斜铺洒在脸上，唇角似有淡淡弧度，神色却并不轻松。
但愿可以吧。
回到沐家，在门口看到多了不熟悉的车子。
“咦，谁的车？”
沐少堂疑惑，下车后脚步跟情天往楼上去，从寺庙回来先见一见祖母。
临到门边，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进门抬头，沐老夫人坐在轮椅上，身边是也刚到家的苗丽云跟周龄，另外，有两个年轻女子正陪老夫人说话，一人情天认得，是沐尹洁的表姐白诺涵，另一人，与白诺涵有着相似的眉眼。
“奶奶。”
沐少堂与情天一起喊，沐老夫人抬手招上前：“你们相互还认得吧？”
420.那么巧，听说你在跟他交往
白诺涵身边的，正是白漠，相比白诺涵她较少来沐家，但同在C大念一个系，沐少堂没少碰到过白漠，自然是认得的。
想起白漠把自己考试挂科的事情告诉白慧，继而让白慧在家人面前拿出来取笑说道，沐少堂对白漠印象就不好。
此刻看一眼，就撇开脸去了。
“好久不见。”白漠微微笑着，看向情天。
情天礼貌点个头，“你好。”
今天沐家有事，白诺涵跟白漠代表白家过来也算情理之中。
随后跟来的沐尹洁脸色有些担忧，明显担心情天真的把刚才在寺庙里的事情说与祖母听，情天暗暗冷笑，说了要去书房，就先离开了。
昨日从医院回来，听力检测单一直放在包里没拿出来，情天在书房坐了一会，拿出来看着也是出神，后来给昨天才见面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
刚检测出来知道结果时因为心情差，当时也没有多问，此刻就想再仔细问问关于听力下降的治疗问题。
“眩晕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疾病，能引起的原因有很多，虽然一开始你是因为药物中毒引发，但后来的复发跟身体情况也有很大关系，像这种情况，除了静养，只能针对性地进行治疗，但效果难以保证，毕竟你这情况不是刚发生，十八岁至今已经……”
电话中医生一直在解答，情天握着手机听着，一直沉默。
却没有心思注意到，书房门外有人走过。
“因此，后期即便是植入人工耳蜗效果也不一定能理想……”
“好的，我明白了。等过两天我再亲自去一趟医院，谢谢您。”
挂了电话，将检查单放回包里，情天离开书房，下楼去了花园。
却不知，在她走后，有人悄然入了书房之中。
情天随身的包包还搁放在那儿，入来的人快速打开了包，翻找了一下，发现了一张检测单。
检测单上的图形线条看不明白是什么，但结合刚才听到的一些对话，却隐约可以联系起来大概，用手机拍下检测单之后，迅速放好回归原位，然后悄然离开，仿似没有任何人曾经入来。
……
今天情天本就状态欠佳，书房中坐一会书也看不进，因为与医生的一番对话，更是有些心情浮躁，走到好久没来的花园透透气。
上次来折的梅花在初春开得更好了，情天围着梅树转了一圈，心情也因为粉色的梅花好转了几分，想着再折几支回去插在书房里。
不知何时，身后有脚步声近了。
来人跟情天一起平排站在梅树前，也仰头看梅花。
“C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没想到那么巧——”
女子声音骄矜，看向情天：“我有个朋友，叫顾西迟，刚从国外回来，听说，你正在跟他交往。”
蓦然听到顾西迟的名字，情天转了头看身边的女子。
是今天随白诺涵一起来沐家的白漠。
跟沐尹洁要好的是白诺涵，常来沐家的也是白诺涵，情天不喜白诺涵，不喜白慧，对白家的人也是敬而远之。
421.前女友，对过去没兴趣
此刻白漠主动来说话，说起顾西迟，情天便想起第一次与顾母一起吃饭，就是在白氏旗下的餐厅，当时饭后离开，还曾遇上过白芳，有打过招呼。
两家长辈认识，白漠说与顾西迟认识，也算合理。
“然后呢？”
情天不明白的是，白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她可不认为白漠是想要借顾西迟为开场，与她闲聊套近乎。
白家的女人，个个眼高于顶，觉得唯有自家是最好的，不屑与人攀交。
情天的平淡在白漠的意料之外，她甚至连任何讶异的神色都没有半分。
“昨夜，他在酒吧喝了很多，是因为你们之间出了问题吧。”
白漠转看向梅树，故意将这话说得轻松又有些暧昧不明：“他醉得不轻，我送他回去之后被他拉着不放，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情天低眸一笑，“西迟酒品尚好，一般喝醉都是立马倒头就睡，不会烦人。”
除开……前夜那一次，那是他第一次在酒后对她那样。
以前在西雅图曾有一起出去玩，他也曾被朋友劝过酒，喝醉过，情天不是不知道他醉后什么样子。
白漠看着梅花，神色不变，微微耸肩，“你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
“但是——”
她转回头来，看着情天：“他醉后有提及，说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因为你穿得与他前女友一样，才与你搭讪的，这个，你知道吧？”
情天依然一脸平淡。
“那，关于他在认识你之前一个月，才跟前女友分手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
情天看着眼前女子，眸色清淡，试图知晓这人说这些的目的。
看情天没回答，白漠似后知后觉有些歉意，道：“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些都是他酒后告诉我的，我以为你们之间应该早没有秘——”
“现在跟他在一起的是我，我对他的过去没兴趣，自然不过问。”情天打断，抱着手里的梅枝转了身。
离去前脚步一顿，侧眸对白漠：“昨夜如果你真的照顾了他，我应该感谢你。”
“至于我跟他之间的事，就不劳外人关心了。沐家花园不错，在C市私宅数一数二，白小姐既然来了，就好好欣赏欣赏吧。”
情天迈步离去，站在原地的白漠咬唇，白了脸。
一双大眼紧紧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握在枝头上的手，手指不觉用力，就听到枝条折断的声音。
好一个沐情天，她是在暗讽白家不如沐家！
……
抱着梅枝回书房，情天唇上带着清冷的笑。
白家的基因果然一样，白漠也不例外。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来跟自己说顾西迟的那些事情，总之没安好心就是了。
白家人自诩高傲，始终比不过沐家家势却是事实，白漠想让她心里不舒坦，那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情天也不会因为白漠的话就去乱想，真有什么疑惑的事，她可以直接去问顾西迟。
回到书房，将梅枝修剪插在瓶子里，情天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关于她耳朵的情况，应该跟顾西迟好好谈谈。
422.魂不守舍，不速之客
两个人在一起，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该要告诉他。
修剪枝叶时，情天不禁也会想，这件事，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沐家吃过晚饭，还没能离开，情天在院子里给顾西迟拨了个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顾西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些急切：“情天？”
“抱歉，让你担心了。今天我家里有事，明天，我们能见一面吗？”
“随时都可以，你说。”那边的他语气温和。
“下午吧，下午三点，在——”
身后，陆续有沐家家眷出来，白诺涵跟白漠留下一起吃晚饭，也正走出来。
想到有可能是跟顾西迟在打电话，白漠的眼神就变得冷了。
“小漠，走了，去尹洁房里。”
彼时白诺涵还不知道情天与顾西迟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们三人的纠葛，拉着妹妹去找沐尹洁。
……
这边，接了情天的电话之后，顾西迟心情却显然有些矛盾。
昨天一夜没联系，今天白天也没有她的消息，他在想，她一定因为什么在生气着，但她刚才主动打了电话来，这是让他松了口气的。
但，电话中听她的语气似乎格外认真，不禁又让他想，她约他明天见面，是想要说什么。
“怎么接了个电话就魂不守舍的？”
正是包间饭桌之上，顾西迟接了电话回来不做声，坐在身边的杨旭拍了拍他的肩。
顾西迟笑笑，没解释。
今夜是高中同学聚会，不止杨旭在，现今仍留在C市的昔日同班同学大部分都来了。
看来今夜不光是吃饭，还会有第二场，喝酒依然免不了。
翌日
下午两点半，情天正要从满庭芳出门去昨日与顾西迟约好的地点，打开门，抬头却看到有人站在她家门外。
“……伯母？”
看清来人，情天显然惊讶。
顾母徐文转回身，对她淡淡点了头，目光看向她家门的方向：“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当然，请进——”
情天往门边让开，请徐文进来。
这几天情天都没什么胃口，只让家里厨子在中午煮了粥，就让其回去了，此刻家里除了她没别人。
请徐文入坐客厅沙发，情天放了包就去厨房泡茶。
徐文抬眼打量眼前的房子，虽不算是奢华，但也布置精致，神色平淡让人看不出什么。
情天很快泡了茶出来，看她又要转身去洗水果，徐文说：“别忙活了，有茶就好，过来坐吧。”
情天点头，擦了手在徐文对面坐下，取了两只杯子倒茶。
冒着热气的茶杯端放跟前，徐文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眉眼清致，气质沉静，家教礼数都很到位，该是温顺乖巧的人儿——但有时候，表象跟事实总是相差太远。
茶太烫，徐文也不急着喝，坐姿是贵妇人的优雅，直接开了口：“情天，关于你跟西迟之间，你是怎么想的？”
情天看向徐文，发现她正直直看着自己。
“伯母，我跟西迟，想好好走下去。”
徐文听闻一笑，目光冷冷看着情天：“你想跟他好好走下去，但你却一直在骗他。”
423.戳痛处，太自私
情天神色平静看着徐文，不知她所指。
“你别怪伯母去调查你的事，毕竟我就这么个儿子。我们家基本已经移居国外，我也想着他应该是在那边娶妻生子，跟我们一起生活。”
“起初在美国，西迟说交了个女朋友，国内家里还同在一个市，我还觉得你们挺有缘分，想着如果真的最后能走到一起，你们这两个同在异乡的人也算是同根有伴，感情比别人都亲。”
徐文轻叹气，看着情天：“他外公病重转危为安，他便记挂着你想着回来找你，我许久没回国，但这次同行的最重要原因，还是为了见一见让他如此上心的女朋友。”
情天双手握着杯子，静静听着，下午的阳光是强烈的光束，从窗台照入，洒在客厅沙发与茶几上，徐文的位置，一半在光明，一半在阴影。
“这次回来，我确实看到了西迟对你的用心。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温顺乖巧，也很懂事有礼，这样可人的女孩子，难怪西迟会喜欢。”
“可是情天，”徐文话语微微一顿，目光仍是紧紧看着她白皙的脸：“且不说你现今在沐家身处的境况，毕竟我们家条件也不错，只要西迟喜欢，即使是再普通家庭的孩子我们都能接受。但是，你却瞒了西迟什么重要的事？”
情天蹙眉对上徐文的目光，看到了那其中对她的冷漠挑剔，更有不满。
“你自己什么情况你应该清楚，我也不便戳你痛处，但你瞒着西迟，是不是太自私？想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日后若拖累了西迟——”
“伯母。”在对方愈渐激烈的言辞里，情天冷声开口打断，“我从未想过要瞒着西迟什么。”
她本只是正常女子的体质，十八岁时因为意外引发晕眩症，那症状发作时确实很折磨人心神，但除开会让自己身体不适一阵，并不会造成什么致命危险，在回国前的两年时间里，也唯有一年半前曾发作过一次，此后一直相安无事，她从不当这会影响自己今后的任何生活。
若真说起来，让她心内介意的，唯有最近查出的听力再度下降的问题。
究其根源，应是上次萧家晚宴那一次发生的意外导致影响情况恶化，这些都是始料未及的意外。
而与医生沟通之后，得知即便接受治疗效果也不可预料，她觉得自己该将这事情与顾西迟好好谈谈。
她的晕眩症顾西迟上次已经目睹过，与她极偶尔犯晕眩症不同，右耳若真的失聪会对她今后的生活产生一定影响，今天约见顾西迟，就是要谈这件事，她从未想过隐瞒，这是她自己对于他们之间感情的重视与负责。
但顾母此刻一口一句意测她是有意隐瞒自己的情况，想要等到与顾西迟生米煮成熟饭后一切不可反悔……她还不是那样的人。
也不允许自己被别人这样的侮辱刺伤。
“我今天与西迟有约，本就是打算跟他谈谈关于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