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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八章东宫八将

    马车缓缓向长安城方向行驶着,陈齐刚刚得了这辆马车异常欣喜。不过,陈齐也向陈应说出了一些隐秘。

    大唐的赋税一年比一年艰难。李渊为此头疼不已,陈叔达顶替萧瑀,以纳言兼任民部尚书,萧瑀以中书侍中兼领礼部尚书。裴相与陛下皆头疼赋税,太子洗马魏征说:“难者不能,能者不难。”

    陈应打断了陈齐的话道:“太子殿下回京了?”

    陈齐点点头道:“太子殿下与平阳公主,昨夜回京,郊迎大典今日举行。”

    说着陈应掀起车帘,观察天空中的太阳,判断时间。“算算时间,郊迎大典在咱们到长安时已结束了!”

    陈应点点头。于情于理,太子回京,作为东宫门下,陈应理会在第一时间去拜会李建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住了。

    陈齐不备,脑袋向车前扑去。

    尽管车厢内没有明显棱角的饰物,可是陈应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陈齐的胳膊。陈齐怒从心里喝斥道:“怎么驾车的,狗眼瞎了?”

    驭手是陈府的老周,陈应原本也感觉奇怪,老周向来稳重,今日是怎么回事?陈应道:“怎么回事?”

    气急败坏的陈齐一下子掀起车帘,正望见一辆通体朱紫色的三驾大马车,在数十名劲装武士的拱卫下缓缓前进。这辆三驾马车占据着官道的街心位置,包括武士彟等人的马车,皆停在路边让行。

    陈应朝那辆朱紫马车看了看,见那辆三驾马车没有明显的标志,也没有什么饰物,然而偏偏显得古朴典雅大气。

    原本脸色涨红的陈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脑袋一缩,坐回马车内。

    陈应暗暗惊讶,看样子这辆马车的来头不小,能让陈齐退避锋芒的,肯定是陈齐惹不起的人。

    就在陈应准备放下车帘的瞬间,对面那辆朱紫马车的车帘也微微掀起,露出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老者脸色红润,目光却非常犀利。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侯莫陈虔会的亲随、侯莫陈府的大管事虞庆。陈应虽然不认识虞庆,可是虞庆早已认识陈应,看着陈应似乎是坐着马车返回长安,顿时向侯莫陈虔会道:“阿郎,五郎好像是要回长安!”

    “回就回吧!”侯莫陈虔会道:“太子回京,他肯定要入东宫拜见的。我们去城外,看看五郎选的是什么地方!”

    陈应的马车与侯莫陈虔会的马车擦肩而过,陈应疑惑的看着惊魂未定的陈齐道:“陈太监,那辆马车是谁家的?气势不小啊!”

    陈齐早就知道陈应其实是侯莫陈氏的长房的五公子,看着陈应的态度似乎是并不知情的样子。陈齐叹了口气道:“这是西魏八大柱国之一的侯莫陈家的马车!”

    侯莫陈氏陈应自然有些印象,当然仅仅是有些印象而已。

    看着陈齐闲口不言,陈应也失去了聊天的兴趣,闭目养神。

    ……

    东宫显德殿内,李建成与韦挺、王珪、冯立、李瑗、魏征和新收的裴矩、尉迟恭、寻相、李世绩、(既徐世绩)和元宝藏等人齐聚一堂,举杯畅饮。

    李建成其实不知道,后世有人将东宫的韦挺、王珪、冯立、李瑗、魏征、裴矩、薛万彻和罗艺称为东宫八将,此时东宫除了罗艺之外,八将已经进入了其七,当然因为陈应这个异世蝴蝶的到来,东宫的实力也发生了改变。此时李建成的羽翼算是成了,他文有王珪、魏政、李瑗、韦挺,裴矩,武有薛万彻、冯立、尉迟恭、徐世绩、元宝藏和陈应,算起来,无论文武,事实上都可以完全压制李世民一头。

    李建成挟平定河东之乱的大功而归,东宫气势大振。

    韦挺端起酒杯,一脸忿忿的道:“我们东宫兵强马壮,区区一个王世充,何足道哉,无论薛将军还是李将军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若是让秦王打败了王世充,岂不是更加助长秦王府一系的气焰……”

    李建成神色淡然的道:“本宫了解二郎,他不会有那样的心思……”

    韦挺:殿下,秦王此刻或许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但秦王身边的人,那些指望着秦王给他们和他们的家族带来富贵尊荣的人,可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

    李建成:你是说鲁国公?

    韦挺:刘文静不是一个人,他是开国元勋,朝中文武,很多人都看他的眼色行事!

    李建成:其实,我更担心李密……此人今日所作所为,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日后必是朝廷心腹之患!

    韦挺一看李建成这个态度,顿时急了:“殿下,秦王此刻或许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但秦王身边的人,那些指望着秦王给他们和他们的家族带来富贵尊荣的人,可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

    李建成道:“可鲁国公已经死了。”

    韦挺道:“刘文静不是一个人,他是开国元勋,朝中文武,很多人都看他的眼色行事!刘文静虽然死了,可是他的门生故吏都在,他们如今都投靠在秦王门下。”

    就在这时,魏征却道:“其实,臣更担心秦王……秦王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日后必是殿下心腹之患!王世充麾下有秦琼、程知节、单雄信等瓦岗旧将,与秦王有旧,若是让秦琼、程知节、单雄信等旧将带着瓦岗军投靠在秦王麾下,秦王必如虎添翼。”

    李建成越听脸色越阴沉,裴矩赶打着圆场道:“殿下,要留意秦王身边的那个长孙无忌,此人乃是……

    李建成打断了他的话:“他是二郎妻兄,与我也算一家人。”

    韦挺一愣。皇室之中手中皆会相残,何况区区八杆子打不着的弟妻兄弟?这算什么家人?

    王珪却醉眼朦胧的道:“怎么不见陈将军?”

    “陈应?”李建成陡然一惊:“陈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

    韦挺的目光瞟向尉迟恭,不怀好意的笑笑:“尉迟恭将军果然英武过人,陈将军至今伤势未能痊愈。”

    陈应是侯莫陈氏之后的消息,在东宫也不是秘密。韦挺自然知道,当初他看不顺眼陈应,只是因为陈应出身低,可是当知道陈氏居然是侯莫陈氏之后,韦挺对陈应的感觉就完全变了。韦挺的人其实是好人,只是心却非常顽固。

    好在东宫一系的所有人中,出身都不差,哪怕最差的尉迟恭,也算中上门第,与京兆韦不相上下。

    李建成想了想道:“裴司令,劳烦准备一下,本宫晚些时候去陈将军府上探望一下。”

    裴矩这个司令,事实上并不是后世的那种军队司令。在这个时候,司令是太子家令的简称,太子家令,就是东宫的大总管,掌握着刑法、食膳、仓库、奴婢等。杨广改家令称司府令。唐复原名,不过司令的称呼却保留了下来。

    裴矩躬身道:“殿下,今晚恐怕不妥!”

    “为何?”

    “听宫里传来的消息,今晚陛下在宫中设宴,殿下与陈将军皆参宴!”

    李建成想了想道:“那就给陈府送过去一批药材、补品。”

    裴矩道:“臣遵命!”

第二十九章哪里不对劲

    月上中天,太极宫两仪殿内,灯火璀璨,一片通明,繁华的桌案和羊绒坐毯排排相依,美酒茶具摆放整齐,粉衣的宫娥和青衣的宦官在宫殿内来回穿梭……

    尽管初掌大唐民部尚书的纳言陈叔达感觉大唐财税压力极大,然而李渊在两仪殿内的这场夜宴却依旧耗费颇巨。

    两仪殿内更是富丽堂皇。桌案屏风,哪怕窗棂除了阴沉木就是紫檀木,镂空花雕不知费了匠人几许心血;四面雕花窗全都打开,让清新的夜风、皎洁的月光直入大殿之中;每位宾客的身边都点燃了红泥火炉,座位上铺着厚厚的貂裘,一点也感觉不到秋夜的寒气,美丽妖娆的宫娥、眉清目秀的宦官把兽香碾碎了添进红泥炉中,青白色的淡烟消散,馥郁的香味,与炊具上的蒸汽弥漫着,仿佛置身与人间仙境。

    按照初唐政治清明,李渊如此铺张浪费也会有大臣慷慨谏言,事实上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绝口不提此事。

    家国天下,但是家和国并不能混为一谈。哪怕皇帝自承认他是天下,天下就是他,事实上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古代税赋制度,其实是两套体系。《汉书刑法志》说:“畿方千里,有税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税是向人民征收粮食,所以是“禾”字旁,而赋是向人民征收钱财,所以是“贝”字旁。然而事实上税和赋的分配却是收到的粮食规国家开支,收到的钱(主要是人头税)为皇室开支。

    乾隆所谓的“永不加赋。”其实只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但是他绝对不会提永不加税,这才是国家财政收入的大头。

    唐朝虽然并没有像清朝一样,有一个内务府专门打理皇室钱财,不过唐朝的时候,国家的财政收入是一致的,皇室开支和国库是一个钱袋子,不过李渊却有关陇贵族和山东贵族贡献的政治现金,这批庞大的财源,不属于税收,所以李渊可以肆意的挥霍。

    当陈应进入两仪殿殿内的时候,也感觉目瞪口呆,尽管陈应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李渊举办一场宴会,会如此铺张。

    随着众臣纷纷进入大殿,悠扬的丝竹声响起,舞姬则进入场中翩翩起舞。坐在李渊左第一位的是裴寂,第二位的是萧瑀,第三位的则是陈叔达。坐在李渊右一的自然是大唐太子李建成,右二却不是秦王李世民,而是平阳公主李秀宁。右三才是李世民。右四了齐王李元吉。

    陈应好奇的偷偷打量着李元吉,这是好像历史上记载连太穆皇后都气得想要掐死的丑儿子?

    陈应非常疑惑,李元吉不仅不丑,反而显得更加英武,李元吉是李建成、李世民三个兄弟中最高的一人,身高接近两米。

    陈应虽然有幸参加这场夜宴,不过却坐在下位陪席。

    虽然李渊没有理会陈应,却一直暗中观察着陈应,发现这场宴会中,陈叔达反而有些拘谨,镇定自若的外臣,偏偏是陈应与裴寂。裴寂镇定不足为奇,毕竟裴寂与李渊的私交太好了,无论大宴小宴,一般李渊设宴,绝对不会让裴寂缺席,相反陈应似乎很少参加这样高规格的宴会。

    李渊其实并不知道,在后世陈应所处的时代,吃请办席的风气最盛,结婚要请、小孩满月满百天满周岁要请、考上大学要请、乔迁新居要请、老人过世要请……家人有病人要请,自己有病病愈也要请。有一次陈应的一个朋友得了痔疮,居然还办了宴席……作为人情往来,是后世家庭生活开支中非常大的一笔开销。

    在祖国传统吃请文化下浸淫,从小酒精考验的陈应,应付这点场面真是毛毛雨啦,毕竟唐朝人劝酒非常文明的,没有后世那种“感情好,一口干”、“不干就是看不起人”的恶霸式劝酒法。

    不过在李渊看来,这位侯莫陈的五公子在天下满朝宰执的宴席上从容不迫,举止潇洒磊落,谈笑间似有周郎小乔初嫁、羽扇纶巾之风。嗯,此子绝非池中物!

    李渊看着陈应,就像那个啥,越看越满意。李渊的心情似乎不错,开宴不过小半个时辰,已经微微有些醉意。

    李元吉突然挪动了一下位置,端着酒坛来到陈应面前。

    “陈大将军!”

    陈应并没有听过李元吉说话,仿佛耳边响起一个炸雷。陈应疑惑的望着李元吉道:“齐王殿下,所为何事?”

    李元吉上前轻轻拍拍陈应的肩膀道:“你很不错,救了我三姐,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在长安城,要是遇到麻烦,过来找我,就算天塌了,我给你顶着!”

    陈应有点无语,感觉李元吉虽然声音大了一点,人还是好人。完全不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不堪。

    面对李元吉的劝酒,陈应自然是来者不惧,以这个时代的酒精度,连啤酒级别都算不上,陈应连续与李元吉对饮三大碗。

    李元吉看着陈应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热切:“爽快,陈大将军真是爽快,我最喜欢与爽快人交朋友,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

    陈应原本记得不想喝醉,事实上每一个醉鬼都是这样,明明不想喝醉,结果喝到身不由已,情不自禁。

    慢慢的陈应的意识变得迷离起来。

    ……

    一声悠然长叹在陈应耳边响起,陈应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陈应这个时候想起来了,这里居然是太极殿的暖阁中。

    一股让人呕吐的泔水味扑鼻而来,陈应感觉胃里依旧翻江倒海。

    陈应挣扎着起身,这下发现身边居然都是呕吐物,陈应急忙跑出暖阁,来到屋外。

    暖阁的阳光好大,刺得陈应眼睛好一会儿这才适应过来,用力的拍拍脑袋,他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你终于醒了!”

    陈应不用回头,却也知道这是他魂牵梦绕的声音。

    陈应回头,果然看到回廊里站着的李秀宁。

    只是李秀宁的神情非常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

    陈应刚刚想张口,可是自己的胃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跑到柱子边大吐特吐起来,只是陈应胃里的东西早已吐干净了,此时他的抽得非常难受。

    一名漂亮的宫娥端着温水而来,陈应连续漱口,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陈应道:“公主……”

    李秀宁松了一口气,眼睛红红的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重,陈应只好抽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第三十章作茧自缚

    当陈应回到陈府沐浴一番,换上一身新衣的时候。突然接到高文锦的禀告,有贵客到访。陈应起身来到门外相迎,却发现太子李建成意味深长的望着陈应。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

    “行了,这里没外人!”李建成抬腿就朝里面走去。

    陈应跟着李建成进入大厅,李建成坐在主座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指着陈应:“你……”

    陈应急忙端着一杯茶,递到李建成面前。

    陈应感觉困惑不已,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着李建成。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起身朝门外就走。

    陈应愣在当场,完全摸不清李建成为什么叹气。

    不一会儿,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在陈应背后响起。陈应回头,看到马三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糊涂了,话怎么乱说?难道不知道君无戏言吗?”

    陈应更加摸名奇妙:“马兄弟,你把话说清楚。”

    “你好自为之!~”

    马三宝将一个信封递到陈应手中。

    “马兄弟,马兄弟……”

    陈应连连叫喊马三宝,可是马三宝根本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陈应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难道说,昨天晚上在两仪殿内我说了什么?承诺了什么?

    突然,陈应打开信封。只见李秀宁娟秀的字迹显示上面:“钱三千贯,银八千两,银五百两,布帛一千一百匹……”

    这是一张礼单。

    按照礼单上面的数目,差不多相当于两万五千贯上下。

    李秀宁为什么要送这么一大批钱给自己,难道说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在修建坞堡?

    陈应点点头,感觉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自己有多少钱,李秀宁纵然不知道,大体是可以猜测得出来的,万把几千贯可以有,可是再多就让陈应吃力了。

    现在陈应手中有李道贞的五千四百贯,加上武士彟送来的三万两银子,也就是三万贯,修建坞堡的钱已经差不多了。

    咕咕……

    陈应的肚子叫了起来,陈应这才发现自己很饿,昨天晚上的夜宴陈应吃了不少东西,可是喝多之后,全部吐了,腹中空空如也。陈应道:“文锦,去给我弄点吃的!”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骡马的嘶鸣声,十数辆双驾马车出现在陈应门口。陈应还以为是马三宝派人将钱财送来了呢,可是不曾想却是东宫司令裴矩。

    裴矩上来没有跟陈应客套,而是让人将马车上笨重的大箱子一一卸下来,堆在陈应前院的院里,就再也不管。

    陈应此时手中没有可用的人手,只要自己过去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嘭”一道刺眼的金光,晃住了陈应的眼,十两一锭的金子,一箱装着八十外,两箱就是一百六十枚,合计一千六百两金子,陈应急忙打开第三个箱子,哗啦……满满的铜钱,像流水一样落到地上。

    陈应感觉到事情大条了,接着打开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大箱子,整整二十二口大箱子,全部装满铜钱,粗略估计不下七千贯,还有四箱子装着银子,也有足四万两,一千六百两金子,相当于一万六千贯,四万两银子四万贯,再加上七千贯的铜钱,足足六万两千贯。

    陈应的脑袋顿时就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给他准确的答案。没有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陈应魂不守舍的坐在门挡上,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静静的发呆。

    “砰!”一个沉重的链搭扔在陈应面前,满满的链搭重约百斤,看着这百斤重的铜钱,陈应抬起头望着许久不见的尤子英。

    尤子英是陈应一起在泾阳血战的老兵之一,在泾阳之战后,他被封分配到通阳门当守城副校尉,尤子英并没有选择与陈应继续在沙场上博命,他做这个从七品的守门军官,感觉非常滋润。不过尤子英也没有搬出去,依旧住在陈应府上。

    “我不缺钱,你挣这点钱不容易,拿回去娶妻也好,买点地也罢!”

    、“陈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知道你遇到难事了,兄弟我大忙帮不上你,这里有十六贯三百文,全部给你,我本想再借点,凑够二十贯……”

    陈应莫名奇妙的道:“我真不差这点钱……”

    “陈兄弟,你也别骗我了,整个长安都传遍了!”尤子英一脸忿忿的道:“皇帝老儿,让你拿五十万贯,修长安到函谷关的驰道,别说五十万贯,就是五百万贯都修不好,整个长安的人都说陈兄弟要完了……”

    陈应的脑子慢慢有了一些模糊的意识,昨天夜里他与李元吉喝到兴起,或许是陈应酒壮怂人胆,又一次亲口向李渊提亲。

    李渊坚决表示绝无可能。

    陈应提出他可以给大唐每年多制造一千万斤钢铁。

    李渊依旧坚持不妥协。

    陈应提出他可以让大唐的军队战斗力提高三成。

    李渊同样不为所动。

    最终连李秀宁也加入跪下替陈应哀求。

    可是李渊依旧拂袖而去。

    李建成、李世民包括李元吉都向李渊求情,李渊依旧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告诉陈应回去等着坐白城郡马吧。

    陈应自己向李渊提出,他可以为大唐修一条驰道。

    李渊这才勉强同意,但是陈叔达表示国库没钱,最多可以拿出五十万贯。

    直到现在,陈应这才明白,昨天李渊的那场夜宴,其实就是为他专门而设,目的就是引他上当。

    如果陈应脑袋清明的时候,绝对不会自己给自己挖这么一个大坑,可是在醉意上涌的时候,陈应也把牛皮吹破了。

    在这个时代修一条长达四五百里的驰道,难道无疑不亚于后世在青藏高原上修一条铁路,恐怕代价比后世的青藏铁路还要高。

    修建驰道与修建铁路一样,在平原地区代价稍低,可以穿越山区,需要修大量涵洞和桥梁的时候,造价更高。而且会高得没谱。

    真正要修从长安到函谷关的驰道,具体修建费用是多少,陈应并没有认真的计算过,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会低。其实,陈应只是自己把自己弄坑里去了,长安到函谷关也好,到洛阳也罢,一直都有完整的水运体系,根本不需要费力的去修建驰道,整个渭河就是最好的水运动脉。

    可是,君无戏言。陈应大话已经吹出去了,事情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要么陈应如言制造出一条这么长的驰道,要么陈应就可以等着接受李渊的惩罚。

    陈应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要你多嘴,要你多嘴,事情大条了吧?还真是作茧自缚。”

第三十一章明修驰道暗渡河西

    陈应是想让驰道成为盛唐的运输动脉,然而他绝对没有想过自己去修这么一条重要的道路。陈应非常清楚自己,让他指手画脚提点意见还是,可是真让他主持修建这么一个重要的工程,他还没真没有心理准备。

    陈应更加没有想到李渊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这样的重要的工程,必须以倾国之力,全力以赴,否则很容易弄成豆腐渣工程。

    刘邦底定天下之后,在一场酒宴上,拉着父亲的手指着窗外的大好江山道:“耶耶当年说我不如二哥会置办家业,不知孩儿现在置办的这番家业如何?”

    刘太公连连道:“不可比,不可比!”就在刘邦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臣子如萧何,张良之辈一起恭贺刘邦,丝毫不觉得皇帝说天下是他家的家产有什么不妥。广义的家天下的传说也就从此开始……

    李渊让陈应用五十万贯去修这么一条从长安到函谷关的驰道,先不必有没有必要,至少在李渊的心中,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有人哪怕明显知道李渊在坑陈应,但是也不会站出来跟李渊顶牛。

    陈应看着尤子英如丧考妣的脸,不解的道:“尤兄弟,你不要难过,五十万贯修这么一条驰道,事实上还是可以办到的。”

    尤子英道:“陈兄弟,你别骗我了,长安城的人都说了,皇帝陛下这是想逼死你,要不,陈兄弟,这唐国的官,咱不做了,今天晚上我当值,后半夜就我一人执守,你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从通阳门离开长安,进入秦岭也行,逃往河东也好,以陈兄弟的本事,无论到了窦建德还是王世充那里,也少不了一场富贵……”

    陈应心想。还真是患难见真情,尤子英这大半年的时间,几乎没有跟自己有过任何往来,然而事到临头,却是一个甘愿冒着杀头危险来帮自己的人。

    陈应想到这里,感觉有些荒谬。

    国家工程征徭役是必须的,使用的工匠全部都是免费的劳力,木材不要钱,全部可以砍伐,石炭也不要钱,最多是用挖就行。如果真让陈应控制成本,虽然说无论如何控制成本,用五十万贯把这条道路修好这条驰道自然不够,可是陈应有把握不用国库出一分钱,就可以把这条驰道修建起来。

    没有人是傻子,驰道的运输优势是普通陆路运输没有办法比的,哪怕运输成本较低,但是关中的水运有季节,在枯水期和冬天水运只能暂时停止,而且黄河在三门峡那一段,还非常容易出事故,代价也不算低。

    可是使用驰道运输货物,不仅成本低,安全,而且速度要快。陈应试验的那种可以运载五十余吨的敞篷车是一个另类,如果把敞篷车的载货量削减三分之一,达四十吨重,那么八匹八拉着跑到时速三十公里事实上并不困难。

    如果沿途再有充足的马匹更换,一天一夜跑上八百里还真不困难,同时这种驰道还可以打破千百年来形成的魔咒:“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粟。”注定成为历史。

    陈应想到这里,拍拍尤子英的肩膀道:“你先进去休息,我进宫一趟。”

    ……

    侯莫陈虔会原本以为陈应回到长安即刻就会返回清林里,可是没有想到等了两天依旧没有等来陈应,反而等到了一个莫名奇妙的消息。

    “消息属实吗?”侯莫陈虔会眼睛依旧没有挪开地方,他对陈应在城外的庄园布置,感觉有些疑惑。

    平地挖一道沟渠也罢,这是为了灌溉。然而在陈应买下来的三千亩地上,有小池塘,也有乱葬岗,也成片的树林,也有盐碱地,花费大力量修这么一条沟渠,灌溉足足三千亩地,就连侯莫陈虔会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了。

    虞庆躬身道:“如今各大家族都已经知道了,应该不会假!”

    “哦!”侯莫陈虔会虽然是出身将门世家,对于种地也不是门外汉,他知道麦长旱地,稻长水田,这对田地的灌溉排涝条件要求很高;此外,一地每年种两季,对地力的消耗也大,施肥工作要跟上。

    像陈应买下来的地里长着无数杂草,烧掉以后,堆在地里就是很好的肥料。只是让侯莫陈虔会奇怪的是,陈应的外院管事梁赞居然让人把割来来的杂草堆在一个低洼的池塘里,虽然已经是深秋,短短几天功夫,被水浸泡过的杂草,已经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侯莫陈虔会观察了良久,这才发现臭味的来源事实上并不是因为被水浸泡,而是工地上上千名民夫他们拉撒的屎尿都被收集了起来,浇在杂草上。

    其实,梁赞也不知道积肥。不过陈应却知道,建筑陈家坞堡需要足足两年时间,在这两年多的时间内,一千多年民夫就会吃掉将近两万石粮食。如果可以将这些土地利用起来,哪怕每亩地只可以建一两石,陈应也可以节约不少成本。

    侯莫陈虔会很意外的发现了这里聚集了不少小商贩,有的卖针线,有的卖衣物,有的卖生肉,也有的搭了一个草棚卖些散酒和熟肉,民夫拿工钱有的时候想买点肉食和酒解解馋。甚至还有几个半遮门,也在这里用草席,围上一个草棚,打开门来坐生意。

    随着不久的将来,这里会慢慢变成一个草市,而这个草市将让陈家堡足不出户,便可以采买想要的东西。

    看着侯莫陈虔会对于陈应被李渊坑了都漠不关心,虞庆非常疑惑的问道:“阿郎,五郎这次可遇到坎了,若是不帮……”

    “不需要帮,陛下的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虞庆听到这话,更加疑惑了:“什么意思!”

    “陛下是在效仿留侯故智!”

    留侯自然是指汉初三杰的张良,虞庆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项羽对一般将领,都没有什么顾忌,惟独对刘帮很不放心,他知道,最难对付的敌手就是刘邦。早些时候,曾经约定,谁先攻下咸阳,谁就在关中为王,结果,首先进咸阳的偏偏是刘邦,关中,是秦的本土,由于秦的大力经营,关中不但物产丰富,而且军事工程也有强固的基础,项羽不愿意让刘帮当关中王,也不愿意让他回家张沛县,便故意把巴蜀和汉中三个郡分给刘邦,封为汉王,以汉中的南郑为都城。想这样把刘邦关进偏僻的山里去。

    刘邦采取了张良的计策,先把从关中到汉中的栈道全部烧毁,然后又派出几百名士兵去修,派兵修复栈道,装作要从栈道出击的姿态,实际上却和刘邦统率主力部队,暗中抄小路袭击陈仓。趁章邯不备,取得了胜利,这就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虞庆问道:“难道是明修驰道,暗渡黄河……”

    侯莫陈虔会摇摇头道:“不是中原王世充!”

    “那是……”

    侯莫陈虔会道:“河东刘武周新败,河西李轨一边称臣突厥,一边联姻吐谷浑、吐蕃,若让其势成,河西之地必有反复,所以,这个时候,肯定是明修驰道,剑指郑王,暗渡河西,李轨必亡。”

第三十二章透支天下

    陈应原本打算进宫去找李渊,不曾想这边刚刚准备好马车,李秀宁带着何月儿悄然而至。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陈应此时心中哪里还有其他心思,急忙将李秀宁引入陈府大厅之中。

    高文锦虽然没有见过李秀宁,可是看着陈应对李秀宁如此巴结的态度,也知道李秀宁的身份不凡。

    高文锦原本长期营养不良,进入陈府之后,不缺吃也不缺穿,虽然没有用胭脂水粉,素颜朝天,却别有一番风情,如同画中人。

    高文锦乖巧的为李秀宁端上茶水,知趣的退下。陈应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以诉相思之苦。却见李秀宁的下巴扬起,望着高文锦的背影道:“她是谁?”

    哪怕陈应的情商再低,也听出李秀宁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醋味。陈应哭笑不得的道:“要说起来,也是忠臣之后,只是可怜遭遇了不少罪。”

    陈应倒没有隐瞒,向李秀宁娓娓道来。将他如何在潼关遇到高文锦,看到高氏一门,生存艰难,心升恻隐之心,将高文锦、文绣姐妹和祖母带回长安。

    李秀宁纵然会吃醋,绝对不会吃高文锦的醋。

    李秀宁蹙起眉头道:“高相大公无私,高氏一门也兢兢业业,到底是何人如此狠毒?”

    陈应摇摇头道:“不晓,不过要看谁是既得利益了。高相罢相之后,紧接着杨素拜相,想来对付高氏的不是杨素本人,也是他的门生故吏!”

    李秀宁深为以然的点点头。

    李秀宁看着陈应一身具服,问道:“郎君准备出去?”

    “哦!”陈应苦笑道:“这不是准备进宫吗!”

    “进宫,你是想求父皇开恩?”李秀宁原本还非常紧张陈应,可是当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就不担心了。不过,送给陈应的钱财,她倒没有想着要收回去。

    陈应摇摇头:“不是求情,而是想求一道特旨。让陛下准我办钱庄!自大业隋祚衰微,天下纷乱,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冲州撞府,攻城掠地,说到底最惨的还是普通百姓。如今各地百姓,大都连种子都没有,更别提犁、锄、耕等物资了,我打算建立一座钱庄,向穷苦百姓贷,鼓励他们发展农耕。”

    陈应口中的钱庄,事实上就是银行。在唐朝时代,事实上也有钱庄了。不过存钱没有利息,反而要少一定的保管费,而且还不能异地存取。

    陈应要建的钱庄,虽然挂着钱庄的名头,事实上却是后世的银行,银行在扶持农户的小额贷款方面,是天然的弱项,其真正的强项在于扶持工商业的发展。

    没有银行的时候,朝廷有十万贯,只能做十万贯的事情,即使增加税收,一时间增加幅度也有限制,而且无节制的加税,只会激起民间的逆反,同时也会透支朝廷的公信力。每一个朝代的灭亡,事实上都是因为朝廷的公信力度透支干净了。

    只要朝廷的公信力还在,哪怕国都被攻破,皇帝被抓,国家一样不会亡。比如东晋和南宋,都是这样的原因。西晋怀帝司马炽被刘聪俘虏了,按说西晋也该灭亡了,可是抚军将军秦王司马邺被司空荀藩、豫州刺史阎鼎、河阴令傅畅等拥立为帝。三年之后,司马邺被刘曜逼降,后被迫自杀。琅琊王司马睿在建康被王导、王敦等人拥立为帝,后来王敦不满司马睿排挤他,起兵攻陷建康,可是天下勤王之师围攻王敦,王敦也落得兵败自杀。后来苏峻、祖约又发动叛乱,皆被镇压。

    一朝三迁国都,六次被敌人攻破,王朝却没有被灭掉,东晋也是历史上的奇葩。当然就是因为朝廷的公信力仍在。南宋也是如此,可是明朝因为东林党与宦官过分透支了明朝的公信力,所以明朝无法像东晋和南宋一样,偏安东南。

    大唐只所以可以在唐肃宗时期,匹马兴唐,实现大唐中兴,依靠的还是大唐的公信力。如果不是李隆基作死,透支了朝廷的公信力,唐朝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陈应来到这个时代,现在终于想通了,他自立为王,完全没有前途。拥兵自重在唐太宗时期也是找死,那么不如发展钱庄,只要钱庄发展好了,钱庄的规模能够继续扩大,甚至发展到吸纳公众存款的程度,那陈应手中可以调用的资源,将远远超过自身财力的限制。

    同时,掌握着一国的经济命脉,陈应也等于身上多了一个护身符。银行运营模式透彻的这就是陈应可以叫老虎的底气。

    李秀宁没有想通陈应为什么要建立钱庄,但是对于陈应看穿李渊的瞒天过海之计,还是非常欣喜的。李秀宁道:“现在不急,驰道你先修着,能修多少就修多少,反正就是为了麻痹王世充与李轨的。”

    听到这话,陈应总算明白了李渊的真正用意。

    事实上,李秀宁想差了,陈应根本就没有猜测到李渊的真正用意,他的目的就是想利用钱庄可以有限透支的方式,准备先把驰道修建起来,再利用驰道货运成本低廉的特点,诱惑大唐商贾参加修建驰道工程,这样以来,就可以慢慢形成四通八达,通向全国的驰道系列。

    陈应点点头。

    李秀宁眉宇间隐隐透着焦虑。

    陈应望着李秀宁疑惑的问道:“公主殿下,您还有什么心事?”

    李秀宁道:“陈郎,你也别公主,公主的叫了,怪生份的,叫我三娘吧!”

    陈应闻言又是一喜,古代不比后世,上下尊卑有别,李秀宁虽然是女人,但是她却是公主,是君。而陈应只是臣。现在李秀宁能抛开身份上的尊卑,显然内心里已经接受了他。

    陈应微微一笑,“三娘,你似乎有心事!”

    李秀宁无力在坐在软榻上,悠然长叹。

    李渊因为身上有胡人血统,坐拥天下之后,更重于礼。女子名节,更是重中之重。哪怕李渊再如何不情愿意,也没有贸然用自己的身份压着柴氏,逼着柴氏把李秀宁的庚帖送回来。

    只要柴氏不松口,李秀宁就无法成为自由之身,哪怕柴绍已经死了,李秀宁在名义上还是柴家的媳妇。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在陈应眼中,那根本就不是事。

    可是柴氏家境殷实,也是不差钱的人,他们恐怕不会被收买。

    想要让柴氏妥协,恐怕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真让李秀宁未婚先育,那么李秀宁将会成为天下的笑柄,哪怕明面上人们不敢说,私下里还是会成为笑谈。

    陈应的心中,慢慢有了计较。决定还是先去探探柴氏的底,如果柴氏识象就好,皆大欢喜,如果柴氏不识实务,陈应也不会客气。有一项算一项,先把柴氏的生意搅合黄了,把柴氏逼得破产,不由得他们不就范。

第三十三章会叫的孩子有奶吃

    “三娘,我绝对不会让人再委屈的,将来嫁给我的时候,我一定让人风风光光,成为天长安,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你……你胡说什么。”李秀宁突然反应过来,羞得满脸通红。“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除了嫁给我,你还有什么好的选择?”陈应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了,这天下的青年才俊,能入你眼的又有几人?”

    李秀宁听到这话,还真是无话辩驳。初唐承袭魏晋遗风,魏晋之风的审美,和现在的小仙肉差不多,貌美肤白,高高瘦瘦的。外加很多文人有吃五石散的习惯,导致了肤白的男人一波接一波的。再加上五石散的副作用,很多美男,又白,又美,又柔弱,简直是刚柔并济的尤物。

    如果男人都可以称为尤物,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李秀宁偏偏最反感这样的男人,最初与陈应相识的时候,李秀宁感觉陈应其实和柴绍并没有区别,一样的皮肤细腻的让女人都感觉嫉妒,一样的唇厚齿白,柔不经风。

    然而,陈应的变化却非常大。他先后带兵平定旁企地之乱,又率军支援灵州,成为灵州总管,在灵州朔风的吹拂下,陈应变得黑了一些,气质上再也没有了女子的阴柔和妩媚,反而比李世民变成更加英武。

    不过,李秀宁忍不住笑了一声:“厚颜无耻……”

    “这不叫厚颜无耻,叫自信!”陈应道:“你单身,我未娶,喜欢就要说出来。”

    李秀宁脸一红,喃喃道:“可是,我已经嫁人了。”

    “嫁了人有关系,还可以和离嘛,况且他已经死了。不瞒你说,我当时的确动过杀他的心思。”陈应嘿嘿一笑。“不为别的,就因为娶了你这样的女子却不知道珍惜,他就该死。这种男人简直是败类啊,没这底气就不要娶,娶了就得珍惜。为了李家的权势娶了你,看着陛下起兵,又扔下你一个人,不知道不珍惜,他不该死……谁该死?”

    看着陈应胡说八道,李秀宁觉得很荒唐,心里却偏偏生气不起来,还有一点甜丝丝的。

    陈应该斜睨了李秀宁一眼,不禁暗笑。“你不愿意?”

    “我……”李秀宁语塞,把头扭了开去,不理陈应。陈应站了起来,甩甩袖子。“先不要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要想抓住一个人心,就算抓住她的胃……”

    陈应对于厨艺也谈不上多喜欢,在军中的时候,他为了表现出与士兵同食宿,就没有搞特殊化。

    由于没有事先准备,厨房里的食材始终有限。陈应翻腾了一会,只有鸡蛋、猪肉、羊肉、鸡和一些时令果蔬。可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陈应还真不是巧妇,他不过是比这个时代的人吃得多一些,见得多一些而已。

    但是由于食材和佐料的匮乏,像后世的好多菜肴,陈应都无法做出来,没有辣椒是其中最大的硬伤。就要陈应无奈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有几样水果,顿时陈应就有了注意。

    陈应对于鸡蛋鸡蛋、猪肉、羊肉、鸡和一些时令果蔬,陈应也没有事事亲为,直接交给厨娘打理,而他则是拿着桃、李、杏、樱、梨、柿、枣、柰、栗、橘、橙等,从中挑出上等品,洗净,削皮,去核,然后直切、拉切、滚切,将柰子、雪梨、香橙切成小块,形状各异,菱形、方形、圆形,等等。

    然后舀一汤匙蜂蜜放入小碗后,接着又将挤了些香橙汁,将橙汁与蜂蜜倒入一个碗内,再稍稍加入点热水,搅拌均匀切好以后,李奇将所有的水果混在一起倒入盘子里,然后再将他刚才做好的香橙蜜汁淋在上面,搅拌均匀。

    陈应用了足足一刻的钟的时间,再细心的将那些水果块摆成了一个笑脸,柰子是脸,龙眼是眼睛,雪梨是鼻子,橙肉是嘴。

    “大功告成!”陈应长长出了一口气,这道菜也就是都很爱吃的水果沙拉。

    当陈应将他用心做的水果沙拉放在李秀宁面前的时候,李秀宁愣住了:“这是……吃的?”

    “当然,偿偿看!这道菜叫做眉开眼笑。”这名字陈应早就想好了,若是直接说这是水果沙拉的话,万一李秀宁又问为什么叫沙拉,那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眉开眼笑?”李秀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赞色,道:“这名字倒挺好听的。”

    “你快尝尝吧,顺便给点意见,你可是第一个试吃的人哦。”

    李秀宁嗯了一声,拿起汤匙,却迟迟未下手,表情显得非常犹豫。

    陈应见了,好奇道:“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吃吗?”

    李秀宁摇头道:“都怪你把它弄的太漂亮了,我都不忍给弄乱了。”

    无论陈应如何劝说,李秀宁始终不愿意动筷,她不舍吃这个水果水拉,陈应也无奈只好顺从李秀宁的意思。将盘子装子食盒,送到平阳公主府上。

    ……

    李渊明修驰道是假,暗渡河西是真。几乎与陈应接到工部侍郎、京畿驰道总管的任命同时,位于灵州的灵州军观军容使李道宗也接到了密旨,率领灵州定远军秘密西进。

    早在陈应调灵州军东征河东,李渊就命李道宗在灵州征军,此时灵州定远军按照陈应的训练方法,又新建了四个折冲府。此时率领第四、第五、第七、第八四个折冲府六千余健卒直扑秦州。

    陈应虽然不反对李渊拿他当枪使,但是有一个道理陈应非常清楚的,如果他什么话都不说,保质保量完成任,或许会得到夸奖,但是更多的却是往死里用。用一句话说,就是能者多劳。

    陈应接旨之后,现在他在长安,按制需要进宫谢恩。

    进宫皇宫,陈应直接给李渊来了一个徐庶进曹营,除了见礼之外,一言不发。

    李渊侧着脸望着陈应道:“怎么不说话?”

    陈应一脸苦笑道:“臣现在还能说什么?”

    “你对朕非常不满??”李渊也以为陈应是自知五十万贯,远远不够修建驰道的。他甚至有些得意,他表面上命陈应修建驰道,实际上就是为了麻痹王世充与李轨,利用李轨懈怠的心理,好让李道宗一击而中。很显然陈应虽然聪明,却没有猜测到自己的用意。想到这里,李渊一脸得意的道:“你准备抗旨吗?真当朕不敢杀你不成?”

    如果说刚刚开始陈应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有平阳公主李秀宁提醒,如果他还看不透,那就是实在太笨了。“臣惶恐,臣不敢!”

    李渊道:“那你是嫌钱少。”

第三十四章游说李渊

    陈应迟疑了许久,低声说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君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份了!”李渊望着陈应似笑非笑的道。

    “那我可就说了,陛下要是听了心里不喜,便当臣胡言乱语说屁话。”

    陈应说到这里,李渊皱了皱眉头,猛然惊醒。李渊已经意识到陈应接下来肯定没有什么好话。

    果然,陈应忿忿的道:“陛下,你这不是修驰道,你这是要臣的命,五十万贯虽然不少,可是要修这么一条驰道远远是不够的。臣虽然家里积攒了些钱,可是跟修驰道的花费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臣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修不起这条驰道……”

    李渊瞅瞅陈应,看了看身边的忍俊不住想要笑出来的裴寂,裴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李渊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君无戏言,朕金口既开,岂能收回,让朕失信天下,你提得起这个责任吗?”

    陈应假装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李渊非常享受这种感觉,陈应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平定旁企地之乱没有什么,连败突厥四阵,以一已之力平定河东之乱,这让李渊不得不慎重起来,他本身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看着陈应吃憋,李渊非常开心。

    李渊知道,哪怕侯莫陈氏倾全族之力,也未必可以修得起这么一条驰道。不过,李渊还真不想这么平白无故放过陈应,李渊负着手,斜睨着陈应,语气很生硬地说道:“朕好像记得,修驰道可是你自告奋勇,毛遂自荐的,怎么,你想食言而肥?”

    “臣不敢,只是臣恐怕辜负陛下期望。”

    李渊脸色稍缓,勉为其难地说道:“既然如此,看在令祖的面子上,就与你说道说道。”

    陈应苦笑不得,看来自己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不是不想修这个驰道,只是让李渊同意他建钱庄,利用五十万贯启动资金,先把钱庄的建起来,然后利用钱庄的透支功能,有限透支,建起大唐的驰道体系。

    李渊负着手道:“年轻人不要以为打了几仗就空目一切,小看天下英雄。”

    陈应连连点头称是,李渊又把他的明修驰道,暗渡河西的计划说给陈应听,然后告诉陈应。”“你虽然聪慧,可是心中格局实在小了点。你看到的只是驰道,朕看到的却是天下。”李渊顿了一顿,然后笑道:“你不要担心,这个驰道,就是做个样子,我给调拨五万人,你就算不修驰道,也可以把长安到潼关的官道,稍稍修缮一下,只要可以迷惑王世充,稳住李轨,你就是大功一件。”

    陈应一听李渊果真是想作作样子,心中大急。你要是不修驰道了,我还赚谁的钱?当然陈应没有想过中饱私囊,只是用合法的手段,修一条驰道,他也可以赚上三五万贯。而且保证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可是李渊要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了。

    陈应起身,李渊目光一凝。

    陈应看也不看李渊那凌厉的目光,走到大殿内侧的案几上,看着案几上的葡萄酒,倒上一杯,端给李渊。

    李渊伸手接过酒杯,眉毛一挑:“怎么样,这计策你没有想到吧?”

    “臣不及陛下万一!”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陈应及时一个马屁送上,李渊眉毛顿时舒展开了。

    陈应想了想道:“臣想一个钱庄。用这个驰道的钱建一个大钱庄!”

    李渊一听这话,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的道:“你想放贷?”

    陈应摇摇头道:“放贷,只是钱庄的一个作用,钱庄最大的作用就是汇通天下。”

    “汇通天下?”

    李渊疑惑起来,裴寂悠然一笑:“黄口竖子,只会信口雌黄吗?”

    李渊的眼睛都要眯缝在一起了,一字一句的问道:“何谓汇通天下?”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将来大唐要统一天下,假如咱们大唐在广州驻军三万,这不多吧?”

    李渊想了想,点点头道:“三万大军勉强可以威慑交广宵小不臣。”

    “那按照咱们大唐的军制,三万大军最少需要二十个折冲府,一百个团,其中二十个越骑团,四千骑兵,余者皆为步卒。战马每匹耗费粮食三石三斗,一年就是三十九石六斗,合约十五万八千四百石,每个士卒日食三升,月食九斗,一年下来,就是十石八斗,三万士兵就是三十二万四千石,如果从长安运五十万石粮食运广州,恐怕三四石粮食,也运不上去一石,在长安需要准备至少二百万石粮食,或许勉强够用,除了粮食,还要有酱、菜、盐,还要有戎服,不算武器甲胄、仅物资消耗,一名士兵约四千钱,战马需要三千九百六十钱,约合十五万贯。”

    陈应冲一旁的裴寂拱手道:“裴相兼管过民部,自然清楚十五万贯有多重吧?”

    裴寂点点头。

    陈应接着道:“如果把军队给养交给地方,先不论地方有没有能力承担这三万军队的开支,就是军队脱离朝廷控制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陈应这话一下子说到了李渊的心坎里,李渊在制定的国策中,就是弱枝强干,大唐的主要兵力,其实就是十六卫,每一卫一军,一万两千五百人,加起来有小二十万人马。当然,此时十六卫事实上大部分缺编。

    陈应原本有几千兵马的时候,李渊不担心。但是陈应麾下的部曲灵武左军、灵武右军加上朔州军足足五六万人马的时候,李渊就不得不忌惮了。此时灵武左右两军,都被李渊拆分,以越骑团的形式,分别编入十六卫大军中,至于定远军倒是没有动,因为要承担着防御东突厥的作战任务。

    朔州军被李渊整编为河东、并州军与右武卫军军中,就是担心枝强杆弱,打破平衡。

    但是,陈应举出的例子,是切实存在的问题,而且无法回避。运送两百万石粮食上去,不计算民夫消耗,光路上的粮食消耗就多达一百五十余万石,哪怕运输钱,十五万贯钱,相当于七十多万斤,这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如果用普通马车,至少需要两三百辆。运输成本也不低,当然最关键的是财帛动人心,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哪里,沿途三千余里,铤而走险的人肯定不会少。

    裴寂问道:“这跟钱庄有什么关系?”

    裴寂所问的问题,其实也是李渊想问的问题。

    陈应一本正经的道:“这当然有关系了,若是把十五万贯钱存在钱庄,你给我出具一个票据,我带着这张票据,轻轻松松的游山玩水就到了广州,然后拿着东京出具的票据从广州的钱庄里把十五万贯钱再给取出来,你说方便不?”

第三十五章抢劫的利器

    李渊似乎有些明悟,突然他心中又有一些担心:“钱要是放在银行,那地方若是发生叛乱,只要攻下钱庄,岂不是钱粮不缺?”

    陈应解释道:“陛下,这钱庄不可能放在广州那么多钱,肯定会有广州的商贾,前来长安采买货物,他们带着钱也不方便,拿着凭据,直到来到长安提货岂不是更方便?”

    裴寂越听眼睛越亮,不过他仍然没有完全明白,疑惑的问道:“这莫不是要置更多的官?一州之钱庄,至少要一名主官,两名假佐,十数名小吏,大唐如今七十九州,岂不是要增设大小官吏数百?”

    李渊的脸色越来越沉,目光如同利箭一样望着陈应。看着陈应心中直发虚:“你要建钱庄,以何谋利?”

    “我给别人提供了便利,不收费啊?免掉了客人雇船的费用,雇佣镖局的费用,修建钱库的费用,再去掉人吃马嚼的费用,使用一下收取一成的费用不过份吧?”陈应微微一笑道:“更何况存入钱庄的钱,也不可能一次性取完,我也可以拿出去放贷啊,商人想扩大作坊,贷给他钱,收两成利不过份吧?农民耕地靠天吃饭,遇到老天爷赏脸,他们可以混个温饱,若是遇到天灾,他们就要易子而亡,卖房卖地,这个时候我可以借钱给他们买种子,渡过难关,收两成利不过份吧?”

    两成利,自然是年利率两成,也就是百分之二十,如果陈应敢在后世提这么高的利息,估计会被人打死。可是在大唐时代,这个利息还真是低的发指,世族门阀放贷,通常利率都在三成以上,而且还是利滚利,三成年利加上利滚利,光靠种地,基本上没有还上贷款的能力,最终的下场只能卖地,轮为世族门阀佃户或荫户。

    更何况,陈应的目标就是用最低的利息,忽悠百姓把钱存在钱庄内生息。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理财产品,金银虽然体积小,易保存,不过却重量单位,金银都会氧化,成色会制约金银的价格,也就是说农民或小地主自己放在家里存钱,其实也是有消耗的。

    在明清时代,以银子作为货币,官府的收税和转运过程中,通常都会收火耗,不是每一个官员都想当贪官,是因为火耗亏空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李渊道:“朕给你五十万贯,你建起钱庄,就可以修好驰道?”

    “如果陛下让臣两年之内修好,臣肯定办不到。从钱庄建立到树立起信用,至少需要三年时间。也就是说,这条驰道,最迟不超过四年,在武德六年之前,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一定会修通长安至洛阳的驰道。”陈应信誓旦旦的道:“从长安到洛阳七百五十余里,如果从驰道旁边建立三十座驿站,有足够多的驿马换乘,可以完全做到朝发夕至,若山东有变,陛下的大军不超过三天,可以运至洛阳城下。”

    陈应真正的打动李渊的,并不是一成的利益和收益,而是从洛阳到长安可以朝发夕至。自西魏在长安建国以来,关中渐渐成为了天下最繁荣的地方,而因为东魏与西魏的对立,直接让山东贵族与关陇贵族,形成水火不容的对立局面。

    哪怕大唐立国,这种对立的局面其实并没有好转。李元吉丢失太原,丢掉全部河东,与其说是刘武周骁勇善战,事实上不如说是山东贵族不满李渊重用关西人,采取的无声反抗。整个河东拥有二百多座坞堡,如果这些坞堡没有望风而降,给刘武周三年时间,他不见得会攻下整个河东,偏偏刘武周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从太原开始直到浍州,刘武周根本就没有遇像样的抵抗。

    李渊最担心的还是河东反复,若是将来可以占领中原,不仅要在太原屯积重兵,洛阳也要屯以重兵,以应对各方宵小。

    陈应虽然给李渊说了钱庄的好处,然而有一项致命的弱点却没有,一旦钱庄(银行)在大唐建立各州县网点,树立了坚挺的信用。万一钱庄经营不善,那么就是天下大乱,甚至比兵灾更加恐怖。但是,钱庄又月一个好处,可以吸纳世族门阀的闲置的资金,加速经济的发展。

    李渊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陈应,仿佛想把陈应看穿。

    陈应不闪不避,淡淡的望着李渊。

    陈应想建立钱庄,不光是为了赚钱,事实上也是想用钱庄休系,避皇帝妥协。世族和门阀,因为掌握着钱粮和人口以及人才,李渊在很多时候都会选择避让或妥协,对于自己,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陈应就像用钱庄这一个利器,让李渊和朝廷多一些顾忌,不要为所欲为。

    “朕,答应你!”李渊沉吟不决的道:“但是……”

    “现在臣非常清醒,裴相可以作证,若臣建立钱庄后,四年内无法修通长安至洛阳的驰道,臣愿意献上项上人头!”

    李渊道:“君无戏言!”

    陈应背后除了些许的汗水,听着李渊同意,陈应也松了口气。

    在后世,银行的霸王条款让陈应非常蛋疼,却又无可奈何。银行事实上是抢劫的最佳利器,美国政府拿着美元,满世界割羊毛。

    日本在战后三十年,经济高速发展,迅速成为美国的最大债权国,日本资本疯狂扩张的脚步,令美国人惊呼“日本将和平占领美国!”(与今天的中国非常相似),然而,随着美国与日本签订广场协定,日本经济变成了泡沫经济,大量财富流向美国,日本的经济的疯狂发展也被迟滞了。

    陈应虽然不是经济专家,但是利用后世金融经济理理念来影响大唐,虽然别有用心,但是真正的用意还是为了大唐好。

    大唐时代,国家的影响力将堪比后世的美国,唐朝的钱币也相当于后世美元,一旦唐朝可以在陈应潜移默化之下,改以纸币作为货币单位,就可以在军事之外,用利软实力进行侵略。这样的影响,让周边诸国,对大唐将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比军事,唐军可以辗压周边诸国,论经济,他们拿到的只是一堆没用的废纸。

    不知道银行业这种标准的资本社会的产物在封建王朝能够开出什么样的花朵,很多事情却是陈应不可预测的。想想后世陈应被身上的几座大山压得透不过气来,在这个时代,他弄出钱庄,陈应就莫名的兴奋。

    事实上,建设钱庄,发展工商,也是陈应努力试图打破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怪圈。

第三十六章初见侯莫陈虔会

    华夏五千年文明史,说穿了其实也是五千年的血泪史。秦人以铁和血的方式征服了山东各路诸侯,建立起一个空前辽阔的庞大帝国。秦始皇更是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他“废分封,置郡县”,建立了一整套从中央到地方的政治制度,对国家管理体制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他推行“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也就是统一文字和语言,统一货币,统一车轨的轨距,统一道德与规范,统一度量衡等。他北逐匈奴,平定南方,开疆拓土,功盖千秋。

    然而,这个“扫六合,一天下”的强大帝国只维持了短短十五年便倏忽崩溃。“一夫作难而七庙隳”,大秦帝国犹如一颗绚丽的流星在历史的长河中一闪而过,给后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大秦为什么灭亡,是秦法暴虐?还是胡亥祸国乱政弄得天怒人怨?

    与秦同样命运的朝代还有很多,比如西晋,从太康元年(公元280年)孙吴灭亡,西晋统一天下算起,到永嘉五年(公元311年)刘聪攻破洛阳城,俘虏晋怀帝司马炽结束,西晋事实上只有三十三年。

    同样悲剧的还有隋朝,无论秦,西晋、还是隋朝,他们的建立背景都非常相似,秦结束春秋诸侯争霸,西晋结束三国动乱,而隋朝则终结魏晋南北朝三百动乱。他们的命运,其实也是华夏民族数千年血泪史的缩影。

    分裂到统一,贫穷到富强,然后再到天灾人祸,天下大乱。这是华夏民族的宿命,也是华夏民族难以摆脱的枷锁。

    从云梦县出土的秦简《秦律十八种》、《效律》、以及《秦律杂抄》,可以证明陈胜、吴广大泽乡所谓失期当斩就是一个炮制出来的谎言,从永城芒山出土的梁孝武王墓,证明曹操背负了千年盗墓骂名是一个天大的黑锅,透过问题的表象,直达本质,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历史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可是无论如何粉饰太平,如何肆意篡改,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那是土地兼并问题。从秦征讨山东六国开始,秦朝的二十等军爵制度,渐渐失去了公平,特别是吞并六国战争,让战争进行得越来越顺,斩首也不少,关键是关中的土地是有限的,到了大夫多如狗(二十五倾勋田既两千五百亩),不更(免役,勋田四倾勋田)遍地走的时候,关中的土地不够赏赐秦卒,让秦国百姓渐渐对朝廷失望。

    晋朝以采取九品官人法,全力保护世族门阀,土地兼并更加严重,隋朝也是因为关中土地不够养活关中四百万百姓,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杨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迁都洛阳,又迁都江都,却引起天下世族门阀的集体反抗,强大一时的隋朝就这样分崩离析了。

    华夏民族始终都是在一个怪圈里,开国初期,吏治清明,国力强盛,所向披靡。然而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兼并严重,天灾人祸,农民活不下去,只得造反。大唐立国到安史之乱,其实也不过短短一百多年,关中的土地几乎成为世族门阀的私田,朝廷没有土地赏赐唐军士兵,饿着肚子的唐军士兵对于朝廷再也没有忠诚之感和向心力了。

    战乱到统一,贫穷到繁荣,再到贫穷战乱,这是华夏民族的魔咒,也是华夏民族斑驳的血泪史。

    要想打破这么一个怪圈,光依靠扩张是不行的,唐军打到了里海,可是乡土情节非常严重的华夏人,除非获罪发配,宁愿在家乡乞讨,也不愿意远离故土,所以悲剧轮番上演。

    陈应想建立银行,促进工商业的发展,完成华夏民族从农耕民族向工商业进行转型,除非这样,才打破这个禁锢在华夏民族头上的怪圈。

    尽管李渊同意了陈应兴建钱庄,事实上陈应需要做的事情还非常多,任重而道远。

    陈应现在头疼的是他底下现在还没有人才,许敬宗算一个,可是这个许敬宗,心根本就没有在陈应身上,许敬宗虽然与陈应关系不错,但是仅仅是不错而已,如果朝廷给许敬宗一个官做,不需要太大,只需要四五品,许敬宗肯定会与陈应划清界线。

    陈应不像其他门阀,门阀家中都有自己的族学,也有自己的门生故吏,他们早已结成了利益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荣,在这个利益联盟中,他们同退共退,哪怕是造反,也都甩开膀子就干。

    陈应非常羡慕门阀,却没有办法。谁叫他是寒门?

    寒门难出贵子,这不是因为等级歧视,而是因为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根本就没有办法比。士族门阀子弟从小就开始读书明理,可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八九岁的时候开始,就要帮助家里的大人干活,从耕地、种地、捡柴、除草,样样都是从小就做。

    陈应从皇宫里出来,直奔陈府而去。可是走到陈府门前的时候,陈应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此时陈府门外,左右两旁各站着十六名黑衣劲装的武士,这些武士手握刀柄,目不斜视,威风凛凛。

    门口的街上,停着一辆长达一丈六尺有余的高大三驾马车,陈应依稀有些熟悉,好像是回长安的路上,遇到的那辆朱紫马车,听陈齐介绍好像是关陇贵族侯莫陈氏的马车。

    陈应走到门口,三十二名武士整齐的抬起右拳,轻轻击在自己的左胸。陈应的目光一凝,眉头皱得更紧。

    这些武士居然向他行的是行伍之礼,而且还是下属拜见上司的敬礼。

    陈应眉头微蹙,他不知道这些武士为什么要向自己行礼,自己与侯莫陈氏好像没有什么瓜葛吧?难道说侯莫陈氏要找自己要谈什么事情呢?

    走进陈府,整个陈府静悄悄的,没见任何动静,高文锦也没有出来迎接自己,所有的下人也都不见踪影,陈应握了握手中的刀柄,大步朝着内厅走去。

    “五郎回来了!”虞庆看着陈应回来,眼前不禁一亮,赶紧从厅内走出来迎接。

    陈应看着虞庆的打扮,就知道这是一名亲随管事,真正的主角还在厅里未曾出来。

    陈应走进大厅,打量着坐在大厅主坐上的侯莫陈虔会。

    陈应看到侯莫陈虔会,顿时想起这是在郊迎大典的时候,冲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不要妄自尊大的老者。

    陈应看着侯莫陈虔会,心中更加疑惑了。

    因为侯莫陈虔会的神情非常激动,双手颤抖着,喃喃自语道:“像,太像,实在太像了。……”

    陈应拱手道:“敢问老丈,足下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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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侯陈氏的遗产

    “老夫侯莫陈虔会!”侯莫陈虔会原本打算不让陈应认祖归宗,让侯莫陈氏以陈氏延存下去。可是,最近局势越来越乱,陈应也处于风口浪尖,陈应无论在仕途,还是在其他方面,已经进入了瓶颈。

    况且侯莫陈氏最关键的是人才凋零,这么一个大家族,要想延存下去不花心事不行。如今大唐立国长安,看形势越来越稳,特别是河东之战之后,已经形成了汉初和秦朝的地利形式,坐拥关中八百里秦川,山东诸侯望潼关兴叹。

    此时李唐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地利,只有李唐攻打山东诸侯的机会,山东诸侯想攻打李唐也没有机会,一座潼关就足以让山东诸侯百万大军铩羽而归。

    在这个情况下,必须在李唐朝中获得足够的资源,侯莫陈虔会这才想让陈应认祖归宗,背靠侯莫陈氏家族,获得极大的发展。

    陈应对于门阀和世族,根本没有太多的认识。哪怕侯莫陈氏是西魏八大柱国家族,陈应也以一种轻松的心态,看着侯莫陈虔会。“不知侯莫陈虔会公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侯莫陈虔会上前,一手握住陈应的右手,一手搭在陈应的肩头,上下打量着陈应。他心中暗想:“陈应的眼睛与眉毛,与伯父年轻的时候非常像,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陈应看着侯莫陈虔会越看他,脸上越是浮现诡异的笑容,陈应哪里知道侯莫陈虔会心中所想,陈应不是儒家,他不相信所谓的人性本善,陈应的行为准则事实上更像黄老,他相信这世上一切事物,都有因果关系,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就在陈应望着茶杯里看着自己俊美的脸庞倒影,思索片刻,突然间面露惊骇。“这侯莫陈虔会怕不是有龙阳之好吧?”

    想到这里,陈应毫无痕迹的挣脱侯莫陈虔会的纠缠,然而,侯莫陈虔会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泪如雨下,嚎嚎大哭。

    这让陈应感觉莫名奇妙,就在侯莫陈虔会嚎嚎大哭中,慢慢向陈应道出了侯莫陈氏家族的隐秘……

    陈应面无表情,绷紧如铁;他原本对于世族门阀并没有什么好感,然而直到此时,陈应这才明白,其实他也出身门阀。陇右贵族集团武川侯莫陈氏的子弟,而且论出身,他还是长房嫡子,比侯莫陈虔会更高贵。

    陈应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实在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反转。正巧赶来的许敬宗也听到了侯莫陈虔会所言,他站在门侧旁,一声不吭。

    陈应居然是侯莫陈芮的儿子,堂堂武川侯莫陈氏的五公子。

    如果早知道陈应是侯莫陈应,恐怕许敬宗早已抛出杂念,对陈应绝无二心。

    武川侯莫陈氏以军功崛起,累世柱国,尽管侯莫陈崇被北周宇文护杀害,可是侯莫陈崇的儿子在北周同样混得风升水起,侯莫陈芮是北周的上柱国、大司马,要说侯莫陈氏到底有多少门生故吏,许敬宗不知道,但是他肯定知道,侯莫陈氏不显山不露水,不代表侯莫陈氏没有实力。

    其实,陈应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他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的新身份。陈应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接受侯莫陈氏的新身份,虽然可以接受侯莫陈氏庞大的遗产,然而同样需要继承侯莫陈氏的使命和责任。

    事实上,自从李唐建国以后,关陇贵族已经彻底没落了,长孙无忌是关陇贵族集团里的最后一任丞相,长孙无忌也是关陇贵族的绝唱。

    虞庆站在侯莫陈虔会身后,静静的望着陈应,等待着陈应的决断。

    陈应眉头紧蹙,沉默着一声不吭。

    站在陈应的这个高度,他需要从全局考虑问题。唐朝与晋朝,事实上都是在世族和门阀的帮助下建立的国家,不过李唐和司马晋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办法,司马晋氏为了回报帮助司马氏建立晋国的世族门阀,对世族门阀百般纵容,结果西晋短短三十余年就玩完了。

    李唐自李渊开始,就开始逐步收回世族门阀的特权和厚禄,直到武则天任用酷吏,大杀四方,门阀才悄悄退出历史的舞台。

    侯莫陈氏被北周和杨广接番打压,实力大不如从前。接受这个新身份,陈应还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害。

    看着陈应沉默不语,侯莫陈虔会自然清楚陈应的顾虑与担忧,他悠悠一叹,步履蹒跚的走到厅前的主座上坐下来,望着陈应道:“侯莫陈氏颠沛流离至今,有实力的子弟舒服得太久了,早已没了血性。有血性的子弟,却被接连摧残,有心无力。侯莫陈氏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侯莫陈氏了。”

    陈应皱起眉头,望着侯莫陈虔会想了想道:“一时间被这个消息弄得措手不及……”

    侯莫陈虔会人老成精,岂看不透陈应的顾虑,不由得提醒道:“你身上流着侯莫陈氏的血,无论时光如何流逝,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掉的。侯莫陈氏子弟凋零,重振侯莫陈氏家族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

    陈应一叹,眼中的担忧之色更浓。

    ……

    李道贞从前很少会主动梳妆打扮,她喜欢女扮男装,更喜欢舞刀弄枪,可是近来,她会主动让丫鬟采买胭脂水粉,也会采买绫罗绸缎,裁织新衣。

    李道贞光梳妆打扮就用去了小半天的时间,等梳妆后,她小心翼翼拿起针线,跟侍女一起裁织新衣,大红质地的锦缎,心灵手巧的侍女在上面绘上五彩翱翔的彩凤,李道贞一边绣花一边问起陈应的情况。

    侍女一打开了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口,滔滔不绝的讲述陈应被李渊坑了,成了一个冤大头,要用五十万贯修一条驰道。侍女有些幸灾乐祸,说得眉飞色舞,仿若亲见。

    李道贞有些意外,大唐的国库不怎么富裕,可是陈应也是大功于国,怎么会被逼得家破人亡?想到这里,李道贞的手一抖,哎呀一声尖叫出声。

    就在这时,李道兴推门而入,看着李道贞手指正在流血,一脸忿忿的道:“姊姊,别白忙活了,你难道要为别人做嫁衣吗?”

    一听李道兴这话,李道贞顿时愣住了。手指上的鲜血,滴在大红的锦披上,瞬间消失不见。

    李道贞脸色一沉:“你是什么意思?”

    李道兴一屁股坐在李道贞旁,抄起锦披一脸可惜的叹道:“我的傻姊姊,也只有你蒙在鼓里,这全长安谁不知道,彭城郡公心仪的是平阳公主……“

    不等李道兴说完,李道贞扔下锦披推门而出,冲出大门,李道贞陡然回身,来到卧室之内,取下陌刀,陌刀在手,她才感觉有了安全感。

第三十八章家世难宁

    明烛高照,将陈应的前厅照得明明暗暗,光影浮动。在烛光的照耀下,侯莫陈虔会脸上的老人斑愈发的明显。侯莫陈虔会

    堂上的侯莫陈虔会和陈应的脸色,都不太好。二人各自想着心事。

    侯莫陈虔会的心事其实很重,作为长房一脉,他的伯父侯莫陈芮的五个儿子,先后死亡,而且还没有留下子孙。只剩下陈应一人,如果陈应不愿意认祖归宗,那么侯莫陈氏几乎就要香火断了。原本,侯莫陈虔会是有两个儿子的,但是他的儿子一个死在了高句丽的萨水之战,一个疫死岭南,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天下最大的悲剧,可是侯莫陈虔会哪怕身体再好,现在也生不出儿子了。

    如果没有陈应,侯莫陈氏一门就要断嗣了。

    陈应的顾虑其实很简单,他知道门阀的规矩大,他害怕头上有几个长辈,如果对他指手划脚,他什么都不用做了,天天在家族内上演三国杀吧。

    事实上门阀与国家一样,关于继承人的选择上,也是经过血腥的斗争,可不是一句立嫡立长就可以解决的。陈应如果也认宗归宗,就等于接受了侯莫陈虔会,给他挖下的一个大坑。

    世族门阀都有特权,不仅可以免税,也可以免除徭役,依靠免税和免役的特权,可以快速积累财富。

    每当开国之初,门阀较少,拥有的土地较少,大量的自耕农交税。朝廷不会有财政危机,然而等太平日子过久了之后,世族门阀利用权势,将名下的田产越积越多,每当天灾人祸的时候,他们依靠手中的钱粮,大放高利贷,或是强取,或是豪夺,将越来越多的自耕农,变成流民或佃户、荫户。

    将原本应该由他们交的税赋劳役转嫁到没有权势的百姓身上。当那些百姓交不起税赋而破产,不得不出卖土地时,这些原本属于朝廷,应该为朝廷提供赋税的编户齐民就成了世家豪强的部曲,等于割大腿上的肉补贴双臂。世家的财富迅速增加和编户齐民破产基本是同步的。人这么做是有病。天下如此,不也是有病?

    事实上,朝廷与门阀枝蔓的关系,相互依存。每当朝廷想着削弱门阀和世族的时候,门阀和世族也会反抗,这就是隋朝灭亡的真正原因。

    哪怕侯莫陈氏已经没落了,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莫陈氏所拥有的资源,仍可以超出陈应的想象。

    就在这时,侯莫陈虔会突然道:“五郎,你可知,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佩服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陈应又不是侯莫陈虔会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测到他心中的想法。

    侯莫陈虔会道:“我最佩服的人是魏武帝!”

    “曹操?”

    侯莫陈虔会道:“不是!”

    “不是曹操,谁还是魏武帝?”陈应自然知道历史上以魏为国号的朝代不少,不过都是偏安一隅的小朝廷。除了曹操,陈应实在想不出谁还谥号魏武帝。

    看着陈应疑惑的目光,侯莫陈虔会道:“南北并立时期,魏国皇帝冉闵。冉魏立国虽短,但冉闵是我最佩服的人,其次就是冉闵之父,魏高祖冉瞻。魏国元皇帝冉隆死时,冉瞻只有十二岁,冉瞻率领冉氏乞活军投靠石勒,积功升为左积射将军、西华侯。后来冉瞻战死,其子冉闵时年仅八岁……”

    陈应颇为无语。他自然知道侯莫陈虔会所想的事情,只是他真不想答应。

    看着陈应仍不表态,侯莫陈虔会道:“我知道这个消息,五郎你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不过,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着侯莫陈氏的血……”

    说完,侯莫陈虔会抬步就要离开。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在门口响起。陈应一听是李道贞的声音,脸色微变。

    李道贞虽然身手不错,不过她只是女子,侯莫陈虔会留在门口的扈从,可不是什么弱鸡,一旦打起来,伤到谁都不好。

    陈应急忙向门口跑去,虞庆在得到侯莫陈虔会的许可后,也紧随陈应之后。

    当陈应来到门口时,事实上战斗已经开始了。

    李道贞手中的陌刀远比一般的刀要重,当然,因为重,杀伤力才更加骇人。李道贞双手握着陌刀,刀光闪闪,向一名扈从劈去。

    然而就在这时,右侧十六名持刀扈从整齐而动,其中四人出时出刀格挡,四人迂回到李道贞身后,准备发动攻击,也有四人分别出刀如风,直袭李道贞的身前要害。

    李道贞也是艺高人胆大,面前侧后方的攻击视而不见,手中的陌刀突然变成了一团耀眼的白光,那几名扈从见状态,甚至来不及闪避,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四名扈从手中的横刀应声而断,然而李道贞手中的陌刀去势依旧不减,那些扈从只得下意识的闪开,原本准备的攻势,也迎忍而解。

    众扈从心中惊出冷汗,李道贞一击失手,却勃然大怒。手中的陌刀再次扬起,她圆地三百六十转旋转,只见陌刀划作一道白光,随着刺耳的金鸣声响起,噼里啪啦,断刀掉了一地。

    “住手!”

    李道贞两击未伤一人,真的有点急了。跨步向前,一计横劈。

    此时扈从已经没有兵刃,他们被陌刀扫中,恐怕只会像历史书上记载的那样,人马俱碎。

    就在这时,站在陈应身后的虞庆突然像大鸟一样,纵身一跃,瘦骨如柴的大手,抓向李道贞手中的白光。

    陈应见虞庆下场,大吃一惊,毕竟虞庆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被李道贞杀了,他连地方告状都没有。陈应大急吼道:“有话好说,住手,别打了!”

    让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白光消失。虞庆与李道贞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虞庆伸手抓住陌刀的刀背,李道贞用力回抽,可惜陌刀却纹丝不动。

    就在虞庆出手的同时,左侧的扈从从背后抽出两根短矛,这两根短矛却是通体用精钢打造而成,也不知道上面用了什么机关,居然两根合在一起,形成一根长约一丈两尺的长矛,十六只长矛指着李道贞,李道贞看了看周围的长矛,又看了看陈应。

    又急又气,李道贞扔下陌刀向陈应冲去,语气中带着哭腔:“你们都欺负我!”

    “天地良心!”陈应哭笑不得:“谁敢欺负你”

    “就你!”

    陈应在后世的时候,就知道一个道理。不要跟女人吵架,吵输吵赢都没有意义。

    相对而言,陈应宁愿面对李道贞,也不愿意面对侯莫陈虔会。

    不过,侯莫陈虔会却耍起了无赖,冲身边的扈从道:”你们几个,留在五郎身边!“

第三十九章清河马周

    陈应领着气鼓鼓的李道贞回府,许敬宗恭恭敬敬的朝着陈应施礼,“门下恭迎公爷回府。”

    陈应大吃一惊,因为许敬宗从来没有认他为主,甚至在他身边也是三心二意,若既若离,如果陈应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他真想与许敬宗划清界线。

    可是此时许敬宗所行的礼却是主臣之礼。虽然此时不是大庭广众,行主臣之礼就是明明白白拜陈应为主公。就像陈应拜李建成为主,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认为陈应就是李建成的门人,一旦将来陈应改换门庭,陈应身上就会留下一个不忠的烙印。

    所以,许敬宗自从接触陈应以来,一直保持着若既若离的关系,哪怕为了让陈应接纳他,他向陈应献上了自己的从妹,但是许敬宗却没有一直与陈应确立主臣的关系。

    侯莫陈虔会望着许敬宗,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事实上,许敬宗心中却非常明白。无论陈应接受或不接受,他都是侯莫陈氏长房嫡子,这个世界上幸存的唯一一个嫡子。这个身份,让陈应瞬间变得高贵起来。在这个拼爹的年代,陈应有一个北周和隋朝当梁国公的好爹,尽管侯莫陈芮已经死了,可是他留下的余荫依旧在,一旦陈应是侯莫陈芮幼子的身份传开,以陈应从三品工部侍郎的身份,侯莫陈芮的门生故吏就会蜂拥而至,围绕在陈应身边。

    到那个时候,陈应要有才有人才,要钱粮有钱粮,许敬宗的价值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尽管拜陈应为主,会打上侯莫陈氏的烙印,可是陈应总会支持他这个最早在他身边的人,将来无论是出仕,还是在野,许敬宗都会无往不利。

    关键是现在不是陈应崛起的时机了,如果说以前陈应还会被人肆意的攻击和打压,因为陈应只是一个人,弄死陈应没有顾忌,可是陈应现在身后有一个侯莫陈氏,打压陈应任何人不得不考虑,侯莫陈氏报复的后果。

    在此时,投靠陈应风险很小,可以获得的收益却很大。

    陈应虽然惊讶,却没有太过在意。

    李道贞刚刚听到陈应喜欢李秀宁的时候非常愤怒,可是此时她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与平阳公主李秀宁相比,不由得,李道贞心中感觉委屈。论地位,李秀宁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只是一个县主。论身份,她只是一个无职闲散在家的宗室贵女,而李秀宁却是掌握着万余大军的统帅,李道贞无论样貌,品质还有才气,样样都比不上她。这让李道贞不由得有些气馁,她跟着陈应,脸上有些木然。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李秀宁现在又跟她抢。

    她怎么可能抢得过李秀宁?越想李道贞心中越感觉委屈,眼泪顺着李道贞的脸庞往下淌,沾湿了衣襟。

    进入厅堂,陈应伸手向李道贞作一个请的手势,陈应突然看到李道贞脸上的泪水,不由得一愣:“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告诉我,我去找他算帐!”

    李道贞听着陈应的话,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陈应:“你想娶李秀宁?”

    陈应根本就不知道李道贞对他有意,陈应毫不避讳的道:“不错,我是喜欢她,为了可以娶她,不惜任何代价……”

    李道贞道:“那我呢?我算什么?”

    “什么?”陈应莫妙奇妙的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

    李道贞叹了口气,望着陈应,目光里充满了哀怨。

    陈应眼神微缩,眉头皱得更紧。

    李道贞的怨气很重:“我以为陈郎是我的良人,没想到,唉……”

    说到这里,李道贞擦干了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陈应望着李道贞的背影眼神中始终还流露出一丝辛酸、心疼与惭愧。说实话,陈应对李道贞并不反感,然而让陈应选择,他仍旧毫不犹豫的会选择李秀宁,哪怕她曾为柴绍的媳妇。

    ……

    接下来的十多天,陈应既没有返回城外的清林里,也没有参会朝政,一直躲在书房,回忆着后世的银行运作模式,因地制宜,制定了一套适合在大唐运营的钱庄管理系统。

    虽然说陈应粗略了解后世的商业银行运作模式,然而在这个时代却无法直接剽窃后世的商业银行运营模式。

    在现代化的商业银行运营有着成熟而高效的客户服务系统,由于在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无法做到信息时时共享,一旦所开出的票据被人伪造,肯定钱庄会损失惨重。仅仅网点建设,前台服务、存取系统流程,就让陈应煞费苦心。

    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个时代算学普及率实在是太低,陈应手中可以动用的人才,实在是太少。钱庄在没有电脑的时候,需要一支非常高效而又出色的会计队伍,自从许敬宗向陈应认主之后,许敬宗的改变不仅仅是态度上,而且是全方位的。

    当陈应提出要建一个钱庄的时候,许敬宗了解了所谓的钱庄运营模式,开始向陈应提出针对性的意见。

    行家一出手,就是有没有。陈应虽然有二十一世纪的理论,但是缺乏实践,而许敬宗却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与强大的实践能力。这两人一拍即合,短短不过十余天时间,就已经将钱庄各种规章制度制定出来。

    不过,陈应为了逃懒。这些规章制度的制定,都是有陈应口述,有许敬宗执笔录入,粗略估计,这些规章制度足足十数万字,许敬宗每天都可以书下出一万多字的文稿。

    等到钱庄制度制定好,这不仅让陈应喜出望外,许敬宗更是欣喜若狂。

    许敬宗非常聪明,他轻而易举的看出钱庄这个东西的威力,甚至他发现一旦钱庄系统崩盘,那么对于天下的影响,不亚于隋末的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

    现在许敬宗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陈应筹建钱庄的用意,一旦钱庄遍布大唐全国,那么侯莫陈氏的地位将在大唐不可替代,哪怕是李渊也不敢轻易动陈应。

    许敬宗认为自己可以参与侯莫陈氏百年大计,是对他最大的认可与鼓励,也使得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制定好了钱庄制度,陈应开始在长安招募人才。原本陈应招募三天,除了几个粗通文墨的书生前来撞撞运气之外,陈应非常失望根本就没有招到一个让陈应满意的人才。

    然而,当侯莫陈虔会亮明了陈应为侯莫陈氏长门嫡子的身份后,前来应聘的人数足足超过三百。当然,其中很多不是侯莫陈氏的门生故吏,就是由侯莫陈氏资助的孤儿。

    陈应从这些应聘的名刺中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清河马周字宾王。

第四十章郎君救命

    陈府所说不小,说大不大。然而三百余人涌进来,也显得非常拥挤。陈应望着眼前的人影交绰,熙熙攘攘。陈应眉宇间的忧郁更浓,陈应非常清楚,哪怕眼前足足三百余名前来应聘的人才,但是绝对没有几个是冲着他陈应名头来的,几乎所有的人把心中的希望压在侯莫陈氏身上。

    这就是侯莫陈氏的号召力,一个早已落沿的门阀。陈应心中怅然若失,寡寡欲欢。

    许敬宗看着陈应似乎仍旧不满接受侯莫陈虔会的人情,将陈应拉到一旁,耐心的解释:“侯莫陈氏是门阀,哪怕实力大不如从前,但是影响力仍不容忽视,有侯莫陈氏相衬,主上以后招揽人才方便一些。”

    尽管陈应心中非常不爽,可是许敬宗说得确实是事实,而且无法辩驳的事实。陈应暗暗想着,只有先将钱庄的架子搭起来,利用钱庄的赢利,再自己培养人才。陈应拿着马周的名刺,心中浮想联翩。

    马周,字宾王。太宗朝的中书侍中(既中书令)兼吏部尚书,是真宰相之一。无论李世民还是岑文本、袁天罡都对他评价甚高。

    陈应决定先见见这位马周是不是大唐后世的丞相。

    不一会儿,马周闻声而至。陈应仔细的打量着马周,马周如今年方弱冠,身子骨倒看不出有多壮实,甚至还有些瘦弱,脸瘦而白净,不过眼睛却炯炯有神,乌黑而明亮。马周躬身施礼道:“马周拜见少君!”

    陈应注意着马周施礼的方式,发现马周当下所行的是主臣之礼。

    陈应暗暗惊讶。

    其实陈应并不知道,马周的家境贫寒,年少时成了孤儿,但是他喜好学习。清河本是崔氏的郡望所在,少年马周骑在墙头偷听崔氏族学讲学,为崔氏子弟所讥,怒而与崔氏子弟相斗。崔氏子弟依靠人多势多,马周被殴打得遍体鳞伤。

    这一年马周十一岁,马周遇到了一生中的贵人虞庆。虞庆赠其五经和三千钱,并且请了一名崔氏旁枝子弟崔道儒教授马周学习。马周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知道暗中资助他的人是莫莫陈氏的侯莫陈虔会。

    武德年间,补授博州助教,每天都饮酒,不把讲授当回事。刺史达奚恕多次斥责,马周就愤然离职,在曹、汴之间游荡,又被浚仪令崔贤首侮辱,于是在气怒之下西游长安。宿于新丰的旅店中,店主只招待诸商贩不照顾马周,马周于是要了一斗八升酒,悠然独饮,店主深感惊奇。店主见马周没有钱,就向马周说陈应正在招募人才,组建钱庄。

    然而马周不愿意为商贾效力,不为所动。后来虞庆亲自找到他,让他向陈应效力。

    马周这才明白,原来陈应是侯莫陈虔会的从弟。

    就在陈应打量着马周的同时,马周也在打量着这位侯莫陈应。

    马周受侯莫陈氏资助,他就是侯莫陈氏的门人。其实,侯莫陈氏像资助马周一样资助的人还非常多,马周只是其中一个。

    当然,也是因为时间有限。如果陈应可以给侯莫陈虔会时间,别说三百人,就算三千人他也能找到。

    陈应通过马周向他施主臣之礼就可以看出,这肯定是侯莫陈氏的门人。陈应微微一愣,随既

    将挂钱庄名头的银行系统向马周讲了起来,从钱庄利润再到利民、利国……陈应看着马周越来越疑惑,这才恍然大悟。

    后世的银行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哪怕从来没有在银行系统中工作过的人,多少也会了解一起银行的流程。马周是穷人,本身就没有与钱庄打过交道,也不明白陈应所说的钱衍生钱是怎么回事,许敬宗全程跟随陈应制定银行系统,也有点迷惑。

    陈应叹了口气,冲门外伺候的高文锦道:“你去拿些钱过来,我去给你们演示一遍。”

    不一会儿,高文锦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六个五十两重的大银锭。陈应将这六个银锭放在桌案的四个角上向许敬宗和马周介绍道:“这代表着北平钱庄、洛阳钱庄、成都钱庄和江都钱庄。”

    马周、许敬宗、高文锦点点头。

    陈应我拿着十万贯存入长安钱庄,说着陈应将手中的两锭银子放在桌案中间的位置上。

    “我要带着钱去成都进蜀锦,从长安到成都一千五百里,如果以十万贯钱从长安运到成都,至少需要四五十天,十万贯重七十万斤,至少需要三百多两大车,每辆车需要两名脚夫,这就是七百余人,还需要护送人员,要想保证车队的安全,至少需要一千五到两千兵力,将近三千人的队伍,人吃马嚼将近两个月,钱庄收两成利不算多吧?”

    “民间不许有金银交易,所以他们只能用铜钱,庞大的金钱数量确实携带不易,千五里路收两成利还算合理。”马周恍然大悟:“钱存入长安十万贯,在成都取出八成贯,这两万贯就是钱庄的毛利润?”

    陈应点点头道:“正解,商贾在成都采购蜀锦,发现钱不够,蜀锦的价格比长安便宜七成,他感觉有利可图,想一次性多进一点,可是手中又没有现钱,在这个时候,他可以找相熟的商贾作保,拿足够价格的产业质押,可以贷款二十万贯,将蜀锦从成都带到长安卖掉,除了需要还款二十万贯的本钱,还需要还四万贯的利息,再加上从成都到长安的服务费,我们就可以赚到八万贯的毛利润……”

    许敬宗道:“国朝以农为本,这鼓励工商,未免本末倒置了。”

    陈应呵呵一笑道:“怎么能叫本末倒置呢?遇到天灾人祸,农民活不下去,没有耕具和种子,他们又不想卖地,完全可以找我们钱庄贷款啊,农民贷款买下种子和耕具,丰收之后,再把钱还上,这岂不是比他们卖儿卖女卖地强得多?这只是钱庄最基本的赚钱方式,只要各地的钱庄能保持手中一直有大笔的钱财,这样的赚钱手段就会一直流转下去。”

    马周疑惑道:“钱庄抢起钱来,还真是快!”

    银行的账目是要复式计录的,如果说一笔钱从长安去了成都这是去,从成都回来的钱就是往,这一来一往,就会产生成倍的利润,就在这些钱在空想的路上走的时候,他又产生了借贷利率,来往都有,所以按照大唐的记账方式就非常的不合适。

    陈应向马周介绍着银行的流程和运作方式,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惶急的奔跑声。

    陈应暗暗诧异,侯莫陈虔会留给他十六名武士,这十六名武士的身手都不错,他们守在外面,按说没有人可以进来。陈应微微皱起眉头,满脸不悦。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碧绿襦裙的俏丫鬟径直来到陈应身道:“郎君快救命啊!”

    听到这话,陈应更加疑惑了。

第四十一章生米煮成熟饭

    当李道贞亲耳听到陈应喜欢李秀宁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她从前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行为也荒诞孟浪,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的眼光很高,满长安的勋贵子弟,还没有能入她眼的人。

    李秀宁的五官精致,身材高挑,最关键的是李秀宁身上不仅有几分书卷之气,眉宇间沉稳很多,与陈应站在一起的时候,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一对壁人。

    这让李道贞的心很是受伤,她在面对陈应的时候,自惭形秽。

    从陈府返回略阳郡公府,李道贞气得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准备缝制嫁衣的蜀锦,全部用剪刀剪碎,把十数斤金线蹂躏一团,然后放在火上烧融……

    李道贞知道自己与陈应再也没有了可能,然而李道贞越是想忘记陈应,可是陈应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的神情,却一个劲儿往她脑子钻。李道贞突然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她不知道怎么干什么,以前她喜欢练武,如今连看一眼陌刀的兴趣都没有了。

    茶饭不思,度日如年。

    短短几天功夫,李道贞就瘦了一大圈。

    因为李道贞的行为另类,整个长安的女公子视她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李道贞此刻得了心病,偏偏没有人前来开解她。

    看着李道贞瘦得不成人形,她的婢女小桃只会哭泣,反而加重李道贞的病情。

    李道贞倒也没有茶饭不思,渴的时候也会喝点水,光喝水人虽然不至于丢命,但是水里没有营养,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李道贞足足瘦了一圈,脸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肉,现在更是吓人,她的眼窝深陷,皮包骨头,简直如同非洲饥民。

    听到小桃着李道贞昏迷不醒,陈应感觉头疼万分。

    在这个时代,虽然说男子可以一妻多妾,然而以李道贞的身份,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妾,所以陈应必须在李道贞和李秀宁之间,做一个选择。陈应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李秀宁。

    偏偏李道贞又衷情于他,这让陈应感觉难以决择。

    可是李道贞又是一条命,陈应如果不知道那就罢了,可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根本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陈应扔下马周与许敬宗,冲小桃道:“快,前面带路!”

    事实上,陈应还真不知道李道贞住在哪里。

    ……

    李道兴返回家中,发现李道贞已经悠悠转醒。对于李道贞的心结,他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如果是其他女子,李道兴就算是厚着脸皮,也要给姐姐争一争,可是李秀宁是李渊的嫡长女,如果说李道贞算是李渊的手心肉,而李秀宁肯定是心头肉。

    就算李道兴有心替李道贞出头,到头来恐怕除了自取其辱,其他根本就没有收获。

    李道兴坐下李道贞的床前,悠悠长叹一声,郁闷的道:“阿姊,你这是何苦呢?”

    李道贞沉默片刻,神情有些落寞,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也变得黯淡无光,李道贞的声音低弱蚊蚁:“我真的很喜欢他……突然,李道贞瞅瞅李道兴,半天才道:“道兴,你感觉陈郎君怎么样?”

    李道兴对陈应其实还真不感冒,当然是嫉妒的成份居多,陈应凭什么比他的功夫好,比他的长相好,当然论起出身,别看他出身皇室,陈应也是西魏八柱国之一的侯莫陈氏家族,也不见得比他差。关键是陈应非常能打,在朝野风评口碑都不差。

    李道兴道:“陈应啊,他就是一个傻X……”

    李道贞听到这话,眉毛一挑。李道兴看到这一幕,吓头脑袋一缩。

    这是李道贞即将发飙的节奏,李道兴别看是男儿身,可是他还真打不过李道贞,平时没少挨李道贞的揍,李道贞每当挑起眉毛,李道兴肯定会屁股遭殃。

    李道兴马上改口道:“他啊,就是一个傻X,我阿姊是多好的女人,他要是娶了阿姊,是他们侯莫陈氏祖坟烧高香了……”

    李道贞原本抬起的拳头,瞬间无力的放下。李道贞涨红了脸。

    李道兴道:“阿姊,你喜陈应?”

    李道贞点点头。

    李道兴道:“有多喜?”

    李道贞道:“一见之后,寤寐思服。”

    李道兴不学无术,疑惑的道:“什么意思?”

    李道贞的俊脸憋得通红,咬咬牙:“我想嫁给他为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非他不嫁。”

    李道兴道:“阿姊,你放心,我帮你搞定他。”

    李道贞疑惑的道:“你想去求陛下吗?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李道兴眨眨眼睛道:“谁说要去求陛下了!”

    “不求陛下……那……”

    “阿姊,你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李道兴冲李道贞道:“阿姊,你现在赶紧吃点东西,等会还需要你使力气呢?”

    李道贞叹了口气道:“道兴,你肯定又是在骗我吃饭,可是我真吃不下!”

    李道兴道:“你多少吃点吧,我要搞定陈应,还不知道要多久,你这身子骨,别万一支撑不住了。”

    李道贞在李道兴的劝说下,终于拿起了碗筷,缓缓吃了一点饭。

    李道兴要想搞定陈应,其实还真不容易,论口才,陈应居然生生骂死过陆季览,以李道兴的口才,根本就没有说服陈应的可能。况且,李道兴以已度人,认为陈应喜欢李秀宁,是看上了李秀宁公主的身份。李秀宁的这个公主身份,比李道贞的这个白城县主高得多了,李道宗与李道兴兄弟,在仕途上根本帮不了陈应什么。

    但是陈应若是成了李建成的妹夫,李世民的姐夫,无论将来他们兄弟二人谁成为九五至尊,都不会亏待陈应。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李道贞怀了陈应的孩子,李渊就算再想纳陈应为女婿,恐怕也要顾忌朝野非议。

    至于所谓的礼仪,李道宗的祖父李璋尚北周明帝的女儿宇文毓的次女南安公主。话说李道宗和李道兴以及李道贞身上,都是鲜卑族的血统。只是李璋在杨坚刚刚篡位的时候,谋杀杨坚失败被杀,名声不显而已。

    李道兴先命李道贞的贴身仕女小桃去请陈应,陈应听说李道贞因情所困,茶饭不恩,时日不多,陈应也没有任何防备,跟着小桃来到略阳郡公府。

    陈应的侍卫也跟着进入前院,可是既将进入后院的时候,小桃对陈应的侍卫道:“郎君见谅,县主此时不便见外客!”

    陈应还真没有多想,他很自然的认为女人都是爱美的,如今李道贞肯定是形象大毁,恐怕弄不好自己也不会见。

    可是陈应没有防备,刚刚进入内院却见一名丫鬟端着一碗鸡汤抹着眼泪出来,小桃问道:“县主还是不吃吗?”

    丫鬟哽咽道:“县主说这鸡汤难以下咽……”

    陈应接过鸡,用汤匙舀起一勺,放入嘴口。陈应瞬间就皱起了眉头,正如丫鬟所说,这鸡汤有一股酸麻的怪味。陈应感觉不对劲,又舀起一勺:“你这鸡汤里放……”

    陈应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着陈应倒在地上的身影,李道兴悠然而笑。事实上他做了两手准备,他早已打听出陈应擅长美食,做菜有一手。他与平阳公主相识就是因为一道叫花鸡。如今李道贞没有胃口吃饭,陈应很可能会自告奋勇,给李道贞做菜。当然,如果陈应该不偿这碗鸡汤,那也没有关系。

    李道兴在李道贞的房间里暗藏了十几名武士,只要陈应进入房间,双拳难敌四手,制住陈应应该不难。

    不过,陈应自己喝了放了大量蒙汗药的鸡汤,那也省事多了。

    李道兴对小桃道:“把陈郎君抬进入,沐浴更衣,等会把这瓶药灌给陈郎君!”

    小桃怯怯的问道:“这是……”

    李道兴摸摸鼻子,有点尴尬的道:“合欢散!”

第四十三章灵州烽烟再起

    风雨终于停歇,陈应累得喘不过气来,他现在感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李道贞与陈应共同倒在床上。

    陈应不知道怎么面对李道贞,现在他便宜也占了,然而连那个承诺却无法说出口。陈应知道沉默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斟酌的词语,喃喃的道:“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道贞边穿着衣服,边用手梳理着蓬乱的头发轻声道:“乱世之中人命如草,得遇陈郎,此乃道贞三生有幸……”

    陈应挣扎着起身:“我是说以后……你不要打岔!”

    “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李道贞微微一脸,扭头看着陈应俊俏的脸庞,她伸手大胆的抚摸着陈应的脸,淡淡的道:“我知道陈郎顾忌什么,我不会阻挠你去当驸马……”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应竭斯底里的吼道:“我陈应不是孬种,不是提上裤子不认帐的王八蛋!”

    “怎么,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讨厌,占了一次便宜,就觉得我应该永远都是你的?笑话!”李道贞朗声道:“我非是你的良配,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生活不适合我。”

    陈应苦笑道:“你……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想当女王!”李道贞的衣裙已经穿好,她跳下床,脚下一软,吃力的扶着床帮,才让自己维持平衡:“我要当女王!”

    陈应苦笑道:“想当女王,现在不是好时候。”

    陈应想说的是,如果李道贞出生在李治执政时期,或者武则天时期,她或许可以成为女王。然而在李渊和李世民时代,绝无这个可能。

    李道贞看了一眼陈应,眼光里充满坚定:“我一定要当女王。”李道贞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道:“他一定是小王子!”

    陈应不知道去劝解李道贞,但是李道贞却毫无犹豫的离开了卧室。

    陈应回头,正看见床单上那朵斑驳的梅花。回想起昨夜的颠鸾倒凤,陈应却又感觉无比的荒唐。

    ……

    陈应顶着一个巨大的黑眼圈返回陈府,只见昨日还是人潮嚷嚷的陈府,此时变得门可罗雀。

    只要高文锦在府中忙里忙外,陈应道:“把许敬宗许先生请过来……”

    高文锦道:“郎君,许先生一大早就去清林里了!”

    因为钱庄的事情,陈应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去清林里了。陈应暗想,有许敬宗过去盯着,陈家坞堡的进度肯定不会慢。

    陈应又道:“把马周马先生请过……”陈应起身道:“算了,还是我去请吧!”

    高文锦道:“郎君,马先生已经出长安城里寻找做钱庄的店铺了!”

    陈应垂头丧气的坐在软榻上,昨夜的疯狂已经耗尽了陈应的体力,正所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陈应这头青牛,此时已经精神萎靡,陈应软耷耷的躺在软榻上,不知不觉间沉睡了过去。

    ……

    灵武有十八座城镇,这十八座城镇都是陈应从突厥人手中抢回来的汉奴,其中以壮年女子居多,这些女子如果光靠种地,自然是比不过男人。然而她们这些女子都是历经了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心智比一般男人强大得多了。

    利用了陈应以大唐官府的名义,借给他们的贷款,他们买下了种子和耕具,总算度过了第一年最困难的时期。这些女子做过突厥人的奴隶,自然体会过那种当牛作马的日子,对于他们而言,死亡远比活着容易。

    可是他们现在都活了下来,自然没有人愿意再回到过去。

    幸存下来的女子,任何一个都是女人中的强者。他们利用陈应留下的政策,获得不一批劣质的刀枪和部分弓弩,这些女人在农忙之余,除了少部分女子利用羊绒织线织成羊绒布,大部分人都开始修缮自己的镇堡,加固自己所以的哨塔,也同时加强军事训练。

    特别是在李道宗率领定远军的四个折冲府离开灵州的时候,灵武十八镇堡的大小堡长与镇长,顿时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宋五嫂是灵武第十七镇的镇将,也是唯一一个女镇将,当然在这个时代,女子为官还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不过镇将这个官职,却不属于大唐朝廷里的官制,而是属于陈应私自任命的,朝廷不予以承认。

    灵武十八镇,分设十八镇将,镇与镇之间的人数差距可不算小,实力也不足一而论。

    宋五嫂是庆州人,十七年前被劫掠至突厥为奴。宋五嫂依靠着手上有着一手过人的鞣制皮革的技术,在突厥活了下来。只是非常可惜,一双儿女,都死在突厥人手中。

    自从被陈应救下来以后,她却没有再嫁,而是一心想着复仇。别看灵武第十七镇只有三千七百人,其中女子超过三千人,但是作为镇长的宋五嫂却组织了一支近五百女兵的护军,平时依靠种地为生,农闲时间训练。

    如果不是河东局势危急,陈应顺手就把梁师都灭了,可是因为心系李秀宁的安危,陈应就放过了强弩之末的梁师都。

    宋五嫂得知李道宗将定远军抽走以后,就魂不守舍。担心受怕,她其实不担心突厥人进攻,突厥人已经被陈应打怕了,他们不敢主动进攻灵州,可是梁师都却敢。

    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

    武德二年十月五日,也就是李道宗调走的第七天,宋五嫂接到了第十七堡丁穆秀玲的告状。

    随着穆秀玲的哭诉,慢慢的宋五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秀玲是一个泼辣的女子,平阳对她的丈夫也非常苛刻,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可是不曾想穆秀玲的丈夫,昨日夜间突然离家出走,直到现在仍旧找不到踪影。

    刚刚开始宋五嫂还想劝劝穆秀玲对她的丈夫好一点,然而当穆秀玲说出其丈居然是党项人细封达郁。

    党项人也是陈应的手下败将,与唐人有灭族的仇恨。如果细封达郁不跑,那么说明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仇恨,可是此时他已经跑了,肯定是知道了李道宗已经带着定远军的四个折冲府离开了灵州。如今细封达郁不是跑向突厥,就是投奔梁师都。

    宋五嫂急忙带着女骑兵向北方去追,追出近百里,根本就没有发现细封达郁的痕迹,既然细封达郁没有跑向突厥,那么最有可能跑向了延州梁师都处。一旦让梁师都知道灵州空虚,梁师都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报仇的好机会。

    宋五嫂心急如焚,赶紧联络了灵武十八镇镇将,等到十月十一日,灵武十八镇将齐聚红山堡,召开战争动员会议。看着众镇将到来,宋五嫂道:“梁师都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忍气吞声,要想对付谁总是会等到时机再一头扑上去咬死对手不松口,如今我们灵州定远军抽走的消息,十有八九已经被梁师都这个老狐狸知道了,我很担心他这只老狐狸,会我们不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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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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